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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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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这样的,” 他喝了一口啤酒,“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寝室里有个人心血来潮
,说哥们都来浪漫一把,每个人到学校广播台去点一次歌,有女朋友的为自己的女朋友点
,没有女朋友的就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点。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可是……你没有过女朋友吗?”



“也算有过,二年级的时候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有一次陪她和她的一个同学去买衣服,她要买一条直筒牛仔裤,我随便说了一句她
腿太短,不适合穿这种裤子,她当场就跟我翻脸了。”



我不由笑起来,“笨哪,你当着人家同学的面揭短,她当然要生气啦! 你当时的正确反应
是夸她眼光好,然后不分三七二十一把那条裤子买下来,让她慢慢的去发现自己的荒谬。




“可当时我想的是,那条裤子很贵,不能花这个冤枉钱。”



“后来她买了没有?”



“买了啊。我专门注意她好一阵子,你猜怎么样,那条牛仔裤她总共就穿了两次,说明其
实我还是正确的。可是自从那以后,一直到毕业,她都再也没理我。你们女人记起仇来真
是没底。”



“那是你活该。所以,你就拿我去充数?”



“倒也不是,”他转过头来,“我当时的确在暗恋你。”



“可是,你凭什么…我是说,你有什么原因…或者说,你有什么理由,要暗恋我呢?”我
想不起在学校里和杜政平打过什么了不起的交道。



“记不记得那次上日语课,我把日语单词用中文念出来,搞得哄堂大笑?当时你大概也很
想笑,可是因为就坐在我旁边,不大好意思,就拼命想忍,结果还是笑了出来,然后满脸
通红。我觉得你那个样子非常可爱。”



“就因为这个?” 我惊愕。



他点点头,“可惜那个时候脸皮没现在厚,不敢告诉你。”



“那你现在脸皮怎么变厚了?”



“后来出国的时候又碰到你,我很高兴,觉得那肯定是天意。那种感觉很奇妙,所以我就
下定决心,要不惜代价、不怕牺牲,追到你,后来不知不觉,我的脸皮就越变越厚,连我
自己都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很温柔的看着我。他的手心贴着我的手背,十分温暖。



那一刻,我完全被他感动了。我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的某个时刻,我和杜政平开始谈恋爱
。当时我想,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一定要很努力的去爱他。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真的爱一个人,其实是不需要去“努力” 的;因为在付出爱情的时
候,便已是“覆水岂能收” 。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20 16:33:5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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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滢容光焕发,一看见我,立刻跑过来嘻嘻哈哈地打招呼。



“你怎么突然把头发拉直了?” 我摸摸她的头发,平平整整、光滑柔顺地散在浅蓝色短袖衬衫上,看上去很妩媚,“刚才我走进来,踩了一脚炮灰,现在才明白是为什么。”



“想拉直,就拉直了呀,” 她调皮地冲我眨眨眼睛,“是这样的,某一天,我的头发告诉我,老这么卷着太辛苦了,我想想呢,觉得有道理,就索性让它们放放假。”



她还是不肯告诉我。



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张其馨。让我有点吃惊的是,她已经和林少阳搬到一起。我们进门的时候,林少阳正忙着做饭炒菜,系着围裙忙得不亦乐乎;张其馨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一部长篇电视连续剧,转过头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她也改变了发型,却是往另外一个方向,把留了多年的头发剪得半长不短,然后烫成像发了一半的泡面,有种成熟女人的味道。



“你怎么样?” 我问,指指她被石膏和绷带缠得紧紧的手臂。



“好看吗?” 她更加关心的却是自己的头发,“前几天才烫的。”



“嗯,挺有味道的。”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虽然心照不宣地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张其馨的发质很好,稍微处理一下,不输当年电视上那个“秀发如丝般润滑” 的飘柔广告模特。



林少阳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他申报的一项专利通过了,公司奖给他一笔钱。



“帮人家打工就是这点不好,有了专利也只能送给公司,”林少阳把锅子里的菜翻几下,“要是我自己开公司…”

“他就是喜欢吹牛皮。” 张其馨轻轻地对我们说,眼睛里洋溢着幸福,随后把声音提高一点,“记得把火关掉再放盐,否则菜会发黄!”



