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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 -《招摇》作者:九鹭非香 (已完结)(顺便推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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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芷嫣这具身体太过疲惫,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斜,我控制不住,墨青一伸手,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微微带进怀里。 而在这一瞬间,芷嫣这具身体仿似有千钧重一般,我竟感觉到墨青的胸膛与手臂,有几分把控不住的微颤。 我不懂他颤个什么劲儿,我只觉得有点不甘。 我挡个老头子的拐杖,都跟从地狱走一遭一样。而他不过一句呵斥,便止住了所有风波。这么威风帅气的事……明明是以前都是由我来做的呀! “门主。”袁桀道,“属下正在惩处逃逸的修仙者,您这徒弟,不惜以身犯险想要救他呀。此举……” “那又如何。”墨青开了口,这四个字径直将袁桀一噎,谁都没曾想,墨青竟会说出这四个字来。 包括我。 我愣愣的抬头望向墨青,看见了他轮廓完美的光洁下颌,听他不容他人置喙的冷冷下令:“我自有定夺,你且回吧。” 言语中,自有他的威严决断,与之前丑八怪,到底是不一样了。 袁桀握着青钢拐杖的手一紧,手背青筋凸显,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只沉声答了个“是”,便身形一动,霎时消失在了原地。 墨青眉眼一扫,看向旁边被吓傻了的守卫们:“去传南山主。” 南山主顾晗光是万戮门的大医师,当年我花了好多功夫,用了许多法子,才将这个已经隐居世外被世人传成传说的“医神”给挖到万戮门来的。 为的就是害怕在未来有一天我被打成重伤,或者中了剧毒,下面小的来不及给我找到神医,我就死了。于是未雨绸缪的先将神医备着。 可世事难料,我该死的时候还是死了,备着神医白给墨青占便宜了。 而现在墨青这是……要让顾晗光来给我治伤? 我有点懵了,他为了这个芷嫣这个身体,几乎不讲道理的在北山主面前偏袒我,现在还要动用南山主来给我治伤?这和他之前那冷脸臭脾气爱搭不理的风格差别有点大呀…… 这一天没见,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心里回忆着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前天,在藏书阁里,我小施计谋调戏了他,然后他就……闷不吭声的走了。 看他今天这个表现,莫不是…… 那天的勾引,其实已经在他内心深处已经落下了巨大的印记,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他回去沉思了一天,经过无数思想挣扎,无数心理活动,本打算放弃这个身为仙门弟子且形迹可疑的我,可万万没想到我今天受伤,却伤痛了他的心田园贵女。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我,然后按捺不住心里澎湃的爱意,冲上前来,在北山主面前偏袒我,又传南山主来给我看伤。 我觉得自己的推得很有道理。因为外面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我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也正垂头盯着我,黑眸如晦暗深渊,可因着他将我全然映在瞳孔之中,这身浅色衣裳,倒衬得似眸中有光芒。他唇角抿紧,声色微带沙哑的问我:“伤得如何?”好似自己忍了痛一般。 我心道,虽说百来年前救了他一命,养了他一段时间,最后还死在了他手上,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来,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啊。 小丑八怪你竟然这么纯情,只是笑一笑摸一摸,居然就上钩了!我还准备了一系列勾引你的后手呢,现在你让我用给谁看? 不过这也倒省得麻烦。 “师父……”我弱弱的开口,唤了他一声,不再费力撑着身子,让自己完全倒进他怀里,他将我接住。我抬起手来,佯装要抓他衣服,将手抚在了他胸膛心口处,此刻,只需要运气,化指为利爪,穿透他的胸膛,便可将他的心脏,挖出来了。 我寒了眼眸,运转体内气息…… 啊,他大爷…… 我竟然忘了芷嫣这个身体有多不经用。此时竟然一点内息也没有了。 于是我只好当真将他衣服拽住,一抬头,对上了墨青的目光。他盯着我,就是这双眼睛,每次都会让我感觉自己被他看穿了一样,在我死之前如此,在现在也是如此。 我莫名的觉得,他此刻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也已经知道了我刚才想对他做什么。可他不动声色,像是即便我真要挖出他的心,他也会一声不吭的任由我去挖一样。 可墨青这样的人,走到这个地步,凭什么会让我去挖出他的心,他又凭什么在知道我是路招摇后,还让我活着,威胁他的地位? 难不成还能因为他喜欢路招摇? 我暗笑这个想法太天真。 魔道,即便墨青现在毁了鞭尸台,推了挂尸柱,可他永远推不倒在这条道里,人心对于权势的渴望。这条道里,谁都如此,没有哪一种爱,能凌驾于对权势的追求之上。 所以他现在不杀这具身体,甚至爱上了这个身体,那是因为他认为这身体虽然奇怪,但不会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对他根本利益没有损害。 我需得把握着这个度,在他爱着的这个阶段,找个机会,把他做掉。 “师父……刚才我都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努力让芷嫣的身体挤出泪光,波光潋滟的看着墨青。恋爱中的人嘛,总是会心疼比较弱的那一方的。 而墨青果然眸光微微一动男主后宫。 “不会。”这两个字说得那么沉,他答得过于郑重,让我有点没料到。 “你若想见我,我便会在你身边。” 恍惚间,我有点理解当初为什么我会死在这个小丑八怪的手上了。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让我无法理解。我这儿还觉得没勾引到他呢,他就已经爱上了。我那儿觉得还需要再诱惑一下加深感情呢,他就开始海誓山盟了。 我刚放放下钩,鱼就自己蹦篓子里了。真是吓煞钓鱼人。 我咳嗽了一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时身侧一道风来,拯救了沉默的尴尬。 是顾晗光来了。 这几年来,他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个一脸老成的小孩模样,已经是开春的天气了,他也依旧裹着厚厚的雪貂,唇色泛着苍白:“你找我?”他和墨青说话,即便我在墨青怀里,他也没有费神垂眸看我一眼,这说话的调调也与当年同我时差不多,不带半点恭敬的。 不过因为他是顾晗光,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和阎王抢人命的人,所以我默许了他有这个资本。 “嗯。”墨青唤他,“给她看伤。” 顾晗光闻言,这才瞅了我一眼。他是个小孩身体,这辈子都不会再变成大人了,站着的时候和墨青半跪着差不多高。他目光只在我身上扫了一圈:“些许皮外伤,内息耗损过度,不用治,吃点补气调息的药,调理些时日便好。”言罢,他问墨青,“背后那个反而伤得重些。” 我闻言,这才想起,哦,对了,我是为了救那个柳沧岭才弄成现在这副德行的。 我在墨青怀里蹭了蹭,从他肩膀上往身后望去,只见柳沧岭趴在地上,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而芷嫣跪在柳沧岭身边转头,哭兮兮的看着我:“你快别*了,沧岭哥哥都要死了。我才是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就帮着治一下吧。 我话还没说,墨青便径直将我打横抱起作势要走:“处死。” 咦,什么? 我又不懂了,墨青你这也是看心情看喜好在管理门派么?你不是施粥这种事儿都干了么,怎么现在又要处死人了呢?说好的务农呢? “师父……”我抓了抓他胸膛的衣服,“他是……呃……” 芷嫣机智,见我想不起柳沧岭与她的关系了,便立即在一旁补充:“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师兄,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她说着,像是触到了心里最酸软的地方,嘴角一颤,“是与我尚有姻亲的良人。” 于是我就总结了一下:“是我极亲近的人。” 墨青眉头一蹙:“你想救他?” “对啊。”我费了那么大把力气,可不是为了送一个死人出尘稷山的。 墨青嘴角有些紧,看他神情,竟不太情愿救柳沧岭。 小丑八怪,你现在不是很仁慈吗,为何该我希望你仁慈一下的时候,你偏偏就狠下心肠了呢? 我倏尔转念一想,墨青现在喜欢我呢,他这表现,难道这是在……吃醋? 为了救另外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模样——这是让墨青,不高兴了极品老婆。 呵,你们这些占有狂。不就是希望我心里眼里全是你,看这个世界除了你以外全是丑八怪吗。我满足你就是了嘛,何必搞出人命。 “师父。”我往他怀里蹭了蹭,“让他走吧,我不想在一颗心装满你的时候,还有要留个地方让对别人的负罪感占据。” 芷嫣在一边哭一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不要用我的嘴说那么恶心的话!” 哼,小丫头,懂什么,人家的恋爱都是这么谈的。 看吧,墨青这不就沉默了吗。还沉默得有点久呢!显然是对我的甜言蜜语没有抵抗力了。 “治好以后,丢出尘稷山。”他冷声吩咐。 顾晗光蹲在柳沧岭旁边开始把脉,准备施针,抽空说了句:“赶紧走。”还是老样子,连门主也敢赶。一点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成双成对。 