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写的矫情，嗯，很Sharp，是够矫情的了。。。

Waltham, 2020

三月。安安放下电话，自打去年底华人上面折腾着叽叽喳喳吵成一团的瘟疫，她的心便没有一天踏实的，二月的纽约小道消息已经让人心都惶恐了，只等着不知哪一天炸开在头顶的一声闷雷，揭了这滚烫的油锅，亲自闻见看见听到祸事摆在面前才能将一颗悬着的心沉到底去，不然总是飘飘忽忽地希望摩西再现，侥幸躲过一劫。她写了微信说，哥，要不我让赵明诚给你送些米面给你吧，省的你自己跑Costco了，他说那里人多。Jason想了想，回到，你一家子不容易，别惦记了，你需要钱吗？安安说，哥，Waltham的Costco还有些Spray，你去吧。倒是提醒了他，米面这种东西还是要屯一下的，好歹没法出去买肉买菜了，还可以熬粥喝。决定下了班到对面的Costco，买些西红柿，罐头,pasta的。安安想，这祖宗就是下凡来折磨爸妈和自己的，没一天消停，从不肯好好过生儿育女日子的。

Jason到Costco已经6点多了，想着是星期四，又快关门了，应该人少些。去了才发现，停车位要等的，Cart也没有了，只得推了一个平板。Handsoap，bath tissue, paper towel, Lysol都是空空如也的货架，心里咯噔一下, 且没由来的生出一句，‘这躁动的人群便是最后的狂欢。’想起柏林博物馆里面1936的一张照片，Charles Rive行人形色茫然，只道山雨欲来，却不晓得这飘渺人生到底去向何方指向何处，只有角落里面俩个高高挺拔的背影裹在呢子大衣并肩一起，说不出的温暖却悲伤。开战在即，年轻的沸腾的热血就要被拿来祭祀一片又一片的古老的国度，即便是在远离大陆的美洲，战前的号角也鬼魅一般撩拨起每个人的不安，不知这是怎样的故事。

前几年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处处盎然，满眼得意，初秋Berlin回到Boston，Chris搬去了NYC，Jason还是留着这小公寓，怀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希望他可以回来，不肯搬走。慢慢的这点希望渺茫了，不见了，感恩节见他Facebook上换了头像，标着exclusive，心如止水的想，没劲。然后,这瘟疫来了，又忙不迭的，买东买西，求生欲极强的要活下去，冷眼等着看怎么收场。Jason搬着50磅的面，扔到后备箱，也不知道买一箱子水是作甚，又不是storm要停水断电，只是抓手里些东西才甘心。Boston早春的晚间，阴冷涔到骨子里，Jason裹紧了大衣，开始倒车。后面的一辆Jeep滴了他一下，Jason后视镜看见坐在副驾的人，慌乱间踩错了油门，一下子他的小cooper便撞上了。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回到车位里面，却手软无论如何拉不开车门。Hurricane停在了旁边，开车的人下来，瞅了瞅前保险杠，笑了一下用嗲嗲的国语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你的后truck 没盖严，想要提醒你一下。Jason在背光的地方，从心怡肩头望过去，Chris就在副驾坐着，刀削过一般的侧颜依旧让他着迷，薄薄的唇线越发的冷酷寡情了。心怡听到Jason说着谢谢呀，莞尔一笑，说，不会。Chris不知怎的，一进停车场，便看到了Jason的小cooper，满停车场只看得到那个邮差绿的写着他俩缩写的小车，他心疼的咬了一下牙，只希望一下子可以把车里的人拖出来，狠狠地吻上去，才解了这心头的寒气。待到心怡下了车，自己却不肯迈出一步。心怡似是无心的说，So cute。Chris问说，什么？心怡笑了一下，没什么，走吧。他便任由心怡挂在自己侧旁，强迫自己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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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ton 2020

Jason在Boston寂寥的寒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拽了大衣，下楼去。静静的又在下雪，街上仍是灯红酒绿的从夜店出来的年轻漂亮的人物，暧昧地依偎着，微醉的调情，想着下一刻如何把旁的人搞到手。那么熟悉的一幕，扔到心底不到一年，再翻出来，却仍是心跳慢了半拍。Jason把烟抽完，捻灭了烟灰，便把再发芽出的一点儿念想也灭了。该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也未可知，Chris的生活都是铺好了的康庄大道，他不出格，便没有乱子。想着白天科室manger扔过来的JH模型，估计要死上15万人，末了却说，不戴口罩，他妹一文科生都知道要戴口罩，可怜。生活还是不要担心没发生的事情好，得过一日是一日，死亡看不到，可快乐就是买的那箱子水，可以抓住的，留在手里的，大抵还可以解渴。路过大厅的时候，Jason把买的啤酒炸鸡翅和口罩放到前台了，doorman看见,走出来说，Jason, Chris is here。

Vermont 2018

Chris来Resort 接朋友的儿子学滑雪，不成想旁边一个孕妇慢慢蹲下身子，再不想惹是非，Chris也只得伸出手去问，are you ok? 孕妇握住Chris,摇头道，呼吸有些short, no, I’m not. ...

Chris只好扶着她慢慢坐在地上，招呼小妹过来说，may you pls call 911 and some chips.

过了一阵，Manger过来问道，where is 911? 小妹说，coming…manger在Lobby，高声问道，Dr, anyone is a Dr？ Jason，I’m, no, I mean I will be. Manger抓住他，扒开人群说，He! he is a Dr. Jason脑子一片混乱，这。。。他一个产妇还没见过，眼下只恨旁边没有一本grey’s anatomy可以翻。茫然间，他抬眼望向那个孕妇抓着的男人，问道，32 weeks? Chris笑了一下，换了中文说，我只是路过。Jason 只觉得这人笑得很柔和，心里踏实了不少，怕啥子，全lobby会有人better than me？小爷我就不信邪了。let’s do it. 怀抱着孕妇，跪在地上，甘当个人肉靠枕，想着那被他嘲笑过的Lamaze Breathing到底是inhale slowly with nose or exhale,此时一只手被抓的生疼，几乎叫出声来，Jason同情的看向可怜路人甲，Chris迎上他的目光。Jason瞥见小妹拿了一袋子chips递给Chris，笑出来声，说ice chips.懵了的丈夫终于被manger翻出来，推了过来，拎着一袋子donuts和咖啡，在旁边问道，may I get you something，honey? …. Donuts? Jason和孕妇同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Jason说，’d better not take any. 丈夫仍固执地说，she did not take any since last night. 孕妇火冒三丈，Dam it! He is a Dr. He said NO! and…… 忍过一阵阵痛，接着说 Don’t honey me!好像所有的痛楚都是眼前这个满脸无辜的男人带来的。  Jason数着节奏，只希望，contraction千万别511，娃娃的头千万别出来。老天爷，我可handle不了。。。不会一仆二主的，Chris在旁边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多一嘴，Jason瞪了他一眼，Chris只得尴尬的笑了。就这么一秒，Jason分了一下神，想,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

救护车走之后，人群便散了。Jason被manger拦住，让小妹拿来一包warm cookies，扯了一会。等到Jason想要谢谢那人，却找不到，有点儿说不上来。

看着雪场快关了，Chris收了board,等着他的学生开车来载他回家，眼睛撇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Jason大口吃着pizza。他说，你先走吧，便忙走过去，在对面坐下。Jason愣了一下，待Chris摘了头盔，汗水打湿的头发打着小卷贴在额间，笑了，递给他一角pizza。Chris问他，你是医生？Jason笑着说，学生。Chris假装松了一口气说，还好，那我就不洗手了。

Jason 说走吧，再不走。。。Chris眨眨眼，问到，你想接着滑吗？Jason笑了，你有办法？

两人躲在房子的后面的雪堆下，月朗星稀的夜幕里面，寒气袭人且凌厉，Jason抬头看了看，full moon，问道，会有狼吗？抬手搂住了Chris肩头，却又觉得自己有些过线了，一时又不好把手撤回来，好像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Chris没说什么。他便就这么着了。

慢慢的人声消失了， Chris低声说，come on.带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拿了铁丝和硬币出来，撬开了门，搬开电闸，从口袋套了钥匙出来，开了lift。Jason兴奋地问他，你哪里搞到的？Chris笑了，说，working here。

