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英格兰，乃至整个英国，都是开展足球运动的绝佳天地。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英格兰不仅气候湿润宜人，更重要的一点是其地理特征的优越性——１３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地形大部分是平原和丘陵，配以自工业革命时代起逐步完善的铁路和公路网，非常适宜大小城镇进行埠际互访，球队的支持者也无须费神跋山涉水，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现代足球源起英格兰，纵览其１００多年的职业足球史，曾先后建立过一代王朝的几家巨型球会在以下三个地理特征中必居其一：或居于交通枢纽；或濒临海港；或为全国或者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三者之中尤以靠海最为重要。夸张一点：是否扼守出海口成了建立霸业的先决条件；而是否降级，又和球队的宝号中带不带“城镇”之类的“老土”字眼有很大关系。英国的工业革命更为足球通过航海走向世界铺平了道路。

　　打开英格兰的地图，英超的地理分布一目了然：２０家球会沿着一个十字架的各个端点星散于西北、东北、中部和伦敦。经历了战后５０多年的赛场洗礼和经济环境的变迁，当英超进入第二个十年之际，这个格局历久弥坚（九支“元老级”英超球队中，南北各占四支，阿斯顿维拉正好是这个杠杆的支点）。如果再追溯远点，英格兰足坛南北对峙的格局早在８０年代初就已经形成，默西塞德郡的利物浦和埃弗顿垄断甲级联赛近十年，一山之隔的利兹也在英超降临前夕一搔十八年之痒，其间只有阿森纳在利物浦式微，曼联未起的空隙中两次将联赛锦标留在南方。

　　西北三郡是英格兰的足球之都，不仅现在英超中“西北军”最多，在全部３４支踢过英超的球队中，“西北帮”也以１２队次傲视群雄。若论荣誉和贡献，仅利物浦市的两家就总共夺取过国内外７９个锦标，加上曼彻斯特的５６个冠军（几乎两倍于伦敦城内十数支球队曾赢得的７７个奖杯），如果再算上兰开夏郡的布莱克本、博尔顿和“奔宁山脊”东侧的利兹，西北霸业之盛，无出其右。

　　其次是大伦敦区，英格兰足球的心脏和神经中枢。一条泰晤士河将伦敦划为南北两块，也将伦敦足球“北尊南卑”的历史和现状勾勒得清清楚楚。妙的是，过去２０年无论谁降级，伦敦城里总能维持五到六支球队在顶级联赛中“兄弟阋墙”。如此“内耗”，也客观上验证了霍德尔所谓伦敦球队夺冠如登蜀道的高论。不过，哪怕京城的球队多如牛毛，鹤立鸡群的只有阿森纳和热刺两家（后者得宠，全赖８座足总杯和过去２０多年里加盟的大牌球星。星星之多，远甚其染指的各项锦标），切尔西乃最近几年晋身的新贵，在城西斯坦福桥的一帮文人墨客中颇受欢迎。

　　按上季的排名和目前的实力，第三位应是东北角泰恩河畔的三家——纽卡斯尔、桑德兰和米德尔斯堡，这个地区曾在２０世纪初繁荣兴旺，但随着原煤逐渐淡出能源市场，英国的造船业不敌日美，泰恩维尔和杜勒姆两郡的萧条也就在所难免。

　　势力“最弱”的则是中部地区的三家老字号：阿斯顿维拉、伯明翰和西布朗米奇（尽管伯明翰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二大城市，两地相距仅１００哩）。三队正好位于十字架的中心。和东北的三家相仿，伯明翰和与之相隔不远的诺丁汉离往昔的辉煌也越来越远，１７世纪伯明翰几乎毁于瘟疫，１８世纪再度复兴，不知道“三家村”是否也有这个运气。

　　英超之初，东南和南部沿岸还有几家球会上下沉浮，如今也只剩下南安普顿形影相吊，孤悬在英吉利海峡的北岸，年年保级，回回成功，实在是奇迹。

　　新赛季将是一个里程碑。英超虽然是目前欧洲营运最健康的联赛，但上赛季足球“金融危机”的阴霾仍然笼罩着整个欧洲足坛。足球发展到今天，斗的已不再是单纯的技巧和战术，场外的权谋有着更广阔的空间，家底殷实是游戏起码的资格。Ｇ１４——欧洲足球的富豪俱乐部——的成员不单只有钱，更有令人称羡的传统，没有足够的底蕴，靠借贷融资来“超度”自己代价极为昂贵。

　　英国独立电视台的破产已经沉重地打击了一大批靠电视转播费度日，寅吃卯粮的中、小型球会，在经历了三、四个赛季豪赌般的疯狂投资之后，许多希望靠举债投机的俱乐部已经后劲不济。切尔西和利兹两家因高额赤字不仅无法继续扩军，反而要“变卖”主力平衡收支。在此之前，布莱克本、米德尔斯堡和纽卡斯尔都曾在花钱“买冠军”上吃足苦头。布、米两家一掷千金后都遭降级，“喜鹊”幸有罗布森力挽狂澜方不至步其后尘。曼联在英超“一骑绝尘”迫使许多对手赊账赌博，当“后起之秀”们囊空被甩出牌局之后，英超又回到了的曼联、利物浦和阿森纳争霸的“三国时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3/12/2004 7:49:17 AM编辑过]

（二）
西北：来势凶猛

　　不光利物浦和曼联彰显西北，英格兰许多老牌球队也都诞生在西北三郡——默西塞德、兰开夏和大曼彻斯特。除了利、曼两市已耳熟能详的“四大金刚”，布莱克本、布莱克浦尔、博尔顿、普雷斯顿、伯恩利、巴恩斯利、布拉德福德、赫德斯菲尔德等等，亦都围绕着利物浦和曼彻斯特两地形成的轴心敌进我退。这些陌生的名字在５０、６０年代都曾响彻一时，从未与我们谋面的布莱克浦尔，工资单上曾有过斯坦利马修斯这样的传奇人物。但随着远洋运输和棉纺工业逐步被别处取代，这些老牌球会也随之一蹶不振。