“知道了知道了,我烧菜,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放心?你烧出来的东西,除了开水,好像还没什么好吃的。”



“喂,小姐,在你的同学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就算打狗,也该先关门吧。” 林少阳笑眯眯地把菜一样一样端到桌上,他殷勤的时候的确很讨人喜欢。



“那笔钱打算怎么办?出去度假吗?” 郑滢比较关心吃喝玩乐的事情。



“我们打算春假的时候去一次夏威夷。其实我本来想去纽约的,后来他说既然已经在西海岸了,去夏威夷更加合算。”



“就是,纽约有什么好玩,又冷又脏。” 林少阳在旁边插了一句。



“你去过,我没去过嘛。” 张其馨嗔他一眼。



“好好好,那秋天感恩节的时候带你去,正好看中央公园的红叶,怎么样?”



他们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好像什么争吵都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看着林少阳,突然想到昨天张其馨摔伤手臂的时候,她们学校并没有把电话打给他,而是打给了程明浩,他心里就一点疙瘩也没有?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是男人的气量比女人大,不那么介意?



临走的时候,张其馨拉住我的手,轻轻地说,“昨天真不好意思。我已经把档案改过来,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没生气吧?”



我摇摇头,还她一个微笑,“不要紧。” 好像也没别的话好说了。



昨天那件事,就象一片云,在我的心上无端投下一片阴影,又飘得无影无踪,让我反而觉得自己的气生得莫名其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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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remedy在2005-1-19 11:16:00的发言:

老大,贴多几章吗,等的很辛苦哟!


[em06][em06][em06]

mm, the author only writes that much for a 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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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25 23:2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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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滢听说我天天下午帮同事义务买咖啡,眼睛瞪得老大,“你们部门的人怎么好意思?”


“是我自愿的。”

“用不着,你以为美国的企业像中国的行政部门,新来的人要负责泡开水拖地板吗?在这
里,你不用对人家太客气。”



“我知道。不过我想,无论在哪里,人心总归是差不多的。我对别人好,他们心里知道,
说不定工作上就会多教教我、帮衬一点,有什么事情呢,也会讲给我听。你想,我每天买
一次咖啡,差不多可以和部门里每一个人聊上两三句话,挺合算的呢。我观察过了,马克
在我们部门里老早已经过气,跟谁都合不来,大家其实心里都不拿他当回事。他对我又不
好,与其傻乎乎地帮他印东西找资料,还不如去跟其他人拉拉关系,说不定哪个项目经理
正好需要人,随便一搭手就把我从冷宫里捞出去了,对不对?”



郑滢递过来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



“还有,记不记得去年你第一次带我去 Starbucks的时候笑我是‘乡下人’ ,现在啊,
要不要再去一次,我保证反过来你是‘乡下人’了。”



郑滢笑起来,“服了你,帮人家跑腿还能想出这么多理由来自我安慰。”



几天后,帮同事跑腿买咖啡带来了另外一个意外而重大的收获。我终于见识了郑滢的那位
真命天子,准确地说,是那位真命天子的车。



那天星期五,下午四点多,我拎着咖啡过马路回公司,一个女孩子从大门里走出来,仔细
一看,是郑滢,打扮得明艳动人。我正想打招呼,她已经上了一辆等在那里的香槟色汽车
绝尘而去。



那辆车驾驶座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隔得太远,看不清脸,但那辆车我却认得明明白
白 -- 那是一辆凌志LS400,凌志轿车里最高档的款式,车上配电脑控制,驾驶座有记忆
系统,七喇叭高级音响系统,起价六万美元左右。



我是个车盲,所以知道这些,还是拜蒋宜嘉所赐。蒋宜嘉很迷汽车,尤其热衷于高级汽车
,去年实习的时候,有一次搭他的顺风车去伯克利玩,公路上前面就是一辆凌志LS400,
他竟然跟了人家一路,喋喋不休地向我介绍这款车的种种好处,听得我耳朵里起茧,最后
来了兴致,双脱手赌咒发誓“将来等我有了钱肯定也买一辆这种车开开” 。



我说,“要是我有六万块钱,才不会买那种车去出风头。我一定买辆丰田佳美,然后把剩
下的拿去投资。”



他斜我一眼,“嗤,开凌志的,你以为人家投资帐户里的钱会少?记住了,人家眼里的LS
400就是你眼里的丰田佳美!” “ 男朋友” 和“男性朋友” 最大的区别就是,当你说了
一句傻话,“男朋友” 会觉得你“傻得可爱” ,而“男性朋友” 会觉得你“傻得可以
” 。