Jason抬起目镜，着实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山顶之上，唯两人对影而立，漆黑的夜空一轮寒月撒着冰冷的光，浮云时而散落了雾一般的影子吻过两人的周身，远处连绵山顶的积雪显得格外清晰，不时有松动了的雪崩悄然的瀑布般一倾而下，伴着远处来的隐约的狼嚎，世间唯黑白二色，唯你我二人，足以。只是山脚下的village一片灯火，却是繁忙人世，尽碌碌奔波。而Chris的呼吸在这孤寂的寒夜是他唯一温暖的回应，Jason一时有些茫然的看向Chris。 Chris以为他有些犹豫，后悔自己问都不问就把人带来了pro，挑眉问他，怕了？Jason说，let’s do it。舍命陪君子了。只一样，万一我死于边野，马革裹尸，你记得把我落土为安。自扣下目镜，说Let’s go. 便撑开pole，一溜烟冲进雪道。 Chris提心吊胆的滑在后面，只觉得他溅起来的银屑雪浪一下下扑在身上，映着月光，遮住未来，却是在一条铺了crystal 的闪亮的前路上chase那只跳脱的小豹子一般 。Jason停稳了，听Chris夸他说，Nice, 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后背都湿透了，这Vertical太多了，却真心觉得只有这样的一段旅程才算的上不枉此生，拉着Chris直滑到天际发白露出一抹粉色，Chris看了看表说，都4点了，回去吧。

Jason开车送Chris到门口，惊讶的想这雪场到底赚多少呀，员工benefit有点儿太好了。Chris问他，下午继续滑？Jason想了想，老实地叨叨，我得回去了，要上课。嗯，好吧。Chris笑着说，那晚。。又改口道，drive safely。Jason直至走回lobby退房才发现，除了知道那人叫Chris，连个电话也没问。可要电话干嘛？又不是个姑娘给他泡。

Chris那补眠的一觉，睡得酣畅淋漓，梦见断垣残壁，以谨缱绻，没有一次过往的或真实或迤逦的性事比这来的猛烈让他沉迷其中，多少是因为Jason是个男人吧，Chris想着，把床单撤下，扔到地上。本想去Resort前台打听一下，昨天那位Dr-to-be，又觉得连个由头都没有，怎么问的出口。像是有件事情半途而废，又像是下雪只下了一半儿，一直是闷闷的，不那么痛快，滑了一天才渐渐给忘了。

Boston 2018

Common Park里的湖水冻得结实，已经有七七八八的人开始滑冰了。Jason拿了球杆溜着球，眼见着冰球撞到一块石头，反方向飞了出去，自己脚下却刹不住的向岸边冲过去，没成想，岸边的冰被淘气的孩子们砸了个洞，承受不住他，只听的冰破碎掉的声音，便沉下去了，冰水直直的没到了大腿，他到不觉得冰冷刺骨，只是这太丢脸了，众目睽睽之下，本想着帅出天际的一个反超，却落如此下场，这到底多少双眼睛看着呀，再凹造型，还是得落水狗一样爬起来，能帅到啥？Chris从桥上看见他，微微的出神，没成想这人送自己眼前了，必是不要再让他溜掉的，刚要叫出声音，便看见整个人落进水里，不由得笑出来声，忙跑下桥去，伸出手问，Jason,这么酷？ Jason 抬起头来，便又撞见了那双含波带烟的眸子。Chris说，等等，take张照片吧? Jason笑了，我的手机估计完蛋了, 站在水里冲着Chris笑得阳光灿烂，一排贝壳般的牙齿晃得他一阵心乱。Chris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照，拉他上来，说道，我住在旁边。邀了Jason去家里.

是前世的姻缘也好，是鬼迷的心窍也好，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Jason冲着热水，吹着口哨，只觉得快乐像春天里要发芽的小柳枝，毛茸茸的蒙蒙胧的带着嫩绿色钻到心里。猛然意识到，这冲完了，换什么衣服呀？自己也是恁大意了，就凭着这哥们说中文便信了他的邪，回头一想，怕啥呀？劫色劫财，电锯分尸？反正自己一文不值。从浴室出来，套了件浴袍，开开门，探出头来，问，Chris? Chris….Chris?居然没有人回应。Chris趁着Jason冲凉的时候，到楼下店里抓了几件衣服，进门来，正听到Jason百无聊赖，换着声调叫自己，把手里的袋子扔了过去，这是你的衣服。Jason接了袋子，说，谢谢啦。想着，这人真心大，也不怕我卷了家私跑了。

两个人傻楞楞的站在dryer前，等着烘干机，一人一杯冰酒，听着Jason聊完天津聊波士顿，聊完波士顿聊天津，总之一句话，Charles River和海河是一条河在平行空间。Chris听到Jason最后问他，我说的你信吗？Chris无可奈何，这。。。我信了就太荒谬了吧。Jason哈哈笑了起来。Chris补了一句，你。。挺有意思的。天色渐渐暗了， Chris看了一下手表，四点十四分，伸手把laundry room的灯打开，一盏橘色的小灯，Dryer door上面映出的两人的剪影，许是这酒太烈了，Jason只觉得满屋子黑漆漆的，Boston远远近近影影绰绰的包围着这只暧昧又微醺的灯光，陷入一阵沉默，连对方的呼吸都变得分外清楚，模模糊糊混在一起。Dryer的铃声大作，Chris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打开门，开得太猛，没注意到Jason也正往前一步，Jason只觉得下一秒，一股子血腥味从鼻子里面冲了出来，骂了一句脏话。Chris忙不跌的拿来bond aid, 听到 Jason捧住一滩血说ice ，又跑去厨房。Chris温了一条白毛巾，却没有递给他，自己弯下腰，跪在他身旁，擦着Jason的脸，动作却越来越慢，不知何时，却换了柔软的唇一点点吻下去， 描摹一般认真。Jason猛然发现，Chris的吻已经印章一般盖过了眼睛，鼻子，嘴唇，突的从地上站起来，匆匆把干了的衣服扔进袋子，抬起头说了句什么,自己都没听清。Chris拾起地上的酒杯，平静嘱咐道，Jason，小心开车。

Jason 被楼外的冷风一吹，便醒了很多，心重新砰砰乱跳，一时间又忍不住回头向9楼望去，他觉得Chris应该在窗口。Chris的确在窗口，望着他开车逃跑般的走了，想着，你明天还不是要回来？

待Jason回家才发现，慌乱中自己拿错了手机，疑惑是Chris故意放在离他近的地方的，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何苦纠缠一个只见两面的人。盘算着明天把手机还给doorman好了，人还是绕道走吧，被掰弯了的话，估计家里会把他掰折了的。跑到bathroom，冲了一下脸，却在埋进毛巾那瞬，忍不住想起那条毛巾温柔醉人的氤氲，招得人要把他带到自己怀里，现如今想起来仍然脸红心跳，多少是醉了，Jason劝慰道。

早上，Chris和papa说，今年snow season不过去了。让David把机票改了。自己决定守株待兔等着Jason自己送上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早晚这人必须是自己的。他慢慢抿着咖啡，盯着窗外，待Jason的绿色cooper停在路边，便悠哉游哉下楼去。站在大厅里，饶有兴致地看着Jason的背影和前台交代他的手机。Jason回过头来，一幅始料不及的吃惊，Chris便笑了。Jason望着Chris，明明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等着自己落袋入套，一时间迈不开步子，骂自己咋就这么不争气，心口甜甜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口气温和的问，你吃早饭了吗？Chris看了看手表，说，一起吧。

接下来的日子，Jason依旧上课实验打冰球。只是，common park的桥上多了Chris，打起来格外卖力，像个小动物的本能，撒欢地在Chris面前表演。Chris也乐得陪着他打到华灯初上，再陪他去吃饭。隔了一个礼拜，买了双冰刀，请了教练来滑冰。Jason笑话他，这也要学？不是上了刀就会的吗？看了一个礼拜，发现自己滑的都是野路子，乐得和Chris讨教起来。

