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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 山海纪龙缘 by 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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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1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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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个勤快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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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悬挂着经幡,贴满道家符咒,朱漆的香案上供奉着鲜花果品,庄严富丽。女奉乐晴手持香束,跪在案前的蒲团上,喃喃祷祝。
香案后,没有庄严的神像,只有一口井。这口井和乐庆宫中那圈井沿的位置一模一样,但它是一口真正的井,阴凉的水气直渗透进昭沅的鳞片。
井中冉冉升起一个白影,清亮的眼睛看向昭沅:“龙,是你?”
昭沅疑惑地看着白芝:“你是凤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
白芝的身上有一块一块黑色的印记,好像黑墨泼洒在她脸上、颈项上、手上、雪白的衣服上。她的神色很憔悴,声音虚弱:“每天太阳星归宫后都会这样,我已经习惯了。”他低下头,“所以,晚上我都不会出去,太难看了!”
女奉乐晴仍在叩拜祷祝,把双手放进面前的一盆清水中,在水中画着符文,喃喃念诵,在自颈间取下一枚玉环,浸入水中,水盆中散发出溅溅的光晕,光晕扩散到白芝身边她身上的黑色印记开始逐渐变浅消退。
昭沅向井中瞄了一眼,察觉到幽不见底的寒意。
一炷香燃烧完毕,乐晴停止念诵,把玉佩重新挂回颈间,再点燃三根香,拜了一拜,插进香炉中,从身边的提篮中取出百里臣带来的荷花、何氏老者带来的手帕和慕纶的香束摆上桌案。又取出三只小小的银瓶,分别放在三样物品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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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芝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唉看来又有凡人来请他们帮忙,可我今天好累一点也不想管。”她口中虽这样说,,还是伸出手,浅淡的银光落到这三样物品上,物品上方顿时浮起淡淡的虚像。百里臣的荷花上的虚像是一间简陋的屋舍,一个面色蜡黄四肢浮肿的妇人在床铺上痛苦的呻吟。白芝看了看,说:这个女人是水虫入体,把虫子排出来就没事了。
她转而看向何姓老者锦帕上的虚像,皱者眉摇了摇头。一个年轻女子盖着破烂不堪的薄被平躺在破旧的土炕上,一名老妪守在炕头流眼泪。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显然身怀六甲。白芝道:“这个女人倒是可以活,可是她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沼沅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女子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生气,腹部处却是一片死灰。白芝道:“这个孩子天命注定不会被生下来,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这次的三个活人倒是可以救,还好。”她双手一拍,虚像消散,桌上的荷花与香束化成了飞灰,唯独那方手帕只有一半化灰仍残留半片在桌上。
女奉乐晴看到桌上的情景,俯身三叩首,她站起身,刚要拿起桌上的银瓶,白芝一挥手,三只银瓶倒下,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乐情立刻再跪拜叩首三次,起身扶正银瓶,把那半片残帕收进袖中,退出殿去。


沼沅不禁问:“这是什么意思?”白芝道:“这样就代表我今天很累,明天再说。”果然,乐晴的声音在殿外轻柔的响起:“今日不宜求露,明晚方可。”百里臣粗声道:“明天真的可以?圣姑不会在搪塞我们吧。”乐晴道:“阁下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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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纶急切道:“敢问圣姑,在下母亲的病症…”乐晴道:“公子放心,应可见起色”慕纶长舒了一口气,道谢不迭。乐晴蹙眉看向何姓老者:“只是,这位老丈……”何姓老者颤颤微微地略直起腰。乐晴道:“老丈家中的两人,恐怕只有一人可以无碍。”
何姓老者混身一颤,哑声问:“敢问圣姑,老朽的儿媳与未出生的孙儿,哪个可以活?”乐晴自袖中取出那半方残帕,帕上的金鱼戏水图被烧去大半,只剩下一点浮萍。乐晴道:“本就无生,亦不算夭亡。”


何姓老者颤抖着愣怔片刻,扑通跪倒在地,膝行向乐晴脚边:“圣姑,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儿!我儿子已经死了,儿媳肚里的这个孩子是唯一的指望……求求你救救他,哪怕……哪怕用我这条老命来换都可以!”乐晴摇首。


何姓老者一把抓住她的衣摆,被众人呵斥拖开,挣扎着哭道:“……如果一条命不够…还有我老伴的命!还有我儿媳的命!只要我的孙儿能活,要所有人的命都行!”昭沅在殿中听着,有些同情,问白芝:“真的没救了?”


白芝哼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女子的肚子上死气沉沉,根本是天意注定的死胎,谁能更改?凡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他的儿媳能救下来,他就应该庆幸才是。所以才不能多救人,看到实在可怜的偶尔救一救。凡人多贪念,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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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道:“可是也有好人的。”
白芝撇撇嘴:“你是想说你那两个凡人朋友?”
昭元嘿嘿笑着点头。
白芝打了个哈欠:“好累,我要回去睡觉了”
昭元立刻说:“唔,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正打算退出正殿,白芝又叫住他:“喂,你明天再过来也可以。”
昭元抓抓头:“明天说不定我们就走了。村长说只留我们住一夜。”
白芝说:“嗯,我是说,你若是不走,想过来的话,就过来。”
昭元笑笑,“好啊,谢谢你。”
白芝咬着嘴唇看他:“傻龙。”扭身化作一道白光,落入井中。


昭元有些不明所以,待和乐越遥卿一道偷偷摸摸潜回住处后,一五一十把殿中所见说出。
乐越摸着下巴,暧昧地笑了:“依我看,那个白凤姑娘看上你了。”
昭元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咳嗽半响,憋得满脸通红的摇手:“没……没这种事。”
乐越把胳膊搭到他肩膀上:“怎么没有?相信我的眼光!当女孩子约你继续见面的时候,就表示她喜欢你。” 顺手捏捏招远的脸, “唉,长大了啊。”
遥卿也笑吟吟道:“一龙一凤,一金一银,很是般配。”
昭元脸上火辣辣的,结结巴巴要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分辩,幸亏遥卿及时拉开话题:“那口水井中的东西大概就是灵固村秘密的关键。”
乐越道:“凤凰姑娘说她奉九天玄女之命守在这里。灵固村的秘密应该和天庭有关。遥卿兄你熟知各处秘闻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此处的其他传说?”
