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先顶再看
呃?
先顶再看
第四十章 守宫砂(上)
我和胖子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蟒骨”?头骨和蟒蛇非常相似,想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什么蟒要这么珍而贵之的储藏?听说蛇能泡酒,难道蟒骨也能泡酒,我们举着蜡烛头从上看到下,一见尾骨立即就明白了,是锦鳞蚦的骨头,这比在焚尸炉里遇见的可大得多了,看来百眼窟至少曾经有过两条以上,掉进焚尸炉的那只也算它倒霉,毒蛇毒蚦其实最惧油烟,它死在那炉膛内是迟早之事,原本我还打算,如果我们能撑过这关,就会去替那毒蚦收尸剔骨,它的价值极昂,能够换外币,对支援世界革命是巨大的贡献,若能与损失牧牛之事功过相抵,也许老羊皮和丁思甜不会受到责难。
胖子问我这泡的是不是解毒药酒?我摇头道:“世上的生物,都是一物克一物,没听说自己克自己的,蚦骨解不得蚦毒,这应该是个常识……”我说出这些话,一颗心也似沉入了海底,忍不住失望地抬手摸了摸那装着蚦骨的玻璃瓶,不料烛光照在手上,我的手背上竟然全是细细的红疹,胖子也急忙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跟我的情况一样,我们二人顿时如被淋了一盆雪水,这大概是中了尸参的毒了。
可我们尚未来得及难过,就发现蜡烛头恍惚的光线中,我们举起的两只手掌,在那玻璃瓶上映出了三只手掌的影子,我以为是玻璃反光一类的原因,但其中又似有古怪,于是把胖子那只手按了下去,面前的玻璃壁后却还有只手掌的影子,一动不动的伸在那里,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储藏柜中有个向我们伸出手掌的死人?还是……背后有人模仿我们的动作?我急忙回头向后看了看,并无异状,胖子再次举起手来对着那玻璃晃了晃。瓶身上那个手掌的影还是一动不动,蚦骨的储存瓶里似乎还有个死人。
我探出身子,绕着蚦骨储藏瓶想看看这瓶中为何会有死尸,这时胖子突然在身后拍了我一下:“别找了,那只小手好象在柜子里。”
我转头看了看胖子,他捧着蜡烛,抬手朝那大得出奇地标本储藏柜里指了指,我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虽然烛光恍惚,巨大的标本储藏柜内部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十分模糊,但在我们这个角度,的确可以看见有只五指伸开的手掌,撑在一层厚厚的玻璃容器里,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柜子里有个死人标本?”
这个大储藏柜太大了,就象一个小型密闭集装箱,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完整的动物标本,粗略地看到靠外的这一层。包括那锦鳞蚦的白骨。似乎都是些巨毒之物,我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如何分门别类,但人体是无毒的。为何要把死尸的标本跟这些毒虫毒兽放在一处?难道是培养尸毒?这似乎并不合理,所以我们才下意识地去问对方,可问谁呢?问鬼?反正这个答案我们四个活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深处的那个玻璃容器在外边够不着,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过胖子手中的蜡烛头,打算钻进去看个究竟,胖子劝我说:“一个死人对咱们有什么用处?咱俩赶紧到别处找找,说不定能在附近找条母蚦,那咱们的亲密战友也许还能有救……”
我们曾听说过,锦鳞蚦是森蚦的一个变种。百雄一雌,锦鳞蚦本来就非常稀有,全身锦鳞能生黑风地雌蚦更是十分罕见,传说雌蚦无毒,而且头骨中地脑髓和骨骼能解雄蚦之毒,要是能找到一条雌蚦肯定能救丁思甜,不过这百眼窟又不产森蚦,想找那原产地都已几乎灭绝了的生物,连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用当时流行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胖子的构想——新天方夜谭。
但我也对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抱有一丝幻想,如果倭国鬼子弄到了锦鳞蚦中的雌蚦,做成了标本储藏起来,这种可能性从理论上说也并不是没有,所以我打算先不放弃希望,在这储藏柜里找遍每一个角落,总之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是我对胖子说:“先进去看一眼再说。”说罢低头钻进了巨大的标本储藏柜,由于所有罐子中都是奇形怪状的毒物,我也敢掉以轻心,惟恐碰破了哪个瓶子,小心翼翼的慢慢蹭了进去,那里面有一股类似于瘴脑的味道,辣得眼泪直流,我不敢呼吸,闭住了气凑到那玻璃容器前,那瓶中也全是暗黄色的液体,由于积液中的杂质比较多,仅能看到从里面按在瓶壁上地一只手,那只手比成人的手小了许多,大小接近七八岁的小孩手掌,掌上似乎有层透明的塑料薄膜。
我心下寻思:“听说民间有毒胎儿和毒胎盘,就是带毒的紫河车什么的,可以制成毒药害人,这储藏柜里尽是毒物,若有毒胎也不希奇,可从这手掌看来,瓶中的既非成人也非胎儿,而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难道是毒胎被药水发得胀大了?”