我看着那辆远去的凌志车,突然想起,郑滢和蒋宜嘉从前恋爱不成,说不定也是冥冥之中
的天意。她要的原本就是一个可以开LS400接她下班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在旧尼桑车里手
舞足蹈“等我有钱也买一辆开开” 的人。



张其馨曾经说过,看一个男人,最重要看他开的车和他身边的女人。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
多少道理,但是,郑滢绝对配得上那辆车。那个男人运气很不错。



开凌志 LS400的男人,理应找一个这样的美女;开凌志
LS400的男人,未必看得上HUGOBOSS 的领带;开凌志 LS400的男人,一定送得起 PRADA。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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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我找郑滢一起吃午饭。



“你最近看上去很幸福。”



“幸福看得出来吗?” 她反问,一边把面前沙拉碗里的一大片生菜叶子塞进嘴,嗝登嗝
登地嚼,一小半菜叶还露在嘴唇外面,看上去像一只动画片里的兔子,让抱着一个大号汉
堡包啃的我立刻自惭形秽。大约一个月前,她看自己的身材不顺眼,决定节食,开始喜欢
吃那些低糖低热却着实令人反胃的所谓健康食品,而且随便吃什么都斤斤计较有多少卡路
里,要做多少运动才能消掉,像红烧蹄膀那种算不出卡路里的东西,她是绝对不看一眼了




“时间,上星期五下午四点十分左右;地点,本公司门口;事件,一个男人开着凌志车来
接一个女人下班。记叙文的四要素有三个已经全了,剩下一个是不是应该由你来提供?”



郑滢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沙拉酱,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看见了?”

“你最好老实交待。”



“其实,说不定你也见过他。”



那篇记叙文的第四个要素叫杨远韬,今年初,郑滢的部门邀请了一些客户代表来公司,主
要目的是听取他们对产品下一个版本开发计划的意见和要求。郑滢的主管让她也去参加,
“熟悉一下产品” ,结果她一箭双雕,不但熟悉了产品,还顺便熟悉了一家客户公司的
技术总监。



他们的恋爱是这么开始的:“那天早上,大家都在会议室里拿东西吃。我倒了果汁,接着
去拿甜甜圈,你知道我最喜欢那种软软的、浇着巧克力、上面还洒满五颜六色糖粒的,可
是盒子里只剩下一个了,他正好排在我旁边,我们正好一起伸手去拿,结果他就把那个甜
甜圈让给我了。”



“你为了一个甜甜圈看上他 -- 还是公司请的客?” 我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 即使那是
一个软软的、浇着巧克力、上面还洒满五颜六色糖粒的甜甜圈。



“当然不是,后来我们一起吃午饭。结果你猜怎么样,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临走出门
,突然折回来,把掌上机递给我,上面是一个问题‘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旁边还
有一张愁眉苦脸的卡通自画像。”



“嗯,挺浪漫的嘛。”大概就是从一个甜甜圈开始的爱情使郑滢痛下决心告别了这种充满
诱惑力却会使人发胖的东西,而且殃及其它很多门类的食品。

“他这个人看上去一本正经,酷得要命,其实私下里像小孩子一样。你知道,他竟然把我
们公司餐厅里烤面包用的炉子当成暖气机,还把手放上去烘呢。” 郑滢的声音甜得像巧
克力,“他对我非常非常好。”



“他在哄你玩吧。”



杨远韬今年三十四岁,以他的地位算得上年轻有为,而且正正好好符合郑滢那个“美满的
爱情等於男人年龄是女人年龄减七再乘二” 的公式。她觉得这是天意,“好像我转来转
去就是为了要碰到他,而他呢,也一直在等我”。



然而,老天爷常年超负荷工作,难免也会打打瞌睡,让郑滢绕了很多路才找到自己的“另
外一半”。而与此同时,这个男人等着等着,大概有点不耐烦,一昏头就自说自话先去同
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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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僵持了差不多十秒钟,终于“扑哧” 一声同时笑出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骂谁都可以,骂他就不可以。” 郑滢摇摇头。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月份吧。”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跟他说好了,对外不公开,” 她左右看看,压低一点声音,“这家公司里好些人认识他呢,万一别人知道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到底是对谁没有好处?你,还是他?” 我不肯放过她。



她看看我,然后转过头去看窗外的草坪,“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犯贱?”