　　八月已至，炮声渐隆，各路诸侯都在忙于演练新阵，除了看红军、红魔斗个不亦乐乎，默西塞德河畔、老特拉福德和缅因路的“德比大赛”都对我们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三名赴英的中国球员凑巧都落户在此，真是机缘巧合。此外，是布莱克本还是米德尔斯堡，是埃弗顿还是博尔顿能一鸣惊人，成为英超“中产阶级”新贵，难道不是悬念？

　　三年之后再来回顾这个赛季该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无论你我怎样事后诸葛，称这就是新王朝的开始，眼下谁也没有把握下这个结论，只是隐约觉得，改朝换代，此其时也。至于这个王朝的主人来自默西塞德河畔，是“梦剧场”，还是伦敦城北，谁又会有更多的头绪？

默济河畔的“德比”

　　利物浦被世人景仰，除了这个城市拥有两家著名的球会，还因为这里是摇滚乐传奇“甲壳虫”的故乡，在网上搜寻一下“利物浦”，大部分介绍该市的旅游网页都要自豪地罗列一番列侬等人的野史轶事。在洋人眼里，歌手、乐师和球员都是艺术家，受欢迎和崇拜的程度普遍高于政客甚至学者。

　　利物浦起源于公元一世纪，具体位置在现默济河河口附近一个泥泞的小港湾里，“浦”字的由来很可能和那个混浊的水塘有关，中文译名和原文的出处居然如此贴切，实在让人佩服。公元１３世纪，英王约翰颁旨特许该地大兴土木，将泥塘建成良港。随着聚居于此的移民越来越多，利物浦终在１８５７年正式建埠。蒸汽轮船的发明促进了当地的远洋航运和转口贸易，也为利物浦带来了百年的繁荣。至今，利物浦仍拥有欧洲最大的单项码头，全程长达７哩，蔚为壮观。
１９世纪末是利物浦经济高速增长的黄金时代，利物浦、埃弗顿等全英数百家足球俱乐部也在此期间纷纷揭竿立庙，足球作为工人阶级的娱乐在英国各地星火燎原，蔚然成风。在那个年头，一个城市里同时拥有两支职业球队是个怪诞的想法（一个世纪后的中国，这一现象也引发了同样的争吵），一开始并不被人接受和看好——不是说“团结就是力量”吗？然而利物浦和埃弗顿还是分家了。

　　其实，当１８９２年埃弗顿嫌场租太贵而抛弃安菲尔德（场主是市长！）时，利物浦足球俱乐部甚至还不存在，而第一支利物浦队的队员没有一块是“本地姜”——全部来自苏格兰。苏格兰人的姓氏多以“麦”字当头，这帮“来自北方的狼”又被人叫做“麦家军”。利物浦靠苏格兰人起家，全部成本还不到５００英镑！此后的一个世纪，利物浦的兴衰便一直和苏格兰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利物浦和埃弗顿双雄并立，不仅给以后几十年里欧洲各地球队同城拆伙另起炉灶树立了榜样，也给足球注入了一个同根相煎的词汇——“德比”。

　　“德比”一词原来和足球风马牛不相及，典出德比郡的十二世伯爵创立于１７８０年的三岁马大赛。该项赛事为纪念圣神降临而设，时间在每年的五、六月之间，地点在伦敦附近的萨里郡。英格兰乡间赛马非常流行，而且是盛大的庆典，因此“德比”又被引申为重要的活动和比赛。当足球成为普罗大众的消闲文化，再没有比“德比”一词更能形象地烘托出赛事的气氛的了。

　　英格兰足坛的“德比”无数，利物浦、曼彻斯特、伦敦、谢菲尔德、伯明翰等地都有这类双方打得头破血流的比赛，但真能令万人空巷的同城大赛不过几个，而在这无数不多的几场决斗中，红色的利物浦和蓝色的埃弗顿的相遇最令人血脉贲张——仅有北伦敦的阿森纳对热刺能与之相提并论。虽然列强之间的恩怨源远流长，有的甚至不共戴天，但没有哪个“德比”能比默西塞德的“仇人相见”更有戏剧性，印象中，只有这两队在８０年代的对碰拍成了纪录片全球发行。

　　十八年前，笔者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英格兰足球，就是广东电视台现场直播的英国足总杯决赛，当时的两支决赛球队之一就是“太妃糖”埃弗顿，对手则是在８３年访华将中国队打得落花流水的沃特福德。８０年代中埃弗顿处于该队历史的巅峰期，队中多名主力是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国脚，现在桑德兰队的主教练里德、天空电视台的评球顾问安迪格雷等人都是当年闻名遐迩的英雄人物，后者还是８４年决赛射入第二球奠定胜局的功臣。作为集体，他们和利物浦联袂创下连续７年让联赛奖杯“滞留”默西塞德的纪录。论个人成就，最值得埃弗顿人骄傲的是一位名叫迪克西迪恩的前锋——一个赛季（２７－２８）３９场联赛进球高达６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利物浦朝代”开创于６０年代中期，经尚克利奠基传至裴士礼发扬光大，到达格利什接班时，红军已是打遍欧洲无敌手。安菲尔德的阵容同样令人羡慕不已：威尔士人拉什是当时英格兰足坛最炙手可热的射手，第一位英格兰黑人国脚巴恩斯曾在马拉卡纳以其细腻的脚法玩弄了半支巴西国家队。双方８０年代几十个回合的较量中，利物浦在苏格兰主帅达格利什麾下，以苏格兰国脚阿伦汉森担纲的后防线为本，成绩稍微占优。

　　当年看球，最深的印象就是英格兰足球虽然速度飞快（稍后看意甲佛罗伦萨对拉齐奥，让人昏昏欲睡），但绝非脚法粗糙（英国球员的技术和南美球员其实是本质上的差异，并不存在绝对的优劣）。利物浦和埃弗顿在海塞尔惨案之前的内战外战都让对手闻风丧胆——除了联赛，足总杯利物浦两次捧杯，埃弗顿一次，两家总共六次进军温布利；红军从１９８１至１９８４年连拿四届联赛杯，换言之，从１９８２至１９８４，利物浦连续三年是双料冠军。在欧洲，利物浦是８４年的欧洲杯冠军；埃弗顿则是８５年的优胜者杯得主。７０年代末８０年代初，英格兰球会几乎垄断了欧洲冠军杯，这一骄人的成绩只有９０年代初的ＡＣ米兰可与之媲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默西塞德的“德比”代表了当时欧洲俱乐部足球的最高水平。

