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焚烧
孙九爷惊声叫道:“千万不能让尸现逃出棺材山,快放活!”在那一瞬间,我见孙九爷的脸在烛光中青筋突出,血管迸现,里面却毫无血色,除了没长出僵尸霉变而生的尸毛,那分明就是一幅行尸般狰狞的面孔。
但与在地仙村民宅中的情形如出一辙,眨眼的功夫,顺就业脸上出现的浓重尸气,再次突然隐去,随即恢复了他死灰般的容颜。
我见墓室中阴风飒然,鬼火似的烛影虚实不定,一切的征兆都预示着黄金棺椁中,不是闹鬼就是要有尸变发生,也无暇再把注意力放到孙九爷身上,一边抓住工兵铲用力撬动椁盖,一边让胖子快往里面泼洒火油焚尸,趁着局面还能控制,赶紧烧掉封师古的遗骸。
我闻得尸臭扑鼻,心想高度腐烂的尸体里不会有内丹,开棺睹尸毫无意义,便竭力扳动金刚伞敲开椁盖上方的缝隙,并招呼胖子赶紧动手纵火。
胖子还算临危不乱,立刻掏出装着火油的铁罐,就像将燃料挤入棺椁,因为密封的铁罐形状是扁平长方,前边有个细小的油嘴,需要通过挤压,才会使油嘴中流出燃料,急切间不免使人觉得速度缓慢。
胖子心里着急起来,恨不得将整罐燃料直接泼洒进去,谁成想忙中出错,动作幅度大了些,那铁罐竟从他手中滑落,顺着椁盖的缝隙,直接调进了黄金椁中。
我和孙九爷齐声叫一声:“糟糕”,这官子燃料是最后的杀手锏,就此失落在棺椁中如何得了?我当时就吸纳个把手伸进椁盖的缝隙中去掏,但工兵铲撑开的缝隙太窄,胳膊已经伸不进去了。
这时孙九爷在黄金椁旁将我向后拽开,三人退开几步,背后顶在了墓墙上,此刻黄金椁中悄然无声,墓室中出了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外,就只有绿幽幽的烛光兀自晃动不定。
我不知孙九爷为什么将我从棺椁前拽开,正想问他,却听地底一阵金属挫动震颤之声,震得人手脚都是微微发麻,孙九爷两眼紧紧瞪着黄金椁说:“用不着开棺了,你看灵星岩构成的墙壁中血气已现,尸仙马上就要出来了。”
地仙封师古在《观山掘藏录》中,曾写明了血舞入地之时,便是群仙出山之际。棺材山盘古脉的生气已消失了千年,观山太保建造地仙村阴阳二宅,他死后带着尸仙葬在墓中,并推算在棺材山地气恢复的时候,他自己就能化为真仙,带着数万门徒从古墓里破棺而出。
所谓的血舞,是指埋在棺材山周围的九死惊陵甲,这种由铜蚀变异而生的植物,铜甲铜刺中带有极重的血腥气,将地仙村古墓与外界彻底隔绝。如今惊陵甲已失去控制,在地底紧紧迫入棺材上,眼看随时都能将整个盘古脉彻底绞碎,丝丝缕缕的血气已渗入了棂星殿地仙幕,墓室中点燃的蜡烛受其影响,才变得犹如鬼火一般。
但封师古既然是吧不出世的奇人,通晓阴阳五行的推算之道,为什么生前会认定九死惊陵甲入山的时候,墓里的无数死尸就定会出山?难道此人就没考虑到惊陵甲一动,整个棺材山都会粉身碎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棺材上完了,里面的古墓和古尸,也要跟着一同报销,而且盘古脉深陷地底,上头压着千仞高山,又怎么可能有群仙出山之说?
地仙村里的群尸真能离开地底逃出山外,那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反正我是绝不肯信的。
见孙九爷心灰意懒,先前那股开馆毁尸的劲头都没了,我不由得心头动火,对他说:“地仙村里的事本来与我们毫不相干,孙九爷你把我们牵扯进来,怎么反倒自己先撂挑子不干了?”
胖子说道:“既然让看见了棺材,就没有不开棺捞它一票的道理,孙九爷你不想干我们也不拦着你,别碍手碍脚的就行,现在分帮散伙可也不晚。”
只有守在幕墙裂口处的shirley杨,似乎还能体谅孙九爷的苦衷,她对我说:“老胡,孙教授不像散伙畏首畏尾的人,他大概是担心封师古的推算都是真的。”
孙九爷缓缓地点了点头,沮丧地对众人说道:“我封家出了家门败类,多少代人舍掉了身家性命,就是想铲除地仙封师古这个祸害。但自打咱们进了棺材上,我越来越觉得咱们的一举一动,无不被封师古料中,惊陵甲的血气已渗入墓室,黄金棺椁中的封师古,肯定已经成了真仙,无论咱们在做什么也都晚了。”
幺妹儿被孙九爷的话吓得不轻,心下也是有些发怵,对我说道:“师兄,听我干爷讲,那尸仙在深山老林里是真有的,只要它一出山,附近的老百姓都要死翘。”
我说:“我就不信邪,没有什么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死了击败能的僵尸怎么成仙?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妄想度仙炼丹?退一万步而言——即使这种原始迷信的东西以前真有,如今也绝不可能再出现了,因为历史的车轮是转不回去的,任何企图开倒车的人,都必将被历史的巨轮碾得粉碎。”
胖子一拍屁股说道:“尸仙要是真能从棺材上里爬出来,胖爷我或许乐意跟他分享一下山姆大叔那句不朽的伟大格言——无知是迷信之母。”
我不禁惊叹王胖子的水平可比以前高多了,引用范围竟已经超出了老三篇和马列著作了,却没想到他是想起来什么顺嘴就溜,鬼知道是从哪里胡乱听来这么一耳朵,倒把巴尔扎克大叔记成山姆大叔了。
我看墓中血舞逐渐多了,也顾不上再问胖子怎么最近学问见长,要开棺毁尸后再逃出棺材山,就得趁现在动手,眼下一切的顾虑都应抛到脑后。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关键时刻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于是招呼众人一起上前动手,必须揭开椁盖,把掉在里面的火油罐子拿出来,才能焚化尸体。
众人来到椁前,合力将那金龛般的棺椁向外撬动,这回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猛听“咔嚓”一声,椁盖从中分开,与此同时,只见眼前青光一晃,就有具尸体从棺椁中坐了起来。这具尸体身材高大,要站起来估计比胖子要高两头,全身披挂龙纹玉匣,也就是俗称金缕玉衣,一身玉甲把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那金丝玉匣结构精妙,手指关节处用细小玉片相连,屈伸自如。
玉匣古尸似乎是下葬时,在椁内双臂拽着盖子,而且椁中没有(有两个字看不清楚),一揭命盖,腐而不僵的尸身受到牵扯,就跟着从黄金椁里坐了起来。
众人围在椁前,几盏战术射灯的光束,一齐照在身披玉甲的尸身上,光束晃动中,就见那尸身上钉满了乱箭,都是刚才开棺时被连珠弩所射。而肢体中箭的位置则有血水流出,头部中箭处玉片崩落,却露出里面的黄金,似乎是在尸体腔子上嵌了一颗纯金头颅。
众人皆是一怔:“棺椁里的不是地仙封师古,而是有身无首的巫邪大祭司,也就是传说中被描述成开河黑猪的——乌羊王?据说乌羊王死后就曾化为了尸仙,在《棺山遇仙图》中它已被封师古分尸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仙墓中?”
我发现那具遍体披挂的乌羊王古尸,在全身玉甲中渗出腥臭浓重的尸气,古尸手指的指甲又长又弯,已穿过了玉衣手甲的接缝突出在外面,死而如生,这是尸变的征兆。我忙问孙九爷:“这是封师古还是乌羊王?”
孙九爷目瞪口呆,话也说不出来,我用余光一瞥墓室东南角的蜡烛,鬼火般青绿色的光芒惨淡微弱,灯意将断,随时都可能熄灭,心知乌羊王古尸绝不寻常,说不定就能暴起扑人,赶紧对幺妹儿叫道:“快放绳索套住尸体!”
幺妹儿听到招呼,急忙抬手撒开捆仙绳,数层绳套恰似天罗地网,兜头将乌羊王捆个正着,向后一拽索子,早把古尸缠成了一团粽子。
我和胖子一同帮手,三人用力扯动绳索,将乌羊王那沉重异常的尸体从棺椁中拽了出来,用力拖到在墓室地面上。这么一拖一撞,古尸所套的玉甲缝隙中,便有一层黑雾冒出,玉匣头部露出的黄金,在黑雾和晃动的光束下,显得好似目光如炬,那情形极是骇人。
我深知纵虎容易缚虎难,这时候决不能犹豫手软,对shirley杨一招手 ,不用多说,她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一旁的孙九爷多里多素地划着火柴,伸手点燃了火头。
火焰“呼”的一下升腾起来,烈火顿时将身披玉甲的乌羊王团团裹住,压缩的火油威势不小,烧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熄灭,至此,我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管你什么僵人行尸,也必遇火而焚,烧成灰烬。回头看看墓床上的金椁,里面除了一些散落的玉片和弩箭之外,在没有别的东西,再地下就是墓床了。地仙的墓室规模有限,封师古不可能葬在别的地方,但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了乌羊王?此事确实令人费解,棂星殿中的地仙墓室中再没有第二具尸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具黄金头颅的尸体就是地仙封师古。
我巴盼着地仙幕里的事情尽早了结,估计封师古是想按乌羊王化仙之术效法施为,结果吧自己弄成了这般摸样,生前那套度炼尸仙的非分之想,转眼将要被熊熊燃烧火焰化为灰烬,那厮也只能追求“在烈火中永生”了。
众人被火势所迫,都退向墓室一角,胖子还惦记着等火焰熄灭了,去取那颗纯金的头颅。那玩意儿总比黄金棺椁容易搬动,这回进山费了不少劲,不带点真东西回家当“纪念品”说不过去。
我却没心思在动地仙幕里的明器,眼见烈火已将尸体吞没了,便开始思量着如何逃出棺材山。想从九死惊陵甲和棺材虫的重重包困中脱身,机会十分渺茫,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生机,于是就对孙九爷等人说:“地仙很快就化成灰了,咱是不是合计一下怎么找个出口离开此地?”