“有点,” 我咽下最后一口汉堡,“世界上男人多了,没结婚的满地都是,你很喜欢向难度挑战吗?而且我告诉你,女人的心比男人细,他老婆迟早会发现,到时候黄脸婆找上门来拿把水果刀顶着手腕跟你讨老公,你吃得消?算了,跟他分手吧,这种事情,越早结束越容易。”



郑滢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微笑。



“唉,那个甜甜圈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这一次谈话在我和郑滢多年的交情里不下于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对於人类历史的意义 -- 我第一次头头是道地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而不是恭恭敬敬地听她大小姐训话。我骤然觉得自己老成了许多,於是再接再厉,“有钱?好看?有地位?知道哄女人开心?还是车子屁股上那个L?我告诉你,这些都是空的,都是…”我开始打手势以加重语气。



她搭住我的手臂,换了一种底气不足的声调,“知道了。老实告诉你,我已经跟他分手过三次了,不过没分掉。我想我大概真的很爱他。”



我瞠目结舌。数字是很有说服力的,郑滢从前的恋爱都是分手一次就够了。



“其实他这个人很好,不大多话,但很实在,下次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心太软… 他说他老婆身体一直不大好,怕她受不了打击,现在真的不想气她,想等这一段过去以后再慢慢跟她提离婚的事情,” 随之又前后矛盾地加上一句,“其实我也还年轻,就谈谈恋爱也好啊,你想,要找个理想的恋爱对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不对?”



我没得话说。这一次,郑滢的的确确是栽进去了;一个活生生“阴沟里翻船” 的案例。她八成是看那些狗屁谈情说爱的书走火入魔了,难怪古人说女人不应该读书。



又是两个星期,我的工作一点起色也没有,还是天天帮人家打杂印东西订会议室买咖啡,马克还是不给我好脸色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难道美国人也相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那一套?我从别的同事那里打听马克的家庭情况想拍拍马屁,结果他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连个宠物也不养,老处女的那一套派不上用场。



我终于忍不住,找了一个机会婉转地向老处女讲了自己的处境,意思是希望她能开恩把我调个组。老处女一听就明白,笑了笑说,“耐心一点,机会总会有的,现在你只要好好向马克学东西就可以了。” 我心里嘀咕,马克防贼一样防我,学什么学。



相比之下,郑滢要得意得多。她刚刚做完一个项目,各方面反应都很不错,老板慷慨地发了她一笔奖金,估计年底升级不成问题。她把自己的心得总结成六个字“起花头、抢风头” 。



“很多时候,关键不是你做什么,而是你怎么去做,帮谁做,做给谁看。还有,随便你做了一点什么东西,要钻天打洞、掘地三尺,开发出所有能够拿来吹牛的方方面面,然后找机会去巡回演出。就算手里拿着一堆狗屎,也要想尽办法把它除除臭,切成片,洒了调料,配上生菜和番茄,然后勾上一朵奶油花,放在漂亮的盘子里堂堂正正上桌。信不信由你,这样的话,人家还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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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2-07 23:5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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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接着往前逛,郑滢照样有说有笑,但我看得出无论说还是笑,都有点勉强。



最不该出现的东西往往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我们居然无意间找到了旧金山的 PRADA 店,当然,是货真价实的那个。扑面而来,咄咄逼人。



我正想拉郑滢走另外一条路,她已经看见了那个招牌,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土崩瓦解,转过身,颓然地在一个露天咖啡座的椅子上坐下,“我有点累了,想歇一会儿。”



“喝咖啡吧,我请客。”



我去买了两杯卡布基诺回来放在桌上,郑滢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真不经用。” 她那副样子像一只被人家踩了尾巴的小猫咪。



“是我拉的时候太用力了。”



“不关你的事,假的就是假的。” 她对着装咖啡的纸杯喃喃地说。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光滑柔软;我想,当初她为了杨远韬把那一头卷发拉直,其实也是把自己心里最柔弱的一面展现给他;而他,却没有好好珍惜,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珍惜。



我的心里突然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 我彻底被那个混蛋,不,那只软软的、上面浇一层巧克力还撒着五颜六色糖粒的甜甜圈激怒了:明明已经有老婆,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退一万步讲,真的要拈要惹,就要有本事摆平;现在你拈了、惹了,又想投机取巧,什么东西?郑滢再聪明、再厉害、再有锋芒,她毕竟只有二十四岁,比起一个三十四岁,知道什么时候耍酷、什么时候卖乖、什么时候拿假包来哄哄人的男人,原本就低了一头。我回想起上次看见杨远韬时的样子就来气: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人家见了都认为他在思考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其实啊,我看他正在琢磨下次回国怎么去弄个仿造的 Fendi 来骗女人。



半杯滚烫的咖啡喝下去,我越发热血沸腾,一把拉起郑滢,“跟我走。”



“到哪儿去?”