这当口顾不上深思熟虑,我见仅是个被药水泡着的尸体,便不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了,想要掉头在去别处找寻,可就刚我刚要转牙去这储藏柜更深处地时候,一眼瞥见些东西,借着蜡烛的光亮可以见到玻璃容器壁后那只手,虽和人手完全一样,但没有掌纹,每个手指之间,还都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我脑子里象是打个了闪,他妈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回头招呼胖子,赶紧把外边的瓶瓶罐罐都清开,丁思甜有救了,胖子一愣,似乎不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但奇迹不属于神仙皇帝,奇迹属于无产阶级,他争分夺秒,顾不上再问我什么,抱着那储藏蚦骨的大瓶子吃力地挪到一旁,在储藏柜门前清出一条通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18 18:42:40编辑过]
小羊把字改成四号好么
得令!
这次的好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18 18:44:09编辑过]
哪里来的,进度这么快?看得很过瘾
霸唱还算是负责任的坑主,天天更新
这个是霸唱刚开始连载的时候误贴的,被有心人存下来叻
起点目前的进度是47章水胆,根据章节的吻合情况来看,应该是真的
所以我理解他在别的地方连载进度超过起点
估计人狠起来,起点也不敢说限制他
原来他早已经写完了。
我怎么觉得起点不敢得罪这棵摇钱树,所以睁一眼闭一眼咯
第二十一章 食人蚌(上)
水肺的容量有限,在水底自是不容过多耽搁,Shirley杨见我和明叔都同意继续往深处潜水,就做了个多加小心的手语,三人用潜水绳互相联结,把身上能开启的照明设备全部打开,在潜水头盔气阀排出的一串串白色气泡中,同时潜下漆黑的深谷。
我们顺着石壁下潜,Shirley杨随手拔出潜水刀刮去一片厚厚的灰白色沉积物,只见里面露出粗砺的巨石表面,凹凸起伏似是古碑,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古老的痕迹,正待继续下潜,忽然感到那石壁当中传出一阵剧烈的颤动。
我的手刚接触到那象是海底遗迹的石壁,就感觉到一阵异乎寻常的颤动,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次下水之前又忘看黄历了,怎么竟然赶上海底地震了?留在海沟里可能会被埋住压死,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俩鸭子加一鸭子,赶紧撒丫子撤回海面吧。
我正要通知Shirley杨和明叔快撤,却见Shirley杨忽然举起方手,做了个“小心”的手势,我稍微一怔,便已领悟,石壁的震动不是地震,而是海沟里有某种东西在动,向下的潜流忽然增大,看来摘到石壁的东西是在我们头顶,在情况不明的形势下,肯定是无法冒然上浮,Shirley杨带着我和明叔借着一股潜涌,躲到海底倒塌的石柱后面。
这道海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由于内部潜流复杂黑暗,在上面用探照灯看不清下面的地形,可一旦潜水下来,在海沟底部使用氟气灯泡的强光设备“波塞冬之炫”,光柱所指之处,数十米内的景物历历在目,我们三人伏在石后举着两架探照灯各处扫视,凝神观看周围动静。
我顺着探照灯光柱匆匆一瞥,发现海沟并非是天然形成,排比林立的粗砺石柱,说明这里曾经是一片恢宏庞大的建筑群,毁天灭地的巨大灾难使这里沉入了海底,建筑的顶层被海沙淤泥覆盖,年深日久,形成了一层脆硬的浆壳,这道海沟之所以暴露出来。并不是有沉船落下,因为附近没有近代舰船的踪影,我们旁边只有一艘被腐蚀得仅剩船架龙骨的老式木船残骸,那已不只是哪辈子沉到海里的古代沉船了,刚刚潜下来的那处豁口,很可能是由于我们藏身处的几根石柱倒塌产生的。
珊瑚螺旋东西长、南北窄,海底森林密亲处多集中在地形凹陷地东侧,向西地势渐高,在潮位低时会有黑色的幽灵岛浮出水面。我们潜
的海沟正是介于珊瑚森林和幽灵岛之间,利用潜水钟初次侦察的时候,我曾发现这一带海床上有许多黑漆漆的窟窿沟壑,现在想来,也许下面都是归墟古城的遗迹,规模相当惊人。