Jason看见桌上的蛋糕和酒，忙给妹妹打了电话，我看你是见色忘友了吧，这蛋糕怎么这么小？忙忙的挖了一叉子，味道不错呀，有进步。忙乱中，带了另一把叉子出来，扑在蛋糕上。安安说，小吗？你一个人吃足够了。哥哥，我今晚约出去了。说真的，你赶紧找个人吧，总是孤魂野鬼一样的，没得让爸妈担心。一定一定，我保证一定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心里却想着，人家也得乐意才行呀。门铃很知趣的响起，Jason不知怎的心里一动，踩着沙发越过来，差点儿被绊到，踉跄着把门开开。Jason问他，你怎么下班这么早，小心被开了。Chris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和酒，说，你？。。。有客？Jason看了看Chris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想着，这副吃了飞醋的模样简直让自己小人得志，暗搓搓地高兴。他把蛋糕小心翼翼放到冰箱，又逗他到，嗯，要不，你晚些再来？Chris听起来觉得，这么问多多少少有些要滑向一场风花雪月的前兆,停了停，说，我明天要去Seattle。Jason楞一下，冲口而出，那你几时回来？Chris上前一步，说，MLK那个星期五。他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问,Jason。。。May I have a kiss？Jason没有说话，眼见着他走到眼前，睫毛一根根看得分明，本就心里七七八八的了，听他说得柔软，像是祈求，早就七魂丢了六魄，愣在那里，只觉得手脚都僵住。Chris自顾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算了。便向门口走去，留着Jason在那里发了会儿呆，赶上他，正要开口说话。Chris说，嗯，出差，教练可以借你，回来的时候，记得还给我。Jason听他说，便重新高兴起来。带上冰刀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Chris掐着时间，盘算着，三四个礼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一起厮混了不少天。Jason再白目，也该知道这算盘劈里啪啦打得是什么，他也并没推却自己，倒是像个very easy golden retriever一样，都可以看见他摇摇尾巴，哈赤哈赤凑过来。希望四天以后，Jason心甘情愿地来找自己。Jason回到家，想着Chris这几天都不在，闷闷地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子，明明白白的失望摆在眼前。Wait，他对自己说, Chris怕是在这儿演了一出散而后擒的戏码，只等着备了弯钩下了鱼饵，又擒又纵的。Jason被Chris摆了一道，嘴里哼着汉调双黄“俺孟获想贼马难上加难”。

如Chris所愿，Jason打电话问了他航班，星期五一早，跑去Logan 接了他。China Town的早茶，Jason没来过100次也来过99次了。只觉得这次，格外的对胃口。Chris故作闲聊的说，这个long weekend还是去滑雪吧。Jason睨了他一眼说，恐怕是连hotel都打算好了的。Chris不置可否的望着他，Jason说，劳驾把红醋pass给我，见Chris犹豫了一下，问，怎么了？一边自己拿了醋过来。Chris说，我。。。不大分的清颜色。哦，没关系的，我来开车。Chris听他说的轻松，倒是一时间怔了一下，在Jason毫不掩饰的目光里，低头抿了口茶。

Vermont 2019

Chris雪板居然带了两副，Jason开了engine 笑了，听Chris故意问他，笑什么？他抿了一下嘴唇说，没什么，看来，是真要去滑雪的。 Chris怔怔的望着他，觉得这四天，Jason彻底放弃抵抗，变守为攻了？他一句无心的玩笑，居然也能扰得自己七上八下的，怀揣着被看破的小心思，Chris握住Jason放在离合器上的手，眼见Jason转头来对自己笑了，反手把手指交叉，紧紧的扣在一起，Jason温暖干燥的掌心贴着自己，他歪着头看着他，觉得车窗外风月无边，昨夜的雪包裹着树枝，映着那天蓝滟的像仲夏，心口暖得像阳光，是一幅如画美卷，让人错觉，这不是要开去加拿大，而是要随你到天涯，只望这路没有尽头。

Chris开门的时候，只觉得Jason的呼吸就在耳畔。依旧是夕阳西下的四点十四分，天色渐暗，却仍然看到他亮亮的眸子，他伸出手去，慢慢的划过Jason的脸庞。Jason侧了头，闭着眼睛，试探性的吻了他的唇，拿舌尖撬开了的唇，慢慢滑了进去，探寻着Chris嘴里的每一毫米，绵绵密密的轻吻着他，Chris却被吻的有些乱了阵脚，压抑了许久的欲望突的找的脆弱的出口，蛮横的要对方把舌头缠绕进来，一边急不可耐的褪去Jason的sweater。Jason赤裸着胸膛，站在Chris面前，那副荷尔蒙爆掉的倒三角，每一寸肌肤都紧实的发着光，运动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露出平角裤的边。Chris粗暴地揉捻着Jason的XX，低声喃喃着。 Jason本来不确定这种挑逗，他可以忍多久，不肯失了分寸，却听的Chris声音嘶哑的说，You really turned me on，脑子嗡的一下，把所有理智抛却，完全放空，任由Chris为所欲为，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卧室，到了床上，到了Chris身下的,由Chris，一路吻下去，从眉心，吻到胸膛，从乳头，吻到小腹，享受着他的每一个温暖湿润的吻。Chris感觉他不可自抑地挺起腰，全身的肌肉崩到要裂开了，一下子撤出口来，紧紧的用手捏住了Jason快要张开的XX，另一只手引着Jason的手附在自己的XX上，已然是一片湿润，Jason觉出那里使劲的跳了两下，Chris松开了手，让两人的XX紧紧的贴在了一起，Jason 涨红了眼睛，望向他，同时喷薄出来的精液瞬时交融在一起。Chris仍旧不依不饶吻到Jason无法呼吸，直至本来要软掉的东西再次昂起头来，他从床头的抽屉里，拿了Vaseline出来，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扩张，只见的Jason一阵寒颤，下面挺了又挺，低声说道，趴过去。Jason紧紧得握着身下得丝绒床单，无法控制的颤抖扭动着，Chris看得已是把持不住了，恨不得马上送到Jason 身子里面，却仍然守着最后那点儿理智，问他，要不要我上你？Jason只恨没有力气转过身来，要不他非得把Chris揉成一团，放嘴里咬几口，偏Chris手不老实地从后面抱住整个XX，直捏的自己酥麻无力，一阵阵传到腰间。Jason用尽最后的理智，翻上来压着Chris，气喘吁吁的吻着他，看着他喉结上下滑动，他舔着他的耳朵问到，你来说，要还是不要？Chris 迫不及待插进去快速的抽动着，不安分的同样节奏的野蛮地对待手里的Jason的XX，眼见着他面潮绯红，耳听得他一声高过一声得低沉的野兽一般的唔鸣，不禁疾驰而去，迸射出所有过往两个月来Jason亏欠给他的克制与压抑。

从来便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委实宁负如来不负卿，尽一晌贪欢。

Jason迷迷糊糊的听到Chris开门进来问，你对滑雪是真爱呀。 Chris一身的寒气，低下身子，在他脸上拍了拍说，起来吧都12点了。他却把Chris拽过来，压在身子下面，两双手胡乱的把他的头发拨开，只看得自己心花乱颤，明明是潭寡淡的表情，每每看到眼里总觉得意乱情迷，百抓挠心一般，他把自己扔到Chris那幅深不见底的双眸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应。 Jason先乱了呼吸，翻身起来，说道，走吧。

Boston 2019

安安开了门，自己进来，猛地发现一双皮鞋，她饶有兴致的蹲下来，看看他哥究竟发了什么疯买了Prada来穿，必是外面有人了，要打扮起自己，够下本的。Jason从卧室出来，一脸困意，bathroom里面水龙头哗哗的下着小雨，安安挑了挑眉，呦，啧啧啧，这是唱哪出呀？。。。 Jason一下子醒了，妹妹，小祖宗，今天没空理你，一边推着她往外走。安安一边退一边说，让我见见我嫂子呀。。。Chris在浴室听到外面一男一女推推搡搡的了，直接裹了浴巾在下身，拉开门走出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甩了甩，走过来。嗨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又伸出手说，Chris。安安勉强握了握Chris的手，见他退到Jason身旁，挑衅的看着自己。Jason脸上被安安看得一阵红一阵白，躲开Chris的手，走到安安身旁，推她到沙发里坐下，又转身说，这是我妹，一个娘生一个爹养的。安安半天喘不上气。Jason只好扭头说，麻烦你把衣服穿好。随他走去卧室。Chris不明白的问，不是说one child policy 吗？Jason说，大哥，有种生物叫双胞胎，250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我家了，其中unidentified twins %%.Chris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撒娇，把头埋在他颈项间，蹭着他问，怎么办？Jason叹了口气，你等会儿再出来吧。