“你跟我来。” 我一直把她拉到PRADA 店门口,“不就是像腌菜缸里捞出来一样的尼龙包吗?又不是买不起,我们进去挑一个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买个 PRADA 包包送给你,行不行?”我掏出钱包打开,“这张信用卡上限两千两百,还有这张,上限两千七百,总够了吧。哼,不就是‘用非常帅的姿势签名’ 吗?我也会,老实说,真的PRADA 我还没见识过呢,今天借这个机会也开开眼界!”



郑滢瞪着我看了好半天,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朝她扬起眉毛,“走啊,我难得这么大方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瞪圆的眼睛慢慢拉细、拉细,最后抿成两条线,笑了起来,“你想做冤大头吗?”



“今天这个冤大头我做定了,反正没人查我的帐。”



她拉起我的手,“成全你,不过我们先换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圆桌” 比萨饼店里分享一个三层饼料、外添一层起司的“豪华型” 比萨饼。



郑滢已经很久没这么放纵胃口了,如同饿虎下山,左一块右一块,一个人吃掉三分之二。她咕咚咕咚灌下半听可乐,“假如刚才我跑进去挑个包,你真的会帮我付帐?”

“会。”

“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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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去菜场买过菜吧,女人二十五岁之前像早市的菜,随便怎么样就是新鲜,当然也贵;过了二十五岁,就变成了下午的菜,看上去也可以,不过时不时需要喷喷水;然后呢,到了晚上要收市的时候,管你喷多少水,也是‘鸡毛菜五分钱一斤,两毛钱一筐’ ,只怕人家还不要。男人呢,刚好相反,二十五岁吗?帮帮忙,青春期还没结束呢,三十岁开始发俏,四十好几还是流金岁月,你说不公平吗?是不公平,可是反过来想想,女人年轻的时候不也风光得很吗?这也叫做风水轮流转,二十五岁就象男人和女人的一个分水岭,在那之前,女人占上风,男人占下风;等过了那个年纪,就是女人走下坡路,男人占上风了,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呢,最好还是顺其自然,趁早市的时候先卖个好价钱保险一点。”



“你打算二十五岁之前清仓?”



“我?运气不好,人家订了货突然发现没带钱包只好回家去拿,偏偏住得还特别远,恐怕难免要喷喷水了。” 郑滢嘲笑起她自己来一样毫不留情,“不过你可以啊,结了婚,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行市波动。你不是老早就想嫁给程明浩吗?”



“谁说我想嫁给他?”我脸红了,“我还打算先好好玩几年呢。”



“好,知道了,你不想嫁给他。你只不过是找工作的时候就在为生孩子做准备而已。” 她白我一眼,“假正经。”



“说真的,以前没想到这个行业看着神气,干起来这么辛苦,又伤眼睛又伤皮肤又伤脑子,动不动熬通宵,全身都酸,一点都不适合女人干。” 我敲敲肩膀,开始抱怨。



“嗤,我从来不认为有哪个行业适合女人干,女人哪,最适合的职业就是找个有钱的好老公,然后在家相夫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逛逛街打打小麻将,高兴了发发嗲,男人还觉得你温柔贤惠,又舒服又讨好,” 她讲得眉飞色舞,突然脸色一转,“不过呢,有些女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到晚只知道把老公看得像只宠物狗,走到哪里都要跟踪追击,要不就拿信用卡账单和发票对来对去,唯恐天下太平,这种女人,换我是男人我也不要。” 自从和杨远韬好了之后,郑滢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尖刻,她自己大概没有觉察,我听着却替她感到心酸;做人情妇,无论心胸多宽,大概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绪,觉得好像自己去逛街时好容易发现一件期慕已久的孤品名牌,却偏偏已经被哪个平庸但好运的女人捷足先登捏在手里,凭你相貌三围赶得上“时尚” 杂志里 Ralph Lauren 的模特也毫无办法;有些东西,讲的不是条件,是先来后到;你指望那件衣服争点气,自己从人家手里跳出来,谈何容易。



不过,一转眼,她的脸上又云开雾散,“杨远韬说这次回来以后想见见我的朋友呢,到时候我们找你和张其馨一起吃顿饭吧。”



“好啊,这样以后在公司看见他也不用装不认识了。” 我看得出郑滢很开心,杨远韬想见我们,从很大程度说明了他的诚意。如果说郑滢已经打定主意来个“八年抗战” ,这顿饭,说不定就是“台儿庄大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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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点点?” 我看看自己的拳头,有点诧异,“太小了吧?”