孙九爷似乎不敢相信封师古的形骸就这么轻易毁了,这就完了?我说这幸亏是我见机得快,真要尸变了,单凭困线索未必缠得住它,咱这把火虽然比不上火葬场的焚尸炉,也可以算一颗小型凝固汽油弹了,地仙封师古只不过一具腐而为僵的尸体,又不是通透铁骨的金刚罗汉,估计烧完了最多剩下点骨头渣子。
地底的震颤一阵禁似一阵,像是催命符般地逼着众人迅速离开。shirley杨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趁着惊陵甲还未毁掉整座棺材山,还是赶紧离开棂星殿这座鬼域才好。”
我点头答应,对两眼发直的胖子说:“ 你这回有点出息行不行,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别在惦记那快金疙瘩了,赶紧跟我撤……”
话音未落,孙九爷突然一拍我的肩膀:“你快看墓室里的那支蜡烛!”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墓室的东南角落,只见蜡烛灯竟忽然断绝,唯有残存的一缕青烟升到半空,随即飘飘渺渺地消散无踪。古人以八个奇门表示八个方位,东南方是危机出现的方位,命灯熄灭,暗示着真正的塌天大祸已经尽在眼前。
我心里寒了一寒,还勉强安慰自己,蜡烛熄灭是因为墓中血气浓重,加上烈火升腾,氧气含量自然有所降低,这会儿觉得连呼吸都不畅快了,所以蜡烛灭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事到临头,哪容得我们一厢情愿,看起火之处的情形,好像是火焰使尸体烧焦的筋骨收缩,那具正在烈火中焚烧的尸体,突入其来地坐了起来,但熊熊燃烧的大火竟似对他毫发无损,只有玉匣中穿连的金丝受热融化,双层玉甲纷纷剥落,随着尸身头部和玉匣脱离散落,有一颗面目狰狞的黄金头颅在火光中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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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怪物
金缕玉衣是秦汉之时的古物,按贵族身份不同。可有金缕,银缕,铜缕 之分,汉代以后的陵寝墓葬中大都不再使用,不知观山太保是从哪座汉墓中掘出此物,竟然耐得住水火。玉匣甲片虽未损毁,但火焰使金丝断裂,整件龙纹玉匣犹如 怪蟒蜕皮抖鳞般,从头至脚脱落下来,这才将玉匣包裹下的尸首逐渐显露出来。
众人被火焰中不可思议的情形所慑,心中惊骇之意不可名状,一时怔在了当场。只见在压缩燃料引发的大片烈火中,那具古尸满身披挂的玉甲纷纷剥落,最先脱甲而出的,是一颗纯金打造的黄金头颅。金头脸部怪面獠牙,百那火光一映,凹陷的眼眶中,就好似有暗红色的血光闪动。
随着玉衣散落剥离,尸体头颅以下的躯干,也开始暴露在火中,我本还奇怪为什么封师古的尸身如此高大魁梧,与他的后人孙九爷差的太多了,难道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但看到此时,心中恍然醒悟,这具古尸绝不是地仙,而是几千年前埋葬在盘古脉头部的乌羊王。
原来这具古尸在玉匣中并未穿着殓袍,而是赤身裸体,满身皮肉肿胀, 已有腐烂败坏之状,但借着火光,依然可以看到尸体上的条条血痕,似乎惨遭碎尸后有被重新缝合了,我心说:“麻烦了,如今火油已经用光了,却不成想只烧了个 替死鬼,既然地仙封师古不在棂星般的墓室里,它又能藏在哪里?”
正当我惊异莫明之际,Shirley杨已看出了一些端倪,低声说:“金椁中不应该没有棺材,这玉匣和乌羊王的事体就是地仙的两层套棺。”
Shirley杨刚刚一语点破机关,结果便已应验,只见乌羊王的尸体渐渐熔化,那颗金头颅也掉在了火中,果然仅是一具皮囊,里面都已经掏挖空了,但不知为什么皮肉中仍有血水。玉匣和尸囊相继脱落,从乌羊王的皮肉中,露出一张黑发黑须的男子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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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乌羊王皮肉棺中的男尸,虽然早已死了几百年,但须眉如生,面容间的英风锐气凝而未散,头上束着玉冠,身着黑袍,手托拂尘隐然有出尘的神仙姿态,可尸身脸上笼着一层阴沉异常的尸气,说明它绝非仙家,而是一具死而不化的僵尸。
我身旁的孙九爷瞪目欲裂:“这就是地仙......封师古?”他虽然满腔怒恨,但言语中流露的恐惧之意更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乎不敢想象,显然是观山太保的最后一任首领,死后在封氏族人心中依然余威不减,只怕封师古现身出来,棺材山地仙村里便会有大祸发生。
我见孙九爷胆寒心战,就想告诉他说:“乌羊王的皮囊都已烧化,那封师古不消片刻也成灰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空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地仙的尸首刚一出现,墓室中的尸气就忽然加重,火势随即转弱,浓烈的腐臭呛得人几乎窒息晕倒。
众人急忙戴上防毒面具,隔着面罩上的观察窗向外看,火焰燃烧的势头 已经降低到了极限,地仙死而不化的尸身在火中毫发无损。若说封师古身穿的黑袍,和摸金校尉当年使用的风云囊相似,同样能隔水火,那也就罢了,可奇怪的是封 师古须眉在火中都未损毁。我心理暗暗吃惊,世界观都有几分动摇了,心说:“莫非此人已经成真仙了,竟然超越了一切物理规律,形炼得水火不侵了?如此一来, 想销毁封师古的形骸可就难于上青天了,说不定我们这队人马,到头来都得被尸仙度化了,留在地底做它的陪葬品。”
按照古代人的观点,异于常理者为妖,依这种说法,世上有妖就有仙, 期间只不过一层窗户纸的距离,进一步为仙,退一步为妖。我当初在内蒙草原尽头的百眼窟中,遇到两只会读心术的老黄皮子,险些被害去姓名。它们应该就是日久 成精的妖物了,但黄皮子异于常理之处,只不过是活的年头多了能通人心而已,却不是水火不入的不死之身,虽然也是狡猾精灵至极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被我和胖子 都结果掉了。
这些年来我四处摸金倒斗,也觉得事物存在的年头太多,确实会有些灵异显现出来,但我绝不相信真有什么仙家,也许古代丹火之术是确实有的,可几千年来谁真正见过羽化飞升之事?自打秦晋之际,世上开始有人做五石散,寒食散等各种丹药,不知多少聪明的人被此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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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见灯师古竟然在烈火中不损分毫,本来有些吃惊,但心中暗暗发 起狠来,倘若老天爷有眼,就算世上真他娘的有什么仙家,也不该观山太保这伙鬼迷心窍的人做了:既然火的燃烧焚化不掉这具僵尸,那就给它来个乱刃分尸。这些 念头在脑中一闪,便抄起了工兵铲在手,对深厚众人把手一招,就欺身上前,打算拿工兵铲的铲刃当作刀锯,把地仙封师古大卸八块。
我饶过黄金棺椁,当先走近火堆,火势遭尸气压制,比先前弱了许多,地仙的尸体坐在火中一动不动。我到了近处,碍于墓室低矮,就挥起了工兵铲横扫过去,铲背迎头拍到地仙脸上,不成想落了一空。
原来就在我挥动铲子的同时,古墓里地动山摇,墓室地面突然开裂塌陷,地仙封师古连同满地的火焰,一同落了下去,若不是Shirley杨眼疾手快将我一把拽住,我用力过猛,收不住架势,非得跟着一起陷下去不可
这时地面下陷非常严重,墓室底部像是列开了一张黑洞洞的怪嘴,我们深厚的黄金棺椁,受到地陷的牵连,也跌跌撞撞地滑入了地洞中。我闪身躲开黄金椁,知道这是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快要绞碎山体了,心想难道地仙封师古竟然就此被惊陵甲碎尸万段了不成?