妹妹，老妹，Jason只好慢慢哄着她，叫了好几声，安安才回过头来。Jason一时语塞，所以，就是这样子。安安脑子打结一般，重复了句，所以。。。就是这样子？Jason点了点头。哥哥，你是，安安压低声音问，只是ONS? 见Jason摇了摇头，安安一下子站了起来，哥哥！这个没结果的。Jason捂住她，小声点儿。心里却被抽了一鞭子，那个不愿意细想的事情又幽灵一般冒了出来，说，我没打算藏着掖着，只不过被你撞见了。可你也没打算和我说，不是？Jason点点头，fair enough。你和爸妈。。。安安立刻警觉到，这等子事情，她才不要沾，不要指望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心想，大概，妈妈知道后，是要犯心脏病了吧。

Logan, 2019

安安又重新握了握Chris的手说，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好好问好，我们初十回来再聚吧。Jason只觉得Chris看他那一眼，简直可以拧出一加仑水来，慌忙把眼睛躲开，听Chris对安安说，嗯，好的，新年快乐，不成敬意。安安坐在Jason旁边，开始絮絮叨叨，哥哥，你这个爸妈那里，通不过的，她撕开红色包装纸，里面是一顶粉色的棒球帽子，仔细瞧了瞧上面的签名“费翔：故乡的云”，完全顾不得自己在说什么，万分真诚语无伦次地说，我觉得，嗯，我觉得，这个Chris还是很不错的。Jason吃了一惊，他只是前两天，随便提过一句，说，小时候，妈妈爱放费翔的歌，妹妹超爱在家里扭来扭去的，也是费翔的迷妹。他怎么这么快搞到这个的？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儿？安安依旧抱着帽子左看右看的，拿胳膊肘碰了Jason说，这，还懂得走群众路线嘞。

天津,2019

好不容易，两个人一同回了家过春节吃个团圆饭。妈妈又开始催婚安安，好像这对龙凤胎只有安安一个人到了适婚年龄。Jason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她有男朋友，是个小日本。他妈还没来得及吃惊，安安气急败坏地说，他朋友是。。。是。。。Jason吓死了，生怕她吐出一句，男的，后悔自己嘴太快。安安咽了口气，想这一男的出口，春节就别过了，改口说，他朋友是一台湾人。妈妈吃惊的嘴巴忘了合上，夹着的饺子噗的一声掉了。她爸爸忙说，挺好呀，你俩一个要嫁国仇，一个要娶家恨，家国统一世界和平就靠咱家了。安安剩下假期一直被提着耳朵念，找个中国人，不要找老外，你太爷打日本鬼子丢了条腿的。她只恨不得改了机票，逃回Boston。却又心疼机票钱，只得拿Jason撒气，天天挤兑他。

Jason开了微信，说，我，初三回去。Chris那头笑了说，我也是。Jason忽地脸红了，眼神飘忽开，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理亏，生怕Chris觉得自己因为Intern的事情才改机票，Chris把头贴在手臂里，像一只猫一样撒娇道，想你了。Jason问他，那个帽子。。。多谢你。Chris说了句，希望她喜欢。

说来也怪，Chris一个台湾人装了微信，打字打简体字，一天三通电话，泡的Jason跟蜜罐里一样，天天傻笑，居然改了机票，提前跑了。真真有那么必要黏糊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妈妈被哥哥气的肝疼，她爸爸安慰说，这多好呀，没准儿明年咱们就可以抱孙子了。她只好留下来，咬牙切齿地恨她哥比自己改机票都痛快，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什么村上村下的到底是没那么in。

Upper East 2019

Jason接了去NYC的summer intern ，想着能陪Chris的时间开始count down,改了机票，跑回Boston，哄着Chris说，一晃就会到周末的。Chris想了一下，自是不甘心，NYC物欲横流，放他自己去，无疑是放了他这条小鱼，打自家玻璃缸到了汪洋大海里，半道被截胡了，就不划算了，便说，你住我那里吧。现如今俩人打着火热，他心思必不会纠缠些有的没的。他看见Jason眼里的疑惑补道，有些小，先将就一下吧。Chris有自己的打算。NYC的厉害，不似这小小Boston，一眼便看到了边，学生占了一半，饶是荷尔蒙爆棚，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和心性，缺心眼一样简单自以为是，一眼就看透的把戏。不似NYC，没想着要四十岁之前收心settle down的grows,现实安稳，日头下面自己错付了的辛苦和良心，换来的却是吞噬人性的欲望和刀悬在顶的压力，林林总总一并要和生活讨回来，这等玩儿法赶着投胎般的享乐，哪里有富裕的时间和精力慢慢打磨爱情，等到真真开始relationship便是现实到Gay也要讲门当户对,跨了街区的爱情是需要勇气和时间的，用到这两样东西时，内里已经是桩交易，存了不可昭示天下的心思，与爱情无关，曼岛上存活下来的爱情就是美国市面上的organic corn，辨不清真假，经不得细察，只有传说永存。78街的房子是个屏障，Jason怎么也不会把陌生人带回自己的家，省下了半颗悬着心，也方便自己去找他。他带着他出去玩儿，总比让他自己出去找乐子强。等晚上，把人压在身子下面，却改口在耳边问，Jason，你准备怎样抵房租，嗯？Chris说得气如游丝，一阵阵热气灌倒耳朵里，犹如一页鹅毛撩过Jason的心头，耳朵涨得更红了，最后一个字更是要命得调情，直听得两腿苏软，下面却硬挺挺直直的撞上Chris，纠缠不清。

Madison Ave上的小公寓有着水暖片，没有中央空调。 Jason拉开窗帘，站在窗前，往外望去，掂量着，他回过头说，你怎么会有这么个地方，把自己卖了也不值呀。Chris递过来一杯清酒，并肩和他站着，我爸给我的。难怪，Jason嘟囔了一句。这位少爷平常做派，花1000就像自己花一块一样，什么工作撑得住他这样花。

Chris唁了一口酒，Jason，我是私生子。Jason回头望住他的眼睛，Chris坦然地眸子毫无波澜，觉得既然带他来这里，就是想着，无论是什么样的他，希望他知道认识是原原本本的那个人。Jason走过来，揽着他肩头。

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甘心被圈在Madison的一方天地，不识的什么是谋生的能力，和大部分日本妈妈一样，温柔强硬的执着芭蕾，一味地逼迫自己。Chris是带着仇恨爱上芭蕾的，一跳便跳了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在舞台灯光下才放开心扉做的是自己。他在Hunter上到三年级，没见过几面的哥哥飙车去了后，他突然从父母的尴尬变成了都要争的一个物件。爸爸去了趟外公家，便把他拉回台湾。大娘自是不冷不淡地对他，偏他母亲是伊藤樱，足足让她都成了笑话，大概有多半年都闷在家里，虽然不难为他，但骨子里厌恶是目光里面藏不住的。她天天派人接送他俩，爸爸许是怕他步了大哥后尘去飙车，没说什么，芭蕾是继续跳了，每次和姐姐坐在车里，她总能翻出各种零食，他被母亲养的对食物毫无兴趣，只浅浅的抿一口，她倒是不嫌弃把下剩的吃了。等他回Exter 的最后一个暑假，她结婚了，家里订的。他看了姐夫一眼，只觉得一样是没有生气的生物，厌恶的不肯再深交。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俩，他问她，你喜欢便好？她笑了一下。有一天他也一样，平安喜乐过一辈子，而这福泰安康的人生是娘胎里就设计好了的。姐姐嫁了后，大娘突的发现自己老了，要靠着这个惹不起也躲不开的小儿子，暑假对他讨好起来，家里气氛突然转成了母慈子孝，夫唱妇随，父亲依旧忙，时不常见不到人，闲下来便问起他功课，嘱咐他快些毕业回来收拾这些摊子，不能总让姐夫挂名管事儿，究竟是外人。