墨青也没耽搁,抱着我便回了无恶殿。 我看了一下他带我回来的这寝殿,竟是我以前的寝殿。门主的寝殿现在想来是墨青在住,而他竟然把我带到了这里。 嗯……果然是爱意来的波涛汹汹,让他迷失其中啊。 “你先好好歇息。” 他将我放到床榻上,走到一旁点了灯,便至外间拿了一盒丹药进来。看见那盒丹药,我眼睛亮了亮。 九转回元丹,保命救人,提升功力,增加修为的利器啊!像芷嫣这种级别的修仙弟子,吃一颗打坐一宿,便可让伤势痊愈,修为大涨。 “师父,这个……我可以吃吗?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 我往盒子里晃了一眼,粗略一数,里面约莫有六颗九转回元丹,光吃这玩意儿,一个月内,我必定能让芷嫣变得比一般中级魔道弟子还要厉害,那可是人家修个二三十年也不一定能修到的程度。 “九转丹虽好,短时间内却不可连续服用。”墨青说着,只从盒子里拿了一颗出来给我,“今日你内息耗损严重,吃药之后好好打坐调息。十日之后再来找我给你第二颗。” 什么,你怎么那么抠。给人东西还分批次的?我知道九转丹不能天天吃,可也不用隔十天来一颗吧。这样拖得我一个月能办好的事,得拿五十天才能办妥。 算了,他现在是门主,他说了算。 我认命吃下一颗九转丹。 丹药滑入食道,进入胃里,登时一股充盈的灵气便从身体内部慢慢流转到了四肢百骸。我闭了五识,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以往练功我皆是如此,而这一次,我却像是诡异的有了第六感一样,一直觉得墨青那双眼睛,就在旁边盯着我,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都不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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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翌日,清晨。 芷嫣回魂的时候,我已经妥妥的让她的身体把九转丹吸收完了。我先是往旁边一看,见屋里没人,心道昨晚感觉墨青一直盯着我果然是错觉,随即这才转过头来打量芷嫣。 这具身体一洗往日疲惫,容光焕发,连头发都要黑亮了许多 魔鬼事务所。 我站在芷嫣身边,看她回魂后,因为感受到身体的异常,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觉得自己竟然有一种给自家宠物洗了毛的成就感。 芷嫣握了握手,又站起来蹦跶了两下:“好神奇。昨天明明被摔得那么惨竟然都不痛了。” “你小心说话。”我道,“这是在无恶殿呢。” 芷嫣立即捂住了嘴。 “咱们先回戏月峰,边走边说。”出了无恶殿,没人阻拦,我顶着太阳,用与芷嫣一般的速度飘着。虽然阳光让我难受,可速度也没慢上多少。我在路上问芷嫣,“柳沧岭治好了吧,丢出尘稷山了吗?” 说到这个,芷嫣左右探了一眼,没在路上瞅见人,才小声与我道:“你们南山主好是厉害啊,扎了几根针,就将沧岭哥哥当场救活了过来。守卫们已经把他送出尘稷山了。” 我翘了下巴道:“顾晗光要是连这点伤也治不好,留他在万戮门也没甚用了。” “那我这身体的伤,也是那南山主治的吗?” “吃了颗九转回元丹而已。”我顿了顿,“不过九转丹也是顾晗光炼的,算是他治的吧。” 芷嫣又微微抽了口气:“九转丹?就是那个‘宁弃嫦娥升仙途,不舍九转回元丹’的神药?我居然吃了那个东西?”她摸摸自己肚子,“受个皮肉伤就吃那种东西,你们万戮门还真是奢侈……”自言自语的嘀咕完了,她转头看我,“你们南山主连九转丹也可以炼出来,那他为什么不治治他自己呢,听说……他以前也是个翩翩公子的呢……” 芷嫣看我的眼神儿里,带了些许微妙的考究。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想江湖上,关于顾晗光和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我这南山主,姓顾名辰字晗光,人称为阎王愁,因为他医道修得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他年少成名之后,便常年隐居山野,不见踪影,后来再有他的消息传遍江湖,就是他被我招入万戮门之际,而那时,他却从一个美如玉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瘦弱苍白的小男孩。从此再没长大。 江湖上从此众说纷纭,流言遍野。其中流传的最广的一个说法便是——“路招摇采阴补阳,用力过度,将顾晗光害了。” 这些名门正派就知道放屁。 我路招摇风里来浪里去,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放眼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比我更帅气。 他顾晗光只有医术能入我眼,而那浑身孱弱阴柔的气质却绝不符我的口味。要论采阳补阴,那也是他顾晗光采我的阳才对。 对此事充满着微妙好奇的芷嫣,我白了她一眼:“顾晗光是因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可却不是为了我。” 芷嫣立即死死的盯着我,满眼满心的想了解江湖□□的模样:“他被谁采了?” “……”还名门正派呢,思想一点不纯洁,“没被谁采,他自愿为一人疗毒,将那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变为幼童,常年忍受冰霜寒冻之苦,即便身在盛夏,也如坠冰窟 十男九美。” 芷嫣有点愣:“都说在你统治的时代,入万戮门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想到,还有顾晗光这样为救他人而舍弃自己的……” “哼,天真。”我扫了她一眼,“入我万戮门之前,顾晗光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他的温柔不过是因为那一人特别罢了。” “那到底是谁……” 我摸着下巴:“说来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十大仙门里,唯一一个只有女弟子的门派……” “观雨楼?”芷嫣打断我,“她们不是……入门就不能动情了吗?” “对呀,可她们楼主控制不住嘛。” 芷嫣更惊:“你说让南山主舍生来救的,竟是观雨楼主沈千锦?不可能啊,沈楼主冷面无私,从来没听她提过南山主的事啊。” 我撇嘴:“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当然不提。” 当年我千方百计诱顾晗光入我万戮门,他丝毫不为所动,后来也是机缘巧合,沈千锦一身情毒发作,走火入魔,昏睡不醒,要死不死的时候,顾晗光就只有抱着她来找我,求我帮忙与他一同帮沈千锦驱毒。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和永远留在万戮门。 他用救人的针扎掉了沈千锦的记忆,放她回观雨楼,而顾晗光自入门后,就再没离开过尘稷山。从此仙魔两道犹似天人两隔,永不相见。 顾晗光也从此再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恩爱,见一对拆一对,恩爱得过分的,当场扎个半身不遂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这其中因果我没心思与芷嫣细说,便如此简单的提了几句,剩下的让她自己猜去。回了戏月峰,我打发芷嫣去山下找人给我烧纸。 她自是求之不得,心里估计暗戳戳的还想去看柳沧岭一眼。只是离开之前忽然一本正经的与我说了一句:“以后,你教我修魔可好?” 我一挑眉,只见她眉宇之间皆是严肃与认真,“我不想再像昨天那样,在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却无能为力得一塌糊涂。” 我抱起了手:“哦,又求我帮忙啊。” “我今天一定找一百号人给你烧钱!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纸钱!你等着!”言罢,她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小丫头,倒是摸清了我的脾气。我笑着勾起了唇角,让我教徒弟,有点意思。还没人把自己送到我手上让我欺负过呢。 晚上芷嫣回来的时候,却几乎是夹着尾巴回来的,因为她身边跟着墨青。 她手在身前握得死紧,像囚犯一样走在后面。而墨青则在一旁走得风淡云轻。在我这小院门前站定了,芷嫣规规矩矩的鞠躬:“谢谢门主。” 墨青只抬头看了眼天色:“以后无论在何处,傍晚之前必须回到尘稷山。” “谨遵门主教诲。” “嗯,先回吧。” 芷嫣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我在外面盯了一眼,发现墨青走了,然后赶紧进来问她:“怎么的,为什么跟厉尘澜一起回来的呢?你有没有露馅?下次叫他师父呀,自然一点,可爱一点那种,来,先学个我看看地仙演义。” 芷嫣嘴角僵硬且抽搐的拉了个笑出来,然后直接拿身体往我身上撞,这一次,她自己从身体里跑了出去,而我接住了这具被她“抛弃”掉的身体。她化成魂魄的形状,缩在角落里发抖:“不行,果然还是不行,我不能和厉尘澜呆在一起,我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他不说话,光是那身气息就能压死我了。” 哪有那么可怕……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不抖了,然后道:“我还在山下找人烧纸呢,厉尘澜忽然就出现了,让我回山。” 我奇怪:“让你回山,为什么?” “不知道。许是怕晚上山下……危险?” 约莫是吧,恋爱中的人嘛,特别是像墨青这种有点占有狂气质的,总是喜欢让女孩子晚上不要出门,一定要在某个时辰之内到家。 虽说傻啦吧唧了一些,可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关心。 我正这般想着,忽觉屋内空气一沉,一袭暗纹黑袍的男子便陡然出现在了屋中。即便是我,也被这突然惊了一瞬,墨青……你怎么还没走? 我回忆了一下我刚才用这个身体说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句“让你回山,为什么?”