“可以了,那是心脏,又不是垒球。”



我叫他把手也握成拳头,放在我的拳头旁边,“你的心脏就要比我的大。”



“因为我比你高。”



“稀奇,”我用拳头轻轻砸了砸他的拳头,“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心本来就比你的
小,所以你要让着我,对我好,不许再说我‘小心眼’。”



他把我的拳头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把它握在自己手心里捏成一个大一点的拳头。那一
刻,他的心包容着我的心;我的心里,写着开启他电子邮箱的密码;而那个密码,是我的
名字加生日。我的心里浮上了一点小小的罪恶感:另一个房间里,我最好的朋友刚刚在情
场上中了一个飞弹,丢盔卸甲,恨死天下男人;我却在这里卿卿我我,而且觉得爱情很甜
蜜。



我们拉着手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从张信哲的情歌到美国的流行音乐,从西雅图那家研究
所到我们公司里的鸡零狗碎,从蒋宜嘉细眉小眼的女朋友到郑滢男朋友开的凌志LS400。



“你没看见蒋宜嘉瞪着人家好车时的样子,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笑死人了。对了,你喜
欢哪种车?”



“丰田的4Runner。等我找到工作,大概会去买一辆。”



“为什么?”

“结实,耐用,哪里都可以开。”



“你想开到哪里去?”



“比如去爬山什么的,如果要搬家的话,也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车子里。”



“我还是比较喜欢轿车,”我伸个懒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我打算把那辆丰田佳美
开上起码十年,总之开出本来。等那时候,如果我有钱了,我是说真的很有钱,说不定也
去换辆凌志开开。哼,不就是凌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虚荣心大概也会传染,好车
到底是好车。



我们本来说好聊一个晚上,可是没多久我便开始迷迷糊糊,头脑里最后一个印象是程明浩
去拿了一条毯子替我盖在身上,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程明浩跟我一起去把我的车开回来,然后他就走了。



郑滢终於酒醒,嚷嚷着头痛,我给她泡了一大杯浓茶。她坐在床上喝完,一边揉太阳穴,
一边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我,“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我和程明浩一起把你弄回来的。”



“我都说了些什么?”



“你叽哩咕噜的,我们没听清楚,” 看来和程明浩预先对好台词还是必要的,“不过,
你把他车后座吐得稀里哗啦,他现在大概在搞卫生呢。”



“真不好意思,你看见他代我向他道歉。” 郑滢突然客气起来,却让我听了浑身不自在
。我问她,“你不要紧吧?”



她摇摇头,一翻身睡回去。



快中午的时候,郑滢的手机响个不停,那个没种而皮厚的男人居然说想来看她,郑滢劈头
把他臭骂一顿,扭捏半天,却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然后她起来洗脸刷牙梳头,拿热毛巾
把肿起的眼皮勉勉强强捂下去,扑上一点粉底,又躺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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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艰涩而无味如过期牛肉干的工作里挣扎两个多月之后,终於看到了一点T骨牛排的影
子:老处女有一个短期项目,主要是针对一个大客户的几项特别要求增强一个产品部件的
功能。项目本身并不大,但时间要求很紧,这个客户又是典型的“爱哭的孩子有奶吃”,
一点什么不高兴就哇哇乱叫,嚷得公司管理层上下都知道,所以,老处女相当重视,打算
派两个人一起干。她先说明这个项目是现行工作额度以外的,然后要我们自愿报名,我和
另外一个同事 Chris 几乎一起举手。



我们公司的行政结构复杂得像满汉全席里的拼盘,小小一个部门、二十多个人里面足有差
不多七、八个层次,我所处的这个层次上有四个人:一个栗色头发、明眸皓齿的女孩子,
每天一身漂亮衣服,平均两个月一个帅哥男朋友,情场得意之余,职场上也就不那么争强
好胜;另一个四十几岁的单身妈妈,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家里已经焦头烂额,自然也没什
么余力;於是,“力争上游” 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和 Chris 头上。