我想到这些,微微有些走神,突然感到Shirley杨轻轻拱住我的左手,头上那东西也跟着潜下来了,我不由得把鱼枪举起准备接敌,明叔连连摇手,示意不能来硬的,这海槽里肯定藏着什么巨大的海兽,它未必已经发现了咱们,现在赶紧把身上的光源全部熄灭,免得暴露目标,等它游走了,再设法悄悄潜回去。
Shirley杨也同意明叔的办法,我们赶紧灭灯,除了探照灯“波塞冬之炫”,以及配戴在身上的挂灯头灯之外,金属的潜水盔中,也各有两盏微光灯,这种微光灯是水压式开关,入水三十米以下就会自动开启,无法手动关闭迹,可以在黑暗高压的环境下照明自己眼前半米左右的范围,也能让在近处的同伴看见自己的脸,减轻心理压力,头盔内的微光灯比起强光探照灯来,可就太不起眼了,正是由于光线微弱,即使让它亮着,也不用担心暴露踪迹。
光源一灭,海底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想到这归墟古城当年遭到灭顶之灾,城中的恨天人,不许男女老少还是鸡犬猫拘大概都喂了鱼,南海蛋民们采蛋时不赶提及“珠”宇,据说就是因为海底有幽灵恶鬼守着蚌珠,那些恶鬼难道就是古城中地亡魂吗?念及此处,在这漆黑的海底废墟中,我还真有点发毛,忙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海底特殊地环境,加上百余米深的水压,都给人一种难以明状的心理负担,莫名的恐慌感挥之不去,想到Shirley杨就在身边,我总算克服住了这种不妥的情绪,可感觉到身边潜流突然波动起来,知道是有什么大家伙正在我们身边经过,不由得又是一阵紧张,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在深海产生的正常心理现来,几乎每个深水潜水员都会出现,暗地里骂自己没用,当年刺刀见红连眼都不眨,怎么到海底就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可千万别让从Shirley杨和明叔看出来,要不然我就没脸上船了。
我虽紧张,可有人比我还要紧张,身都的明叔象是被海蛰刺到了,全身如同过了电,一长串水泡从他的潜水盔中冒了出来,我和Shirley杨都被他吓了一跳,但我们随即明白过来,明叔这是受了什么惊吓,我见他要用手去拔头盔,暗骂这老港农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赶紧伸手将他按住,板过他的身子来,借着微光等一看,原来不知是从哪冒出来只乌贼,这乌贼也不算大,身体有成人的两个拳头加起来大,伸开触足紧紧扒住了明叔的潜水盔上的蛙镜,它体色苍白,遍布紫褐斑痕,瞪着两只灰蒙蒙的眼晴在明叔脸上来回蠕动。
明叔视线完全被挡,哪知是条乌贼,还以为自己被什么海兽给一口吞了,眼前全是蠕动的肠胃,饶是他跑过船下过海,也当场就被惊得慌了手脚,我怕明叔把自己的呼吸管扯脱,急忙牢牢按住他的双手,Shirley杨从后边用潜水刀轻轻挑开乌贼的腕足,把它从明叔的潜水盔上剥离,她手下甚轻,乌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始终未曾吐出墨汁。
第二十二章 砗磲 (上)
shinley杨表示同意,我们开动水下推进器原路浮上,我见到她用水下照相机在四下里拍了一通,心想中国商代文明仅局限于中原地区,比现在的中国版图要小得多,如果真在南海尽头发现了受商周文明影响深远的归墟遗迹,对于研究人类的航海历史和文明史都有非凡的意义,就算找不到秦王照骨镜,单把这些照片带回去也是能把陈教授刺激得再次住院。
我们三人将照明器具全开缓缓浮至珊瑚森林,但刚上来就发现不对,在那株半透明的大珊瑚树底采蛋的B队,正对着我们把潜水探照灯画圈,显然是需要我们立刻支援,我将手向前一切,带着shinley杨和明叔迅速接近珊瑚树。
珊瑚树下船老大阮黑和多玲正拼命撬着一只巨蚌,这只大蚌世故身在珊瑚礁下,比最大号的磨盘还要大上三圈,波浪关的蚌壳紧闭,任凭阮黑二人怎么用力也撬不动分毫,这只巨蚌少说也生长了几千年,外壳洁白晶莹,几乎跟海底的石头结成了一体,是只善于夹人腿脚的食人贝,海中生蚌,实为古说,因蛋民和渔民最忌打“背”网两手空空,所以对各种珍珠贝仍以蚌称,食人蚌在蛋民口中虽然不提它的学名“砗磲”,却常以“白龛”呼之,不知多少蛋民在采珠时被这种东西夹坏了性命,我不知船老大阮黑为什么想把它撬起来,还不等问他,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着手势告诉我们,蚌壳里有个人!