可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确实有点奇怪,可能会引起墨青的怀疑,我正在琢磨圆谎的办法,墨青便开口了。 “走吧。” 去哪儿? 我飞快的瞥了旁边在角落抱着膝盖的芷嫣一眼。 芷嫣显然也是一脸蒙圈:“我不知道呀。刚回来路上,他就刚才在门口和我说那两句话,你都听到的呀。” 于是我拉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问墨青:“去……哪儿呢?” 他一听我说话,眸光仿似柔了一瞬,可声音依旧是习惯的淡漠:“无恶殿。” 我又飞快的瞥了芷嫣一眼。这他娘到底什么情况,你赶快给我汇报啊! 芷嫣有点慌:“我不知道呀!山下他就让我回山,回山他就说走了!现在回来就让你去无恶殿……为什么?”她反而问我。 我忽然觉得要教这么一个徒弟,大概是件很累心的事。 “怎么忽然要去无恶殿呢?” “你不是我徒弟吗?” 墨青也反问我。我只有硬着头皮道:“对呀。” 他黑眸里仿似含了几丝深藏的笑:“门主徒弟,岂有卧于戏月峰的道理。”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提出来啊!我不是一开始就强行灌输给你我是你徒弟的概念了吗!你就是喜欢上了这个身体,想和她住在一起时时刻刻能看得见摸得着占便宜是吧! 别以为我看不懂你,你个小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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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与墨青去无恶殿的时候,没有吃神行丸飘不大动的芷嫣贴着门柱站着,一脸泪汪汪的盯着我:“招摇魔王,你一定要好好保住我的身体啊,我……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呀……” 说得跟谁不是一样,我斜了芷嫣一眼,她又立马补充:“你也不可乱性!要控制住自己!” 这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脑袋瓜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就知道采阳补阴那回事儿了吗? 我不搭理她,随着墨青的脚步,离开了戏月峰。 这一次墨青却没有用他的瞬影之术,只是带着我,像闲来饭后散步一样,一路从戏月峰走上去主峰的小道,走得夕阳沉下,晚霞没落,直至皓月当空。 好长一段路,他不说话,只负手在前面走着。我亦是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拜拜青梅竹马。 我琢磨着,墨青这估计是在学那些小年轻谈情说爱呢,吃饱了没事儿就出来闲逛,说是能增进感情,虽然我觉得这种闲逛并没什么作用,不过因着我现在是要勾引他的,所以让他高兴高兴也好。而且…… 离开禁地孤坟以来,我也没有好好逛过尘稷山,现下这般走着,却也有几分回顾过往的感慨。 登上尘稷山主峰前宽敞气派的阶梯,我抬头望了眼遥不可及的高处,在那里矗立着我万戮门最巍峨的建筑——无恶殿。 许久未从这个角度仰望,我倏尔忆起第一次走到这里来的时候。 我从我的故乡出发,到了尘稷山的后山,偶然打了那么名扬天下的一架,救下了墨青,然后带着他翻山越岭,走到前面顺安镇,歇了几晚,便被客栈的人知道了魔修的身份,于是被当时会仙法的客栈守卫赶了出来。 我适时伤得重,没力气与他们纠葛,便领着墨青,又是一通跋涉,入了尘稷山。 那时的尘稷山还是一座百里荒山,只有这主峰上尚存一座废庙,现在山前这宽阔气派的阶梯都是后来我建了万戮门之后,着人给我扩建修整的,而当时,这山上的道上,只有肩宽的石板,一截有路,一截无路,荒草杂生,青苔漫布,我便背着沉默寡言的墨青,一步一步,从山下,攀着那破阶梯,走到了破庙之上。 总算是暂时找到了个歇息休憩之地。 我与墨青在破庙里住下。庙里没吃的,墨青天天出去摘果子,而我吃不吃东西都能活,就是每天嘴里淡着没味儿不舒爽,便有时抢了墨青摘的果子吃。 我不爱甜,专拿他摘的没熟透的果子,酸酸的,微带涩,我喜欢这个味道。于是墨青便会留意着路边的青果子,每天专门给我带两个回来解馋。 细细思量,那时候我其实也并不觉得小丑八怪有多丑,因为我觉得他老老实实挨欺负,忠忠心心维护我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哪曾想…… 那些年,打发他去看门,看着看着,怎么就看歪了去呢…… 还得内心有多少不平衡,才能歪得将当初对他那么好的我直接杀了,我心中生起了不忿,随即哀哀叹了一声气,停住脚步不走了。 墨青站在上两级阶梯上转过头看我,他背后是朗朗明月,亮得晃眼:“师父。”我有点委屈的,眼巴巴的望着他:“这一路太长,我都走累了。要不……你背我一截路吧。” 要让门主背,这其实是一个略损他高冷威严的一个要求。 不过谈情说爱嘛,就是要慢慢的提出去比之前更过分一点的要求,在相处的过程当中蚕食鲸吞的占领对方的领地。直至深入腹地,占山为王,最后将对方全盘天下,控与掌中。 我现在就是想试试,墨青他喜欢这个身体,到底能纵容到什么程度。 “过来。”他当真唤了我,没有一点犹豫的让我站在了比他高的阶梯上,趴上他的背,然后背起了我。接着一步一步,坦荡荡的继续往阶梯上爬。 他这么坦荡爽快的模样,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觉得这个动作有损威严呢。我琢磨,他是不是还觉得有点小窃喜,因为喜欢的人,对他撒娇了,所以即便我说累,他也宁愿满足我,背着我,也不愿一个瞬行,回到无恶殿 笑破残阳。 呵,小闷骚,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子。 我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后背上,手掌轻轻的贴在他胸膛上,我找了找位置,这里是他的心脏所在。若我提起运功,化指为爪…… 我顿了顿,摸到墨青这身黑衣的衣料,然后借着月光审了审他衣领的料子,东海鲛纱,以鲛人鳞炼制而成的料子,没有个北山主的功底,是绝对撕不开这玩意儿的。若没有北山主的功底,那拿能抵半个万钧剑威力的利器,也是可以割破的。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薄弱的内息能让手指长出锋利的指甲。 我登时变得安分下来,看来,要杀墨青,我不仅要提高功力,接近于他,最好还要能在他脱光衣服的时候接近他,最好最好,还要有把利剑,以方便我行事。 我趴在他后背上,脑袋倚在他肩头,拿食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师父。”我刻意放软了声调,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上次北山主欺负我啊,拿的是那青钢拐杖,听说那南山主手上金针,除了救人以外,也可杀人无形,他们都好厉害啊,可是我身上,都没有傍身的武器……” “四海之内,有你喜欢的武器吗?” 我喜欢万钧剑,你把它给我啊! 我忍住这话没说,因为一说,估计再深的感情也能给彻底拉破了:“之前我在仙门,听说海外仙岛*之上有一宝剑,本是立于山巅的一块钢铁之石,受天雷风霜打磨,日复一日,竟成了一把天剑,它……” 墨青仿似微微笑了一下:“*天一剑,倒是好品味。”听这语调,竟是真的很宠溺的在夸我似的。 我被这语调弄得心莫名停顿一瞬,毕竟……在我记忆里,真是甚少听到有人这样与我说话。我清咳一声,找回自己勾引人的调调,继续在墨青胸膛前画圈圈:“那师父……” “明日忙,隔日帮你取。” 仙岛可是甚远呀,还有各种天成法阵,守宝神兽,瞬影之术在那些地方施展有限,是以之前活着的时候,我虽对这剑心心念念了一阵,可也因着事务繁忙,而懒于去取,墨青这一答应,倒让我省事儿的完成了一个愿望。 我心头高兴,连带着他杀了我这件事也没那么计较了,我抱着他献殷情:“师父,你背我累不累呀,你会不会嫌我麻烦呀,要不要歇会儿?” 墨青反问我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月亮好看吗?” “啊?”我抬头望了一眼,皓月当空,万里无云也无星星,“好看呀。” “喜欢吗?” “喜欢呀。” 我手臂在前面抱着墨青,手掌贴在他胸膛,只觉得他胸膛微微轻震了一下,仿似在笑:“喜欢就好。” 这一瞬间,在前后无人,宽阔气派,寂静无声的长阶之上,不知为何,我竟倏尔觉得心头一跳,有一种传说当中,被……撩到的……复杂的,心跳感。 我想,一定是芷嫣这个身体,太经不起别人说情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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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墨青背着我一步步的走,我趴在他肩头,愣愣的看了一路亮晃晃的明月光 重生香港1985。 直到上了无恶殿,守门侍卫看见了背着我的墨青,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垂头行礼,我心细的发现,他们额上的冷汗都滴在了地上。 没见门主背着别人走过路吧,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想,今天看见了这一幕,是不是自己快命不久矣了…… 然而墨青却没有管他们,直接将我背着入了无恶殿内。 我这儿刚从墨青背上下去,便见无恶殿内闪过一道黑影,单膝跪地,只手撑在地上,恭敬的向墨青行礼,墨青淡淡的询问他:“房间收拾好了?” “回主上,已收拾妥当。” 墨青摆了摆手,黑影便在眨眼之间退了下去。 我知道这是在无恶殿专门负责守卫门主的暗罗卫,比起外面看门的侍卫,他们更厉害,更忠诚,也更加专业。他们守卫门主,也保护门主的权利,负责整个万戮门的情报监控,叛变的,私底下干坏事的,都会由他们抓住,处理,然后送与我惩处。 这是我在的时候便立下的规矩,只是刚才来禀报的那人,我感觉陌生,必定不是我活着的时候养的那一批人。 想来也是,整个万戮门没有比暗罗卫更加忠诚的人了,我死了,他们不愿侍奉新主的,或许都自尽了吧,现在在这里的,应该已经完全是一支专属于墨青的队伍。 我撇开这些思绪,撑着一脸淡定的问墨青:“师父,你打算让我以后都住在无恶殿吗?