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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号被黑了-鬼吹灯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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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呼吸困难,手足俱废,右手的冲锋枪说什么也举不起来。身后的胖子和Shirley杨应
该很快就到,但是恐怕再有两秒钟,我就得先归位了。
  
脖颈被紧紧箍住,头被迫仰了起来,只看到上面白花花的石英岩,完全看不到对面是什么
东子在掐我。这是背后猛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我“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手腕和脖子痛得
快要断了,然而那掐住我脖子的手却像梦魇般消失了。
  
原来身后拍我肩膀的人是胖子,胖子问道:“胡司令你刚才那造型摆得不错啊!抬头挺胸
的,有点当年大跃进时抓革命促生产的那副劲头。”这时Shirley杨也跟了上来,见此情形
,便也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着脖子茫然若失,根本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缓了半响,才把刚
才那短短几秒钟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说了。
胖子不失时机地讥笑我又在做白日梦,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要是做梦,这他娘的又
是什么?”说着平举手臂,让他们看我胳膊上乌青的手印。我继续说道:“我早就觉得这
献王墓形势诡异,有很多不应该在仙穴中有的东西。这面墙中必定有鬼。” Shirley杨问
道:“你不是带着一些开过光的护身符吗?”我拍了拍胸口那些玉佛挂件:“这些东西蛋
也没有,要不是老贵,我早就扔路边了,留着回去打给那些洋庄算了。以后我再戴我就是
他妈孙子。”
  
这一来胖子也笑不出来了,仔细一看,那壁画上的妇人比平面凸出来一块,似乎画像下就
是砌有一具尸体,而且好像是和白色的石英岩长为一体了。“是她在活动吗?”胖子对我
:“反正这面墙壁也挡住了通往墓室地的去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不是还有炸药吗?
给它放个土飞机,墙里就算有什么东西,也都炸个干净。”说着就放下身后的背囊,准备
炸药

一路上不停地消耗物资,胖子的背囊本已空着一多半,他在墓里看见什么抄什么,这时仍
然是鼓鼓囊囊的。最上面放地就是那面铜镜。我心想这面镜子既然能镇尸,用来照照鬼不
知能起什么作用,于是一弯腰顺手拿起铜镜,转身用铜镜去照那妇人的绘像。
  
刚一转身,还没等将那面镜子举起,立刻觉得脖子上一紧,又被死死掐住。这次力量比先
前更狠,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胖子和Shirley杨在我身后翻找炸
药,对我被无声无息地掐住,竟然丝毫也没察觉到。但是我这次看清楚了,掐住我脖子的
手,正是这面墙上的妇人。
    
脖子一被掐牢,手脚都使不上力,所以上吊的人一踹倒凳子,双手就抬不起来了,这时候
我想发个轻微的信号求救都做不到了。就在我被掐到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觉得面前的这
堵墙塌了,从墙中蹿出一个东西,巨大的力量将我扑倒,顺着空洞中的旋转坡道倒转了下
去。我脖子上稍微一松,终于倒上来了这口气,往后滚倒的同时,将那掐住我不放的东西
向后蹬开。
  
对方用力太狠,竟然破壁而出,否则再过个几秒,我就已被它掐死。这时我的身体也在不
由自主地往后翻倒,忽然有只手将我拉住,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胖子。他和Shirley杨避开
了先头滚下去的东西,见我也翻倒下来,就顺手将我拉住。
  
这些情形发生得过于突然,谁都没搞清楚状况。我脖子和臂骨痛得火烧火燎,忙问Shirley
杨和胖子:“刚才掉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Shirley杨和胖子一起摇头:“太快了,都没看清楚,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要不是躲得及时
,也都一并被砸下去了。”我们的位置处在白色大空洞的顶端,下面黑得已经看不到来路
,刚才那白色的东西就翻落到下面的黑色之中。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刚才......献
王老婆的绘像突然活了,险些将我掐死,快打颗照明弹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胖子见我神色慌张,知道并非作耍,立刻从背囊中取出家伙,将信号枪装填,Shirley杨一
指右下方:“在那边,五点钟方向。”
 
胖子将照明弹射了出去,空荡荡的洞中立刻一亮,只见白森森的光线中,在下方的窄坡上
,倒着一具女尸,看身形十分肥胖,静静地一动不动。她被刺眼的白光一照,突然像是被
通了电,在原地腾地坐了起来。

胖子吓得原地蹦起多高,我心中也是一凛,已把“芝加哥打字机”对准了目标,这女尸怎
么会嵌在墙里?我对胖子说:“这婆娘乍尸了……”而话还没说完,才看清楚,原来那妇
人的尸身并非是坐了起来,而是因为身体在逐渐膨胀变鼓,象是个正在不断充进空气的气
球,显得那女尸越来越胖。
  
Shirley杨见此情形,对我说道:“人死后尸气憋在体内,会腐烂肿胀,这具尸体至少死了
有两千年,就算保存得再完好,也不应现在才开始被尸气所胀?”我对Shirley杨说:“怎
么现在你还有空关心这些问题,不过她好象不是尸气膨胀,而是……体内有什么东西。”
  
那女尸胀得极快,皮肉在顷刻之间,已被撑得半透明了,尸身终于砰然破裂,无数飞蛾从
里面喷散飞将出来,这些蛾子有大有小,扑扇着翅膀,都涌向附近的照明弹,立即就将光
线埋没。
     
死人体内生出的蛾子比起寻常的飞蛾,具有很高地侵略性,生命力也极为顽强,见光就扑
,体内都是尸粉,沾到皮肤上活人也会起尸癍。从那妇尸体内涌出的“尸蛾”数以千计,
她生前一定被人做了手脚,体内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尸蛾。凭我们的装备,根本无法消灭
它们。
  
这时洞中的光源仅剩我们三人身上地射灯,大群“尸蛾”裹夹着尸粉的烟雾,都朝我们这
里飞了过来。虽然我们配备有防毒面具,但是胳膊腿都露在外边,碰上一点尸粉就会中毒
,只好扭头往上奔逃。原本拦住去路的白色石墙,赫然露出个人形缺口,这个缺口似乎是
天然形成,为了封闭上,所以才用那妇人的尸体填了上去。那里可能就是最后一层的墓室
,我抄起落在门口的铜镜,招呼胖子二人向里退去。
  
由于尸蛾飞得很快,片刻就已经扑到背后,胖子只好用最后的炳烷喷射器,喷出一道火墙
阻击,不料这些尸蛾极为悍恶,被火焰烧着,仍然向前猛冲,直到翅膀烧尽,才落到地上
,还在不停的扑腾。
     
这许多扑火的飞蛾来势汹汹,而且四散分布,难以大量杀伤,特别是在近距离一看,那些
蛾子身体似乎还有几分酷似人形,更是令人毛发森森俱竖。胖子手下不免也有些发软,待
炳烷消耗光后,打算头也不回地蹿入尽头处的墓室,不料慌乱中脚下踩了个空,从最高处
的坡道上掉了下去。饶是反应够快,才有胳膊架住土坡的边缘,没有直接摔到空洞下方,
这种小小情况,本奈何不得他,不过胖子脚才踩不实,便觉得心虚,立刻大叫:“胡司令
,看在党国的份上,快拉兄弟一把。”
  
我本已退入尽头的墓室,见胖子失足踩空,挂在了半空,只好和Shirley杨又掉头回去,边
对他喊:“请再坚持最后两分钟。”边连拉带拽将他拖了上来。这时候继第一波被烧得七
零八落的尸蛾之后,第二波剩余的数百只又席卷而至。
     
我们蹿入人形缺口后的墓室中,也来不及细看四周地环境,只是急于找东西挡住那个缺口
,左侧有口不大的梯形铜棺,三人顾不上多想,搬起来就堵到了缺口上,大小刚刚合适,
有两个略小的缝隙被胖子用黑驴蹄子塞了上去,虽然我们动作已经快到了极限,仍然有数
十只尸蛾前后脚钻了进来,不过数量不多,便不会构成威胁,都被用工兵铲拍成了肉饼。
  
我们检视身体裸露的地方并没有沾到尸粉,这才安心,打量四周,置放着数件奇特的器物
,看来这确是最后的一间墓室了,但那些东西都是做何用途,一时无法辨明,想起刚才慌
乱中搬了附近一口铜棺挡在墓室入口,均想那该不会就是献王的棺椁吧?不过体积很小,
形状奇特,重量尚不足两百斤,极为奇怪,于是举着“狼眼”回身去看适才那口铜棺。
  
铜棺是木铜相混合,整体呈棕黑色,是桢楠木打造,嵌以构造复杂的铜饰,四面都有镂空
的微缩庭台殿阁,顶部铸有一只巨大的铜鸟,棺盖没有封死,里面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
套雀翎玉衣。

胖子顺手把雀翎玉衣掏了出来,发现质地精美绝伦,都用金丝穿成,我见棺内更无多余地
东西,便用伞兵刀在里面刮了一下,连尸泥也没有,看来这确是一口空棺,如果是尸解腐
烂尽了,至少也会留下很薄一层朱红色的泥土。
  
Shirley杨说:“空棺有可能是件摆设,我想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但是它是用来象
征什么的呢?这只大鸟象是凤凰,也许这是装凤凰胆的?”
  
我对Shirley杨说道:“也可能就是装献王他老婆的,按影骨的位置推测,献王的棺椁就在
这墓室地东面,而且你看这墓室中的器物和壁画,献王全部的秘密,应该都在这里了,咱
们立刻给这里来个地毯式搜查。”
  
这间墓室没有太多人工的雕造痕迹,是一个天然的白色洞穴,空间也不甚大,四周地白色
石英岩造型奇特,有不少窟窿,洞中也非通达,白色的天然石柱林立,有些地方极为狭窄
,这时我们一心想找献王的棺椁,暂时也没去考虑怎么回去,在这“献王墓”最隐秘的核
心墓室中,鬼知道还有什么东西,三人没敢分散,逐步向前搜索。
  
外端的墓室中有几副简单的壁画,与外边那些精美的大形彩绘截然不同,构图用笔都极为
简单,似乎都是献王本人亲自描绘,内容令人大为震惊……
  
开始的部分,都是关于“献王墓”的建造经过,据画中所绘的是献王如何在遮龙山剿杀邪
神,降伏当地夷人,画中邪神身着竹叶般的服饰,面貌狰狞凶恶,遍体生有黑毛,躲在一
个很深的山洞里,大概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些“山神”骨骸了。
  
被献王开窍成妖邪的山神,有几件神器,其一是个玉胎,如同我们推测的那样,玉胎象征
着一种古代生殖崇拜,据说每月逢月圆之时,当地夷人都要贡奉给山神一名女子。
  
胖子看到此处说:“月亮圆的时候,确实是林中猴子们的发情期,它们不要母猴,却专要
女人,我看这也是叫当地人惯的,原来咱们还错怪献王了,看来他也是一心救民于水深火
热之中,是位好领导啊。”
  
我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的原则和立场还要不要了?我发现你现在有点人妖不分了
,你这种倾向是很危险的呀,你好好想想,他是干掉了两只一个月吃一个女人的山魈,但
他把两万多夷女都做成了虫子它妈的事怎么不画?”
  
Shirley杨说道:“山神的骨骸,加上蟾宫、玉胎等神器,都被封入了遮龙山的毒龙体内
,这毒龙肯定就是那只大虫子了,画中的内容和咱们推测的几乎相同,后边就是些改换风
水格局的内容了,这也没什么,最奇特的就是这里,描绘的是献王占卜天乩,还有他所见
到一些异象的内容,他痴迷长生之道,恐怕其根源就在这里了。”
  
我见墓室中并没有显眼的棺椁,虽然真尸与影骨的位置理应重叠,但这最后的墓室地形奇
特,极难判断准确位置,如果献王的棺椁藏在某处,倒也不易发现,只好奈着性子,仔细
寻找线索,这时听到Shirley杨的话,举目望向那“天乩图”,顿时一怔,忍不住奇道:“
这不就是西藏密宗的观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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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昔日秦始皇出巡,曾于海边见到海中出现仙山,山????仙人手持长生朱丹,故此
才对神仙不死之说深信不疑,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三神山上的长生不老药。
  
我想这件事在历史上多半是真实存在的,我自幼在福建沿海长大,听海边老渔民讲,在海
上有三大奇景,谓之海?(看不清楚)、海市、平流雾。 其中“海市”又名“蜃气”,最
为奇幻奥妙,在浩渺的海面上空凭空浮现出城市、高山、人物等奇观,但是这些没有任何
人能找到与“海市”奇景相对应的地点,当年始皇帝大概就是看到了三神山的“海蟞”,
否则以他的见识怎么会轻易听信几个术士的言语?
  
另外在西藏也有种充满神秘色彩的秘密活动,每当活佛圆寂,喇嘛中的首脑人物都会到神
山圣湖边“观湖景”,那“湖景”也是一种类似于“海蟞”的奇观,从中得到启示,寻找
活佛的转世灵童。
  
我们此刻所见到的献王占卜天乩图,几乎就是一副密宗“观湖景”的场面,只不过地点变
做了虫谷的深潭,潭上霓虹笼罩,浮现出无穷异象。 不过献王看到并非仙山,而是一座城
堡,建在一座高山绝顶,山下白云环绕,正中的宫殿里,供奉着一只巨大眼球形的图腾,
四周侍奉着一些服饰奇异的人物。
  
这大概就是献王眼中的仙境了,他希望自己死后能去到这座真正的天宫里,Shirley杨自言
自语道:“这城市……不是精绝国,但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对Shirley杨说道:“这里可能是西藏禁地,我虽未见过这座神宫,但我曾经在康巴青普
见过穿这种奇特服装的古尸,自从在凌云宫看了那些铜人铜兽,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当时觉得像又不像,所以没往那方面多想,因为古尸和铜人毕竟是有好大区别的,现在看
这壁画,绝对是在藏地,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找雮尘珠。详细的经过,等回去之后
我再讲给你们听。”
  
三人便又向前走了几步,步换景移,墙壁上依然描绘着“谭景”的场面,不过这就与凌云
宫正殿中的壁画相似了,表现的是献王乘龙升天,只不过构图简单了许多,图中多了三个
接引童子,看到这里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这图中的三个童子或是使者都长跪不起,趴伏
在地上,背后露出的脖颈上,各有一个眼球形的标记。

这绝不是巧合,我们几乎同时伸手云摸自己的后颈,心中暗道不妙,八成真被胖子的乌鸦
嘴说中了,那三盏接引童子“长生烛”是代表了我们这三名摸金校尉。 胖子指着那画说:
“真他妈够教人上火的,竟然这么丑化咱们,趴着跟三条狗差不多,我操他祖宗的,本还
想摸了金之后给那老贼留具全尸,现在看来既然他不仁,也别怪咱们不义了。”
  
Shirley杨说:“这倒证实了一件事情,扎格拉玛的先知在鬼洞附近可以精准地预言千年以
后的事情,但是离开了神山鬼洞,这能力就失去了,传说雮尘珠是从无底鬼洞中取出的,
可能也会在某种特殊环境下,表现出一些特别的预示,也许正因为如此,献王才能通过观
湖景看到一些异象,我想雮尘珠一定就在这墓室中。”
  
我四下里看了看,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咱
们跟犁地似的,跟这墓室里转了整整一圈了怎么就没见着有献王的棺椁?”
  
这白色石英岩的天然洞穴,在陵制中类似这样保持洞穴原貌的墓室被称为“洞室墓”,这
“洞室墓”已经是献王墓的最后一间墓室了,按葬经和地脉结构,不可能再有额外的密室
,但这墓室中却偏偏没有装敛献王的棺椁,仅有的几样东西,无非是古剑两柄、散落的竹
筒数卷,偌大的王墓中,在这最后的墓室里竟然连件像样的明器都没有。
  
胖子又自作聪明地对我说:“我看可能棺椁藏在墓室的墙里了,那生满蛾子的女尸不正是
那样吗?” 我对胖子说:“那个洞口是后来人为堵上的,像这种白色石英岩少说也要万年
以上才能形成,没有凿损的痕迹,所以不可能藏在岩石里,咱们先再找找,实在找不到的
话就得按影骨的位置凿开石头了。”

Shirley杨扯了扯我的胳膊,让我看墓室的角落,我举起“狼眼”将光束照将过去,角落那
里有只半人高的大肚青铜丹炉,由于是在墙角又比较低矮,刚才没有注意到,这可能不是
丹炉,说不定是某种特殊的棺椁,于是三人并肩上前查看。
  
不过到了近处,才发现这应该不是棺椁,丹炉下有三足,腹大口宽,装两个成年人没有什
么问题,但是其中都是些紫白相间的泥土,估计是什么丹药腐烂所化。胖子心中逐渐开始
焦躁,运起蛮力,抬脚踢翻了那口丹炉,那些朽烂的金丹都撒在地上。

看来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献王墓中并没有献王的骨骸,只有一具影骨,更没有雮尘珠
。回首来路刀光剑影,都是白白忙碌一场,除了一口无主凤棺和这丹炉之外,就只有那些
南夷和夜郎的器物,都是献王的战利品,再也找不到多余的东西。
  
这角落的白色石英上,也有些彩色墓绘,我们正没理会处,只好看看这些彩绘中有无线索
,不过这里风俗明显不同,Shirley杨判断说这应该是大祭司所绘,其中的内容是祭司们将
殉葬的王妃体内种入尸蛾防腐,并将尸体封住“洞室墓”的人形缺口,这样做是因为主墓
室内不能够有王室以外的殉葬者,而且似乎是为了保持“洞室”地形的天然状态,里面只
有一具空置的凤棺,王妃就在门中,等候献王尸解成仙。
  
我越看越奇,这些内容似乎深有隐意,首先那女尸在门中封了千年,并没有棺椁防护,她
何以至今未腐?就算是口中含着防腐的珠子,身找(怀疑是打错了)孔雀玉玲匣,再装入
密封的棺中,隔了两千年,一见空气也就该变黑成为枯树皮一般,但是刚才见她尸体膨胀
之前,那模样与活人并无两样,而且她既然已经死了,又怎么会用尸蛾来防腐,尸体内的
蛾卵又靠什么为生?
  
Shirley杨的话将我的思路打断了:“献王墓是王与后的合葬墓,老胡的这个判断现在也得
以证实了,咱们进来之前墓室一直完好封闭着,说明献王的尸体应该还在此间,但就算尸
解了,也应留下些痕迹才对,身为一国之主,至少也该有套棺椁。”

我对Shirley杨说道:“有件事情咱们给忽略了,记不记得中层墓室那十盏长生烛?”
其中的三盏长生烛做成接引童子的样子,那可能是用来吓唬咱们的,还另有七盏长生烛,
有六盏是黑鳞鲛人,它们则分别代表了献王前三世的遗骸,献王历经三狱的影骨,还有他
的婆娘。虽然献王真正的尸体咱们还没找到,但这样数来就一一有了对应。只剩下那盏最
大的,造型苍劲古朴的铜牛灯,根据前边两类长生烛来看,这盏牛头长生烛一定代表着什
么特殊的东西,它就是这墓中的第十具尸体,我想也许要先找到这第十具尸体才能找出献
王的真骨。
  
胖子说道:“胡司令我得给你提点意见了,谁让我就这么耿直呢,我认为你这种说法太不
舍逻辑了,你说这墓中有十具尸体,那岂不是连咱们三人也都算了进去……”
  
我赶紧拦住胖子的话头,否则他说起来就没完了,但这时候不是扯蛋的时候,我对胖子和
Shirley杨说:“要提意见留到开会的时候再提,就算是我用词不当,那咱们就姑且先把这
谜一般的第十具尸体称作一个代号,我想这具对应牛头长生烛的尸骨一定不普通,也许是
一个凌驾于咱们意识之上的存在,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咱们才好像被蒙住了眼睛,对献
王的真骨视而不见……”
  
我正要再接着往下说,忽然登山头盔上被撞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小石头砸到了,声音却非
常沉闷,Shirley杨好像也受到了攻击,猛地一低头,晃动的灯光中,我看见有十余只尸蛾
飞扑过来,纷纷撞向头盔上的灯口,我急忙用手套拍打,百忙中问Shirley杨:“是不是入
口没有堵死,留下什么缝隙了?”
  
Shirley杨奇道:“不可能,咱们不是都检查过了?”说着赶开几只尸蛾,随手折这了一只
绿色荧光管,向那被凤棺堵住的人形缺口投了过去。
手电筒一照是一条线,适合在黑暗中前进的时候使用,而荧光管、冷烟火这种照明道具,
能照一个面,荧光管一掷到墙上,冷绿色的光芒反射到白色的岩石上,立刻照亮了大片区
域,原本堵住洞室的入口凤棺不见了,人形状的洞口大敞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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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尸体内生出的尸蛾,已经被胖子烧死了一大半,剩下的虽然也不算少,但毕竟只是些
瞎蛾子,只扑有光亮的东西,刚开始倒挺能唬人,现在看来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而且
“洞室墓”外边的尸蛾,已经散开,刚飞进来的这些,很快就被我们尽数拍扁了。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口凤棺哪去了?我盗墓的直觉再一次告诉我,那肯定是“第十具尸
体”搞的鬼,当务之急是先把它揪出来,否则别说找献王的真骨了,就连还能不能出去,
都没有把握。

我正要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面前那两幅“洞室墓”中的壁绘,闪了几闪,就些消失不见
,好象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我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再睁开来,确实是没有了,只
剩下白森森的墙壁,这些彩绘都是染(上面还有个“艹”)漆描上去的,要说是封闭的微环
境被打破,受到外边空气的侵蚀,也绝不会消失得如此迅速彻底。

这里,Shirley杨对我说:“老胡,你看那边……还有那边,上帝啊,墓室里全部的壁画都
……蒸发了。”我寻声一望,果然墓中只剩下白花花的石英岩,壁画全都不翼而飞,胖子
也感到摸不着头脑,便问我:“胡司令,这里是不是也有株能催眠的什么花啊?不如先将
其找出来,采了它的花。”

我答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妖花,不信你抽自己俩嘴巴试试,反正我身上的伤现在还疼得
要命呢,这肯定不是幻觉……你们看那凤棺怎么倒在墓室外边。”

被我们搬了竖着在墓室门洞上的那口凤棺,此时正平倒在缺口的外边,绿色的荧光只照到
棺材的一小部分,其余都陷在墓室外的黑暗之中,那棺材绝对比缺头要大上一圈,除非棺
材突然变小了,要不然就是人形缺口,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变得比先前大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将凤棺横倒着搬了出去,但那又是谁做的?
是王妃的幽灵?还是那“第十具尸体”?亦或是献王根本没死,就躲在这墓室的某个角落
里,戏弄着我们这些送上门来的“接引童子”?