遥卿沉思片刻,摇头:“善安虽是座老城,但并无关于此地的异事记载。就连灵固村之事, 因以往多有长寿村之类的地方出现,诸人都猜测此地可能有祛病除灾的秘方而已,没有太多玄妙传闻。”
他们这么议论着,天已渐渐亮了,院中公鸡喔喔地打鸣,九婶带着两个儿子开始打扫做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7/14 19:20: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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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2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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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越毫无睡意,就开门出去,帮着九婶劈柴扫院子。打眼看见百里臣从旁边的屋子中踱出来,问九婶要水盆和手巾。
九婶的小儿子道:“炉子里的铁壶里有现烧好的热水,客人可以洗漱用。”
百里臣道:“吾洗脸从不用盆,就着哪里的水擦一把便是了。这水是给何老打的,他昨晚一宿没睡,有些起热。”
乐越昭沅去看何老,果然病了,脸色青灰,两颊暗红。躺在床上喃喃喊着胡话,全是求圣姑救救他的孙子。
九婶忙让小石头去村长那里讨去热药,又喊另一个儿子小松拿些温茶来。
百里臣道:“何老昨晚和我说话,儿子没了,孙子没了,他觉得没什么活头了,唉。没想到连圣姑也救不了。”
九婶同情的叹息道:“女奉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否则我们村的人岂不是要和神仙一样长生不老?生生死死,命里早已注定。”
小松提着茶壶进来,插话道:“是啊,晴姐姐说,神殿里的井水只能强身治病,不能救命。”
百里臣的神色一愣,九婶迅速瞪了小松一眼:“饭还在锅里,我去看看”拉起小松走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九婶端了一碗水进来,说是小石头从村长那里讨来的退热药,百里臣扶起何老,把那碗水给他灌了下去。在过两刻中的功夫,乐越刚刚吃完早饭。百里臣过来说,何老退热了,人也醒过来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7/14 19:21:2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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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遥悦道:那就好,百里兄与何老一个屋子,多开解开解他老人家。
百里臣道: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而且,都要断子绝孙了,再开解也不中用。唉。他左右看看,忽
然合上房门,送到桌边,悄声道,“对了,方才我看到,九婶的儿子拿了个小瓶子回来,从里面倒
出些凉水一样的东西在碗里,九婶再舀了一勺凉水掺进去,端了给何老喝,他就好了。莫不是他们
神殿里真有一口能治百病的井?”
乐越干笑两声:哈哈, 是吗?也许是那位圣姑施了法术?
百里臣一双环豹眼中闪出沉思的精光。
卿遥道:此是灵固村中的私隐,他们心存善念,肯救扶病苦,我等也不该多窥探私隐才对。
百里臣的神色僵了一僵,继而爽朗地笑道:公子说得极是,我回去瞧瞧何老。

何老清醒过来后,情绪立刻又激动起来,硬要到神祠那里再去求求圣姑和村长。众人劝他不住,也
不敢太拗着他,最终由百里臣陪他去神祠。
卿遥和乐越都觉得,如果立刻跟过去,有些看热门的意思,不如等一时看看情况,酌情再帮忙说情
较好。恰好乐越看到九婶后面的水缸空了,她的两上小儿子小松和小石头一个十岁一个才八岁,都
做不了重活,就拎着担水桶去挑水。
他挑着两桶水从村东的水井处往回走,迎面看见慕纶匆匆起来,他身侧有一位女裙白纱蕧面的女子
,竟然是圣姑乐晴。
“乐少侠,我听说何老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慕纶急急问道,看了一眼乐晴,“我请晴姑娘来
替何老诊治。”
乐越淡定地看看他再看看圣姑:何老已经好了,慕兄怎么才知道消息?
慕纶有些羞惭地道:昨日我入村晚,在神祠那边暂住,因此刚刚听到消息。
乐越又看看他和圣姑:何老和百里兄现在应该就在神祠那边,怎么慕兄你……和圣姑没遇到他们?
女奉乐晴倒是大方地福了福身:圣姑二字当不起,少侠请喊我乐晴便是。
慕纶的脸微微有些红:哦,清晨的时候晴姑娘去村边收集百花露水入药,我跟去帮忙,正好回来的
时候听到何老生病的消息,就请晴姑娘一道过来了。
乐越淡定地唔了一声。
慕纶又道:那既然如此,我与晴姑娘先去神祠看看……对了,少侠挑的水重否,需不需要……
乐越忙道:不需要不需要,一点也不重,何老的事比较要紧,请两位赶紧回来吧。
慕纶匆匆向乐越告别,与乐晴一道向神祠方向去。乐越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挑着水回到九
婶家,灌满水缸,方才和昭沅卿遥一道赶去神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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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2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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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料到刚走到神祠外,就看见百里臣和慕纶两人搀扶着何老走出,看神情就知道,何老的恳求未被答应。


    卿遥道:“此事我们既然已知根源,也不便再多开口。”乐越与昭沅一道站在路边默默看着百里臣与慕纶搀扶着何老慢慢往住处去。何老佝偻而蹒跚的身影仿佛又衰老了十几岁。
     卿遥缓缓道:“有些事,的确已无法更改,天命循环,因果环扣,相衍相生。非轻易所能破解。”
     他这番话有些突兀古怪,乐越不禁转头看他,卿遥浅青的衣袂在风中摇曳,好似越来越远,面目轮廓开始模糊,装束也有改变,恍恍惚惚中仿佛升腾了起来。乐越揉揉眼,左胸处猝不及防地剧烈疼痛,四周景象一片混沌,乐越捂住胸口,心中忽而迷茫。
     这空间是何时?身在何处?我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空间哪里是梦幻,哪里是真实?
     耳边有急切的呼喊声。
     “乐越乐越乐越……”
     “越兄越兄……”
     乐越闭上眼,摇摇头,后心处感到重重的一击,眼前金星乱冒,再一个激灵,发现自己仍站在灵固村的路旁,昭沅抓着他的手臂,卿遥的手按在他的后心处,都一脸急切地看他。
     卿遥道:“越兄,你怎么了?方才好像体力有些不支,是不是昨夜没有睡的缘故?”
     乐越拍拍额头,左胸的疼痛已消失了:“没事,可能是最近疏于练功,真气岔道。”昭沅忧心忡忡地抓着他的胳膊,眼角的余光扫见旁侧的神祠突然好像雾中晕开的水墨一样,一片模糊。
     昭沅一凛,再定睛看,神祠分明好端端地立在眼前。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抱膝坐在屋顶,遥遥看向这方。
     乐越看看愣怔的昭沅,再望向神祠,嘿然用手肘撞它:“不去和人家打个招呼?”
     昭沅张张嘴,刚要说话,见乐永从神祠院中匆匆走出,迎面看到他们,露出欣喜的笑意:“三位正巧在这里,村长让我们请问几位,是否愿意在敝村中多住几日?”
