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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饕餮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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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18 13:3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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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每天都有更新看,谢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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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22 08:5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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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是桃树的仙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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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29 08:2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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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转贴的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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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三娘好像被我慌叨叨的样子逗笑了:“你急什么?慢慢说。”
  我看了看那男孩,忽然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指了指他:“他刚才变戏法来着,把树枝变成绳子把蛇捆住了。”
  “噢?”桃三娘听了,不由抿嘴一笑,却不多说什么。
  我看看桃三娘,又看看那个自称叫小武的男孩,才发现似乎他们认识,所以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而桃三娘对于小武变戏法的事也一点不觉得奇怪……我顿时有点沮丧。
  桃三娘看出了我的心思,便附身对我笑道:“天晚了,月儿回家早点睡觉吧,明天我还要送好多东西去逍遥客栈,不如你一早就过来帮帮我?”
  我一听又来了精神:“好啊,那我先回去了。”
  桃三娘点头:“小武送月儿回去?”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赶紧跑了,幸好街上再没看见蛇,方才那被树枝绳捆住的蛇也不见了,我回到家中,娘还在忙活计,我对他们说桃三娘明日叫我过去帮忙,就睡下了。
   * * *
  桃三娘说,鳜鱼性味皆不适宜香糟或腌制,冬天时,可以把它切块加豆豉、酱油、盐巴、酒酿一起煨熟然后做鱼冻,而夏秋两季,除了蒸、脍的烹调方式外,还可以做拌鱼丁,就是把鳜鱼起肉切丁油炸,然后另用鸡油把甜酱瓜、酱茄丁、姜丝、豆腐干子等炒熟,再一共拌入鱼丁,并还需调好一碗姜霜和酱油的味料,待吃时淋到鱼丁上便可。
  红煨鸭掌,是把鸭掌去甲后,用盐水稍煮,再入火腿片和炸排骨、笋片、姜片、料酒一起煨近半个时辰就成了。
  我帮桃三娘砸银杏果的壳,银杏果是焯熟后用来配凉菜的,何二将辣酸笋和芫荽、白菜叶、虾仁等拌成咸酸味,再撒上银杏果和青葱,倒是一盘好看诱人的小菜。
  那个叫小武的男孩子在水缸边沿上站着,我总觉得他为什么还不摔下来?在那种地方居然也能站得稳,太奇怪了。他似乎也发觉了我在看他,转过脸来朝我做个怪样,我看到他那副德性就讨厌。
  帮着桃三娘做完几样菜色,可奇怪的是都没有木耳菜,我明明记得昨晚小武把盛木耳的盒子搞坏了,里面还有木耳的,难道桃三娘真的按照和公子的话,不做木耳菜了?
  桃三娘在把食物装盒的时候,对小武说道:“今天你就陪我走一趟吧,何大就不要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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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武爽利地答应一句。
  最后,桃三娘还拿出一碟事先已经做好的、数十个表面印出鸡鸭模样好看的糖饼子来,以硬纸包好,让我拿着,我们一行三人便出发了。
  * * *
  逍遥客栈是座落在运河边上,是江都本地专供来往富商游贵打尖落脚、宿寝歇息的所在,因此修建得金瓦红墙,十分气势。
  我因随桃三娘送饭菜来给这里的客人,曾来过这里一次,这一回才是第二次,看这门前停着的马车、河里泊着的船舫、来往穿梭的家丁佣人,我想起爹说昨日这里闹蛇的情景,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响动。
  有一条大黄狗似乎闻到了我们提的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吐着舌头一直跟着我们后面走,我跺脚去吓它,它却也不怕,桃三娘笑我:“它许是知道你拿着糖饼呢,别惹急了扑你身上。”
  和公子一行人似乎刚刚才睡醒起身,在逍遥客栈二楼一间开窗对水的包间里,点着香,童儿烹着茶,桂卿、爱月只是薄施了点脂粉,样子看起来倒是比往常清秀且容易亲近些。
  逍遥客栈的伙计已经为他们摆上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我有时候着实不明白像他们那样富贵有钱的人,为什么这里吃着这家的饭菜,那边还要另叫别的饭馆送东西来,他们的肚子居然也能装得下?
  王葵安看见替桃三娘拿食盒的小武,便打趣道:“老板娘,你的儿子吗?都这么大啦?”
  小武听见,做了个鬼脸。
  桃三娘笑道:“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啊,王公子真会说笑。”
  “哎,这么标致的老板娘,还怕没福气?”王葵安冷哼笑着说,正好桃三娘为他们端上红煨鸭掌去,他的眼睛盯在桃三娘的手上:“啧啧,这双手居然还这么白嫩,老板娘怎么保养的?张兄,你说是不是?”
  他问的是旁边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应该就是昨天和公子说的那个从临安来的朋友吧,他听王葵安这么说笑,又看看桃三娘,却脸上有点不自在,勉强干笑了笑,转去看和公子的脸色,和公子面无表情,似乎故意地望向别处,王葵安觉得无趣,只有桂卿可能是怕他面子挂不住,连忙打圆场道:“老板娘的风情绰约,还不是早就看见了的,你今天才夸这话,真是后知后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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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月挨近和公子身边:“你大早的,怎么不高兴了?”
