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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ING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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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摊 牌


黎孝诚对她也算体贴,看她已经“来了”,而自己又差得还远,就没再强迫她。那天夜里,他从背后搂着她,飞机上的倦意终于迟迟袭来,不久就睡着了。她哭过后眼皮有些肿,沉得抬不起来,可还是怎么也睡不着。半夜,她悄悄爬了起来,看看墙上的钟,才三点多。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吞了一片黎孝诚刚带来的“舒乐安定”,然后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抓过羽绒服盖住了半个身子。她没敢把枕头拿出来,怕惊动他,多余的被子又都在卧室的壁橱里。

“完了,我一切的努力,全是白费”,她绝望地想。她以为她能够主宰自己的爱情,却原来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她以为自己的爱情泛滥,却原来始终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一个人的方向奔去。她以为自己拥有同时爱两个男人的能力,却刚刚发现自己的爱情竟是如此专一强烈,容不得任何人的折辱污蔑——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一个人冷冰冰地蜷缩在沙发上,反倒比在床上时多了些疲倦的睡意,也许是安眠药开始发挥药效了,她终于迷乎着了。

睁开眼睛时天还没完全亮,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一激楞坐了起来。“噢——孝诚”,她松了口气,又躺了下去,“吓我一跳,你起得这么早啊?”。“我早醒了”,他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自己跑到沙发上睡?”。“哦”,她脑子拼命转着寻找借口,“空调开得太热了,我睡不着,外面凉快”,刚说完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看,贪凉冻感冒了吧”,他责备地说,“其实我也觉得有点热,今天晚上调低点就行了”。“嗯”,她应道,心想今晚不知道又该怎么蒙混过关。“上午我还有个实验——”,她爬了起来。“你去吧,没事儿,我在家收拾收拾东西,下午睡一觉”,他说。“嗯,不用急着报到,你来的比别人早,先适应适应……那,我今天早点下班,中午等我回来弄饭”,她走进卧室,又马上把头探了出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要换衣服了!”,她大声告诉他,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不到七点就到了实验室——从来没这么早过,还多亏了黎孝诚。小赵老师一到就笑嘻嘻地问她,“怎么样啊?小黎到了吧?这下小两口称心如意了——哎,你怎么今天还来这么早?”。她苦笑了一下,没做声。这时Ben跑了进来,“Your timer is beeping!”。“啊——”,她赶紧跑了过去,正做着的实验差点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她听见小赵老师在后面笑着对Ben解释,“Her boyfriend just came from China. She’s too excited.”。

Ben没说话,走过她身边时扭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What?”,她毫不客气地问。“Nothing”,Ben耸了耸肩,“I thought your boyfriend was another guy”,他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Could you just…just do me a favor, Ben?”。“I know, I know. Sure”,Ben轻松地说,“I’ll keep my mouth closed…zipped”,边说边把手放到嘴前横着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下午四点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一出门又撞上Ben。“Hey, you’re leaving so early today”,Ben夸张地大叫,一脸略带嘲弄的坏笑,“What should I tell him if that guy calls?…Don’t tell me the two guys don’t know each other yet”。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做了个抱拳作揖的动作,“Mercy mercy, Ben”。“Okey-dokey, just kidding…you don’t look happy today. Cheer up!”,Ben变回了平常那种正经一些的微笑。

她慢吞吞地开着车,radio里面N’SYNC正咬牙切齿地喊着“baby bye, bye, bye……it may sound crazy, but it ain’t no lie, baby bye, bye, bye……”。这些天一打开radio就是这首歌,好象还怕人们不知道,一而再地渲染着初冬是个分手的季节。该怎么跟他讲呢?不知道,计划也没有用,一切都是按照它们自己的规则在发生,她所有的尝试都是失败。她冷笑了一声,唉,听天由命吧。

终于还是到家了。“回来了?”,他正坐在电脑前上网。“嗯”,她一脸的疲惫,“自己在家闷坏了吧?我马上做饭,吃完带你出去转转”。晚饭她老老实实地做了两道家常菜——蕃茄炒蛋和肉末豆腐,没敢再炫耀手艺,昨天虾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