     乐越一直隐约觉得,这次的灵固村之事与四百多年后的和氏皇族大有干系,正想找借口在这里多滞留些时日,不想灵固村竟主动开口留客,顿时喜出望外,抱拳道:“自然求之不得,多谢多谢。”
     卿遥也拱手道:“如此,就多叨扰了。”
     乐永道:“村长还有些事,想与三位商量,请几位神祠中说话。”
     乐越、昭沅、卿遥随乐永一道进了神祠偏厢。村长满脸忧色站在堂中,待乐永退下,合拢房门后,对他们深深一揖。
     乐越吃了一惊,连忙和卿遥一道扶起村长:“晚辈万万当不起如此大礼。颂翁有何吩咐,只管开口。”
     村长道:“老朽虽闭居山谷,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多活了几岁年纪,还是懂些相人之术。三位出身玄道门派,谈吐举止不俗,想必在玄法之道上颇有造诣。”
     乐越道:“晚辈在拳脚上还好些,玄道之术实在连皮毛都没摸到,这位卿遥道长是清玄派高徒,于此道较为精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7/14 19:29:3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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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2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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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遥道:“晚辈与越道友相似,尚未知皮毛。”
     村长摇首:“卿遥公子不用过谦,还有这位昭沅公子,亦是高人,老朽看得出来。敝村现有一事,急待几位帮忙。三位请随我来。”
     三人和村长一道出了厢房,走到神祠屋角处,只见镇守屋角的槐树半倒在院墙上,半截树根裸露在外,根部翻起的泥土十分新鲜。
     卿遥皱眉道:“是谁竟推倒了这棵老树。”
     村长叹息:“正是刚才过来的何业。”
     何业是何老的名字。
     乐越讶然地正了正下巴,这棵槐树足有两人环抱那么粗,要说是百里臣推倒的还比较可信,何老他能掰断一根树枝就不错了。
     村长长叹息:“孽缘啊……也罢,既然有求于各位,老朽便告知你们敝村的秘密吧。”
     乐越、昭沅和卿遥与村长回到偏厢中,村长合上房门,沏上茶水:“三位可知,我们灵固村的这座神殿中供奉的是何物?”
     乐越他们不能暴露自己早就知道,只能配合露出期待的神情。
     村长慢慢道:“是一口水井。”
     乐越和昭沅立刻再露出惊讶的神情。
     村长对他们的表情很满意,毫不怀疑地继续说下去:“至于这口井的来历,老朽也只是听上代村长口述。据说,上古时,天地间曾有一场浩劫,天庭派神将平定劫难,遗留下此井。有九名仙童和九位仙娥自愿下界入凡,看守这口井。他们的后代都成了凡人,却又流淌着仙族的血,遵守着祖先的诺言,永远守在井旁,这就是敝村与乐姓族人的由来。”
     “九名仙童和九位仙娥的后代都变成了凡人,天庭怕以他们的能力难以镇守此处,于是就下赐仙树四株,以双柳双槐均衡阴阳之气,镇守四方。乐姓族人在四株仙树的镇守之处盖起神祠,挑选灵力最优盛的女子为女奉供奉。不想在几十年前,因为这几棵树与庄外之人生出了一段干系,竟然牵扯到如今。”
     乐越和昭沅不约而同地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继续聚精会神地听。
     村长唏嘘着说出这段往事,因为这件事,算是因他而起。
     几十年前,他刚刚接任村长之位,不幸遇上了千年难得一遇的日月双蚀。此乃激起阴霾的大凶天象。当晚月蚀之时,西方的天空九颗星连成一线,整个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双柳双槐突然自己熊熊燃烧,幸亏神殿的井中卷起水龙破屋顶而出,浇灭了火焰,可其中一柳一槐被烧焦。女奉、村长和几位长者合力用古传的方法救还了柳树,槐树却不见好转,女奉占卜神意翻阅典籍,得知救那棵槐树需要世缘。取凡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未满三周岁,父母双亡的男童之血九滴为引,配以其他方法,才能还转。
     所幸神明庇佑,女奉占卜出,善安县境内,就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村长带着几名村人按照女奉所卜出的方位寻觅,果然寻到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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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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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孩子不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而且是个棺材子。简直像老天特意安排给我们的救星。他本应姓李。”
    乐越心中莫名一震。
    “此子的父亲在此子母亲刚有孕时便病死了,其母生产时难产,咽气之后孩子方才出生。因他是个棺材子,父母的家人都不肯抚养他,把他遗弃在坟地中,被一个看坟的何姓孤老收养。
    村长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正在出天花,只剩下半口气吊着。村长就扮成郎中救了这孩子的命,并假装救治需要割开他的手指,取了九滴血。
    槐树救活之后,村长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但万万没有想到,六七十年过去后,这个孩子竟然尚活在人间,而且为了孙子性命,入村求药。
    方才,何姓老者到神祠中恳求村长救他孙子,苦求之下,一时悲愤,用头撞树。
    那棵树本因他的血才得以复原,与他血灵相通,结果何姓老者一头撞过去,树轰然倾倒,他却安然无恙。
    乐越抓抓后脑:“呃……颂翁难产是觉得晚辈三人与何老关系不错,想让我们再悄悄设法为你取几滴血?”
    村长唉声道:“只是倾倒,血倒不必了,但再让此树入土,需要三人全力施法,如今灵固村中在世者除老朽与晴儿之外,无有能力施法之人。老朽无奈,只得求助几位。”
    卿遥道:“我等不是灵固村中人,也可以么?”
    村长凝视着昭沅与卿遥道:几位修习过玄道法术,身上隐约有仙气,与敝村气息相通,乃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遂整衣起身,又揖道:“万望几位助敝村解此困局。”
    乐越与卿遥自然立刻答应。昭沅也跟着道:“只要能帮得上忙,请尽管吩咐。”
    村长欣然道谢,随即转首唤道:“晴儿,三位贵客已经答应,你出来吧。”
    屋角的竹帘一挑,女奉乐晴自内室走出,盈盈施礼,柔声道:“可否请三位伸出右手,让我测试一下几位的灵力。”
    乐越率先伸手,乐晴按住他的手碗处片刻,蛾眉微微皱起,又按住照沅右手脉门,双眉皱得更紧,再轮到时,终于褪去阴霾神色。
    “乐公子杂乱薄弱,这位小公子的灵力醇厚,但性属阳,与槐木不和。唯有卿遥公子灵力绵长且温和,是最恰当人选。”垂首向卿遥福身,“此事便拜托阁下了。”
    于是定下由卿遥和村长乐晴一道救治槐木,乐越和昭沅在一旁守护。救治槐木需要子时施法,连续三天。只有等槐树复原之后,才能再度举行求药仪式。
    卿遥与村长乐晴共同学习救治法阵,乐越和昭沅先回住处告诉那求药的三人这件事。
    走出神祠,昭沅迎面看见白芝坐在围墙上,她的神情有些虚弱,昭沅关切问:“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和槐树倒了有关?”