住在哪个分殿呢?” “濯尘。” 我嘴角的微笑有点挂不住。 无恶殿很大,最前方的便是无恶大殿,旁边有两个小侧殿。无恶殿背后便是门主寝殿定风殿,而在定风殿两边也各有两个小侧殿,一个是濯尘,一个是清波。 其中,清波乃书房,堆着又厚又高的书册,我素日办公便在那方,而濯尘殿便一直空着,我偶尔闭关打坐便在那里,与定风殿,不过一墙之隔。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定风殿与濯尘殿相连的那堵墙,就是床榻后面的那一堵吧。而濯尘殿的构造,若要放置床榻的话,应该也是放置在那堵墙的后面吧。 那岂不是拆了墙,晚上就等于同床共枕了? 而对墨青这种级别的魔修来说,有墙和没墙其实根本差别就不大啊! 好小子,简直贼心若昭! 可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了,随即被侍从领去了濯尘殿。 以前空荡荡的只是用来打坐修炼的房间,现在忽然已经全然布置成了女子房间。 我没有上那个床榻去睡觉,只在中庭榻上打坐了一宿,帮芷嫣调理身体,等第二天芷嫣回魂,我借着晨光,先教了她打坐吐纳的方法,让她自个儿学会如何更好的调理经脉气息。 然后便对墙穿了过去,想观察观察墨青的动向。 昨晚我打坐的时候就琢磨了,现在墨青有了自己的暗罗卫,要杀他,要□□,我又没有万钧剑,又不是魔王之子,借的这个身体之前还是个修仙的弟子,我万是不可能如他几年前那般简单粗暴的杀了我,然后独自完成权利的继承 逆天修行记。 我还得需要一个团队…… 能在我杀了墨青之后,帮我负担起已经变得越来越庞大的万戮门运作的团队。 我想到了姜武。虽然收服他或许比较困难,可也得试一试。 然而要联系姜武,就必须离开尘稷山,到达江城,而要去江城,就必须摆脱墨青。要摆脱墨青,就必须掌握他的动向,给自己争取到最多的时间。 我穿过了墙壁,但见而今太阳才刚刚升起,墨青就已经没有睡在床上了,或许……昨天一夜他也没有沾着床榻。 他坐在定风殿的书桌前,还在不停的看着面前堆积的书与信,偶尔做些批复。忙得就像那些凡人的皇帝。 而就是这么繁忙的人,昨天居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和我一起从戏月峰,走回了无恶殿。若那些时间不浪费,夜里好歹也能歇一会儿吧。 当真那么喜欢芷嫣的身体么…… 我飘到他书桌前,趴在他书桌上,审视着他。 桌上的灯还点着,因为一夜繁忙,他额前的发丝有几许滑落下来,垂在纸张上,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衬得他神情愈发认真与严肃。 我又见到了一个与那个丑八怪不一样的墨青。 脸上没了墨痕,也不刻意遮掩面容,这样看来,小丑八怪其实……蛮好看的……也不怪他第一次来给我上坟的时候,我看见他时,那般惊艳。 “主上。”外面传来暗罗卫的声音,“贵客到了。” 墨青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绕过书桌,与我擦肩而过。我跟着追去,见他入了清波殿。正想追进去见见到底是何方“贵客”,让墨青昨天以“忙”的理由,拖延了去仙岛取剑的时间。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在门口被一道结界拦下了。 我一只鬼,被阳间的一个结界,拦下了?挡在门外,进去不得。 我觉得十分惊讶。 阴阳相隔是这世上最坚固且极难打破的壁垒,阳间的法术打不疼我,我也碰不了活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却互相并不触碰。而这个结界,却拦住了我。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结界跨越了生死。 我越发好奇了,这布结界的是墨青吗?他去里面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好奇心溢了出来,便哪儿也不去了,就抱着手在门口等着,从白天等到夜里,也没等得里面有人出来,直到打了一天坐的芷嫣到清波殿们口来找到了我,我也没有蹲到人。 而芷嫣一来,清波殿的殿门便打开了。 里面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自然是墨青,他一出现,本来还打算和我说话的芷嫣登时头皮一麻,浑身一怵似的,立即僵在了原地。 墨青扫了她一眼,眸中情绪无风无波绝世强者。而他身后跟着一位头顶戴着长幕离的人。一见那人,我立时就了悟了,原来是他。难怪我穿不进去呢。 我这儿还在感慨,旁边的芷嫣见了那人,像是被另外一闷锤从对墨青的惧怕当中敲醒了一样,她失声唤了一句:“大伯父?” 我也失声喊了出来:“哈?”我很是不解,“你叫他啥?” 而戴长幕离的那人闻言,却也是将头上垂下来的幕离纱帘微微撩开,看了芷嫣一眼:“芷嫣?”那幕离背后那张美得让男女皆醉的脸,如同庙里供的菩萨,宝相庄严——正是千尘阁主,琴千弦。 芷嫣叫他大伯父,原来……她却是琴家的千金? 她原来有那么大一个靠山,那为何却要来万戮门入魔修炼,再去杀柳巍?直接告诉琴千弦不就得了吗,鉴心门虽在十大仙门里算是厉害的一个,可千尘阁也不差啊。两大仙门对峙,柳巍老头也不好受。 啊,也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柳巍老头也不傻,知道芷嫣的身份当初为什么还要杀芷嫣她爹呢?那可是琴千弦的弟弟啊,他这不是公然与千尘阁作对吗?这事想起来,很是蹊跷啊! 我摸着下巴望芷嫣。 琴千弦望了她一会儿,随即又放下了幕离,声色并无太大波动:“你竟是到了此处来。” 芷嫣咬着下唇,隐忍道:“我说了,我会想办法帮我爹报仇。” “你爹身故,极其蹊跷,柳门主并非那般心狠手辣之……” “我亲眼所见!您不信我也罢,便也别再劝我就是。”芷嫣说完,转身便走。这小姑娘发起脾气来的时候倒是极为干脆利落。我旋即跟着芷嫣追了过去。 离开之时,夕阳倾斜,最后一抹一挥落在我与芷嫣身上,我转头看了看那便的墨青与琴千弦,却见戴着幕离的琴千弦此时像是面朝着我的方向,纱帘背后的眼睛,仿似正盯着我。 别的人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看不到我,即便墨青也是如此。可唯有这修菩萨道的琴千弦,玄乎至极。江湖上没有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因为没有人与他动过手,即便是当初那么好战好胜的我。 我听说了他样貌倾城,便将他捉来关在地牢里赏看,看了一晚上,他只闭目打坐,像一尊菩萨,半分不见生气,不见焦躁,更没有要与我动手的意思。 我当时也只为求一睹美色,看完也就把他放了,没甚冲突。 而此时琴千弦也不过往这边盯了一瞬,在夕阳余晖落下之后,他便转了头,与旁边的墨青道:“厉门主,我这小侄女在贵门之中,可有异常之举?” “何为异常之举?” “可有,忽然变得不像她的时候?” 闻言,我觉得后背一怵,连忙盯向墨青,只见墨青面不改色,毫不犹豫的答道:“并无异常。” 我一怔,心道,原来我和芷嫣这般颠来倒去的换身体,在墨青面前也不算什么异常么。 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巨大,可以一叶障目呀天赋的世界! 而且,墨青也没有过多的去询问芷嫣的身份……不过想来也是如此,之前呆在尘稷山那么长的时间,墨青要查她,早就将芷嫣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原来弄到最后,我才是对芷嫣身份来历,最不明白的一个! 琴千弦与墨青复而又寒暄两句,随即身影便消失了去。然后墨青眸光一转,盯住了正在往山下走的芷嫣。 我连忙唤了一声芷嫣,让她站住,立即飘了过去,撞进她的身体里,我小声说了一句:“回头在问你别的。” 话音一落,墨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他盯着我,一开始没什么表情,随即我对他浅浅一笑,软软的唤了声:“师父。”墨青眸光便也柔了一瞬,我接着道,“刚才忽然看见大伯父,我都吓了一大跳。他怎么到尘稷山来了呀?” 他倒是也没避讳,与我直言道:“新山姜武一流最近于江州城中愈发放肆,遂请千尘阁共商剿灭一事。” 我一愣,心头登时闪过了无数谋划,正在盘算如何在这场争斗当中谋取自己利益最大化时,墨青忽然问我:“你呢?” 我眨巴着眼问他:“什么?” 他眸色中带了几分玩味:“你与鉴心门的仇,又是具体如何?” 我与鉴心门的仇……我怎么知道具体如何。我又不关心芷嫣为什么要报仇,我只需要知道她想杀谁,然后我帮她去杀就是了嘛! 我飞快的瞥了芷嫣一眼,芷嫣忽然被这么一问也有点慌,开始东拉西扯想从事情的根源开始给我理这个事件。 我听了两句便干脆对着墨青笑弯了眉眼,然后主动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师父,你看,太阳虽下山了,可今日晚霞这么美,咱们就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待得以后我再与你慢慢话长,现在,不如就共赏晚霞吧。”我随性的便往阶梯上一坐,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石阶,邀请墨青坐下。 我听到一声轻笑,是墨青微微笑了出来。 如果说昨天感觉到墨青胸膛的震动,听见他的微笑或许会是我的错觉。那么今日在这晚霞的映照之下,墨青微微弯起来的嘴唇和眉眼,即便看得那么真实,恍惚间我也觉得是我的错觉。 因为…… 在现在墨青的对比之下,我竟然不觉得方才看到的琴千弦有多美了。 世人所有对于琴千弦的赞誉,在这个浅笑面前,霎时都变得黯然失色。 而这样的墨青竟然对我说:“好。”他委屈了这一身东海鲛纱的衣袍,随性的在我身边坐下,瞭望向远方的晚霞。看了一会儿,他转头来看我,触到他的眼神,一时之间,我竟又发觉心脏开始像昨天那般不受控制的跳了。 我挪开目光,有些乱的看看远方,又看看膝盖,还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侍卫。 而这些侍卫也如同昨晚一眼,垂着头,绷着脸,冷汗一颗一颗的往地上掉,差点没哭了。