“红魔”和“市民”


　　曼彻斯特的历史和发展和利物浦异曲同工。曼市的雏形——罗马帝国征服不列颠后的边陲哨卡之一——也出现在公元一世纪前后，并在１２世纪获得英王特许建埠。获益于发达的棉纺业，曼彻斯特在１７世纪成为西北的商业中心，历史上许多第一亦发生在这里——第一座火车站；第一部可编程的计算机；……。当１８３０年曼市与利物浦铁路通车，１８９４年又再开通运河经利物浦入海，该市的发展一日千里。今日，曼彻斯特已经成功将延续了近百年的棉纺和制造业经济转向金融服务和旅游，近年合并成立的大曼彻斯特郡已是西北地区的商业经济大都会。反观曼彻斯特周围诸郡，半数萧条寂静，无复当年光景。

　　曼彻斯特的“德比”因为两队完成霸业的时间刚好错开，此消彼长，从未能够带给我们旗鼓相当的对碰。曼联在５０年代末６０年代初风风火火，曼城还在乙级联赛中挣扎，等到曼城崛起在甲级联赛称王，曼联又因为巴士比爵士退休而一落千丈，即便在６０年代末两家真的有过火星撞地球，但基于当时条件所限，这样的比赛也很少得到详尽的影片记载。当科技进步，硬件齐备，曼城又再跌入深渊，彻底失去了向曼联挑战的能力。回顾两队在英超中的１０次交锋，曼联８胜２平，得失球为２２比７，完全是一边倒。

　　曾经在曼联效力的苏格兰国脚丹尼斯劳７０年代初投奔曼城，掉转枪口，在曼联于７３－７４赛季降级的最后一场比赛中攻进曼联一球，这个进球本来于大局无关，曼联早在这场比赛之前就已笃定“回炉”，但因丹尼斯劳过去在老特拉福德享有偶像级的待遇，这一脚踢碎了无数曼联拥趸的心，因此多年来“丹尼斯劳无情赶绝旧主”的说法延绵不绝。

　　还有件趣事，曼城的队徽本来不是现在这个老鹰头顶三颗星的滑稽造型，而是蛮有艺术美感的一朵花。但曼城前几年实在倒霉，不得已改头换面，希望换换运气。换队徽发生在９９赛季他们重返英超之际，对手笑话他们：三颗星是怎么回事？纪念降级吗？赛季结束，曼城又回到了甲级联赛，这是十年里他们的第三次堕入升降级的轮回！

西北的恩怨

　　历史上兰开斯特郡和约克郡的领主为争夺王位，于１５世纪展开了长达３０年的“玫瑰战争”，约克家族的族徽是白玫瑰，而兰开斯特家族的是红玫瑰。在这场冗长血腥的战争中，双方都不择手段地大肆杀戮，而在此之前，英格兰和法国已经断断续续打了一百多年的仗，最后以英格兰丧失几乎所有在法国的领地而告终。因为战败，英格兰国内陷入无政府状态，各路诸侯混战，直到兰开斯特家族的爱德华四世将对手亨利六世投入监狱才告停止。

　　巧的是，位于兰开夏郡附近的曼联和利物浦的队服主色均为红色，而西约克郡的利兹则是从头白到脚。虽然曼联和利物浦一直是主要竞争对手，但他们和利兹之间却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当年威尔金森轻易放走坎通纳，结果换来曼联主盟英超近十年，利兹球迷恨他入骨。法国世界杯英格兰因贝克汉姆被逐而出局，利兹球迷对贝氏夫妇的人身攻击更是几近丧心病狂。如今曼联又趁人之危，撬走他们的“定海神针”，新赛季的红白玫瑰之争必定炽烈。

（三）
伦敦上空

　　作为大英帝国的象征，伦敦不仅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欧洲最大的都市，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思想家和哲学家卡尔马克思的安息之地……；不仅为世界文明贡献了伦敦桥塔，大笨钟，白金汉宫，西敏寺等名胜；还经受住了中世纪的瘟疫（１６６５）、大火（１６６６）和二战纳粹的空袭等浩劫，伦敦的一切和历史、人文以及传统丝丝入扣、息息相关。

　　英国的文明史和罗马人的入侵密不可分，和其它英格兰城市的成型一样，伦敦的起源也拜当时驻扎在泰晤士河畔的罗马军团所赐，罗马人为了从行省省会柯切斯特运送给养至各边境驿站，便在河上建了桥。因河而桥，因桥而市，带有罗马城市规划精神的四方小镇伦敦从此诞生了。从公元一世纪起直到罗马人撤离不列颠的５００多年里，伦敦仍名不见经传，即使盎格鲁萨克森人赶走丹麦海盗，征服英格兰逾４００余年，伦敦也不过是个只有万把人的墟镇，她日后的发展得益于其枢纽作用——连接英格兰北方的毛纺和荷兰的制造加工。从诞生之日起，伦敦已注定将在货如轮转，百舸争流中欣欣向荣。

　　伦敦的风格既散乱无章又错落有致。她不仅忠实地保留了许多历史古迹，而且广泛地吸收了许多异国情调的建筑思维，颇有海纳百川的气量。身处其中，你便同时拥有过去和现在，享受悠闲和忙碌，多元文化的斑斓色彩和英国人的固执保守和谐奇妙的结合在一起，难怪英国作家，修辞泰斗塞缪尔约翰逊博士如此捍卫伦敦：“有文化修养的人谁会愿意离开伦敦呢？根本没有，若你竟厌倦了伦敦，你必是已厌倦了生活。夫一生所求，尽在伦敦。”

　　历经萨克森、都铎、斯图亚特、乔治和维多利亚数朝兴衰，今天的大伦敦已经是一个面积达１６００多平方公里，人口７００多万，由伦敦市政府和大小三十多个“自治区”组合而成的庞然大物，泰晤士河逶迤曲折，由西而东贯穿全城，将其一分为二。