    白芝点点头,她左手绑着的银链变成了黑色,左臂的衣袖隐隐带着灰气:“我现在好累,龙,多谢你肯留下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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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沅道:“帮你的不是我,是卿遥道长。我的法力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做守护。”
     白芝淡淡笑道:“做守护也是帮我啊。总之多谢。”她笑起来的样子和之前冷冰冰傲慢的态度大不相同,望着昭沅好像要再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轻盈地飞回神祠正殿内。
     乐越意味深长地拍拍昭沅的肩。
     慕纶、百里臣和何老得知延期三天之事后态度各异。
     慕纶十分急躁,他母亲病得凶险,拖不了太长时间。听乐越说完后,便寒着脸匆匆出了房门,向神祠方向去。
     百里臣的妻子仍是痼疾而非急症,因此他比较镇定。何老面向里躺在床上,根本没有理会乐越的话。
     乐越和昭沅闲闲无事,便去找九婶帮忙。乐越去屋后取柴,打眼看见百里臣在院中,手里拿着一只纸折的青蛙,正在逗九婶的儿子小松。
     百里臣五大三粗的,满脸笑容哄孩子,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百里臣瞟见乐越,将那只纸青蛙递给小松,摸摸他的头顶,站起身和乐越搭了两句讪,也抱了些木柴同到厨房中帮忙。
     饭快好时,慕纶回来了,他愁容满面,步履缓慢,百里臣钻出厨房拍拍他肩膀:“慕公子,俺说得不错吧,即使你和那圣姑有些交情,这些定下的事情也改不得。”宽慰他几句,和他一道进了房中。
     当夜子时,村长、乐晴和卿遥为槐树施法救治,乐越和昭沅站在一旁守护。
     三人将槐树围在中央画出法阵灌入灵力,这个法阵乐越见过,就在卿遥留下的那本阵法书上,书中称其转阴返阳阵,原来竟来自于此。
     一个时辰之后,倾倒的槐树回归原位,施法的三人各自收手。村长道,等明天和后天再施法两次就可以完全无恙。
     施法救治十分耗费精力,连卿遥都露出疲惫虚弱的神色,村长和乐晴更是站都不大能站得稳了。
     回到住处之后,卿遥倒头便睡,昭沅念动从商景处学来的法咒,掌心中聚集起淡淡金光,落向卿遥身上,帮他恢复元气。
     但它的法力接触到卿遥,只觉得空荡荡一片,好像摸着一片虚影,昭沅一惊,法力尚未收回,眼前的景象连同卿遥一起猛地晃荡扭曲。
     乐越左胸处骤然刺痛,抬手捂住。昭沅一把抓住乐越,乐越耳边再度响起呼唤声。
     “乐越乐越乐越……”
     “越兄越兄!”
     “昭沅昭沅……”
     乐越踉跄两步,神智恍惚之际,听到有什么东西哐当落地的声音,跟着,一个声音道:“怎可如此!”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慕公子何必故作姿态,我们三人之中,数你最迫切。原本就是他们不仁,怎能说咱们不义。难道慕公子打算把此事告诉那圣姑,以此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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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似是有手掌重击桌面。
      乐越晃晃头,听得慕纶的声音道:“百里兄,你将慕某看成这种人,我无话可说。此事断不可为。我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但我已知道,假如你们动手做,到时我一定阻拦!”
      脚步声起,门窗响,似是有人摔门而出。
      随后,声息全无。
      四周一切越发浑沌,乐越感动双肩被什么抓住,晃了晃。他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胸口处蜷缩着龙形的昭沅,卿遥关切的面容近在咫尺:“越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乐越一骨碌起身,环顾四周,房间中没有任何异样,房中一片光明,窗户处透进阳光。
      “天亮了?”
      卿遥坐到桌边斟茶:“太阳已上三杆了。越兄和龙兄昨晚睡得真熟。”
      乐越拍拍昭沅,昭沅晃晃脑袋从他怀中抬起头,化作人形站到地面,疑惑地打量四周,张口欲言,乐越暗中一扯它的衣袖,昭沅便没有开口,沉默地站在乐越身边。
      三人出了房门,见百里臣正在院中转圈,乐越向他询问何老的情况,百里臣道何何老已经平复了许多。
      乐越问:“怎么不见慕兄?”
      百里臣笑道:“慕公子啊,起大早就不见了,兴许又是帮那位圣姑收集花露去了吧。”
      用罢早饭,卿遥躯体尚有些倦怠,但回房歇息。乐越、昭沅陪着小石头去村后的山坡上挖野菜,脚下山谷中的灵固村仿佛一幅凝固在山中的图画。
      昭沅轻声向乐越道:“你觉不觉得……”
      “很奇怪是吧。”乐越将一棵野菜扔进筐中,“我们凡间有个家喻户晓的故事,说一个名叫庄周的人,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醒来后他便不清楚,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到底现在是梦还是方才是梦。”
      昭沅抓抓头:“应该是庄周变成了蝴蝶吧。”
      “所以这个故事叫庄周梦蝶。”乐越随手抓起一撮土,“再像真的,也是梦。卿遥师祖把你我带进梦中,大概是想告诉我们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此事必定与我们大有关联。”
      昭沅与乐趣看法相同,又有一丝因惑。
      白芝她,也是梦吗?
      乐越拎着篮子站起身,拍拍衣服,“可能事情的关键就要出现了。”他向某个方向遥遥望去,远远的树下,慕纶正捧着乐晴的手,在说着什么。
      小石头丢下铲子,喊了声晴姐姐直扑过去。
      慕纶慌忙松开了乐晴的手,看着走过来的乐越与昭沅,笑得有些尴尬:“两位几时过来的?”
      乐越道:“刚来。早上不见慕公子,我还向百里兄问起,原来也到村后来了。”
      慕纶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不错,我帮晴姑娘收集草药,不想方才晴姑娘被草叶划破了手。眼下正要回去,乐少侠不如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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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越心道,我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插在你们中间做讨厌鬼。婉言推拒后,带着昭沅继续去挖菜,本已往村里走的慕纶从后面追了上来:乐少侠,等一等。
       乐越转身,慕纶满脸欲言又止:“乐少侠,有件事,我有些放心不下……”乐越静候下文,慕纶停顿半晌,叹气,“唉,算了,兴许只是我杞人忧天。”把话咽进肚子里,掉头走了。
       昭沅道:“昨晚我听到了隔壁房中的争吵,百里臣他们是不是想对灵固村做什么事?”