我顾不上九死惊陵甲随时都可能穿破墓室,趁着地洞里火光未灭,急忙俯下身向里面张望,只见地仙墓室下方是深厚的玉髓层和岩石,但地层列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大口子,当中全是一丛丛荆棘须般的青铜血蚀,铜刺之密犹如无数海葵触须,每一根铜蚀都布满了尖锐锋利的铜刺。
燃烧着的火油随着墓砖落到惊陵铜甲上,冗自烧个不休,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地仙封师古也落在距离地面不远之处,尸体已被数十条铜甲钉住,其中一根树茎般的铜刺,约有人指粗细,自封师古脑后贯入,又从前额刺穿了出来。
九死惊陵甲是由三代时期的古老青铜器所化,属于护陵的陪葬器物,由 于早已绝迹了千年,所以我对它的了解非常有限,早知道好象是在铜器中杀死努力,铜器里混以九死还魂草的根茎,以及碎尸的血肉,泥土埋藏在陵区附近若干年, 便可以生成一种存活在地下的吸血植物,根须茂盛,锋利无比,习性抱阴趋阳,可以环绕着陵区不断繁殖增生,遇活物便饮血,夏商周的古青铜器非常罕见,因此有 惊陵甲陪葬的大型墓葬并不多见。
此刻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地底的九死惊陵甲,但这性情恐怕到死也忘不掉,铜蚀所化的血甲,受其根茎所限,一时之间还难以钻入古墓,可火光里密密层层的铜刺看得人头皮子发麻,地仙封师古被几根铜须戳住,全身血流如注,顷刻间尸体遍被吸尽了血髓,只剩一具空壳。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14 16:08:40编辑过]
这一幕被我们看了个清清楚楚,凭你心狠手辣,亲眼看到地仙被铜刺吸净鲜血的情形,也不禁凛然生惧。幺妹儿不敢再看,后退了两步倒坐在地上。
我见封师古身体中竟有鲜血,与活人没什么两样,才知《棺山遇仙图》 中描绘的场面不假,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饿。只不过此人自称神机妙算,妄想死后成仙出山,但他即便真是神仙,恐怕也料不到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大事已 了,接下来我们就得赶紧想法子逃出棺材山了,否则都得和封师古一样百惊陵甲戳成筛子。
眼看灵星岩下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多,像是冰裂般的向四周蔓延,容不得再有迟疑,我便揪住趴在地上伸着脖子向下窥望的孙九爷,想尽快逃离地仙墓室,但我的手刚抓住他的胳膊,却发现布满铜蚀的地底深渊里,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封师古那具百铜甲刺穿,并且抽尽了血髓的尸体,头部竟然缓缓抬起, 铜甲上的倒刺,将死尸的头颅连骨头带肉扯落一块,额前黑糊糊露出一个窟窿,只见地仙双目忽然睁开,两只眼睛却像两个黑洞,忽然脑袋后仰,嘴部越张越大,已 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幅度,两排牙齿间几乎分离开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落在九死惊陵甲上的火焰即将烧尽,墓室下的裂缝了已逐渐陷入漆黑,最后残存的一抹火光中,正有一团模糊不清,好象满身绒毛的黑影,挣扎着从地仙封师古嘴中向外爬出,随即火光熄灭,再也看不到地底下的事物了。
众人几乎惊得呆住了,但地层开裂处逐渐增多,再留在墓室中的话,顷刻就会岁着塌方陷落下去。我已顾不上再去多想,拽住已经魂不附体的孙九爷向后猛拖,Shirley杨也将幺妹儿从地上扯了起来,众人互相打个手势,由胖子带头,迅速退向地层尚未破裂坍塌的地方。
这时来路早已塌陷了,墓墙处处开裂,入葬的墓道中也陷落了好大一 片。胖子情急之下,出死力过去猛撬陪葬洞的石门,所幸那是一道活门,也不断厚重坚固,竭尽全力之下,终于开启了一道缝隙,刚可容人通过,我见四周都是绝 路,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拽着孙教授,跟着胖子钻进了地仙墓的耳室。
一阵阵地震般的颤动不断传至体内,我急忙用后备倚住墙壁,把登山头 盔中的战术射灯左右一照,见众人全部跟了近来,心中方才稍稍安稳,然后立刻打量四周。这座低矮狭窄的灵星岩石室,果然是放置明器的耳室,地面上堆积着一些 书卷和珍宝,眼中所见满是珠光宝气,匆忙中也细辨不出那些明器都是些什么珍异之物,期间还混有梅花鹿,仙鹤等灵兽的尸骨,石室尘封已久,空气中杂质很多, 还不能冒险就此摘掉防毒面具。
我借着昏暗的光束,发现耳室也开始破裂崩塌,尽头墓墙崩塌,露出一 条狭窄的石阶,两端都不见尽头,有一侧斜刺里通向上方。棂星殿地仙墓位于盘古尸脉的腹腔中,无数天然形成的墓室分布得高低错落,相互间大多只是一石一墙之 隔,此刻根本无法判断出台阶通向什么所在,只是见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已经撕裂了地层,明知惊陵甲如蚕茧般缠住棺材山,四面八方都是绝径,也不得不尽快向上撤 退,尽量争取几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我当即抬手一指,让众人别做停留,继续奔命蹿上前边的台阶甬道,这时我们已是强弩之末,腿脚酸麻难支。我和Shirley杨 经过部队锻炼,而胖子则天生轴实,在兴安岭山区插队多年磨练出的体质也不含糊,连我们都有些撑不住了,就别说孙九爷和幺妹儿两个了。众人相互间连拖带拽, 黑暗中不知行了多久,好容易挨到了石阶尽头。甬道至此分出了两个岔路,前边仍有空间,但师阶上方是个铁盖,像是连着一处密室。
山体四周那阵猛烈的震颤逐渐平息,这才得以停下来暂做喘息,并确认 所处方向,对照《观山相宅图》中的布局,发现这条暗道迂回曲折,竟然从棂星殿中穿出,又借棂星岩高处的地势,透过尸形山里的玉窟,最后连接着地仙村观山藏 骨楼下的那座战国古墓。整条暗道中的石砖都刻着经文符咒,并埋有断虫秘药,不见棺材虫的踪影,似乎是仅为地仙村封师古一人随时进入墓室所设。
《观山相宅图》中详细描绘着地仙村阴阳二宅,却没有 出棂星殿和这条暗道的情况,但揭开铁盖上边墓室里汞气迷漫,伏虎青铜椁依旧沉睡在旁,这才知道自己位于何处-原来在古墓博物馆下边,还藏有这么一条暗道.
此时地仙村阴阳两层宅子,,都爬满了被惊陵甲赶出来的棺材虫,观山藏骨楼肯定是回不去了,下边的棂星殿又被铜甲所破,一时进退两难.只有继续顺着漆黑的暗道往深处去,我估计,这条暗道既然能通往地仙墓室,其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岔路的另外一端,一定还连接着另一个非常隐身秘的区域,既然鬼使神差的撞了进来,就没办法不去一探究竟.
众人疲于奔命,又都戴着防毒面具无法交谈,只是都有些惊弓之鸟,时时都回头去看身后,唯恐地仙封师古从后面追了上来,谁也顾不上去猜测地仙村的暗道里藏有什么秘密,借着射灯和手电筒昏暗的光线,在漆黑阴森的暗道里走出数十步.
胖子像是脚底下绊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个踉跄摔了个趴虎,这下摔得好不结实,险些把王胖子摔冒了泡,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战术刺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我也看清地上有些什么,担心出现意外,急忙打手势让其余三人让住脚步别动.
我随后俯身将趴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来,二人伸手在地上一通乱摸,想看看暗道里究竟有些什么,是块砖头还是具尸体.最后我摸到圆滚滚的一件东西,约是人头大小,又冷又硬,将灯口对正了,光束晃动中凝神细看,竟是一只沉重硕大的铁铊子,铁球上连着一条极粗的铁链,我心念猛然一动,这分明像是一件禁锁囚的刑具,如此粗重,那一端锁的是人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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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在劫难逃
我随手拖曳着那条沉重的铁链,想看看它到底连接着什么东西,但锁链又重又长,隔几米有时一个铁坨子,一扯之下,竟是没有拖动分毫。
这时Shirley杨在后面点了一根拉住,烛光姜不禁尽头的暗道照亮了一篇,众人见蜡烛没有异状,纷纷摘下防毒面具,地底阴冷的空气,顿时让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胖子摔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墙根里,再也不想走动了,孙九爷和幺妹子也累得够戗,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就地坐下连吁带喘。
我心想:“这些人真是乌合之众,没半点倒斗摸金的模样,与那些胡同串子组成的西单纵队差不多,暗道里吉凶未卜,哪能说停就停?”但看他们确实是体力透支过度了,爷只好让大火在此稍作喘息。
我问Shirley杨,九死惊陵甲已经撕开了棺材山底部的棂星殿,料来周围也都是这种情况,这座深埋地底的棺材山还能存在多久?
Shirley杨说,“我估计不出。惊陵铜甲随时斗可能绞碎山体,到时必然玉石俱焚,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也许下一秒钟就会发生,也许还要拖上一两个小时,但留给咱们的时间一定是不会太多了。”
孙九爷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不关心如何逃出棺材山,忽然开口问我们,“你们有没有看清楚,从地仙尸体里钻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当时在墓室中发生地裂,封师古被惊陵甲吸尽了血髓脑浆,但在地底火光熄灭之前,众人亲眼看见从封师古口中钻出一个黑影,似乎满身都是霉变的尸毛,具体的样子却没有看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东西不惧水火,在吸血刮髓的九死惊陵甲铜刺穿身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行动,除了大罗金仙,谁能在刀山火海中毫发无损?难不成是封师古的真元出窍,当真化为仙人了?