我还道是我理解错阮黑的意思了,这汹涌无际的珊瑚螺旋海域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别人,就算这是只俗称食人贝的深海砗磲。它壳中又怎么会有“人”?是活人还是死人?明叔好象突然醒悟。做了个游鱼的手势,这回发达了,食人贝里八成是夹住了罕见的海中人鱼,它的肉可比等重的白金还要贵上一倍。
明叔按着那磨盘般大小的食人蚌,激动得冒出好长一串气泡,比划着告诉我们,这老蚌可能夹住了海底的人鱼,实际上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蚌壳里空间是什么东西,只有船老大阮黑和他徒弟多玲两个见到了。在水下也难以仔细描述。
我见这罕见的大砗磲外壳晶莹白润,正是件不可多得的青头货,反正后船舱的西瓜都抛净了,空出好大的地方,一不做二不休,何不给它连窝端了?于是打个手势,让阮黑带着多玲在海底守候,我和shinley杨等人先回船上,让胖子带着凿子撬棍下来帮手。将这只千年老蚌吊回甲板。
部署完毕,我们当下沿浮至减压线附近,随后按部就班地回到注水箱内摘掉沉重的装备。我把水下的情况对胖子和古猜作了简报,胖子早就在船上憋得想挠墙了,听明白之后立刻带着古猜跟我们进行交接,带着凿子和液压分离器下水捉蚌。
阮黑师傅三人皆是撬蚌采蛋的好手,有了器械更是得心应手,但仍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将那只“砗磲”凿离礁石,他们几人借着洋流浮力将其托至海面。用钢索捆扎了,明叔开动船上吊臂钩挂。终于把这千年巨蚌捉出水面。
胖子有心卖弄,站在悬吊半空的巨蚌壳上。把蛙镜推到脑门上对我大喊:“老胡,你看本司令捉到的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按照当今的行市,把它整回美国,最起码能换艘游艇,到时候咱带几个美国小妹子……”随着吊臂举起离得海面越来越高,胖子话未说完,就开始觉得眼晕了,啊呦叫了一声,脚下发软翻落水中。
我担心他得意忘形,弄得动静太大引来鲨鱼,赶紧让阮黑把他拖回船上,我招呼船老大阮黑也赶紧上来,差不多该撤了,可阮黑认为海象平静,潮位低落,海底还有许多老螺,这千载难适的采蛋良机怎可错过,他不顾潜水病的危险,更换水肺之后,坚持要带同他的两个徒弟再次入海采蛋。
明叔也有此意,劝我不必阻拦蛋民的行为,看这天气,有可能会落雨,但没有风信,浪涌必定不起,只要没有浪涌干扰,海上即使下再大的雨,对潜水作业都不会产生影响,不过明叔他自己可不想再次潜水了,反正阮黑师徒都是花钱雇来的帮手,又不曾少分他们半分红利,他们既然想出力大捞一票,何必阻拦,尽管让他们去做好了。
此时天空更是阴霾,浓云似墨,笼盖了海面,海风中似乎有种危险的信号传来,我心中动了一动,心说今夜可千万别有大风大浪,不过想到明叔和船老大阮黑对海上天气很熟悉,他们既然说没事,料也无妨。
据说珊瑚螺旋海域一年四季都有风暴潮,除了月圆欲蚀之夜天空才会放晴,平时都是云层厚重,伴随着次声雷暴的晴空湍流常常出现,飞机难以飞临上空,海底低频电磁波干扰船舰电子设备,使得针迷舵失偏离航向,许多灾难性的事故都是由此产生,可这一现象至今无法解释。
此时shinley杨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被捕获的食人蚌,由于众人要忙着继续采蛋,还无暇理会它,只是以钢索缆绳缚了,准备腾下手来再收拾它,shinley杨对我说:“你看食人蚌的白壳凹凸起伏,实在是美焕美伦,看着蚌壳的纹理极是细密,这说明它至少也在海底生长了几千年,人类文明才不过几千年,而这食人蚌竟也生存了差不多几千年,这真令仅仅能活几十年的人类感到惊叹。”