       乐越摸摸下巴:“十有八九,还是和药有关。”有山坡上坐下皱眉看下面的灵固村,心中忽然一动,有件一直忽略的事情跃进脑中,“对啊,这里是京城!”
       昭沅仍有些不解,乐趣猛敲自己的脑袋几下:“我真傻了,”一把抓住昭沅的胳膊,指向山下,“你看,这里就是应朝的京城,皇宫所在!”
       昭沅看着眼前的灵固村,终于明白过来。是了,灵固村这里就是应京皇宫所在,可是眼前此处山群绵延,地形地貌与应京皇宫一点都不一样。
       乐越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从眼下卿遥师祖的年纪来看,此时距离应朝开国应该只有几十年,先不论灵固村是如何败落的,短短几十年,这周围山水土地怎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他皱眉直直望向灵固村的方向,扯着昭沅站起身:“走,快回村里去,我想卿遥师祖要告诉你我的,就是这件事。”
       他话音刚落,天地陡然变得一片漆黑,身边挖野菜的小石头消失不见,再一瞬间,他和昭沅竟站在了九婶家门前,天上群星璀璨,家家户户灯火明亮,已经是夜晚。
       卿遥从九婶家的院中走出,乐越拦住他:“卿遥兄何处去?”
       卿遥含着笑意望向乐越:“去神祠准备今晚救治之事,两位不一起去么?”
乐越点头:“当然要去。”
       快直到神祠门前,便听见院中传来村长的说话声,语气甚是严厉。
       “……慕公子,你再如此,老朽只好赶你出村。”
       慕纶的声音急切地分辩:“晚辈对女奉,一直以礼相待,从未敢有逾越。”
       村长道:“慕公子应知男女之大防,且慕公子,你已有妻室了吧。”
       慕纶顿了一顿,道:“晚辈,的确已有一妻,但尚未纳妾。”
       乐越等已直到门前,村长和慕纶看向他们,便都住了口。
       村长身后站着的乐晴向前一步:“我想请问慕公子,你那句尚未纳妾是何意?”
       慕纶怔了一怔:“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
       乐晴冷冷地注视他,片刻,折转身,迈进偏厢,合拢房门。
       神祠院中一时鸦雀无声。
       乐越、昭沅和卿遥卡在院门口,尴尬地站着,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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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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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颤巍巍抬起手,摆了摆:“慕公子,你请先回吧。”
     慕纶僵硬地拱手退下,乐越拉着昭沅让开道路。
     村长仰首向天长叹:"冤孽啊冤孽!如此亵渎神明,必遭天谴!”
     慕纶垂首走到院门前,乐永从外边匆匆而入,与他撞个正着。
     “颂翁,九婶让我问你,小松是不是到神祠来玩了,正村都寻不见他。”
     村长道:“并无。”
     已走到院门的慕纶突然扑回来一把扣住乐永手臂:“九婶的儿子几时不见的?”
     乐永道:“傍晚的时候就不见了。”
     慕纶脸色微变。直冲向门外。
     乐越和昭沅迅速尾随其后,只见慕纶冲入九婶园中,推开百里臣与何老的房门,屋内漆黑,慕纶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摇亮,房屋中空空如也,两人踪迹全无。
     慕纶回身,一手揪住乐越:“两位今天傍晚到现在见过何老和百里臣没有?”
     乐越和昭沅摇头。
     慕纶面色顿时大变,跌脚道:“不好,他们真的做了!”飞奔回神祠,村长紧闭院门,乐永等几个后生拦住慕纶,将其拒之门外,慕纶与乐永等纠缠着拍门高喊:“村长,晚辈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告知,此时关乎神祠,请快快开门。”
     少顷,村长终于打开门,慕纶一头撞进去,上气不接下气道:“请村长立刻着人查找何老与百里兄现在何处。恐怕九婶儿子丢失一事,与……他们相关。”
     村长微微变色:“公子这是何意?”
     慕纶满脸难色,垂首道:“昨夜,百里臣与何老找晚辈商议,说灵固存有起死回生之药,却不肯救治何老的孙儿,恐怕眼下也是在推延不想给我们的药,因此,他们想……想绑了九婶的儿子让灵固村给药。”
     乐永喝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为何不早说?”
     慕纶不言语。
     另一名后生道:“此事与理不通,他们想要的解药何必绑九婶的儿子?慕公子常近女奉身侧,绑了女奉岂不更好?”
     慕纶急切抬头:“我为什么要骗各位?百里兄只有一人,何老年长病弱,他们恐怕女奉会法术不好制服,所以向小孩子下手。他们也是一时情急心思进了邪路,还请村长不要怪罪,眼下快些找到九婶的儿子为上。”
     村长对慕纶的话并不全信,但还是吩咐乐永带着村中青年去找寻九婶的儿子与百里
臣,何老的下落。
     只不过盏茶工夫,几名后生揪着何老回到神祠前。村长,“慕公子没有说谎,此人说,九婶的儿子的确被他们绑了。”
     何老整了整被拉扯的衣衫,佝偻着脊背咳嗽两声,才慢吞吞沙哑道:“诸位不必如此愤怒,小老儿是特意回来让你们抓我的,我正好当面与村长谈谈条件。那位乐九娘的儿子现在后山,请村长与女奉带上灵药亲自走一趟,我们并不想难为小孩子,只是求药而已。”
     村长叹道:“老朽说过数次,放列位进村,便会尽力而为,为什么你等总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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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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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道:“眼下我信也没用,乐九娘的儿子在百里臣手上,还请女奉与村长一道和他谈谈,看他信不信。”
       村长沉思片刻,道:“也罢。”当真唤出乐晴,随何老一道去后山,只命乐永等几个后生看守神祠。
       乐越和昭沅一直在旁侧观望,卿遥不知何时又站到他们身旁,道:一道过去看看?
       乐越扬眉:多谢卿遥兄提点。
       何老在前引路,步履蹒跚,行得甚慢,约三刻钟后才到得村后,只见山坡的树丛外,一人抱臂而立,正是百里臣。
       村长停下脚步,拱手道:“阁下,老朽与女奉已到,不知阁下带走的孩童在何处?”
       百里臣高声道:“咱是粗人,就不与村长女奉拐弯子说话了,不知两位可带了药来?”