Jason听他这浓缩了28年的故事，怜见他一个人形影单吊，必是受了不少委屈。Chris倒无所谓说，幸好，他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Jason的人是在自己怀里，活泼泼鲜艳明媚的，Chris在草长莺飞的月份里生出一份把人捧在手里怕化了的心情，他决定这次回去断然要和家里再要one more snow season的。Jason却提起来，你家，到底做什么？Chris笑了，你是想知道那个帽子吧？Radio City有些投资参在里面，有些相互认识的朋友。Jason低下头，吻着他的头发说，妹妹挺喜欢你的。Chris把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决定不要戳破了这家长里短泡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吧。

East Village 2019

东城的居酒屋，在夏日的树荫下，蓝色红色相间的门帘静静的垂着。Jason接过前面小姑娘的话说，我也喜欢前面那家的甜品。对对对，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还有NYU旁边那家的冰激淋名过其实吗，不如street food 。两人聊得热闹，旁边的男生有些不耐烦，瞪了Jason一眼，Gym里举铁举的脖子和脸一样粗，露在粉色polo外面的胳膊青筋突起，只得白了他一眼。Jason全然不觉。刚好叫到他们的名字，Chris牵起他的手，低头走了进去。Jason仍旧回头，笑着说，有空再聊。小姑娘推了男友一把，撒娇的说，小气，人家有红袖添得香料。看着木头一样，凑到耳边又补了一句。

Chris坐在酒屋三四十年代的画报下面，讥笑到，妇女之友。哎，没办法，我老娘更年期和我妹青春期撞一起了，练就了一身左右互搏，只等着瓢和葫芦都按下去才能消停。嗯，这个酒的味道，不如你家冰箱里面那瓶。Chris无可奈何，机车，一个牌子一个年份，哪里来的舌头能尝出酒坛的不同？Jason夹了一筷子鱿鱼，喂到Chris嘴里，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你的味道。看着Chris眯起的眉眼，满意的接着说，这个好吃吧，一会儿带一些回去，想你的时候可以下嘴。Chris依旧只喝酒不吃饭，Jason笑着教他说，我们叫这个撸串，你多少要吃些protein，乖。你知道路边摊吗？高中时候，踢完球，在四马路天桥下面一边吃一边喝冰的啤酒。你肯定不行的，要含着一口啤酒，一口喷到串上，那样出来的才叫嫩，你一定觉得腌脏死了，我老娘说里面混了耗子肉的。其实，耗子肉不也是肉吗。Chris问他，四马路？Jason笑了，嗯，还有个5th avenue。学校旁边有个小花园，体育老师让我们出去长跑，我们就去把老头的红缨枪偷了，有一次偷了鸟笼子，把鸟给放了。老头们就找校长了。Chris问，后来呢？他们又没实锤，不了了之了。待Waiter把菜上齐了，Chris小声说了句日语，waiter拿来一碗抹茶冰激凌，浇了高度数的热酒和巧克力在上面。Jason 看见那碗冰激凌，自顾自的笑开了，如此心无城府的笑容，却是Chris心底盛开的春色满园，一恍惚间，仿佛周围的人物都化去了模糊成一片，只有眼前这个人的笑魇如画里一般好看，看在眼里满心的欢喜。Jason望见Chris嘴角浅浅的一抹笑容，心跳加快，喝的酒全涌到头上，燥热的要命，恨不得伸手挽住时间，定格了这桢照片，多少前尘往事，怎样的来生末路，都敌不过这一瞬间的笑容，好像等了千百年只为了这一眼。Jason觉得，这是世间最妙的事，那个给你看见幸福的人坐在你对面，触手可以及的沉浸在你的幸福里面。

Hampton 2019.

David说，俊来城里了, 停了停，支支吾吾的说，好像看见他们一起在Therapy，Chris从一堆数字里抬起头来问，他们？不等David回答，便说，约个午饭吧。David说，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啦。

Jason和Chris说，星期五，我同事说，在Hampton有个party。我晚些回来。Chris眼睛都没抬，问他，谁开的？Jason说，那个visitor Dr Ito… 我的天，你是没见过，人超nice，手术干净利落，他叫我们inter。。。Chris心里骂道，Dr Ito…这位舅舅家的长孙只比自己大三岁，20岁开始所有的work out都是床上做的，从女人到男人，自知早晚结婚就没得玩儿了，天天是过万花不沾片叶的，他开个Party是什么人都肯叫上的，叫做酒池肉林只是没有到位却不夸张。他想着，防是防不住的，说道，你把车留给我吧，需要我去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好了。Jason饶是不放心他辨不清traffic lights，还是把车留下了。Chris texted俊: you got Jason，the party?眼见着俊的message进来问 Is he yummy. Away from him. Chris明知没用，俊是不管这些的，只要他看到的，要搞到手的，是无往不利的。他就是要拿刀和死神拼个你死我活，除此以外，下剩的空虚便是变着法子折腾了。

Chris开车去了Hampton，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来过这里了，自从樱花祭的第一天，便不肯来这里，现在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疯狂。独自坐在客厅里，捧着本书一字都看不进去。等着电话响起，第一遍，便开车去熟门熟路的把俊拎了出来，他看到Chris吓了一跳，你？马上把Jason找来还给他，说，I promised，I did not do any yet….any.  Jason 有些脚软，说，我头疼。Chris扶着Jason往外走着，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俊一眼，俊举起双手撇清的说，No no no… the goody bag. You enjoy. 从门口的桌子上，拿了袋子递给Chris。

那辆小车停到院子里熄了火，Jason再也把持不住了，迫不及待的说到，我不行了，Chris，帮帮我,便一下子跨坐在Chris怀里。Jason下面真的硬的坚挺，手忙脚乱的开始撕Chris的上衣，Chris警告他说,自作自受，边放躺了座椅，把Jason的裤子胡乱褪下去，从下面一点点吻了上去，拿手打翻了goody bad，这位仁兄一向待客周到，袋子里面一丝不苟，一应所需排列整齐，却被Chris混作一团，他慌乱的摸到冰屑，含住了套在Jason上，温暖却带着酒精的咸湿闹得Chris一阵眩晕，他凭着最后一点智商和清醒，摸索着乳化油，还没来的急做任何事情，Jason便一下子抽出来，滑了下去，死死的吻住了他，拿舌头盘丝般缠绕着他，饥渴的吮吸，好像下面不是座椅而是沼泽，要把他按下去，一边又救世主般靠着这个吻把他救上来，Chris的回应便不甘示弱的强硬起来，撕咬着Jason的唇，Jason被咬急了，抽出来，双手撑着靠背，狭小的车顶让他无法伸直上身，弓着身子，正对着Chris，下面却紧紧的贴着Chris的衣服。Chris趁着这一秒，把衣服除个一干二净，对着Jason哑着嗓子到，坐好了，他匆匆润滑便直直一插到底，Jason靠在他身上，小腹一阵收紧,Chris抽出右手，蹂躏着Jason的XX，只觉得Jason后面一阵紧似一阵的包裹着自己，好不容易，Jason在自己手里喷出一注白液，却丝毫不见软。Jason 死死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松开，掌握着律动的节奏。Chris 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全数射在了他身体里。他却还不肯退让。Chris想这真是来要命的，俊到底灌了多少进去，肯定不止1个loading。Jason转过身来，凶残的把Chris翻压下去，仅凭着那残留的液体，不做半分润滑地插了进去，疼的Chris一个激灵，咬着下唇，仰起头来，却好像唯有这痛楚才钻到心底，证明他是他的，Jason看见了狠命的用唇堵住了他的嘴。这火烧起来，且越烧越旺，Chris再也无法清醒，认命的随他沉浮于一场欢愉之中。

Jason再次醒来的，只觉得宿醉头疼欲裂，他趴在Chris怀里，抬眼看见Chris望着他，想起昨晚疯狂，自己的短裤还别在脚踝处，可想见，自己到底有多饥渴，不由的脸红了起来。Chris把他的头抬起来，问他，这一堑是咸是淡，你尝得怎样？Jason很乖得回到，Kathy说得没错。Old money kids 玩儿的真太疯。不是一条路上的，别去招惹。他抬起头看了看，问这是哪里？Chris把手插进他头发，揉着头说，嗯。这是，呃，一房子。Jason警惕起来，不会又是你爸的吧？你？Chris把他拉回到怀里，再趴会儿吧，又说，不是，这是公司招待客户用的。Jason想，信你才是见鬼了，Chris在他耳边小声说，喜欢你趴着，Jason便昏昏然又把自己冒头的疑惑按了下去，他不想看见他们异路而行，不愿意想他和Ito有什么关系，或者关联，Chris越清晰便离他越遥远。

LOVE. NYC.