心里想的,大概也是,他们看见了门主这么多面,是不是真的要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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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直看到晚霞褪去,天色从擦黑直至落下黑幕,显出漫天繁星,坐在我身边的墨青也没有半点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好像和我在这儿坐着看星星就能看到天荒地老似的。 他不着急,我却被这沉默憋得有些受不了了 网游之绝世唐门。 昨晚没烧到纸钱,今天白天也没烧,今天晚上再不去找人烧钱的话,这一天的时间便算是浪费了呀! 我双手在身前交叉,正打算找个随便找个话题催墨青离开的时候,墨青却倏尔开口了:“待会儿我便启程去海外*岛。” 他主动道出了我的目的,让我一瞬间无话可说了,便只有“哦”了一声。 “仙岛取剑,瞬行之术会受阻碍,或许两三日后方能归来。” “嗯。” “我不在的时间……”我以为他定是要警告我,让我不要到处乱跑闯祸什么的,结果他却道,“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暗罗卫即可。” 咦,这么放心我? 我要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告诉暗罗卫,我要抢你的门主之位,他们会答应我吗? 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青说完他的话,又沉默了下来,可他却也没有离开,隔了一会儿,才转头看我,黑色眼瞳之中映着的是我的脸庞与夜空的星。他问我:“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我默了一瞬。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要关心和爱抚吗,不就是想要一些窝心的甜言蜜语吗?等回头把剑拿回来了,还要夸奖与赞美是不是?我懂你!我满足你!都满足你可以了吧? 于是我覆住了他的手背,轻轻握住他的掌心,让两人掌心的温度,温暖彼此。 我道:“师父,你一定千万小心,不要受伤,早日回来,我会想你的。” 一旁的芷嫣佯做干呕的嫌弃我:“女魔头,你也真是假得不行了!” 哼,小孩子,你懂什么,恋爱中的人都吃这一套,你看墨青…… 我细细看了一眼墨青脸上的神色……然后即便现在是在可以勾引墨青,我也不得不被他此时的神情弄得有些呆怔了。 他在微笑。不像是小孩子吃到糖的微笑,而像是一个等待了许多年,垂垂老矣,几乎快绝望的将死之者,终于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唯一。 只见他垂眸看着我握着他的手,眸光细碎且温暖,仿似将窃喜、哀伤、羞赫还有几分小心翼翼混着天边星光,一同揉碎了放进眼眸之中。 “我会的。” 我说的是逢场作戏的话,用的是虚情假意的心,可却得到了这么珍而又重的回复,一时间,我竟是为墨青眼眸之中的这份情绪感到了有些许的…… 歉疚? 我竟然觉得……我有点对不起他。 “若还有事暗罗卫无法解决,一切拖到我回来之后再说。”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也利落的离开的。因为他刚才讨到了他想要的关心有不舍。我却坐在阶梯上,将远方的山河星幕望了许久 仙时人间。 芷嫣也坐在我旁边的阶梯上画圈圈:“我觉得厉魔头对你挺好的,他刚才那眼神……或许真是喜欢上你了呢。孤独了很久……终于找到个喜欢的人似的……” 我道:“他喜欢的是你。” “白天的时候,他都和我没打照面的。”芷嫣道,“就晚上你才与他见面啊,他也就晚上的时候对你才这样。”芷嫣想了一会儿,“要不你别骗他了吧。把实情和他说了,万一……他知道你是路招摇之后,还是对你情根深种,也想帮你还阳呢?” “闭嘴。”我斥了她一句。 斥得两旁的侍卫噤若寒蝉。 感情这种东西,我不追求,也不信仰。我生而为魔,求的是权势财富和绝对的力量。若想要多求点别的,累心劳力不说,还不得好下场,这种教训,我早就吃过了。 我抬起手,看了看芷嫣这双白嫩的手,这世上男子,喜欢的是对他们没有威胁的人,比如芷嫣。而厌恶会抢走本属于他们身份地位的女人,比如我路招摇。 即便我当真付出真心,愿为其倾尽所有…… 我站起身来,拍拍衣裳,想着方才那点时间,以墨青的瞬行之术,此刻估计已经行到了海边某处了吧,接下来要出海入仙岛,便只有慢慢飞过去了。 我扭了扭腰,活动了筋骨,道了声:“我去烧纸了。”便也掐了个瞬行术,眨眼行至了江城。 与上次来江城一样,我买了香蜡纸烛,到了花街桥上,拿布撑了招牌,往桥上一坐,等人前来烧纸。 这次来的时候,因为忆起了一些过去的小破事儿,心情有点沉郁,于是我盯了两个长得比较丑的人,将他们强拉过来烧了纸钱,欺负了人,我要稍舒爽了一些。 可我到底不是姜武,也不是以前的路招摇了,即便我在给路招摇烧纸,但在他们眼里也没那么可怕了。于是在我刚刚打算坐在桥边安心招揽生意的时候。 挨过欺负的人,不服气了。 那人带了一群人过来。 将我这摆摊的小桥堵了,人人都提着大刀,气势汹汹。一副要好好找个事儿的阵势,吓得要往这边走的人,全部绕了道。 刚才被我欺负过的削瘦竹竿男从一堆人里站了出来,一点也不似刚才被欺负时,那耸头搭脑的模样了。他插着腰,挺着胸,仰着下巴,恨不能拿鼻孔看我:“哼,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今天就不会教训你。爷我在江城,还轮不到你到我头上来拉屎!” 我扫了这群壮汉一眼,觉得有点开心。小竹竿一个人被欺负了还不够,现在又给我带了这么大一堆人来让我欺负,阴间的账户上又可以记好多笔钱了呢。 “你现在要跪下来和我认错,磕三个响头,叫我声爷爷,再回去陪我睡一晚,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哦,很好嘛小竹竿,江湖排名第一的找死话都说出来了,那我不杀你,也真是对不起你的请求了! 我眸光一寒,正是要撸袖子动手之际,忽听那群提刀壮汉背后传来一声惨叫。声色之凄厉,几乎撕裂耳膜黑夜尘缘。所有人闻声皆转过头去,随即众人一怵,集体变了脸色。 像是有无形的力量从中间挤过一样,他们从方才的气势汹汹开始变得颤抖,焦躁,然后主动让开了条道出来。 我一瞅,瞅见了姜武以及上次跟着他的那两个下属之一。 而此时姜武手上正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手臂,是他刚从那后面的一个壮汉身上活生生撕下来的。 壮汉捂着伤处,疼得满地打滚,姜武却似见也未见一样,对惨叫之声亦是充耳未闻,只将那还在痉挛的手臂随处一扔,丢进桥下河水里,他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然后咧嘴笑了:“我听说有人又在桥上摆摊烧纸了,我猜就是你,果然没错。” 听见姜武如此与我说话,小竹竿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姜武走上前来,对着我旁边的一堆纸钱感慨了一句:“哇,又是这么多,你这么费心费力的给路招摇烧纸,她能派你工钱不成?” 我琢磨了一下:“算是有分成。” 姜武哈哈大笑,正笑着,旁边的小竹竿倏尔抖着腿跪了下去:“姜……姜大侠,小的有眼不知泰山,不知道这是您朋友。小的……小的……” 他话没说完,姜武倏尔沉了面色,转过头去:“哦对,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小竹竿拼命的在地上磕头:“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该死,我嘴贱,我……”没继续听他吵下去,周遭登时压力一重,小竹竿浑身动作立时僵住。是在过于强大的压力之下,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差点忘了收拾你。”他说完这话,手臂一挥,只见一道鲜血从小竹竿的脖子上喷溅而出,而他的脑袋,已经像秋天割稻草一样,被“唰”的割掉了。 脑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咚”的一声掉进河里。 只剩个身躯还跪在桥上,在短暂的鲜血喷涌之后,身体瘫软下去,一地的血顺着桥上青石板弯曲的弧度流淌下去,染湿了那些小竹竿叫来的打手的鞋子。 我早对这种场景没太大感触了。而这些一个个看起来极为壮实的大汉,却全部开始瑟瑟发抖。他们淌着冷汗,推搡着往后退,动作也不敢太大,甚至连惊呼也不敢叫出来,在他们之间,气氛压抑且沉重,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又小心翼翼。 一群被吓到的猎物…… “哎。”我唤了他们一声:“退什么,烧了钱才能走啊。” 他们没动,直到姜武喊了一句:“没听见吗,烧了钱才能走,不烧钱的……”他笑了出来,笑容张狂又可怖,“是想直接去陪葬吗?” 此言一出,所有壮汉接争相扑上前来,要去烧纸。 我干脆站到了一边,把地方让开,在一旁抱着手看他们干活。 姜武在我身边,看着那烧得旺的火堆,直笑:“我欣赏你,当真欣赏你,你说你叫啥名儿来着。” “芷嫣。” “哦,小美人儿这次来江城,是特意要来与我喝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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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见姜武如此与我言语,他身后跟着的下属闻言一边叹一边无奈的唤了他一声:“阿武。” 姜武转头去应付了他两句。 而我便在他俩说话的时间里琢磨。我若是与姜武合作,他定是不会臣服于我的,而我也不可能当他的下属,折中的办法,就是我与他平起平坐。 那么问题来了。我身为一个后来者,要凭什么,才能在姜武团队里,获得与他一样的第一权利? 我现在不是路招摇,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姜武也不是墨青,我也不能像对付墨青一样,天天跟在他身边勾引他。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用于和姜武交易的筹码,就是对他们组织来说不可或缺的,就是我在墨青身边,占有的那第一手情报。 墨青要与琴千弦联手的情报。 姜武再厉害,也顶不住万戮门与千尘阁两面追击夹攻,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组织正是在生死存亡的边缘呢,我若能给他们提供情报,让他们躲过埋伏,他日再寻机会,起身反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梦穿康熙换乾坤。 