城北的富贵人家

　　“泰晤士”一词在凯尔特语中意为“主题”、“旋律”，北伦敦——１９世纪以来逐步建成的新城——其特征也随许多政府衙门和重臣官邸陆续迁入而变得非富则贵。市政府与中央政府分别座落在伦敦城和西敏寺，白金汉宫和特拉法加广场（为纪念纳尔逊海军上将而建）距此亦仅一箭之遥。托特纳姆热刺成立之初三择其址，终于１８９９年落脚“白鹿径”，原因之一便是得到当地富庶的犹太、爱尔兰社区鼎力支持，该俱乐部更有多位“开山始祖”系出名门。

　　南岸的老城则因其三教九流，声色犬马，深为上流社会所不齿。类似查尔顿队的外号“酒鬼”，就让人联想起烂醉如泥的丑态，尽管这个绰号的来由和酒精毫无关系。因此，当阿森纳从河南搬到河北，在挨着白鹿径不过几哩的海伯里扎下大营，摆明要和热刺抢地盘，自然惹得热刺心里不爽，出离愤怒。

仇恨的渊源

　　伦敦的球会多如牛毛，但像热刺和阿森纳之间恨得如此深沉，如此长久，如此彻底，着实罕见。阿森纳和热刺的北伦敦“同室操戈”观赏性不一定赶得上默西塞德，但火药味之浓，拼抢之惨烈，令人叹为观止。

　　阿森纳的“乳名”——钟盘广场——既无趣又古怪，一听就觉得像老粗信口开河，远比不得芳邻“热刺”一词典出莎翁的作品。该球会系由皇家兵工厂的苏格兰工人于１８８６年创立（晚热刺４年），位置在伦敦西南的伍尔威奇。阿森纳出身寒微，库房拮据，甚至球衣都来自诺丁汉森林的馈赠。在１９１３年阿森纳不仅惨遭降级，而且因为伍尔威奇地处“蛮荒”，致使球会财源枯竭，无奈，“兵工厂”唯有渡河北迁。

　　对门开店本来就有碍睦邻友好——阿森纳的出现已使当地的球迷群体迅速分化对立，加上一战后甲级联赛扩军的政策极具争议，更在两家早就紧张的关系上火山浇油——排在甲级榜尾的热刺未能趁势保住甲级队的资格，反倒是乙级联赛排第五的阿森纳捡了个便宜。这就是仇恨的起源，在此后８０多年里熊熊燃烧，须臾不曾泯灭。

热刺的星运

　　热刺虽然“丧权失地”，但他们却深为自己富于冒险，积极进取的打法而自豪。哪怕是３０年代阿森纳在查普曼的指挥下，以独创的ＷＭ阵型拿下五届甲级冠军，而热刺只能在乙级联赛中沉浮，热刺的拥趸还是不屑地讥笑阿森纳老走狗屎运，是一群只知道龟缩防守、被动挨打的闷蛋。到了８０年代末格雷厄姆执教阿森纳，该队的战术就更加保守得无以复加。相反，热刺的同期阵中则不断涌现耀眼的球星——８０年代初的阿根廷双星阿迪列斯和比亚；中期的霍德尔和沃德尔；末期的加斯科因和莱因克。直到９０年代中期，热刺仍屡有“彗星”降临，比如克林斯曼、谢林汉姆，当然，还有吉诺拉。

　　８７年足总杯决赛的亚军热刺，是笔者至今所见打法最绚丽多彩的英格兰球会，队中国脚之多，不胜枚举——门将克莱门斯、中卫马布特、中场霍德尔、霍奇和沃德尔、前锋克里夫艾伦均是英格兰国脚；中卫高夫（这位老兄一直踢到９９－００赛季方挂靴收山）、中场的阿迪列斯和克拉森分别来自苏格兰、阿根廷和比利时国家队。这样豪华的阵容，竟然２比３不敌“寻常百姓”考文垂，真是匪夷所思。沃德尔后来转会马赛，４５０万英镑的身价仅列马拉多纳和古利特之后。

半斤八两的“德比”

　　两队都曾获得无数奖杯，热刺尤其善打杯赛。拿不到冠军尚可以被球迷原谅，但一季两回的“同城大赛”却不能不赢。双方各有值得炫耀的“德比”胜利。在１９７８年，阿森纳在爱尔兰传奇人物莱姆布拉迪的带领下，在白鹿径５比０重创热刺——两队之间最悬殊的比分。布拉迪后来转会意甲的桑普多利亚，与苏格兰国脚索内斯（现布莱克本主教练）同为该队崛起的奠基人。而热刺人最甜美的回忆则是１９９１年足总杯半决赛，在温布利３比１淘汰阿森纳，这是足总杯历史上头一回因为比赛双方的身份，而使半决赛得以在温布利上演。比赛当天，伦敦万人空巷。加斯克因的任意球得分和莱因克的单刀赴会，多少年来一直是白鹿径老少爷们的话题。

互挖墙脚

　　阿森纳和热刺不仅在场上撕打，场下也互挖对方墙角。７０年代阿森纳阵中的门将帕特詹宁斯，上赛季自由转会的坎贝尔，都曾是热刺的核心骨干。热刺也用此招回敬阿森纳——聘请了被阿森纳解雇的格雷厄姆，但事后证明这是一招笨棋。首先，格雷厄姆是个彻头彻尾的阿森纳“保皇党”（他在自家后院装了个硕大的阿森纳会徽），这一点很犯热刺球迷忌讳；其次，格雷厄姆在任内三年仅为球会拿过一次联赛杯，相比他在阿森纳时为球会共夺得的６项锦标，热刺球迷认为老格身在曹营心在汉。更糟糕的是，聘请格雷厄姆实在是引狼入室，热刺丢掉了自己华丽、精巧的风格，变得和过去的阿森纳一样沉闷。