越想越是觉得心寒,只好硬起头皮不再多想。是什么也好,反正拿不到“雮尘珠”,临老
也得血液凝固而死,那还不如就在古墓里被鬼掐死来得痛快,这古墓里的鬼要是敢把我掐
死,老子死后变了鬼,也要再跟他斗上一场,那时候索性就占了他的老窝,就在这里炼丹
当神仙也罢。

脑中胡思乱想了一番。给自己壮了壮胆,又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看来这“献王墓”里的东
西,委实让人难以思索,不能以常理度之,必须先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想出
对策,否则蛮干起来,平白送了性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正在琢磨不定之时,就听胖子又叫道:“怎么墙上全是黄水?这墓好象奶油冰棍一样要
溶化了。”
我也觉得脚下的地面有些异样,听胖子这样一说,见有几只漏网的尸蛾落在墙壁上,便再
也飞不起来,都被墙壁缓慢地吞没,连忙伸手一摸身边的白色石英岩,手套上湿路路的一
层浅黄色巫水。一抹之下,里面的彩色壁画又露了出来,竟是被融化了的石浆遮着了,只
见墓洞里白色的岩柱岩壁都在逐渐变成黄色,可能这座“献王墓”的阴宫里,随处可见的
黄色污水,都是来自这最高处的“洞室墓”。

不知为什么,这些白色石英岩会分泌出这么多污水,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也闻不见气味
,但是可以看见这些污水,又粘又稠,不用鼻子闻也知道,反正绝不会是香喷喷的。地上
的黄色污水渐多渐浓,也不知是否有毒,我们不敢再冒险踩着地面,更不知“洞室墓”的
外边是否也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化,只好先想办法找个地方落脚。

刚好有口被胖子踢倒的丹炉,三人立刻将这丹炉扶正,这丹炉如同是口厚实的铜锅,胖子
站在中间,我和Shirley杨分别站到两边的炉耳上,这样暂避开了地上的黄水,但是墓顶也
象下雨般滴下不少污水,幸亏有Shirley杨用“金刚伞”遮住。

我看到我们三人都溅到不少污水,皮肤上也不红不痒,只是觉得滑溜溜,凉兮兮,似乎并
没有什么腐蚀的毒性,不禁暗道侥幸,若这黄汤有毒,此里哪里还有命在。

情势相对平稳下来,我们三个人也各自尽力使心神镇定下来,把剩余的荧光管全振亮了,
扔向墓室四周的角落,以便能看清周围的情况。我突然发现了一些情况,便让Shirley杨和
胖子也看那边:“墓室最中间的也方,冒出了一个平面的人形。

Shirley杨将最后两个荧光管全扔到了那里,墓室溶化得并不严重,地面上的污水只有薄薄
的一层,淹没不了荧光管,只见绿光浮动,这回三人看得更为清楚,墓室正中的人形并不
是冒出来,而是因为表面的白色石英慢慢溶解,使人形浮现了出来,原本那里只有块与四
周长成一体的微凸白石,为不足以引人注目,直到此时显出人体轮廓,才发现那里有异。

胖子指着那边说道:“这百分之九十九便是献王的尸骨了,待本司令过去把他挖出来,然
后是红烧还是清蒸,随便咱们慢慢收拾。”Shirley杨摇头道:“那溶化的石头中,只不过
刚显露出一个象人的形状,还并不能太确定就是献王的真正尸骨,不如静观其变,等尸骨
从深化的石英中彻底露出来再行动。”

我死死盯着那石中的人形,这座“洞室墓”太异常了,冷静下来一想,终于找出了一些头
绪,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那人形并不见得是献王的尸骨,是口人形棺,献王的几根
烂骨头应该在里面装着,还有……这间墓室也不是什么墓室,它可能是具干尸。”

Shirley杨所知甚广,但对这古墓中的勾当,去及不上我一半,只好问我:“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听不懂,为什么要说这洞室墓不是墓室?”我见那人形棺还只露出一层浅浅的轮
廓,便抓紧时间对她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只有凤棺,而这跟石英溶为一体的从
形棺,虽不知是木是石,却也仅仅是口棺材,献王又怎么可能只有棺没有椁呢?”

Shirley杨若有所悟:“你是不是想说这墓室就是献王的椁?有理论依据吗?”
我对Shirley杨道:“没有理论依据,只凭民间传说和自我推测,咱们所见到的白色石英岩
,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头,也不是什么白石英,这整个洞室墓,分明就是那盏牛头长生烛所
代表的,第十具尸体,而且它好象要开始……复活了。”

胖子也听得奇怪,问道:“胡司令,你休要信口开河,世上哪有这么大的干尸?大到能…
…能把咱们这些人都装起来。”

我对胖子说:“怎么会没有,我看这就是个巨型的芝仙椁,你没听说过每逢阴历七月二十
,凶星离宫,太岁下山吗?天上的凶星主浊地底的太岁,太岁也分大冲大凶,咱们现在站
的地方是个风水大冲的所在,大概就是死在地下的万年老肉芝,献王拿他自己的老婆填了
有太岁眼,咱们已经是在肉芝太岁的尸壳里了。”

“肉芝”为万物之祖,相传有人将存活于大冲固定位置的“肉芝”,比喻做长生不死的仙
肉,能食而复生,而与岁星相对运行的那种“聚肉”刚是不祥凶物,不过这被献王做了棺
椁的“肉芝”是死的,已经失去了生命,只剩下干枯坚硬尸壳,估计其中的肉都被献王炼
成了仙丹了,五观被封后,也许它的外层不在生长,偶尔能渗出污水,但是内部就不再复
生,都已半石化了,直到吸入空气,这罕见的原生生物,就又开始“动”了起来。

我用手抹了些丹炉边上的黄色污水,又确认了一下,心想说不定这“肉芝”正在逐渐变活
,原来那黑猪度天河尸气冲云的异象,竟是应在此处,天象十分罕见,估计这里天天都是
七月二十,只怕是这肉芝的尸壳里一遇活气,就会重新活过来,这也不是什么溶化,是里
面的干肉在逐渐变软,天晓得稍后它会变做什么凶神恶煞。

从里面看不出这死肉芝的外形轮廓,但从内部的尸壳结构来看,其外形可能是罕见的人头
形状,说不定还会有鼻子有眼,单是这“肉芝”的干硬尸壳,就已如此巨大,几乎不敢去
想象它长满了肉会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形式越来越不妙了,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干脆也别等它体内变软露出那口棺
材了,打不开就用炸药,此时再不动手,又更待何时,我便拿出炸药,招呼胖子争分夺秒
地行动,准备上前炸破肉芝的尸壳,但那刚露出个轮廓的人形棺,突然裂开了一条大缝,
还没等我们看清里面有些什么,便又突然一震,沉入了地下,我破口大骂,怎么偏赶这个
节骨眼掉下去了,随即一想,不好,那里很可能是第二个太岁眼窝,任由它这么掉下去,
就算开辆挖掘机来,怕是也掏不出来了。

这时候只能拼了,我刚想让shirley杨一并上前,用飞虎爪钩住棺椁,回头招呼她的时候,
去发现炉下伸出无数惨白的人手,把shirley杨和胖子扯向下边,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
事,脚脖子也被数只人手死死抓住,顿时被巨大的力量扯了下去,身体不断下沉,头脑却
仍然清醒:“他妈的,原来这块仙肉是拿人尸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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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防不胜防

    我不禁又向后退了两步,背着已经昏迷了的Shirley杨,和胖子站成犄角之势,仔细
打量对面的人。身后栈道上有一大团被适才那阵水龙卷卷倒的粗大藤蔓,都纠结在一起从
绝壁上掉落下来,刚好挂在了栈道的石板上。 
   
  由于栈道几乎是嵌进反斜面的石壁中,距离水龙卷中心的距离很远,所以损毁程度并
不太大;不过被潭底和山上被刮乱了套的各种事物覆盖,显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水草断
藤。 
   
  虫谷的大漏斗里有许多在绝壁极阴处滋生了千年万年的各种植物,这次也都大受波及
遭了殃。落在距离我们藏身处极近的那团植物象是一截粗大的植物枝蔓,犹如水桶粗细,
通体水绿,上面长了很多菱形的短短粗刺;除了非常大之外,都与一般植物无异。 
   
  惟独这条粗蔓中间破了一大块,绽出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半截女人的赤裸身子,相
貌倒也不错,只是低头闭目,一动不动。她肤如凝脂,却也是绿得渗人。 
   
  由于植物是绿的,藏在里面的女人也是绿的,所以始终没有留意,直到即将动身离开
的时候,胖子才无意中发现——我们背后不声不响的戳着一个女人。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本想抄家伙动手,但是现在看清楚了,谁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
么来头,是人?是怪?看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具死尸,但什么人的尸体会藏在这么粗的
植物藤蔓中?而且我们距离并不算远,那发绿的尸体却没有异味,反觉有股植物的芳香。
 
   
  我背着伤员,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瞧瞧。胖子端起冲锋
枪走上前去,没头没脑的问道:“这位大姐,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从绿色粗蔓中露出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胖子扭头对我说:“看来就是个粽子!不如
不要管她,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觉得不象,于是在后边对他说:“怎么会是粽子!你看那女人身体微微起伏,好似
还有呼吸,象是睡着了?” 
   
  胖子伸出MIAI的枪口戳了戳那女子,立刻吓得向后跳开,险些将我撞下悬崖。我忙用
手抓住身边的岩石,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指着那绿油油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说:“老胡老胡,她……她妈的冲着我笑啊!
” 
   
  我听他说用MIAI一戳那女子便会发笑,也觉得心惊肉跳。这深山老林里难道真有妖怪
不成?但是心中一动,心想会不会是那个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那Shirley杨可就是命
不该绝。 
   
  于是先把Shirley杨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平卧在石板上;我同胖子一起,再次走到那
老蔓的近处。我仔细观察那个女子,她并没有头发眉毛,但是五官俱全,颌尖颈细,双乳
高耸,怎么看都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当然,除了皮肤的颜色绿得有些吓人。 
   
  再往下看,这女子并没有腿,或者可以这样说,她被包裹在这孢子一般的老蔓之中,
双腿已与这植物化为了一体,难分彼此。用工兵铲在她身上一碰,那女子的表情立刻发生
了变化——嘴角上翘,竟然就是在发笑。 
   
  胖子刚才被这女人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对我说:“这大概不是人,更不是
粽子。老胡,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听的那件事吗?” 
   
  我点头道:“没错!‘问之不应,抚之则笑’,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咱们军区
里有一个老首长就亲眼见过——当年红军长征,兵困大凉山的时候,刘伯承曾单枪匹马去
和彝人首领小叶丹结盟;当时有一部分红军与大部队走散了,他们在彝山里就见过这样的
东西。” 
   
  这绿汪汪的美貌女子是肉蓕,一种罕见的珍稀植物,在古壁深崖的极阴之处才会存在
。凡具地气精华的植物都会长得象人,但即使数千年的老山参也仅具五官,而这木蓕竟生
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名不副实,快要成精了,已经难以估量这人形木精生长了多少年头
了。 
   
  我对胖子道:“听说当年那些红军战士们以为这是山鬼,用大片刀就砍,结果从山鬼
的伤口处流出很多汁水,异香扑鼻;结果他们就给它煮来吃了……他们管它叫做翠番薯,
彝人告诉他们这是木蓕。我估摸着,这也是木蓕一类的东西。” 
 
 
  胖子说:“哎呦!这要真是木蓕,那可比人参值钱了!咱们怎么着,是挖出来扛回去
,还是就地解决了?” 
   
  我对他说:“现在你背着一大包明器,我背着Shirley杨,哪里还再拿得了多余的东
西!据说这东西有解毒轻身的奇效,只是不知能不能拔千年古尸的尸毒。而且你看这老蔓
也断了,它失去了养分的来源,不到明天就会枯萎。我看咱们也别客气了,吃了它!” 
   
  胖子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巴不得我这么说。他抡起工兵铲,一铲子下去就先切掉了一
条木蓕的胳膊,一撅两半,递给我一半说:“献王那没脑袋的尸体裹在那块烂肉里随时都
会追上来,没功夫象革命先烈们那样煮熟了,咱就凑和着生吃吧!” 
   
  我接过那半条人臂形的木蓕,只见断面处有清澈汁液流出,闻起来确实清香提神,用
舌头舔了一点汁水,刚开始知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甜头,但稍后便觉得口中立刻充满了浓
郁的香甜。味道非常特殊,我再张嘴咬了一大口,咔哧咔哧一嚼,甜脆清爽,不知是因为
饿急了还是因为这木蓕精本就味道绝佳,还真有点吃上瘾了。 
   
  一旁的胖子三口两口之间就早已把那半截木蓕手臂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抡着工兵
铲又去切其余的部分。木蓕被砍了几铲,它的身体好象还微微颤动,似乎疼痛难忍,随后
就不再动弹了。 
   
  我们从山神庙进入溶解岩岩洞之时,本带了约有三天的食品,但到进入古墓阴宫之时
就被胖子吃得差不多了。一路亡命,体力消耗得很大,都饿得够戗,总算找到点能吃的东
西,当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胡乱啃了几口,就觉得遍体清凉,腹内饥火顿减,Shirley杨昏迷不醒,我拿了一大
块木蓕,用伞兵刀割了几个口子,捏住她的鼻子给她灌了下去,Shirley杨那雪白的脸庞
上,笼罩着一层阴郁的尸气,此时喝了些木蓕清凉的汁液,那层尸气竟有明显减退,我心
中大喜,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又把些木蓕切烂了,连同糯米给裹住伤口,招呼胖子,让他把包里那些没用的东
西扔下几样,将那些剩余的木蓕都装进密封袋里,一并带上,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动
身离开。 
    胖子挑了些占地方的金玉之器扔在地上,把剩下的半只木蓕都填进密闭袋里,我
顺手把那颗献王的人头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携行袋里,若是再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只好
先拿它来脱身,总不能为了这肥身保后的“(雨毛)尘珠”,先在此断送了性命。 
    这样一来,我们又多耽搁了七八分钟,但总算是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部分精力
,我向谷底的深潭望了一望,墨绿一团,似乎没什么异动,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暴
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把那尸洞彻底解决掉,就绝没个完,于是背上Shirley杨,同胖子
沿着栈道向上攀爬,继续我们的逃亡之旅。 
    胖子边走边对我说:“这趟来云南,可真是玩命的差事,不过倒也得了几样值钱
的东西,回去之后也够他们眼馋几年的。” 
    我对胖子说:“你那包里装着咱们在天宫后殿中找来的玉函,里面虽然不知装着
什么秘密,但一定是件紧要的事件,还有那面镇压青铜椁的铜镜,也是大有来历,说不定
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些东西都非比寻常,你还是把嘴给我闭严实点吧,千万别泄露出去
,在我搞清楚其中的奥秘之前,包括大金牙都不能让他知道。” 
    说起从“献王墓”里摸得的明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携行袋,想起里面除
了献王的人头,还有从他手里抠出来的很多黑色指环,那应该也是些最被献王重视的器物
,甚至仅次于“(雨毛)尘珠”,不过那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呢? 
    迷茫的思绪,被谷底的巨大响动打断,一阵阵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噪音,断断续
续地沿着石壁传将上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上升的速度极快,我心知不好,现在距离栈道
的终点,还差很大一段距离,跑上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连忙四处一看,想找个能有依托掩
护的地形,却发现我们所外的位置,竟离绝壁上的葫芦洞口不远,从洞口下来的时候虽然
不容易,但用飞虎爪上去,却也不难。 
    潭底的尸洞已经很近了,我见时间紧迫,除了先进葫芦洞,更没有别的地方可供
退去,便取出Shirley杨的飞虎爪,勾定了岩壁,我又用登山绳和俗称“快挂”的安全栓
,将背上的Shirley杨同自己捆个结实,扯着飞虎爪的精钢锁链,踩着反斜面绝壁上能立
足的凸点,一步一步爬上了葫芦嘴。 
    一进葫芦洞,发现这里的水面降低了很大一块,四处散落着一些白花花的尸体,
都是那些面目狰狞的死痋人,想必它们受不了洞口稀薄的氧气,都退进深处了,洞口还算
是暂时安全。 
    我立刻放下Shirley杨,用快挂固定住登山索,垂下去接应胖子,他有恐高症,
如没有接应,就爬不下来。 
    但是望下一看,顿时全身凛然,这是头一次比较清楚地看见那个尸洞,乌朦朦的
一大团腐肉,几乎可以覆盖半边潭口,大概由于只是个乌头的死体,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
五官具备如同人头,而只是在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黑洞,似乎就是以前的鼻子、口、眼之类
,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相对的黑洞,应该就是肉芝的两个眼穴,此时它正附在绝壁上,不
断地向上蠕动,腐臭的气息在高处都可以闻到,从中散播开来的黑气,似乎把的晴朗的天
空都蔽住了。 
    那不断扩大的“尸洞效应”,绝非一般可比,它几乎没有弱点,根本不可能抵挡
,一旦被碰上,就会被吸进那个生不生死不死的“缝隙”之中,我急忙招呼胖子快上,胖
子也知其中厉害,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登。 
    就在胖子离洞还差两米的时候,忽听一声凄厉的哀鸣从空中传来,我觉得眼前一
暗,一只硕大的“雕鸮”从半空向胖子扑去。我大叫不好,“雕鸮”这扁毛畜牧,是野生
动物里最记仇的,我们那夜在密林中用冲锋枪干掉一只,想不到这只竟然不顾白昼,躲在
谷中阴暗处,伺机来偷袭我们。 
    我手里拖着绳索,想回身拿枪已然来不及了,而胖子身悬高空,还能抓住绳子往
上爬就是奇迹了,更不可能有还击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雕鸮”已经携着一阵疾风,从空中向胖子的眼睛扑落,好在
王凯旋同志也是经历过严酷斗争考验的,生死关头,还能记得一缩肚子,低头避过“雕鸮
”那犹如钢钩的利爪,但胖子脑袋是避过去了,可背上的背囊却被抓个正着。 
    “雕鸮”是丛林里的空中杀手,它的爪子锋利绝伦,犹胜钢刀,帆布的防水背囊
,立时被由上至下,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一部分物品,包括玉函、古镜等物,都
翻着跟头从空中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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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狭路相逢
  
  红色古玉的匣形宝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光芒,还没等我看得清楚,便迅速
的与其他物品一起,掉入了下面不断上升的尸洞之中,瞬间失去了踪影。
  
  我愣在当场,不是因为失了这件重要的玉函而在懊悔抱怨,而是这一刻脑中灵光
闪现,隐约之中,竟已猜出了那玉函中装的是什么秘密。
  
  忽听葫芦洞口下传来“砰”的一声撞击,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胖子还没爬上
来,急忙俯身去接应于他,发现刚才那声撞击,原来是那只“雕鸮”一击落空,便在
半空中兜转半个圈子,从山阴处,复又扑至,胖子身悬绝壁,惟一一支还有子弹的“
芝加哥打字机”,用登山绳坠在身下,急切间难以使用,只好一只手抄起工兵铲,狠
狠砸向疾扑而来的“雕鸮”。
  
  “雕鸮”的头颈被精钢的铲子拍个正着,骨断筋折,像只断了线的大风筝,也坠
进了“尸洞”里面,胖子用力过猛,身体也跟着悠了出去,险些将三股登山绳拖断,
赶紧撒手把工兵铲扔掉,保住绳索,拼命仰着脸,闭着眼不敢去看下边的情况。
  
  我在洞口大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过来,拖拽绳索,用尽吃奶的力气,加上胖子
自己也豁了出去,玩命向上攀爬,总算是把他扯了上来。
  
  胖子一爬进洞,便立刻坐倒在地,不停的抹汗,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高空惊魂中
缓过神来,我过去检查他的背囊,里面还剩下小半袋子东西,主要是一些装在密封袋
里的木蓕,另有爆破“天门”后剩下的两块炸药,其余装的比较靠上边的东西全都没
了,包括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旋风铲”等特殊武器。
  
  我把炸药拿出来以便随时使用,然后用胶带贴上背囊的破口,又用夹子暂时固定
上,这时又哪里有心情去计较得失,打亮了战术射灯,背起Shirley杨,拍了拍胖子
的肩膀,稍做安抚,让他赶快跟着我往漆黑的“葫芦洞”深处撤退,那尸洞吞噬到巨
大的物体时,速度会明显减慢,也许洞中那条半死不活的大虫子,可以拖延它一阵子
,为我们争取到一些逃生的宝贵时间。
  
  胖子咬牙站起身来,抄起冲锋枪和背囊,边跑边问我道:“我说胡司令,今天你
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背上的Shirley杨这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知是那木蓕起了作用,还是越往
深处走氧气越浓有关,她仍然是极其虚弱,说不出话,我最担心她就这么一直出于昏
迷状态,那是最危险的,却又担心她忽然醒是回光返照,但又没时间停下来看她的伤
势,心乱如麻,没听清楚胖子的话,随口反问道:“什么他妈的叫变了个人?”
  
