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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国的B大学里面,又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国女孩。
我拽着大箱子,慢慢移动在纽约的阳光下,曼哈顿的高楼大厦,
地铁地上的遍地口香糖,还有铁轨里面肥硕的耗子,墙上不堪入目
的黑人绘画与喷字创作,时代广场上在酷暑寒风中勉强维持生计的
中国画家,local highschool门前检查枪诫的机器。
纽约纽约,这样的纽约。
我穿着无牌的破球鞋,蓝色的毛衣,还有妈妈的牛仔裤,去admission
office报道了。
我的极度带有北京特色的英语,使那个黑人advisor把我place到ESL班级。
学校里面中国学生占30%,每个人见了我都这么问:
欧,你是来这里读PHD的吧?
不平衡很长时间,因为在国内被捧得,亲戚朋友都夸是才女,任何同学
都羡慕,一开家长会就有家长专程来看看我,说,欧,你就是谁谁谁啊,
有时间给我们家孩子介绍介绍学习方法。
那时候开始学着上网,在BBS上混起来,认了几个哥几个姐,学校里面
就是上课,次次考第一,可是没人知道,几百人的大课,成绩按ID排全
是藏着的,我也不说。我不习惯说,嘿,这次我考100分,比mean强多少
啊,你们行嘛你们!我一般都等着老师表扬说,大家看看这个谁谁,刻
苦学习,孩子也聪明,再看看你们,烂泥扶不上架。
可惜U国教授都不。他们也不care,有时间还research去呢。连推荐信都得
求着他给你写。
自然是没人理我了。我roommate每天都和她男朋友泡着,有时候还互相
拥抱地躺在我对面的床上。一般早上6点回宿舍,那时候我刚醒,在P大
的时候也该晨跑了。
没人理我没人理我,寂寞得都快疯了。真不知道怎么办。国内的价值观
都不管用了。没人来自动捧你。没有男生跑来恭维你邀一个土里土气的
女孩去party。学校食堂的饭天天自己吃,而隔壁的一帮鬼子笑得跟朵花
儿似的。那时候给男朋友去email,全是抱怨和感慨。男朋友根本不明白,
就说,过一段时间你会好的,我爱你啊,我爱你啊。咱们的爱是不会变的。
B是个三流洲立大学,我从来没参见过under的party,只和周围一小撮儿
中国研究生在一起,有时候到已经结婚的哥哥姐姐家串个门儿,然后吃
一顿他们做的饭。
不断在BBS上发文,已经小有名气了。
不过还是没有人理我。不知道U国独狼众多的谣言都是从哪儿来的。每次
看见有人发文说哪个刚从国内过来的MM被无数GG劫机就觉得纳闷儿和义愤
填膺。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打扮自己,其实我的确没什么姿色,再不会打扮,
也难怪独狼虽然众多,也不会叼这块不肥之肉啊。
在U国食堂里面天天吃垃圾食品,幸亏个子高,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现在想起来真后怕啊〕。
崇尚自然美,不化妆,不修指甲,不剪头发,素面朝天,走起路来大摇
大摆,和U国的其他under一比,那的确是非常非常非常有气质的。
给家里打电话,也是天天吵。闹着要回P大去。嫌B大学里面的人not my type,
不够水准。
既然不高兴,那就转学吧,这里是U国,我们都相信miracle。还要当才女?
那就去Ivy League!
一查,离家近的Ive Leagues有C大学,C大学,H大学,西北的S大学也不错。
花了一个月做application,第一次明白推销自己的重要性,在和教授争取
推荐信的过程中斗志斗勇,
怎么?你不说自己好,不说自己是根儿葱?那谁甩你啊!
申请时期,在B大学逐渐混出起色,开始玩儿了,也逐渐喜欢上吵吵
嚷嚷的NYC,坐在central park里面吃sandwich, 看着飞快地蹭过道路
的滑旱冰者,慢慢悠悠的享受涂在椅子背上面的夕阳。那高大的玻璃
建筑,也不再与我有太多隔阂了。于是故宫的影子也远了,有时候
在梦里可以看见那飞到檐脚的归燕,但稍纵即逝,醒来的惆怅就
淡漠在college application essays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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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admission来到家里的那天,给男朋友发个email, 兴奋得
说,我终于上了Ivy League啦!
男朋友只淡淡地祝贺了一下,就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我不想再
学CS了,现在转了文科。他说,文科什么用都不管,为什么要转文
科呢?
我拿着admission,对父母说,这次暑假我要回中国去,我真的想死了
北京。故宫的影子也近了,那些熟悉的中学时代纯真的面孔也浮现了,
最好的朋友,北京春节全家欢聚一堂的热闹......