　　而阿森纳则在温格的谆谆教诲下，由原来只晓防守反击，巨变为积极抢攻，打法细腻的夺冠热门，这一角色的互换令热刺球迷大为不满，深感绝望。在２００１年足总杯半决赛１比２负于——当然又是阿森纳——之后，白鹿径的宠儿霍德尔走马上任了。

赛季展望

　　阿森纳在上赛季夺得双料冠军，应该感谢热刺具有高尚的体育精神和顽强的赛场意志。热刺面对气势汹汹的利物浦，并没有因为事不关己就消极比赛，也没有因为取胜将会间接帮助死敌而拒绝三分。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幕。但阿森纳会怎样报答这样的侠义之举呢？窃以为“全力以赴击败对手”，将是阿森纳向热刺致以的最高敬意，洋人可爱，往往就在于此。

　　本赛季两队碰面的两个回合挨得很近——１１月１６日阿森纳做东，不到一个月（１２月７日）就要回访。两个冤家的对决这样安排是否妥当，基于保安方面的考虑就值得商榷。８０年代中期曾有人建议德甲改变赛制——让刚刚碰过面的两队立刻在次论接战，以提高比赛的刺激程度，提高上座率。但德甲经过辩论否决了这一冒险的做法——人非草木，比赛不是厮杀，这样的安排不仅无端增加裁判和球员的压力，还极易酿成球迷骚乱。

（四）
城西的繁华闹市

　　特拉法加广场的西北，是伦敦的闹市区，购物中心和娱乐设施鳞次栉比，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最繁忙的购物区位于牛津大街，著名的“玛莎”、“塞弗利季斯”等全球性大百货店聚集于此，离牛津大街稍微远点还有“骑士桥”和“哈罗德”两家高档商号，后者的主人法耶兹正是富尔汉姆俱乐部的老板，这位埃及裔富商还差点成为已故戴妃的家翁。若想品尝不同风味的佳肴美食，伦敦最负盛名的食府，比如“美森”和“福临”，就坐落在著名的皮卡迪利大街。

　　从皮卡迪利大街往北，在“苏豪”广场和“修女花园”一带，著名的英国皇家歌剧院、大小四十余家戏院和电影院，加上上百家的餐馆、酒吧和咖啡厅，是为伦敦文娱业的核心。英格兰足总的办公地点在几年前由兰开斯特门迁至“苏豪”——此地呎土寸金，可见十年前英格兰足总和默铎克合作，创办英超的举措是多么英明——“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在伦敦城西的北边，你可以在一个叫做布隆伯利的地方找到举世闻名的大英博物馆。这里一直是伦敦的文人学者汇集之地，２０世纪初，许多著名艺术家和学者——经济学家凯恩斯、作家福斯特和戏剧评论家德斯蒙德麦卡锡——在此创立了“布隆伯利学社”。身处其中，切尔西和富尔汉姆自然就成为京城里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的捧场对象。

　　史载全世界最老字号的球会是位于诺丁汉的诺茨郡（成立于１８６２年），英格兰绝大多数球会成立于１９世纪末的二、三十年里。切尔西创建于１９０５年，相比之下，姗姗来迟。切尔西的成立既不是教会学校的学生舍板球而足球，也不是哪个工厂的工人闲来自娱自乐，而是因为球场的用途和归属发生争议所致。
　　
　　切尔西的主场——斯坦福桥——早在１８７７年就有了，但彼时的服务对象是伦敦的田径协会，和足球没有关系。１９０４年，商人米尔斯兄弟买下了这块１２英亩场地的地契，准备卖给四处飘零的富尔汉姆，不料被对方拒绝了。建了鸡场却没有母鸡，米氏兄弟只好白手起家拉起了一支球队，因为球场在伦敦的切尔西区，球会因而得名。查阅该队的历史，切尔西的队名从一而终，倒是那些令人费解的“乳名”——比如“牛顿希思”或者“钟盘广场”——颇得咱们农家孩子“二黑”和“铁蛋”的神韵。

　　斯坦福桥其实离泰晤士河还远着呢，至于为什么球场的宝号要带个“桥”字，大概是因为球场挨着一条名叫“斯坦福”的小溪，小溪上面有座破石桥的缘故。

　　切尔西建队后整整半个世纪毫无作为，直到１９５５年才历史性地赢得第一个甲级联赛锦标，同年，未来欧洲足坛最赚钱的赛事——冠军杯诞生了。以当时英格兰的足球水平，连参加世界杯都觉得屈尊降贵，切尔西于是拒绝了这个机会。如果当时英格兰球队积极参与，欧洲足球的历史就要重写，强弱的格局也将颠倒。在这之后的４０年中，切尔西仅在１９６５和１９７０年有过短暂的高峰（捧足总杯、欧洲优胜杯和联赛杯各一次）。

　　１９９３年，刚刚拿起教鞭不久的霍德尔，接受富豪贝茨礼聘接过帅印，切尔西从此走上靠外籍球星甚至教练打天下，本土球员当陪衬的“捷径”——英国足球史上，他们破天荒排出全部外籍球员的首发阵容！１１名球员中竟无一人来自英国，在英格兰引发轩然大波。

　　与切尔西仅一箭之遥的富尔汉姆，前身正儿八经是一支教会球队——圣安德鲁斯。但他们和切尔西都是靠富豪输血开饷，靠聘请知名教练才从低级联赛的泥濯中崛起。富尔汉姆从来没有值得骄傲的过去，要么在打晋级附加赛时前功尽弃；要么在一个赛季攻进１００多个球又丢球１００多个。最离谱的例子是在１９０３年（当时乙级联赛冠军不能直升甲级），已经是乙级冠军的富尔汉姆全季才丢了７个球，但却在和布伦特福德的附加赛上一场输了个２比７！

　　没有法耶兹挥金如土，没有基冈和蒂加纳的个人魅力，仅凭“佃农”们奋斗１００多年才获得一次足总杯亚军的本事，根本爬不到英超。上赛季，仅仅是为了在英超生存下去，而不是像法耶兹吹嘘的那样：“将富尔汉姆建设成另一个曼联”，他们就花了近４０００万英镑。

