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被护士喊过，我们停下来才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中，整个屋子早就安静下来了，没有人在聊天，所有的老教授们都躺着或者坐着（床位不够没办法），静静地笑着听着我们幼稚的歌声。护士这么一骂，我们立刻脸红脖子粗了，不敢再出声。他们也马上开始群体抗议说，唱得多好啊，听着真高兴啊，让这俩孩子唱吧，唱吧！！护士本来是拉着个脸冲进来的，也绷不住笑了，凑过来问我，你发烧打吊瓶就高兴成这样啊？！

我垂着眼脸羞愧地无地自容，她又嘟囔了一句，烧得挺厉害，看着有气无力的，唱起歌来倒是声儿倒是大得很，整个楼道就你们俩的声音了！！

她走后，老头老太太们又非常热情非常热情地鼓励我们再唱下去。有个已经打完的老太太还说，我不走了，再听一会儿。那个时候，脸皮比纸还薄，坚决不肯再唱，悄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二号低头装着看书，我就扭头装睡觉。

他们劝了半天，看我们如此坚持，也就算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嗡嗡嗡。

拨了针后，二号扶着我出来歪歪地走向自行车，让我在后座坐好，她个子高，直接上去，脚一蹬，车子就滑动了。

没人能听见了吧？她问我，我坐在后座上目测着我们离校医院的距离，到了即使我们尖声嚎叫，大约别人也是听不见时，答，报告首长，听不见了。

立刻，二号那高昂跑调的歌声又在校园的路上快乐地飘扬起来，我也跟着傻乎乎特高兴地唱起来。那么冷的天气，风那么大，二号迎着风艰难地蹬着车子，一张口几乎就是一嘴沙子。后面的我，更是病秧秧到看见人都不想打招呼的地步。

但是，一起唱起歌来怎么就那么洪亮快乐呢？怎么就能那么洪亮快乐呢？

当时只道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