后面的故事,就是“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再后面的故事,就是
“好的故事”了。
可是,一切的结束了,结束了。他的眼泪,真心,都被我给揉碎了。
千千万万次的promises,都瞬间成空。感觉,那样说不清的东西。
感情,那样迷茫的承诺。
当面对他,而哭不出来的时候。I am hurt inside. 一些东西,就
断裂了,而另外的思想,也浮现了。我不愿意伤害任何爱我的人,
可惜偏偏伤了那个最爱我的人。
爱有什么用呢?
亲爱的,你告诉我,爱有什么用呢?到底什么是爱?到底什么是承诺?
到底什么是忠实,到底什么是堕落?
我还有什么?一个目标吗?一个要成为才女或者女强人的目标嘛?
不会吧,我还要生活。我还要快乐。我需要享受。 我不要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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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重提一个话题,我只想叙述一种经历************
undergraudate 新生的体检开始了。什么都检查。生怕我们有什么
传染病spread到这个Ivy League的穷乡僻壤。
妇科派一个美国女孩跟我谈,告诉我这是什么性质的检查。我心想,
也就是抽点儿血,像在国内训兽似的拉出去溜一圈,看你发育良不良。
结果那女孩把我带一小屋子里面,拿出解剖图来,开始分析。说什么先
用手啦,后用钳子啦,还要取样啦,我全愣了,她把那子宫啦,阴道啦
之类的都当医学名词儿,让我半天都反应迟钝。
她说完了以后,就特无辜地看着我,问我有什么问题。我突然意识到一个
非常重要的问题,那是性版老少爷们最为喜闻乐见的话题。
我只好跟她说:
我是一处女。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说,我们在中国,中国检查的时候,大夫一般都分婚前和婚后。
她还是特疑惑的表情。
我只好说,啊,那个,你知道,一般处女嘛,她们有一种东西,会破会流血
的........啊,那个。
她看我做半天手势,才明白,说,欧欧欧,就是hermen(好象是这么拼,偶
又忘了〕啊,怎么了。
我艰难地问:那东西在检查过程中不会破吧?
她说:呦,这我可不知道。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护士啊。
过了10分钟,回来了,说:
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的脸当时也比较红。因为她看我的表情非常奇怪,好象我特不正常,
有毛病似的。而且我就莫名其妙觉得特别羞耻,可是我还得把这问题
和她继续讨论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我有义务得维护我的
什么特宝贵的东西。
我说:
那我能不能不做检查。
她说:
为什么啊?大家都要做的。我们从18岁开始就进行年检了。这是学校
对新学生的规定。你不要紧张,没什么感觉的。
我说:
你知道,我是从中国来的,我们那里的人,认为这个这个hermen还是
很重要的,很神圣的,是要在新婚之夜才可以破坏的。所以我不想冒
这个险,而且这样也挺不值的。
她说:
可是,锻炼啦,跑步啦,不都一样会破坏嘛?
我说:
啊,那倒是。不过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她又用万分惊讶的眼光看我,我又继续觉得无比难过。她转身把护士
叫来了,护士拿一表格,特严肃地问了我好多特无耻的问题,比如
你从来没有sexual active过?
我也不知道sexual active的严格定义,只好按小克的定义回答说
never.
护士突然从表格里面抬头瞥了我一眼,可以说这一眼,包含着各种各样
的信息,可以说这一眼让我reach 了 enlightment,让我confirm了刚才的
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才知道,我和我前男朋友,坚持不屑为之而奋斗压抑的空中楼阁慢慢的
悲壮的倒塌了。
护士最后说,那你不用做检查了,去抽血化验荷尔蒙就好。
那个原来和我谈过话的女孩握了握我的手,笑笑说,good luck.
我真的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这也算culture shock吧?不知道咱这个BBS是不是唯一还care这层
hermen的好地方,也是一些正人君子的欢乐园了吧。
可惜,只是吃了blue pill,还在matrix里麻醉自己。 而吃了red pill的
其他动物,却在real world里面愉快的爬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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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色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姿色是万万不能的************
我们应该打扮起来,像美丽的热带鱼一样游来游去。这是我们的自由,
这是我们的权利。
C大学的生活一如既往,我还是GPA4.10,男朋友0.00. 吃些junk foods,
素面朝天,气质第一。
直到interviews开始。我们必须dress up了。我们必须化妆了。我们
必须穿上性感的丝袜,美丽而精制的高跟鞋,掐腰的西服套装,黑绸
的低胸衬衫。
我们必须化出淡银色的眼影,紫红色的唇线,挂上10美金的假钻石项链,
像美丽的热带鱼一样提着resume游来游去。
我们必须为了系上西服裙最后的扣子而开始注意calories,开始on diet,
开始去gym流血流汗,还去上网查supplement.