　　从斯坦福桥往东北穿过西敏寺到伊尔福德，就是西汉姆的大本营——厄普敦公园。和阿森纳一样，西汉姆也是工人阶级的球队，该队成立于１９００年，前身是“泰晤士制铁厂”，球队绰号“铁锤”由此而得。虽然名字听起来粗犷铿锵，但西汉姆１００多年的足球哲学却始终是细腻、冒险和进攻。即使虎落平阳于乙级联赛，他们在那段日子也恪守自己的信条。

　　西汉姆是伦敦城里真正的无名英雄。虽然在从未拿过顶级联赛冠军，辉煌的岁月也仅是６０年代中期的昙花一现，最后一座足总杯已远在１９８０年，但该队却先后培养出许多世界级球员——英格兰的世界杯捧杯英雄博比摩尔、赫斯特和彼得斯（两人包办了决赛的４个进球）当年就在厄普敦效力。西汉姆的支持者自豪地宣告：是我们而不是英格兰赢得了世界杯！在７０年代末出掌英格兰国家队的格林伍德，上任前就执教西汉姆。英超成立后，葡萄牙盘球大师福特雷也曾短暂披过“铁锤”的酒红色球衣。

　　曼联的青训计划硕果累累，声名在外，但西汉姆的青训工作不仅历史悠久，成果也丝毫不让曼联和利物浦专美。在三位英格兰传奇人物之后，西汉姆的“生产线”在近５年又锻造出里奥费迪南、乔科尔、兰帕德和卡力克等新秀。

　　查尔顿是当前唯一位于泰晤士河以南的英超球队，该队的老巢距阿森纳的诞生地伍尔威奇很近，背靠格林威治天文台和西汉姆隔河相望。查尔顿的球场名叫“山谷”，但过去这里的周遭环境鱼龙混杂，很容易让我们想起《水浒》里的“快活谷”。查尔顿与切尔西同年成立，早期的命运也类似：直到１９４７年才赢得球会历史上唯一的奖项——足总杯。在伦敦六队当中，他们仅比富尔汉姆稍强，甚至“酒鬼”的绰号也比他们“酷”得多。其实，这个绰号更应该理解成“瘾君子”。据传２０世纪初，查尔顿的球员普遍爱吃鳕鱼，每次招待客队总免不了要去大吃一顿海鲜，故而得名。

（五）
韶华渐逝的伯明翰

　　伯明翰市位于英格兰的心脏地带，是１９７４年新成立的西米德兰郡首府，往南是莎翁的故乡斯特拉福德艾冯，往北是草莽英雄罗宾汉出末的舍五德森林，山水旖旎，是现代英国工业中心之一。自１１６６年获英王恩准开埠经商后，伯明翰以制铁冶炼为主，迅速成为英格兰中部平原冶金行业的枢纽。

　　１６４０年英格兰宪政革命爆发，伯明翰的铁匠们曾为“议会军”提供了１６０００把优质刀剑，结果招致保皇党的围攻，并被血腥占领。伯明翰的机械生产能力在１８世纪的工业革命中发挥出重要作用。许多科学界的先驱活跃在伯明翰的各类试验室里，其中就有备受后世尊崇的“蒸汽机车之父”瓦特；在化学领域做出突破性发现的普列斯特利等人。由于１９世纪伯明翰附近铁厂林立，黑烟滚滚，人们又称其为“黑烟之都”，一如伦敦被称为“雾都”。

　　伯明翰同样是英国中部科研及学术的中心，著名学府如伯明翰大学、英格兰中央大学等为该市的机械工业发展奠定了扎实的基础。伯市卓越的冶金技术和科研水平，对于英国的国防工业至关重要，因此在不列颠空战期间遭到德国空军的重点打击，几被夷平。

　　除了伯明翰交响乐团，许多伯明翰人为之骄傲的就是阿斯顿维拉俱乐部。环顾英格兰中部各郡，历史上能抗衡西北和伦敦的中部球会只有诺丁汉森林和阿斯顿维拉那么一、两家，现在“森林”、德比郡、莱斯特和考文垂都先后被甩出了英超，虽然西布朗米奇和伯明翰双双在事隔１６年后重返顶级联赛的行列，中部足球的力量仍是非常单薄。

　　作为１８８８年英格兰职业联赛的创始球会，维拉保持着参加顶级联赛的一项纪录——在１１２赛季之中只有１２个赛季降入乙级甚至丙级联赛。这１２年中，维拉曾于６０年代末连续９年“不见天日”，宛如回到了中世纪的黑暗。在维拉夺取的７个甲级联赛冠军中，有５个是在１８世纪，而另外两个冠军之间相隔整整７０年！

　　认识维拉这支球队极为偶然，记得幼时在家守候电视台放《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飞快地做完了功课打开电视机，却发现是一场球赛在等着自己！那份懊恼——那年头只有一个频道，看不看随你。但就是这场８１年的丰田杯成了我的启蒙教学片。

　　８０年代的维拉大起大落，他们既可以在拿了联赛冠军后第二个赛季跌至第１１名，又可以在降入乙级后马上以次名重返甲级。现在的主教练泰勒在８７年第一次执掌维拉的教鞭，将该队带到甲级亚军的位置，也为他自己创造了接替罗布森，率领英格兰国家队的机会。泰勒是个憨厚耿直的人，因不善言辞常被传媒捉弄讥笑，当英格兰无缘美国世界杯，几乎举国报章对他口诛笔伐，只有已故戴妃亲笔向他道谢：感谢阁下能让我暂时避开小报的追踪！

　　将英格兰足球在９０年代初的倒退归咎于泰勒当政是不公平的，真正的根源是英格兰球队自８５年海瑟尔惨案之后被禁赛长达５个赛季，失去了和外界的交流，导致意甲攫取了霸主地位。维拉公园除了作为阿斯顿维拉的主场，它还承办过历届英格兰队的多场国际比赛，多位摇滚乐巨星在此登台献艺，它还见证了欧洲优胜者杯赛的寿终正寝。

　　和维拉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伯明翰和西布朗米奇，因为离开“舞台”太久，名气自然逊色得多。