吃完饭,正准备换衣服出门,电话响了。她有点心虚地接起电话,果然是黄鲲。“这么早就到家了?我现在过去啊!”,他象往常一样地说。“哎——”,她连忙想阻止他,可他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程乐也跟我一起过去”,他接着说,然后“嘿嘿”地笑了两声,低声加上一句,“把衣服穿好啊!”,就砰地挂上了电话。

黎孝诚看她还站在那儿发傻,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听筒放了回去。“谁呀?”,他问。“哦,是……黄鲲……还有程乐,他们说一会儿要过来”,她汗都下来了。 “好啊,我老听见这两个名字,今天正好见见,明天再出去转也不迟”,他还挺好客。“那……好”,她觉得腿有点软,坐到了沙发上。

一刻钟后,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你这俩朋友怎么不用门铃啊?”,黎孝诚笑着站起身要去开门。“就黄鲲那样”,她随口答道,赶紧把他按回椅子上,“我去我去!”。

打开门,黄鲲笑嘻嘻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差不多整整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要在平时,早就冲上去了。黄鲲一只肩膀靠在门框上,故意把程乐挡在背后,趁程乐看不见,朝她无声地努起嘴,夸张地做了一个kiss的动作。她在一瞬间居然忘记了房间里的黎孝诚,看着黄鲲那一脸坏笑的样子,象平时一样浮现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唉哟”,她刚回过神来,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对了,我——我男朋友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黎孝诚”。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留意着黄鲲的表情。黎孝诚已经迎到了门口,还好刚才黄鲲那个kiss的动作他没看见。“你好,你是——黄鲲是吧?她老提你”,他向黄鲲伸出右手。

黄鲲还呆呆地堵在门口,张着嘴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黎孝诚。他的脸庞也不象平时那样黝黑了,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有点蜡黄。过了半天他才猛然醒过味儿来,赶紧和黎孝诚握了握手,“啊,你是黎孝诚……对,我叫黄鲲”。他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半,还有点哑,她第一次见到黄鲲那样失态。

“你倒是让我进屋啊”,程乐在后面大声嚷嚷起来,自打到这儿他就一直被黄鲲堵在外面。黄鲲这才想起来,赶紧走进屋里。程乐一脸兴奋地和黎孝诚握了握手,“我叫程乐——早就想见见Vivian的男朋友了,你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黄鲲渐渐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和黎孝诚客气地聊了两句。“你哪天到的啊?”,他问黎孝诚,“我怎么不知道?”,这后面一句是扭过头来问她的。随后可能是怕黎孝诚误会,又补了一句,“早知道应该去机场接你的——都是天津老乡”。

“不用,呵呵,昨天刚到”,黎孝诚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黄鲲的脸,怕他难过,怕他有任何受到伤害的迹象。从黄鲲进门开始,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奇怪的是,她确实担心得要命,却根本不是事先担心的那些事,她根本就忘了担心黎孝诚会得知一切,忘了担心该怎么向黎孝诚解释。她的眼中、心中、脑海中只有黄鲲、黄鲲、黄鲲。

黎孝诚本来话就不多,黄鲲呢,可能还在琢磨这么个大活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俩人客气了几句后,就谁也没话了。程乐看没人说话,插嘴道,“我们租了张DVD,本来是想来这儿看牒的,不知道你来了。你刚到是不是挺累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别别”,黎孝诚拦住了他,拿起DVD,“《Shanghai Noon》,正好我也没看过,一起看吧——我下午刚睡足”。然后一边打开音响一边扭头对她说,“你快去拿饮料”,俨然象是家里的男主人。

“我帮你拿”,半天没开口的黄鲲突然说话了,跟着她来到厨房。厨房没有门,在这儿说话客厅里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因为有面墙挡着,也算让两人有片刻的独处。她一走过那面墙就转过身面向黄鲲,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来厨房,这点灵樨还是有的,只可惜这里不能说话。

他也看着她,双眉挑起、嘴唇动了动,做出个询问的表情。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蜡黄,眼睛里也没有了神采,黑洞洞的好象深不见底,更别说平时逗她时那种坏笑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闪动的目光中全是无奈,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算是回答。他明白了这个回答,大手缓缓地摸挲着她柔软的头发。她终于又在他的怀里,她终于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她觉得一切烦恼都微不足道。