发现发错了

这个见鬼了，发乱了

不知道都写了些啥，有人看吗？下礼拜忙着paycheck，给老板赶工去。。。

Boston 2019

Chris听俊的告诫，便跑去京都。在京都心神不宁恍到papa说，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下次带来我看看。两个礼拜后从京都回来，带了伴手礼给安安。却在机场等不到Jason。给安安挂了电话，安安心急火燎的说，在ER，他头被冰球打破了。

ER里面，Elizbeth头也不抬的问，Jason？which one？ I have 3 Jason today. Chris耐心的说，Dr Tao. Liz抬头从老花镜上面看了他一下，and you’re? Chris楞一下，小时候，父亲不肯解释他是谁，母亲也不肯，只有Papa会说，这是我的乖孙呀. 现如今他第一次觉得他需要解释他是谁，是他的谁，却到底在意Jason想听到什么。安安这时候正走进lobby，Liz, He is with me. Is Jason OK? Liz摇摇头说，叉着腰，一字一顿的说，honey, HE! Need! A ! Helmet! Even my grandson knows helmet! He is fine. You guys coming in.  

听着安安在走道里打着招呼，Jason想着，这老妹估计是被李明娟从温暖的被子里拎出来的，待帘子拉开，见Chris一起走进来，心下道，完了你，Jason，完蛋了，忙在Chris发火前，老实地说，我错了。Chris本来心里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担心他在ER有什么，现下看他活蹦乱跳得，一颗心稍稍定了定，瞥见桌子上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边缘扫过一抹口红的印记。李明娟就在这时候拿了一杯热水进来。呦，安安来了。她把水递给Jason，说，小心烫着。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安安吓了一跳，这狗血…娟儿，你怎么，安安把没说出口的“还在这儿”生生咽了下去。李明娟没有回答，看向Chris问，这是？Chris懒得看Jason，站起来伸出手去，冷冷的说，他男朋友。Jason抬头看了Chris一眼，又看了安安一眼，李明娟见安安和Jason都不安得来回看，猜Chris是不得已第一次见安安家人，龊狭的看着安安。呦，安安怕了这再尬下去，说，都成了一只耳了，啧啧，谁给包的？李明娟听了哈哈笑了说，真像，得，你们一家人看着他吧，我先回去了，折腾一晚上，Jason，谢谢您麻利儿的把那联系人改一下。Jason说，谢谢呀，更不敢抬眼看Chris。值班的医生进来看了看钟表，说，a beautiful morning ah? Jason, you released, go home, don’t waste my time here。

Jason出来说，你开我的车回去吧。安安巴不得赶紧跑了，Chris这脸色不善，估计能手撕Jason了。Chris待安安走了，才说，离我远些。见David开了车过来，自顾自的上了后面。Jason蔫头耷脑的跟着进去, Chris 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咬着食指的关节，一肚子火气。厉声问着，I told you, thousands of times, how difficult taking a helmet on? Jason 明知道他生气李明娟的事情，借题发挥的骂，不敢回嘴，小心的看着他。

待看到Common park渐渐亮了起来，Chris放下手里的酒杯,这场恋爱陷得过深了，不仅防着男人还防着女人,患得患失的一颗心在他身上打转，他，还是绕不开他。他走进卧室心疼地看着眉骨上纱布，躺到他身旁，拥着他，低头闻着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叹了口气，那一瞬间，他决定随他去吧，绕不开便绕不开吧，怀里的这人没心没肺的睡着，却是他想要的，却是自己的放不下的。

他早上上班前，把钥匙给了Jason，只是说，把你的apartment退了。

Boston, 2019

让安安面对这件事是所有人里面最容易对付的,但安安的男朋友？Jason在此事前没想过，猛地发现这最麻烦的是牵扯进来的家庭，一个“大”到一张网一样的家庭”们“，安安，赵明诚，Chris，在地球上完全可以没有交集的，现下全靠的他一个人维系，他需要交代，需要要交代清楚的是这个网延伸出去的每一个点，七大姑八大姨，牵扯进来的每一人，Chris和他到底要不要有未来，一个什么样的未来。眼下Chris棘手到他也不知如何称呼，如何介绍。他试探性的问了问，安安说她交了男朋友，要订婚。Chris没有抬眼，回到，你需要我去吗？是呀，他需要他去吗？他要是说，我可以不去吗。便省下诸多烦恼。Chris没听到他回话，从电脑上把眼睛挑开，低着头想了一秒说，等到她结婚再说吧。只火光电石之间，Jason莽撞地下了决心，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带Chris去，他就是见不得，这人有半点儿委屈不自在。嗯，这礼拜一起见一面吧。

Chris看见Jason就在那一秒间换了想法，给了他一个承诺，心里安稳踏实，可前后颠来想去，哪里见面吃什么说什么做什么，还是犹犹豫豫，where is the right place, when is the right time, only HE is the right person，不由得笑了。

Cambridge, 2019

赵明诚的世界单纯的如同17岁，读书，读书和读书，只有生物实验和化学符号才让他安心。从养小白耗子，到长篇大论细胞阻碍信息传递，有理有据。换算到生活里，陶安安也是一样样彼此衡量过的，宜家宜室，居家良伴。只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的男朋友，他多少有些差异，结症是，这怎么和父母交代。安安说，我怎么交代的你就怎么交代呗，到时候再说，没准儿就分了。赵明诚还是觉得不对，他没读过几本扯淡的圣贤书，也还知道及尔偕老这么一句，那他哥哥饶是这么随意的人，那安安的人品？赵明诚问，他们是不是挺。。。？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安安看着赵明诚一阵阵的胡思乱想，就觉得好笑，说，先见见再说吧，别把你掰了就好。

Jason到了Cambridge 才发现这停车位哪里找得到，深深怀疑Chris说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就是为了让他迟到的，而且鬼知道他星期五究竟在这儿能有什么conference。等他找到Harvest，才坐下来，Chris便起身去拿了旁桌的餐具过来。Jason想，真是不遗余力的要表现呀，什么时候开始伺候我了？Waiter过来不好意思的对Chris说，Sorry, we’re out of wine glasses.  赵明诚拿起桌子上空的冰水杯子 ，you can use this. Chris 笑了笑说，嗯，他转头对waiter说，I’m going to use this fancy one. Thank you. 安安看了Jason一眼，还是自己的赵明诚最好打发，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她哥如何应付的来的。看起来，这订婚的是她和赵明诚，而是他和他像对老夫妻一样，俩人没有眼神交流肢体接触，似乎真是这辈子已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也就没什么好磨合的了，明明刻意保持了距离，未必亲密无间却和谐无比。而她和赵明诚之间许是太过顺理成章，多的是吵吵闹闹的日子在前面等着。

Chris既然把这当作是见他的家人，功夫要做足一套的，不能让这位直男第一面就觉得任何眼观上的不适，故意和Jason错开，且留了时间给他们，待到安安吃完甜品，起身说，我有事情脱不开，先失陪了。

赵明诚感慨道，Chris人真朴实。安安斜眼看了他一下，朴实？！直男癌晚期吧。她觉得Chris既不上赶和赵明诚套近乎，又兴致勃勃地听赵明诚叨叨他天书一样的projects. 时不常提及NEJM review,问几个问题，让赵明诚激动的好像找到了知己。安安想，这功课做的真是120%的足, 只是Chris礼貌的保持着距离，很假，虽假的让人舒服，只怕他对哥哥也是这样。她问哥哥，你知道他家里愿意吗？Jason想，咱们妈愿意不愿意我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他家。不知道。安安说，哥哥，他是不是挺有钱的。赵明诚说，不会吧，你打哪儿看出来的，人家不也是穿Gap。安安没有答话，想着他那只手表，只恐怕全身都是故意搭了一遍的。Jason仍旧回答，不知道。安安有些担心，哥哥，你这头热乎乎的扎了进去。。。？嗯，Jason答道。