  胖子说道:“要按你平时的脾气,损失了这么多重要东西,你肯定得用比冬天还
要严酷的姿态还骂娘了,怎么这回却什么都没说,反倒像祖国母亲般和蔼可亲,这真
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说你这都哪跟哪啊,你以前是没少跟我惹祸,可我几时批判过你了?还不都是
整天苦口婆心的以说服教育为主吗?而且我觉得你话说反了,你不是自称要横眉冷对
千夫指吗?刚才事出突然,咱们任何人都没有责任,没折胳膊断腿,就已经是最大的
胜利了。
  
  另外其余的明器虽然贵重,却也无所谓,只要性命还在,咱们就有的是机会赚钱
,当然那两件最重要的东西,其中的古镜绝对是个好东西,但得之失之也无关大局,
记住了样子,回北京打听打听,以后再找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那只殷红的玉石古函,我突然想到,里面装的一定是那所谓的龙骨天书,也
就是与Shirley杨家里传下来的那块相同,都是用天书记载的“凤鸣岐山”,在西夏
黑水城找到的那块,还有在古田县出土后,因运输机坠毁而消失的龙骨,应该都是一
样的内容。
  
  而且联想到Shirley杨家传的龙骨天书,是在黑水城空墓藏宝洞深处的暗室里,
古田县出土的,也不是什么墓穴里找到的,看来这种龙骨天书,不能够用来做墓主的
陪葬品,这可能是受古代人价值观、宇宙观的影响。
龙骨天书历来是大内珍异秘藏,里面的内容如果只是“凤鸣歧山”地传说,那绝不应
该藏得如此隐秘,这天书的秘文中,一定另有机密之处,极有可能是记载着“雮尘珠
”的出处来历,亦或是长生化仙之道,但解读的方式一定另有他法,不是孙教授那老
不死地没告诉我们,就是连他自己也没摸着门,龙骨天书与“凤凰胆”之间,一定有
着重大关联。
  
  这些念头在我心中涌现,但是这时自是没空对胖子言明,只是让他不用多想,目
前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了。
  
  “葫芦洞”里的水位降低了很多很多,似乎是与地脉的变化,使洞底的水系改道
了,没有了水的地方,露出很多湿滑的岩层,我们就捡能落脚的地方往深处跑,地面
上的痋人和做为痋蛹的女尸逐渐增多,有些地方简直堆积如山,穿梭其中,如同在尸
海中跋涉,但自始至终没有见过活着的 人。
  
  我们渐行渐深,心中也不免栗六,莫非是地脉的剧烈变化,导致这洞内环境有所
改变,所有的痋人都死绝了?不过这氧气浓度高应该是与那“蟾宫”有关,难道那些
 人都潜伏在深处等候着送上门的猎物?
  
  身后阵阵刺耳的噪音,不急不徐地逼近,这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就算明知毛茸
茸敌人埋伏在前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我和胖子边走边准备武器,能用来攻
击的器械,几乎就没剩下几样了,我对胖子说:“咱们这回可真是弹尽粮绝了,比当
年红军在井山岗山的时候还要困难,真是他娘的官比兵多,兵比枪多,枪比子弹多,
这仗快要没法打了。”
  
  四周传出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十分密集,从上下左右,都从黑暗中浮现出无数
花白的蠕动身躯,大批的痋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弧形包围圈,对此我们倒
是有心理准备,被它们咬死,或是活活被尸洞吞了,都差不多,背着抱着一边沉,今
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耳听尸洞的声音也近在数米开外了,我和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里就冲,封住
来路的那批 人,正等冲将上来形成合围,突然后边一阵大乱,躲闪稍慢的,都被尸
洞吞了下去。
  
  这些痋人却不知那尸洞何等犀利,都被这一大团烂肉的腐臭吸引,咧开粉红色的
巨大口器,纷纷扑了过去,我和胖子借机冲突而前,有几只零星接近的痋人,还未等
扑到我们身边,就都被胖子用MIAI的弹雨批得脑浆横飞。
  
  洞中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趁乱跑出一段距离,耳中听得重甲铿锵,那条身披龙鳞
妖甲的巨虫,正扭动挣扎着撞击墙壁,原来留在洞穴深处的痋人,都饿红了眼,刚好
一条动弹不得的巨型“霍式不死虫”趴在附近,除了有甲叶遮挡的地方,遍体皆被痋
口哺成了筛子,身体被压在山下那一部分,由于没有龙鳞青铜甲的遮护,竟然被生生
啃成了两截,众山体中脱离了出来。
  
  这“霍式不死虫”没有中枢神经,全身都是网络神经,即使被啃得面目全非,也
照样还能活着,而且时间一长,恢复了力气,拼命翻滚,如同一条被大蚂蚁咬住的肉
虫,想把这些咬住了就不撒口的痋人甩脱。
  
  由于要避开缠斗在一起的巨虫和痋人,我们逃跑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这时身后
大肉箱子一般的尸洞,已经不分死活,吞噬了无数痋人,顶着脚后跟追了上来。
  我们逃至“葫芦洞”纵向的左侧,右边是翻扑滚动的铜甲巨虫和一大群痋人,尸
洞从左侧掩至,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地方可躲了,是时候该使出最后的绝招了,于是伸
手揪出献王的人头,向“霍式不死虫”的身后抛了出去。
  
  那“尸洞”果然立刻掉转角度,向“葫芦洞”的右侧移动过去,刚好被那大团的
虫体拦住,速度顿时慢了下来,我见机会来了,便瞅个空子冲了过去,捡起献王的人
头,继续往洞穴的深处奔逃。
  
  这次是借着葫芦洞里的大量生物,又一次暂时拖住了紧追不舍的乌头肉椁,下一
次可就没什么可以阻止它了,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放弃这颗可能藏有“雮尘
珠”的人头了,先留下性命,再图他策。
  
  向前行了没有数步,胖子没有看清脚下被绊倒在地,摔了个趴虎,从黑暗的地方
突然冒出大批痋人,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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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亡命特快
  
  我内心深处拼命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把“雮尘珠”带出去。便和胖
子轮番背着Shirley杨逃跑,胖子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被绊了一脚,仗着皮糙肉厚也无大碍,他骂骂咧咧地正要爬起来之时,我发现有数十
只“痋人”从黑暗的岩顶上爬了下来,它们显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无心去和同
类争着去咬那巨虫,而是悄悄朝我们围拢了过来。
  
  子弹已经全部耗尽了,“芝加哥打字机”也都被我们顺手扔在路上了,只剩下Shirley
杨的一套登山镐和工兵铲,我和胖子各执其一,另外还有支小口径的六-四式手枪握
在我手中,凭这几样东西如何能抵挡这么多痋人,早听说人当水死,必不火亡,看来
我们命中注定要被虫子咬死。
  
  这时胖子发现刚才绊倒人的东西,正是那口被我们称为“潘朵拉魔盒”的青铜箱
子,地上散落着一些事物,都是先前从里面翻出来那几件当地夷人的神器,山魈的骨
骸,内藏玉胎的瓶子,还有那精美华丽的“蟾宫”。
  
  我想起这鬼蟾是个祸根,先顺手除了它,再用炸药引开那些痋人,当下便抬脚踢
开“蟾宫”的盖子,举起六-四式便打,连发五弹,将里面那只蓝幽幽的三足怪蟾打
得粉碎。这块影响到空气浓度的上古陨石一碎,整个“葫芦洞”里的空气仿佛也跟着
颤抖了一下。
  
  痋人们莫名地惊慌起来,它们似乎也知道那“蟾宫”的重要性,感觉到了大难临
头,它们对空气的变化极为敏感,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死在当场,却都变得不安起来,
顿时乱了套,顾不上我们三人,各自四处乱蹿,有的就糊里糊涂地跳进了“尸洞”里

  
  胖子对我说:“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咱们趁早开溜。”说着话顺手拾起地上的玉
瓶扔进破背囊里。我见有了空隙,便同胖子背了Shirley杨,抄起背囊,夺路而逃。

  
  地上到处都是作为痋卵母体的夷女尸体,层层叠叠,难计其数,一具具面目扭曲
,又兼数量奇多,使人观之欲呕,我们踩着一层层的女尸,爬到了“葫芦洞”中间的
缺口处,鱼贯而入。
  
  “葫芦洞”的另一边,是被地下水吞没的化石森林,这里的水位依然如故,并未
有什么变化。我们跑到此处,一路上马不停蹄,而且还背着个大活人,这也就多亏在
谷中吃了多半支木精,那成形的万年木蓕,毕竟不是俗物,吃后感觉像是有用不完的
力气和精力,但到了现在也开始顶不住了。
  
  我和胖子都是上气不接下气,Shirley杨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力气也恢复了一
些,我抓紧时间给Shirley杨腿上中了尸毒的地方换了些新糯米和木蓕敷上,替换下
来的糯米都已变得如黑碳一样干枯漆黑,看来果然能拔出尸毒,混以木蓕竟似有奇效

  
  借这换药的机会,喘息了片刻,正要动身下水,身后洞口中,突然蹿出一条火龙
般的多足肉虫,这条虫比大水缸还要粗上几圈,长近十米,我和胖子立时醒悟,这就
是那只披着龙鳞铜甲的老虫子,它被痋人啃成两半,又被那乌头肉椁吸住,把全身的
铜甲都吞噬掉了,露出里面裸露的虫体,它蹿到这里,似乎也在赶着逃命。
  
  我见它身体上有几只白花花的痋人咬噬着,便忙对胖子说:“王司令,干脆咱也
搭个顺风车吧,再他妈跑下去,非累吐血不可!”
  
  胖子口中答应一声,已经抡出登山镐,一镐凿进了虫身,我让Shirley杨紧紧搂
住我,把我们承重带上所有的快挂都互相锁住,紧跟在胖子之后,在巨虫从我面前穿
过的一瞬间,用工兵铲和伞兵刀狠狠扎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前冲力,将我们扯了起来

  
  “霍氏不死虫”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化石森林中的各种巨型昆
虫纷纷逃窜,我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Shirley杨在
背后紧紧搂着我,丝毫不敢放松。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摸金祖师爷们保佑,千万别让
我们撞到化石树。刚念及此,便觉得全身一凉,身体跟着巨虫沉入了水中。
我心中一惊,便携式氧气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这样下去,我们不得不撒手游上
水面,我感觉到Shirley杨用手掐我肩膀,知道她身体中毒后身体虚弱,不便在水底
多待,当下便准备放手,谁知那巨虫躬起躯体猛向水面上游去,我随即醒悟,它比我
们更需要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趟惊心动魄的特快亡命列车终于开始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由于蟾宫被我毁了,这半条老虫子失去了它赖以维生的根本,到了两侧布满全象骨
的殉葬坑道中就再也无法行动了。我们进谷之时的一顿狂打使它吐尽了体内的红雾,
直到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它才恢复过来。此时它筋疲力竭,网状神经在逐渐僵硬坏死,
虽然还没死透,却也撑不了几时了。等后面的尸洞跟上来,就会把它彻底吞噬。
  
  我把Shirley杨从霍氏不死虫的背上抱了下来,见她脸上的尸气又退了几分,心
中倍感宽慰。这时我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自入遮龙山到现在为止尚且不满三天,却感
觉比过了三年还要漫长。
  
  我估计后面那乌头肉椁虽然仍是紧追不舍,但应该被我们甩下了一段距离,而且
附在其上的尸洞逐渐扩大,它的速度也会减下来;殉葬沟里的这条巨虫也可以再拖慢
它的速度。于是和胖子一起架着Shirley杨爬回了山神庙前的暗道入口,先休息五分
钟,把这口气喘匀了,然后还得接着跑。
  
  
  胖子一边揉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边问我道:“老胡,咱得跑到什么时
候才算完?我现在俩腿都跟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再跑下去,怕
是要把小命交代到这了。”
  
  我喘着粗气对他说:“那个他妈的尸洞大概是一种附在肉椁上的腐气,形成清浊
不分的恶壆,碰到什么就把什么一起腐烂掉。我觉得只有把它引到谷口,才有一线机
会解决掉它。”
  
  这虫谷的入口就是地势行止起伏对称的所在,在风水中叫作“青龙顿笔”之处,
左为牛奔,右有象舞,中间形势如悬钟星门,是一处分清浊、辨阴阳、抹凶砂的“扦
城位”。尸洞一旦移动到那里,其中的混沌之气就会被瓦解——但这个理论能不能管
用完全没有把握,只好冒险一试;反正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了。
  
  我简短扼要的对胖子说了我的计划,拿起水壶把剩下的水喝个涓滴无存,然后把
水壶扔在一旁,这时候得尽量轻装了。还剩下一点炸药,让胖子去把山神庙前的入口
炸掉,尽一切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则去山神庙里取了一些我们事先留在那的食品
、电池、手电筒等应急之物。
  
  稍微休整了几分钟,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山神庙已经离谷口不远,但林密难行
,两侧山坡陡峭,地势艰难,可谓“一线中分天做堑,两山峡斗石为门”。谷中的大
量密集植物,加上谷底水路错综复杂,溪石嶙峋;一进山谷,我们行进的速度就立刻
慢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对于地形的掌握,我们从外向里进入献王墓的时候,里面的一
切皆是未知,所以必须步步为营;此时原路返回,摸清了底细,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了。
  
  虫谷中的这片植物层足可以用“绿色地狱”来形容,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滋生其中
的无数毒虫。胖子在前头开路,我搀着一瘸一拐的Shirley杨走在后边。拨藤寻道,
正在向前走着,胖子突然停住,抡起工兵铲将一条盘在树上的花蛇蛇头斩了下来,蛇
身晃了两晃,从树枝上松脱掉落下来。胖子伸手接住,回头对我说:“一会儿出去,
看本司令给你们露一手!做个铁铲翻烤蛇肉段,这还是当年在内蒙插队时学的手艺。

  
  我催促胖子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蛇肉!你快往前走,等出了谷
,你想吃什么都管你够!”
  
  我们正要前行,便见头顶有大群受惊的鸟雀掠过,后边远远的传来大片树木倒塌
的声音。我赶紧让胖子先扶住Shirley杨,自己爬上近处的一棵老树向前张望,离谷
口已经不远了,但后面的乌头肉椁也已经追了上来。
  
  我对胖子叫道:“快走!几分钟之内就会被追上!”随即跳下树,和胖子把Shirley
杨横抬了起来,发足便奔。转过两株茂密的红橡,谷口那两块画有眼睛的巨石便在眼
前。身后树丛哗啦哗啦的猛响,听声音,尸洞与我们的距离也不超过二十米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直接从谷口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就没办法抵挡了。于是停下脚
步,让胖子背起Shirley杨折向谷侧的山坡。这谷口处的山坡已不似深处那般陡峭,
但我们已筋疲力竭,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勉强支撑着
爬上一半,我就从携行袋中掏出了献王的人头。人头那模糊扭曲的五官,在白天看来
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不舒服,而且这人头似乎又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没有时间再去端详
,用飞虎爪揪住献王的头,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它从谷口抛出去——能否摆脱尸洞无休
无止的追击,能否将这颗重要的首级带回去,皆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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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康巴阿公

    连长不以为然,说道:“说啥子古坟嘛,藏区都是天葬,哪里有得啥子古坟,一
定是那些特务龟儿们搞出来骇人的,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壳想一下,格老子的,我就不
信。”

    老喇嘛久跟汉人打交道,汉话说得通明,见大军的官长不信,便决定跟着我们一
道去,免得我们惊动了凶山鬼湖,藏族是个崇拜高山大湖的民族,在他们眼中,山和
湖都是神明的化身,除了神山与圣湖,一样有邪恶的山,与不吉的湖,但是这些地方
,都被佛法镇住了,喇嘛担心我们这些汉人不明究竟,惹出什么麻烦,但是这些话不
能明着从嘴里说出来,只好说是带路,协助大军。

    连长见这老喇嘛自愿带路,当然同意,说了句:“要得。”便带着我们这支临时
拼凑起来的增援分队,从“不冻泉”兵站出发了。

    我在旁听了他们的话,心想我们这位连长打仗是把好手,来昆仑山之前,虽然也
受过民族政策的培训,但对于西藏这古老而有神秘的地方,了解程定还是太低了。


    当时我年岁也不大,对陵墓文化与风水秘术只窥皮毛,但我知道,在藏地,火、
水、土、天、塔这五种葬俗并存已经有几千年了,土葬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非常特殊
,在西藏是最不祥的一种墓葬,为正常人所忌讳,犯有大罪的人才会被在死后埋入土
中,永远不得转世,说不定荒废的大凤凰寺中,当真会有这么一座古坟。

    十年后我才完全了解,原来藏地的土葬,也并非是我当时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古
时有很多贵族受汉化影响,也乐于接受土葬的形式,在琼结西南的穆日山上。有大量
公元七八世纪前后,土蕃王朝历代宗普的墓葬群,大约有三十座。被世间统称为“藏
王墓”,均为方形圆顶,高达数十米,以土石夯砌而成,里面埋的最有名的,就是松
赞干布,有很多人说这就是塔葬地形式,但其本质,与唐代的山内陵无异。

    不过在当时那个时代,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在部队里讲的。身为革命军人。就是要
服从命令听指挥,上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我们出发地地方,到山垭处的“大凤凰寺”,距离并不远,但没有路,山岭崎
岖,极其难行,海拔落差度很大。千里不同天,山梁上还在下雪,山下却又是四季如
春。荒凉的“大凤凰寺”一带,本是无人区,只因为这里的山门前,有一片一年到头
长绿的荒草甸子,偶尔会有些藏族牧民到那里打些冬草应急,因为那里的山不好,湖
也不好,以前经常有人和畜牲莫名其妙的失踪,所以牧民们能不去的话,还是尽量不
去。
    喇嘛牵着他那匹托东西的老马,在最前边带路,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转过了几
个山弯,雪下得突然大了起来,天空铅云低垂,鹅毛般地雪片,铺天盖地地撒将下来
,四周绵延起伏的昆仑山脉,如同一层层凝固住了的白色波浪,放眼望去,到处披银
带玉,凝霜挂雪,大雪纷飞的气象虽然壮观,却给在山脊上跋涉的人们,带来了很多
困难。

    徐干事、以及地堪员卢卫国这两个人,是我们这队人里,体力稍逊的两名成员,
路越走越高,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轻度高原反映,看样子要
还翻过前边的山脊,才能到垭口的大凤凰寺,连长就传达命令,先找个避风地地方,
让大伙稍微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一鼓作气进发到目的地。

    于是我们这支小分队暂时停了下来,随队而来的女军医尕红,是德钦藏族,原名
叫做格玛,在藏语里是星辰地意思,尕红给徐干事他们检查了一下,说不要紧,就是
连续走的时间太长了,心肺功能有所下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这里是山凹,海拔
还不算太高,喝上几碗可以减轻高原反应的酥油茶,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任何问题了
,药都用不着吃。

    老喇嘛找块大石头,在背风的一面,碎石搭灶,用干牛粪生起了一小堆火,把酥
油茶煮热了分给我们,最后发到我和大个子这里,老喇嘛一手抽着转经筒,一手提着
茶壶,将茶倒入碗里,然后说一句:“愿吉祥。”
    我本就冻得够戗,谢过了喇嘛,一仰脖把整碗酥油茶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
以前从未觉得这用芝麻、盐巴、酥油、茶叶等乱七八糟东西,混合熬成的饮品有什么
好喝,现在在这冰天雪地中,来上这么热呼呼的一碗,忽然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好
喝的东西了。

    女军医格玛见我喝得快,便找喇嘛要了茶壶,又给我重新倒了一碗:“慢点喝,
别烫了嘴,藏区的习俗是喝茶的时候,不能喝得太干净,要留个碗底,这样才能显得
主人大方嘛。”说完冲我笑了笑,就转身帮喇嘛煮茶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大个子说:“我觉得袼玛军医真好,对待同志象春天
般温暖,特别象我姐姐。”

    大个子奇道:“你老家还有个姐姐啊?咋没听你说过呢?长啥样啊?整张照片看看
呗。”

    我刚要对大个子说我就做梦时才有这么美丽可亲的姐姐,却听放哨的通讯员忽然
叫道:“有情况!”

    原本围在火堆旁取暖的人们,立刻象全身通了电一样,抬脚踢雪,将火堆压灭,
迅速卧倒在地,同时发出来的,是一片短促而有力的拉动枪栓声,然而只见四周白雪
飘飞,静夜沉沉,只有寂寞的冷风呜呜掠过。

    连长趴在雪地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张口骂道:“哪里有啥子情况?陈星你个龟
儿,敢谎报军情,老子先一枪嘣了你信不信得?”

    通讯员陈星低声叫屈:“连长,我以人头担保,确实没看错,刚才就在那边山顶
,突然亮起了几盏绿色的灯光。”

    我对连长说:“会不会象羊城暗哨里演的一样,是敌特发出的联络信号,不知道
咱们有没有暴露。干脆让我过去侦察侦察。”

    连长点头道:“要得,你去的时候匍伏前进,要小心一点。最好抓个活的回来,
哎……不太对头噢。”

    只见在距离我们数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露出五盏碧绿的小灯,由于天色已黑,荒
山地地表,又被白雪覆盖,已经难以分辨那边的地形,这五盏绿灯随着风雪慢慢的飘
忽移动,象几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围着我们转起了圈。

    这一来。我们都把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对准目标瞄准,但连长表示没在搞清楚
情况前,谁都不准开枪,喇嘛地那匹老马这时突然嘶鸣起来,不停得撂撅子,喇嘛急
忙将马牵住,捋着它的鬃毛念经安抚,然后告诉我们说:“司掌畜牧的护法神被惊动
了,是狼群。”

    我看了看那飘飘忽忽。时隐时现的五个绿色亮点,难道有一只独眼的?刚进昆仑
山,就听兵站的老兵讲过。附近的莫旃草场,有只独眼的白毛狼王,但是最近军民配
合,打狼打得极多,稂群几乎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然躲进了山里,它们突然出现,
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灾难。

    三条狼围着我们转了几圈,连长让大个子朝天放了一枪,把它们吓走,免得引来
更多的饿狼,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前地紧要任务不是打狼,而是火速搜救失
踪地那些同志,于是大个子对空鸣枪,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独一无二的枪声划
破了夜空。

    周围的几只狼,似乎知道我们这些军人手中武器的厉害,不敢再继续逗留,不久
便借着夜色,消失在了风雪之中,连长说也许前边的那个班,在回来的路上,遭到狼
群的袭击了,不过随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大,十几条半自动步枪,有多少狼也靠
不到近前,现在天气恶劣,比起狼群来,更可怕的还是渗透进山区的敌特,潜在地威
胁也很多,必须立刻找到下落不明的那支小分队。

    我们即刻动身,翻过了一道大山脊,走下很陡的山坡,下边就是荒草甸子,这里
没有下雪,气温相对高了一点,仍是十分寒冷,到处荒烟衰草,残破荒凉地“大凤凰
寺”就掩映在荒草丛中。

    草甸子四周尽是古木狼林,面积也着实不小,我们人数不多,要搜索这么大的区
域,并非易事,于是当下分做两组,连长带着通讯员、炊事员、地堪院的卢卫国、军
医尕红这五人为一组,其余的剩下大个子、喇嘛、徐干事,再连同我在内这四个人,
为第二组,连长安排第二组暂时由我负责。

    两组分别从左右两翼进行搜索,我带着第二组,拨开将近一人高的乱草,端着枪
向深处摸索着前进,拨开荒草,可以见到下掩盖着,一段段模糊的古代条石残道,这
都是清代寺庙的遗迹,我心想这些遗迹正好可以确认方向,便要向前继续走,却被那
老喇嘛一把扯住,他对我说:“哎,普色大军,这条道可不是用来给人走的。”  (
普色:年轻人)

    我心想不是给人走的,那还是给鬼走的不成?便对那喇嘛说:“人民的江山人民
座,人民的道路人民走,在中国不管大路小路,都是社会主义的道路,为什么不让走
?”