幺妹儿和孙九爷对此深信不疑,我和胖子虽然不相信,但连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只有Shirley杨没有表态。
我们这五个人里,就属Shirley杨和孙九爷学问最高,可偏偏这两个人一个是有神论者,另一个满脑子家传的迷信思想,事到如今,我只好由着Shirley杨和孙九爷尽量客观的分析地仙村里的情况,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孙九爷叹了口气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凡事没有绝对。封师古的尸体遇火不焚,被那么多铜刺钉住后依然能动,金木水火土一类的物理生克现象,在它身上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它是(跳)出了五行之属的尸仙。”
Shirley杨却有着不同的见解,“世界上肯定是有神存在,哪怕只是存在于精神信仰中,至于尸仙是否存在……我想所谓尸仙,可能只是古代人对某些超自然现象的描述,明代虽然距今只有几百年,但当时世间仍然盛行烧丹炼药,以求长生不死,或许观山太保在棺材山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可以让人死后不腐不僵,被现代人称为尸仙。举个例子来说,就好比古代人眼中的天狗吃月亮,被现代人称为月食,然而不分古今,当时的人们都自认为掌握了这一天文现象的奥秘,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其实即使是以当代科学发展日新月异的速度,对宇宙和世界深入的探索也是非常渺小的。”
孙九爷听罢点头说,“尸仙的存在,也许正如杨小姐所言,是类似于古代人眼中天狗吃月亮的神秘现象,但咱们至今也不了解真相,更有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古尸成仙的谜团了。而且由于封师古的所作所为,这些东西如今确实出现在了棺材山里,倘若尸仙逃出这地底世界,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也不好说。总之咱们还得想办法,赶在山崩地裂之前,把它彻底除掉。”
胖子插口说,“既然那老地主头子已经修炼的水火不侵了,咱还能有什么招?总不能一人一口把他嚼碎了吃了吧?依胖爷所见,这活不是咱们不想干,而是实在干不了,不如随便卷点明器,趁着腿脚还能动唤,撤开丫子跑返出去才是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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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九爷冷哼一声说,“王胖子你还在做梦?九死惊陵甲的厉害你又不是没瞧见,我先前反复说过了,只要这座棺材山依完,咱们连具囫囵尸首都留不下,竟然还指望逃命?不如听我一句劝-人的一生,活的有没有价值,不在于他生命的长短,而是取决于他这一生做过什么……”
不能孙九爷说完,胖子就恼了起来,骂道,“放你封家老祖宗的狗臭屁,那老地主投资封师古烧都烧不化,你有种自己下去跟他拿板砖猜到单练,别他妈拽着大伙给你垫背。反正胖爷是死活也得逃出去,咱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死也不能死在棺材山给地主当陪葬品。”
幺妹儿看胖子和孙九爷快要掐起来,赶紧劝阻,但她哪劝得住这两位,Shirley杨见状赶紧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刚才正在考虑如何克服眼下面临的种种困境,经她提醒,立即回过神来对众人说,“又都歇过劲来了是不是?都别练嘴皮子了,先听我说,我看棺材山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咱们事先的预想,盘古脉中的地形比迷宫还复杂,到目前为止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地仙村,至于想除掉古墓中的尸仙,更是有心无力。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歩,这条暗道里,多半藏着封师古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伙先在这喘口气,然后再沿着这条暗道走下去,看看能否找到脱身之策。”
我终于将众人说服,这种处境别无他策,谁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可以说目前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也只有这条暗道,是最后一条行动路线,究竟是生路还是死路,要先押上五条人命才能知道结果。
原地发愁干着急于事无补,俗话说的好,“要吃辣子栽辣秧,想吃鲤鱼走长江”,要想逃出生天,也许只有挖掘处棺材山所埋藏的真正秘密。可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流逝,九死惊陵甲紧紧箍住山体,塌方和地震不断发生,我们稍微歇了几分钟,就不得不匆匆起身,继续沿着地仙的暗道往最深处探寻。
这段暗道的地形并不规则,有的地方开阔,有的地方狭窄,我们顺着地上铺设的铁链,向前摸索着走出了十几歩,发现地上又横卧着一具尸体。这具死尸十分奇怪,看起来生前应该十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脸上披头散发,身着的衣衫破烂不堪,几近半裸,裸露的胸膛上一条条肋骨都突显出来。
因为棺材山是条藏风纳水的灵脉,所以地仙村的死者皆是面容如生,全部死者的皮肉容貌都还保存完好,绝不会形成干尸。而暗道中的这具尸体,不仅被锁在粗重的铁链上,而且干瘪枯瘦,犹如恶鬼一般,手脚皆被镣铐锁住,不出我先前所料,应该是个被关押在密道里的囚徒。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记录片,片子里有几个镜头是被德国纳粹关押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都是瘦的皮包骨头,可以说那情形十足的触目惊心,甚至让人难以想象------人类可以因为长期缺乏营养食物而瘦成那副模样,看到眼前这具囚犯的尸体,就让我想起了战争记录片里的那一幕。
不过为什么地仙封师古,竟会用如此沉重的刑具,来锁住这样一个枯瘦的老者?这个关押在地仙村里的囚徒会是什么人?
胖子一向是见怪不怪,看了两眼便说道,“这种事,连没看过福尔摩斯的人都能分析出来,肯定是反对封师古的人,结果都遭了那老地主头子的黑手,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活活饿死了。”
Shirley杨和孙教授都说不像,看那囚犯的尸身上,衣服的样子非常古怪,不像是明代百姓的穿着,也不像地仙村里观山太保的诡异装束,被如此秘密的关押在暗道里,绝不会是普通人,但是关于囚徒尸体的身份,根本无从判断。
众人满腹狐疑往前走了几步,赫然是间宽阔的洞室,石室中的铁索镣铐更多,铁链上还拷着上百具狼藉的死尸,老少妇孺都有,全部是骨瘦如柴,而且有不少尸首断肢缺足,死状凄惨难言。室内更有几尊青铜巨兽森严陈列,大部门的尸骸,都被牢牢锁在其中一尊高大古老的铜龟周围。
我如坠五里云雾,棺材山地仙村怎么会有这么个地方?既不像用活人殉葬的墓室,又不像普通关押囚犯的地牢,但这间密室已经是地仙暗道的尽头,只有来路的一个出口,前面再也五路可行。
其余几个人也都觉茫然失措,眼下只能推测出一点,这些被关押在地仙村古墓的囚徒,不会是普通的奴隶和罪犯。Shirley杨眼明心细,她很快发现在所有死者的身体上,都有一个酷似乌羊的纹身。尸骸中有一位苍髯老者,看那头发胡须和服色,身份显得与众不同,我上前一翻,果然在尸体的衣襟内发现了一些字迹。
孙九爷奇道,“还是与乌羊王的传说有关?这是不是说明,这些囚徒不是地仙村的人,他们也许都是巫楚时代的遗民,为什么会被封师古抓来关在此地?”说着话,他便迫不及待的跻身过来,观看那些写在残破衣襟上的字迹。
我点了支蜡烛照亮,众人定睛细辨那片自己,确实符合孙九爷的猜测,原来这些密室中的尸骸,原本都是棺材峡中一支古老的遗族,世世代代守护着棺材山的秘密。封师古建造地仙村古墓时,在棺材山遇到了这些巫者的后裔,曾杀了他们许多人,后来得知这批人掌握着巫邪时代的占星演卦之术,便将他们秘密关押,日以继夜的施以酷刑折磨,逼着他们为地仙演卦推象。
由于深藏地底的棺材山,是巫邪时期的祭死之地,埋了无数装有死者尸器的小棺材,年深日久,阴气沉积之下,竟在腐尸残骨里生出尸丹。凡是死后藏了尸丹一同下葬之人,即使入棺时腐烂僵化,埋在土中百年之后,也会渐渐变得和活人一样,于是巫者就从土中掘出古尸,以显灵异之能。
但是后来发现,那些死而不化的尸体一旦出土,就会引发大规模的瘟疫,因其死亡的人畜不计其数,当时巫风也从此衰落。所以在乌羊王死后,棺材山便被视为禁地,平时在当地人口中,连相关一个字都不敢轻易提及。
封师古在盗发乌羊王古墓之时,发现早已没了脑袋的乌羊王竟然鲜活如生,便动了邪念,知道山里有条盘古神脉,就打算借此度练成仙。他认为此前发生的事情,那是由于古人不明究竟,不能善用,反遭其害,于是穷尽所能修造地仙村古墓。
但是封师古十个疑心很重的人,为求万无一失,便强逼着那些巫者的后裔为其推演象数。封氏祖先是在棺材峡盗掘悬棺发迹,盗出了许多载有星相异术的龙骨,也从中得了一些推算占验的本事,可都是后天所学,许多奥秘指出不得传授,毕竟不如乌羊王遗民掌握的精妙广博。
古代占星观象,不一定是直接仰望星辰,更准确的办法是借助铜器龟甲占卜,因为古人认为龟壳纹路就是天星征兆的直接反应,现代科学虽然发达,但对人类精神领域的探索,反而不如古代人的理解来的直观,对于许多古老的语言和启示的精准难以理解,其实那正式占星演卦的玄妙所在。
地仙封师古从陕西盗掘了几件西周古铜器,都是推演占星的铜兽,暗中藏在地仙村古墓的密室中,并将这些囚徒关在里面。开始那些巫者还不肯触犯祖宗留下的禁忌,但后来吃不消严刑拷打,加上封师古不断杀人相逼,只好为其推算。
得出的天启是,九死惊陵甲会逐渐吞噬棺材山,而在有盗墓者进入古墓倒斗的时候,地仙的棺木享会遭刀山火海诸劫。自古以来,传说凡是成仙者必须要经历若干劫数,随后成了尸仙的封师古,将在地仙村毁灭之时,带着全部殉葬者,跟随那些盗墓者一同逃出棺材山,然后这时尚便会是尸山血海,在天兆星法中称此为“破山出杀”之象。
这些乌羊王的遗民,生前都很清楚在封师古入葬之时,他们都会被杀掉灭口,在临刑前,有许多人都在衣襟中藏留了血书,发出了很多极其恶毒的诅咒,死后变为厉鬼也要前来复仇
