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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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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4-07 00:5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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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部小说从一开始就透着阴冷,不知道什么地方,所以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人最后会死,不是程就是杜,还有一个可能是郑,都是和关直接相关的人物,不过郑当然不可能因为关而死,但这样的安排会给人以一种震撼;程呢,一直就觉得他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苦衷没有告诉关,另外他的“经常性感冒”有可能是一个伏笔,还有就是来自家庭的因素,不过这方面到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杜的话会令这部小说以“永远的遗憾”的方式结尾,也就是说关会因为杜的死而抱憾终身,和程也就永远走不到一块了,但这样好象有点落入俗套了。呵呵,只是猜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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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选上的“秀女” 们心情激动地去参加所谓的“部门核心讨论”,也就是关于下半年度工作和人员分派的会议。老处女用投影仪“嗖” 地放出一张标得密密麻麻的箭头图,箭头上烤肉串一样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方格,红方格代表产品新版本当前的重要里程日期,绿方格代表旧版本的各式补丁,方格叠方格,红红绿绿,煞是神气。



老处女把箭头图解释一番,然后巡视一周,“你们有什么想法?”



鸦雀无声。那个烤肉串显示了史无前例的工作量,大家四顾会议桌前的小猫两三只,再把没来开会的小猫凑在一起,实在想不出那些方格怎么搞得定。



老处女一眼洞透小猫们的心思,斩钉截铁地消灭了大家最后一个幻想,“我已经试过去别的部门借人,一个都借不到,现在每个部门都人员短缺;但是,这张图上所有的日期都已经定了下来,除非出现意外,不大可能再改动。也就是说…”



然后她跟我们讲了一通“理想” 和“现实” 的差距,也就是说,我们拼了老命或者小命,也要在年底之前把肉串给烤熟了再抹上点沙爹酱,让她老人家去向上级表功“看,我的部门用百分之七十五的人力完成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的工作” 。



当时,所有与会的人已经多多知道自己会负责什么项目,不知道的,是自己会分到什么样的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和Chris 都颇为沮丧,因为他分到一个实习生和一个由於去年工作表现欠佳而从另一个部门转过来的同事,而我,分到一个实习生和一个怀孕的女同事,预产期就在明年一月份。部门里比较得力的人都被几个资深的项目经理不由分说地瓜分了,就好比他们把比萨饼中间堆满了料的部分吃了,抹抹嘴,然后把帮子推给我们。



我们都做过实习生,也对曾经提携过我们的人心存感谢,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公司景气的时候,人手足,无所谓,到现在已经瘦身瘦得差不多,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实习生相对来说就很不好用了:不在正式编制,公司严格控制加班时间;很多实习生进来的时候对产品一无所知,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训练,等训练好,实习期也快结束了;最要紧的是,这些孩子们关心的是未来的工作 -- 当然应该关心,一旦发现公司不招员工,立刻就松懈下来,惦记着张罗自己的前程,不可能跟你休戚与共,而你又不能逼得太紧,毕竟,人家是来“实习” 的,有三分客人的味道。



Chris 说,“你比我好,轮到一个博士生。” 他分到一个硕士研究生。



我苦笑一下,心想,博士生长两个脑袋四只手吗?



郑滢听了我的“部下” 阵容,立刻一翻眼皮,“你亏大了。想想看,他那个人再不济,还可以管,可以骂,可以告状,出了问题,实在不行就把责任推下去;你呢,不要说骂,讲话都要小心,万一逼狠了,人家搬出‘一尸两命’ 来威胁你,你告到老板那里她都不敢帮你。”



我越听越懊悔,“别说了,谁叫我没用,抢不过人家。狗咬狗,小狗只好啃没肉的骨头。”



郑滢摇摇头,点着我的鼻子,“看好了,你这个‘监工’做得连‘长工’ 也不如。”



七月份,一个大项目收尾,老处女出人意料地弄到一笔钱,组织她手下的几个基层部门的人去一个葡萄园“尝酒”,所谓“尝酒”,其实不过就是大家跑去看看风景,稍微搞点活动,喝几杯当地产的葡萄酒而已。本身并不太稀奇,可这一次大家趋之若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机会。



那是一个星期五。早上我有点睡过头,又碰到堵车,等开到那个葡萄园,露台前面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车。这个地方我来过两次,知道假如这里没有车位的话就要一直绕到后面山腰上的另一个停车场再走下来;於是我一连转了两圈,希望能有一个空位。



终於,我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空车位,可是对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另一辆车也朝它开过去,离得比我近,眼看就要转进去。我恨恨地念了一句倒酶,正要掉头,那辆车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车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示意我用那个车位。我喜出望外,以为正好碰到哪个有绅士风度的男同事,立刻二话不说开过去。两辆车缓缓擦过,我隔着车玻璃朝他微笑,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因为,那个人是程明浩。