    徐干事觉得我说话太冲,便拦住我说:“地方上的同志是配合咱们执行任务,我
想咱们应该多听取他们的意见。”

    喇嘛从花花绿绿的挎囊中,取出一根古旧的铁棍说:“我为两代活佛做了四十年
铁棒喇嘛,对这庙里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条路绝对不能走,你们就只管跟在我后
边,这座弃庙的来历可不一般。”说罢从侧面绕了过去,边走边唱经文:“喏,金钢
降伏邪魔者,神通妙善四十五,给我正修已成就,于诸怨敌发出相,一切魔难使皆熄
……”

    我们谁也没听明白他唱的咒什么意思,心想这要在内地,早让红卫兵揪去批斗了
,也就是在藏区,我只好跟在后边,没话找话的问那喇嘛:“老同志……喇嘛阿克,
你既然对这破庙如此熟悉,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当初这庙为什么建成不久便荒废
了?”

    喇嘛闻言止步回身,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云:“传说魔国最后一代鬼母与大
蝉灭法击妖钵埋在此地,连寺里供着的大威德金钢都镇它不住,事情闹得凶了,人和
牲口死的太多,不得不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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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鬼母击妖钵》连接

  我们向着前边的古庙搜索,荒草丛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足迹,除了杂草碎石,偶
尔还会见到一些半没泥土中的动物白骨,看那骨骸的形状,甚至还有藏马熊和牦牛一
类的大型动物,不知是老死于此,还是被什么其余猛兽吃剩下的。

  在到达古庙门前的这一段路程中,喇嘛简单地说了一些关于这座弃庙的情况,藏
地古老传说中,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受到加地公主的委托(加地:古时称汉地为加地
),在莲花生大师的帮助下,诛杀了躲进昆仑山的妖妃,在流传了数千年的口述叙事
长诗中,有过详尽的描述,诗篇中提到过妖妃本是魔国的鬼母转世。

  自古以来这个离昆仑神泉不远的山凹,就是个被诅咒的地方,经过此地的牧人和
牲口,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当地的活佛,曾不止一次的派遣铁棒喇嘛和金刚护法
,来山里查明原因,但始终没有头绪。

  直到乾隆年间,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山体崩塌,有人发现山坡下露出一座无名的古
坟,位置背山面湖,古坟的石门塌陷,大敞四开,但是当地牧人迷信,谁都没敢进去
过,只在外边向内张望,只见到里面有不少年代久远的?木。

  古坟外边的石道班半截淹没在湖中,羊虎一类镇墓的石人石兽都已损坏,碑文标
记之类的铭志也全找不到了,根本无法得知这坟里埋的是谁,有在附近逗留的人。往

  活佛派遣喇嘛们进入那座裂开的古墓搜查,从里面扒出来一些人骨,其余的东西
都已经烂没了,此外还掘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幅藏地上古传说中的场面“鬼母击
钵图”。

  当地人认为这里以前发生的种种灾祸,一定都是和魔国的鬼母妖妃有关,也许这
里就是她最后的葬身之所,后来这件事被朝廷得知,因为当时藏区民变频繁,为了拉
拢人心,显示皇上的圣德仁爱,便由朝廷出资,在这里建了一座贡奉“大威德金刚”
的寺庙。扫除邪魔,还请活佛派人主持庙中大小事务。

  “大凤凰寺”落成之后,香火威极一时,不少牧民千里迢迢的赶来转山转湖。但
这一地区的怪事仍然接连不断,有很多人都在夜晚,看到一个陌生的青衣人。出没于
附近的湖边,转过天来,就必定会有一个人溺死在水中,而且被溺之人,无论是胖是
瘦,只要一被水没过头顶,即便是立刻被救上来,也仅剩皮骨。干枯如同树皮。

  曾不止一次有人目击,水中伸出一只大如车轮的青色巨手,抓住了岸边的人畜,
扯落进水中,喇嘛们截断流域,使湖水干涸,想找出其中根源,但只见到湖底枯骨累
累,念经超度大做法事,都不起任何作用,只好用条石封堵住古墓,弃庙而去,在佛
法昌威地藏地,弃庙的事实实在是太少见了,从此以后,人们互相告诫,远离这块不
祥的禁地。

  到了七十年代,这些往事除了一些上岁数的年老喇嘛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逐渐淡
忘了,又开始有人贪图方便,来这荒草甸子上打冬草,我们发现的那段石道遗迹,便
是当年堵住古墓裂缝的经石,上面都刻着密宗轮转咒地大日经疏。不能用脚踩踏,喇
嘛给我们讲到这里,连连摇头叹气,小声叨咕道:“唉,现在没多少人还拿佛爷的话
当回事了。”

  大个子听这事这么邪乎,便低声对我说:“老胡,真能有他说的这种事吗?扯犊
子吧?”

  我不置可否,想到前些天昆仑山底下的的火山活动频繁,造成了一次大地震,也
许把这座被封住的古坟再次震裂了,不过既然这墓中的一切事物,已早在乾隆年间便
被清空了,那就说明这里仅剩一个“墟墓”,我只知道,墟墓之地不宜久留,至于这
庙中的奇怪传说,就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这四个人为了不遗漏下什么线索,平行拉开了一定距离,推进到了古庙残破
的墙壁之前,但一路上就没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这是连长所率领的第一组,也从荒
草中走出,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什么,两组又暂时合并,进入了“大凤凰寺”。

  这座庙损坏倒塌得十分严重,只剩下几圈断垣残墙,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规模,这
时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厚重铅云中显露出来,月明如昼,照得破庙中一片通明,
而山梁上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冷风吹下来,戗得人肺管子都凉透了,内脏似乎都冻
成了冰坨,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欣赏,这半边月光半边雪的奇景。

  当地的驻军有这么句口头禅:“过了昆仑山,进了鬼门关,到了不冻泉,眼泪结
成冰,昆仑垭,冻死粮。”废庙所在的山垭正是个吸风的大口子,带冰渣的冷风,从
四面八方灌将进来,形成了一股呜呜咽咽的奇特声音,徘徊在荒草古寺的上空,最奇
怪的是,这里气温很低。旁边的绿色植物却依然能够存活,湖泊也从不冻结,而且里
面没有任何鱼类和水草,传说在古时候,这里无风也有三尺浪,很久以前湖域的大部
分就已经干涸了,只剩下小小的一片水疱子,故此被看成是“鬼湖拉昂措”的前世。

  小分队的人一进破庙的围墙,连长就让喇嘛把这庙和周围的地形详细地给大伙介
绍一遍,了解得差不多了以后,连长还是把人分成两组。他亲自带人去庙后的古墓入
口一带,第二组则负责搜索古庙的遗址,以及侧面的水洼一带,如果遇到敌情,就开
枪示警,但开枪前,必须要确认清楚情况,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穆民族冲突。如果到天
亮前,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那个班,上级就会从军分区调遣整个营来展开搜救。

  连长安排完毕,便带着他那个几个人,径直从断垣间穿过,其实庙后的古墓并不
宏敞,只有两间民房的面积,我们之所以在庙前就见到了封墓的经石,是因为地震导
致地质带裂痕扩大,整个山坡的地质层都扯开了,和另一端的墓室连成了一体。

  我们也不敢耽搁,让喇嘛引路,把破庙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在最中间的位置,我
们见到一尊残破的人身牛面多臂神像,面貌凶恶愤怒,这就是由伏恶之势,扶善之力
的大威大德金钢。

  大威德金钢象下,有一块一米多厚的大石板,这就是从庙后古坟里掘出来的。十
分的残旧破败,我用棉手套抹去了上面的灰土,露出了上面的石刻,我和大个子,徐
干事都觉得很好奇,想看看那鬼母长什么样子,只见那巨石上的刻图都以快消磨没了
,更没有什么颜色,好在石纹条理详明,还能看出六七分旧貌。

  一位裸妇,三目六臂,全身载满了奇怪的饰品,这些饰物造型扭曲,似乎都与蛇
神有关,身旁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钵,钵体上有蝉翼纹,钵中歪坐着一个又黑又胖的
小孩,同样也是三目六臂,手持蛇形短杖,敲击着钵身,图中的背景是无数堆积成山
的牛头骨。

  石板下半截可能是由于常年埋在土中,已经被水土侵蚀变黑腐朽,所以只能看到
上面这一半画面,我们也就是看个稀罕,谁也没觉得这鬼母有什么可怕。徐干事说:
“这个形象是对妇女的不尊重,好在万恶的封建势力已经被推翻了西藏百万农奴翻身
得了解放,者都是要感谢主席他老人家啊。”

  我说那当然了,所以咱们吃水不忘挖井人,主席的教导不能忘,时时刻刻都要绷
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啊,说完这些应景的话,然后便转头问喇嘛,那个什么什么鬼母是
做什么的?是不是封建统治阶级的看门狗?

  喇嘛带着我们向庙后的湖边走去,边走边唱着经咒,说了鬼母的来历。原来在叙
述英雄王事迹的诗歌中,岭国最大的敌人就是魔国,鬼母是魔国中地位极高的人,是
类似皇后一般的存在,专门负责魔国的君主死后的轮转投胎,鬼母也是每次死后,会
在此转世重生,想彻底铲除魔国的王族,必须把鬼母杀死,否则岭国的噩梦永远不会
停止。

  在那个年代,人们严重的死亡分很多层次,鬼母的死亡,必须是终止她轮回的彻
底灭亡。一说到这些内容,我们就不大愿意听了,就加快脚步前行,心中突然想到,
深藏在大冰川下的九层妖楼,就是一作魔国贵族的坟墓,这里有出来一个什么操蛋的
鬼母,这是不是说明附近一大片区域,曾经是古代魔国的陵区?

  破庙后边的地带,更加荒凉破败,老喇嘛也从未到过,当下众人各自小心戒备,
我一贯漫不在乎,但是身临其境,双脚踩着这块存在于上古传说的荒原,不由得不全
身发紧,庙后的湖泊现在只剩下一小片水塘,牧民们来向解放军报告,牦牛被拖进水
里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地面上还有很多挣扎拖曳的痕迹,并不像是敌特伪装出来的


  水塘里的水几乎全是黑的,烂草淤泥,腥臭扑鼻,我们四人在塘边一站,都不敢
大口喘气,实在是太他妈臭了,大个子指着水中一块黑色的东西对我说:“那好像是
顶军帽。”

  大个子站在塘边,探出上了刺刀的步枪,想将水中好似羊剪绒皮帽子的事物挑起
来查看,我刚要制止他,突然塘中臭水轻微摇晃,似乎有只巨大的青色人手,悄悄的
从水底冒出,想把大个子抓住揪进去。我立刻把早已顶上膛的半自动步枪举起,手指
还没扣到扳机,就听西北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另外那一组人,可能也遇到了
突发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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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夜狼踪


  
  我的步枪举得晚了半拍,大个子已经先被水底的巨手捉住,射击角度被他遮挡住
了,多亏喇嘛眼疾手快,一手扯住大个子的武装带,一手抡起铁棒向水中猛击,铁棒
喇嘛相当于内地寺庙中的护法武僧,这条铁棒上不仅刻满了密宗的真言咒语,更兼十
分沉重,打得那怪手一缩,登时将半边身子入水的大个子救了回来。
  
  我见了大个子被喇嘛扯了回来,立刻端起步枪,向水潭中连发数枪,然后拔出两
枚手榴弹,拉弦扔了进去,爆炸激起的水柱能有半人多高,也不知炸没炸到什么。

  
  我和喇嘛拖着大个子向后撤退,大个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疼得哇哇大叫,我
骂道:“傻大个,你他妈的嚎什么嚎,你一米九几的汉子,怎么叫起来像个女人?不
就是沾了点臭水吗?”
  
  但我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对,大个子军大衣被污水染得漆黑,他的半边身体好像
是泻了气的皮球,完全塌陷了下去,刚开始嘴里还大喊大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疼
得发不出声音了,只有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额头滴滴哒哒的淌下来,喇嘛见状,
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扯开大个子的军装,给他敷上红色的粉末药物。
  
  我见大个子的半个膀子,全部都干枯萎缩变成了枯树皮色,好像是脱了水的干尸
一样,我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这喇嘛的药粉不知好不好使,
要是抢救得晚了,大个子这条命就没了,必须赶快找格玛军医来,想到这才猛然想起
,刚才的形势一团混乱,还曾听到在西北方向,有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连长
那组人一定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这时那边的枪声却又停了下来?
  
  想奔过去看个究竟,但大个子伤势严重,也不知那水塘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是
否已被手榴弹炸死了,在没有确定之前,如果只留下喇嘛看护伤员,那未必安全,只
好我也留下,固守待援,寄希望于连长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能迅速靠拢过来。

  
  我拖拽着大个子,躲到一堵破墙后边,却发现我们这组的四个人里,那个戴着眼
睛的徐干事不见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想出去找他,喇嘛告诉我,那位大军
,一见水里有动静,扭头就跑了,这时候怕是已经跑出庙门了。
  
  我气急败坏的大骂:“这王八操的,平时就属他革命,想不到却在关键时刻临阵
脱逃,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就跑了,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一定要揭穿他这个一贯伪装
积极的,修正主义臭老九的虚伪嘴脸。”
  
  我从残墙后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一翻,水塘里的污水被那两颗手榴弹炸出来不少
,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水,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刚才拖住大个子的,却又是什
么东西?我问喇嘛那是不是水鬼?
  
  喇嘛摇头道:“不是,寺庙本是世间最神圣的地方,即使这里已经荒废了,也不
会有鬼,在这里死亡的人,都会得到彻底的解脱。”
  
  我心中暗想,一会儿说这里受了诅咒,一会儿又说是神圣之地,这不是前后矛盾
吗,便又问喇嘛:“现在形势危急,这话咱俩也就私底下说说,倘若不是亡灵作祟,
那定是有什么山精水怪了?”
  
  喇嘛却不再理睬我的问题,对着重伤昏迷的大个子,念起八部密宗祈生转山咒言
:“诺!红人红马的狧王,红缨长矛手中握,身披红缎大披风,眷亦如是不思议,焚
烟祭以诸妙欲,黑人黑马邪魔王,身披黑缎大披风,黑缨长矛手中握,眷亦如是不思
议,焚烟祭以诸妙欲,蓝人蓝马海龙王……”
  
  我见他不住口的念将下去,似乎与世隔绝,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干脆就不再
问他了,月光如洗,寒风刺骨,我心中却是忧急如焚,我们这组既出了逃兵,又有人
受了重伤,另外一组下落不明,刚才的枪声过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又等了约有两分钟,连长他们还没过来,我按捺不住,便将大个子的半自动步枪
顶上火,放到喇嘛身边,便从破墙后跃出,准备去找连长那五人,如果他们没事,就
赶快让格玛来给大个子治伤,刚一动身,便发现水塘边地面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奇形怪状的一个小盒子,象是相机,但没见过这样小的,然
而随即明白过来了,反特电影里看到过,这是间谍相机,原来徐干事那狗日的就是特
务,他一定是来收集我们部队在昆仑山秘密施工地点情报的,又无意中被卷进了这次
救援任务,他见这次任务危险重重,犯不上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事冒生命危险,竟撒丫
子就跑,可惜露出了狐狸尾巴,暴露了他的身份,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他。
  
  我顺手将间谍相机塞进了口袋里,想到我的战友傻大个,从今往后即便不死,也
永远是个废人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荒烟衰草断壁残垣,更增悲愤情绪,泪水顿时模
糊了双眼,没看清脚下,被草丛中的一块石头绊个正着,顿时疼得直吸凉气,揉着膝
盖去看那块草窠子里的石头。
  
  竟是个横卧在土中的石人,半截没在泥草下边,露在外边的部分似乎并不全是石
头的,我心中起疑,却闻到一股恶臭,这才发现,那石像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竟似
有血有肉,上面生满了绿毛,腐烂的臭气熏得人难以睁眼。
  
  这是尸体还是石像?这片草下满是淤泥,好像以前也是池塘的一部分,由于水干
涸了,才露在外边,我用枪捣了它两下,不料暴然从泥中伸出一只巨手,紧贴着地朝
我双腿抓来,我心知不好,这就是把大个子拖进水里的东西,谁知是具尸体还是什么
,但是不管活人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手啊,要被一把抓住拖进水里,恐怕也会立刻
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吸做人干。
  
  我身上穿着笨重的军大衣,还有数十斤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闪避,正想用步枪
格挡,突然有个人从斜刺里冲将出来,正好撞在那横倒的石人像前,顿时被泥草从中
的绿色物体缠个结实。
  
  我这时借着月光,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正是通讯员陈星,他刚一扑到,膝盖
以下就被拖进泥中,不知为什么,陈星却不喊不叫,只是闷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我也挣扎着从草丛中爬起来,想要过去解救他,这时又有一个人奔了过来,月光
下看得分明,正是我们连的四川籍连长,连长阴着个脸,拎着手枪,跑到我旁边站定
,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抬手连发三枪,把正在挣扎中的陈星射杀,然后举枪对准
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这连续发出的四声枪响,在月光下的荒庙古坟间回响,已显得极其诡异,而且草
丛中所发生的这一幕,却更诡异十倍。
  
  我张大了口,半天也没合拢,连长为什么要射杀陈星,难道陈星是敌特?他又为
什么要开枪自杀?心中隐隐觉得说不定是某个人被鬼魂附体了,想起早些时候那一阵
枪声,顿时为格玛军医担心起来,也不敢再去看连长与陈星尸体的表情,更忘了地上
还有个古怪的横卧石像,立刻起身,倒拖着步枪朝前奔去。
  
  从两侧草丛中那些损坏已久的石人石兽来看,这条路应该就是那古坟前的神道,
坟和墓的区别,在于一个回填原土,另一个封闭空间,前边那大坟被经石堵住的大口
子处,已经坍塌了,夯实的坟土裂开了口子,宽可容人,里面一片漆黑,我只想着要
找到格玛军医,打开手电筒就冲了进去。
  
  听喇嘛说,坟中早就空了,棺木尸体什么的都给烧了,进去后见到的情形,也确
是如此,除了土就是石头,狼藉满目,却没有任何外来的东西。
  
  我见里面没有尕红和炊事员、地堪员这三个人,只好又跑回外边,这里海拔虽低
,毕竟也高原,连续的剧烈运动,使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如擂鼓山响,呼哧呼哧地喘着
粗气,当晚的月亮圆得出奇,夜空中鸣动着一种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我分辨不出那是
鬼哭,是风声,还是饿狼们在对月哀嚎,如果草原上的狼群,当真全被逼上了山,那
倒也不太容易对付,最好让那狗日的徐干事,在半路上撞上狼群。
  
    
  古坟对面就是陡然升高的山峦,已无路可去,我在古坟旁乱转,难道那些大活人
就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寻思间,发现坡下的枯湖边倒着一个军人,紧走两步,过去
一看正是格玛军医,不知怎么晕倒在那里,她身边是个很深的地穴,黑暗中难测其深

  
  我赶紧把格玛扶起来,掐她的人中将她救醒,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格玛断断续
续地说了个大概:她们那一组人,在连长的带领下,搜索到古坟之中,没有找到任何
线索,只好在附近继续调查,地堪员芦卫国发现坡底有个地穴,看那断层,似乎是前
几天地震时,才裂开显露出来的,里面的空间有明显人工修砌的痕迹,连长让格玛留
在上边,他自己带着其余的人下去,刚一下去就传来一阵枪声,格玛以为下边出现了
情况,就赶紧拿出手枪,下去助战,原来虚惊一场,下边的人们发现了一具古代的尸
体,平放在一匹卧狼造型的石台上,炊事员缺少实战经验,沉不住气,误以为是敌人
,举枪就给那具古尸钉了几枪。
  
  我听到这里,心想这大概就是我先前听到的几声枪响了,便问格玛军医,后来发
生了什么?芦卫国与炊事员呢?他们还活着吗?
  