我们接连翻看了几具尸骸留下的诅咒和遗书,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这些死者死于几百年前地仙下葬之时,他们利用西周古铜器占卜象数,所得结果,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能否应验,但我们五个人却无不清楚,这些幽深微妙的天机肯定是真的,而且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尸仙出山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那我们就是促成此时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且无论我们做什么,该发生的都必然会发生,人类在早已注定的命运面前,如同蝼蚁般毫无抗争的余地。
我虽从不信命,可结*进山以来的种种遭遇,再看到这些血迹斑斑,几百年前便已写下的自己,一切事情无不暗暗吻合,真如被当头泼了一盆雪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有种在劫难逃的不详预感。难道人生在世,无论一饮一食,还是一言一行,都是早已注定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孙九爷更是早有这种预感,如今见已是铁板钉钉了,拿脑袋撞墙的心都有了,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揪住我的胳膊说,“不会!绝对不会发生!千万不能让尸仙出山,。我有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你们现在……都死掉,命中注定的事情便能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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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启示
孙九爷非常严肃的强调说:“自从在地仙村藏骨楼,看了封师古留下的《观山掘藏录》以来,我就开始担心咱们进山盗墓之举,是中了此人的圈套,一路舍生忘死得所作所为,最终却是促成尸仙出山的可怕后果,现在看起来果不其然,事到如今,要想改变这即将发生的灾难,大伙也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了。”
孙九爷得祖上封师歧曾与地仙反目成仇,他的后人在几百年间,处心积虑地要找到棺材山,毁掉地仙留下的尸骸,这种积怨世仇,早已渗入到了孙九爷的骨髓里,他的父兄至亲,就为此暴尸在荒山野岭多年,加上现在得知封师歧这一脉后人,都只不过是地仙掌中的一枚棋子,这种屈辱和愤恨更难忍受。
所以孙九爷觉得,就算是让众人全都死在棺材山里,也不能放棺材山里的任何一个死者离开,否则尸瘟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胖子听他说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我们即便再怎么想不开,也不可能仅凭这种事情自寻短见,而且这种巫者为封师古推演的结果,十分晦涩不明,怎能当真?我们绝不相信命运,没有什么事情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孙九爷问我道:“你也是懂些奇门八卦之理的,自古便道是术数神通,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真不相信命运?”
我冷笑道:“我这些年就是凭这个赚钱吃饭的,当然是相信这些古老的术数。我摸着良心说,我确实相信命运,世间万物都是一个缘字,缘就是命运,咱们认识一场,到现在我们上了你的贼船来找地仙村,这可能都是命运。”我顿了一顿又说,“可是我所相信的命运,也有我的标准,标准就是以我的个人需要来决定,凡是我能接受的,那就是真正的命运;只要是我不能接受的,那就是他娘的扯淡。”
孙九爷怒道:“你这明摆着是强词夺理,当初要不是你自作聪明,也不会逼我带你们进入棺材山,既然惹出了这场大祸,就应该敢于承担责任。咱们倘若不死,地仙村一旦开始毁灭,可就是尸仙出山度世的时候了,现在咱们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我之所以直言相告,是不想背后再给你们下黑手,否则我大可暗中结果了你们。我知道你是明理之人,你好好想想,现在除了一死,没别的办法好想了。”
我没心思再和这老疯子多说,这要找条绳索将他捆了,免得由他做出些威胁众人生命的举动来,这时却听Shirley杨对孙九爷说:“教授您是急糊涂了,您仔细想想,如果真实命中注定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咱们又置身于这个事件之中,那无论咱们采取什么措施避免,都绝不会改变早已注定的事实,否则就不能算是命中注定了。”
孙九爷听罢愣了一愣,随即蹲在地上,抱着头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确实如Shirley杨所言,这世界上已经发生的事情,从来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如果说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那就绝不是仅凭区区几个人的力量可以扭转的。
事实上,我对这些囚徒们推演的象数结果,也十分担忧,我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尸仙出山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会出现,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肯定不会做出轻易放弃生命的举动,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烟“牺牲”二字。
我见孙九爷一时沉默无语,便使个眼色给胖子,让他和幺妹儿两人死死盯住孙老九,然后在石室内继续查找线索。如果那些启示的结果都是真的,那么只要我们不出山,暂时留在地仙密室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将心一横,不再去费神考虑棺材山里的重重危机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设法找到证据,缺人启示中的巨大灾难是否真会出现。没想到不找不要紧,在满是囚徒尸骸的石室中仔细一搜,越来越多的“真相”便逐一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件宽阔阴暗的密室,是巫邪后裔推演天启的所在在氏捞密室的后边,还藏有一条暗道,门户紧紧闭锁,无法通行,我们只好先去查看那密室中的天启。现在已无法推测地仙封师古是如何判断这些启示的真假,但地仙的深谋远虑根本是常人难及,既然能让他深信不疑,当年一定是有他的根据。然而我们在几百年后发现这些秘密,却可以对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作出判断,当年推算出的种种启示,其准确程度是不容置疑的。
我和Shirley杨抹去石壁的灰尘,发现留有一些彩绘的壁画,有星相挂数之类的符号标记,也有人物山川,似乎是当时利用龟甲和青铜兽盘,推演象数,随后根据象数绘成图案。
Shirley杨说,这些符号图案,好像是代表着一个个事件,倒与扎格拉玛山的预言先知相似。
我对她说这可太不一样了,我虽然不知道扎格拉玛的先知是怎样预言,但当时的经历可以证明,真可谓是神数。如果说世界上真存在命运,那位先知的预言就是证据,不论你是翻过来到过去,一切应该发生的事情,都会如预言中描述的一样发生。先知作画的行为可能近似扶占,是一种古老神秘的通灵术。
但是这间囚室里出现的,却是中国玄学中最深奥的推演之术,因为自古现象占星,都是观察征兆,其宗旨不外乎是天人一体,天空与大地出现的不同征兆,既是人世间种种现象的预示。
天象、天兆一类的推演之法,都属于古挂中的鬼神之道。所谓的鬼指的是事物运行的轨迹,例如星斗的移动;而神则指的是时间,例如二十四节气或一天当中的十二个时辰。
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在很久以前,人们就知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又有“钩钩云,雨绵绵;瓦楞云,好种田”之说,这是通过观察天上的云霞变化,来判断阴晴,是最古老的天气预测,现在当然说这是气象学,但古人则认为这是通过天空的不同征兆,做出简单准确的预测。现代气象学动不动就研究云层、风速、气压等等数据,发而没有古人观看星月云霞判断天气来的准确,所以现在电台电视台播放的天气预报,虽然看起来显得挺专业,却基本上和小孩子撒尿一样没准。
而观测星象天兆,远比预测天气神秘复杂,我仅有半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书》,这半本还只是风水残书,虽然这些年来不断领悟钻研,但是对真正的占卦观星之术也仅仅刚刚入门。我只知道此道向来是以数生象,石牢中的刑徒们,应该都是用此古法推算,比如天星中显示“盗星犯官”,加以天干地支推演,便得出将来在“某年某月某时,必定有盗墓者进入棺材山棂星殿,盗发地仙棺椁的天启”,推算的过程极为复杂,更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石牢中上百具刑徒的尸骸,如此骨瘦如柴,也许是精力神智消耗太过的缘故,不一定是因为饥饿造成的。
据说只要掌握这种古老的巫卜之术,加上有足够的青铜器和龟甲龙骨,并且在特定的地区和时间运用得法,就可以从天兆中获得启示,比先知的预言还要准确,所以说有时候人不信命也是不行的,也许冥冥中真有氤氲大使暗中主张,控制着世间万物的兴衰变化。
石牢记录的天启中,有破棺、火焚、乱刃诸劫的描述,地仙封师古经历诸劫之后,尸体脱胎换骨,化为真仙。先不说世上是否真有神仙,至少撬开棺椁,以捆仙索缠尸,再泼以火油焚,直到最后——封师古被九死惊陵甲乱刃穿身时的种种情形,都是我们亲眼目睹的。
而最后的天启,是藏在石牢的天顶上,从象数和壁画上来看,是尸仙端坐在盗星之上,凌云飞上半空,下边是地仙村里殉葬者尸体,尸骨堆积如山,无数死者从尸山中逃脱出来,分别蹿向四面八方,尸山下面就是一片血海,那情形充满了恐怖与绝望,犹如到了世界末日。
孙九爷被头顶这片壁画吓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连道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完了,封师古习得的是杀生到,度的死者越多道行就越大。要是咱们这伙人就是天兆中出现的盗星,尸仙最后肯定会附在咱们大家,或者咱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逃出棺材山,真的会发生?命中注定发生的事情……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此时我心念乱杂,也无话可说,没有回答孙九爷的问题,事情是明摆着。不论我们做什么,天启中的灾难肯定都会出现。