他来旧金山参加一个会议。他们公司是主办方之一,在会议最后一天邀请一些有长期关系的客户来这儿活动。葡萄园有两个尝酒的大厅,我们包了一个,他们包了另一个,难怪停车场那么挤。



我心不在焉地应酬了一会儿,就到露台上去,他正好站在那儿,而且是一个人。我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他,不知该往脸上摆什么表情。他对着我微笑,很大方地说,“你好。” 他的态度很沉着,仿佛我们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



程明浩穿一件米色棉衬衫,胸口有他们公司的标记,很配那条咖啡色卡其布裤子。一年没见,他黑了一点,显得比以前更结实、也更精神了;只是他把头发剪得很短,不仅短,而且还用发胶定型,使之一丝不苟,脑门前的几乎根根直竖。现在很多男人留这种发型,也挺好看,但他也“怒发冲冠”,却让我心里生起一份莫名的难过 -- 璐璐再不可能把他的头发弄乱了。



我们开始聊天,名副其实是聊“天”,我们从加州的天气聊到明州的天气,再从明州的天气聊回加州的天气,待所有与天气有关的事情都聊完,终於不可避免地要回到“人”。



“你不如把头发再剪短一点,不像香港特首也像澳门特首。” 我说。



他笑笑,把声音压低一点,“你们公司还好吧?前一阵子我看到好像又裁员了。”



“好,裁归裁,至少现在还能跑来喝酒,” 我抿了一口酒,“不过,说真的,这酒好酸。”

“加州的红酒都偏酸,” 他也抿了一口,“你等一下。”



他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罐七喜,“其实用雪碧效果会更好,不过七喜也可以。”



我们把七喜打开倒进酒里,果然可口许多。



“人家看见会不会笑我们?”



“笑什么,这样明摆着好喝多了。要是在家里,我会直接往里面加糖。”



“土包子。”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又喝了一口搀了七喜的酒,抬起头,发现他正在凝视着我,眼光很温柔,里面有一些东西,像酒一样让我感到微微的眩晕,本来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我们默默地各自喝酒,过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你结婚了?”





(未完待续)





长篇小说“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版权属於作者吴越 (电子邮件地址 [email protected] 将作为原创依据)



本文所有人物、情节均属虚构,不影射现实中的任何人或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文目前只以网络小说的形式在 BBS论坛上登载,暂不考虑在任何实质媒体(书面或者网络)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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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4-21 03:0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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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天路” ,也就是把“关璐” 拆掉两个边旁。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它使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天路历程” ,而且,天上的路,多浪漫。



然后,我写了一个史努比式的开头,“那年夏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踏上了来美国的班机…”天色发亮的时候,我居然一口气写出整整五大页,雪宝莉功不可没,难怪李白要喝醉了才写得出诗。



我把写出来的东西贴到网上去,第二天清醒过来,自我感觉良好,於是接着往下写,写着写着,编出一个故事来。那是一个有关恋爱的故事,并无新意,无非是A 爱上了B,B不爱A,偏偏去爱C,C呢又爱上了D,可惜那个D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E暗恋,要命的是E干什么不好,一定要跑到A和B之间插上一脚… 三两个回合之后就把人物关系搅成一锅粥。我其实很想写个出息一点的题材,只可惜回想一下成长历程,很多时间的的确确都是浪费在谈恋爱上。



酒不能天天都喝,兼之要上班,每天只能写一小篇,写到十几篇,居然真有人看,发来电子邮件鼓励我接着往下写。我骨子里某种叫做“人来疯” 的物质起了作用,於是乐颠颠地接着往下编,并忍不住告诉郑滢。



郑滢第一个反应是“好,这样你说不定也能找到个男人”。她已经对我现实中的表现绝望,开始寄希望于网络。她现在不用上班,婆婆又刚从中国来探亲,帮着看孩子,所以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比如 --看我涂的鸦,不过,她比较关心的是“怎么还不上床,再拖下去当心人家觉得那个男的性无能”,还专门打过招呼“你要是不会写,说一声,我帮你捉刀”。



写到四十几篇的时候,我有点累了。我的文采本来就不算好,编故事又要考虑前因后果,很麻烦,好几次都想停下算了。可是,每次决定要停下,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从心里某个角落冒出来,逼着我写下去。好在爱情大概是人类活动中最最没有逻辑可言的东西,怎么千奇百怪的情节,山穷水尽了,来上一句“不知怎么搞的” ,总又能硬着头皮往下编:心情好的时候多编一点,差的时候少一点;被老板表扬了情节欢快一点,挨了客户的骂,那天的情节就比较凄惨。写到六十几篇,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故事里那个女人的个性仿佛很像我,而那个男人,他…他也变得似曾相识…