  格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炊事员开枪打中古尸,被连长好一顿骂,他一共开了
三枪,突然从那古尸身上的每一个弹孔中,都钻出一只达普鬼焰,第一只钻进了炊事
员的耳朵里,格玛说炊事员悲惨的喊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格玛的爷爷就是荒原上的
唱诗人,她从小便听长诗中说过,世界制敌宝珠大王的死敌,魔国国君掌握着数种达
普(藏语:妖魔之虫),焚烧煎熬生灵无数,后来被莲花大师使圣湖的湖水倒泻,才
得以铲除。
  
  格玛想告诉炊事员,任凭躯体里感觉如何奇怪,千万不要张嘴出声,一发出声响
,达普就会燃烧。不出声强行忍住,还可以暂时多活一会儿。但为时已晚,炊事员老
孙已经瞬间被烧成了灰,其余的人立刻转身逃向外边,混乱中陈星撞倒了格玛,后面
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我心中凛然,果然是魔国贵族的鬼坟,看来这似乎是子母坟,鬼母的坟被毁了,
藏在附近的这座坟却直到最近才显露出来,不过不知他们说的达普,与我所遇到那种
火魔般的瓢虫,可能都是一回事,但听上去又有些似是而非,连长和通讯员,炊事员
都死了,那还剩下个芦卫国不见踪影,也许他还在墓穴里没有出来,我在洞口向里面
喊了几声,里面却没人回应。
  
  终究是不能抛下他不管了,我和格玛正商量着怎么能想个办法,避过这些达普鬼
虫,下去找找芦卫国,格玛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猛听扑扑两声轻响,那是子弹穿过
棉衣的声音,格玛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心中都凉透了,她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但还没来得及难过,后脑已
经被一只冰冷的枪口顶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咦?这里有个洞穴,妈的,
刚才狼群围上来了,你先给我进去开路,咱们到里面去躲一躲。”
  
  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是那个刚才逃跑的敌特徐干事,半路见到狼群正在聚集
,便又不得不跑回来了,他察觉到逃跑的时候身上有物品遗失了,本想杀掉我们灭口
,刚打死一个人,却见到有个极深的洞穴,里面情况不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留下我的性命,让我去给他趟地雷。
  
  我还没来得及再想,脑后被枪口戳了一下,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赶紧进去,
狼群快过来了,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别小看我这把无声手枪的杀伤力,点二二
口径的子弹虽然不会射穿你的脑袋,子弹却会留在你的脑壳里,把你慢慢地疼死。”

  
  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钻进了地洞,眼前黑暗的墓穴中央,正亮起了一小
团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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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五章 格玛的嘎乌


   这座古墓里没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体积的地下空间,从裂开的缝隙下去,
立刻就看到一小团幽蓝的火光,那团鬼气逼人的蓝色火焰,比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
火光稍微一动,空气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种独有的阴森燥动之气。
  
  我对这种所谓的蓝色“达普”并不陌生,老朋友了,几天前被它们逼得跳进地了
湖里,才侥幸躲过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动脚步,走下墓室,根据上次的经验,达
普妖虫不会引燃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碰到它就会立刻烧成灰烬,它
唯一的弱点就是水。
  
  脑后的无声手枪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时间,不断用冰冷的枪口提醒我向前继
续走,因为外边的狼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壶,心中顿
时陷入一阵绝望,军用水壶里的水,刚离开兵站,就已经完全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就
泼不出去。
  
  徐干事也发现了这地穴原来是个古墓,室中还微微闪动着一丝鬼火,他低声咒骂
晦气,躲在我身后,用手电筒往里面照,想看看墓室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闹鬼还不如
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难所。
  
  我向下走的同时,也借着徐干事手中的手电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构造,最多
也就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头趴伏的巨狼,其上横
卧着一具穿着奇异的尸体。头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副近
似戏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锁子烂银网,内衬则模糊不能辨认,手足也都被兽皮裹住
,所以看不到尸体有任何裸露出来的地方。这具奇怪的古尸,在一扫视之间,便给我
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个盆形的石钵,里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尸体,看身量似乎
是个小孩,同样戴着面具,身体用烂银网裹住,与横卧的古尸作同一装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烬,看来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这被烧死了,要
是不知底细,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间就能把那十几个人全部烧死。这座古墓里,
大约共有三只火虫,其中两只被封在连长和通讯员的尸体里了,这里剩下的一只,应
该是烧死炊事员老孙的那只。
  
  我捏着两手冷汗,被胁迫着走到了墓室中间。徐干事则站在墓道口犹豫不决,狼
嚎声似乎就在墓外了,现在想出去有些来不及了,但又觉得古墓是个鬼地方,不到万
不得已实在不想进去。
  
  我忽然发现,墓中的鬼火缩进了墙角,徐干事的手电光束也跟了过去,这才看清
,原来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地堪院的卢卫国,他表情十分痛苦,两手不断地抓挠自
己的胸口,一张开嘴,口中就冒出一团阴冷的蓝光,我忙问:“老卢,你这是怎么了
?”
  
  卢卫国无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吐出一
片暗红色的灰烬,似乎他的内脏和呼吸道都在里面烧着了,卢卫国没咳几下,便蜷缩
着倒在地上,被从胸腔里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堆黑灰。
  
  燃烧后那堆黑色的灰烬中,只有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跃上半空,急速地盘旋起
来,空旷漆黑的墓室中,鸣响着一种类似瓢虫振动翅膀飞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后退开,想要避开那达曾鬼虫的扑击,但徐干事也见到了刚才那一幕,
用手一推我的后背,我没加防备,收不住脚,竟然朝着那只达普鬼虫摔了过去,虽然
身体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点就绝无生机。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头,对着面前的达普鬼虫,将满口的鲜血喷了出
去,这妖虫发出的蓝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这一口鲜血浇灭了,黑暗中我也看不
清它死没死,拿着里面全结了冰的水壶,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乱砸。
  
  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错,你快给我把这死尸下
边的石床推过来,堵住缺口,快点快点,你听狼群已经过来了。”
  
  我正惊魂未定,扭头看了看后边的徐干事,心想这王八操的,真拿我当大片刀用
啊,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干掉他,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徐干事的身后黑暗处,浮现出一张
白色的大脸,惨白的脸上,毛绒绒的,有一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寒光,这就是使牧民们
永远睡不安稳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独眼狼王。

  自六九年开始,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保护社会主义财产,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剿杀
狼群运动,在供销社,可以用整张的狼皮当现金使用,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是
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请部队协助,要人给人,要枪给枪,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
的也都明白了,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让它们骄傲的狼牙了。

  
  最后残存的饿狼,都被迫躲进了它们并不熟悉的山区,这里高寒缺氧,没有太多
的野兽可供捕食,死在昆仑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绝不会进寺
庙,这个原因现代人谁都解释不了。
  
  但这些狼已经穷途末路,嗅着迎风而来,那些死人的气息,还是打破了千年的禁
忌,闯入了大凤凰寺的遗址,狼群的异动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冷不丁在古墓中,
见徐干事背后冒出一只毛色苍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我也着实吃
了一惊。
  
  我心念一动,在原地站起身来,问徐干事道:“老徐,听说过遇到狼搭肩的情况
该怎么办吗?”
  
   徐干事一怔,对我晃了晃手枪说:“什么狼搭肩?我让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门,
快点,再磨磨蹭蹭的我……”话未说完,他身后那只白毛狼王已经人立起来,这狼体
形太大了,人立起来,竟比徐干事高出一大截。两只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
一呲,从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
  
   徐干事觉得猛然有东西扒住他的双肩,鼻中又闻到一股腥味,出于本能,向后
扭头一看,顿时把脖颈暴露给了独眼狼王,锋利的狼牙立刻就扎进了血管动脉,大口
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手中有枪,也无法使用了,只见徐干事
双脚乱蹬,枪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被饿狼饮尽了鲜血,皮肉也会吃个干净,仅剩
一堆白骨。
  
  
   我见机会来了,立刻从侧面蹿了出去,跑过徐干事身边的时候对他喊道:“狼
搭肩你千万别回头,一量回头,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银色狼毛,都被鲜血染红了,它饿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别的,我夺
路从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有两只老狼,正围着格
玛军医的尸体打转,我见此情景,便觉得奇怪,这些狼眼睛都饿红了,格玛刚死不久
,它们为什么不扑上去嘶咬尸体,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才犹豫着没有行动。
  
   这两头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参谋人员,平时与狼王寸步不离,越是这种
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边,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玛还活着?不知道还
有多少狼进入了古庙,喇嘛和大个子两人又怎么样了?刚念及此,那两头老狼已经发
现了我,低嗥着朝我冲了过来,我抬手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枪,开枪打翻了当先扑
过来的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与此同时将我扑倒,这头狼虽然年齿老了,但毕竟是野兽,而且
经验油滑,知道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厉害。狼口咬住枪身,两只爪子在我胸前乱爪
,把棉衣撕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寒冷的空气中,狼口和鼻子里都喷出一股股白色的哈
气,鼻中所闻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滚做一团,一时相持不下,这时几声枪响,咬住步枪的狼口缓缓松
开,只见对面是格玛在举着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硝烟。
  
   我又惊又喜,翻身从地上起来,问道:“尕红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特务打中了
吗?”
  
   格玛从军装的领子里掏出一个挂饰说:“从参军之后就没戴过嘎乌,今天出发
前梦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玛军医的头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头上,刚无声手枪
的小口径子弹恰好击在了“嘎乌”上,“嘎乌”被打碎了,虽然没被子弹射进身体,
但是被冲击力一撞,又暂时昏迷了过去。
  
  
   “嘎乌”是藏人的护身符,男女形式各异,女子带的又大又圆,外边是银制的
,里面装着佛像,经咒,金钢结,还有些别的僻邪之物,有的装有舍利,格玛的“嘎
乌”里,装着九眼石、玛瑙,还有几百年前留下的狼牙,传说那是头人才可以使用的
狼王之牙,那两头老狼一定是闻到了它们先王的气息,才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口。
  
   我给半自动步枪装填弹药,然后带着格玛军医去找留在水塘边的喇嘛二人,那
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点点的尽是绿色狼眼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剩余的饿狼,都追随着狼王赶来了,只是明月在天,这些狼跑
几步,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对月哀嗥,每次长嗥都会在体内积蓄几分狂性。
  
   我见饿狼遍布四周,只好加快脚步,格玛走了几步突然说她可能是被撞得脑震
荡了,总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刚想回身去扶她,突然发现在如霜的明月下,那头
白毛巨狼,静静的蹲伏在我们后方三十几米的地方,用它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皎洁的月色和凛冽的寒风,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团随风抖动的银色风马
旗,我急忙举起步枪,拉动枪栓,但再一抬头,它已经在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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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空行静地

神出鬼没的狼王,像雪地里的白毛风一样,悄然消失在月光之下。我在东北插队的时候,
就听村里的猎人们说,狼身上长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狼狡猾凶
残到了极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欢迎的,人追着着狼打,狗追着狼咬,在大自然的缝隙
中存活下来,那需要多么顽强坚忍的意志和盘骨。这只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枪械的厉害,只
有在认定武器不会对它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才显露踪迹。 
     
    我不知道狼群会采取什么策略来对会我们,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和喇嘛、大个子他们
会合,以破庙的残墙作为依托,争取坚持到天亮,就算援兵来不了,天一亮,狼群也会逃
进深山。 

    我一手端着枪,不停的四处张望,戒备着随时会来袭击的狼群,另一只手扶着格玛军
医,迅速向喇嘛和大个子藏身的寺庙残墙移动。格玛手中握着她的手枪,这时她的头晕似
乎好了一些,我们绕过连长与通讯员死亡之处的那片荒草,终于回到红色的残墙边,这几
堵断垣都只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玛先托了墙头,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铁棒喇嘛正在照料着身受重伤的大个子,见我把格玛带了回来,便说:“吉祥的详寿
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军终于把格玛拉姆救了回来。”说完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管
是噶举派(白教),还是格鲁派(黄教),宇玛派(红教),都认为这种圆满明月笼罩下
的庙宇,应该是“空行静地”,然而草深雾罩处。皆已是漆黑地狱,魔月众法神让这原本
神圣的地方,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八灾八难末劫浊。这究竟是在惩罚何人? 
  
    我焦急得对喇嘛说:“外边狼群正在不断聚集,咱们的子弹并不算多,必须燃起火头
,才能吓退它们,否则到不了天亮,咱们这些人都得让饿狼吃了。” 

    喇嘛叹道:“都疯了,如今的狼也敢进寺庙里来吃人了。”随后将他的老马牵到墙边
。这马已经被四外不断传来的狼嗥声,惊得体如筛糠。昆仑山下几处牧场的狼,可能都集
中到庙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马,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狼一起嗥月,这些被逼得走投无路
的饿狼,根本不会管哪个是佛祖的有缘弟子,这时念经也没有用了。 
  
    喇嘛取下干牛粪和火髓木。在残墙中燃起了火堆,我们所在的位置,是间偏殿旧屋的
残址,四面损毁的程度不同的墙壁围成一圈,其中有一面墙比较高,墙体被倒蹋地大梁压
住,另有一边是镇庙藏经石碑,上面刻着“大宝法王圣旨”,巨大的残破石碑高不下五米
。狼群很难从这两边过来,但也要防止它们搭狼梯从高处蹿进来。 

    格玛先看了看大个子的伤势,从她的神色上看来,大个子这回是凶多吉少了,我从废
墟中捡起几块干木橼,放在火堆里,使火焰烧得更旺一些,然后拿起大个子那把半自动步
枪,交给格玛,与她守住两面矮墙。 

    忽然狼嗥声弱了下来,我向墙稳步窥探。越来越多的狼从山脊下到了破庙附近,只见
荒草断垣间,有数条狼影蹿动,它们显然是见到了墙内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
动,只是围着破庙打转。 

    我见大约距离四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如绿色小灯般的狼眼,我立刻举起步枪,三点
成一线,瞄准了两盏绿灯中间,抠动板机,随着静夜中的一声枪响,两盏绿灯同时熄灭,
虽然无法确认是否击中了目标,但这一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这些日
子里最畏惧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都被打惊了,对它们来说,这种半自动
步枪是可以粉碎他们灵魂和自信的神器,其余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隐入了黑暗之
中。但那低沉的狼嗥表示着它们只是暂时退开,并不会就此罢休。 
  
    我见狼群退开,也把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想起刚才到庙后古坟途中遇到的事,甚
觉奇怪,那半没在土中的石人,全峰生满腐烂的绿肉,便随口问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踪的
那些事,是否与之有关? 

    没想到喇嘛却从没听说过这庙里,有什么腥臭腐烂的石人像。喇嘛让我详细地讲给他
听,我心想你问我,即让我又却问谁,我还以为喇嘛对这破庙中的情形十分了解,原来也
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一个,于是就一边僚望着庙外狼群的动向,一边将刚才的经过对
喇嘛说了一遍。 
 
    喇嘛听后连念几遍六字真言,惊道:“以前只道是古坟中鬼母妖妃的阴魂不散,建了
寺庙,囗威德金钢像,想通过佛塔,白螺来镇压邪魔,然而这么多年,历代佛爷们都束手
无策,却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军撞见,可能永远都不
会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潜养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没听明白:“喇嘛阿克,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石头怎么会成精?可惜刚才身边
已经没有手榴弹了,不然我已经顺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说:“你们汉人管这片山叫昆仑垭口,但在佛经中,则叫做汝白加喀,意为龟龙
所驮的八瓣莲花,天如八福轮相,地如八瓣莲花,这寺庙的位置,就刚好在莲花的花芯里
,东方的切玛山,形象罗刹女的阴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蝎抓食,西方的岩石如水妖张望,
北方未干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龙镜,原本在这样的殊胜的地形上建庙,震慑四方妖
魔,是可以功德圆满的。” 
     
    但是由于湖水的干涸,使这里成为了凶神游地,枯湖里生出了吞食人畜的摩竭鱼,朗
峨加的天空变得狭窄,原业是“部多”(佛经里所载水中妖魔的名称)长在了古墓石人像
的身上,溺人于河,取其气血。 

    我听喇嘛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密宗的风水论,与我看的那半本残书,有很大的不同,
也许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大着太多差异,当时我对风水秘术涉及未深,太
复杂的风水形势根本看不明白,所以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提起什么“部多
”,这个词好象不久前在哪听过,随后想到刚跟先遣队到不冻泉的时候,听运输兵们说起
过,在青海湖中,有种吞人的水怪,有见过的人都外形象根圆木,也有人说象大鱼,唯一
相同的就是腥臭发绿,有藏区的兵告诉我们,那都是“部多”,水里的魔鬼,附在什么物
体上,形状就像什么,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烧掉,否则它生长的年头久了,除了佛祖
的大鹏鸟,就没有能制得住它的东西了,当时刚议论完,就被连长听到严厉地批评了一通
。 

    藏地的忌讳和传说太多,我无法知其详实,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等天亮之后想办法
烧掉就是,一定要为战友们报仇雪恨。 

    喇嘛说:“这鬼湖边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计其数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难以对付
,必须请佛爷为大盐开光,让修行过四世的护法背上盐罐,先用盐把腐烂的石人埋起来,
三天之后再掘出来砸毁焚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们正低声商议,忽然天空上飘过一团浓云,将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庙外,立刻
变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玛,喇嘛三人立刻紧张起来,我们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这
是最佳的攻击时机,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地猛扑进来。 
   
    只听高处一声凄厉的狼嗥,嗥声悲愤苍凉,怨毒难言,那是白毛狼王的声音,它终于
发出攻击的信号了,四周暗风扑动,闪烁着无数盏绿油油的小灯,我忙抓起几根木条扔向
墙外,以便照明目标射击。 

    我和格玛分别拒守两堵最矮的残墙,两支半自动步枪进行着不间歇的射击,枪声中一
双又一双的绿灯,熄灭后就再没有亮起来,而饿狼们在狼王的号令下,恬不畏死,在障碍
物间疾速迂回,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种情况是对射手心理素质极大的考验,只有咬住了一只一只地打,千万不能被乱蹿
的众多饿狼分了神,但同时还要承受住逐渐压缩包围的恐惧,加上乌云遮月,能见度太低
,我接连五枪都没击中目标,正满头是汗的时候,从“大宝法王圣旨”巨碑下蹿下一只巨
狼,面对下边的火堆毫不犹豫,从半空直扑藏在墙下的那匹那马,狼口中的牙刀全竖了起
来,眼看着就要咬住马颈。 

    喇嘛挥动铁棒击出,沉重的铁棒刚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坚硬的狼牙打断了三四根,那
狼被打得着地翻滚,摔起了火堆,那马从我身后的矮墙下跃了出去,当即就被墙外冲过来
的几头巨狼扑倒,拖进了荒草后边。 

    又有一只黑鬃瘦狼蹿进了防御圈,扑到了重伤不醒的大个子身上,格玛举起步枪将黑
狼击毙,同时又有两只狼蹿了进来,我想开枪也没了子弹,扔掉步枪拽出手枪射击,喇嘛
也念着六字真言,抡起铁棒砸向不断蹿进围墙的饿狼,一时间呼喊声,狼嗥声,枪声,骨
断筋折的人狼搏击声,在破庙的残墙内,混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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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转湖的愿力

三人原本还互相救应支援,但在这混乱危急的形势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喇
嘛的武器发挥出了空前的作用,这铁棒看这虽然笨重古旧,但是轮将起来,对准狼头一砸
一个准,说来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见这铁棒就犯怵,能躲开的往往也会慢上一步,被砸得
头骨碎裂,喇嘛独自挡住经石墙,格玛军医退到大个子身旁,用手枪射杀蹿到近前的饿狼

    我端着步枪乱刺,见格玛的手枪子弹耗尽,正重新装弹,便一刺刀捅进了一头扑向她
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石带血槽的三棱透甲锥,把那狼着地戳至墙角,疼得它连叫都叫不
出来,这时又有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饿狼,从墙外妖了进来,张开两排牙刀,朝我猛扑过来


    我想拔出枪刺,将它捅 死在半空,但是刚才用力过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
一时抽步出来了,我从未参加打狼运动,在东北也只见过孤狼,并不熟悉狼性,这次被狼
群包围,真有几分乱了阵角,越急枪刺越是拔不出来。

    情况紧急,只好撒手放开步枪,就地扑倒,躲过那头疤面狼,但还是慢了一点,羊剪
绒的皮军帽,被那狼扑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个口子,流出来的鲜血立刻冻成了冰渣
,蹿过了头的疤面狼也不停顿,弃我不顾,直接扑向了对面的喇嘛,喇嘛铁棒横扫,砸中
了它的肩胛骨,呜呜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进火堆中的那头狼,已经被烧成了焦碳,空气
中弥漫着蕉糊的臭味。
    这些狼都是狼群里最凶悍的核心成员,其余更多的恶狼还徘徊在庙墙外边,虽然狼王
发出了命令,但它们大概仍然被刚才猛烈的步枪射击声惊走了魂,在缓过神来之前,还不
敢蜂拥而来。否则数百头饿狼同时扑至,我们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忽觉背上一沉,有只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
虽然看不见后边,但凭感觉,这只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只独眼白毛的狼王,这条
几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枪声稀疏下来之后,才蹿进来,它对时机的把握之准确,思之令人
胆寒。

    我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回头,一旦回头,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
徐干事一般下场,背后地巨狼,正耐心的等我回头,一口饮尽活人的鲜血,是世间最美妙
的味道。

    我脑袋里嗡嗡直响,面孔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
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这双无产阶级的铁拳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云,被高空的气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银泻地般撒将下来,照
得荒烟蒿草中一片银白。

    那边的喇嘛处境也艰难起来,他毕竟年老气衰,那沉重的铁棒挥舞速度越来越慢棒身
终于被一头经验老道的饿狼咬住,始终无法甩脱,喇嘛正和那狼争铁棒不下,月光中见我
被一头巨狼按在地上,想过来解救却苦于无法脱身,抬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
大军,快用你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

那包东西险些撞到我的肩头,我心中纳闷,什么是我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但随即用手一
摸,已经明白了,这是大个子的子弹带,当时我们每人配发有两枚手榴弹,我的那两枚都
扔进水塘里炸臭泥了,而大个子这份却始终没有被使用,他受伤后喇嘛帮他解了下来,此
刻若非喇嘛提醒,还真就给忘了。

 我立刻从中掏出一只手榴弹,但是被狼按住肩头,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一个破锭
,就会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弹带挡在脸侧,猛地回身转头,只见身后好象压着个
白发森森的饿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经咬住了子弹带。

 这时我也拉开了导火索,手榴弹立刻帽出白烟,便想向后甩出去,只要手榴弹一炸,足
可以把这些饿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弹袋,正自怒不可邂,忽然见到冒白烟的
手榴弹,还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声,抬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弹扫在一旁。

 手榴弹并没有滚出多远,我心中大骂,这只白眼狼真他妈成精了,我想它虽然不知道手
榴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凭它在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经验,就已经察觉到这东西危险,
离这不吉祥的短棍越远越好,它虽然用狼爪拨开手榴弹,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一旦爆炸
,后果不堪设想,破片的杀伤力会使墙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这时候便是想舍身扑到手榴弹上,也难做到,想到所有人都被炸伤
,后续的狼群冲上来撕扯着把四人吃光地场面,我全身都象掉近了冰窖,时间一秒一秒的
流逝,估计爆发就在这两秒之内了。

就在这让人神经都快崩溃掉的最后时刻,那只咬住喇嘛铁棒的饿狼终于用狼口把铁棒夺了
下来,但它用力大了,收不住脚,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嘣”的一声爆炸,白
烟飞腾,大部分弹片都被这只倒霉的狼赶上个正着,狼身象个没有重量的破皮口袋,被冲
击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的摔在地上。

 墙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只饿狼,都怔住了,然后纷纷蹿出墙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
夜色中,外边那些老弱狼众,原本就被枪声吓得不轻,听到爆炸声,尤其是空气中那股手
榴弹爆炸后的硝烟味,更让它们胆寒,当即都四散跑开,这一战狼群中凶悍的饿狼死了十
几头,短时间内难以成气候了。

 我翻身起来,也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检起格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用刺刀将
墙内受伤的几头狼一一戳死,这才坐倒在地。象丢了魂一样,半天缓不国劲来,这时候狼
群要是杀个回马枪。即使都是老弱饿狼,我们也得光荣了。

正喘息间,忽听到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强打精神起身,原来是格玛倒在了血泊中。刚才
我眼睛都杀蓝了,这是时回来神来,赶紧同老喇嘛一起动手,将格玛军医扶起,一看伤势
,我和喇嘛众傻眼了,肠子被狼掏出来一截。青呼呼的挂在军装外边,上边都结冰了。我
急得流出泪来,话都不会说了。好在喇嘛在庙里不过医术,为格玛做了紧急处理,一控格
玛的呼吸,虽然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活着。我又看了看大个子,他的伤虽重,却没失血,
加上体格强壮,暂无大碍。我问喇嘛:“朶红军医能不能坚持到天亮?”现在马匹也死了
,在这荒山野岭中,只凭我和喇嘛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两我名重伤员带出去,只好
盼着增援部队尽快到过。好在狼群已经逃进深山里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挡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
住两位大军身体地温度,应该还有救,普色大军尽管放心,我会念经求佛祖加护的。”

我抹了抹冻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对念经就能保住伤员性命的方式表示怀疑,喇嘛又说:
“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烧越旺越好,火光会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来,我即许下大愿,若是
佛爷开眼,让伤者平安,我余生都去拉措拉姆转湖,直到生命最后的解脱。”(拉措拉姆
,地名,保佑病患康复的圣湖,意为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见到喇嘛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盖的衣服都给大个子和格玛盖上,在背风的
墙下生旺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药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东方的云层逐级变成了暗红色,曙光
已经出现,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望着喇嘛手中的转经桶,听着他念颂《大白伞盖总持陀
罗尼经》,竟然产生
了一种聆听天籁地奇异感觉。

当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们便被赶来接应的兄弟连队找到,部队封锁了昆仑山垭,我和
格玛、大个子都要被紧急后送。分别的时候,我问喇嘛那鬼湖边地什么“部多”怎么办?
是否要象他先前所讲的,找佛爷用大盐埋住它,然后烧毁?