  和公子摇摇头:“没有。”但他的神情明明就是很不悦,脸板着。
  我见桃三娘把食盒里的菜都端出去了,正想把手里的糖饼包递给她,但她却好像视而不见一般,根本不接,我有点诧异,突然这时楼下有人喊:“哎!哎!蛇……”
  又闹蛇?
  屋子里靠近窗户的人,都循声去看,我也正想到窗边去看怎么回事,桃三娘转身一把从我怀里拿过糖饼包,然后走到另一扇窗边,低头朝下望去,我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好像一个不小心,一包东西飞了出去——
  楼底下一阵‘唧唧呱呱’活鸡活鸭的直着嗓子的叫喊,有人喊:“谁把鸡鸭从楼上扔下来?把大爷的衣服都弄脏了……”
  我赶紧也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下面已经乱成一团,十多只鸡鸭受到惊吓,拍着翅膀在那又跳又飞,好几个不知是哪家的下人在那赶,地上还有数条黑色的蛇,好像是从运河里爬上来的。
  爱月这时也伸出去看见了下面的情形,顿时花容失色,尖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没看见桃三娘方才把糖饼扔下去的动作?我去望爱月,却正好触到和公子投到桃三娘身上的目光,那一瞬我觉得那目光冰冷异常,不像是一个人惯常会有的……桃三娘真的得罪他了?我不明所以,心底油然生出害怕来。
  王葵安正看热闹看得高兴:“哟!谁家的鸡鸭笼子坏了?”他旁边那个黑衣的人霍地起身,大跨步走出门去,王葵安一愣:“诶?张兄去哪?”可他头也不回就走了,但我却瞥见一直不作声的小武跟在那人后面也出去了。
  我继续扒在窗台看楼下,只见那些受惊的鸡鸭不知怎么的,一径灵活地躲避人们的追赶,一边还用嘴和脚爪去啄那些黑蛇,黑蛇也很怕那些鸡鸭,五六条分别四散着逃窜,那些追赶鸡鸭的人们,也被搞得团团转,不是互相撞到一块,就是被鸡鸭飞起用翅膀扇了眼睛,我看着反觉得挺滑稽可笑的,旁边同样在引颈观望的桂卿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我听着有些刺耳,再看桃三娘,她则面带着惯常的那样微笑,看着下面,知道我看她,便转过脸来对我宽慰点点头,低声说:“放心,没事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8 3:21:0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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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这边和公子‘呯’地一掌拍桌,把旁边的爱月吓了一跳:“怎么?”
  和公子站起身,面凝重霜盯着桃三娘半晌,爱月不知他究竟怎么了,也起身拉他:“菜做得不合胃口么?干嘛这么看着老板娘?”
  和公子也许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把话出口,又或者碍于爱月、王葵安他们在场,这时王葵安也觉出异样来,放下了手里筷子:“和兄,你这是?”
  楼外忽然响起比先前更强烈的喧哗,有人大喊:“蛇……好大、大……”声音失腔怪调,接着还有‘哗哗’的好像什么东西拍在水面发出的声音,屋里所有人都一起聚集到窗边往外看,我一看不要紧,吓得差点腿软,只见运河水中,浮出一个巨大的怪物,不、不是怪物,是巨大的蛇!
  一条头像笆斗般大、身子如木桶粗的大黑蛇,从水中探出头来,一双黑瞳的红眼睛,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映得锃亮。此刻它好像被惹急了似的,一根大尾巴拼命甩,我们站在楼上,才能看清,它那尾巴上竟还有个东西——
  “啊!小武!”我指着惊喊。只见小武整个小小的身子正紧紧蜷住抱着蛇尾,大蛇似乎是为了摆脱他,因此不断将尾巴乱甩的。
  “蛇……”岸上所有人都唯恐不及地逃跑了,那些鸡鸭还在‘呱呱喳喳’地乱飞乱跑,逍遥客栈里也是人声鼎沸起来,可能都在往什么地方躲去了吧。
  “三娘,那蛇是……?”我急得去拉身边桃三娘,但抓了个空,我才发现桃三娘已经走开了,我再去看其他人,只有爱月和桂卿两个还在,但都是被吓呆了的神情,跌坐在椅子上,王葵安与和公子也不见了踪影。
  我赶紧追出门去,客栈里的客人都被惊动了,走廊里小厮丫鬟们慌慌张张地出来进去,都在嚷嚷说外面有蛇怪,快找地方躲躲,我从二楼下去,大厅里也没看见他们。
  我跑出客栈的门口,河面一时间看不见那蛇了,但水纹涟漪还是荡漾得很大,停船都撞得‘咯噔咯噔’地撞着岸边,应该是沉进水里去了?小武呢?也被蛇拖进去了?这里的水究竟有多深啊?我急了,望向四周围想求助,却发现大人都跑光了,只有那些鸡鸭在,有两三条黑蛇都被它们啄死了,瘫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只鸭子还用脚掌去踏其中一条蛇的头,我看那蛇都快被它踩扁了。
  不行,还是得去找桃三娘,让她想法子救小武!我正想到着,打算回头去找人时,水面又‘哗’地一声分开,我望过去,顿时头发又一阵发麻,只见一截粗黑的身子露出了水面,我连连后退,然而身子又下去了,再甩出一段尾巴,尾巴上却没有了小武,我忍不住大喊了两声小武的名字,可答应我的却是更大一个水花,蛇头从水里冒出来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8 3:20: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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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血珠像募然抛起的红绸一般挂在那飘落戏台的白幡上,霎那间锣鼓拉弦的乐声都静止住,台上的银鱼无声地歪倒在地——
  “杀人啦!”一个憋得失腔变调的嗓音猛地喊出来,戏台之下的人群猛地大闹起来,幕后好些人冲出来围住那刽子手和银鱼,我们在这边隔着远,因此看不清情况。
  “玉莲!怎么办?”我急得转头去问玉莲:“你娘她……”
  我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玉莲已经倒在那贵青身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了,但那贵青虽然双手扶着玉莲,却没有一丝惊慌,只是低着头看着玉莲的脸。
  “玉莲姐!”我急忙伸手去帮贵青一起扶她的身体,却听见耳边那叫贵青的男子用一种不耐烦的声音道:“小妹妹,你太吵了,还怎么看戏?”
  “看戏?”我被这话搞懵了。
  不知哪里飘忽传来小贩叫卖的吆喝:“炒货——油蹦脆酥的莲花豆子咯……”
  我这时已经确定有什么不对了,贵青的面目在这夜色里总也看不清,那模糊的五官中唯独一双黑色的眼瞳,盯着我,我惊骇得不由后退几步,那贵青见我害怕,反而更高兴似的,裂开嘴笑起来,紧接着他那蓝衣白裤的身子也慢慢变淡,我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大笑着凭空消失,玉莲的身子萎到一边,但斜刺里一股子冷风吹过,带着那阵笑声‘咻’地飘飞向戏台而去。
  那戏台上正还乱作一团,戏台下的人群也拥簇着没有人离去,只是都在那引颈望着想要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我却见那股子怪风在那戏台上半空打转,那些竹竿搭的背幕都摇晃起来,只是人声太吵,恐怕近处也不会有人听见那‘咿咿呀呀’的声音。