       村长平缓道:“阁下,灵固村的人,从不说谎,有诺必遵。神祠槐树未愈,的确无法得药。待明日之后,定然将药奉上。”
       百里臣哈哈大笑几声:“笑话,村长真把我等当三岁孩子哄了!一棵一撞就倒的朽木,与药何干?明日复明日,你们就是不想给药!”
       村长涩然道:“阁下一定要如此说,老朽也无法。不然这样,你将孩子放回,老朽亲自给你当人质,待拿到药后,你再放了我,如何?”
       百里臣沉默片刻,道:“你们这些人心计高,我一个粗人恐怕算计不过你们。这样吧,我这里有张纸,写明了我们会答应什么不答应什么,你们若一一做到,我们肯定把那小儿放了。”扔过一根树棍上的书信。
       乐晴抬手接住,解下书信展开,左右将火把凑近,乐越探头去看,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一条条列得十分清楚。
       村长脸色陡变:“不好,百里臣一个粗人,何业一介村夫,怎么会用一笔好字写如此详尽的条件?”
       乐晴猛地抬头,林前的百里臣,方才领路的何老,早已不知所踪。
       “祖父,是调虎离山之计,快回神祠。”
       乐晴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纵起轻功先赶往神祠方向,人群、火把统统折返村中,刚到村子中央,便见两三个后生和九婶一道快步迎过来。
       “村长,刚要去告诉你,那两人并没有绑九婶的儿子。”
       九婶扯着小松挤到村长面前。小松稚声道:“百里叔叔说和我玩躲官兵游戏,只要我能藏到三更不被找到,就给我做风筝玩。”
       村长顿足,急赶向神祠。
       刚到祠门前,恰遇留守的后生前来传报:“村长,女奉已到神殿中仔细查过,神体无恙。”
       村长刚松了一口气,神祠内忽然传来打斗呵斥声,村长领着众人匆匆赶去,只见偏厢内,慕纶正被乐永等人按在地上,挣扎着抬头看面前的乐晴,兀自辩解:“……在下当真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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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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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晴将方才的书信抛下:“你这伪君子,还要信口雌黄到几时?难道百里臣和何业写得出这封信?事件事情,根本便是你主谋策划。”
    乐越、昭沅和卿遥跟着村长走进偏厢,乐永道,方才村长和女奉走后,有一条黑影将他们引离院门,幸亏女奉检查正殿后发现偏厢有异,方才将慕纶擒住。
    慕纶挣扎道:“在下当真冤枉……这封信是前日何老找村长救药时让我代写的……我一直在神祠附近,方才见女奉归来,就想找她问问情况,女奉与这几位都去了正殿,我觉得不便打扰,又退了回来,偏厢房门忽然打开,里面传出动静,我唯恐是百里兄或何老,便进来看看,刚一进门,女奉与几位就赶了过来。在下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村长、乐晴和其他灵固村人均冷冷看着他。
    村长刚要开口说话,乐越和昭沅突然听到一声痛楚的呼声,似乎是……白芝的声音。
    昭沅奔出房门,顿时愕然,只见白芝站在正殿上空,躯体摇摇欲坠,滚滚黑气正从正殿中疯狂涌出,勉强被她张开的法罩笼罩其中,偶尔漏出的黑气如蚀骨的虫蚁般在她的肩上、胳膊上扩散,啃食她的血肉。
    昭沅踏云而起,手中聚起法力化为光壁相助白芝,金光触及到白芝处,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眼前的白芝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昭沅愕然地站在半天空中,向下看去。乐越随手从身边的后生手中抢过一把刀,村长、女奉和其他灵固村的人也都奔出了厢房,刚刚被救还的那棵槐树就在此时轰然倒地,有一人站在墙边长笑,是百里臣。
    “村长,女奉,你们既知调虎离山之计,怎不知还有一计叫做投石问路?”
    他手中拿着一物,扬了一扬:“多谢女奉告诉我宝物的位置。这棵灵芝与贵村的缘分也该尽了。”
    村长嘶声喝道:“快放下那棵灵草!那是镇压古妖魔的法器!神树已倒,妖魔若出,天下大乱!”
    黑气已从白芝的光罩中越来越多地冒出,遮蔽星月,百里臣却恍若丝毫没有看见:“妖魔?哈哈,笑话!莫非村长当我是三岁小儿,编这种故事欺哄?”
    乐晴欺身上前,抬手抓向百里臣手中的物事,百里臣闪身避过,身法十分灵巧:“灵固村中的诸位可能忘了,在下乃行伍出身,兵法武艺都略懂一二。女奉大概不是我的对手。”
    他轻捷地跃上院墙,乐晴再度扑过去,乐永带着一群后生一涌而上。正在此时,屋角的另一棵柳树轰然倒塌,神祠正殿的屋顶与门窗发出劈啪的断裂之声,村长脸色青黄,喃喃道:“不好,妖魔将出,妖魔将出矣……”陡然大喝道,“快,守住正殿!法器离井,抢回也无用了,拼死守住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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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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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晴堪折回身,在倾倒的槐树的位置站定,百里臣趁机跳下院墙,刚要拔腿离开,一柄凉凉的东西横在他的颈侧。乐越手握刀柄,神情难得冷峻:“百里兄,劳驾你将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百里臣僵硬地笑道:“少侠不是灵固村中人,何必蹚这趟浑水?这株灵芝也分少侠一份便是,说不定吃下之后就可从此长生,飞升做神仙。”
      乐越道:“在下对做神仙和长生不老都没兴趣,百里兄如果现在没了命,吃多少灵芝都救不过来了。”
      百里臣沉默片刻,道:“也罢。”把手中的东西抛出,乐越接住,定睛一看,那东西分明是半截树根,哪里是什么灵芝。
      他一分神,百里臣趁机闪身从刀下退出,迅速退开丈余,呵呵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老子当日在战场拼杀时,你还不知在哪里。那灵芝根本不在我手中,何业早带着它出村了。好叫你得知,调虎离山投石问路之后,还有一计金蝉脱壳!”