到时候姜武这一堆人帮我对付暗罗卫,我趁乱杀了墨青。 我理清了自己的底牌,算好了自己的计谋,见那边烧纸的人要跑得差不多了,便转头望向姜武:“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 姜武颇有兴趣的眯起了眼睛:“哦?交易?让我再帮路招摇烧一次纸钱吗?” “最好是也烧一次,不过我想和你谈的却不是这个。” 姜武笑了笑:“这么有自信的与我谈交易?”他伸手,放到我的脖子上,作势要掐我,“你要知道,我可是一手就能了结你性命的人。” 我没躲,因为他眼睛里没有杀气,我知道他只打算唬唬我,就跟我平时喜欢唬唬小朋友一样,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可就在我打算理性的与他谈买卖的时候,斜里倏尔插来一剑,愣生生的将姜武的手逼退了回去。 来者浑身气息一震,姜武也不甘示弱,两方气息碰撞,姜武微微退了一步,而这来人却猛地往后退了三步,过分的是,他的手拦在我的身前,于是他被撞得往后退的时候,也逼得我往后退了三大步。 他却没什么歉意,只声色极为沉重道:“姑娘快走!” 我一见面前这一身熟悉的衣着打扮,明白过来了,是暗罗卫的人。 约莫是……墨青派来跟踪保护我的。 可我现在并不需要保护呀!我也不想走呀!我还有事呀! 然而这些话,我却没办法说出口,若真说出口,回头要报给了墨青,我要怎么解释?我和你想杀的那个死对头脾气挺相投的,于是就打算与他去喝喝酒聊聊天谈谈人生? 墨青得活铡了我。 这方暗罗卫保护了我,那方的姜武下属也立即上前,挡在了姜武面前,眸光犀利如刀:“是暗罗卫,她果然是厉尘澜的人。” 姜武倒是不慌不急,他摸了摸下巴,深吸了口气,沉思:“厉尘澜竟许他手下的人给路招摇烧纸钱,他不是杀人夺位上去的么?真是让人看不懂……” “这不是看不看得懂厉尘澜的事……”他属下有点着急也有点心焦,“这就是告诉你不要对谁感兴趣就凑过去……” “哎呀,啰嗦。”姜武一巴掌将他属下推开,站到前面来,侧面是纸钱燃的火还在熊熊燃烧,衬得他一脸猖狂,“管她是谁的人,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看上的,都是我的。”他捏了捏拳头,手指骨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竟是打算…… 抢人了? 我身前的暗罗卫显得尤其的紧张,一身杀气皆溢了出来,他没开口,可我却听到有声音传音入密,犹似在我耳边道:“姑娘,速回尘稷山,此处有在下帮您拖住。” 其实你回去我来拖也没关系…… “快走。”他话音一落,飞身扑上前去,俨然一副坦然赴死的态度 基因突变中。在他这么严肃认真且凝重的态度下,我觉得一肚子贼心思的我,表情有点尴尬。 可都不等我好好体会一下这尴尬的情绪,面前的战斗便火速的结束了。 其实也不算结束,只是对我来说结束了。 姜武一个瞬行,擦过那暗罗卫的肩头,落到了我的身前。那暗罗卫吃惊之后欲转身来拦,而此时姜武已经将我扛上了肩头,姜武的属下则一拔腰间长刀,与暗罗卫战在了一处。 “小美人儿,咱们去喝酒吧。” 言罢,我只觉周遭风动,再是下一瞬间,便已离开了那去向花街的青石小桥,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落入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里将暮春时的景体现得淋漓尽致。湿润的土地粘黏了树上的落英,墙角的花结了个骨朵,正是欲放之际。 姜武将我放到院里微凉的石桌上,让我坐着的高度,只比他矮了一个头。他手放在我腰侧,脸贴近我的脸,距离很近,以至于在湿润的空气里,有恍似暧昧的气息流动。 “怕我吗?” 我抬了眼眸,瞅他:“你又不杀我,为何要怕你?” 姜武一挑眉,眯着眼,愈发危险的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杀你?” “哦,那你杀我呀。” 姜武仿似被我噎了一下似的,顿了一瞬,终是退开了去,他大笑起来:“有趣。小美人儿,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这般有趣的女人。我欣赏你。” “我也挺欣赏你的。”我跳到了地上,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翘了腿,抬眼望他,“先拿酒来吧,咱们一边喝一边谈买卖。” 姜武眼神里的考究与玩味各占一半,看了我一会儿,他一招手,院里房间里倏尔推门走出来了一行侍女,各自奉上了糕点与美酒便又退了下去。 姜武也坐了下来,他倒上了酒,自己先喝了一杯:“厉尘澜派暗罗卫保护你,想来你对他来说还十分重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吃了块糕点,心里嫌弃了一番姜武这儿厨子的手艺,完全比不得我万戮门的大厨。我倒了酒,饮了一大口,冲掉糕点在嘴里的余味,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对厉尘澜来说,很重要就是了。知道这一点,就足够我们谈接下来的……事……” 美酒入喉,我只觉胃里火辣辣的一片,不消片刻,便有酒劲儿上头。我心里刚想着是不是姜武在糕点或者酒里下了药,下一瞬间,便一头栽在了石桌上。 磕得直接让我魂魄离了体。 我看着栽倒在桌子上的芷嫣身体,愣在一旁,那方正在端着酒杯眯着眼睛沉凝思考的姜武也愣了:“小美人儿?”他唤我,“芷嫣?”姜武伸手,摸了摸那身体的颈项,随即困惑的拿起了那具身体还握着的酒杯,看了看,嗅了嗅,转头问了一句,“哎,你们下毒了?” 屋里出来一个侍女,跪了下来,连忙磕头:“奴婢们哪敢私自行事!” 那如此说来,竟是芷嫣这身体……一杯倒了。 我试着往她身体里挤了挤,然后放弃了韩娱之新的人生。她也太弱了吧!吃药也没这么快啊!你现在要我怎么和人说话! 我正嫌芷嫣身体拖后腿,那屋里又走出来一人,微微佝偻的背,杵着青钢拐杖的手,正是一脸肃杀的袁桀。 我的北山主竟然……出现在了这儿?除了他与姜武联手这个理由,我再想不到别的了。 “厉尘澜今日与琴千弦共商密事,欲联手围剿与你,无人知晓他们商议的细节,你却有心思在这里与女人调笑?到时候若出什么差池,别怪老夫没有事前知会于你” 果然如我所料。 难怪姜武能横行霸道这么些时间呢,原来有内鬼保护。 想来北山主对墨青早就积怨已深了,也想借别人的手,趁机除掉他。不愧是之前在我手下做事的人。这行事风格与思路,简直与我一模一样。 这下倒好,我想做的事情被袁桀做了,我能带给姜武的有用价值一下就变少了。这生意是谈不成了。 现在我只好想办法离开,回到墨青身边,见机将袁桀私通外敌的事情捅出来,以博得墨青的更大信任,让我在墨青身边扎根更稳。把原来可以从姜武这儿获得的利益,转嫁到墨青这方。 总之是一定要在这事当中撕块肉下来吃。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我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呢?跟着保护的暗罗卫……不见了。又没人知道我到了这里,墨青还去海外仙岛取剑,没个两三天回不来……而这方袁桀走了过来,阴沉的目光还在芷嫣脸上一瞥…… “是她。” “怎么?”姜武挑眉问道,“认识?” “此人近来频繁出现在厉尘澜身边。我第一次见她,厉尘澜道她乃是线人。后又自称门主徒弟。不过还有消息……说她是琴千弦的侄女。” 好嘛,将这个身体的身份都暴了出去,他两个大对手都与我有关系,这下姜武估计是怎么的也不会放我离开了。 “而且……” 这老头,怎么那么多话! “数日前,我曾与她交手,她挡开我的招式,颇有先门主风华。” “哦?路招摇?”姜武在芷嫣身边蹲下,将她身体往后一拉,让她仰头倒进他的臂弯里,“越来越让我觉得有趣了。”姜武抬手唤来了婢女,“先抬进去,软禁在房里。” “厉尘澜极是护着此女,你将她软禁与此……” “软禁与此又如何?”姜武一笑,“厉尘澜在位五年未曾出过尘稷山,他还能亲自找来不成,再有了,别小瞧我这院里的结界,即便是厉尘澜,也闯不进来。” 袁桀斜了他一眼:“厉尘澜今日离开了尘稷山,无人知晓他的去向。还有,你也别小瞧厉尘澜。魔王遗子,有万钧剑在手,这世上,还没人探出过他的底线。” “好啊。”姜武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像是黑夜里目露杀气的狼,“他的底线,便由我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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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芷嫣的身体被关进了一个女子厢房中,我跟了进去,飘在一旁,看了眼屋里透着精致秀气的装饰,觉得没有墨青让人布置的濯尘殿符合我的喜好。 姜武与北山主议事完毕,便也入了这屋子里,此时正坐在床榻旁边,抱着手打量着酣睡的芷嫣。 我有点发愁。 万一这姜武是个好色之徒,要趁着芷嫣这身体昏睡不醒的时候做点什么……我如今一个魂魄之体,是没法阻拦的,最仁至义尽的做法,大概就是转过头去,不偷看吧。 可如果他真做了,我看不看好像也影响不大。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点小好奇呢。 曾听有魔修说用交|合之姿夺取他人功力是天下最快活的一种方式。有的魔修甚至专门修习这样的功法。可是我以前放眼天下,别人的功力对我来说都是米渣渣,不屑去啄食的,花功夫抢他们的修为,还没自己打坐快。 以至于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得那么隐秘的快活事,到底是怎么个快活法。 平时没有想起便也算了,现在有一出戏要送到我面前来演…… 我正掂量着,姜武忽然动了,他蹲下身来,脑袋凑到芷嫣脸颊旁边。 哦!他要开始了! 我内心无比煎熬的思考,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 只见那姜武抬起了手,伸出手指,控制着力道,用手背在芷嫣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又轻轻捏了两下,笑了:“又滑又弹。” 