但人的正确思想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只好给他做工作说:“海中生物有许多是寿命极长,千年王八万年龟,我看千年万年也并不希奇,食人蚌其实并不吃人肉,只不过它锯齿状的两壳一旦夹到人,就会死死闭合,从古到今,常有蛋民横遭此难,所以才给它安了食人蚌这么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名字,听阮黑所言,他好像看到这砗磲中夹着个死人,千百年来没有蛋民敢入珊瑚螺旋采蛋,也不知是南海中的人鱼,还是遇难的船员海狼,不过这笔血债必定是要用血来还的,咱们先找家伙把它撬开看看再说。”
说话间天上就开始下起雨来,海天之间阴暗无边,虽是白昼,却如同到了傍晚,远处的海面一片晦暗苍茫,只有几处浮标一闪一闪地泛着亮光,但我们必须等到再次潮水暴涨才能离开,对恶劣的天气束手无策,还好如明叔所言,雨下得虽急,但对海象影响不大,浪涌依旧平缓,想来大概是同前一天海气渲泄有关,珊瑚螺旋海域的地理气候难以常理度测,天上暴雨如注,海面却硬是风平浪静。
我们都回舱取了雨衣穿在身上,冒雨去对付那只食人蚌,由于雨中光线阴暗,只好把船顶上的探照灯掉过头打在蚌壳上,更是映得蚌壳惨白,显得有几分渗人,巨蚌出水尚且未死借着雨水冲淋,又蠢蠢欲动,不过蚌壳依旧紧闭,不露半点缝隙,面对这只几千年的活物,我和胖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如果损了蚌壳,可就不值钱了。
明叔见要破蚌,也跟着忙前忙后,他认定这蚌里夹着一条价值连城的人鱼,我没听说过南海有人鱼,以为是类似在献王墓中被制成长生烛的黑鳞鲛人,便问明叔这两种东西是不是一回事情?
明叔说鲛人是跟人鱼是两回事,一恶一善,习性外貌也不相同,人鱼不能出声,肉可食用,而鲛人性恶,能在海面发上声色诱人,肉毒不能食,唯其油膏可为永久性燃料,无知之人容易将两者混为一谈,不过黑鳞鲛人虽是罕见,但终究是有人捕到过,这“人鱼”,或说是“鱼人”就太稀有了,百年难遇,其肉鲜无匹,有传说吃鱼人的肉能长生不死,不过也没见过谁真正吃过,有一次他在南洋跑船的时候,他手下的水手,在海中活捉了两尾人鱼,肚脐以上皆为人形,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下身近似鳞足,可以用尾波水,立于惊涛骇浪之中,只是接近一看,人鱼全身都有一层蜒滑的黏液包裹,奇腥不可近,被捉到后装在储满水的大水桶里,船员们围拢观看,那对人鱼也不受惊,就于木桶中游走盘旋。
当时明叔不识货,真赶上有个搭船的商人愿意买去放生,就狠要了一笔钱财,仍由那商人把人鱼带走了,等后来得知人鱼在北美和欧洲黑市的价钱,超过等重的白金两倍,明叔才知道上了恶当,捶胸顿足,追悔莫及,隔了十年几回想起来,还要胸闷发梦骂不绝口,当年就是太厚道太容易相信别人,否则也不会被那挨千刀的奸商坑了,此刻有机会再得一毛人鱼,又怎能不让他心血来潮。
第二十三章 欺山莫欺水(下)
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地?里面是田螺妖精还是人鱼?”明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虽是被雨浇得透了,但心火上升,竟是口干舌燥,他干咽了两口唾沫才说出话来:“玉翅金鳞的美人鱼,不会错,看样子死在食人蚌中已有许多年头了,不是富贵不逼人,富贵一来如天崩,这下真是发达到家了,比同体积的钻石还要······还要值钱······”说到后来语间哽咽,激动得老泪横流:“渔主龙王天后娘娘开眼,让我雷显明能有今天,得了海中青头之祖,驮背人趴铁轨——这辈子值了,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不枉了······”
我赶紧按住明叔的嘴,别胡言乱语,什么叫死也值了?既然得了这海中异宝,现在要是死了那便是万万不值,明叔恍然大悟,连忙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不住祷告冥冥沧海,自己刚才说的都是放屁,一个字也不能算数。