  戏台上的人堆里这时忽然又向四周围散开去,有人大喊:“他疯了!快拉住他!”
  我循声望去,还是方才那个挥刀砍银鱼的刽子手,手里举着大刀在那见人就砍,也有人喊:“那刀是假的,怕什么?快按住他啊!”
  于是数个穿着戏服画着脸的男人去抓那刽子手,没几下就将他擒住,刽子手的大刀也在混乱中折断,但那人却抵死都在拼命挣扎,其他人很勉强才能按他在地,但我却更担心那戏台靠后的一大排竹竿,这时也动得更厉害,戏台下看热闹的观众里都有人发现了,一边转身跑并且喊道:“快躲开啊!棚子要倒了!……”若不是下面很多人这么喊,戏台上的人都犹未察觉,但当他们抬头发现竹排摇晃的时候,竟已经晚了,只听‘哗啦’一下巨响,将近数丈高的竹排全部压倒在戏台上,掀起一蓬遮天一般的尘灰,我离着这么远也被那飞灰溅了一头一脸,眼睛里都进了砂子,好一会儿睁不开。
  当我流着眼泪能够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火光冲天,悲呼声此起彼伏,玉莲把我揉眼睛的手拉开,我看见她泪流满面,我看看那片火光又看看她,彻底呆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莲没有回答我,只是望着那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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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逃走的人,哭爹喊救命的人,声音像翻浪一样,我摇着玉莲:“倒塌的戏台里肯定压倒了不少人,你娘也在里面呢!”
  但她还是摇摇头:“她逃不过的……都是她自己……其实我曾听村子里的人议论,我爹是因为别的男人勾搭她,才吵起来被推到楼下摔破头死的……我问过奶奶,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估计那竹排底下还压着点灯的油锅,这时竹排中又窜起了火苗,竹排底下压着的人更是发出尖利的惨叫,金钟寺里也是嘈杂起来,原本都在宝殿里诵经的和尚们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奔走喊着救火救人,我吓得完全呆了,看见那些逃命的人,才醒悟过来:“玉莲姐,起来!我们快逃吧!”
  玉莲被我拽着,一起正要循原路下回那巷子里,哪知回头一看,却没了台阶,这墙头也只是一处近乎颓倒的砖屋屋顶,我们慌不择路的,差点踩空掉下去。
  “我们见到鬼了!”我怕得直想哭出来,幸好就在我俩都惊魂不定又无计可施之际,我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我名字:“月儿!”
  我起初以为是幻觉,但当这个声音喊我第三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赶紧往墙外望,借着远处的火光,果然看见了桃三娘的身影:“三娘?你怎么来了?”
  桃三娘站在另一堵砖墙下,身边照旧跟着不多言语的何大,此时她正踮起脚朝我们所在的地方看:“月儿?你俩怎么到那里去了?快下来!”
  我急得想跺脚:“我不知道怎么下去啊!”
  何大却走过来,朝我们伸出手臂,桃三娘喊道:“跳下来,何大能接住你们!”
  “跳下去?”我看看玉莲,她面有迟疑,我说:“这里离地仿佛有两丈,看不清下面我不敢跳,但有何大在就不怕了,他很有力气,你要是怕就我先跳。”
  于是我先跳了下去,何大一手便接住我,然后把我安安稳稳放到地上,我抬头朝玉莲摆手:“来吧!没事的。”
  等玉莲也安全到地之后,桃三娘才责怪地对我们嗔道:“为何爬到上面去了?”
  我和玉莲面面相觑:“并不是爬上去的,我们上去时明明有台阶,那个叫贵青的人……”
  桃三娘皱眉看着我俩,我赶紧又反问道:“三娘你怎也来这?出了什么事吗?”
  桃三娘摇头:“只是这里热闹,晚上热得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罢,想不到一来就看见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刚说到这的时候,玉莲突然惊呼道:“我娘!我娘还压在棚子里!”
  说完她扭头就跑,桃三娘立刻拉住她:“你别去,我刚从那边过来,现在着了火,很多人都在那救人,你去了根本帮不上忙,而且乱糟糟的,恐怕你也受伤。”
  这时四面八方都有人敲锣,喊着走水快救人,桃三娘朝何大使眼色:“你去看看什么状况,我带她俩先回去。”
  玉莲还要反抗,桃三娘手扶着她肩膀:“玉莲!”
  玉莲看着她,神情渐渐木了,随之又昏倒过去,桃三娘让她的头垂在自己的肩上,将她好似孩子一样轻巧地抱起,然后带着我往回走了。一路上我也不敢多问,只是心里一直‘嘣嘣’乱跳。
  回到欢香馆后院里,看她把玉莲安置回小屋的床上时,我也感觉到一阵困倦,桃三娘拉我出来坐,又叫何二给我泡一杯菊茶慢慢喝着,我的心也定了。
  “方才你们看见个叫贵青的?”桃三娘问我。
  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掉桌上,我连忙放下杯子一把抓住桃三娘的手:“三娘,他是鬼吧?他刚才一下就变不见了,然后那戏台就倒了。”
  桃三娘拍拍我的手背:“没事了,别怕。”顿了顿,她又冷哼笑道:“贵青……情鬼才是,那个女人自找的,逃不过。”
  我诧异道:“先玉莲也这么说呢,我们刚才还看见卖炒货莲花豆的贩子,还有个买莲花豆的人,玉莲却说她认得,但那人应该早在去年就死了的。”
  “今晚是中元节么。”桃三娘这么接口道,我却被她的话吓得又是背脊一阵寒。之后桃三娘打发我回家去睡,我虽然不太情愿,但眼皮已经完全不听话,酸得只想闭上,因此我便回了家去,娘也不大知道金钟寺庙前街那边发生的事,仍忙着手里的针线活计,我倒床上就睡着了。
  * * *
  中元节晚戏台倒塌着火的事第二天在江都城里外都传得沸沸扬扬,死伤了好几个人,据说连官府老爷都吓得赶紧拿出钱来请和尚做法事超度。
  戏班的旦角银鱼死了,人们在废墟之中找到她时,她的脖子已经断了一半,于是当时目睹的人都说难怪看见那血溅起竟有那么高,但戏班的人都说那刽子手的大刀只是刷漆的钝木片,怎么可能将人的脖子割开?
  我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日看见玉莲时,她却出奇地平静,她主动回到戏班去,那些人让她将银鱼生前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包括银鱼积蓄的一些钱物都交还给她手里,并且问了她的打算和去处,最后托了认识的又恰好要去运城贩货的商队带携了她一起上路。
  玉莲在临行前一天来了一趟欢香馆,向桃三娘和我辞行,我看她神情木然,想是伤心坏了的,桃三娘留她吃饭她也不愿意,因此在她走后便急忙把几斤白皮大蚕豆用温水泡了,待豆子被浸得白白胖胖的模样时,我帮着她一起,用小刀细心地把豆子一端划裂开两下,晾干之后才入胡油锅里炸,我看着那蚕豆慢慢在油里熟了,像朵小花一样爆裂开,不由问道:“三娘,玉莲和你当时都说过,银鱼她是逃不脱的……你是一早就知道中元节晚会发生什么的对吧?”
  桃三娘看着我,笑了笑:“这些事,你不懂就算了,没必要去想它,玉莲呢,跟着她娘身边这些年,她看得清楚,所以这样说。人的情性,难以摆脱,就好像人们常说那藕完全切断了,却还粘连着那么多理不清的丝……两个人表面上即使决绝地分割了,其实暗里究竟还有多少纠缠牵绊,恐怕连人自己都搞不清。”
  我不能很懂桃三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又觉得很有道理。后来,我还跟她说起那个贵青,她却告诉我说,这世间的人因贪情成痴,不论生死,就是做了鬼也说痴情话,却不知道那都是鬼话了,这样的情鬼看到情人,自然也要把她拉下去陪自己一道……我在听桃三娘说这些时,却想到了玉莲,她走的时候,我和桃三娘一起去送的她,并且将新做好的莲花豆给她路上吃,她捧着莲花豆又哭了,最后说,这豆子里都是她对她爹娘的念想。