Common Park 2019

Jason冷了两天，觉得安安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是该搞清楚些，他挑了个时间，一顿晚饭吃的心不在焉。Chris看出他心思飘忽，思忖如何守着自己的底线。Jason 洗着碗，似有还无的问，那个，你，好像很知道Lilly那个Alzheimer's trail，我以为你家做。。？Chris走过去，靠在台子上，面对他，我做Bio很久了，其实,原本想做MD的，只是。Jason抬眼看了他一下，皮球不仅是仍回来了，还附带着Chris撒娇一样的埋怨，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是如何千挑万选捡了这么个白丢分的题。Chris忍不住上前吻了他一下，心情放松的说，Jason，我不是drug dealer,也不是black swan agent或者黑社会老大，就一普通做business的，手里有些闲钱，包养了你。听Jason说，滚。贴上来小声说，可就是离不开你了，怎么办？Jason听了，只觉得自己被他攥在手里，却心甘情愿被攥得死死的。

京都，2019

Chris放下电话说，我需要去一趟京都，明天把你的护照给David。。。。

两天以后，Chris遣走了外人，握着grandpa的手说，papa，… Jason倒着时差，有些发晕，他听不懂日语，只觉得这榻榻米，佛龛，枫树，铺了石子的庭院，穿着和服的Chris, 好像哪里见过一样，就像他和Chris一样不真实。伊藤洋一对Chris微微笑了说，中国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苟活太久了，现在累了，只是不要做贼了. 年迈的洋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忽然叫道，Jason，Jason只道是叫他，他走到Chris身边，他抬眼看到Jason，恍惚间以为自己走了一个世纪却倒回去停在了18岁，是一年级的freshman，Jason那年22岁.查尔斯河上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早春frog pound桥上着绿裙的爱尔兰男人，风笛九转回肠，Locke-Ober昏暗暧昧的灯光里飘着法菜浓郁的奶香，在dorm里牡丹一梦摇曳辗转，一幅幅从伊藤洋一的心底翻了上来，每一幅画里面都有一个映影，是他珍藏许久，从不示人的爱恋，那个人停在了23岁，转过头来，轻柔地唤着，Chris。。。

Chris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卧室，倒了杯茶端到Jason身旁，坐下，对他说，葬礼你不必在的，麻烦你跑来一趟。Jason坐在绿侧外廊上，看着门外的坪庭，橘色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的平静安详，似乎天堂或者地狱就是这个样子的，荒凉的寸草不生，耙纹的沙砾里孤零零的站着一方黑色的石水池，汩汩的冒着泉水，昭示生生不息的轮回，不知是幸与不幸。

洋一疼爱这个53才得到的小女儿樱，却终究生气她20岁就跑去纽约不肯回来。一年后Chris出生才肯原谅她，自己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每次盼着Chris冬天回来滑雪，都会让人煮了关东煮给他，还有盘酸酸的炒红果。为这这盘子山楂，和俊人打过一架，才知道，这东西是特意从秋天就留给他的。

然而，2008樱花祭的第一天，伊藤樱子在Hamptons了此一生，只留下了一张樱花粉的书签，是佐藤春夫在海边之恋里最后的感概，“是如此短暂，如此神秘”。外公接了他从Exter回到京都住在家里很长时间，只是说, 世界最怕一个情字，情深不寿，大抵结果只有万劫不复。Jason心疼的看着Chris，这般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却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人生。他说，你母亲没有万劫不复，她活得很纯净。他揽过Chris，轻声的说，我陪你。Chris靠在Jason肩头无声的哭了。

台北，2019

Chris回到台湾，猛然发现父亲老了很多，精神也不济了，做事情多少有些畏头缩尾的，在家里的时间慢慢长了。姐夫插进宅子不少工人，但看这样子，还得费功夫整理。他父亲急着叫他回来，完全是要台湾这本烂账烂在锅里，一份org chart一半不认识的人，估摸着自己个把月是回不去了，心烦意乱间，鬼使神差地拨了Jason的电话，Boston正是凌晨5点多，Jason开开微信，眯着眼睛喘着粗气问，到了？Chris心头一紧，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在做什么？Jason听出他不悦，乖巧的讨好他，跑步呀，我很乖的，下班回家，准点睡觉。Chris好不容易笑了，是呀，紊乱里面只有对这个人可以发发脾气，还可以容忍自己，报以笑容。Jason本来想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到底，怕他觉得自己太腻了，改口说，有些事情放放手，天不会塌的。又眨眨眼睛到，你自己不要太累了，我会心疼的。Chris想了想说，你乖些，等我回家。到底Jason说心疼，让自己很是受用。他见的到Jason的真情，分分钟写在那人的眼睛里面从不回避隐藏，他躲在里面，可以舒服到像只慵懒橘色英短在阳光里眯着眼睛无所事事自由自在，但他看不清的是自己的。Boston是可以和Jason待一辈子的，哪怕牵手了，分手了，也还有日子可以过，但终还是他乡，自己和Jason都是过客。只是台北，他可以吗，他也可以吗？只怕再回到Boston便是分手的日子了。

Chris到庞叔的住处，吓了庞叔一跳，问道，少爷，你怎么来了？父亲本来埋怨Chris居然把上海给了女婿，但又见他请了庞叔回来，开了几个要紧的工人，心里安定多了，原先家里人多口杂，这小儿子做事颇有些章法。又难免有些后怕，一个工人从梯子上摔了下了，Chris请了医生来家里给人看病，养着这个人在家里直到女婿回来看过，才把人送走。期间自作主张，跑到公司，找人封了会议室，切了internet，layoff letter和律师信一起摆了出来，一幅混不吝不接受任何counter offer的样子，最后签好协议，冷淡的补了句，钱俩个月以后到位，请诸位口风紧些。待拔去来路不明的人，好歹可以喘口气了，Chris想着这次决计得搬回来了。被小舅子打了两杆子，又发了颗甜枣，顾及岳丈家的大树还是要靠着，姐夫老实多了，决计蛰伏着再说。

Chris每次要打电话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看着Jason居然没有一次主动打过来，赌气地关了手机，折腾一晚，左思右想睡不安稳。转天，把机票改了。和父亲闲聊着，父亲便把婚事提了上来，说过了年就三十了，不喜欢小洋子的话，王家这门婚事是赶早不赶晚的，心怡在NYU，就毕业了。Chris想了想，说，等圣诞我回来吧，我会去处理一下的。父亲觉得，小儿子识时务多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离婚又搞什么恋爱，回头还要自己收拾烂摊子，便一心一意以为Chris去美国是要处理心怡的事情。Chris推翻了自己要分手的决定，恐惧让他改了主意，心怡的婚一定要结的。要想个法子，人，他是要带回来的，怎么也不能让他从自己身边消失掉,没工夫花在这等不着边际的想念上，临了却抓不到人，还是这人有着热乎的呼吸在自己耳边，天天能得到见到摸得到，时不常打打架吵吵嘴，才安心。

Home，2019

Jason回家，见Chris提前回来，正在那里烧pasta肉酱，系的围裙戴的头巾是深蓝色蜡染的粗布，就像一幅漫画，觉得要是一直这样过日子不错，很美。Chris用勺子搅了些红酱让Jason尝一下。他回过神来，啧啧叹到，哎呦，还有我家Chris不会的吗？你怎么这么好呢？什么都会，又张的这么耐人。Chris不知道耐人是俩个什么鬼，又不妨碍他可以懂，抬手用大拇指把他唇边的酱抹去，又放在自己口中吮了一下，轻佻地看着他，Jason禁不住这一看，F-word脱口就出来了，眼下只有这爆破字节才解他心头的恨。你就作，他狠狠地骂。站了一场OR下来6个小时，他已经饿的两眼发黑了，却顾不得胃口，决计要先要解决面前这顿可餐的秀色。Chris听得到皮带扣子清脆的撞击，直直地把人环到怀里，低声问道，你怎么就这么好撩，招招指头就肯就范了？他顾不得听他奚落，只有一个念头，要让他嵌进自己身体里。少废话，他咬牙切齿的说。开始伸手解他的裤扣。

Jason吃着garlic bread沾满肉酱，问他，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无事献殷勤。他却埋怨地问，你就故意不打电话？Jason只是耍赖，我错了。