逐渐逐渐,看的人越来越多,评论也越来越多,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有一天,我去郑滢家玩,她拿来一叠打印纸放在我面前,“都是骂你的。”



我拿过来仔细一看,很多人在骂我小说里的女主角,有些人用英文骂,更多人用中文 -- 好像觉得骂女人这种重要的课题怎可随便托付了番邦的语言。中文基本上分两种骂法,一种由外向内,从身高、身材、体重、长相透视其“卑鄙的内心”,像旁氏润肤霜;另一种功夫更高,像朵尔胶囊,由内向外,从“丑恶的本质” 推断出这个女人必然是个丑八怪。英文就比较简单,一个词“stupid” ,由此可见还是祖国的文字博大精深,拿来派什么用途都不怯场。



“说句实话,你的人物刻划有问题。” 郑滢一本正经地清清嗓子。我正襟危坐,聆听她这辈子的第一份“文艺批评”,“写女人给男人看,不是你这个写法。”



“那怎么写?”



“记住了,要‘三大一小’ 。三大,眼大、波大、屁股大,一小呢,就是脑子要小,不但要小,而且最好像刚出笼的馒头,连个纹路也没有。男人一看,又漂亮又容易上手,想叫春的叫春,想发骚的发骚,你的人物就算是刻划好了。” 然后回到正题,“你这样是找不到男人的。”



我啼笑皆非,“又不是花花公子,” 随后扑哧一笑,“照这个标准,你婆婆人气大概很旺。” 郑滢的婆婆我见过几次,货真价实的“眼大波大屁股大” ,加上嗓门大,一定坚持要给我算命,算出来说我有什么“旺夫运”。我心想,“旺夫” ,怎么旺?把男人当成煤炉拿扇子扇吗?同时庆幸没告诉她我不久前才离婚,免得她改口说我“克夫” 。



郑滢像所有的媳妇一样,和婆婆之间有些不大不小的摩擦。那天她在房间里对我抱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因为她无意听见婆婆和邻家另外一个来探亲的老头聊天,口气里好像觉得家里媳妇掌管经济有点“乾纲不振”。



“哼,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有点什么毛病都不知道?郑广和除了会给女人接生没什么别的本事,尤其不会管钱,我哪次洗衣服不从他口袋里翻出几张钞票来?还好意思说,他管钱,我跟他一起去喝西北风。”



我说,“算了,她是自己没管着,心理不平衡,只要你老公肯让你管,关她什么事。”



郑滢笑笑,叹了口气,“我想将来孩子稍微大一点,还是要出去工作,省得莫名其妙吃这种废话。其实男人也挺不容易,一个人养家,太辛苦了,我能工作,总是减少他一点压力;退一步讲,男人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可靠,万一他将来出出花样,或者碰到个什么车祸意外,我不能独立,岂不是措手不及。” 我算是彻底领教了郑滢的百无禁忌,我想,假如世界末日真的来临,大家都绝望了,她一定还能找出办法来活下去,顺便把她的夫君也从废墟里拉出来,成为下一个人类纪元的亚当和夏娃。



我们接着鉴赏人家扔过来的臭鸡蛋,有些人或许比较豪爽,觉得骂骂故事人物不过瘾,直接照顾到作者头上来,用词不大好听。



郑滢说,“太过分了,明天我也去注个网名,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



“算了。人家要骂就骂。” 我淡淡地说,“有人骂总比没人理好。”

“你是不是挨客户的骂挨上瘾了?” 她皱起眉头看着我。



“我是无所谓。”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是挨骂上瘾,只是不在乎。那些人,他们再骂,伤不着我。不要说他们,客户点着我鼻子一口气骂上半个小时,伤不着我;和同事在会议上恶吵一架还是被人家占去便宜,伤不着我;老处女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去话里藏刀地训一顿,固然令人难过,也伤不着我。其实,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伤着我的,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让我伤心,因为,我自己愿意被他伤害。

从郑滢家出来,我又去买了两瓶雪宝莉酒,因为我的故事快编不下去了,我需要它来刺激一下头脑。



我把酒当果汁那样一杯一杯喝下去,然后打开电脑。懵懵懂懂间,像有人在我面前开了一扇门,我突然明白了“天路”究竟在干些什么,不是玩头脑游戏,不是炫耀思想,不是自虐虐人,而是,而是,一个不知究竟是坚强还是脆弱的女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天天制造些无中生有的文字堆到网上,是希望 -- 有一天,或许,他会看见,也觉得似曾相识,然后看着看着,猛然发现,那个“天路” 其实就是他的“璐璐” – as always。