[此贴子已经被滚小爬于2009-4-28 13:00:4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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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apphirn (醉里挑灯看剑), 信区: Marvel
标  题: 饕餮娘子 作者的说明
发信站: 水木社区 (Wed Mar 25 23:16:57 2009), 站内

      作者:道葭   回复日期:2009-3-24 21:12:00    
  
  饕餮娘子之 莲花豆 在此已经全部贴出了。这篇文前后时间拖得比较长,谢谢还有这么多位朋友对我和饕餮娘子不离不弃,在这里深深感谢!
  
  如无例外,饕餮娘子的第一部实体书即将在年中推出,敬请各位朋友们继续留意,只有大家喜欢和接受我的小说,我才有更大的动力。
  
  我希望出版顺利,也希望我的努力能得到认可,因此,再次谢谢大家!!

  最后……忘了说,下一章饕餮娘子故事在何时开始,我自己也没准,因为近期需要整理、完善之前所有稿子,实体书中也要把之前未完的菊香骨一章完结(鄙视我自己,至今还没写完……)此外还将有一两个没有在网上发过的章节放入这本书内,因此最近我可能没有多余精力写新故事了,但相信时间不会太久,出版的第一本饕餮娘子也只是上半部而已,往后还会有更多故事将献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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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官鸭



  竹枝儿巷里有户姓周的人,因为他家门前有一株老榆树,所以街坊都戏称他家的男人为‘周榆’,可能又因为他年纪都三十好几了,所以不少人也喊他‘周老榆’。



  周老榆的第一个女人据说病死好久了,留有一个女儿,和我一样大,唤作香姐的,但我很少看见,听说在外婆家住着;到去年,周老榆才又续娶了个媳妇,是个绍兴人,大家都叫她兴儿姐,年纪不到三十的样子,生得高大白净,说话温声细气的。



  今天晌午,我家隔壁婶娘来找我娘闲聊说道,看着我娘隆起的大肚子问:“这几天就要出来了吧?巷子里的周老榆家那兴儿姐也要生了,她老娘还巴巴地从绍兴赶了来,我昨晚正好看见她坐的车子停在那棵大榆树下,把大包小包不断地往下搬,看样子真是带了不少东西来看女儿。”



  我娘正在为我爹缝制一件新的葛布夏衣,她笑道:“肯定抱来两坛子绍兴的老酒吧?煮姜红糖鸡蛋。”



  我在一旁看着娘的肚子,娘太瘦,但肚子隆起又高又尖,爹跟我说这必定是弟弟没错。


 


  “呵,还有一只公鸡,一只肥鸭子。”婶娘笑道:“生孩子之前,吃了公鸡肉好保佑生个男娃娃。”



  “他们那儿的风俗吧?听说还要拿陶罐子焖鸭子肉,然后站在女婿家门口喊‘阿官来哉’?”



  我在一旁听着新奇:“要拿着鸭罐喊‘阿官’?”