　　西布朗米奇曾在７０年代访华，是建国以来首个来华的西方职业球队。《四四二》曾在两年前专题回顾此事，看着当年的大字报和墙头标语出现在今天的英国专业足球月刊上，真是沧海桑田。西布朗米奇的外号很有意思——“大裤头”，原来他们最初的球裤异常肥大，一个多世纪前的装备还很简陋，时间一长，这个绰号就流传开了。他们还因为步行好几哩路去买足球而给自己去了个“漫步者”的队名，但没过多久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队名中最后一个单词是古英语英格兰的称谓，相当于咱们自称“炎黄”、“华夏”等等。

　　“大裤头”拿过一次甲级联赛冠军，５次足总杯（１１次打进决赛）和一次联赛杯。但这些都是陈糠旧事，最近一次登台领奖也是３０多年前的事了。而以板球问世的伯明翰在成绩上就相去更远，唯一对我们有些意义的，是该队主教练布鲁斯退役前曾是曼联夺得首届英超冠军的队长。

（六）
泰恩河畔的“新城堡”

　　全世界起码有３０多个地方叫纽卡斯尔，原始正宗的是英格兰泰恩维尔郡的首府——“泰恩河上的纽卡斯尔”，该市坐落在泰恩河的北岸，距北海入海海口仅１５哩之遥，同时也是英格兰东北部的政治文化中心。

　　纽卡斯尔同样具有悠久的历史与传统。据考，该市的名字源于英王“征服者威廉”的长子罗伯特１０８０年在此修建的一座“诺曼底”式巨型城堡。但纽卡斯尔的雏形可追溯至罗马帝国时期，这里是罗马“不列颠”行省的最北边陲——往南是被罗马征服的“文明世界”；往北则是未开化的“野蛮部落”——包括芘科特人、苏格兰人等。

　　为了防范蛮族入侵，罗马人沿着泰恩河筑起了一道长达数百哩的城墙（规模自然难与万里长城匹敌），这就是著名的“哈德良长城”——以当时罗马皇帝哈德良之名命名，现在已被联合国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哈德良长城”上的一座堡垒“旁斯埃理”就是日后纽卡斯尔的原址。

　　纽卡斯尔的兴衰和工业革命休戚与共。作为英格兰东北沿岸的第一大港，纽卡斯尔的财富先后来自羊毛和煤炭两大行业。英文中有句俚语：运煤去纽卡斯尔，比喻办事的方法和目的南辕北辙。从中可以看出煤炭在纽卡斯尔的发展上所占的份量，同时军火制造和船舶修理也为该市带来大批就业机会。

纽卡斯尔联队的起源来自１８９２年一次城东城西两支球队的合并。其实，说“合并”并不准确，当时城东的球会如日中天，而对头却处于破产边缘，最后城东接管了城西的资产和债务，并将球会更名为“联队”——意在团结全城的球迷。纽卡斯尔有许多绰号昵称，其中用得最多的是“喜鹊”和“乔迪”（该词的原意是泰恩河上的运煤船）。

　　纽卡斯尔在２０世纪初的地位和今天的曼联不遑多让。在１９２５年新的越位规则出台之前，他们是最善于利用越位瓦解对方攻势的战术大师，可惜未能顺应时代的变化，进入三十年代后霸主地位渐为阿森纳取代。

　　战后十年，纽卡斯尔虽在足总杯上找回点面子，但在联赛上一直没有作为，四十多年的绝大部分徘徊在积分榜的中、下游，甚至在乙级联赛中打发光阴。纽卡斯尔从来不乏英才，本有机会在利物浦之后抢在曼联之前主盟英格兰足坛。当时查家大哥杰克担任主教练，球队聘回欧洲足球先生基冈领军，还先后培养出一批年轻有天赋的球员，当中包括比尔兹利、沃德尔和加斯克因等人。可惜董事会鼠目寸光，抛售当打的球员套现，结果错过了历史赋予他们大展宏图的黄金机会。

　　基冈执教英格兰国家队能力不够，但在圣詹姆斯公园却是一位圣人，他和球会主席霍尔爵士台前幕后的努力，终于将纽卡斯尔的旗帜又重新插回到了英格兰足坛的版图上。基冈的魅力无边，希勒、吉诺拉、阿斯普里拉和莱斯费迪南等一大批球星聚集在他的帐下，纽卡斯尔也因其悦目进取的打发而赢得全球无数球迷的景仰。在９０年代中期，你会发现在许多亚洲都市街头，有许多球迷身穿曼联和纽卡斯尔的球衣招摇过市。

维尔河畔的“黑猫”

　　维尔河是泰恩威尔郡里的另一条大河，由西向东流入北海，桑德兰也像纽卡斯尔一样坐落在河流的入海口。“本身是优良的海港，拥有先进的船坞，蒙国王恩准经商……”，这几乎是英格兰许多球会得以成长壮大的先天环境。

　　虽然桑德兰的大部分坐落在维尔河的南岸，但最具历史意义的景点多集中在北岸靠海的地方——“蒙克维尔茅斯”。桑德兰原来是“蒙克维尔茅斯”教区的一部分，后来分离（或者说“单列”）出去，“桑德兰”就是“分出去的地方”之意。

　　在中世纪时，英格兰北部的一个王国“北昂布利亚”将“蒙克维尔茅斯”赐给一位贵族乡绅兴建修道院，这位乡绅怀着无穷的宗教热情，从欧洲各地网罗了大批工匠将这个凡间圣地装饰得美伦美奂。该修道院的遗址是英国历史最悠久的宗教建筑。

　　桑德兰发展成为东北地区的最大城市，得益于经维尔河口的煤炭出口，这对郡内拥有王室经商特许的纽卡斯尔富商和贵族构成威胁，遭其不懈阻挠。桑德兰和纽卡斯尔争夺郡内“王室特权”的斗争旷日持久，两市关系在１７世纪英国宪政革命期间更趋紧张。纽卡斯尔因持有特许经营权而支持王室；而桑德兰受许多苏格兰商人影响，决定追随议会派领袖克伦威尔。如果没有桑德兰的支持，英国的立宪政治就无法实现，历史也许将要重写。