只要他仔细地去看,就会发现我很不开心。他曾经说过见不得我不开心,或许他还在乎我,或许他就会来和我打个招呼,或许,我就会有机会把很多话告诉他 --以前曾经说过的,和没说过的。



或许。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这是一则寻人启事。



那天晚上,我把“我们这样长大” 改名为“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十三个字的题目,不高明也不吉利,却再贴切也没有了。真的,再贴切也没有了。

某人自己说过的话,他不会不记得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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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4-23 04:4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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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将手下无弱兵。2004年美国国庆节前,老处女最后一次在她家后院的游泳池边请我们吃烤鸡腿和热狗,并暗示大家另觅出路时,大部分的人已经有了着落:有打算退休的,有转行搞地产经济的,有坚决与硅谷共存亡、准备等经济进一步复苏再慢慢找工作的,大部分人另寻东家。



8月份,我们的产品总监正式宣布老处女手下的部门在美国的开发计划中止,除了极少数并入其他领域,大部分项目迁往印度子公司。我们每人有一个月时间自寻出路,公司这次做得比较仁慈。老处女升级调往洛杉矶分公司做另一个产品的总监,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屁精在拉斯维加斯找到工作,想想也对,高科技原本就该是无所不在的,而且那种地方哪个行业都是包赚不赔,饭碗应该比较容易捧牢,他得意洋洋地对我们公开了那套用来计算部门同事“竞争力” 的代码,果然设计精密、干净漂亮,和他工作上得过且过的作风全然不同。Chris 的去向让全体人跌掉眼镜,这位老兄不知怎么钻营弄到了一个外派印度的名额,因为这样相对容易升级,他已经买好一打保罗衬衫,立志到那个东方文明古国蹲点三年五载,有了点功名再杀回美国来平步青云,证实了他的确是所有人里最有宏图大志的一个,原来美国人也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凭去年做客户服务项目的经验和人脉在达拉斯分公司找到一份工作,虽然不算很对口,但感觉比较稳定,新老板同意保留加利福尼亚的工资,我已经很满足了。



同事们聚在一家印度餐馆吃饭,Chris挑的地方,说这里有全市最好的印度菜 --他现在对任何同印度有关的东西都大感兴趣。刚进公司的时候我立下志向,将来哪一天走的时候要部门所有同事来送行,现在实现了,只是没想到我同时也给他们送行。我们一边大嚼咖喱鸡咖喱猪肉咖喱牛肉咖喱羊肉咖喱蔬菜一边骂老板拿人血染红顶子一边忙着留通讯方式,气氛空前融洽,甚至依依不舍起来:没有了利害关系,人都变得可爱三分;勾心斗角的人一旦惺惺相惜,通常更容易欣赏对方。



月底,林少阳启程回中国,这两年,他随着从前的老板一起又升了两级,终於发现小池塘里容不下大鱼,跳槽到另一家公司担任中国分公司的技术总监。林少阳本来希望张其馨留在美国,用他的话来说“留个后路”,张其馨却断然辞了工作陪他回去,说“老公不在,我一个人呆在美国有什么意思”,我和郑滢私下里觉得她是担心林少阳旧病复发,弄出点什么花头。七年前,她来美国是为了一个男人;现在回去,却是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她的牺牲精神依然无人可比。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我正在公司底楼的图书室里还参考书,无意中透过两道玻璃窗看见一道斑斓的颜色轻轻柔柔地搭在对面楼外的一个转弯角里,直扑入眼。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条彩虹。它像座小小的桥梁在草坪上凭空架起,让人看着心里又踏实又舒服,宛如哭过的天空还给大地一个微笑。有这么一道彩虹,下多大的雨都值得。



我看着看着,心里激动起来,马上跑出去,跨过草坪,把手放在彩虹上,让它的颜色浅浅淡淡地印上手指,感觉很神奇。我叫住几个同事,叫他们看,他们也微笑着赞赏一番,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如此兴奋。后来,彩虹慢慢散掉,我却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因为,我终於见到真正的彩虹,它比装在瓶子里的还要好看。



郑滢生过孩子以后母性越来越强,知道我调去达拉斯,难过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说舍不得我,“你一个人跑到德克萨斯去干什么?”



“德克萨斯怎么了,没有州税,房子又便宜,钱经用,多好。”



“那么远,气候又没这里好。”



“你忘了我们那时候想来美国差点都打算申请阿拉斯加的学校?”