我和胖子懒得去管情绪失控的明叔,都把脑袋钻进盖住大蚌的雨衣,想开开眼,好好瞧瞧什么是青头之祖,但这一看只下,除了吃惊之外,脑子里都没剩下别的念头了,我自认为在古墓中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可那些全部加起来,似乎也不及眼前蚌中之物。
只见微微颤抖的蚌肉中有一尾孩童般大小的怪鱼,那鱼人首鳞身,其实说是“人首”只是酷似而已,还和真正的人有很大区别。有些象是个没长开的怪胎,人手般的两鳍和背脊青盈如玉,光润流彩,与全身灿若黄金的鱼鳞辉映生光,眩目离奇,我发现那鱼身已经质化多年了。之所以尚可发光,是因为那近似女子人头的鱼首口中向外张开,嘴里露出半颗颔着的明珠,珠气纵横,映得金鳞玉翅月华四溢,使人不可逼视。
我看得眼睛发花,赶紧揉了揉眼,把那雨衣重新遮住。问明叔这个鱼地尸首怎么会变成这样?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想象不出个所以然来,它究竟价值几何?
明叔说这东西太珍贵了,端的是件海底天造奇珍,想那老蚌孕珠(蛋),盖无质而化为有质,月者水之精,珠者月之精,老蚌全仗千万年吸取月之精华,成就海底灵珠。如果天上没月光,海里蚌螺就不会颔珠,每当月满之际,老蚌玩珠,会引来无数水族,肯定在千百年前的某一夜满月。有一尾成形的人鱼在海底被食人蚌中的明珠所吸引,于是它悄然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游进“砗磲”敞开的壳中,一口吞了灵珠就想遁去。
海底水族的这种行为在蛋民口中,历来唤做“夺丹”,这人鱼虽能踏波逐浪,可它在海底游得虽快,却没有食人蚌两壳闭合得快,被老蚌裹住丢了性命。人鱼的尸骸为何隔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化去,却质化如玉了?因为这稀有珍异地“南珠”。在自古以业,就被称为“驻颜珠”。死者含之,尸身能够不朽不化,日久郁为枯腊,古时富贵之人死后下葬,尸体在棺中都有口含,含凉玉为中品,“压口钱”次之,压口钱就是在死人嘴里含枚铜钱,口中含“驻颜珠”,始为最上之选,是古墓中诸般“明器”之首。
人鱼夺丹吞了灵珠,却葬身蚌中,形骸千年难化,而“砗磲”老蚌又舍不得那枚灵珠,结果就形成了这种“蚌颔鱼、鱼衔珠”的局面,此事想当然也,并不难揣测,这金鳞玉翅的南海人鱼只有海眼里才有,现在估计造就绝迹数百年了,这尾鱼保存完好,何况它又口含驻颜珠,这一来,它的价钱能翻着跟头翻到天上去。
我和胖子大喜,这回十艘游艇也该有了,赶紧用水毯把食人蚌中的人鱼尸体细细裹了,抬入底舱妥善收好,回来的时候阮黑等人也从海底浮上,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第二轮收获也自不小,明叔则想把食人蚌宰了刮去蚌肉,留下这“砗磲”的外壳带回去。
我知道Shirley杨不想让众人轻易宰掉这千年生灵,便拦住明叔,把Shirley杨叫到船后,告诉众人说,这老蚌活了这么多年,不知经历了多少海中的天翻地覆的巨变,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劝众人把这千年老蚌放生,抛回大海,咱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它既已经交出了壳中珍宝,还是对它网开一面为好,而且这次捞上来的青头极多,也不单缺这个而白干,莫要坏了它的性命,咱们这次出海取了不少南海秘书室,但同时又损了天地造化的灵气,所以得手底下留点余地,别把事做绝了,免得回去时出什么意外。