Chris 比我早进公司半年,长得颇为奶油,如果去掉脸上那几块雀斑,走路再把背挺直一
点,简直有明星的风范。我有时想,他不进软件行业,大概也能去好莱坞碰碰运气 -- 至
少到肥皂剧里跑跑龙套应该不成问题。可能是为了再接再厉、锦上添花,Chris永远打扮
得一丝不苟,烫得笔挺的保罗衬衫,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天一种颜色从不重复,下配裤缝笔
直的卡其裤,金黄的头发用发胶拉得根根直挺、怒发冲冠。他的拿手好戏是在几百个人的
大会上抢话筒问一两个煞有介事的问题,好像那么多人只有他竖着耳朵;和在漫长的会议
终於结束前临一秒钟老板问“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了” 的时候举手“我还有个想法” ,好
像整个部门只有他在动脑筋。



我对 Chris 的第一印象还可以,可是过了没多久,就发现此人“并非善类” ,因为我搬
进马克的办公室后没几天,他逛过来聊天,聊着聊着眼睛就盯着我那把人体工学椅打转转
,一会儿说这把椅子我坐好像太高了一点,一会儿说他一天到晚写代码要是有这样一把椅
子就好了,我没接他的话岔,由他一个人说。结果他大概也觉得无趣,打住话题,谁知转
个弯却说“这把椅子舒服是舒服,就是过去坐在它上面的人好像都挺倒酶,你小心一点”
。这句话惹得我十分恼火:我不愿意把椅子让给你,你就要这么触我酶头?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我居然对 Chris 喜欢用的一种芬芳馥郁的须后水过敏,每次只要
他一用,离我半米之内,我就开始打喷嚏。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某种东西过敏。



我觉得自己和 Chris 的命相可能也不大和,就象郑滢和程明浩那样。可是,他们至少可
以少见面,甚至不见面,而我们却要天天见,周周见,月月见。这下更好,不但要“见”
,还要“密切合作” 。



Chris 在部门里以“积极主动” 著称,果然,任务一下来,他就立刻给我发一个会议通
知,说他有一些“想法” ,要和我谈谈。我中计而去,结果他其实什么想法也没有,根
本就是在套我的想法,等我不知深浅把自己的“想法” 和盘托出,没几天,他居然把我
的“想法” 改头换面占为己有,先去跟老处女摇尾巴,等我发现已经为时晚矣,想跟他
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弄得我有火没处发。



我的职业生涯教给我的第二件事是:就算做了哈巴狗,也要机灵一点,因为,狗狗永远比
肉骨头多。



那天晚上下班后,和 Chris 又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斗志斗勇的会,我把肚子里的不耐烦压
下去,给程明浩打电话想找他一起出去吃饭。他说他已经吃过饭了,我问他在忙什么,他
说在改论文。



我回到家,对着冷锅冷灶,一点做饭的兴致也没有。於是我直接跑去找程明浩,想让他帮
我煮碗面条吃。程明浩煮的面条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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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没有送出的手表和程明浩的衬衫一起带回了旧金山。那件衬衫,我当睡衣穿了几次,
脏了以后,却一直舍不得洗,因为现在那上面有他的气息和我的气息,难分彼此。於是我
把它挂在衣柜的一个角落里。



至於手表,我打算当成新年礼物送给他,或者就作明年的生日礼物也可以,不愁没有机会
,还可以顺便看看它走得究竟准不准。



公司裁员之后的一次部门会议上,终於有人忍不住斗胆提出了那个听似简单、其实难度绝
不下于电视节目“谁想成为百万富翁” 里价值起码五十万美元的问题:我们要怎么做才
能不被“资源重组”?问题一出口,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向老处女,看她如何应对。



老处女耸耸眉毛,首先声明,任何“资源重组” 的决策都是上层再上层做的,她本人知
情决不比我们早多少,更没有决定权,言下之意“哪天我叫你滚蛋你别怪我,要骂骂公司
” 。随后字斟句酌地说,我很理解大家的想法,但你们也要明白,在现在风云变幻的市
场环境下,公司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保持和提高竞争力,从长远来说,正是为了“我
们大家” 。所谓“资源重组” ,以后可能会成为公司提高竞争力的一种手段,希望你们
能够顺应潮流。