“此一时彼一时,” 她嘟起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心里就难过,难过得要命。他妈的。”



我搭住她的肩膀,眼睛也有点酸:仔细想想,十一年了,我和郑滢几乎就没有怎么分开过,一路手牵手磕磕碰碰走来,在中国在美国都大大方方地枕一个枕头睡觉、在街上勾肩搭背,见识过彼此最最尴尬难堪的时刻,我给她提供卫生巾,她给我提供避孕药,我骂过她的男朋友,她也骂过我的男朋友。都不是信奉两肋插刀的人,却差不多做到了肝胆相照;然而,千里搭长篷,哪有不散的宴席?



她说,“德州大概比这里更加难找男人。”



我说,“不一定要急着找男人啊,玩两年也好。”



她看看我,突然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没有。”



“骗人,你文章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起’他,不是在‘想着’他。你难道不会偶尔想起从前的人吗?”



“我不会‘想’出一篇小说来天天自己揭疤。”



那天回家的路上碰到堵车,望着车窗外随处可见的棕榈树,不由也难过起来。刚来加州,看见棕榈树,大惊小怪了很久,现在看惯,却又要走了。



达拉斯我去过一次,是拜访一个客户,匆匆忙忙停留了三天,对它只有两个印象:一. 有一位美国总统在那里遇刺;二. 那个城市的机场叫Love Field -- “爱情田地” ,听着很浪漫,其本身设计也和爱情一样扑朔迷离,让人动不动迷路。不久,我又要去那里,住不知多久,然后说不定又会搬去另一个地方,然后说不定还有下一个 -- 可能是芝加哥、亚特兰大、纽约、波士顿、休斯敦,谁知道呢?



在这块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间的浩荡版图上,干什么都不大容易,唯有流浪,实在太容易了。



其实刚才我并没有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达拉斯,那儿没有州税,房子便宜,钱经用,却也没有我认识的人-- 连个Chris 都没有。跑那么远,会孤单的。对了,程明浩一个人跑来跑去,他也曾觉得孤单吗?



我还是坚持天天写故事,看的人比从前少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情节索然无味,我想出很多办法来搞花样,却还是索然无味,好些人写来电子邮件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局。说老实话,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心底里暗暗盼望的是,某一天,会有人出来帮我写那个结局,可是一直都没有,我依然面对着一个庞大而陌生的人群,没有那张熟悉的脸。还是,他明明在里面,却不肯告诉我?因为他还在生气,或者嫌弃我,或者,更加糟糕,他已经有了别人,根本不爱我了?这些可能性让我感到绝望。



我好几次想给他写电子邮件去,写好却又删掉,因为我太害怕我的猜测会成真:他现在比以前混得好了,也更帅了,脾气又好,应该也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吧,假如人家比我可爱比我温柔比我听话比我会织围巾,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换了我,也不会拒绝。糟糕的是,要比我可爱比我温柔比我听话比我会织围巾,并不是太难做到的呀。假如他说“欢迎你来找我们玩”,我怎么说?真要那样的话,我宁可不知道。



我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到在旧金山分公司工作的最后一天,他还不来找我,就算了;然后我像史努比一样接着用功,矢志不渝地将“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 写成一块鸡肋,把上面仅余的肉都啃光,眼看着满地引航灯一盏盏熄灭,熄灭一盏,就有一根刺扎进心里,到后来,那颗拳头一样大的心变成了仙人球。不会有人喜欢捧着仙人球睡觉吧。



他,没来找我。



我三下五除二把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整得很凄惨,让人家来同情,随后在结局里把她发配到某个天涯海角去“开始新生活” 、“明天会更好”。读者反应不错,觉得她“长大了” 、“成熟了”。我有点不明白:长大就是这样?好像意思不大。要真这样,我宁可长不大。



有人写来电子邮件说“我的经历和你小说里的那个女孩简直一模一样,看了你写的结局,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误人子弟,罪过罪过。



以后的日子飞快地过去,我忙着和加州的朋友告别,整理东西,把不多的家当能卖的卖、能送的送,余下的一些打好包,准备寄去达拉斯。九月初,我的公寓租约到期,郑滢又正好和老公一起回国探亲去了,我便带着不多的行李搬到一个同事家里的客房暂住。



离去达拉斯上班还有一个月,我决定再好好看看旧金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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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4-25 10:1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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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结局



飞机在九千多米的高空稳稳滑行。天气真好,一点气流也没有。我像第一次坐飞机时那么
激动,连果汁都多要了一杯,坐在空荡荡的机舱里,思维天马行空。



我一遍遍回忆着和程明浩从认识到现在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莫名其妙,突然想到,或
许那是真的,我们的人生路注定会纠结在一起,说不出什么道理,却会不由自主地一次次
碰头:彼此辜负又彼此等候,彼此期待又彼此背叛,彼此伤害又彼此原谅。而冥冥中决定
这一切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命运,而是 -- 爱情。是爱情让我们一次次绕回原点,浪费那
么多时间,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终於明白过来,很简单,太简单了,我们,不过
是在岁月的迷宫里寻找走散的旅伴而已。