 


  婶娘点头:“是啊,他们讲究可多了。”



  我又坐着听她们闲话了一会,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但怪的是今年不像往年那样多雨,日头干干地照着,竟仿佛有一丝秋意模样的清爽,这大中午的,我靠着门槛对着院子坐,不知不觉有点犯困起来,便把头往旁边一靠闭上眼睛打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徐徐的风从小小的弄堂口吹进来,掠过我的鬓角耳边,带着些许凉意,让人觉得很舒适惬意。



  家门外的竹枝儿巷口有人拐进来,好像是个女人,因为我听见‘笃笃’的木头鞋底子敲在青砖石面的响声,是谁呢?往巷子里走进去了,这附近很少有人爱穿木底鞋子的,穿木底鞋多半只在雨天,而今天干爽晴朗得几乎看不见云彩……我恍惚这么想着,就睡沉了。



  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才醒,婶娘还在,和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我到水缸舀出一勺水到院子里洗了洗脸,看见乌龟缩在一丛新长高的韭菜里不动,便把它捉出来:“你要偷吃韭菜啊?”



  乌龟没理会我,脑袋也不伸出来。



  我觉得无趣,只好把它放回原地,然后出了门跑到欢香馆去。

  桃三娘在收拾鸭子,整只大肥鸭洗净切成块,然后下锅炸出鸭油,再捞出来,另起热锅,将火腿与笋切片,加黄酒、酱油、盐、冰糖一起,混入鸭肉焖成一大锅,桃三娘一边还问我,家里今天有没有熬鲫鱼汤?但记得不能烧得太油腻。



  忽然门外有人喊桃三娘,我跟着一块走出去看,是个操着绍兴口音的婆子站在那,桃三娘热情地迎过去:“婆婆有事?”



  那婆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住那边巷子里周榆家的,真是晦气,家里带来的砂罐儿早上失手砸了,去问那卖店里,却说这货刚卖完的,下剩两个都卖给你们店里了,所以我就想来问问,老板娘要是不等着急用,就卖一个给我。”



  “噢,我当什么事,您老是兴儿姐的娘吧?大家都是街坊,兴儿姐快生了,我也正等着吃红蛋呢。”桃三娘一边笑道一边引她坐,又叫何大倒茶,自己到里面去拿罐子。



  我在一旁看着那婆子,她还算和蔼的模样,背有点弯佝,目光精神,可能是人逢喜事吧。



  桃三娘刚找出砂罐来,只听‘呼啦啦’一阵马蹄和马车轱辘的响,一辆马车驶到欢香馆门前停下了。李二拿着一张脚踏凳立即迎出去,赶车的马夫掀开车帘,将里面的人扶着下来,婆子看见这样情景接过罐子把一些钱往桃三娘手里一边塞一边说:“老板娘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好,婆婆不送了。”桃三娘有礼地送走那婆子,才又转过笑脸去招呼那人,我则在一旁看着那婆子离去,心里却想,她专程带来做鸭子的砂罐失手砸坏了,莫不是大人们常说的不吉利么?



  * * *



  我回到家中,娘已经忙完了手上的活计,那位婶娘却还没走,反倒又多了一位,她是住在周老榆家旁边的,姓王,我过来时正好听见她在说,周榆他家兴儿姐的肚子有动静了,方才她正帮她老娘在院子里收拾鸭子的,忽然就肚子疼,她老娘却出去了,是香姐把她搀进屋去的。



  “是要生了吧,她可是头一胎。”我娘笑道:“香姐也真懂事呢,听说二娘要生了,就从外婆家回来帮忙照顾,别看她人小,可确实懂事,跟她二娘两人相处和睦,不简单哪。”



  “好不好,外人哪知道。”住我家隔壁的婶娘冷笑一声道:“我可从没听说过二娘能对那前妻孩子真正好的。”



  王家婶娘的面容有一种黄黄的倦气,还有不少斑点,眼睛里没什么神气,她听到这便摇头道:“还好还好,兴儿姐对香姐也不刻薄,之前周老榆炖只老母鸡给兴儿姐补身子,她还分了汤给香姐呢。”



  “就喝汤不给肉吃也叫好?”隔壁婶娘仍在冷笑:“我要是香姐她娘,可真是放心不下这丫头呢,香姐她娘又死得那么冤屈。”



  听到这话,王家婶娘的脸色猛地一沉:“你别胡说,吓唬人么!”



  隔壁婶娘满不在乎:“你怕啥?”


 


  王家婶娘瞪了她一眼,然后竟起身气哼哼走了。



  隔壁婶娘撇撇嘴:“这些人当初只知道落井下石,终于香姐她娘死了,他们才知道害怕,嘁!我是看不上这些人。”说罢,也站起身跟我娘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我家死鬼男人该回来了,我也得回去烧饭。”



  “慢走。”我娘送她们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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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29 12:5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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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我不禁疑惑地问我娘:“婶娘说香姐她娘死得冤屈?”



  我娘微皱眉头:“小孩子问那么多大人的事干什么。”便堵住了我的嘴,我也不敢问了。



  我帮娘一起洗菜做饭,等爹回来吃,已经是天擦黑的时辰了。


 


  站在我家院子,能听见巷子里远远地传来一个女人拖长的声音:“鸭罐(阿官)来哉—!鸭罐(阿官)来哉—咯!……”



  我一边洗着碗筷忽然打了个冷战,因为我又仿佛听见了白天听到过的那个木鞋底子走路的声音,‘笃—笃—’,已经经过了我家门口,朝巷子里走去,但听那声音,却怎么走得一步一停,仿佛是有气无力似地挪过去似的?



  巷子里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吠了起来,把我吓得手里的一只碗差点打掉,我一时间恍惚觉得,那脚步就是循着那喊“阿官”的方向走去的,但那脚步走得如此地慢,若有若无。



  我不由得直起身子,朝围墙外张望,但巷子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又下意识朝另一头欢香馆的那边望去,那双高悬的大红色灯笼一如平常在那轻轻摇晃,我心里才定了定。



  收拾完家什,娘因为腰沉就先躺下了,家里因有两张摇晃的板凳和一个摔漏的水瓢,爹便趁着空闲在家,把它们好好补修一下。



  我捉着我养的小乌龟在院子里玩,忽然巷子里传出一声砸碎的砂瓷器皿的脆响,接着还是那个一直喊着“鸭罐来哉”的老妇厉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产鬼!”



