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舞清莲
[转贴]微舞清莲(8.13)


她的家乡盛产莲子,那是一种洁白圆润的果实。浮躁、郁闷的心火,疲惫、烦恼的累积,可以在浅浅的清香、淡淡的苦味、松松的绵软中轻轻地化解。

每年的初秋,她都要在水田里采摘莲蓬,家里的六亩地分布在高低错落的梯田上。山风从翠屏谷中徐徐吹来,清泉自灌木丛中无声流出。青山秀水,这里出产的莲子昔年是贡品,如今依然是珍品。

村里的姐妹们上完初中后大多南下或者东行到大都市里寻找青春的梦想,只有她留在家里平静地等着高考后的消息。

返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碰见了他,微微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忽然,他从背后叫了她的名字:“你考了什么学校?”还详细问清了她的专业,这是他们同学三年来的第一次正式的对话。他的家在城里,她住宿在学校;他没有纨绔子弟轻狂,她没有追星少女的浅薄。

带着简单的行李,她一个人来到北方上学。没多久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信封上的地址只写了系和年级,还是从其他班级里转来的。她暗暗笑他多余的关心和担忧,山乡里出来的妹子怎会是温室的花朵?但是,她还是有一点心跳和感动。

半年后的寒假,同学们的聚会上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一种试探,一种期待,没有了中学时代的隔阂和更多的羞涩。一群从天南海北回来的同学相约在城里热闹,也一起来到山里看传统农家过年的风情。在迷人的山光水色里,也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惊喜。

慢慢熟悉了大学的生活,通信依旧保持,只是没有说更多的话。他们再一次见面已是两年半之后,他来山里找她,她正在摘那些最先成熟的莲蓬,硕大的叶子翻动出不同深度的颜色,她清秀的身影在一片碧绿中时隐时现。她光着脚带着泥水站在他面前,微红的脸,清亮的目光,没有局促不安。坐在泉边的岩石上,他说:父母已经安排好了出国留学的事宜。她默默地转过身,捧起一掬泉水,擦了擦脸,再用一个竹筒舀满水递给他。清凉、甘甜的山泉水滑过了心田,他闭上眼,仿佛要把这种感觉刻入记忆。
曾经是不是一种开始,现在是不是一种结束。

毕业后的她来到了美丽的海滨城市,和她从古老的中原漂泊到南方的祖先一样,吃苦耐劳、善解人意、坚强好学的她,何处不是她的家?

母亲寄来一个包裹,还没拆,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透了出来,这种异样的清香把她的心神带到了遥远的山乡,幽幽绿水,微舞清莲,只是,那个他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