青春,就是拿来浪费的 -- 只要那个人值得。我们都曾经在爱情里蹉跎,而回首望去,那
些浪掷的光阴竟然如此的无怨无悔。


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爱情。一直都相信。



如果有人问我相信什么样的爱情,让我想想,有了,我相信的爱情既不是“寒光耀目流星
没” ,也不是“沉沉天际苦勾留” ;我相信的爱情,是一道彩虹:让人灿然欣喜,又踏
实又舒服,不会天天出现,也不用天天出现 -- 总瞪着看眼睛会累的,我们以前想过要把
彩虹装进瓶子,多傻。因为见识过那奇迹般的景象,所以安心,因为领略过那瑰丽的色彩
,所以放心;安心放心之后,接着往前走…哪里的路都不太好走,总有坑坑洼洼,说穿了
谁能真正顶天立地,无论一米五八还是一米八五,都有不得不低头甚至看人家鼻孔的时候
,然而,当人生的际遇宛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我会把手放在你的掌心,替你结上围巾,
帮你一起看路 -- 我的眼睛现在也都是一点五了噢;你会帮我穿上套鞋,不让我踩进水塘
,为我撑一把伞 -- 撑天实在有难度,伞就可以。别人或许会欺负我,但你不会;别人或
许会让你吃亏,但我不会。你像查理布朗,觉得做人最要紧的并非“快乐” 而是“不要
不快乐”,我像史努比,认定生活的终极意义是“当一只好狗”,平平凡凡,却一结多少
年的缘分。当尘埃落定,青春梦醒,我们的容颜老去,却还能拥有孩子般清澈的眼光和神
气的笑容。我看,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吧。



风雨之后,天边挂起彩虹,又慢慢散去,知道吗,彩虹会散去,却不会消失,永远都不会
,因为,它原本不就是空气里无处不在的水汽?平时弥漫在我们呼吸的每个瞬间,只消一
场雨,便又奇迹般地呈现,哪里的天空都下雨,不是吗?



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



咦,我怎么也讲得出这么拈酸的话来,真不好意思。



飞机终於在新泽西降落,我一夜没睡,却异常清醒。我开车去新布朗斯维克,一路上琢磨
着见到他应该用什么口气说那句“你好”,同时心越跳越快。



到了他那家公司,我直奔前台告诉接待员我要找一位员工,我不知道他的部门、分机或者
办公室号码,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这里到底干什么,但我有很要紧的事,非常要紧。



那位接待员叫我等等,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拨了个电话,好像没人接,她又看看电脑,
再拨一个,讲了几句,带着遗憾的表情告诉我,程明浩不在公司,他的一个同事说他从昨
天开始休假一个星期。



“去哪里了?”



她摊开手,“不知道。”



我央求她再去问一下,因为我必须找到他。她犹豫一下,礼貌而坚决地说“对不起,我们
就算知道也不能透露员工私人度假的行踪。”



上帝和佛祖一起怠工了。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他的公司,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在这里,我一条路也不认识。一个星
期,他会跑哪里去了呢?还有,有人同他一起去吗?



我慢慢回到现实中来:几天后,我就要去达拉斯分公司报到,不可能留在这里等他;而且
,就算我真的等,等来等去,等来的不是一个人,那时候,他拿我怎么办?我又拿他怎么
办?我真怕他说“对不起” 。



事实上,我对他的境况一无所知。


我越想越灰心:昨天半夜三更逞着意气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不过是一场想当然。我真能
折腾。



晚上,在目的地旧金山的美洲航空班机上,我找到一排空位躺下,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
实实,飞机上的毯子粗糙扎人,一点也不舒服,但我还是马上睡了过去,毕竟,太累了,
明天上午还要搭飞机去达拉斯的什么“爱情田地”。狗屁。



一觉醒来,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坐起来,想揉眼睛,却发现脸上全是泪水,凉的,
好像挂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刚才好像没做什么恶梦,怎么就哭了呢?我觉得很奇怪。



我用纸巾把眼泪擦掉,明白了:是我身体的那个孩子趁我睡着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我已经累得哭不动了,但她还不甘心,不甘心啊。孩子,比大人更加不容易放弃,也更
加不讲道理,她只知道,没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受委屈了。