他形容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要真论起来,芷嫣这脸的皮肤还真是好呢。我让身体陷进床榻中,趴在芷嫣身体另一边,与姜武一同细细观赏芷嫣粉嫩的脸颊。只见姜武的手指从芷嫣的脸颊挪到了鼻梁,然后划上了眉毛,最后落在眼睑上。 “睫羽如扇。” 是呀,芷嫣的眼平时沾点泪水,眨巴眨巴,连我见了也心生怜惜。我撇嘴,难怪小丑八怪那么容易就被勾引了…… “阿武。”外面有人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随即推门进来了。是之前在青石桥上拦住暗罗卫的那名下属,“刚不小心让那个暗罗卫跑了,现在老三传来消息说万戮门上有暗罗卫在集结……你在干嘛?” 姜武拔了几根芷嫣的眼睫毛,拈在两指之间细细打量:“小毅。”他唤了一声,“这个女人当真有趣,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那么有趣。” 小毅走上前来,瞥了芷嫣一眼:“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啊,花楼那些姑娘不都这样吗?” 姜武吹了睫毛,坐回了椅子上:“差远了,她们即便睡在我身旁,也在瑟瑟发抖 新剑侠游龙二。” 哟,听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嘛。 “阿武……”小毅忽然眯起了眼睛,“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还没有,感兴趣而已。”姜武一手在膝盖上敲了敲,“不过,不想把她让给别人了。我看中的,自然要留在我的身边。”他一转头,换了话题,“方才你说暗罗卫在干什么?” “他们好似为了找她,遣了许多人来江城。” “哦,这么着急着来找人……厉尘澜该是给他们下了重令吧。”姜武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呢?” 我对墨青来说有多重要? 我想起了前不久我让他平安归来时,他唇角的微笑与那声像是承诺一样的回答。可他应该没想到,当他回来的时候,竟然是我不在了…… “咱们要撤吗?”小毅在一旁问姜武。 “不用。”姜武站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咱们在江城的人多,不是谁都能瞬行,越是行动越容易露出破绽,这几日让他们收敛行事,呆着院子里,我布了结界,便是厉尘澜亲自来找,也无妨。过了这几日,风头一歇,咱们再带人回去。” 姜武离开,我坐在床上摸着下巴咂摸,听他们的意思,竟是老巢还在别的地方?若是这几日暗罗卫没有找到我,墨青想想也将我放弃了,我被姜武带去了他那不知名的老巢…… 凭着芷嫣这身体,大概就只有做姜武下属的分了…… 头可断,血可流,别人的下属不能做,辱我威名。 我得想办法离开…… 芷嫣的身体被困住没关系,我可以出去,去鬼市,买个入梦丹,给人托个梦去。托给暗罗卫不行,一来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二来,北山主还站在姜武这边呢,他要给暗罗卫使点绊子,耽误个时间,就不好了。得找个个能与北山主抗衡的…… 我想到了顾晗光。 当即再没耽误,我用最快的速度飘出了院子,闯出结界,一到外面,发现这竟是江城里最繁华那条街的背街上,走过一条小巷子,外面便是灯火辉煌的夜市。而方才在那院落里,竟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喧嚣。这外面往里面一看,也不知里面的洞天。 我一路飘过,询问了野鬼,飘到了江城野外的鬼市。 到底是大城市,鬼市也与尘稷山脚的鬼市不一样。买卖更多,鬼也更多。我问了大阴地府钱铺,发现这些日子自己账上又多了两万钱,登时一下便开心了起来,打算先把芷嫣的事撂一撂,逛逛街再说。 可很快,我便知道了半柱香时间的入梦丹便要五千钱,我的开心愣生生的变成了难过。 竟然比神行丸贵这么多!人家神行丸一个月才一万钱!你们鬼市买东西的都不要脸! 面对我的质疑,入梦丹的老板慢吞吞的和我说:“入梦丹是给活人托梦,要跨越阴阳的,咱们鬼市,最贵的就是这种东西 重生之风华崛起。还阳丹是一个,咱们入梦丹也是一个。能拿出来卖给你,已是不容易了。要是不要啊?” 我咬了咬牙,心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拆了这天下的鬼市。 买了一颗入梦丹,我吞了下去,心头默念了三遍顾晗光的名字,登时周遭一黑,像是踏入了一个山洞之中。我听到有脚步声在山洞中回响着,向我慢慢靠近,不一会儿,顾晗光出现在了这一片漆黑当中。 在这里,他还是当年那个翩翩公子,没有变成小孩的那个模样。他一见了我,晃神了一瞬,随即微微眯了眼:“路招摇?” 是了,他现在看见的,也是我原本的样子,不用借用芷嫣的身体,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用自己的模样,出现在一个曾经熟悉的活人的梦里。 霎时之间,我竟有几分莫名的感动,像是累年压抑的孤独,在这一瞬被驱赶走了一些似的。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入梦丹会卖这么贵。 因为,它可以圆许多人活着的时候,未完的残念…… 而现在毕竟不是感慨的时候,我吸了口气,对顾晗光道:“我这儿给你托梦呢,北山主投靠姜武了,给我烧纸钱的那个小姑娘也被抓了,墨青现在不在尘稷山,你给想办法捞捞人。” 顾晗光一挑眉梢:“这些事与我何干?” 我一怔。久没与他接触,倒忘了他是个别扭脾气。他凉凉说着,“我当初只答应你来尘稷山做大夫,别的一概不管,而你现在也死了,我也没必要帮你办事。”他摆摆手,“找别人去。” 他作势转身要走,我抱起了手,倒是也没气,只是做的态度比他更傲了一点:“哦,那我待会儿去给观雨楼的沈千锦托个梦,告诉她一些当年她忘掉的事情,你看如何?” 顾晗光脚步一顿,侧了头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路招摇,你阴魂不散!” 我点头,微笑:“正是如此。” 他忍下怒火,没好气的问,“人被关在哪儿?” “江城柳街背街,从东边数第九条小巷后的深宅大院里。那儿有姜武布的结界,从外面看不出端倪。” 我的声音渐渐有点小了,周围的黑暗也慢慢散去,顾晗光的身影逐渐消失,是入梦丹的时间到了,不过该说的也都与顾晗光说了清楚,这下全看我南山主的了。 我飘了回去,忙了一晚上,适时天色已近破晓,太阳刚升起的那一刻,瘫软了一夜的芷嫣身体猛地回魂。她皱了皱眉头,在床上闭着眼睛揉脑袋:“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啊。” 我抱着手飘在一旁:“没别的地方痛已经很万幸了。” 听到我的声音,芷嫣才似完全清醒了一样,她坐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这是在哪儿?” “别瞎闹腾。”我往门口瞅了一眼,芷嫣会意,顺着我的目光往外一看,但见那纸糊的门外,有两个人影正立在那方,守得严严实实披荆斩棘。估计也一直监听着屋里的情况呢。 芷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也不用说话,我便听到她的问题了:“你拿我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简单的将昨天的情况给她交代了一下。然后她一脸震惊的盯着我,还没来得及换个别的表情,屋门便被推开了。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是小短毛姜武。 “哦,醒了。”姜武直接往床边的凳子上一坐,长腿一伸,放在了芷嫣的床榻上,“你那么差的酒量也好意思喊着与人喝酒啊?” 芷嫣的脸一半写着惊恐,一半写着懵圈。她看了看姜武的腿,又看了看姜武一头张扬的短毛,随即飞快的扫了我一眼。 我撇了一下嘴:“新山姜武,厉尘澜想杀的那个。虽然他知道了你是厉尘澜的徒弟,不过他现在蛮喜欢你的身体的,估计暂时不会杀你。你兜住,别让他看出你怕他。” 我话虽这样说,可好像并不管什么用,芷嫣脸上的汗已经淌得快弄湿棉被了。 姜武歪着脑袋看她:“你怎么了?” “没、没事……”芷嫣咬住牙,忍住了打颤,“我宿醉后有点……虚……” “哦,回头让人给你熬点汤药。”姜武抱手问道,“你昨晚说,要与我谈个买卖,现在说说吧。” 芷嫣缩进了被窝里:“我觉得……我虚得有点头晕,大概是还醉着,我要睡一天,你晚上来与我说吧……” 嗯,虽然演技不佳,但好歹是比以前机灵了。我很宽慰。只是我的宽慰并不能让姜武满意,他盯着在被窝里裹着不动的芷嫣,满眼考究。 正是这时,小毅忽然撞门冲了进来,与姜武报道:“阿武!顾晗光找到这里来了!” “顾晗光?”姜武眸中神色微凉:“南山主,他不是个大夫吗?凑这个热闹作甚。” 我淡定的在床榻上飘着,因为我人缘好啊。 顾晗光果然也不愧是我花了心思挖来的人,这么快便领了人瞬行杀过来,看来芷嫣这身体被救出去,也就这一两个时辰的事了…… “不管他们。”姜武如此说了一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一边随着小毅往外走,一边说着话,我好奇的跟了出去,飘在他们身边,只见姜武半点不急道,“让他们破吧,看他们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破了我的结界。也看看除千尘阁以外的九大仙门,能容他们在江城里闹腾多久。” 他咧嘴一笑,“另外,你且去城里散散谣言。” “说什么?” “就说,万戮门打着剿灭我的借口,想趁机吞下江城。他厉尘澜不是要一统魔道,以魔王遗子的身份再登魔王之位了吗。咱们就把这江城,也一并送了他。”我听到姜武心头算盘打得啪啪响的声音,“舍一个江城据点,能重启万戮门与十大仙门之争,我也是很乐意的。” 好小子,算计墨青也就罢了,竟把我的万戮门也一起算进去了。 我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我觉得我要重新审视你这个理想接班人的定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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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整天时间,顾晗光在外面,愣是没把结界撬开一条口。 