Shirley杨非常赞同,只有胖子和明叔不太情愿,拜过渔玉了,这东西岂有再送回去之理?胖子想了一个损招,抄起明叔的龙弧刃,在蚌壳上刻了几行字,注明了所有权,刻道:“摸金校尉兼蛋民王凯旋带众手下到此一游,我们站得高看得远,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如今要赶时间奔赴美利坚扎款,故暂进留下食人蚌在此,等待世界革命成功之后再来捞回去换钱,谁要是敢不经我们允许就擅自捕捞此蚌,必定天打雷辟,在海上死无葬身之地,以下年、月、日。”这才把早已奄奄一息的大蚌吊起来投入水中,任它自去寻找生路,食人蚌失了灵珠,如同掉光了毛的凤凰,在别蚌刀底捡到了条性命,灰溜溜地遁水而去。
然后众人打点采蛋的收获,共在海底彩得月光明珠三十有二,并一具人鱼颔珠的玉体,一口石镜古棺,在底舱里稍作展示,便映得满堂生辉,精光灿烂,使人宛如至身水晶龙宫,但大伙不敢仔细赏玩,赶紧都藏纳起来,一是怕离开海底环境使这些珍宝失了精气,二是舱内宝气冲天,无一不是海之精魄,我们担心会若得海底鲸鲵鱼龙舍命来夺,欺山莫欺水,海里的东西尽量别去招惹。
此时天尽黄昏,明叔去驾驶舱监控海面动静,其余的人在舱内吃饭,船老大阮黑和他的两个徒弟都累得脱了力,但阮黑表示他们职业蛋民身子骨都是属鱼性的,在水下久了也能吃得住,歇得一歇等吃过晚饭,趁着浪涌不大,还可以再下去采蛋,这两趟只不过拔尽了最大铁树周围的大螺,海底森林里象这种老树尚有许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这世上的南珠资源早在清代便已尽枯竭,这最后地海底定期既然让咱们赶上了,就不能不捞个痛快。
我听得暗暗心惊,以前认为同样是凭手艺赌上性命吃饭的蛋民,和摸金校尉差不多,现在我总算知道了,看阮黑的意思不采尽了南珠誓不罢休,把命丢了也不在乎,原来蛋人和摸金校尉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贪”字。
摸金校尉求财取利虽是铤而走险,可也有鸡鸣灯死不摸金,以及三取三不取的铁则,实际上那不是因为什么尊重墓主亡灵,而是尽力不让自己变得太贪婪,古今盗墓掘冢败事者极多,有多少盗墓贼就为了这个“贪”字而送了性命?非是智不足,亦非技不能胜,唯“利”昏其心,贪婪之心,是天祸机之所伏,乃事败命丧之根由,摸金摸到适可而止,给自己留下余地和清醒的头脑,有命才有财,无命都是空。
可蛋民大多是海上蛮民,在历史上所遭盘剥又最是苛酷,以前在官府的监视下采蛋,为了防止蛋民在水底把南珠吞入腹中藏匿瞒报,监采的官兵会将从水下活着出来的蛋民开膛破肚,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蛋民,无一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以他们的觉悟,当然比不得精通易理懂得“生生不息“之道的摸金高手,所以蛋民的规矩,从来都是为了采蛋而不在乎身家性命,看到蛋民阮黑那热切而又疲惫的眼神,他似乎根本就不把水下的危险当一回事,就算患上潜水病死了也在所不惜,人合虽关天,可采蛋之事比天大,而且他根本不清楚以我们现在舱中的青头回去可以分得他多少利润,可以说阮黑这个人见过什么钱,对钱的数目缺少概念,也不象明叔那样了解行市,知道什么东西有什么价值,阮黑只是认定采蛋采得越多钱就越多。
我实不知应该怎么对船老大阮黑讲明不能过贪的道理,只好对他们师徒三人来硬的,告诉他们海沟里有鱼龙出没,此时天降骤雨,到得晚间潮水大涨,海底藏匿的大海蛇必会借着云阴月暗浮至海面,晚上想去的资金都是我提供的,进珊瑚螺旋的办法也是我想出来的,说白了这船上摸金校尉才老板,蛋民都是伙计,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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