  接着就是一阵用劲敲铁锅的响声,声音顿时惊动了四下的街坊邻里,我爹和我娘也急忙跑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只听见那老妇的声音带着哭腔随着锅响声,继续喊:“我地女儿啊!你可得挺过去啊!……”



  我娘害怕道:“是周老榆家的兴儿姐不行了?难产?”


 


  我爹皱眉道:“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去看看吧。”



  巷子里其他人家也有人推门走出去的声音,住我们家隔壁的婶娘也走到院子里,隔着围墙跟我爹说话:“月儿她爹,周老榆家媳妇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去,去了也帮不上忙。”



  “是啊。”我娘也拉着我爹。



  “哎,我糊涂了。”爹搔搔后脑笑道。



  这时又有人从巷子里跑出来,听说话声音是周老榆,我爹打开门喊住他:“周榆,去哪?”



  周老榆急得跺脚:“找稳婆!这一个不顶事!”说着就跑走了。



  巷子里一径传来那婆子忽大忽小、绍兴话腔调的喊声,一会骂产鬼都快出去,一会又喊阿官快回来,闹得整条巷子里的人都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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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29 12:5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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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从欢香馆里跑出来,在我们家门口看见我爹就问:“我们老板娘问这里出什么事了?”



  “哎,老榆的媳妇子难产。”我爹摇头答道:“那女人的老娘在骂鬼呢!”



  “噢。”何大听完就不再多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神色望着巷子里,略站了站他就转身回去了。



  过了一会,就看见周老榆几乎是半拖半拽着个稳婆回来,但绍兴婆子的咒骂声却越来越刺耳起来,隔壁的婶娘已经往巷子里跑去了,我爹踌躇了一下,也跟着周老榆后面去看个究竟。



  我有点不放心爹,趁娘没注意,便也出了门。



  * * *



  巷子里黑憧憧的,那棵上百年的老榆树壮实地倚在周家的矮墙外面,虬结的树干粗壮,此时兴儿姐的娘正在那跪着,面前是一滩打撒了的砂罐,焖熟的鸭子肉和汤水也溅了一地,旁边还有点燃了的香烛,她带着哭腔喊了几句‘鸭罐呀(阿官呀)!’,然后又站起来跺脚用脏话大骂产鬼,我远远看见,觉得她的样子十分吓人。



  有好几个街坊已经走到附近看着她,却不敢说话,新来的稳婆看见她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旁边有人试探地喊她:“兴儿姐她娘……”



  但绍兴婆子好像根本没听到,闭着眼,嘴里嘀嘀咕咕了几句,接着又突然拖长了腔喊:“鸭罐呀—!”



  “这、这……”那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跟在他们后面,不敢走上前去,周家里也断断续续传出产妇的惨呼声,还有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估摸是先前在里面接生的稳婆吧,周老榆赶紧把这一个也拉进屋里。



  这时人群里走出王家婶娘,她也在张望着,并和旁边的人说:“诶?没看见香姐,她一个黄花闺女儿家,怎么也要在产房里帮忙不成?”



  另一个人道:“嘘!方才老太太说看见鬼了,怕是产鬼呢,兴儿姐和孩子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她老娘不是带了只公鸡来吗?杀公鸡的血都滴到围墙一圈了吧?还怕鬼来?”王家婶娘冷哼着道。



  我听不懂这些大人们的牢骚话,只是觉得这阵仗让人害怕,爹站在那,都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在这时,屋里头又传出‘砰铛’一声,接着听见稳婆的声音‘哎哟’地喊了一句,兴儿姐的娘一惊,连忙回身推门进屋去,好事的王家婶娘和另外几个女人,也便跟了过去。



  接着,就听见里面稳婆杀猪一般的喊:“鬼!有鬼……快拿公鸡血来!”



  兴儿娘则慌张张地问:“在哪里?在哪里?公鸡血没了!”其她跟进去的女人也在七嘴八舌地说:“要不谁家有公鸡?去借一只来……诶!香姐!你们快拉住她!”



  紧跟着,我就看见香姐从门里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迎着我的方向就过来了,我依稀看见她怀里攥住的好像是一小扎麻绳,但她就这么直愣着眼睛往我这跑,我听见人喊快拉住她,便下意识伸手想拽住她,但无奈她跑得很快,我一把抓空了,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起跑,一边喊她:“香姐!香姐!你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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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29 14:3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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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goudezhuren在2009-4-29 14:00:00的发言:
没了阿。正到关键地方啊

 


没了。。。所以还是全出来了才看到比较过瘾。。。不过还是手痒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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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30 07:4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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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滚小爬在2009-4-29 15:50:00的发言:
谢谢moontian同学辛苦搬运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不客气,hoho...谢谢斑竹辛苦整理[em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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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30 07:5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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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香姐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越跑越快,眼看就到竹枝儿巷口了,远处就能看见欢香馆的一对红灯笼,我继续大喊着:“香姐……”



  忽然‘扑通’一声,我眼看着香姐脚下被东西一绊,顺势扑到地上,我连忙过去扶她:“香姐,摔到哪了?没事吧?”



  香姐好像茫然不知自己摔倒了似的,也不顾我在旁边拉她,只是慢慢抬起头,圆瞪着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她的双手中还紧紧攥住那扎麻绳,即使摔倒把自己的手都磨破了,也没有松开,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扶着她的肩:“香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香姐还是眼望着前方完全不理会我的话,从地上爬起身,我恍惚又听见那个木鞋底子走路的声音,缓慢又拖着一条似乎不太灵便的腿,我循着香姐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依稀有个人的影子像飘忽的风一般掠过,我一惊,这时香姐已经挣脱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跑去。



  我一时愣了神,眼睁睁看着香姐的背影出了竹枝儿巷口,朝旁边一拐就不见了。



  有几位叔叔和婶娘追了上来,其中一人拉住我急切地问:“香姐呢?”