喇嘛点头称是,还说他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转湖,为伤者祝福去了,但是他会先回去向佛爷
禀告此事,原大军吉祥,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如意。

我对胖子和Shinley杨说:“然后我就随部队进昆仑山深处施工了。我的战友大个子现在还
活着,只是成了残废军人。格玛军医却再也没醒来,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看望
他们。那座破庙和古坟的遗迹直到今天都还保留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其余的倒也无关紧要
,关键是那古坟中的尸体,穿戴的那种特殊服饰和表情,与咱们在献王墓所见的铜人与墓中
壁画都非常像。当地藏族人都说那是古时魔国鬼母地墓。但这只是基于传说,鬼母是可以转
世的,应该不止一位,魔国那段历史记载只存在于口头传诵的长诗中,谁也没真正见到过鬼
母妖妃穿什么衣服。”

Shinley杨听罢我讲的这段往事,对我说:“壁画中描绘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
,里面的人物与凤凰寺下古坟中的尸体相同,也许那城就是魔国的祭坛不知道魔国与无底鬼
洞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回到北就之后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开献王的人头,看看里面是雮尘珠是否是真的,另
外还要设法找到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前半卷,这样才能解读出龙骨中关于雮尘珠的信息,
最后必须搜集一些关于魔国这个神秘王朝的资料。因为一旦拼凑不出十六字,那龙骨天书便
无法解读,关于雮尘珠的住处,可就要全着落在这上边了,介时双管齐下就看能在那个环节
上有突破了。不知那们铁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许到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
湖畔去找他叙叙旧,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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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只转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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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亡收藏者

回到北京后,我和shinley杨分头行事,她负责去找设备对献王的人头进行扫描和剥
离,分解十六枚玉环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但这事看似简单,实则根本没有
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一两天之内,shinley杨那边就该有结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没个
方向,只好坐等她的消息。

    这天我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大金牙风风火火的来找我,一进门见只有我一个人,
便问我胖子哪去了?我说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的亮亮的,可能是去跳舞了,这个时间
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怎么有空过来?潘家园的生意不做了吗?

    大金牙说:“胡爷,这不是想找你商量这事吗,今天一早刚开市,就来了一百多
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见东西就抄,兄弟们不得不撤到山里打游击
了。

    我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上上下下的关节,你们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大金牙说:“甭提了,这阵子来淘东西的洋人越来越多,胡爷你也清楚,咱们那
些人摆在明面上倒腾的,有几样真货?有某位比较有影响力的国际友人,让咱们那一
哥们儿当洋庄给点了,点给他了一破罐子,说是当年宫里给乾隆爷腌过御用咸菜的,
回去之后人家一鉴定,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严重伤害了这位著名国际友人对咱们友好
的感情,结果就闹大了,这不就......”
我对大金牙说:“咱们在那无照经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找个好地点盘个店
,也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大金牙说:“潘家园打野摊儿,主要是信息量大,给买卖双方提供了一个大平台,谁
也不指着在市面上能赚着钱,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涌动啊。”
我又问大金牙瞎子怎么样了?怎么自打回来就没见过他?大金牙说瞎子现在可不是一
般牛掰了。自称是陈传老祖转世,出门都有拔了奶子接着,专给那些港客算命摸骨,
指点迷津什么的,那些港奴还他妈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边喝茶边侃大山,不知不觉日已近午,正商量着去哪搓饭,忽然响起一阵
敲门声,我心想可能是Shinleys杨回来了,便起身过去。打开院门,却是个陌生人,
来人油头粉面,语气极为客气,自称叫东子,说是要找王凯旋先生。
我说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吗?没在家,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东子却又说找胡八
一先生也行,我不知来者何意。便先将他请进院内。
东子说他是受他老板委托,请我们过去谈谈古玩生意。我最近没心思做生意,便大金
牙一听主顾上门了,便蹿叨我过去谈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随身带着几样玩意儿,
反正闲来无事,便答应东子跟他过去,见见他的老板。
东子把车开来,载着我们过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个叫做东子的人,他的老板
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址的?然而问东子那们老板是谁之类的问题,他则一律不说,我心
想他妈的,肯定又是胖子在外边说的。不过去谈一道也没什么,没准还能扎点款。

东子开车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幽静地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这院子,顿时羡意,这
套宅子可真够讲究的,走到屋内,见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古香古色的玩器,我和大
金牙也算是识货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这的主人非同小可,屋里摆的都是真东西

东子请我们落座,他到后边去请他老板出来,我见东子一出去,便对大金牙说:“金
爷,瞅见没有?珐琅彩芙蓉雉鸡玉壶春瓶,描金紫砂方壶,斗彩高士杯,这可都是宝
贝,随便拿出来一样扔到潘家园,都能震倒一大片,跟这屋里的东西比起来,咱们带
来的几件东西,实在没脸往外拿呀。”
大金牙点头道:“是呀,这位什么老板,看这气派不是一般人啊,为什么想跟咱们做
生意?咱们这点东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发现了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我连忙对大金牙说:“中间摆的那件瓷器
,你看是不是有点问题?”
大金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那瓷器近前端详起来,那是只肥大的瓷猫,两只猫眼
圆睁着,炯炯而有神采,但是看起来却不是什么名窑出来的,做工上也属平平,似乎
不太符合这屋内的格调,瓷猫最显眼的,是它的胡须,不知为什么,这只瓷猫竟有十
三根胡须,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动的,做工最精细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到
了什么,扭头对我说:“这是背尸者家里供的那种,十三须花瓷猫。”
在湘西等地山区,自古有赶尸背尸两种营生,其中“背尸”是类似与盗墓的勾当,背
尸的人家中,都会供这样一只瓷猫,每次勾当之前,都要烧一柱香,对十三须花瓷猫
,磕上几个头,如果这期间,瓷猫的胡须掉落或折断,是夜就绝对不能出门,这是发
生灾难的预兆,据说万试万灵,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现在背尸的勾当早已没人在做
了,我们曾在潘家园古玩市场见过一次这种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京着瓷猫
,不过那些都是九须,样式也不相同,“十三须”只有湘西背尸的人家里才有,这种
习俗出自哪里,到今时今日,已不可考证了。
我一见这只“十三须”,立刻便想到:“此间主人,大概其祖上就是湘西巨盗,专干
背尸翻窨子的勾当,否则怎么会如此阔绰。”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急忙对大金牙
使个眼色,就当什么都没见到过,静坐着等候。
请我们来谈生意的这位老板,原来是位香港人,五十岁出头,又矮又胖,自称明叔,
一见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说什么以前就跟我做过生意。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以前跟他做过什么生意,后来还是明叔说出来,我才明白,原
来我和胖子那第一单“乾黄双螭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个开古玩店姓韩的少妇做的
,她就是明叔包养的情妇。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又找上我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还是少惹麻烦为上,尽快
让他看完大金牙带的几样东西,然后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于是对明叔说:“老爷
子,不知道您怎么这么抬举我们,大老远把我们接过来,我们最近手头上还真是没什
么太好的玩意儿,就随便带了几样,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着玩。”说完让大金牙
拿出几样小玩意儿让他上眼。
大金牙见是港农,知道有扎钱的机会,立刻满脸堆笑,从提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双手
小心翼翼的捧着:“您上眼,这可是北宋龙泉窑的真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就这样随
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像真的,你把他说蒙了,
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呢吧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就这样随
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像真的,你把他说蒙了,
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呢吧
?您看我镶了颗金牙,我们家祖上是大金国四狼主金兀术,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
八代嫡孙,这都是我们家祖宗从北宋道君皇帝手里缴获来的,在黑龙江老家压了多少
看箱子底,这不都让我给翻腾出来了吗……”
 明叔却并没上当,不理大金牙,单和我讲:“胡老弟啊,你们有没有真正的好东西
啊?如果你不缺钱,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嘛,我这屋里的古玩你看上哪个,你就尽
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请我们来是有的放矢,不过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东西,
都有大用,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这样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把挑
明了,直接告诉明叔,我们那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件龙泉窑,虽然是仿的,但是还能
过得去眼,愿意要就要,不要我们就拿回去,到时候你后悔了,我们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册,说是请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没
几页,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这位香港来的明叔,是想买一面能镇尸的
铜镜,肯定是胖子在外边说走了嘴,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明叔耳朵里了,他以为那
小心翼翼的捧着:“您上眼,这可是北宋龙泉窑的真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了,你就这样随
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像真的,你把他说蒙了,
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呢吧
?您看我镶了颗金牙,我们家祖上是大金国四狼主金兀术,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
八代嫡孙,这都是我们家祖宗从北宋道君皇帝手里缴获来的,在黑龙江老家压了多少
看箱子底,这不都让我给翻腾出来了吗……”
 明叔却并没上当,不理大金牙,单和我讲:“胡老弟啊,你们有没有真正的好东西
啊?如果你不缺钱,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嘛,我这屋里的古玩你看上哪个,你就尽
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请我们来是有的放矢,不过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东西,
都有大用,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这样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把挑
明了,直接告诉明叔,我们那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件龙泉窑,虽然是仿的,但是还能
过得去眼,愿意要就要,不要我们就拿回去,到时候你后悔了,我们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册,说是请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没
几页,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这位香港来的明叔,是想买一面能镇尸的
铜镜,肯定是胖子在外边说走了嘴,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明叔耳朵里了,他以为那
面古镜还在我们手上,并不知道其实还没在我手里焐热乎就没了,我问明叔道:“你
收藏这么多古代干尸做什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0 16:17:3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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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利涉大川
   
    我心想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全卦真人了,我充做看热闹的走进人群,只见马真人正对着山下指画方向,琢点穴道,对那些人说道:“西北山平,东山稍凹,有屏挡遮护,有龙脉环绕,咱们庄的学校要是盖在这里,必多出状元。”


  这时有个背着包裹的中年山民,长的其貌不扬,看样子是路经此地,无意中听到马真人的言论,便对众人说:“看各位的举动,难道是要在此地建房?此山乃白蚁停聚之所,万万不可建造阳宅,否则容易出事故伤人。”


  马真人一向受惯了众星捧月,相形度势百不失一,何曾有人敢出言反驳,看那山民十分面生,不是本乡本土的,心中不禁有气,便问他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这山里有白蚁。


  那过路的山民说道:“东山凹,西山平,凹复之处为西北屏挡,复折西南,回绕此山,虽有藏峰之行,却无藏峰之势,风凝而气结,风生冲,所以最早的繁体字‘风’字,里面从个虫,风与山遇,则生白蚁,此地在青乌术或易经中,当为山风蛊,建楼楼倒,盖房房塌。”


  马真人问道:“这里山清水秀,怎么会有蛊象?岁有山有风,但没听说过山风蛊,
你既如此说,请问蛊从何来?”


  山民指着山下说:“白蚁没有一只单独行动的,凡白蚁出没必成群结队,‘蛊’字上面是三个虫,三者为众象,众就是多,下面的皿字,形象损器,好似蚁巢。此地表层虽然完好,奈何下边已被蚁穴纵横噬空,我乃过路闲人,是非得失与我毫不相干,只是不忍房屋倒塌伤及无辜,故此出言提醒,言语莽撞,如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这就告辞了。”


    那山民说罢转身欲行。马真人却一把将他拉住:“且慢!话没说明白别想走,你说此山中有蚁穴,次亦未可知,但以蛊字解蚁,却实属杜撰,此种江湖伎俩,安能瞒得过我。”


  山民只好解释道:“自古风水与易数不分家,所以才有阴阳风水之说。这里地处据马河畔,河水环西山而走,白蚁行处也必有水,所以《易经》中的蛊卦,也有利涉大川之语。山风蛊便应利涉大川。”


  马真人听罢笑道:“我家祖上八代都是卦师葬师,《易经》倒背如流,说起易数你可不能蒙混过关了,蛊卦的利涉大川,应该是形容蛊坏之极,乱当复治,拨乱反正之象,所以此卦为元亨而利涉大川,你竟敢如此乱解,实在可笑之至。”


  这时几个好事的村民,争先恐后的跑到山坡下,用铁锹挖了几铲子,果然挖出成团的白蚁,众人都不免对马真人和那山民另眼相看。


  只听那山民对马真人说:“依你所说,利涉大川只是虚言,换个别的意思相近之词一样通用,这是对易数所见不深。其实利涉大川在此卦中特有所指,蛊卦艮上巽下,本属巽宫,巽为木,艮卦内互坎卦,坎为水,以木涉水,才有利涉大川之言。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跟诸位久辩,如果世上真有风水宝地,又哪里还有什么替别人相地的风水先生,劝诸位不必对此过于执着,山川而能语,葬师食无所。”说完之后,也不管马真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转身就走。


  我在旁也听得目瞪口呆,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自持有半本《十六子阴阳风水秘术》,就觉得好象怎么地了似的,其实比起这为貌不惊人的过路山民,我那点杂碎真是端不出台面,这些年来我是只知风水,而不晓阴阳,我猛然间醒悟,这山民对卦数了如指掌,又通风水秘术,今天该着被我撞见,岂能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那过路的山民已经走下了山坡,被人辩得哑口无言,自称全卦能倒背依经的马真人,估计也是个包子,我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从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了上去。


  山路曲折,饶过山坳后,终于赶上了他,我单刀直入的说想了解一些卦数之事,那山民也没什么架子,与我随口而谈,原来他是来此地探亲。这时是要赶路去乘车回老家,我见机不可失,便也不多客套,直接请教他,可否知道《十六子阴阳风水秘术》之事。


  山民听闻此言,露出一丝差异的神色,干脆与我坐在山下林中,详细攀谈起来,十六字天卦自成一体,包括诀、象、形、术四门,据说创于周文王之手,然而由于其数鬼神难测,能窥其门径者极少,汉代以后就失传了,留下来的,只有易数八卦,后世玄学奇数,包括风水秘术,无不源出于此。

    晚清年间,有名金盆洗手的摸金校尉,人称张三链子,张三爷,据说他自一古冢里掘得了十六字天卦全象,并结合摸金校尉的专利产品“寻龙诀”,转写了一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但此书夺天地之秘,恐损阳寿,便毁去阴阳术的那半本,剩下的半本传给了他的徒弟阴阳眼孙国辅,连他的亲生子孙都没得传授。


  这位山民就是当年张三爷的后人张赢川,他所知所学,无非都是家中长辈口授,特别精研易术,我们一盘起道来,越说越近,阴阳眼孙国辅就是我祖父的恩师,这可有多巧,敢情还不是外人,从祖上一辈辈的排下来,我们俩属于同辈,我可以称他一声大哥。


  张赢川问明了我找十六字的来龙去脉,说此事极难,十六字是不可能找到了,即便是某个古墓里埋着,找起来那也是大海捞针,而且事关天机,找到了爷不见得事什么幸事。


  我觉得对于“天机”,可能是理解不同,我认为所谓的天机,只是一些寻求长生不死之道的秘密,是同志阶级所掌握的一种机密,然而我对成仙之类痴人说梦的事毫无兴趣,只是想除掉身上所背负的诅咒,就不得不从龙骨天书种找到使用“雮(此字读MU,哈哈)尘珠”之道,事关生死存亡,所以才甘冒奇险去深山老林种挖坟掘墓,就算事死在阵前,也好过血液逐渐凝固躺着等死的日日煎熬。


  张赢川说:“兄弟出了事,当哥的就该出头,但奈何自身本领低微,家中那套摸金的本领也没传下来,帮不上多大忙,但易含万象,古人云:生生变化位易,古往今来之常为经。天地间祸福变化都有一定之机,愚兄略识此道,虽然仅能测个轮廓,却有胜于无,不妨就在此为兄弟起上一课,推天道以明人事,一卜此去寻龙之路途。”


  我闻言大喜,如蒙指点,那就是拨云见日了,张赢川说起卦占数,并不拘何物,心到处便有天机,当下随手摘了几片树叶,就地扔下,待看明卦象也觉惊奇:“奇了,机数在此,竟又是个山风蛊的蛊卦,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我对此一窍不通,忙问道:“这卦是什么意思?我们背上的诅咒能解除吗?”


  张赢川道:“甘蛊之母得中道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风从西来,故主爻在西,西行必有收获,然风催火,此卦以木涉水,故此火为凶,遇水化为生,如遇火往未能得,然遇水得中道,却亦未定见其吉,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切记,切记。”


  我心中本对藏地有些发怵,多日来郁结于此,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去西藏,这时见卦数使然,当即打定主意,看来不去昆仑山上走这一趟,这场祸事终归不能化解,于是再以“雮尘珠”究竟为何物相问,究竟事眼睛还是凤凰?


  张赢川凝视那几片树叶半晌,才答道:“既是眼睛,又事凤凰,此物即为长生。”


  我说这可怪了,怎么可能既是眼睛,又是凤凰?难道是凤凰的眼睛不成?凤凰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世上又怎会有凤凰的眼睛?