Shirley杨叹了口气说:“有个比喻也许不太恰当,但我觉得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地仙村注定将要引发的可怕灾难,就如同是一部早已写好了的小说。咱们作为这个故事中的人物,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来改变早已被作者写完——并且注定要成为最终事实的大结局,成功的可能性……恐怕连亿万分之一都没有。”
幺妹儿一听连Shirley杨都这么说了,自道是此番必死再也见不着她干爷了,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才没落下来。
Shirley杨见状安慰她说:“幺妹儿你别害怕,不管是生是死,咱们大家都会在一起面对,而且……而且我始终相信有上帝存在,上帝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只有胖子压根儿就没搞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在刑徒尸骨堆里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明器,又见众人面色沉重,便信口开河道:“上帝哪有空啊,听说他现在都把总部挪到贝鲁特看美军打仗去了,哪顾得上咱们这伙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要我说,别人咱是指望不上了,但咱自己不能不疼自己呀,只要求准了机会,能跑还得跑,千万别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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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到一事,对众人说:“用不着太悲观了,你们想想这地仙村, 完全被压在大山地下,九死惊陵甲迟早要把山体撕碎,所有的东西都被埋在地底,就凭这一点,天启中最后的场面也不会出现。这些刑徒饱受封师古的酷刑折磨,备 不住最后就胡乱编造一通蒙混过关,真要这样,咱们岂不是杞人忧天了。”
我这么说主要是想给大家吃颗宽心万,虽然我完全想不出古墓里的群仙如何逃出棺材山,但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出现,迟早而已,当前的处境下,满心恐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刚才胖子说的那样,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指望。
孙九爷虽然在把我们诳入乌羊王古墓这件事上,显得老谋深算,实际上他一辈子深居简出,本人并没什么见识,只不过是出其不意,连我都没猜到他的背景如此之深,但到了现在,他心神早已乱了,根本拿不出什么主张,只好答应凭我安排。
我心想如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躲过棺材山毁灭的浩劫。看情形逃是逃不出去,只能固守待变,然后看看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再做理会。当即便取出《观山相宅图》来,问众人这棺材山里什么地方最为坚固,要找一个稳妥的所在,最好是可进可退,避过四面八方的九死惊陵甲。
孙九爷说要是天启是真。咱们逃到哪里,哪里就是安全的,在尸仙出山之前,即使是天崩地裂咱们也死不了。
我说这件事不能这么看,天启中最后的灾难会不会发生,而这灾难又是 什么情形,不真正到了那个时刻,谁也说不清楚,而且盗星只有一枚,咱们五个人是不是都对应此星?还是会有些人死在棺材山里,有些人会带着尸仙出去?不确定 的因素实在太多了,眼下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有道是“命是天注定,事在人所谓”,咱们倒斗摸金的原则是“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凡是自身 能做到的事情,还是要竭尽全力去做。
众人都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各自出谋划策。最后参考幺妹儿和孙九爷的 意见,一致认为地仙村封家老宅最为坚固,因为在封氏大宅的正堂屋,地下除了墓室,还应该有几条与清溪镇封家旧宅相通的地窖,是个藏那金银、躲避兵祸的战备 区域,其位置在地图中也有标注,那里绝对封闭坚固,附近的棺材虫也爬不进去。
我见石牢中有照烛推算用的灯盏蜡烛和参油,心想此物正有大用场,但 还缺点东西,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先在室中对那些尸骸拜了一拜:“诸位老少爷们儿,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别看咱们来自五湖四海,可都有一个共同的 死对头,所以……我们有困难的话,你们可得多多支援。待会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务必包涵。盐多了咸、话多了烦,我就不跟诸位同志多说了,姓胡的要是还能活 着出去,必定多烧纸马香楇锞,度荐各位早脱幽冥,下辈子投胎保准都能当上领导干部。”
说完我让众人剥了几件刑徒的衣衫,找几条断肢无主的干枯腿脚,浸上灯油,绑了几支简易火把,准备返回到地仙村时用其驱赶棺材虫,然后的事就是找到出口,返回地仙村。石牢后边的大门被重锁扣了,但幺妹儿有拆销器儿撬锁的蜂匣子手艺,对付区区几道铁锁不在话下。
推开石牢后门,见又是一段倾斜的石阶通道,总之越往上就离地仙村越 近,众人也无心再去多项,鱼贯钻进暗道一路举步向上而行。尽头处有个被锁住的盖子,再次撬开锁销,就觉得眼前一亮,我定睛一看,原来兜了一圈,又转回到了 盘古脉腹部裂开的深壑之前,这里距离地仙村后面的村口不远,四周有阳燧流动的石槽依然循环流淌不绝。
棺材山里的地震、地颤不断发生,地仙村中的房舍却还坚固,并没有出现大规模坍塌,爬进山里的棺材虫仍在四周流窜,只是畏惧阳燧,不敢接近通往棂星殿的玉窟。
我打个手势,招呼暗道里的人都钻出来,正准备点燃火把前往封家大宅,四周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那些从山壁上爬入地现出的棺材虫,像是突然被什么恐怖的东西驱赶,如同一片片黑潮般向我们扑了来,它们似乎失去了常性,根本不顾石槽里阳燧的威胁,爬在前边的棺材虫落入石槽当即死亡,但死掉的虫子顷刻间就将沟槽填满,其余的前仆后继狂涌过来。
我心想这要不是棺材虫都疯了,就是它们预感到地仙村里有更恐怖的东西即将出现,在走投无路之际,才奋不顾身地要逃进盘古脉玉窟中躲避。这种情况下火把已经没用了,我们五个人再不逃跑,都得活生生被棺材虫啃碎了。
我心下骇然,正要招呼大伙赶紧退回暗道里躲避,没想到孙九爷却已在身后把暗门的铁索重新扣上,而且往钥匙孔里塞满了泥土,再回去可就回不去了。我脑中“嗡”的一声,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领骂道:“孙老九,你你他妈的真疯了!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
孙九爷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冰冰的说:“我只是想看看命中注定的事情究竟能不能改变,要是天启中最后的灾难注定要发生,爬过来再多的棺材虫都咬不死咱们;相反如果咱们都被虫子啃没了,地仙村里的死人就永远不可能重见天日。”
第五十八章 移动的大山 -----落落手打版
孙九爷满肚子都是仇怨,对于他想做到的事,没有什么事不可以牺牲的,我和Shkrley杨、胖子、幺妹儿四个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用常理衡量。
我对孙九爷虽有戒心,也一直暗中盯着他的举动,但刚刚那一瞬间,我的注意力被地仙村里出现的反常现象所吸引,谁承想百密一疏,这么稍稍一分钟,就被他钻了个空子,把众人的退路彻底切断了。
我可不想那众人的生死,去检验命运的真实力量,暴怒之下,一把将孙九爷掼倒在地,但这时候棺材虫已从村中铺天盖地的蜂拥而来。我眼下也顾不上再理会他了,四下里一望,见身后有几座石坊牌楼,在深壑两端横空凌跨。
我估计此时再从深壑古壁逃向棂星殿,肯定会被棺材虫在半路兜住,便把手一指,招呼胖子等人赶快爬上石坊。
孙九爷从地上挣扎着想要再次阻止众人,胖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状二话不说,抽出工兵铲来,一铲子狠狠拍到孙九爷头顶。
孙九爷脑袋上虽然带着登山头盔,但被胖子的工兵铲狠狠砸中,还是承受不住,双眼一翻就栽倒在地。
我说就让孙九爷自己改变命运把,咱们赶紧撤!Shirley杨不忍就此抛下孙九爷不管,对我叫了声“必须带上他”,就同幺妹儿两人倒拽着昏迷不醒的孙教授双腿,拼命把它拖向石坊。
我无可奈何,只好咬牙启齿地同胖子帮忙去抬,四个人向抬死狗般,把孙九爷连搬带拖,撂到了石坊的柱子下边。
这是四周环形石槽中的阳燧,都被棺材虫的是一埋住,附近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黑暗中我发觉已经有不少棺材虫爬到了脚底,它们虽然是受惊奔窜,无心啃噬活人,但棺材虫满身腐毒,爬到那里就烂到哪里,只能远远避开才能幸免于难。
我
让胖子背住孙九爷,众人相继蹬着石坊的蟠龙柱爬到高处,前脚刚上去,地下随即就“哗哗哗”地响成一片,我低头又往下看去,战术射灯的光束投到地上,只见成 群的棺材虫黑潮搬从石柱下爬过,这其中还混杂着地鼠、土龟、陵蠹、黑鼬、毒蛇,以及许多叫不上名称的奇怪虫兽,反正都是出没于坟地、墓穴等隐晦环境中的东 西。
棺材山里并非如同表面所见是个幽冥之地,虽然被铜甲团团裹住,但由于环境特殊,四周环绕如同棺板的峭壁中,玄棺腐气滋生,也向来生存着许 多生物,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全封闭的生态系统,或者说这些东西,都是九死惊陵甲的食物,此刻生存于地仙村附近的生灵们,如遭大难,没命价地逃向地底的玉髓洞 窟。
不论是昆虫还是动物,其对灾难的敏锐直觉和预感,远非人类所及,棺材山地仙村立会发生这种情形,只能说明一场可怕的大浩劫即将到来,但下边的峭壁间似乎布置着更厉害的药物,所有的棺材虫爬到壁上就纷纷僵住死亡,雨点般的尸体坠下玉窟。
我们困在石坊上,环抱梁柱,目睹这这犹如末日将临般的景象,不禁又心底里产生一股恶寒,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正没奈何处,我看见被胖子单臂夹在腋下的孙九爷忽然睁眼醒了过来。
孙九爷发现胖子正夹着他往石坊上攀爬,马上伸手去摸随身携带的峨嵋刺。我在旁看得清楚,见他竟想行凶,喝道:“你他娘的找死!”