“饮料怎么还没来啊?”,黎孝诚在客厅里喊。她顿时象受到电击似的从他怀里跳了起来,“来了来了……我,我正弄冰呢”。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声音好象不大对,咳嗽了一声,又冲黄鲲呶呶嘴,示意他先把饮料拿出去。黄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头发,拿着饮料进了客厅。

电影里打得很热闹,程乐不停地哈哈大笑,黎孝诚笑得稍微少一些,也没有程乐笑得那么响。她和黄鲲则是一声不吭,两人偶尔会偷偷朝对方看上一眼,总是发现对方也正往这边看过来。默默地交换一个眼神后,便立刻错开视线,以免被人发现。

看完电影黄鲲和程乐要走,她立刻提出送他们下楼,跟着出了门。程乐远远地走在前面,她和黄鲲慢吞吞地在后面磨蹭,好象嫌这几层楼梯实在太短。终于走到了楼门口,他停下脚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我先送程乐回去,你一会儿……还能出来吗?”。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可眼睛里闪着让她不能拒绝的光芒。

“我想办法,你别管了”,她斩钉截铁地说,“二十分钟后我到你家”。一瞥眼正好看见他手里的DVD盒,一把夺了过来。“这不就有了?”,她脸上浮出一个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看着她的脸,那笑容狡猾、得意,似乎还有一丝邪恶,却是那样的勇敢、坚定,让他心里一阵发烫。

她上楼回到房间,做好了说谎的准备。“他们走了?”,黎孝诚问。“走了……唉哟,坏了!”,她故意大声叫起来,举着手中的盒子,“DVD忘记拿走了”。 “那你明天上班时给他们捎过去吧”,黎孝诚说。“不行啊……这是1-day release的,还晚了要罚款的”,她顺口胡诌,“一会儿我去drop到BlockBuster算了”。

“对不起了,孝诚”,她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可我没办法,我试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一切,到时候你会恨死我,这次谎话相比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她很快就开到了黄鲲家,黄鲲也刚刚回来,两人几乎是同时驶进了停车场。

她下了车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抱住他。“我好想你,黄鲲,你知道吗?我以为孝诚来了之后我会忘记你,可是原来我更想你!原来只会更想你!……我错了,我全错了,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没有人……”,她憋了许久的感情一下子发泄出来,眼泪尽情地流着,“我不管了,我什么也不管了……我不管你爱不爱听,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离不开你,黄鲲,我再也离不开你……”。

她在他的怀里哭着,她哭得很快乐,真的,哭得快乐。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流了那么多眼泪,终于明白了。从今往后再不会束缚、强迫、凌辱自己的爱情。她觉得很痛快,原来有时候,放声痛哭比开怀大笑更加畅快。黄鲲会有怎样的反应?应该会象从前一样狠狠地骂她一顿,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吧!她不怕,爱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勇气。在爱中,女人有时比男人更勇敢。

他托起她的头看着那张义无反顾的脸,那张挂满泪水的脸上有一种令人动容的坚强和美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些烫人。“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回答实话”,他忽然大声地说,脸上的表情如此认真。他从没用过这么严肃的语气对她说话,脸上找不到丝毫平时那种玩事不恭的笑容。她迷惑地看着他,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Vivian,你——爱我吗?”,他大声地问。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算什么问题,一年多来的相依为命,一年多来的幸福和折磨,还不够回答这个问题吗?“我知道,我知道”,他看着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要你再说一遍!想清楚了!”,他的声音大得好象在喊。

“爱!我爱你——黄鲲!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她大声喊出来,眼泪随着奔流而出的感情放肆地宣泄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可那是个每天在她心中呐喊成千上万次的答案,不需要任何的思索和迟疑。那已经变成生命中最值得依赖的信条,已经变成身体内象心跳一样永不停息的本能。

“好。第二个问题:你,Vivian,你——会嫁给我吗?马上?”,他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可以看到太阳穴鼓起的血管。他双目圆睁,一眨不眨地瞪着她,宽阔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比起往日的滑舌调笑简直判若两人。