  张赢川为我解读此卦机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这些皆为轮转往复是也。传说凤凰是不死之身,可以再灰烬中涅盘重生,此也合生生不息之象,目为二,三日为奇,日虽似目而非目,故不足为目,然而有三在前,多出其一,既又为目,我以机数观其物,可能是一种象征长生不死之意的,极其类似人目,而又非人目的东西,但究竟事什么,神机不足,参悟不透。


  虽然未能确切指出“雮尘珠”的情况,但他竟以几片树页以及两句问话,就断出了“长生”二字,结合最近经历的事件,无不吻合,这八卦之数已精奇如斯,倘若有十六字,那真可神通了。


  张赢川说今日机数已尽,再多占则有逆天道,刚得聚首,却不得不又各奔东西,卦数准与不准,皆心思与天机相合,也许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刚才所起的一课可以作为参考,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愿君好自为之,日后有缘,当得再会。


  我把他所言的卦辞都一一牢记,从西藏回来后,若是还有命在,一定再去拜会,于是双方各留下了地址,我一直将他送到山下的车站,方才惜别,我站在原地,回味那些卦辞,竟又觉得其中奥秘深不可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6 2:34:5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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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天授的唱诗者 
  转山或者绕湖,是生活在世界屋脊这个特殊抵御的独有崇拜方式,是一种万物有
灵的自然崇拜信仰,与藏族崇拜信仰,与藏族原始宗教观念一脉相承的表现形式,常
规动作可以分成两种,第一种最普通,是徒步行走,还有一种更为虔诚的方式,双手
套着木板,高举过头,然后收于胸前,全身扑倒,前额触地,五体投地,用自己的身
体来一点点的丈量神山圣湖的周长,每绕一周,就会消减罪孽,积累功德,如果在绕
湖的路上死去,将是一种造化。 
  铁棒喇嘛的举动,不象是在绕湖,而让我想起东北跳大神的,在内蒙插队时,纠
斗神婆和萨满这些事都看到过,他是不是正在进行着一种驱邪的仪式?但在圣地又会
有什么邪魔呢?想到这里我快步走上前去。 
  铁棒喇嘛也认出了我,停下了他那奇怪的动作,走过来同我相见,一别十余载,
喇嘛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烂,我对喇嘛说起我那两个战友的现状,
喇嘛也感慨不已:“冲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佛爷开恩了,希望在我
有生之年,能在湖边多积累功德,为他们祈福。” 
  喇嘛这些年来,从来没离开拉姆拉措,每天就是念经绕湖,衣食都靠来湖畔朝拜
的信徒们布施,其实那些一路膜拜过来的朝圣都们,在路上也接受布施,对圣徒的布
施也是一种功德的积累。 
  我问起喇嘛刚才在做什么,铁棒喇嘛说起经过,原来喇嘛在向药王菩萨占卜,因
为有两个内地来的偷猎者,在附近纳古西结打猎,但这两个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
没看到什么象样的动物,最后终于看到一只从没见过的小兽,当即开枪将其射杀,趁
着新鲜,剥皮煮着吃了。 
  两个偷猎者吃完之后,立刻肚子疼得满地打滚,等有藏民发现他们的时候,都已
经人事不醒口吐白沫了,这里根本没有医院和寺院,在西藏寺庙里的药师喇嘛负责给
老百姓看病。铁棒喇嘛虽是护法,年轻时却也做过药师之职,经常给湖畔地藏民与朝
圣者治病消灾,所以藏民们就来请铁棒喇嘛救人。 
  铁棒喇嘛听说是偷猎的,本不想去管,但佛法莫大慈悲,死到临头之人不能不救
,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吩咐藏民把那两名偷猎者带来。念诵《甘珠尔》向药王菩萨祈
求救人的方法。 
  我们正说着话,六名藏民已将两个偷错者背了过来,中下游命人将他们平放在地
,只见这两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顺着嘴角往下流白沫,肚子胀得老大,以我看来
这种症状不算十分奇怪,照理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恶性食物中毒都有这种反应
。是十分危险的,必须立刻送医院急救,不知铁棒喇嘛凭几粒藏药,能否救得了他们
。 
  喇嘛看了看患者的症状,立刻皱紧了眉头。对几个当地的藏民说道:“其中的一
个吃得太多,已经没救了,另外一个还有救,你们去圣湖边找些死鱼腐烂的白鳞来。
” 
  藏民们按照喇嘛的吩咐,立刻分头去寻找,两名偷猎者之一,口中流出的白沫已
经变成了紫红色,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喇嘛赶紧让我和旺堆帮手,将另外一个人
的牙关撬开,拿两粒藏药合水给他吞服了,那人神智恍惚,勉强只吃下去一半。 
    这藏药有吊命之灵效,吃下去后立刻哇哇大吐,吐了许多黑水,那命死中得活的
偷猎者,虽然肚疼如绞,却已经恢复了意识,喇嘛问他究竟吃了什么? 
  偷猎者说他本人和这个死去的同伴,在内地听说西藏打猎倒卖皮子,能赚大钱,
就被冲昏了头脑,也想来发笔横财,但两人都没有狩猎的经验,无人区的动物多,又
不敢冒然进去,只好在雪山下边的森林里转悠,想碰碰运气,哪怕打头藏马熊也是好
的。 
  就这样一直在森林边缘走了五天,什么也没能打到,携带地干粮反倒先吃光了,
只好准备卷上行李打道回府,不成想刚要离开,就看见一只黑色的大山猫,体形比那
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长得十分丑陋,毫不畏人,以至于开始还误以为是头豹子,俩人
仗着火器犀利,连发数枪,把那只黑色的大山猫当场打死,正好腹中饥火难耐,也顾
不得猫肉是否好吃,胡乱剥了皮,烧锅水煮着吃了半只,那肉的纤维很粗,似乎怎么
煮都熟不了,就这么半生不熟地吃了。 
  偷猎者涕泪横流,声称自己兄弟二人,虽然一时起了歹念,想偷猎赚钱,但毕竟
除了这只山猫什么也没有打到,请喇嘛药师一定大发慈悲,救他们地性命,以后一定
改过自新,他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腹中剧痛又发,立时死去活来。 
  我记得在昆仑山听过一个藏地传说,那种黑色的巨大山猫,不是猫,是新死者所
化之煞,当然不能吃了,我问喇嘛怎么办,这人还有救吗? 
  喇嘛说:“他们吃的大概是雪山麝鼠,那种动物是可以吃的,但他们吃的时间太
早了,藏人从不吃当天宰杀的动物,因为那些动物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脱离肉体,一旦
吃下去,就不好办了,我以前服侍佛爷,曾学过一些密方,至于能不能管用,就看他
们的造化了。” 
  去湖边找腐烂鱼鳞的藏民们先后回来,加起来找了约有一大捧,铁棒喇嘛将鱼鳞
围在病者身边,又找来一块驱鼠地雀木烧成碳,混合了腐烂发臭的鱼鳞,给那偷猎者
吃了下去。 
  在这一系列古怪的举动之后,偷猎者又开始哇哇大吐,这次呕吐更加剧烈,把肚
子里的东西全吐净了,最后吐得都是清水,喇嘛才给他服了藏药止住呕吐。 
  喇嘛看着他呕出的秽物,说这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这辈子不能在吃肉,一吃
肉就会呕吐不止,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那大堆的呕吐物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待一
细看,都是一团团没毛的小老鼠。 
  偷猎者跪倒叩谢喇嘛的救命之恩,问喇嘛是否能把他这位死去的同伴埋在湖边,
喇嘛说绝对不行,藏人认为只有罪人才要被埋在土中,埋在土里灵魂永远也得不到解
脱,白天太阳晒着,土内的灵魂会觉得象是在热锅里煎熬,晚上月光一照,又会觉得
如坠冰窟,寒颤不可忍受,如果下雨,会觉得象是万箭穿心,刮风的时候,又会觉得
如同被千把钢刀剔骨碎割,那是苦不言的,离这湖畔不远的山上,有十八座天葬台,
就把尸体放到那里去,让他的灵魂得到解脱吧。 
    偷猎者不太情愿这么做,毕竟和内地的差异太大了,喇嘛解释道在西藏本土,所
有处理尸体的方法,除土葬外,悉皆流行,但因为缺乏火葬的燃料,所以一般都把尸
体抬到山顶石丘的天葬台上,即行剁碎了投给鸟兽分享(波斯孟买的袄教所行也颇为
相似),如果死者是因为某种危险的接触传染病而死,则土葬也属惯例。 
   
  一般而言,藏人反对土葬,因为他们相信,土葬会使亡灵不安,甚至尸体会变成
僵尸,倘若用火葬,或者其他迅速消解尸体五大法加以处理,则可以避免这些隐患,
如果硬要埋在这里,当地人也会觉得不放心。 
   
  偷猎者终于被喇嘛说服,就算是入乡随俗吧,在几位藏民的帮助下,抬上同伴的
尸体准备去山顶的天葬台,我见他的行李袋比普通的略长,里面一定有武器弹药,我
们这次进藏尚未配备武器,现在有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就将他拦住,想同他商量着买
下来。 
   
  偷猎者告诉我,这两只枪是在青海的盗猎者手中购买的,他处理完同伴的尸体后
,就回老家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了,留着枪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你是铁棒喇嘛的朋友
,这枪就送给你,算是答谢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 
   
  我看了看包里的两只枪,竟然是散弹枪,雷明灯,型号比较老,870型12毫米口
径,警车装备版,五十年代的产品,但保养的不错,怪不得麝鼠这么灵活动物都毙在
枪下,还有七十多发子弹,分别装在两条单肩背的子弹袋里,这种枪械十五米以为威
力惊人,不过用之打猎似乎并不合适,攻击远距离的目标还是用突击上学枪,那一类
射程比较远的武器比较好,散弹枪可以用来防身近战,最后我还是把钱塞个了他,枪
和子弹包括包装的行李袋我就留下来。 
   
  等这些闲杂人等分别散去之后,我才对喇嘛说明了来意,想去找魔国邪神的古墓
,求喇嘛阿克,为我们的探险队,物色一位熟悉魔国与岭国历史的唱诗人兼向导。 

   
  铁棒喇嘛说挖掘古冢,原是伤天害理的事,但挖魔国的古墓就不一样了,魔国的
墓中封印着妖魔是对百姓的一大威胁,历史上有很多修行高深的僧人,都想除魔护法
,将魔国的古墓彻底铲除,以绝邪神再临人间之患,但苦于没有任何线索,既然你们
肯去,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事,能晓藏地古事迹的唱诗人,都是天授,盖不承认父传子
,师传徒这种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过一场大病后,突然就变得能唱颂几百万字的诗
篇,我出家以前就是得运天授之人,不过已经快三十年没说过了,世界制敌宝珠雄师
大王,以及转生玉眼宝珠的那些个诗篇,唉。。。都快要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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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轮转佛窟
  铁棒喇嘛当即就决定与我同行,捣毁魔君的坟墓,身为XX(这两个字看不清,被挡

了)的铁棒护法,这除魔乃是头等大事,而且他虽然三十多年没吟唱过制敌宝珠大王的
诗篇,但这天授非同学习而得,细加回想,还能记起不少。
    我担心喇嘛年岁大了,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比不得从前,按经文中的线索,供奉
“冰川水晶尸”的妖塔,是在雪山绝顶,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铁棒喇嘛说:“我许大愿在此绕湖,然而格玛那孩子仍然没有好转主,希望这次能
做件大功德之事,把格玛的灵魂从冥府带回来(藏人认为人失去神智为离魂症),事成
这后,还要接着回来绕湖感觉到愿,修行之人同普通人对死亡与人生的看法完全不同,
在积累功德中死去,必会往生极乐。
    我见喇嘛执意要去,也觉得求之不得,铁棒喇嘛精通藏俗,又明密宗医理,有他指
点帮助,定能事半功倍,于是我们收拾打点一番,仍然由旺堆带着我们,前往西藏最西
部——喜玛拉雅山下阿里地区。
    在森格藏布,同胖子明叔等人汇合,他们也是刚到不久,我一点人数,好象多了一
个人,除了我和胖子,shinley杨,铁棒喇嘛这四个人外,明叔那边有彼得黄、韩淑娜

阿香,原来明叔的马仔阿东也跟着来了。
    我问胖子怎么阿东也跟来了?胖子告诉我说,阿东这孙子平时也就给明叔跑跑腿,
这次知道明叔是去做大生意,天天求着明叔带他一起来,后来求到大金牙那了,让大金
牙帮着说点好话。大金牙收了好处,就蹿哪明叔,说西藏最低的地方海拔都四千以上,
得带个人伺候氧气瓶啊。这不就让阿东给他们背氧气瓶了吗。
    我心想这回真他妈热闹了,人越来越多,还没到古格王城呢,九个人了。但也没办
法,一旦在妖塔里找到魔国转生之地的线索,就跟他们分开行动,不能总搅在一起。
    古格遗迹那边当时还没有路可通行,只好让向导雇了几匹牦牛,让高原反应比较严
重的几个人骑着牛,好在没什么沉重的物资,在森格藏布那个只有百余户人家的小镇上
歇了两天,就动身前去王城地遗迹,寻找古格银眼。
    一咱上非常荒凉,没有任何人烟,黄黄稀疏的荒草散落在戈壁上,没什么风,望向
天空,满眼的蓝。衬得地面上枯土荒草有些刺目,远方褐色地山峦,显得峥嵘诡异,令
人不敢多望。
    我们行进地速度并不快,我伙喇嘛牵着牦牛,铁棒喇嘛在牛背上给我讲着他当年得
天授学会的诗篇,都是些牛鬼蛇神,兵来将往的大战。
    这时路边出现了一些从地面突出地森桩,shinley杨说这看上去有些象是古墓的遗

,一听说古墓,连趴在牛背上呼吸困难的明叔都来了精神,抻着脖子去看路边。
    向导说那睦古墓早就荒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你们别看这里荒凉不毛,其实在
大约唐代的时候,这里堆满了祁连圆柏,古墓的结构都是用整颗祁连圆柏铺成,这种怪
异的树林喜旱不喜潮,只在青藏交界的山上才有,都是大唐天子赐给圭藩王的,千里迢
迢运送而来,但后来圭藩内乱,这些墓就都被毁掉了,遗迹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走过这片荒凉墟冢的遗迹后,又走了大约一天地路程,才抵达古城,这里被发现已
久,除了大量的壁画及雕刻、造象之外就是城市的废墟,当时并未引起自治县政府的重
视,也不象几年后装上铁门派看守,那时候根本就没人大老远的跋涉来看这座遗迹。
    我们从山下看上去,山坡到山顶大约有三百多米地落差,到处都是和泥圭颜色一样
的建筑群和洞窟,除了结构比较结实的寺庙外,其余的民房大都倒塌,有的仅剩一些土
墙,外围有城墙和碉楼的遗迹,整个王声码依山而建,最高处是山顶的王宫,中层是寺
庙,低下则是民居和外围的防御性建筑。
    我对明叔说:“古格遗迹也不算大,但这几百处房屋洞窟,咱们找起来也要花些时
间,你所说的古格银眼,具体在什么地方?咱们按目标直接找过去就是了。”
    由于高原反应,明叔的思维已经变得十分迟钝,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大概是在庙里
,而不是在王宫里,按经书中的记载,这里应该有一座“轮回庙”,应该就在那里。
    王城的废墟中,几座寺庙鹤立鸡群,一看之下便能一目了然,当然这其中分别有红
庙、白庙、轮回庙等寺庙遗迹,哪个对哪个,我们分辨不出来,只好请教铁棒喇嘛,喇
嘛当然能从外边的结构看出哪座是“轮回庙”,于是指明了方向,穿过护法神殿,其后
有几根红柱的庙址就是供奉古格银眼的轮转庙。
    这种地方早在三十年代就有探险家来过了,没听说出过什么危险,但是为了安全起
见,我还是把散弹枪给了胖子一把,自己拎着一支,带队绕过一层层土墙,爬上了半山
腰,这里的废墟中,屋舍基本上没有保存完好的了,凭着西藏干燥的天气所蒸发,风化
加剧,如果仅仅是干燥也就罢了,在雨季这里又暴雨如注,年复一年的风化侵蚀下来,
曾经致密的土质变得松脆,一点一点的粉碎,一有外力施加,变成为一片尘埃,断壁残
垣的等一应突出的部位,皆被损磨了楞角,曾经充满生机的城市,正无声无息的被大自
大消化殆尽。
    我们怕被倒塌的房舍墙柱砸倒,尽量找空旷的地方绕行,明叔和他的老婆还能勉强
支撑,但是瘦弱的阿香已经吃不消了,再往高处爬非出人命不可,明叔只好让彼得黄留
在山下照看她,其余的人继续前进,爬到护法神殿之时,大多数人都已气喘如牛。
    我对这稀薄的空气本来还算习惯,但靠着墙壁休息时,看到殿中的壁画,呼吸也立
刻变得粗重起来,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对我说:“老胡,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处精神文明的
卫生死角,还有这么厉害的黄色图片,要在北京看上一看,非他妈拘留不可。
    这里的壁画都是密宗的男女双修,画风泼辣,用色强烈,证人看得面红耳赤,再向
里行,壁画的内容急转直下,全是地狱轮回之苦,一层层的描绘地狱中的酷刑,景象惨
不忍睹,喇嘛说这道神殿在几百年前都是禁地,普通百姓最多到门口,就不能再向里走
了,除了神职人员,国王也不能随便入内。
    昔日的辉煌与禁地,都已倒塌风化,我们喘匀了气,便鱼贯而入,神殿后面的轮回
庙,由于凹在内部,受风雨侵蚀的程度略小,保存得还算完好,庙中最突出的是几根红
色的大柱子,柱身上嵌着一层层灯盏,上头的顶子已经破损了,漏了好几个大洞,造象
之类的摆设都没了,不知是被人盗了去,还是都腐烂成泥土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四处破烂不堪,哪有什么“古格银眼”的浮雕?明叔指了指头
顶:“大概就是指的这副雕刻。”
    我们抬头向上望去,当时日光正足,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将进来,抬起向上看有
点晃眼,觉得眼睛发花,但可以看到整个屋顶都是一整块色彩绚丽的画面,半雕刻半彩
绘,虽然有一部分脱落了,还有一部分由于建筑物的倒塌损坏了,却仍保存下来了大约
百分之七十五。
    这幅顶上的壁画,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眼球,外边一圈是放射形图腾,分为八彩,每
一道都是一种不同的神兽,最外边还有一圈,是数十位裸空行母,仪态万方,无一雷同
,不出所料,这就是古代密宗风水坐标“古格银眼”了。
    我对明叔说,这回该把那本古老的经书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了吧,不看个明白的话,
单有这坐标,也搞不清妖塔的具体方位所在。
    明叔找了根红色巨柱靠着坐下喘气,阿东拿出氧气管给他吸了几口,这才能开口说
话,伸手去到包里摸那本经书,这时突听咔嚓一声,庙中一根立柱倒了下来,众人发一
声喊,急忙四处散开躲避,巨柱轰然倒塌,混乱中也没看清砸没砸到人。
    原来明叔所倚的那个柱子根基已倒,平时戳在那里看起来没什么事,一倚之下,就
轰然而倒,多亏了是向外侧倒了过去,否则殿中狭窄,再撞倒别的立柱,非砸死人不可
,眼看屋顶少了一根大柱,虽然还没倒塌下来,众人却也不敢留在庙内,都想先出去,
到了外边安全的地方再做计较。
    向外走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被柱子砸倒的一面土墙里,露出一个巨大阴暗的空间
,似乎是间被封闭的密室,墙壁一倒,里面腐气直冲出来,据说意大利人在这片遗迹中
找到过大量洞窟,功能各异,比较出名的一个是无头干尸洞,还有一个存放武器的武器
洞,但都离这“轮回寺”较远,这庙中的秘密洞窟,里面有些什么?
    胖子找出手电筒,打开来往里照了照,众人的眼睛立刻被里面的事物吸引住了,最
外边的是一尊头戴化佛宝冠的三眼四壁铜像,结跏趺坐于兽座莲台,三只银光闪闪的眼
睛,在金黄色的佛像中闪闪发光。
    然而在这三目佛像的背后,还有一扇紧紧关闭着的黑色铁门,门上贴满了无数符咒
经文,似乎里面关着某种不能被释放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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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探 
那人影一闪而过,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我来不及多想,悄然潜至门洞边上,偷眼看,已然明了,外边月明似昼,银光匝地,有一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正沿路向古格王的方向走去,身上还背着个袋子,非是旁人,正是明叔的马仔阿东。  

我早就看出来阿东不是什么好人,油头粉面贼眉鼠眼,在这大半夜的潜回古格遗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盯上了那尊银眼佛像。 阿东的老板明叔是大贼,那点小东西是看不上眼的,应该不是明叔派他去的,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这才候到夜里行动,他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教我撞见,该着你这孙子倒霉。  
 

想到这我立刻回去,捂住胖子的嘴,把他推醒,胖子正睡得鼾声如雷,口鼻被堵,也
不由得他不醒,我见胖子睁眼,立刻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胖子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头脑终于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带着他悄悄从屋里出去,一边盯着前边阿东的踪影坠在后边,一边把经过对胖子说了一遍。

  
胖子闻言大怒:“那佛像胖爷我都没好意思拿,这孙子竟敢捷足先登,太他妈缺少社会公德了吧,胡司令,你说怎么办,咱俩是不是得教育教育他,怎么收拾这孙子,是弃尸荒野,还是大卸八块喂秃鹫?”  我一脸坏笑的对胖子说:“这两年咱们都没机会再搞恶作剧了,今天正好拿这臭贼开练,咱俩先吓唬吓唬他,然后……”伸手向下一挥,我的意思是给他打晕了,扔到山上,让这小子明天自己狼狈不堪的逃回来。但是胖子以为我的意思是把他宰了解,伸手就在身上找伞兵刀,但是出来得匆忙,除了一支随身的手电筒之外,什么都没带,胖子说没刀也不要紧,我拿屁股都能把他活活坐死,不过咱们事先得给他办办学习班,说完也是嘿嘿嘿的一脸坏笑。

  
我越想越觉和吓唬阿东有意思,心中止不住一阵狂喜,但嘱咐胖子道,还是憋着点,让他吸取掉教训就完了。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另外此事你知我知,绝不能向别人透露,连shinley杨也不能告诉。胖子连连点头:“自然不能告诉她,要不然美国顾问团,可又要说咱们不务正业了,不过咱们出动之前,得先容我方便方便。”  我说现在没时间了,等路上找机会再尿,再不快点跟上,这孙子就跑没影了。

  
我们来了兴致,借着天空上大得吓人的月亮,在后边悄悄跟随着阿东,由于怕被他发现,也没敢跟得太紧,一路跟进,就来到了古格遗迹的那座山丘之下。  阿东的体力不行,白天往返奔波,还得给明叔背着氧气瓶,已经疲惫不堪,晚上偷偷摸摸的回来,一路没停,加上心理压力不小,到了山下便已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坐到一道土墙下休息,那他那意思,打算倒过来这口气,就直奔“轮回寺”去偷银眼佛像。  


我心想这孙子不知要歇到猴年马月才能缓过来,还不如我们绕到前边埋伏起来,于是便和胖子打个手势,从废墟的侧面绕到了阿东前头。  走了一半我们俩就后悔了,原来这王城的遗迹,只有大道好走,其余的区域,都破败得极为严重,走在房舍的废墟中,几乎一步一陷,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走起来格外缓慢,好在终于找到一条街道,两人紧赶慢紧的钻地护法神殿。  


 还没等我们再欣赏一遍火辣的密宗双修图,便听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来者呼吸和脚步都很粗重,一听就是阿东,想不到这么快就跟上来了,也许是我们绕过来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我和胖子急急忙忙的摸进“轮转庙”大殿,但这殿中空无别物,根本无地藏身,情急之
中,只好踩着红柱上的层层灯盏,分别爬上了柱子。  这红色巨柱除了那根倒塌的假柱之外,其余地倒也都还结实,而且高度有限,胖子这种有恐高症的人,也能勉强爬上去。  