      他在大笑声中纵身向村口逃去,转眼身影没入黑夜。
      乐越情知追也晚了,正要折身返回院中,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
      整夜神祠爆裂开来,碎片纷飞,漆黑的戾气吞灭天地,白芝白色的身影像断线的纸鸢一般随瓦砾倒飞而出,昭沅疾扑上前,去接她的躯体,抬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住,白芝像幻影般穿过它的手臂,坠向地面。
      大地剧烈颤抖,乐越滚倒在地,听到一声凄哀的呼喊。
      在乐越不远处,乐晴瘫坐在地上,正拼命扶起一个人,那人护在她身上,满身血迹,一根断木插入后心,向她露出虚弱的笑容。
      “女奉……你……你没事就好……我真的真的没有骗过你……”
      他抬起手,擦拭乐晴脸颊的泪水。
      “……若有来生,你……不要再做女奉……我慕纶……除了你……再不会娶旁人……”
      周围的山群在黑暗中轰鸣,吞天灭地的戾气渐渐遮蔽了乐越的双眼,乐越的躯体缓缓升起,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提到了半空,俯瞰着在戾气中崩塌的灵固村。
      黑色的戾气逐渐凝聚成一个狰狞的黑影。突然,一道青光闪过,戾气凝结的黑影裂成两半,卿遥踏着一道云光,青衫飞扬,立于戾气之上,群山崩塌,化作数道白光,包裹向白芝,汇聚交融,白芝的躯体在耀目的光芒中渐浅渐淡,最终与白光融合成一团白色的光球,再渐渐伸展,化成一柄七彩流光的长剑落入卿遥手中。
      剑身嗡鸣,白芝欣慰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使君啊,还好正是你归来的时候。”
      剑光起,戾气破。
      乐越眼前又一片模糊,朦胧的雾气中,漾开另一幅图景。
      图景之中已是白天,一马平川光秃秃的大地上,有一处土堆动了动,跟着,百里臣与何老自土堆内爬出,百里臣茫然地望望四周:“这是哪里?何老,你我该不会下地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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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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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佝偻着脊背颤巍巍地四处看,百里臣惊呼一声,指着某方:“是善安城的城墙!这里怎会是善安城外!善安城外,怎会一马平川,山在何处?”他满脸不敢置信地四周张望半响,一拍大腿,“人常道,有宝物现世,天地大变,该不会是……”
      何老哑声道:“十有八九吧。”
      他二人神色呆滞地四处看了半响,百里臣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几声:“乖乖,这个宝贝真不得了,天崩地裂,灵固村的人讲的居然是真话,真是好宝贝啊。”
      何老佝偻脊背咳嗽几声,没有答话。
      百里臣又向身后看了看:“也不知道那个灵固村会不会出啥要命的事,忽然有些心里不安。”
      何老再咳嗽两声,沙哑道:“他们享了这么多年福,也是时候换换风水了。”
      百里臣沉默片刻,道:“不错不错。”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反正做都做了,没那么多妇人之仁!”向何老索要那件宝物。
      何老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取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长得好像灵芝模样,但却通体雪白,百里臣拿着它翻来覆去地看,口中啧啧称奇。
      何老道:“不如你我就在此把灵芝分了,以免夜长梦多。”
      百里臣道:“也好。”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在灵芝上剖下细细的一绺递给何老。
      何老怔了怔:“百里侠士,这样分是否太不公平?”
      百里臣横起眉毛:“何老,神殿的井中有这件宝贝的事情是我从那个小崽子口中套出来的,之后栽赃那姓幕的小子投石问路的连环计虽然是你的主意,可若无我出力绝对成不了事。我拿命去拼,险些死在灵固村人的手里,如今宝贝到手,十成功劳,我起码占了九成,如此分配,有何不妥?”
      何老剧烈地咳嗽起来:“百里侠士,这点灵药恐怕不足以保下我儿媳腹中的孩子,还望你大仁大义,多分我一些。”说罢连连作揖。
      何老苦苦哀求,百里臣丝毫不为所动,哈哈一笑拍拍何老肩膀:“何老,连泡灵芝的井水都可以起死回生,这些灵芝足够你用了。我这也是体谅你,你儿媳一个病得快死的大肚子婆娘,万一没福气禁不住药,喝成一尸两命怎好?”
      何老颤巍巍抬眼看了看他,百里臣噙着笑容玩弄匕首,何老再度低下头:“百里侠士说得很是,小老儿多谢你的提点。”
      百里臣再重重一拍他的肩头:“你老真是个明白人。”
      百里臣收好灵芝,要进城去,何老阻拦道:“灵固村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说不定已在小老儿的家中和善安城内埋伏。为保险起见,还是藏一藏好。这里虽然山都平了,所幸我还认得路,先去寻寻可藏之处。”
      百里臣赞同,何老领着他避开善安城,绕行郊野,到了天快黑,走到一处荒野,此处距离灵固村已十分遥远,并未受灵固村大变的影响,何老引着百里臣走进一片树林,躲藏进林中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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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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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臣一路上随手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宰杀剥皮,何老在土地庙旁的溪水中洗净,掐了些草叶塞在鸡和兔子的腹中,用泥糊住,架在火堆上烧烤。
    野味烤好后,百里臣切下几块兔肉递给何老,自己抓起一只鸡啃了两口,啧啧赞道:“香!这肚里塞的什么叶子,竟让肉香了十倍!”
    何老道:“是小茴香。”
    百里臣皱眉:“小茴香?不像,这个味儿我以前没……”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身体一晃,按住额头,诧异地看向何老,张口待要再说什么,口中涌出白沫,双眼向上一翻,瘫倒在火堆旁。
    何老慢吞吞地吃完手中的肉,颤巍巍站起身,低头看百里臣,咔咔咳嗽两声,映在墙上的影子跟着火光摇摆跳跃。
   “当然不是小茴香,是能放倒一头牛的草药,方才小老儿我在饭前已经吃了另一味解药,可惜百里侠士你没有吃。”
    何老吭吭地怪笑起来,颤巍巍弯腰将百里臣仰面放平,取出他怀中的灵芝,拿起火堆边的匕首,双手握紧,高高抬起,向着百里臣的脖子狠狠插下。
    乐越看着眼前情形,不禁心惊肉跳,可又不能进入场景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何老一刀一刀一刀落下,拖拽着百里臣的尸体扔进土地庙后的一个深坑中,推土埋上,再仔细地打扫干净痕迹,到河边洗干净手,佝偻着身体好像没事的人一样离开。
    一只手抓住乐越的袖子扯了扯,乐越侧首,发现昭沅站在身旁,它也看见了方才的全部情形,正要和乐越说些什么,脚下和四周又开始扭曲,乐越的身体猛地坠下,重重砸落地面,一个东西跟着咚地掉在他的胸口,蠕动了两下。
    乐越爬起身,发现自己身在一块菜地中,头顶蓝天白云,周围一派农家风情,龙形的昭沅爬到他肩头揉揉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回了原形。
    菜地不远处,有一座茅屋,屋顶上有两个奇怪的孩童。男童穿着金色的小袍子,女童身着水蓝色的衫裙,并肩坐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乐越和昭沅。
    昭沅喃喃道:“他们身上有龙气,他们是龙。”
    那男童从屋顶跳到地面,眨眼间到了乐越和昭沅的面前,侧首打量昭沅片刻,周身金光闪烁,嘭的一声化成一条金色的小龙,在空中扭动了两下,飘到昭沅身边,头靠在它的头旁,伸直身体,和它比了一下长短。
    这只小龙似是比昭沅还年幼,尽管它努力地从龙角到尾巴稍都伸得笔直,仍然比昭沅短了一截。
    小龙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用尾巴拍打一下昭沅的身体,嘭地又变作刚才的男童模样。
    昭沅也化成人形。他眼下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可那男童看起来比应泽还幼齿些许,至多只有七八岁大,拼命踮起脚尖,也只有昭沅的肩膀高。
    蓝衣女童也跑了过来,向那男童道:“阿尚,你就不要和人家比了,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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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14 19:3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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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童鼓起腮:“它没我强壮!”