他的样子吓到了她,可是,她在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爱情,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一直都想嫁给你,黄鲲,我一直都想嫁给你做老婆,只要你娶我!黄鲲,我嫁你!马上!娶我!”,她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她勇敢响亮的回答回荡在整个停车场,那是她的爱的宣言,是她心头谁也无法抹去的烙印,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她为此无比骄傲和自豪。

“那好,你等我的消息”,他坚定地说,紧紧把她搂到怀里,下定决心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明天早上,我和家里人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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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蜃 楼


沙发上,她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仍然不敢相信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即使是在最痴迷的梦里,她也从来没敢期望他能亲口许诺她这个机会。哦,这一定也是上帝给她的机会吧,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美好太不可思议。上帝啊,原来你真的存在,原来你还是眷顾我,你最清楚我不能没有他,所以你给了我一份这样珍贵的礼物,你永远会为痛苦挣扎着的人在绝路上打开一个出口,是吗?

“黄鲲”,她仰起脸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亲亲我,用力亲”。他低下头,分开她散乱在面颊上的发丝,把唇盖在她的唇上。他的胡茬刺得她好痛,告诉她这一定不是在梦中——这种痛实在太幸福。

“为什么,黄鲲?”,她手里玩弄着他衬衫上的纽扣,“为什么你忽然间会改变主意,让我到了最后又看见希望?”。他仔细地端详着臂弯中的她,那个执着勇敢甚至有些疯狂的她,那个撞了南墙也不死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她,自始至终都是。只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轻松了。他第一次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她,心里不再有愧疚的心痛。这份滚烫的爱情原来是如此珍贵,丝毫不会带来任何伤害和压力,只要你能够坦然地敞开怀抱。

“你不是说过了吗?你以为黎孝诚来了之后你会忘记我——我本来也这样以为,可是,其实你反倒更想我——我也是一样”,他说,“当我看到他,我知道我从此就要失去你。我只觉得……觉得这个城市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只觉得一下子特别憎恨身边这个地方……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同样离不开你”。

哦,鲲,我懂,我懂那种感觉。没有了你,这个城市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这段生命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就在下着冻雨的那一天,我找到了我要一生追逐的太阳。

“那你想好明天怎么说了吗?这么大的事……”,她知道那并不是一场轻松的谈判。“怕什么?就实话实说——你都能这样,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他说,想起她自始至终的义无反顾,心里又是一阵怜惜。

“哦,黄鲲”,她感动地抱住他,“我该怎么报答你,一辈子不知道够不够”。“不够!”,他斩钉截铁地说,扭过头来寻觅她的嘴唇,捧住她的脸吻她,“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一个人的”。“哦,我一直是的,一直都是”,她轻吟着。

他一层层脱下她的衣服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再也不用自欺欺人,再也没有亏欠愧疚,今晚一切的障碍统统在毫无保留的爱情面前消散融化。今晚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而他是她引以为豪的爱人。月亮啊,你来做证。

他象往常一样拉开床头的抽屉准备去拿condom,可手伸出一半便停下了。“Vivian”,他回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认真而又激动。“嗯?”,躺在床上的她目光迷离地轻哼了一声。“你说过想为我生个孩子,这话还算数吗?”,他大声地问,眼睛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算数,永远都算数”,她扑上来从后面搂住他,不遗余力地吻着他的面颊和脖子,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喘息着,“给我吧,就今天”。

他的臂膀今夜格外有力,他轻而易举地托起她的双腿和腰背,把她从床上举起抱在身前。她的双手勾住他的头颈,他稳稳地抱着她。这种站着的姿势他们还是第一次尝试,开始她还有些慌乱和摇摇欲坠,但是他的臂膀那么可靠,可以让她毫不迟疑地托付。她不再惊慌失措,她陶醉地追随着他的节奏,跳跃的长发甩动在身后。她的身体被他的双臂轻松托起,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和微不足道,但是,她却拥有他,这难道还不值得欢呼歌唱吗?

“哦,鲲,这样……太深……不行,不行了”,伴随着“啊——”的一声轻吟,她的四肢紧紧缠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她体内激烈的脉动,带给他一种成就的欣慰和感动。

他轻轻把她平放到床上,她的身体洁白柔软,他的欲望一尘不染。有人说女人因爱有欲,男人因欲才爱。又有什么分别?又怎能将两者分别?