这是个天大的坏消息,我们面面相觑,汗毛不约而同竖了起来,那一句“顺应潮流” 听
上去更加像“节哀顺变”。是真的:不知什么时候,把我们当宝贝一样请进来的公司,现
在,开始嫌弃我们了,如果赶走一些“我们” 可以把股票拉高一个半个百分点,它不会
手下留情。



会变心的,不仅仅是男人。这种变心,连撒泼胡闹、“一哭二睡三上吊” 的余地都不给
你留。



老处女看吓着我们了,又满脸笑容、安慰似地说,她“个人认为” ,在当今环境下,公
司要“资源重组” ,涉及的对象往往是那些“技能已经不再为公司急需” 的员工,所以
,作为员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努力工作,用工作成果去证明自己的技能是公司所“
急需” 的。



我们又一次面面相觑。我想起一个成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曾几何时,每个人收
到的录取通知上都写着“我们坚信您将成为本公司极有价值的资产” ,突然间,他们好
像不再“坚信” ,“资产” 们就需要去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而这种优胜劣汰,搞不好
几个月就来一次。早知如此,当初废什么话?



当“资产” 们不约而同想到“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偷偷整理简历打算另觅东家的时
候,没料到美国的“高科技行业” 本质上竟然和红楼梦里的大家族一样,“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你被抄家了吗,那么我也气数将尽。很多小公司一夜之间倒闭,大公司基
本都境况不佳、或明或暗地在裁员,101公路两边原本寸土寸金的办公楼宇开始不断出现
空位,一批又一批失去工作的人搬离,在这个地方,没有工作是根本无法生活的。



2001年,这个被俗称为硅谷的地方跌进了一片愁云惨雾。



六月份,我们整个部门脚底朝天。好几个项目一起完工,人员又减少了差不多四分之一,
大家要赶里程日期,要顶上分到手里的额外工作负担,以证明自己是公司“急需” 的人
才,忙得不亦乐乎。



大家开始向 Chris自觉靠拢,在几百人的大会上排队抢话筒问煞有介事的问题,在漫长的
会议结束前一秒钟争先恐后发言,每个人都意识到,从今以后的竞争会更加残酷也更加现
实,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为了风头,为了意气,为了大一点的窗子或者舒服一点的椅子,
而是为了-- 自己的立锥之地。



有人说,亚洲人忧患意识强烈,我也一直相信这一点,直到某一天在公司吃早饭,一个平
日总是嘻嘻哈哈的美国同事青着眼圈苦笑,“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恶梦,梦见被裁员了,吓
出一身冷汗。后来我就再也睡不着,开始算如果我真被裁员的话,以后拿什么去交房屋分
期贷款,是不是从退休金帐户里拿一部分出来折现,有哪些投资可以卖掉救急,还有孩子
的教育基金怎么办,哪些东西可以抵税,一直算到天亮。” 我突然明白,其实,无论在
哪里,人心都是一样的。在这个很大程度上金钱等於尊严的社会,谁潇洒得起来?



差不多天天晚上加班,老处女每天七点半准时给我们送比萨饼当晚餐,然后坐镇办公室到
大约十点。明是关心,其实是监工,老板都在,谁都别想走。



有一天,为赶一项工作,我从早上六点一直干到凌晨一点,连续十九个小时 --后来有人
告诉我那破了我们部门当时的加班记录。我开车回家,马路上空空荡荡,只有一盏一盏路
灯从视野里滑过。我的上下眼皮直打架,突然,它们合拢了,我的意识开始迷糊。过了一
会儿,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公路上,吓得浑身一震,马上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开过了好
远。



我立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打开两边的车窗,让风灌进车里,直到确信已经完全清醒
为止。



我在最近的一个加油站停下,买了一罐可乐,回到车里,咕咚咕咚灌下去。



临晨1点40 分,我坐在公路边的汽车里,呆呆地喝可乐。刚才,我在七十英里的时速睡着
了,而车子还在往前开,假如当时发生什么意外,此刻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一阵深切的悲哀随着午夜的风席卷而来:生命是非常脆弱的。我们吹嘘它很坚强,其实,
它就是非常脆弱,人可能会因为各种意想不到的原因而死去,就象刚才我可能会因为开车
睡着而客死他乡。



要是真的那样,我岂不是很惨?连二十五岁都不到,辛苦了十九个小时,身边一个人都没
有,还有,连婚都没结过。



要是真的那样,程明浩很快就会知道消息,我相信他会很难过,可是,他会不会后悔没有
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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