Berlin，2019

Chris不想再隐瞒下去了，他沏着咖啡，唤了句，Jason，便停顿下来，这样的开场白，Jason心里叫道不妙，他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蹲下来，双手扶着他的膝头说的诚恳，我想和你在一起。Jason怎么都是觉得这是分手的前兆，问道，然而？然而，我必须回去，为别人过一种生活。Jason只反复听到一句“为别人过一种生活”，这自然是与他无关的生活。Chris祈求的眼神让Jason无处可逃，他沉默了，Chris拿出来那张台大医学院的邀请函。Jason吃惊的说，Jesuses！心下明白了，Chris 筑起的是一扇墙，是台北的78街公寓，墙外，他要“过一种生活”为别人，另一面过另一种生活见不得天日，自己终究还是被算计进去了。沉默了良久，Jason说，柏林的机票我订好了。Chris有些摸不清楚。

初秋的柏林显得更加萧条，周边哑然的站着一排排灰色的公寓。那种灰色，放在巴黎屋顶上调色，可以是旧时王谢堂前燕的灰色，富贵人家点缀心头的一抹闲愁，没落奢华。铺陈在大面积整齐划一的德意志的公寓，这人生的布景板，只想让人想逃离无言以对的死气沉沉，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小片旷地，留下的涂鸦粗鲁艳丽，不知冤死的魂魄会不会仍旧在上空飘荡。这一切仍旧无法阻止Berlin成为欧洲最早的gay都，诠释着对欲望的打压和挣脱。

Chris问他，如果是你，会怎样？Jason说，我? 他仔细看了看那一方方小小的格子里嵌着的黑白的年轻笑脸，下面写着名字和年龄。他想，23岁是不是真的容易冲动。

无解，他爱的那个人不肯迁就，不肯把自己放在前面考虑，不肯为了自己委屈度日，可是还是爱他，是他心尖上惦着脚旋转的人，希望他晓得他们都需要和生活妥协。。。  

Boston，2019

Chris和父亲说，Boston的synthetic bio做的不错，烧了这么多年钱进去，好歹最后一步要跟上。父亲同意了，提及他舅舅的医院送了新的报告来，让他分部分出去到Seattle的business里面, 王家要把funding放进去。另外订婚得消息必须明天放出去，叫他和心怡赶紧改机票，需要他们两个人出现在机场。他点点头说，好。却一时间好像被抽走了什么，坐在椅子里，空洞的盯着右手的戒指，那只素戒只有Jason的名字刻在里面，不知那个人有没有摘下来另一只，记得Jason看见他订的戒指，说要戴在右手，因为离心远些，省的分了神。一时间，他下意识的去拨通了电话。却提心吊胆怕他接起来，又怕他不接，犹豫的听了一会儿铃声，便挂断了。回头和David说，把机票改在最近一班回台北的航班。

Jason从OR出来，看见missed calls，给安安拨了回去。安安犹豫地问，哥哥，我好像看到新闻说。。。Jason笑了说，我没事儿的，别哭哭啼啼的，失恋的又不是你。你？真的还好？Jason点了点头，还好，每天忙死了，哪有功夫伤心。Jason看了半天下一个missed call，不舍得删，只希望回家赶紧睡着了，那样就可以不要这么心痛。

Chris 见Jason打过来，心里微颤着，划开手机，mute掉了zoom，关了摄像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听的背景里，电梯叮叮作响，Jason嗡嗡的问来人去几楼，出了电梯，街上依旧救护车在鸣叫，听他打火，开车，打开音乐，他听了许久，哪怕一点和Jason有关的的声音他渴望着不要错过，收进来放在心口，不舍得把这个pocket dial挂掉。

Concord, 2020.

Chris和心怡从Costco回来.心怡，Chris平淡的开口说，你自由就是我自由。心怡笑了，拿了一叠照片出来Finally, we can talk. 他没有去看，点点头说，多谢，他诚心感激心怡的不动声色，后面的事情便好谈了许多。道别的时候，见心怡拿了底片出来， Chris说，我会明天让David把你要的送来。Chris 拿了他要的东西，回到Common Park。

Common Park 2020

Doorman ：Jason，Chris is here. 

Chris坐在黑暗里，等着Jason。待Jason开了门进来，在门厅换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从后边紧紧抱住了他，握着他的双手，抱在Jason胸前，脸贴着他的后颈。这四只手上只有一枚戒指，却是在Chris的左手无名指根。Jason没有挣扎，转过身来，轻柔的吻着Chris，生怕他一碰就消失了。Chris到临头了，有些不安，回应起来很是犹豫, 他的手碰到Jason脖子上的项链，顺着摸了下去，那个刻着他名字的戒指被他妥妥的贴在心头，他抬起头，Jason此时看见Chris眼睛里那种同归于尽的决绝，便奋不顾身地决定随他去跳这万丈深渊。原来相思不露，只因入骨。

是彼此熟悉的身体，抚摸过无数遍的肌肤，交换了千百次的深吻，却有着初见时一样的青涩贪嗔，心无涟漪，坦白的像是干涸的楼兰古道，沟壑里面藏着的才是诱人心神的原貌。Boston 古老的月光，一如1936，映着他们缠绵在一起的胴体，夹杂着浓重的爱意翻卷起伏，坚定而温柔以对。Chris大汗淋淋漓地枕着Jason胸膛，望着疲惫不堪的他，只觉得心里踏实。放纵交换不来爱情，占有也无从替代拥有。

Chris泡了茶，拉他在书房做好，缓了缓，耐心的解释道，Jason，我们是华人，他猜到Jason想说什么，直接结束了他的妄想，我，必须回去。他犹豫了一下，摊了底牌，断了自己的后路，已是无法回头的一条路了，他把自己赤裸的摊开给他看，希望他知道他爱的人是决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

She knows, Jason。他把文件递了过去。Jason 把没说出口得咽了回去，翻了Chris递过来的documents，那一叠心怡交给他的照片底片，和心怡Prenuptial Agreements里面标着彼此的底线，实实在在让他吃了一惊，Chris现下把他们的未来讲得明白清楚。 所以你是Ito 一样的人?! Chris不知如何否认，我必需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未来以后，我不知道，但只一点，Jason , 我需要你和我在一起。Jason犹豫着说，嗯。

Chris起来觉得，这一觉格外的香甜，Jason没有说明确，但那目光绝不会骗自己，他那一声嗯，也似乎是留有余地，给了他希望。他走出卧室。Jason耐心的坐在餐桌前剥着煮蛋，见他出来，说道，来吃吧，David已经在楼下了。Chris见他心情放松，觉得是个不错的开始。

Chris摇开车窗，说，我明天让David来取护照。Jason弯下腰，凑过来，Chris…嗯，他似是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你要记得多少补些protein，哪怕是水煮蛋。 然后拍了拍车顶，说，走吧。Chris坐在车里，把Jason封好了的台大的offer给了David，甜蜜的说，把他的签证尽快办了吧。David诧异的看了他一眼，Chris被David这一眼看得很是心惊。

Charles River, End of March, 2020

Jason刚刚跑过Target门口，前面一对夫妻，丈夫咳的厉害，走不了多久便一下子倒下去了，留着慌张的妻子，紧紧的捂住嘴。人群聚拢过来，Jason摘下耳机，吩咐周围的人散开一些， 俯身扒开眼皮看了一眼，yelling道“call 911！”。妻子泣不成声的说，He has asthma 。Jason开始做CPR,却眼见着那人嘴唇慢慢浮现紫色，Jason忍不住骂道，”Come on, buddy, don’t sleep”。救护车来了，Jason跳上去，回身拉了那女人一把。Jason接过对讲机说着。Male, mid of 50. Pulse dropped. No, I don’t think he has more than half an hour. Cannot feel the right chest。。女人抽抽噎噎地说，I’m sorry. Really sorry.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手里，近乎无声的说，We got Covid. I should tell you. I’m sorry. 车里死寂了，driver后视镜看见，Jason愣了一下，接着说，he got Covid，放下电话，他却释然了，平静地解释道，I’m a Dr. Even I know, I will do the right thing. 救生员拍了他的肩一下，You’re a hero, Bro. Jason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