他俯下身体搂住她,她却不知又从哪儿来的力气,抱着他一起翻了个身,反而把他压在身下。“让我来,鲲”,她轻轻跨坐到他的身体上,“让我为你做些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她轻轻摇曳着身体,就象在摇着一叶爱的小舟,那上面只有她和他,载着两人驶向欢乐的彼岸。

他感动怜惜地看着她,她微扬着头,四下飘散的发丝贴在潮湿红润的唇上。她不时需要把手撑在床上,每摇动一会儿,就不得不中途停下,压下体内奔涌欲出的快感,也让支撑全身的双腿重新积攒一些力量。哦,这是一片属于他们两人的田野,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辛苦地耕作?他猛地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抬起她修长的双腿,把她的脚架在自己的肩上,帮她完成剩下的工作。终于,她感到一阵温暖跳动着涌入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欣慰和满足自下而上,充斥了全身和大脑,除此之外,再感受不到其他的知觉。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把飞到了星星上的神智悄悄带回了身体。“你知道吗?今天做爱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真是奇怪,以前从没有过”,他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出神地说。她挣扎着支起上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吗?——我也是”。

他们相互依偎了好久,最后,他拍拍她的腰,“你——还回去吗?”。“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扭过头来看着他,“我要回去和他交代清楚”。“你怕不怕?”,他不忍心让她独自面对,“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跟他说”。“不用”,她微笑地看着他,目光温暖踏实,“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她穿起衣服准备离开,虽然舍不得走,可他们还有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他看着她上了车子,“你——还能开吗?”,他问。“怎么不能开?”,她笑着反问,“你当我现在就怀孕了啊?”,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连串的加速换档,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上脑海中回荡的还都是刚才的缠绵快乐,上楼时她忍不住把右手轻轻贴在小腹上,似乎能感觉到那里传来阵阵温暖。哦,希望上帝能够给我一个孩子,象他一样的英俊漂亮,有他一样宽阔结实的臂膀,她甜丝丝地想,脸上出现了一层红晕。明天,不知道他的谈判结果会怎样?一定会顺利的,上帝啊,你总是会为绝路上的人打开一道门,不让他们困死在荆棘中,对吗?“赌博”?不!她狠狠地批判了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这个词,不是赌博,而是最虔诚的祈求。她低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温暖的小腹。

打开门,黎孝诚又在电脑前打游戏。“怎么这么久啊?”,他站起来,还不忘记save一下游戏的进度,向她走过来,“哎?没还电影啊?怎么还在你手里?”。她没说话,放下DVD盒,脱了鞋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脸这么红啊?发烧了?”,他也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她拉开他的手,她的脸的确红得象喝醉了一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孝诚”,她挪了挪身子面向着他,“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之后会很生气”。

他沉默了几秒钟,“你说”,语气还象往常那样平淡。

“你来之前,我自己在美国的这两年,我——我喜欢上别人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这种事再怎么讲究措辞也无济于事,干脆直截了当。

“嗯”,他从嗓子里闷哼了一声,抬起眼睛从眼镜片后斜着瞥了她一眼。

她以为他没完全明白,否则,怎么会无动于衷。“我——我跟他好了,我对不起你”,她又描了一句。

“嗯”,他还是闷头哼了一声,他这种反应让她心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眨了眨眼镜片后的单眼皮,“他——是黄鲲吧?”,他的语气异常地平静冷淡。