乖,不哭,我们已经尽力了呀。



窗外已是深夜,随着机翼的轻轻摆动,下面海市蜃楼般出现一块灯火辉煌的织锦地毯,旧
金山到了。



七八个小时之后,我又回到机场,左手拖着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右手拎着一瓶用硬纸捆
好的雪宝莉酒。达拉斯应该也买得到酒,但能带的话,还是带一瓶吧。


上飞机前是例行的一番慌里慌张,我总是要到最后一分钟才去钱包里翻驾照,身上又通常
会有钥匙手链手表皮带硬币之类的东西让安全警报器呱呱乱叫。费尽周折终於过了安全检
查,我把手链戴上,手表戴上,硬币和钥匙各就各位放回口袋,穿上外套,系回皮带,穿
上左脚的鞋,再穿上右脚的鞋,这时,有个男人把我的箱子和酒瓶拎过来放在我面前,我
抬起头对他微笑,一句谢谢却钉在舌头上。因为,那个人是程明浩。



我曾经想过见到他要不管三七二十一,问他“你还要不要我”,真正见到,却发现这个计
划行不通。相反,我脸发烫,一心只是想着用箱子去遮盖那个酒瓶。



他先开了口,“真巧啊。” 声音里透着欣喜。



“嗯,是很巧。” 他还是又高又挺,头发还是短短的,眼光还是和从前一样温煦清澈,
身上却穿了一件山青水绿花样毫无规则的衬衫,像是把一条彩虹放进搅拌机里转上一分半
钟又勉强拼起来,说实话,很难看。我心里嗝登一下,以前从没见他穿过这么灿烂的衣服
,那些扑面而来的颜色让我有点不安,难道 -- 他找了个喜欢五花八门的女人?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我看,我对他笑笑,心里十分懊恼,早知如此,至少应该用冷水敷敷脸
,让肿起的眼泡消下去。



他把眼光慢慢地移到我脚边的酒瓶,问,“这是什么酒?”

我咽了口口水,“雪宝莉” ,然后加上一句,“不是自己喝,是带给朋友的。我现在从
来不喝酒。”

“你真的不喝酒?”



“不喝。” 我扬起眉毛和嘴角,坚定地扯谎。

他仔细看了我一会儿,摇摇头,很温柔地微笑起来,“你不喝酒,怎么写出来的文章里足
足有六种酒的喝法呢?还都写得很地道。”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文章?”



他从背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纸,“是你写的吧?”



我看了看,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开始结巴,“你,你也看见了?你,你怎么看见的?”

“说起来很巧,前两天有人安排给我相亲,我去了,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话讲,就问那个
女孩子喜欢看什么书,她说最近在看网络上的一篇小说,题目叫‘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
的夏季’,我问她是谁写的,她说作者叫‘天路’ 。我回家后立刻到网上把这篇文章找
出来,我通常不在网上看东西,这还是第一次,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看完就给你打电话,
没打通,后来,我把其他人的电话一个个打过来问他们你现在怎么样了,只找到蒋宜嘉,
他说你这两天就要去达拉斯,还说,你离婚了。所以,我就飞过来了…不过,你已经搬掉
,我就想你说不定已经走了,不如索性到达拉斯去找…”



我低下头,用左脚搓右脚,再换右脚搓左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你很厉害。”



“怎么厉害?”



“能写出那么长一篇文章,” 他笑了笑,说,“我就写不出来。”



我跟着笑了。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 他差一点真被别的女人抢走,而不知不觉中,我的
文字替我把他给抢了回来。那二十万字的垃圾,每一个字都值得。



上帝和佛祖没有怠工,他们只是去了coffee break,回来以后加倍卖力。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盯着他胸前的钮扣,“还不知道。”



他声音轻了一点,“那,你有没有想过 -- 再找一个人?”



我吸了口气,咬咬嘴唇,终於说,“不大容易吧。又要身体好,又要脾气好,还要最好不
同行业…”



沉默。



沉默。



沉默。



有个声音问,“璐璐,你,你,你看我怎么样?”



然后,轮到他结结巴巴,等他一本正经声明上次相亲不过是两年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半
年之前且没有结果,并且他的烟已经戒了“百分之八十” 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那个傻瓜的圆鼻子上居然在冒汗。看着看着,我也开始冒汗了,不过,是在眼睛里。



我来不及给眼睛擦汗就笑了起来,一面伸手去按他的鼻子,“那你把头发留长一点,还有
,把这件衣服换掉,丑得有水平。”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来得太匆忙,忘记带衬衣了,这是昨天去超市随便买的。”