  我指着香姐跑走的方向说:“她、她跑到那边去了,我、我抓不住她……”



  “哎。”他们听了我的话,朝那边跑去,剩下我一人仍站在原地。



  大人们跑远了,一时间巷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站着,不知哪来一股怪风‘咻’地把四下里的草和树吹得一阵乱摆,我朝左右瞄了一眼,顿时毛骨悚然,便没命地也朝巷子口跑去,巷口就是我家,不远处还有欢香馆,我却觉得耳后总有那个木鞋子走路的声音在一直跟着我,这个时候若回家缩进被子里,躲进娘的被窝,才能不那么害怕吧?但是香姐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刚才那个婆子大骂产鬼,难道是产鬼魇住香姐了?



  我正在发怔,忽然一个什么东西打中我的后脑,‘嘣’一下我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身后是一堵矮墙,再顺势抬头,墙头上站着一个人,我差点吓得大叫,却听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声道:“笨丫头!三更半夜你一个人干嘛呢?”



  夜色中看不清人的五官,但从他那个头,还有齐眉短发的轮廓、身量,我突然想起来,是那个很让人讨厌的男孩子:“小武?”



  天气还有些凉,但小武就穿那一件土色的褂子和短裤,光着脏兮兮的脚丫站在墙头上,双手叉着腰得意地看着我:“嘿!笨丫头,我说你哪,三更半夜一个人干嘛?不怕鬼把你抓去吃掉?”



  “呸呸,你不就是鬼?你是讨厌鬼!”我看见他那副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便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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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01 07:3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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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又丑又笨的丫头倒是牙口变利索了!”小武笑着轻巧地从墙头跳到地面上,我不想理会他,就转身往方才香姐跑掉的方向走去,小武却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笨丫头’地叫,问我去哪,我走快他也跟着走快,我拐出竹枝儿巷口,柳青街两边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香姐和那几个大人怎么都走得这么快,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跟去,小武跳到我跟前:“怎么?你想去追刚才那个丫头?”



  我白了他一眼:“嗯。”



  “啧啧,可不得了。”小武夸张地摇摇头指着我:“笨丫头,你不怕鬼么?”



  “鬼?香姐是人。”我更没好气。



  “嘁!不信算了。”小武摆摆手。



  我继续往柳青街里走,街道的那一头远远地传来不知哪家人的狗几声吠叫,应该他们就在那边,我加紧了脚步,可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刚才去追香姐的一位婶娘,我连忙问:“婶娘,香姐呢?”



  她摇摇头:“不晓得,那囡子力气大得很,他们两个大男人也抓不住她,我也帮不上忙,回去看看兴儿姐怎么样,你也别过去了,回家呆着去吧。”



  “噢……”我只好答应着,跟她一起往回走,走到我家门口时站住,看着她走远了,我觑了一眼旁边那个跳来跳去踢石头子儿玩的小武,突然觉得奇怪,他究竟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久以来我只见过他两三次,每次都是突然出现突然又不见,而且这会子黑灯瞎火的,他在人家墙头上出现,真是可疑!



  我打算再不理他了,便推开我家院门进去,却猛地听见屋里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掉地,然后就是我娘‘哎哟’一声,我吓得冲进屋去:“娘!你怎么了?”



  只见我娘半边身子几乎要掉出床外,她一手扳住床边的桌子,桌上的针线盒子洒了一地,我过去扶住她惊问:“娘!你怎么啦?”



  油灯映在我娘的脸上,脸色和嘴唇都是煞白的:“快!快去喊你爹……好像要生了……”



  “啊!”我把她扶着靠回床上,她却捂着肚子呻吟,似乎很痛的样子,我急忙去找我爹,我爹还在周老榆他家门外和一圈人站着说话,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拽住我爹的手臂:“爹!娘肚子、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



  “吓?”我爹也慌了,正要赶回家,旁边的人提醒道:“快找稳婆吧,老榆家不是有两个?”



  一句话提醒了我爹,他又转向周家,可那屋里仍是不断传出产妇的大声惨叫以及绍兴婆子的骂鬼,我爹又迟疑了一下,住我家隔壁的婶娘便跟我们说:“我先去你们家做下热水,你跟周老榆商量一下让他屋里稳婆过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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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03 08:4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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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劳了!”我爹连忙道谢,便去找周老榆,我也跟着婶娘往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斜对面欢香馆桃三娘正在那指使何大灭那门首挂的红灯笼,看见我便问道:“月儿!怎么了?”

  我急道:“三娘!我弟弟要出来了!”

   “噢?”桃三娘听说便把手头的事都放给何大他们,自己赶紧过来,隔壁婶娘去烧水,她就进屋去看我娘,但又不许我进屋去,说我只能在外屋搭把手,小女孩不 能进产房,屋里娘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我只能在屋外乱转,爹终于把个稳婆拉来了,但那女人却像是受到很大惊吓,头发也是蓬乱着,衣服、袖子上还沾着血迹,眼 神仍然难掩惊恐之色,我爹一个劲儿跟她说话,她只是不断点头,婶娘倒了一碗水给她喝,她喝了几口才算定了定神,婶娘就问她怎么了,她把头摇得拨浪鼓一 样:“见、见鬼了……那家女人怕是保不住……”

  “吓?”婶娘吓一跳:“你看见什么了?”

  “咳,我也没看清,就余光见一个人走进 来,床上这个又疼得那样杀猪似地喊,我就没在意,可她走路像个瘸子,我就突然觉得那屋子一阵寒气,我再扭头看她,我个娘咧!那白衣服的女人一下子就不见 了,我、我就喊啊,当时拿起剪刀扔、扔过去……咳!我个倒霉啐的!可干我们这行的,不把孩子接出来也不好交代哇……”这个稳婆好像已经全然忘记来我家要干 嘛的了,就一个劲儿在那拉着婶娘说话,婶娘听到这,也吓得不轻:“你别不是看错了吧?”

  “搞不清了、搞不清了!幸亏他又找了别人来,我可不想再呆在那屋里。”那稳婆摆着手,我爹急了,催促她:“你快进去看看呀!我家这个也要生啦!”
  “好、好。”稳婆进去了,桃三娘笑吟吟走出来:“我看月儿她娘没事,这又不是头胎。”

  我爹赶紧拉板凳让她坐,隔壁婶娘则进了屋去看我娘,我爹在那搓着手踱步,我一低头,正好看见我养的乌龟两只爪子用力扒拉着,很吃力地想爬过门槛来,我过去抓起它,桃三娘笑问道:“乌龟怎么到外面去了?”