胖子也感觉到事态不对,骂道:“赶他m跟胖爷玩阴的,摔死你个老龟儿!”一抬手就把孙九爷松开,将他抛下了石柱。
孙九爷被飞虎爪钩住的身子,在石坊下不断大转,Shirley杨竭尽全力想将他拽上来,但剧烈的摇摆之下,反倒坠的石坊柱梁接合处“嘎吱吱”作响,一时间险象环生。这古牌楼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哪经得住如此折腾,听声音和颤动就知道随时都要倒塌。
眼看孙九爷就要从半空中跌落深渊,Shirley杨却抛下飞虎爪,爪头刚好搭在孙九爷深浅的背包带子上,那条精钢索子一紧,竟将孙九爷吊在了半空。
石坊并不坚固,而且这两柱一梁之地更是狭窄异常,我盼在上边(看不清楚)不能动弹,只好对Shirley杨叫道:“你别管孙老九了,即便现在救了他,咱们早晚都得被他害死。”
Shirley杨受孙九爷重量所坠,渐觉难以支撑,已没办法开口说话,但我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的性格,到死都不会松开,眼见他双手皮开肉绽,都已被飞虎爪的链子勒破了,鲜血一滴滴顺着索子留下去,滴落在了孙九爷的脸上,不由得替她暗暗着急。
孙
九爷四仰八叉悬在空中,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沙哑着嗓子叫道“杨小姐……你松手吧,看来命中注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在棺材山毁灭之前,咱们注定 都能平安无事。”说着话他就拔出峨嵋刺,去割背包的袋子,想从飞虎爪的锁扣中挣脱出来。胖子巴不得孙九爷赶紧跌进石坊下摔个粉身碎骨,连身上的恐高症老毛 病都忘了,趴在石坊上不断出言提示——告诉孙九爷该用刀子割断背包的哪一部分,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自由落体的高难度动作。
幺妹儿不忍看到惨剧发生,一边骂胖子煽风点火从来不起好作用,一边又劝孙九爷别做傻事,她虽是有心去帮Shirley杨,但她极怕棺材虫,见身下绝壁上虫涌如潮,被骇得手脚都是软的,空自焦急无能为力。
此时的情形是四个人一个挨一个趴在石坊上,最前边的是Shirley杨和幺妹儿,然后是胖子,我则处于最外侧,我想帮Shirley杨却被幺妹儿和胖子挡住,可以说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但看到Shirley杨的双手都快被勒断了,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我只好冒着随时摔下深壑中的危险,从胖子和幺妹儿身上爬了过去挪到Shirley杨跟前,俯身下去接住了飞虎爪的精钢锁链缠在手中。我想将孙九爷从下边拎上来,但这一来动静不小,我只觉手上一阵奇疼,整座石坊都跟着不停颤动,摇摇欲坠。
孙九爷不等我将他拽上石坊,就已经割断了被爪头所抓一侧背包带子,他的身子“呼”的一下坠入了漆黑的山体裂缝中。
在这一瞬间,我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动了个七上八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既没感到解脱,似乎也没觉得失落,隐隐觉得孙教授掉进了深渊,也未必就死,何况从他身上的种种迹象来看,似乎从进入乌羊王地宫开始,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另外,如果地仙墓囚徒们推演出的天启真会出现,孙九爷便不可能就此衰的粉身碎骨,也许他从石坊上掉落之事,都是命中注定将要发生的,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并不确定的结果,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充满了变数和未知。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其余三人,个个都是深色茫然若失,可能每个人都想问:“天兆启示中最后的灾难会不会发生?”可除了不住流失的时间谁也无法给出真实的答案。
这是从地仙村里逃出的棺材虫,大都已经死在了棂星殿入口的深涧里,除了在头顶的浓雾中,不是传来九死惊陵甲颤动的金属磨擦声响,四下里都是寂然无声,但我十分清楚,空气中越是寂静,越是预示着更大的危险将要来临,这是一种暴风骤雨到来之前的沉闷。
就在我一转念之间,便觉一阵连绵不断的不祥之声,由远而近地欻了过来。棺材山地形狭长,我们处在盘古腹部的裂谷,地仙村依山势渐在盘古脉胸腹之地,那声音的源头来自棺材山的上首,也就是尸形山颈部的方向。
随着声响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震动,我见这石坊就快散架了,急忙招呼其余三人下去,众人相顾失色,棺材山里要发生什么事情?看重动静难道四天崩溃ilie?地脉断裂引起的地震,还是九死惊陵甲绞碎了山体?
我心神恍惚,自言自语道:“是要地震塌方了么?如此一来,咱们将和棺材山一起永远埋在地底了……”
胖子说:“老胡,我看小车不倒咱就的接着推,别管这山里怎么回事了,咱还得接着跑,跑出去一个是一个啊。”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对我们高声呼喊,我连忙回头一看,隔着深壑有个人影,离得远了射灯照不到他,但听那人的声音正是孙九爷,原来他刚一掉下石坊,就被峭壁间的栈道木桩挂住,并没有直接掉进玉窟里摔死,但他只能从对面爬上来了。
这并不出乎意料,我也没有理会他,现在总觉得离此人越远越好,但听孙九爷的呼喊,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千万别动地方,就留在原地等着我,我终于知道天启的真相了!现在发生的不是地震……不时地震……”叫喊声中,他不顾山体震动不觉,竟然又要攀上石坊越过裂谷
但看可此情形,这座棺材山顷刻就要被深埋地下了,棺材山上边都 是棺材峡里的崇山峻岭,就好比上头压着一片片摩天接地的高楼,如果地震剧烈,就会造成更大规模的山体崩塌,千仞高山即便从中裂开,但是掉下来的碎石泥土都 能把棺材山埋没,要真是那样的话,天启中预示的地仙村无数死者会爬出山外之事,又怎么可能发生?
孙九爷突然起身,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想让我听他说话,但山中轰鸣不觉,震动之中,我光看他的嘴在动,却不会读唇术,无法理解他就景象告诉我们什么。
孙九爷见说不了话了,就拼命打手势比划,此刻众人犹如置身于一辆剧烈颠簸的车箱中,黑暗中仅有几道微弱的射灯照明,但我还是很快领会了孙友也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稍一会意,不仅先是吃了一惊,仿佛连躯壳内的魂魄,都在随着地震颤抖。
我判断孙九爷可能是想说:“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棺材山在移动,它不会被埋在地底,这座填满死尸和各朝古墓的大山……很快就要进入长江了。”
第五十九章 超自然现象-----落落手打版
棺材山里发生的地震现象并不寻常,不像是九死惊陵甲绞碎地脉岩层的动静,而此时山中不断遭受铜甲攒刺挤压的情况,反倒没有先前来的猛烈了。
我虽然隐隐约约产生了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莫非是Shirley杨以前提到过的超自然现象?知道孙九爷当面一阵比划,方才恍然大悟——地仙村简要面临的真正灾难,远远要比地震、山崩更为恐怖。
我不知道孙九爷是如何想清楚这件事的,在地动山摇的混乱之际,只能猜想到他是想告诉我们,山里的地震是由一场洪水引发的。
青溪山区的棺材峡古迹中,留有累积了几千载的大型巫盐矿洞旧址,山体内部有如蜂巢蚁穴。在过往的几百年间,深埋地底的九死惊陵甲不断增生繁殖,棺材山周围的岩层和泥土受其钻掘,许多区域早已被掏挖一空。
加 之棺材峡自古就有洪水泛滥,峡谷中水量充沛已极,在今天最大的一次地颤中,也就是地仙村里大连棺材虫蜂拥逃窜的时候,被九死惊陵甲绞得支离破碎的岩层,终 于坍塌崩裂,几条潜伏在地底的地下水脉,还有汛期山腹中击沉的大量雨水,犹如一条条汹涌奔腾的巨龙突然出现,不断以惊天破石之势力,从棺材山上首冲击着整 座山体。
环绕在棺材山外部的岩层,都是纵横叠压交错的矿洞,也有天然形成的岩窟,各处洞穴矿井之间的岩层极其脆弱,根本挡不住受巨大暗流冲击的移动棺材山。
在这时如摧枯拉朽的自然之力中,棺材山就像是一口漂浮在洪水中的浮棺,遭受急流冲击推动,一路随波逐流撞穿挡住去路的薄弱岩层,有可能被大水冲进峡谷,只要这座棺材山足够结实,最后甚至会流入长江。
九 死惊陵甲对地脉的不断侵蚀,引得地下水脉改道,使棺材山被洪流冲击而移动,其山体撞破了一层层薄弱的岩壁,好似乌羊伐河般贯穿数座洞窟,直至棺材山最后进 入峡谷才会彻底崩塌瓦解,这仿佛是一趟由死神之引得旅程,终点站必然就是最后灾难发生的所在。但棺材山终究要载着地仙村在河道中移动多远?这段距离却是谁 都无法推测判断的,只知每当山体移动一米,我们和死神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近了一米。
孙九爷虽然没办法做出直观的描述和解释,但我和Shirley杨等人也并非是死脑筋,见他提到峡谷中的水流,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思路总算算是转过了这个弯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最 初我们对地仙村里的尸仙出山之事,做出过种种设想,但每一种的可能性都不太大,几乎都是难以成立,唯独没想到这座棺材山可以移动。据乌羊王时期留下的传说 记载,盘古脉里的尸仙,是可以附着于死人与活人的躯体上,埋在地下后能够使死者不僵不腐,可是一旦离开盘古脉这片神仙窟宅般的风水宝地,被尸仙所凭的死者 就会使瘟疫蔓延,害死无数人畜,当年盛绝一时的巫邪文化,就是受其牵连,从而没落消亡。
但是在棺材山被奔腾的暗流冲出山腹之后,是否真会如天兆启示中描绘的那样——地仙村里的全部死人都会逃向四面八方,天地间完全变作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地域?难道这种比山体在地底移动更加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真的会出现在巫山棺材峡中?