我们前脚刚爬上柱子,阿东便随后摸进了庙堂,明亮胜雪地月光,从殿顶几处大破洞里照下来,整个殿堂都一片雪亮,看地清清楚楚,我对胖子做了个沉住气的手势,二人忍住了性子,先看看阿东怎么折腾,等他忙碌一场即将搬运佛像之时,再出手吓唬他才有意思。  

 大殿里非常安静,只听见阿东在下边呼呼喘气,胸口起伏得很厉害,看样子是累得不轻,他又歇了片刻,这才动手搬开石头,打开了原本被我们封堵的破墙,一边干活,他还一边唱歌给自己壮胆。  

我和胖子在柱子上强忍住知,觉得肚肠子都快笑断了,不过看阿东的身手,也颇为灵活,搬动砖石都无声无息,这大蓼中没有外人,他应该没必要这么小心,搬东西连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除非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我估计他是个拆墙的佛爷,北京管小偷就叫“佛爷”,原来他干这个还是行家里手,而且贼不走空,大老远的杀个回马枪,就为了一尊银眼佛像。

  
封住秘洞的破墙,本来就是被我们草草掩盖,没多大功夫,阿东就清出了洞口,这时月光的角度刚好直射进去,连手电筒都不用开,那里面甚至比白天看得还要清楚。  阿东先在洞口,对着佛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他们小偷地那套说辞,什么家有老母幼儿,身单力薄,无力抚养,然后才迫不得已做此勾当,请佛祖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不要为难命苦之人。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心中大骂,这个笨蛋怎么就不能多忍一会儿,现在被他发现了,顶多咱俩抽他俩嘴巴,又有什么意思。  我们俩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东相反,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我们,但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突然笑了一声,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灭后地遗迹,中夜时分,清冷的月光下轮转庙殿堂里突然发出一声笑声,那阿东如何能不害怕,直吓得他差点没瘫到地上。

  
 我见阿东并未识破,暗自庆幸,觉得手中所抱的柱身,有很多由于干燥涨开的木片,随手从红柱上抠下一小块坚硬的木片,从柱后向墙角投了出去,发出一声轻响,随即摒住呼吸,紧紧帖在柱后,不敢稍动。  

阿东的注意力果然被从柱子附近引开,但他胆色确实不济,硬是不敢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只是战战兢兢的蹲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小老鼠,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可怕的。”  

阿东唠唠叨叨的不敢动地方,使得我和胖子也不敢轻易从柱后窥探于他,因为这时月光正明,从柱子后边一探出头去,就会暴露无遗。  

我偏过头,看了看攀在旁边柱子上的胖子,月光下他正冲我眦牙咧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实在憋不住尿了,赶紧吓唬阿东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裤里不可。  
 

我对胖子摇了摇手,让他再坚持几分钟,但这么耗下去确实没意思,我看不到阿东现
在怎么样了,忽听殿中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只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柱后窥探,一看之下,顿觉不妙。  

 阿东竟然已经壮着胆子,硬是把那尊银眼佛搬了出来,佛座原本同后边的黑色铁门锁在一起,我估计他没有大的动作,例如用锹棍之类的器械,根本不可能将佛像抬出来,但没想到他这种“佛爷”最会拧门撬锁,那种古老的大锁,对他来讲应该属于小儿科,一眼没盯住,竟然已经拆掉了锁链。  
 

阿东把佛像从秘洞中抱了上来,但听得铁链响动,原来银眼佛像的莲座下面,仍有一
条极长的铁链同黑色铁门相连,阿东这时财迷心智,竟然突然忘记了害怕,找不到锁空,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没使多大力气,竟将洞中的铁门拽得洞开。  
 

我在柱后望下去,月光中黑色铁门大敞四开,但是角度不佳,虽然月光如水,我也只
能看到铁门,门内有些什么,完全看不到,而在地上的阿东刚好能看见门内,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由于过度惊恐,几乎凝固住了,站住了呆呆发楞。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阿东这家伙虽然胆小,但空间是什么恐怖的东
西,会把他吓得呆在当场,动也动不了,甚至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时只听咕咚一声,我们急忙往下看去,原来是阿东倒在了地上,二目圆睁,身体发僵,竟是被活活的吓死了,天空的流云掠过,遮挡得月光忽明忽暗,就在这明暗恍惚之间,我看见从黑门中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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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隐蔽

静夜沉沉的轮回庙中,我摒住了呼吸,从柱后窥探黑色铁门中的动静,从洞开的铁门中,探出来一只手臂,月光照射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臂上白毛绒蒙,尖利的指甲泛着微光,那只手臂刚刚伸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张开,抓着地面的石块,似乎也在窥探门外的动静。

  我心想坏了,这回真碰上僵尸了,还是白凶,但是除了手电筒什么也没带,不过僵尸的手指似乎应该不会打弯,喇嘛说这轮转庙下的黑色铁门,代表着罪大恶极之人被投入的地狱,从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僵尸,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我看旁边的胖子也牢牢贴着柱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满头都是汗珠,我当时不知道他那是让尿憋的,以为他也和阿东一样紧张过度,我轻轻对胖子打个手势,让他把帽子上的面罩放下来,免得暴露气息,被那门中的东西察觉到。

  我也把登山帽的保暖面罩放下来,象是戴了个大口罩一样,这样即使是僵尸,也不会轻易发现我们,现在静观其变,等待适当的时机逃跑。

  这时天空中稀薄的流云已过,月光更亮,只见门中爬出一个东西,好似人形,赤着身体,遍体都是细细的白色绒毛,比人的汗毛茂密且长,但又不如野兽的毛发浓密
匝长,月色虽明,却看不清那物的面目。

  我躲在柱子上,顿觉不寒而栗,开始有些紧张了,但我随即发现,从铁门中爬出地这个东西,应该不是僵尸,只见它目光闪烁,炯若挚电,虽然没见过僵尸,但口耳相传,僵尸的眼睛是个摆设,根本看不到东西,而这东西的双眼在黑夜中闪烁如电……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怕被它发现,遂不敢再轻易窥视,缩身于柱后,静听庙堂中的动静,把耳朵贴在柱身上,只听地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个似人似僵尸又似是动物的家伙,好象正围着阿东的尸体打转徘徊。

  我不知道它意欲何为,只希望这家伙快些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它一离开这座轮回庙的遗址,我们就可以立刻脱身离开了,这时却忽听庙中发出一阵诡异如老枭般的笑声,比夜猫子嚎哭还要难听,若不是双手要抱着柱子,真想用手堵住耳朵不去听那声音。

  胖子在他藏身的那根柱后,指了指自己有肚子,对我连皱眉头。那意思是这声音太刺耳,在由它叫下去,无论如何也提不住气了,肯定会尿出来。

  我赶紧对胖子摆手,千万别尿出来。人地尿液气味很重,一尿出来,咱们立刻就会被那白凶般的怪物发现,这种怪异如老枭的叫声,倒真和传说中僵尸发出的声音一匝长,月色虽明,却看不清那物的面目。

  只见那白凶般的家伙,正在俯视地上的死尸,俯掌狂笑不已,就好象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然后又在殿中转了一圈,走到屋顶的一个大破洞底下,望着天空的月亮,又呜呜咽咽的不知是哭是笑。

  我和胖子叫苦不迭,我们在柱子上挂了少说有半个小时了,手足俱觉酸麻,这柱身上的灯盏也不甚牢固,使得我们轻易不敢动弹,万一踩掉些东西,立刻就会被发现,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白凶,而这家伙偏偏在殿中磨蹭起来没个完,不知它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堪堪僵持不下去了的局面下,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我看见一只花纹斑谰的大雪蛛,正从房顶垂着蛛丝缓缓落下,蛛丝晃晃悠悠的,正好落在我面前,距离还不到半厘米,几乎都要贴到我脸上了。

  雪蛛是高原上毒性最猛烈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白色,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地这只,虽然只有手指肚大小,但身体上已经长出了鲜红色的癍纹,红白分明,这说明它至少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它的毒性能在瞬间夺走野生牦牛的性命。

    这只雪蛛挂在蛛丝上晃了几晃,不偏不斜的落在我额头的帽子上,那一刻我都快要窒息了,我把眼球拼命向上翻,也只看到雪蛛满是花纹的一条腿,它似乎不喜欢毛线帽子,径直朝我两眼之间爬了下来,我的头部,只有双眼和鼻梁暴露在外边,眼看着雪蛛就要爬到脸上了,我迫不得已,只能想办法先对付雪蛛,但双不敢用手去弹,因为没有手套,担心中毒。

  紧急关头,更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给白凶了,抬起头,用脑门对准柱子轻轻一撞,“咔喀”一声虫壳碎裂的轻响,雪蛛已经被脑门和柱身之间的压力挤碎,我用的力量不大,刚刚挤死雪蛛,就立刻一偏头,将还没来得及流出毒素的蛛尸甩到一旁。

  但这轻微的响声,还是引起了堂内那家伙的注意,一对闪着寒光的双眼,猛地射向我藏身的的那根红漆柱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我心中骂了一句,今日又他妈的触到霉头了,我想让胖子做好准备,我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然后让胖子出其不意,抄起地上的大砖给它来一下子,但另一根柱后的胖子似乎死了过去,这时候全无反应。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不停咒骂,这时只好故计重演,把刚才对付阿东的那一招再使出来,用手抠下一木柱的一块碎片,对准阿东的尸体弹了过去,希望能以此引开那东西的注意力。

  由于担心声音不够大,我特意找了片比较大的碎木,这块碎木,正好击在阿东的脸上,在寂静的佛堂中,发出啪的一声响动,那个白毛蒙蒙的家伙,果然听到动静,警觉的回头观看。

  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活活吓死的阿东,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躺在地上倒着气,原来他还活着,只不过刚才受惊过度,加上高原缺氧,当时就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阿东停止呼吸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气管里卡住了一口气,这时虽然开始了呼吸,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那个从门中爬出来的家伙,见阿东还活着,顿时怒不可遏,桀叫不止。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它想做什么,那家伙已经搬起一块石砖,对着阿东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跟砸个破西瓜差不多,登时砸得脑浆四溅,仍不肯罢休,直到把整个脑袋都砸扁了才算完。

  然后用爪子拨了拨阿东的死尸,确认到阿东彻底死了,又由怒转喜,连声怪笑,然后躬起身体,抱住死尸,把那被砸的稀烂的头颅扯掉,撸去衣衫,把嘴对准腔子,就腔饮血,吸溜吸溜的把人血吸了个干净,然后吸髓嚼骨,能吃的东西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我在柱后看得遍体发麻,这吃人的景象实在是太惨了,特别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古城遗址中,听着那齿牙嚼骨,轧轧之声响个不停,我以前见过猫捉到老鼠后啃食的样子,与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阿东贪图那尊银眼佛像,若不由此,也不会打开那道黑色的铁门,虽然是他自作自受,却仍然让人觉得这报应来得太快太惨。


  我忽然想到在“轮回寺”前边一进的“护法神殿”通道中,那一幕幕描述地狱酷刑的壁画,其中有画着在黑狱中,一种猫头野兽,身体近似人形,有尾巴,正在啃噬罪人尸体的残酷场面,记得当时喇嘛说那是轮回宗的食罪巴鲁,因为轮回宗已经在世间绝迹,所以后世也无法判断,这食罪巴鲁是虚构出来的地狱饿鬼,还是一种现实中,由宗教执法机构所驯养的,惩罚犯人的野兽。(巴鲁,饿鬼或罪人)

  描绘地狱中酷刑的壁画,与我见到的何其相似,很可能从这门中爬出来的,就是轮回宗所谓的“食罪刑徒”,我们躲在柱子上,根本不是办法,手脚渐渐麻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坚持不住掉下去,但一时没有对策,只好暂且拖得一刻算一刻了。


  那食罪饿鬼啃嚼着阿东的尸体,不消片刻就已经吃了一半,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趁它吃得正无比投入,我们可以偷着溜出去而不惊动于它。

  我正想打手势招呼胖子撤退,那背对我们的食罪巴鲁,突然猛地扭过了头,狂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异常的气味,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我赶紧缩身藏匿形迹,月光从庙堂顶上漏下,斜射在胖子身上,胖子额头上汗珠少了许多,对我不断眨眼,似乎意有所指,我对他也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问他什么意思,刚才装哪门子死?
  
  胖子不敢发出响声,做了个很无奈的动作,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柱子下边,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红色的木柱上,有很大一片水迹,我立刻在心中骂道:“你他妈的果然还是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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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雪域秘境

别人倒也罢了,初一那种酒不离口、挥刀宰狼连眉头都不皱的硬汉怎么也吓成这样?但
看他们的姿势,不是混乱中横七竖八的倒下,都冲着一个方向、脸朝下俯卧在地,全身
一阵阵的哆嗦,我更是觉得奇怪!莫非不是恐慌过度,而是在膜拜什么?但是从他们登
上藏骨沟出口的山坡还不到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呢? 

  我心中想着,加快脚步,刚一踏出狭窄的深沟便立时怔在了当场——只见北面的天
空上亮起一道雾蒙蒙的白光,光线闪动摇曳;这道奇异的光芒刚好围绕着雪峰的银顶,
一瞬间,似乎产生了如同日月相拥、合和同辉的神圣光芒——这是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
的,昆仑山中千年一现的玉顶佛光啊!只有有缘弟子才能得见。 

  我也被这神圣的景象慑服,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也想应该赶紧跪在地上参拜。这时
,后边的人陆续上来,还没等他们看清楚,那神奇的光芒就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明叔
等人只看见半眼,都顿足捶胸,追悔莫及。 

  Shirley杨也瞥见了一眼,告诉众人说:“你们别后悔了,这根本不是千年一现的
佛光!刚才那只是云层中产生的同步放电现象;雪山下的云团过厚,在夜晚就会产生这
种现象。一千年才出现一次的佛光,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但是初一等人坚信那就是佛光圣景,见到的人都会吉祥如意。他告诉我们,这种小
佛光在喀拉米尔很常见,不过真正的千年大佛光要在他遥远的老家云南卡瓦博格雪山顶
才有;据说只是在大约一千年前出现过那么几秒钟,被画在《十相自在图》中流传了下
来——有活佛预言,在最近十年中还会再出现一次,临近的时候,很多朝圣者都会不远
万里的去神山下膜拜。 

  刚才拜过了佛光,脚夫们都显得兴高采烈,吆喝着把牛马聚拢起来;检点物资装备
,所幸并未损失多少,于是继续前进。等天亮后,找了处平缓的山坡扎营;休息了一天
一夜,养足了精神气力,就准备进神螺沟冰川了。 

  这一段时间,那些恶狼始终没现踪迹,但它们不知在哪里正窥伺着我们,所以一刻
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我们继续在深山里前进了两天之后,即将要进入一片更加危险
神秘的地域——神螺沟。 

  神螺沟冰川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低海拔古冰川,最低的地方海拔只有两千八。冰川从
两座大雪山之间穿过,延伸到下边的原始森林中大约有数公里远,冰川下密密麻麻的原
始森林,古木参天,生长着数不尽的奇花异草,拥有着高山寒漠带,丰富的动植物资源
。 

  进入神螺沟的森林,高原缺氧酷寒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但是我们遇到的新难题也
随之而来,这种地方根本没有道路,牦牛和马匹都不可能从冰川下去,而且还要过一道
大冰坎。 

  看来只有把补给营扎在这里了,本来的计划是只留下两名脚夫看守物资,其余的人
都负重进入冰川,但与狼群的遭遇,形成了潜在的威胁,留守的人少了可能无法保护营
地和牲口。 

  我也不想让初一等当地人跟着进山,因为前面不知还会有什么危险,实在不想连累
他人,但是初一执意要去帮忙,挖魔国的妖塔是积累功德的事,如果成功了,初一就不
打算送他的第三个儿子去寺庙里当喇嘛修行了,见到了宝顶佛光,更增添了他的信心。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只好留下四名脚夫,看守牛马,他们人人都有猎枪,是打狼的好
手,再给他们留下些炸药和雷管,有四个人应该就够了。 

  其余的八个人组成一队,里面穿潜水服,外面罩冲锋衣,戴上登山头盔等护具,分
配了一下武器弹药,运动步枪两只分别给了胖子和Shirley杨使用,我和彼得黄用霰弹
枪,初一用猎枪,MI911除了阿香之外,人手一只,背上必要的物资装备,整点完毕,
便开拔出发。 

  神螺沟冰川的门户,便是当地人俗称的“大冰坎”。下去的时候是非常容易的,都
是四十度到六十度的之间的冰坡,抓住绳子,好像打滑梯一样下去就是了,但回来时恐
怕要费些力气。

初一把我们带到一个位置,这大冰坎看起来很平缓,似乎不难下去,其实里面有很多脆
弱的冰缝和冰洞,人的体重一压上去,就会把外面薄薄的冰壳压破,掉到下面去摔死。
只有初一当年和僧人们进神螺沟采药时,发现的一条狭窄的区域,是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的。 

  我们设置了三条长索垂到冰坎下面,由初一打头,率先溜了下去,其余的人依次而
下,很顺利的就到达了冰坎下的神螺沟里。 

  我下去后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看,林海雪山,茫茫无尽,这片冰川应该属于复合
型,主体是古冰川,其中也有不少区域是各个时期雪崩形成的现代冰川,大小都有,全
被森林分隔包围,冰漏、冰洞、冰沟以及大冰瀑,数不胜数,在海拔更低的森林中,融
化了的冰水汇聚成溪,天晓得那妖塔埋在哪里。 

  这里虽然并非全是雪崩的危险区域,但有些地方是不能发出太大动静的,那会惊醒
银色的雪山神明,所以向导初一建议众人,把武器的保险全部关上,在没有得到安全确
认之前,谁也不要开枪,如果有野兽袭击,咱们就用冷兵器招呼它。 

  我们沿着冰川进入森林,边走边参照地形,研究妖塔可能所在的位置,轮回宗直到
几百年前,还曾经常派人来举行祭祀,也许会留下些遗迹,据那本轮回密传经上所说,
具体的位置,应该在四座雪山环绕的冰川里,那里就是密宗风水中所谓的凤凰神宫。 

  就这么在森林里走了大约两天时间,这天继续前进,路上初一给我们讲了些这神螺
沟的传说,还有他当年来这里采药的经历,在佛教传说中,这里以前是一片内陆海洋,
海底有一只巨大的海螺,变化成了妖魔,法力通神,由于它的原因,附近的生灵饱受荼
毒,直到佛祖用佛法将海洋升腾为陆地高山,才使其降服,海螺魔神愿意皈依佛门,最
后称为了佛教的护法神,而它成佛后,留下的海螺壳,就化为了这古老的神螺沟冰川。
 

  这传说并不载于任何经书,可能只是前人所杜撰出来的,不过这倒符合普通佛教传
说的特性。佛教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宗教,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只要肯放下屠刀,就能立
地成佛,所以在佛经传说中吸纳了很多各地的魔神作为护法。 

  说话间走到一处大冰瀑前,初一让众人先停止前进,指着那处冰瀑说:“前边那块
冰板,刚还是在冰瀑的下边,冰瀑上是一座雪山的主峰,我在十几年前在上边发现了一
株八十八味珍珠灵芝草,就攀着冰瀑上去采,但这里地形绝险,不但八十八味灵芝草没
摘下来,还险些掉下来死掉。你们想找四座雪山围绕之地,那这前边就是了,因为我上
去采药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这里刚好有四座巨型雪峰环绕,喀拉米尔的雪山很多,东一
座、西一座,连在一起的却不容易找,我所见所知,仅此一处而已,但这盆地里面,我
以前也没敢进去过,因为传说这时灾祸之海的中心,咱们进去的时候要倍加小心。” 

  我也看出来这里气象非比等闲,不是风水形势,单看这大雪山上千万吨积雪,就让
人心生寒意,好在冰川相夹的林带很宽,绕过冰瀑,从森林时穿行而入,只要不出什么
太大的意外,就不会引起雪崩。 

  森林心头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冰川,海拔陡然升高,冰川在雪线以上,看样子在几千
几万年前,这里不是高山冰湖就是块高山盆地,四周果然是有四座规模相近的高耸雪峰
,这就是天地之脊骨地“龙顶”了,供奉邪神的妖塔可能就冻结在这片冰川之中。 

  众人见终于有了着落,都振奋精神,迫不及待的往前赶,想一鼓作气,在天黑前找
到九层妖楼,这里冰滑溜异常,都跟镜子似的,彼得黄一向在南方,这种冰天雪地的地
方从来没到过,很难适应,走得稍快就连滑了几个跟头,摔得他尾巴骨都要裂了,只好
让胖子和初一架着他走。 

  刚要再继续前进,我一点人数不对,少了一个韩淑娜,这冰川上全是冰缝和冰斗、
冰漏,要是真掉进去可就麻烦了,冰斗还好办,掉进冰漏里没办法往上捞,而且冰上没
有足迹,想顺着来路往回找也不容易,但在大雪山的下边,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就算是
阿香也没有透视能力看到冰层下的情况。 

  众人只好留下彼得黄在原地观望,其余的人散开队形,按来路往回排查,然后改变
角度,直换了两个方向才发现一个被踏破的冰斗(此斗非彼斗,地理专用名词,指冰川
中的空洞间隙,形状似盆如斗),我用狼眼手电向里照了照,韩淑娜正掉在里面,昏迷
不醒,我们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映,据我的目测,这冰斗深有七八米。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偏离路线从这里经过,明叔见老婆掉在下面生死不明,急得
团团乱转,我劝慰他不用担心,这里不算太深,都穿着全套的护具,最多是掉下去的时
候受惊过度晕过去了,下去把她拉上来就行,不会出大事。 

  我收拾绳索准备这就下去,Shirley杨向里面先扔了一根冷烟火,以便看清楚地形
,免得踏破了与此相连的冰缝,没想到落下去的冷烟火,照亮了冰窖的四壁,众人望下
一看,都“啊”了一声,冰壁中封冻的很多身着古衣古冠的死人,都保持着站立俯首的
姿势,围成一圈,好像这些古尸都还活着,正低头盯着昏迷不醒的韩淑娜,我们所见到
的,只是最外边的一层,在冰层深处还不知有多少被冻住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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