     女孩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可表情中明显写着否定。
     男童挺起胸脯,对昭沅拱拱手,老气横秋道:“原来你这位是龙族同宗,但不知阁下出身哪里何处,贵姓尊名?”
     女童拉拉他的袖子,小小声提醒他:“阿尚你说错话了。‘你阁下’这种说法是错的,还有……”
     男童抓抓头:“是吗?可是我听父王他们都是这样寒碜的。”
     女童再小小声说:“是寒暄不是寒碜。”
     昭沅忍着笑说:“我叫昭沅。”
     男童依然一本正经地拱手:“见过见过,我敝姓大名辰尚,是护脉龙族,不知你阁下是哪一族?”又变成金色的小龙,飘到昭沅面前,用龙角在昭沅脸颊蹭了蹭。
     昭沅呆立在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乐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
     辰尚?这条小龙它它它居然是傻龙的爹?
     乐越忍不住探手戳戳小龙的身体。小龙立刻扭身闪开,吹起胡须:“凡人,休得无礼!”一道金色的闪电喀喇劈向乐越伸出的右手。
     昭沅抬手拦下:“他是我的朋友。”
     小龙再化为人形站回地面,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紧拧起,满脸嫌恶上下打量乐越:“一看就不像好东西。”上前一步,挡在昭沅面前,隔开它和乐越,“不要和他做朋友。”
     女童再次拉扯他的衣袖:“别胡乱说旁人的坏话。刚刚他们两个是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男童故作老成地拍开她的手:“棠妹,我有分寸。此人我怎么看都不顺眼。”语重心长向昭沅道,“他不适合和你做朋友。”
     乐越有些哭笑不得,昭沅却只顾着紧紧盯着那女童。因为它刚刚从幼年的父王口中听到了“棠妹”两个字。
     那么这个女童,就是母后?
     女童见昭沅总看着自己,便盈盈一笑,温婉秀美的眉目中,已隐约有盛年时母后的神韵。天空之上,涌起大片烂漫的云霞,绛红中透着紫气,女童抬头望去,开心地喊道:“快了,快了呢。”
     大片云霞都聚拢向茅屋上方的天空。男童仰首看着天空,露出喜悦的神色。云霞绯红的光彩与他周身的金色龙气相呼应。笼罩在茅屋四周。
     难道这茅屋中的人,是……
     之前种种涌上心头,乐越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正在此时,忽有凉风骤起,聚拢的云霞四散裂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狠狠向着茅屋拍出一道白光。
     辰尚立刻飞身而起,挡开白光,护在茅屋屋顶:“你是谁?敢妄动我们护脉龙神选中的承天命之人?”
     那白色身影立在半空,冷笑:“承天命之人?这个孩子根本就是违背天道,不该出生!”
     乐越和昭沅看清来者的脸,均大吃一惊,她,竟然是白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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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越此时已大概猜出事实真相,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白芝像从未认识过乐越和昭沅一样,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三条小龙和一个凡人,你们懂得什么才是真的天道?这个孩子根本早就该死了,他如果出生,所有因果冤孽,便会从此而起。”
       她的语气狠厉,却透着虚弱,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消融在空中。
       辰尚皱起脸:“你是一缕精魂吧,带着凤凰的气息但不是凤凰,有些像器物又不是器物,都不知该算入哪一界哪一类,居然用这种口气教训我们?我们护脉龙神奉天帝旨意,观察凡间的运数,选择君王定下朝代,这间屋子里的,就是我选定的开辟新朝代的帝王,你别想伤他!”
       白芝凄厉地盯着茅屋,身影在空中忽实忽幻:“不错,我只是一缕快散的精魂而已。我留住最后一丝神念,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结果掉这个孩子,了结这段因果孽债!”
       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她周身白色的光芒暴涨,仿佛一簇彻底燃烧的火焰,猛地撞向茅屋。
       辰尚摇身变回龙形,身形骤然膨胀,张口吐出龙珠,金光万道,与白芝化作的光芒在半空中相撞,白色的光芒顿时如水浪撞上岩石般破碎四溅,星星点点的萤光微微亮了亮,便黯然熄灭。
       半天空中,唯有一张白纸飘飘荡荡落下,那张纸上,有一只用黯沉的朱红草草勾画的凤凰。
       蓝衣女童俯身拾起那张纸:“阿尚,她好像……消失了……”昭沅心脏的位置好像被尖锐的东西扎到,有一点从未有过的刺痛与酸涩。
       茅屋中,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屋门打开,何老佝偻着脊背自门内走出,跪倒在地,朝天叩拜。
       “老天,多谢你保佑我终于得了一个孙儿。我自知犯下万劫不复的罪孽,但所有罪过,请只报应在我一人的身上。”
       乐越手脚冰凉,握紧了拳。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和氏皇族的来历。
       原来这就是他乐越祖宗的来历。
       人可何变成了禾口和,想来是因为何老本应姓李,这个孩子因灵固村井中的灵芝才能成活,井口之禾,故而改姓和。
       史书记载,太祖皇帝之父和存,十七岁入军,二十六岁做参将,三十四岁统领十万兵马割据一方,五十八岁收服中原十二郡,十分天下,已得八分。
       年六十九岁时,卒,长子和恩继承父业,终将另外两分江山取入囊中,即加冕为帝,定国号应,废前朝旧都,兴建新都应京。
       周遭景象又渐渐模糊,年幼的辰尚和龙后、茅屋、郊野、何老,皆被抹去,混沌之中,应京气象万千的图景在乐越和昭沅的眼前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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