我知道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必然是通过内因和外因,共同发挥作用促成的,观山太保数述通神,地仙村里的布置真称得上是诡秘无比,从破解观山指迷赋到现在的天启,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想 到此处,我不由得心头火起,暗暗决定即便拼个粉身碎骨,也决不能把棺材山里的尸仙放出去。那地仙封师古处心积虑的想要死后成仙,在古代社会来讲也算情有可 原,但封师古显然觉得为他陪葬的人还不够多,在杀生道里以“杀劫”度人,死多少人也不嫌多——这活人的性命,杀死一个两个是切切实实的触目惊心,而到了死 亡人数上升到一百万,两百万,则只是一个令人麻木的统计数字而已。
死后几百年还要让自己的尸体出山以杀劫度人,这种想法只有地仙封师古这种疯子才会有,可正应了天才大多是疯子的说法,也不得不承认,棺材山古墓只有封师古这种不世出的奇人异士能够控制。
我们五个人都挤在峭壁下的一道岩缝中,这里原本是用来安放悬棺的所在,比普通的墓室要狭窄许多,在山体一波
接一波的 震颤中,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举动,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可是只得听天由命了。
如此苦撑了一阵,实际上可能没有多久,但即使只有几分钟,也会觉得犹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棺材山和从山后涌出的激流,似乎已经撞穿了挡在前方的几道岩层,地震般的颤动逐渐平缓,只有隆隆的水声仍然响彻于耳。
我从岩缝墓穴里探出身子向外张望,只见地仙村里一片漆黑,似乎
棺材山移动的山体还没有穿地而
出。这时忽觉峭壁中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动静,仿佛是用无数金属钎子快速
摩擦岩石,完全压过了激
流涌动的声响,一瞬间便使人双耳嗡鸣。我们赶紧捂住耳朵张
开嘴,尽量减轻这阵触人神经的苦楚,可那声音似有质有形,仍然不住地从四面八方钻进闹钟。我赶紧堵住耳朵就地滚倒,
翻出了藏身的岩隙,其余几人也先后爬了出来,人人面色如土,似乎连魂魄都被这阵金属锐动声击碎了,但棺材山如箱似峡,内部到处拢音,所以离开岩隙后情况并未出现好转。
索性这阵密集攒动的声音来的迅速,去得也极快,不孝片刻,那声响便从锐转钝,便做了“喀嘣喀嘣”的动静,而山体的zhen颤再次出现。
众人都知道那些声音是九死惊陵甲发出的,听起来显得非常可怕,却不知有何征兆。这时耳鸣已经停止,面对面地大声说话勉强可以听辨。Shirley杨指着黑漆漆的上空问我:“刚才那阵动静……是不是九死惊陵甲都死掉了?”
孙九爷cha言说:“咱们的恩恩怨怨先放一边吧,眼下这座棺材山算是被连根拔了,接下来肯定会被大水冲入峡谷,要想阻止尸仙离开古墓,咱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此山一旦飘入大峡谷中,可就一切都完了……”
胖子不愿听孙九爷啰嗦,抄起工兵铲就像再拍他脑壳。我拦住胖子,没有容人之量难成大事,何况即使是将孙九爷乱刀分尸了,这场毕定将要发生的灾难也不可避免,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改变早已在天启中注定出现的“命运”。
山体颠簸晃动使人难以立足,我只好让众人倚在壁上,想要尽快寻思一个对策出来,在脑中闪过一个个念头,无论是打算逃脱,还是打算阻止地仙村移动到峡谷中,首先必须清楚自身处于什么形势之中,知己知彼才有胜算,盲目的行动之后适得其反。
此时事态之奇,真是连做梦也梦不到的情形,在摆脱了九死惊陵甲发源的古铜器之后,棺材山遭受急流冲击,轰隆隆地在地底洞穴中不断穿行,山体不住地颠簸起伏,四壁的岩层也当真坚固,暂时并未出现破裂崩溃的迹象。
而那些枯死的铜甲,即好比是缠绕在周围的层层铜茧硬壳,也在随着山体迅速移动。棺材山上边虽然没有石盖,却被惊陵甲形成的铜网遮住,地底崩塌的随时都没落进山中,地仙村里的大部分建筑尚且完好无损。
但在不断的颠簸和装击中想要想能够走几步都难于登天,面对这种情况有又 什么办法可行?想起Shirley杨先前作的比方,棺材山地仙村将会引发的巨大灾难,如同是一部早已完成的小说结局,故事中的人物绝对改变不了注定成为事 实的故事结局,我却觉得命运更像是一具无形的枷锁,虽然无影无形,但是挣不开、砸不破、甩不脱,不论我们在怎么样拼命努力,事情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地仙村随着棺材山进入大峡谷的结果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置身于此事之中,明明知道最终的结局将是灾难性的,却偏偏无能为力,我虽然凡事都能看得开,现在也不由得渐觉自身渺小无力,深深地陷入了绝望之中。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颠簸晃动的棺材山忽然猛地震了一震,虽然不知山体外边的情况,但凭感觉像是被卡在了地底洞穴的狭窄区域。
众人头晕眼花,全身骨骼几乎都被颠散了架,心头怦怦怦怦地迅速跳作一团,天摇地动中的棺材山好容易停了下来,人人都觉如遇大赦,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就在一眨眼的工夫,耳听头顶上咔嚓嚓一片乱响,原来是棺材山半途停住,上方裹缠得九死惊陵甲被地底岩层阻挡,山体后边的潜流冲动不绝,阴风攒动中,一片片枯死的惊陵铜甲顿时被山岩刮断,残甲犹如一阵枪林箭雨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这 时山里一片黑暗,最先落下的几条残甲同棘中,有一段足有矛头般粗细,刚好擦着我的脸戳进地里,另外有一条断裂的铜刺,掉下来插进了我身后的背包里,其余几 人也险些都被钉在地上。借着战术射灯的光彩,我看得格外清楚,戳在眼前那截惊陵铜甲虽已枯死,但锋利坚硬的倒刺依然存在,自上落下完全可以观陈人体致命。
不等众人惊魂稍定,几乎就在转瞬之间,上方的铜蚀崩裂
折断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已有更多的铜次折断坠落,破风声中纷纷落下。到了生死关头,往往可以激发人体的潜在力量,众人本已近疲力尽,但出于求生的本能,竟然蓦地里生出一股力气,从地上挣扎站起身,想要拼命向刚才藏身的岩穴移动。
孙九爷叫道:“躲什么?既然是命中注定要送尸仙出山,现在想死都难,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咱们……”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从中断绝,我看其余三人,本已都躲入了峭壁直下,听到孙九爷声音不对,急忙回头看他,只见竟有一条从上飞落的铜刺将孙九爷掼在地上,钉了个对穿,他神色茫然地盯着那根将他刺穿的铜刺,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Shirley杨见孙九爷被铜蚀贯穿在地,闷不吭声地返身冲出岩缝,想要舍命救人。
我见状急得额前青筋乱跳,有心伸手去拦Shirley杨一道,不料手中抓了一空,急忙在后紧紧跟住,至他处两三步,边听上方破碎断裂的九死惊陵甲不断滚落,我赶紧把金刚伞撑起当头护住,将砸落下来的大团铜甲挡开。
这时Shirley杨已将插在孙九爷肩头的参加拽出,那铜蚀上全是倒刺,一拽之下,当即连血肉带碎骨都给扯下来一片,鲜血四溅,甭的我们满身满脸都是,但孙九爷硬是忍得住疼痛,伤成这样,仍是一声未吭。
我们无暇细看孙九爷的伤势,趁着惊陵残甲断裂坠落的空袭,招呼胖子和幺妹儿在洞口接住,二人半托半抬着,把孙九爷抢回了藏纳悬棺的岩缝。
胖子愤愤不平地说:“老胡你们都活腻了?为了这孙老九险些把命搭上……值吗?”
我随手摸去脸上的鲜血,敷衍胖子到:“这趟买卖反正算是彻底赔了,也不争再多赔一些,只要留得命在,以后早晚还得捞回来,现在就权当是放高利贷了。”
Shirley杨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救回孙教授,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命中注定将会发生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咱们想象中的样子,咱们都被关押在地仙墓石牢中的囚徒给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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