她愣了一下,“对,就是黄鲲”。她等着他进一步的反应,她能猜到他即将来临的风暴。不过,刚刚一说到黄鲲的名字时,她的心头又是一片甜美宁静,她什么都不怕。

“我就知道,哈,我就知道”,他冷笑了一声,仰头看着天花板,“从他一进门起我就知道了,你看他的那种眼神……哈……我就知道了”。他自顾自地冷笑着,看也不看她。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冷淡。而且,他在她说出之前便猜到了是黄鲲,这让她更加措手不及,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两天我帮你找房子,或者,你要是愿意,一直住在这里都没关系”,她说,寻思着自己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你整天就喜欢玩电脑,这台电脑也归你了——不,我给你买台新的……另外,生活上其他的需要……要是带的美元不够用,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我要这些有什么用?这些我不用你帮!”,他终于低吼起来,这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哈,这样就能让你们心里好过吗?我偏不要你帮!我不会成全你们!”,他的愤怒来得晚了些,但终究还是到了。她没有说话,眼泪静悄悄地淌了下来,不是因为他在冲她咆哮,而是她感觉得到他的痛苦,她在替他心痛。骂我吧,孝诚,狠狠地骂我,这样你我都会好受一些。

可黎孝诚毕竟是黎孝诚,他不象她,在他身上永远不会看到她那种歇斯底理的疯狂。就象一头温顺的黄牛,即使被牵到屠宰场,拿刀去刺它,它也只是默默地流泪。他没再冲她咆哮,只是沉默、冷笑、再沉默、再冷笑,“你还骗我说他有未婚妻!……你打算跟他结婚?”,他斜着眼睛问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他——是有未婚妻……”,她说,然后看到他转过头来,圆圆地瞪着镜片后面不大的眼睛,用看冲进闹市区的精神病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连脸上的冷笑都僵住了。“可是,他明天会和家里谈谈,他会娶我的”,她不甘地在为自己和黄鲲辩解。

“哈,哈哈……”,他脸上的冷笑变成了嘲笑,这嘲笑声让她微微恼火。“要是他不娶呢?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娶你?”,他的脸忽然变得如此陌生,隔着眼镜片的目光狠狠地刺着她的软肋。“那你为什么不等到明天再告诉我?他明天要是说不娶你怎么办?那你就根本不用告诉我你们的事了,对不对?反正我也不会发现”。

她看着他陌生的脸,努力地判断他是不是在说反话,她再也猜不透此刻的他。“不,不是。即使他不娶我,我也会告诉你的……我现在这样还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她老老实实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过——来?”,他指着她的鼻子拖长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高声喊道。他的双眼通红,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她被他吓呆了,她的耳膜被他震得嗡嗡作响,让她觉得头晕。他缓缓地蹲在了地上,低下头捂住脸,痛苦地低声重复着,“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过来?……我为什么过来?”。他摘下眼镜,背过身去擦掉脸上的泪水,嘴里喃喃地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刚到第二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告诉我?”。

看着他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痛得缩成了一团,不得不弯下身子,跪坐到地毯上。我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女人呀,活该受到千刀万刮……她本以为一切可以象想象中那样,让黎孝诚永远感觉不到伤害;她强迫自己喝下那碗麻药,企图在麻痹和幻觉中分不清爱谁,真是可笑,身体告诉了她那才是最可耻的背叛。对于黎孝诚,她再也无法补偿,但她以为至少他到了美国,至少他不是一无所有,只是没有了她而已。可是,显然他并不感激,他恨透了这个没有了爱的地方,他恨透了这个没有了爱的她。

“孝诚”,她喃喃地说,“你恨我吧。要是你会觉得好受些,你还可以打我,可以拿刀子割我的肉,但是,我早已是他的女人,你再也拿不走我的心”。她闭起眼睛,缓缓仰起了头,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恬静的微笑。他看着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我真想狠狠打你两个耳光”,他痛苦地皱着眉,“可是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他哽咽道。

他把枕头拿到沙发上,就在那里躺了下来。她为他把被子抱出来,却被他用力地挥手推开了,他只是拉过外套盖在身上。她没说话,转身默默往卧室走去,临进去前听到他冷冷地问她,“明天——如果是坏消息,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回答。她第一次感受到海市蜃楼的眩丽,让沙漠里的人义无反顾地奔走追寻,直到永远倒下。刹那间,她不希望自己还有明天。时光啊,能否请你就停留在这一刻?如果前方的生命里并不存在那无限美好的蜃楼,那么不如就让我永远倒下。

黑暗中他躺在冰冷的沙发上,他似乎听到了“啪”的一声,是那根从地球的一端拴到另一端的红线,那根他本以为会拴三生三世的红线,原来竟是如此脆弱——终于,在他到达美国的第二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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