3星期之内,我经过了20多个interview, 每天只吃一顿饭,喝8杯水,
吃energy booster pills, 然后游泳50分钟,到gym跑步45分钟,练习
举哑铃200次,蒸桑那30分钟。
相关内容可以去PKU版观赏我哥写的减肥日志和jobhunting的面试实录。
结果就是我好象比以前轻了20lbs,虽然我以前也不算胖,不过减肥是
女人终身的事业,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反正我觉得追求完美才能
创造辉煌。
其实灰姑娘如果没有仙女教母的帮助永远是灰姑娘,如果这个灰姑娘再
不是天生丽质,满面尘灰烟火色,还想套王子恐怕比登天还难吧。虽然
灰姑娘以前也算处女,不过这个奇幻国的王子们早就不care了。王子们
说,欧,这姑娘,没人要啊,每天在用中文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sigh。
当我们穿上水晶鞋,在镜子里面看见自己优美的修长的小腿,平坦的腹肌,
perfect的胸部轮廓的时候,我们可以为自己欢呼啦,我们可以高唱欢乐颂
然后套上晚礼服去吊王子啦!
我们为什么不这么过?
我们干吗委屈自己?
我们凭什么穿上性感的衣服,打扮的妖艳一点就觉得全身像爬了无数虫子
一样难受,觉得自己贱,觉得自己俗,觉得自己在show off,觉得所有的
正人君子都躲在他们的报纸底下偷偷诅咒自己是美女蛇,害人精,要派
飞蜈蚣来吸脑髓的。
Hey, give me a break!
当所有recuiter都抱怨interviewee里面女生的裙子太短,那些穿着
高跟鞋和丝袜的腿们太明显,以至于他们无法集中应有的注意力问不
出来应有的问题的时候;当我们西服里面的衬衫领口越来越低,而无辜
的眼睛却越挣越单纯的时候;当一个没有编程经验也没有商业头脑的白痴
被收进纽约中心主要金融公司IT部门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时代。
我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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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谈起今天的job market来,就狠狠地骂我们是通过不正当
途径得到position,将来是只能当花瓶的。殊不知花瓶是怎么练成
的?难道花瓶就是啪唧一下从石头缝儿里面蹦出来的?
除了那些天生的绝世美女以外,外貌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对自己身体的自信,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说,我显得不care
这个,可是我其实特care,我显得素面朝天,其实我已经不知道涂了多少
层粉底儿。我显得特洒,其实在家不知道试了多少遍衣服。我显得对你
漠不关心,其实已经在lure你了,你被lure了还莫名其妙,觉得我特单纯。
当然,我现在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这样太牛了,我们学校能做到这种
地步,达到这种境界的也少之又少。不过好在engineering的nerd们
看见热带鱼就挺高兴的了,也没在乎品种,产地,气质或者是内心活动。
估计whisley在这个方面属于国际领先水平,lure那毗邻MIT也是一愣一愣
的,不少小妖精们都跑MIT去修science课,然后她们的父母在她们临走前
对她们语重心长地说:
darling啊,这回你可要给我们吊一个好的回来。
哥们儿又说:就你们,加一起也不算半个美女啊!
不过哥们儿陪买东西的时候看见性感上衣,也忍不住改口说,
如果把衣服脱了,你们几个勉强加起来也算一个美女吧。
然后还特遗憾地摇了摇头,大概因为被国内的女朋友套牢而
婉惜不已。
Roommate从台湾来,经常对我进行学前教育,老苦大仇深地说:
男人都分两种,一种是有资格玩儿的,一种是没资格玩儿的。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时间地点条件温度湿度合适,
男人都会变野兽?
Roommate点头,拍胸脯道:
然也然也。我就是男的,所以我就跟你这么说。没有一个男的例外。
我觉得很恐惧,很迷茫,很气愤。不过Roommate也还是乖乖开着
他的豪华小车,去给女朋友买订婚戒指了。他在马大的女朋友,
也时常打电话来关心,听声音温柔贤慧,也是深知男友本性的女性
吗?I doubt it.
Roommate依旧和他的男性group夜夜买醉,不是去bar喝酒,就是去
看table dancing show. 女朋友来电话时候声音特深情,殴,我就
刚从lab里面回来,今天做了N个projects. 我当然爱你了,心肝宝贝
儿......我听着,跟我前男朋友的话一模一样,好象他们都背诵了一本
号称甜言蜜语的圣经。
经文里歪歪扭扭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表白:
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是我的唯一,我只要你。
我的眼里只有你。
再仔细一看,只看见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我要泡你!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30 23:33:4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