  我摇摇头,桃三娘走到厨房去:“给你娘煮碗红糖鸡蛋吧?”

  我抱着乌龟,却想起了方才没有追到的香姐,那几位叔叔似乎也还没回来,香姐怎能跑得那么快?她拿着麻绳想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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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04 07:0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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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龟伸长了脖子仰头看着我,我看着它低声道:“我担心香姐呢,她不知道怎么样了?”说到这,我便附身把乌龟放到地面,拍拍它的背:“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人踩到你啊。”



  今天晚上索性也是睡不了觉了,我便和爹坐在外屋,看着婶娘和三娘来来去去,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娘似乎疼得也越来越厉害,终于听见稳婆在里面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用力……”



  我爹紧张得站起来又坐下去,我不断安慰他道:“弟弟很快就出来的,爹你别急。”



  婶娘听见我这么说,就笑:“傻丫头,就知道一定是弟弟?有了弟弟你爹娘就不疼你了。”



  桃三娘则在一旁笑。



  我撇嘴,抱住爹的手臂:“才不会咧!”



  我爹只是勉强笑笑,很明显他的心思都不在听我们说话。



  远处时不时还能隐隐听见那绍兴婆子在哭喊‘阿官’,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不知道香姐找回来没有?”



  * * *



  约寅时二刻时分,屋里猛地传出‘哇哇’哭声,我爹立刻两眼冒光冲到房门口朝里面喊:“生了?男孩女孩?”



  桃三娘在屋里答道:“好个小子呢!”



  我爹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不一会儿,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我爹赶紧过去接在手中,我也凑上去看,弟弟像个皱巴巴小猫儿似的,额上稀稀拉拉几撮胎发下的眼睛,也是眯缝着睁不开……我才知道小孩子刚生出来竟是这副模样。



  屋外的竹枝儿巷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听见有人喊:“出事了、出事了!快来人……”



  我跑出去看,是那几位叔叔找到香姐了,据说起初一直追不上人,后来就跟不见了,等到再发现她时,她却在一棵树下昏倒着,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但树上又没挂着绳子,不像是上吊,再摸摸鼻息还有气,于是就带回来了。



  “吓!那孩子着了什么魔障了?”隔壁婶娘惊疑道。



  我看看桃三娘,桃三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爹这时已经‘兹溜’一下钻到屋里去看我娘了,我便跟着他进去,正听见娘问爹:“这孩子该叫什么好?”



  我爹只一个劲傻笑:“改天找位先生问问,这崽子挺沉,比月儿刚出来的时候沉。”



  我好奇地看着娘,她苍白着脸,但是神情安宁,我扶她坐起来吃了两口红糖鸡蛋,弟弟就哭起来,她赶紧抱过来喂奶。



  我爹又让大家都吃了红糖鸡蛋,给钱稳婆把她打发走,隔壁婶娘和桃三娘也告辞走了,爹把她们送出门去并说回头再备礼答谢,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东方天色发白,我才上床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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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05 06:5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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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兴儿姐难产,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是没见孩子出来,稳婆、大夫都请来过几位,但都束手无策,据说兴儿姐现在连叫喊的力气也没了,周老榆的女儿香姐也着了魇昏迷不醒,周老榆一下子就瘦了一大圈,人急得撞墙。



  我们家却沉浸在欢欣喜悦里,我爹一整天都不出去了,呆在家里来回忙活,一大早就拿出银子让我去菜市买回两对蹄膀、一只肥鸭、一只老鸡、一篮鸡蛋,要拿老鸡煲蹄膀给我娘吃,又把鸭子煨熟了一半送给隔壁婶娘,另一半给桃三娘。还有煮了一大锅的红蛋,把竹枝儿巷里每家每户人都送到,我便按照爹的指示一一去做,屋里时不时传出弟弟的哭声,还有娘抱着他哄呵的声音,爹又拿出木头要专给弟弟造一个小板凳,连隔壁婶娘都笑说我们家这下子热闹得不得了。



  今天的天气终于恢复了清明时节的灰淡,半空的铅云看起来很厚,雨还没下来,我到周家送红蛋的时候,丝毫不敢露出高兴的神色,那大榆树下还有一堆烧完的纸钱灰烬,绍兴婆子在院子里的架着一口锅不知又在煮什么,我向他们问了好,把红蛋放下,然后问绍兴婆子香姐怎么样了?那婆子摇摇头,指着屋里,告诉我她刚醒来了,但就是躺在床上发愣。



  我便进屋去看香姐,果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脖上一道勒痕紫红紫红的,我走到床边,轻声唤她:“香姐?”



  香姐的眼皮子动了动,看样子是醒着的,但她却没睁眼看我,我把一个红蛋放到她枕边,正转身要走,她却突然坐起来,把枕边的红蛋拿起就往门外用力掷去,我惊呆了,听见红蛋‘扑啦’一声落地破裂,她原本直愣愣的眼中却滚下两颗泪来,然后她又倒身拿被子蒙住头,我赶紧退出来。


 


  绍兴婆子和周榆都没过多理会我,我便自己走了。但香姐的样子让我很揪心,想到先前王家婶娘说香姐的娘死得冤屈,莫非是这个缘故?



  傍晚时分,飘起了毛毛细雨,我在院子里洗碗,被那雨飘进衣领,觉得一阵寒凉,远处欢香馆门首的红灯笼亮起来了,这个时候行人极少,估计客人也不多吧?竹枝儿巷里有一阵踩水的脚步,我有意无意望出去,竟看见香姐一个人在急匆匆走过去,我顿时一惊:怎么香姐又一个人跑出去了?看样子还没人发现。



  我洗完碗并抹干净手,看家里已经没什么事要做了,便开门循着香姐刚刚走掉的方向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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