我打开行李箱,拿出手表和套鞋花盆,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蓝色衬衫,“土包子,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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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24日10点34分,旧金山国际机场。某个二十八岁半的愣头青把我紧紧地抱进怀
里,光天化日之下吻了好久好久,然后二话不说,把一个印着玫瑰花纹的戒指牢牢套在我
的左手无名指上 -- 套得比我们公司的股票还牢。我把眼睛里的汗统统擦在他衬衣胸口,
左面湿透了擦右面。当时围观者达几十人之众,引来保安问询,我们来美国后还从没出过
这么大的风头。

原来,两年前他把那个戒指放进项链里扔出车窗后,想来想去又舍不得,开回去,冒着生
命危险从对面方向的车行道上把它们又给捡了回来。



一个小时后,我们一同飞去“爱情田地” ,果然在那里迷路,兜了一个大圈子才找到出
口。不过,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机场名字吉利,风水也好。



两天后,我们去参观美国总统遇刺的地方。那是个悲伤的纪念,但我们的态度都不够严肃
。得罪了,肯尼迪先生。



几个月后,我们“闪电式” 地结婚了,在那个叫“唉,什么名字” 的地方。郑先生郑太
太飞来参加婚礼,千里送鹅毛地带来一份别致的礼物:打开画满玫瑰的包装纸,里面是一
打三十六个大包装的保险套。不仅如此,郑滢写的贺卡简直可以拿去做广告,先是煞有介
事说这个款式是某资深妇科医师专门推荐 -- 我相信那位医师不但推荐,肯定还身体力行
用过,然后“请放心使用,它和你们的爱情一样固若金汤” 。但是,这份礼物我们一直
都没有用过。因为我们都很想知道:生个孩子长得会比较像谁。



那瓶雪宝莉酒,我拿它做了一个实验,喝掉一小半,剩下的过几天再打开,结果你猜怎么
样?呵呵,雪宝莉没有变成醋。



不过,现在程明浩坚决禁止我碰任何和酒精有关的东西,连加一点点兰姆酒的提拉米苏都
不可以。因为,因为 -- 我要做妈妈了。他也不让我听张信哲的情歌,说“好听归好听,
太悲伤了” ,还说要去找“乐观、向上、陶冶情操的音乐”来让我听。我以为会回到小
学的音乐课,把施特劳斯的圆舞曲听到昏昏欲睡,结果他老人家搜刮半天,居然找来小虎
队的“星星的约会” 和范晓萱的“洗澡歌” 。

呵呵,亏得他音乐品味不高。


(全文完,感谢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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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到这里,不另外写评论了。向那些在情海里各自浮沉转圈,呛了不知几口水,到头
来居然还能重逢,一起湿淋淋地趴在岸边哆嗦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或许不算聪明,
但一定诚实;或许不算可爱,但一定勇敢。



感谢大家长期跟看跟贴和转载,由於时间限制,我一般不能回贴,但是,对我来说,看你
们的跟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从中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名字太多,列不过来,真诚地
祝所有朋友幸福快乐。



故事完成,如有出版意向,请与作者联系([email protected])。张贴的是初稿,文字粗
糙,很多细节未经推敲(比较夸张的错误是说四个人有十六只眼睛 :),还有一些别字,
欢迎大家指出。如有意见建议,也请不吝赐教。由於上网时间有限,希望大家能给我发em
ail。



半年以来收到很多邮件,没有及时回复的,我会争取在以后的一个月中回复。感谢大家谅
解。



感谢文学城博客版面(原来是海外原创) 版主和负责技术支持的朋友们,也感谢北美女人
版面登载,很荣幸能在这个网站上写完这篇故事。希望这里人气越来越旺。



同时向一起发文章的朋友们鞠个躬(来的时候没有拜过码头,失礼了)… 我印象比较深的
有秦无衣(恭喜成书),心言、与子成说、涩郎、candykiss、远方的河、网上无名、心星
等等。长期和大家在一个地方发贴,也是难得的缘分,虽然从未谋面,但一直很有亲切感
。祝你们好文多多,万事如意。



如果转贴,请注原作者并保留原名(“旧金山” 是San Francisco两种译名中我比较喜欢
的),谢谢。



另外,上次看到有朋友讨论故事结局可以配哪一首歌,也来凑个热闹,我心目中的歌是Sh
ania Twain (马克吐温先生的本家:) 的You are Still the One。我不会在这里贴歌,
但觉得这首歌十分贴切。



最后,请大家帮一个忙。如果您在哪里看到此文或文中片段、文句发表,署名非原作者,
请给我打个招呼,好吗?(电子邮件地址 [email protected])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多此一
举,但是网络文字一向很难保护版权,也算鄙帚自珍吧。



再次感谢大家跟看。再见。



吴越

2005年4月24日


长篇小说“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版权属於作者吴越 (电子邮件地址
[email protected] 将作为原创依据


本文所有人物、情节均属虚构,不影射现实中的任何人或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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