　　桑德兰因为支持议会而从纽卡斯尔手中分享了许多特权。桑德兰与纽卡斯尔之间因利益纠纷而交恶几百年，这也影响到“喜鹊”和“黑猫”两家俱乐部，自诞生之日起，他们就视对方为不共戴天之敌。

　　桑德兰虽名号不响，但他们曾参加顶级联赛６８年不曾降级！这一纪录近年才被阿森纳打破。该俱乐部系由一位教师创建，起初只限于同侪参加，后因经费不足而来者不拒。１８８５年足球职业化吸引了大批苏格兰球员南下，这也导致了桑德兰内部在经营上发生分歧并最终以分裂告终，另立门户的一家再也没有回来，销声匿迹于无形之中。由于桑德兰距离职业联赛的大多数球会（主要来自西北和中部）太远，很多对手不大愿意接纳他们，因此大家达成协议——“黑猫”必须负担客队的差旅费！

　　尽管纽卡斯尔和桑德兰甚至不在同一屋檐下，但这毫不妨碍他们为了争夺东北地区的头把交椅把赛场当作战场。东北足球在２０世纪初“久占”英格兰足球的王座，情形颇似８０年代的默西塞德郡。无论实力差距有多大，东北“德比”都像是一场冠军争夺战。双方斗了一个多世纪，联赛共交锋１２２次，纽卡斯尔仅有４场球的优势，净胜球之差才俩！

文化巡礼 走遍英超（七）
沉睡的小镇

　　从字面我们可以猜到“米德尔斯堡”这个名字的由来——“夹在中间的小镇”。哪怕是作为小镇，米德尔斯堡在１８３０年之前也是不存在的。这个所谓“镇”的地方当时不过三十几户人家。此地急剧膨胀完全拜附近两个采煤区的需求所赐——斯托克顿和达灵顿两镇需将原煤运出杜勒姆郡，但两地都不具备建造深水港的条件。幸运之神青睐米德尔斯堡，很快，铁路将这个村落与两个附近的商业重镇连接起来，接着又因在米德尔斯堡附近发现了铁矿，大小商贾蜂拥而至，小镇从沉睡中苏醒了。

　　米德尔斯堡人除了有个著名的北极探险家库克船长，另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就是米德尔斯堡俱乐部，前身也是一支板球队。该队之所以改行纯属巧合。板球队冬天无法比赛，只好找些别的运动保持状态和体能，足球是最好的替代品——既不粗野又够运动量。这一换便一发不可收拾，米德尔斯堡再不以板球为荣。纽卡斯尔和桑德兰之间剑拔弩张，但他们和米德尔斯堡之间的关系却出奇的好。当年米队申请加入职业联赛，纽、桑两家都热情拉票，成人之美。

　　在英格兰有许多这样的球会：成立一个多世纪了，一个主流奖项没拿过，总是在低级联赛里混日子，但偏偏拥有最痴心的拥趸。在１９８６年，米德尔斯堡眼看着就要关门大吉，但有个出生在这里的商人吉布森，挺身而出，与政府、企业联手组成财团挽救了这支球队。由于吉布森的热忱，主教练布莱恩罗布森在江湾球场一呆就是７个赛季，又由于罗布森的名气，巴西９５年的足球先生儒尼尼奥加盟了米德尔斯堡——他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而当拉瓦内利被尤文图斯“卖”往江湾时，许多意大利人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语。

　　经过几个赛季的摔打，米德尔斯堡已经在英超站稳脚跟。在麦克拉伦的指点下，将在这个赛季向传统和秩序发起挑战，在夏季的转会中，米德尔斯堡的支出接近２０００万英镑，仅列曼联之后，比夺冠热门的花得还多。但愿这次运气要比９６－９７赛季好。

孤独的圣徒

　　南安普顿是个有着逾千年历史的海港，位于英吉利海峡的入口处，是欧洲人进入英国的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征服者威廉”在此登陆英伦；“狮心王”理查在此率领十字军东征；“五月花”号客轮由此驶向纽约；盟军在此出发攻打诺曼底……。既因其地理位置重要，又因其易受欧洲尤其是法国的攻击，中世纪的南安普顿也像纽卡斯尔那样绕城建了一道护墙。

　　南安普顿是英国唯一没有大教堂却可以被称为“城市”的地方，而南安普顿队的创立又和教会密切相关。南安普顿队原名“南安普顿圣玛利”，就是该队“圣徒”绰号的由来。该队在英超中是典型的平头百姓，保级的专家。十年英超，他们在２２队参赛时最差列第１８，当联赛减至２０队时，他们又能保持在第１０和第１７之间。

　　虽然该队在足总杯上常有不俗的表现，但他们直到１９２０年才加入全国性的职业联赛行列，而且还是新成立的丙级联赛。南安普顿默默无闻地在低级联赛中一直熬到１９６６年才升上甲级联赛，但因经验不足，在７４年又被打回原型，降回乙级。当“圣徒”在１９７８年再次回到甲级行列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被甩出过顶级联赛，以他们每年那么点儿预算，实在是难能可贵。南安普顿不仅善于精打细算，还善于把握自己的命运。１９７６年的足总杯决赛上他们以乙级队的身份爆冷击败曼联夺走冠军。

　　从１８６２年第一家俱乐部诞生，到１８８８年职业联赛创办；从最初的１２支职业球队推选代表，到１８９３年两级联赛的升降；从英格兰足总携２０队脱离足球联盟成立英超，到今年独立电视台的倒闭……。当浏览完毕英超２０队的历史，英格兰足球的历史和人文概况你也已脉络清楚。

　　足球是英国的国粹，这不仅是一百多年的沉淀和积累，还有宗教，历史，经济以及文化的多元影响。也许中国球员还从未体会过万众一心为你呐喊的感人情景，但在英格兰那是司空见惯的场面。如何得到球迷爱戴，是每个新加盟球员的必修课，否则，日子会很难熬。在一家俱乐部踢球，就是在一个机构里服务，是否用心去了解球会的历史，避免犯不必要的忌讳都是沟通技巧的一部分。置身不同的文化和从业环境，中国球员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而且时间非常有限，机遇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