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莎之暮



天色将夜,街声原本就疏落,如今更是万籁俱寂。两个可人儿从禅定中缓了过来,嚷着肚饿尿急,昏暗的小公寓便又恢复了生机。


开一瓶白酒,拢过些剩下的吃食,将就一番算夜宵吧。


“欣欣,熏过的奶酪有股你那儿的味儿。”


我其实是也很贫,在北京读了几年书,别的没学会。而且见的事情多了,廉耻感就更差了。


“去你的,哈哈,不过两块杏脯夹着一片烟熏切达,两个小清新夹一个老男人,嚼碎了,搅匀了,就一口雷司令,细细品,还真有意思。”


你看看,这妮子娶回家真的推到可行淫,坐下以论道,有趣得很。


“咱仨,这是有那么点,道德沦丧了吧……?”,大大的问号,提出来的居然是那个gay,搞艺术的人正经起来,吓人一跳。


“道德嘛,那是约束寻常人的。”遇到这样的话题,我兴奋起来。有女人说过,你一射明白了,就爱高谈阔论。


“罗马人把最低的道德设定为法律,规定的是人们不许做什么。罗马法后来成为各国的成文法。在法律之上,并不过多干涉和约束,罗马公民干什么,怎么干,自己说了算,所以,你看罗马思想多自由,艺术多活跃啊。”


“可罗马恰恰亡于道德沦丧啊,中国虽然没有法治传统,但道德教化一直做得很好,才能复兴的。”,小杰在私立学校真的不白念,一个拉中提琴的文史哲都挺全的,难怪他演奏巴洛克,风格不像一般人的那么呆板。


“皇帝的道德败坏,打开了底层的丛林法则,到了对蛮族引狼入室,那也就无可救药了,所以基督教矫枉过正地重建了后罗马时代欧洲的道德规范;中国也是啊,书塾和乡绅督导的道德教化,都成了束缚人的封建礼教了,农耕时代一系列的道德规范早就过时了,无法承担引导工商业发展的重任了。表面看上去都像道德标准沦丧,但蕴含得更多的是道德维持能力的崩溃而已。这次疫情也是啊,疫后东西方社会都要面临一个道德重塑的大问题。”


“叔的意思是,知识分子通晓天文地理,历史经济,可以少一点约束,多一点自由,方便给人类做贡献呗。我在伦敦念预科的时候,住在Bloomsbury,那里就是个淫窝子。”,我真想捧起小欣的脸,使劲儿亲出一块大红印,让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女人。


“剑桥还是个gay窝子呢。”小杰眼神一亮。“欣欣,难怪你那么腐,你跟大叔正好配成一对儿凯恩斯vs伍尔芙。”


“是啊,人类通透的是精妙的思想和之下形成的生活方式,与通的是哪类皮管子没关系。”,小杰看着小欣,面面相觑。“皮管子?”


“大叔啊,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你是第一流!”小欣好像要挑战我,又好像要挤兑小杰,或许更像是要拉拢他。“那你说,我俩的皮管子都有啥妙处?”


“小欣有温润如玉的阴道和晶莹剔透的头脑;小杰好在饱满结实的屁股加细腻忧郁的谈吐。”,我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讲的有多好,说明平时你想了有多少。


他俩都挺受用的,举着杯碰一下,“头脑!”,“屁股!”,哈哈大笑起来,熏鱼、干酪和莲雾,空无一物。


“不走了吧?”


“小欣,你呢?”


“没换洗衣裳……”


“不嫌臭的话,你穿我的。”


黑暗里不做爱,三个人洗得干干净净地聊聊天,最惬意,也最容易犯困。


“大叔,你怎么变成同性恋的?”


“叔不是同性恋,叔是双性恋,再次纠正你。我青春期的时候,父母都轮换去基地工作,发育前没妈妈,发育后没爸爸,还有个老姐成天晃来晃去欺压我,对女人又爱又恨,对发小就狠下毒手,于是成今日了,小杰你呢?”


“我天生的吧,不过我小时候父母离婚,寄养在亲戚家,到欧洲读的又是寄宿学校,可能也有关系。”,我何尝不是这样呢,儿时缺爱,跟缺钱一样,有人会节省,有人会求补偿;有人会去挣,有人会伪装;还有人会去抢。


“我不缺爱,我觉得我缺心眼。”,他俩困了,我没被逗笑,我觉得小欣不是缺心眼,腐女都有颗富足的心。


窗外下起了雨,街角的教堂响起了子时的钟声,我念叨着暮鼓晨钟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