不过想来也是,顾晗光除了医术以外,内里修为并不比北山主高。其他暗罗卫就更不说了……且看北山主与姜武相处的方式,姜武的修为只会比袁桀高。 在修魔修仙这一途上的人,实力的差距就是一条鸿沟。姜武如此自信,定是少不了平时对自己实力的肯定。顾晗光打不开他的结界,也是正常。 芷嫣抱着膝盖在床上缩着,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怎么办?我觉得我要被抢走了。” 我摸着下巴琢磨:“要不我今晚给你大伯父去托个梦吧 童守无妻,赖定你。” 昨日琴千弦在无恶殿上既然能布出连我都进不了的结界,可见他在布结界这个方面,造诣还是很深的。让他来,解决问题也该是妥妥的。而且芷嫣还是他亲侄女,他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姜武抢了。 等到了晚上,我准备离开,芷嫣的魂魄却奋力的从她身体里挣了出来,犹豫道: “我大伯父自幼修了菩萨道,而今已不知道多少年了。他若是……想对你不利呢?” 说实话,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打鼓。 身为一只鬼,我确实不太想和一个修菩萨道的人接触,特别是琴千弦这种修菩萨道修到了一定境界的人。万一他一个诵经就出其不意的把我超度了呢? 可忧心归忧心,该做的一样也不能少。 “呆着吧。你这身体是我送到姜武手上的,我也一定让你安然离开。” 我又寻来了鬼市,花了五千钱,买了半柱香入梦的时间,喊了三声,周遭环境一暗,又在那黑暗之中。我听到了脚步声,与顾晗光不同,琴千弦走得更稳更缓一些,似在闲庭散步,然后他看见了我。 我先扬起了个微笑,表示自己的友善,省得他二话不说一盘腿就把我超度了:“琴阁主。” 琴千弦静静的看了我片刻,一双慈悲菩萨目微微一垂:“路琼。”倒是难得,居然有人还会唤我的大名。我应了一声,他复而似自言自语的呢喃,“竟然……还会入梦吗……” 我听得不大真切,却见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弧度精美的上下唇缓缓吟诵出了经文。 我一惊:“等等!我不是来缠着你的!可别超度我!” 我扑了过去,伸手想拉住他的双手手腕,欲将他合十的手分开,可却无法触碰到他,情急之下一声:“大伯父!”唤出了口。 他一愣,我听到诵经声停了下来,连忙插话道:“你侄女芷嫣被新山姜武抓了,软禁在江城一小院结界里,我南山主已经去过了,可打不开结界,我给你托梦,让你去救她呢!” 说完,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真是活着的时候天高地厚都没怕过,现在到死了,居然还怕了他琴千弦了。 想当年,他都是被我抓来关在地牢里任君观赏的好吗! 听说当年他被我看了一晚之后,还被看出什么心魔了,回去闭关打坐收拾了好久的心情,才重新复出回到江湖上的。 结果现在,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琴千弦目光在我脸上一转:“跟着芷嫣的是你?” 这修菩萨道的果然能修出天眼!他那日在无恶殿上,一定是恍惚瞥见我的影子了。 我不否认:“我不会害你侄女,她有求于我,我亦需要她,我们各自商议,公平买卖,于她无害,于千尘阁无害,于仙道无害,你不用想着超度我,我路招摇自知做人的时候确实不是个好人,可做鬼的时候,当真一点坏事儿也没干过!” 虽然是因为都还没来得及…… 琴千弦闻言,也是默了一瞬:“我方才诵的乃是《心经》,未曾想超度你 暖妻成瘾。” 那你见了鬼诵《心经》,难道是想超度自己吗? 我憋住了话头,又觉得四周黑暗渐渐褪去,半柱香的时间又到了。我抓紧最后的时间与他说了句:“你一定要来救你侄女啊!江城柳街……” 黑暗消失,琴千弦也再见不到了。 这方托完了梦,我再回到那小院外,小不点顾晗光与暗罗卫尚在外面围堵着,只是对于姜武的结界,束手无策。 顾晗光面上无甚急色,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这事儿其实无关轻重,北山主没什么好忧心的,反正回头有门主收拾。而这里不过就是救个投奔魔道的仙门女子罢了。 只是我在梦里威胁他,他才接下了这个活,可他接下来了,又没说一定能办好,现在办不好了,他也算是尽了力,我怪不得他了。 我知晓他这些小心思,所以更加生气,于是一巴掌拍在顾晗光脑门上,只是他都感受不到罢了。 我在心里给他记了办事不力的一笔账,入了院内,但见姜武的几个下属在院里喝酒,一边喝一边讽了外面的顾晗光几句,夹枪带棒的,也把万戮门洗涮了一顿。 我眉梢一动。这要换做以前,我的剑都出鞘了。哪怕就在这儿把你江城一个劈成两半,再和十大仙门闹一场,也绝不让你一个后起之秀,投机取巧的在我万戮门面前放肆。 只可惜这不再是以前了。 我死了。 所以只能等人来救赎。 我捏了捏拳头,把这几个人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账。你们以为我路招摇死了,没有力量,就会认命的放过你们吗? 等着吧。 我从他们的桌子上飘过去,前几年,墨青没有教你们在江湖上好好做人的道理,以后,我给你们补上成长的一课。 我入了屋内。 却见姜武又在床榻边坐着审视芷嫣的容颜了。而芷嫣只以魂魄之体在一旁抱着腿坐着,缩在墙角,她望了我一眼:“这人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毛病啊,在这儿看了我快一宿了。” 我还没答她,外面跟着有人跑了进来,报与姜武道:“琴千弦来了!” 姜武一怔,面容倏尔沉凝下来,比先前听见顾晗光的名字时,脸色要难看多了:“他亲自来?” “对……正在破……” 来报的人,话都没说完,忽听天上一道雷鸣撕裂天际,“轰隆”一声砸在小院结界之上。声音振聋发聩,像将大地都晃了晃似的。我心头惊诧,这琴千弦破结界的动作还真是惊人,什么时候,他们修菩萨道的也变得如此暴力蛮横了? 我还在困惑,外面江城的繁华之声涌入耳朵,是姜武的结界破了!我心头一喜,但见姜武眉眼一沉,小毅倏尔凭空出现,大喊一声:“厉尘澜也来了!” 我一愣,却是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周遭的动静仿似都变缓了一瞬鸡汤有毒。 明明昨天想尽办法,找了那么些人来帮忙,可却都神奇的没有听见墨青的名字时,这种忽然一下,就落了心头大石的安心感。 他去海外*仙岛取剑,他说他要两三天方能回归,而现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都还未曾到,他便赶回来了,还携了一身雷霆之怒…… 我失神片刻,那方姜武倏尔将芷嫣的身体一捞,扛在肩头之上。 “撤。”他一声下令,竟是要动瞬行之术了。 芷嫣明天可以自行回魂,但我可不行呀!我虽然吃了神行丸,但要我从这儿飘到尘稷山,那也是一段很漫长的距离好吗! 我当机立断,一头撞进芷嫣的身体之中,只下一瞬,周边便是一阵风起,姜武片刻便不知瞬行到了千里外的哪个地方。 我进了芷嫣的身体,感觉肚子硌在姜武的肩头,实在不舒服,便直接醒了过来,挣了一下,姜武倒是不难为我,直接把我放在地上:“肯醒了?” 我推开他的胸膛,站远了两步,往周围一打量:“这是哪儿?” 姜武却没有回答我,只将我下巴一捏,有点粗暴的将我的拉到了他面前,眯着眼审视:“厉尘澜,琴千弦他们竟都亲自来了,小美人儿,你可知,为了听你的买卖,我让这江城里,上了多大一出戏吗?” 哼,没见识,墨青和琴千弦亲自来了算什么,我以前可是和十大仙门赤手空拳干过架的,还顺带救了个墨青。 现在这出戏里,最大的看点明明是你抓了路招摇好吗。 只是你不知道,别人也都不知道罢了。 我给姜武提建议:“我主意变了,买卖是谈不成了,不过你可以放我走,这样厉尘澜和琴千弦暂时就不会追着你了。” 姜武一笑,即便现在在出逃中,可他的目光也不减倨傲:“能追上我瞬行之术的,他厉尘澜与琴千弦也办不到。” “狂妄。” 空中陡然落下这两个字,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失了神。 我知道姜武为什么会那么自信的说出没人追得上瞬行术这话,因为没人知道他瞬行去了哪里,大千世界,亿万种可能,如何寻找,而墨青,当真找来了,快得让我也忍不住惊讶。 看着那一袭自大树之后走出来的墨色身影。看着他曾将星星装进去的眼眸透出风雪般刺骨的杀意。 我只觉心口一动,“扑通”一声心跳,即便是在比这艰险万倍的环境当中,我也未曾有过如此心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当我身陷囹圄,当真会有一人,奇迹般的出现,英雄一样登场。 涉深水,入热火,前来救我。 最重要的是…… 长得还那么惊人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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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风呼啸,山林之间一片沉寂,天边云层厚厚累积,遮星蔽月,雷雨将至,正是天地肃杀之际。 墨青每一步踏上前来,便有劲风一阵更强似一阵的压迫。而他越是靠近,我能感觉到擒住我手腕的姜武,身形便是越发的僵硬。 墨青在给他施加压力。 虽则如此,可姜武嘴角的傲慢的笑却没有减弱几分,他眯眼打量的墨青,目光落在墨青腰间的佩剑上。 只见那把长剑比他与他腰间佩的万钧剑一般长短,而剑柄粗粝,剑身之上犹如附了闪电,伴随着“噼啪”作响的声音,不停闪耀着。 “哦,*天一剑。方才那记雷霆,便是此剑的威力吧。”姜武一笑,“原来昨日厉门主外出,却是去寻宝剑了。” 这当真是把极为招摇夺目的剑。我眼睛一亮,心道自己想的果然没错,这剑确实十分符合我的喜好! 而墨青竟然当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海外将这剑取回来了! 我失神的上前一步,想要将那剑拿在手里,好剑可遇不可求啊!可我很快便被姜武一拽,硬生生的被拉了回来。我一皱眉头有点不高兴,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更不高兴的声音:“放开。” 墨青命令着。 姜武一声冷笑:“不放又如何?” “我没与你商量。” 墨青一步上前,空气中压力骤然增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以压力凝聚而成的利刃,径直切破空气,直冲姜武颈项而来,姜武侧头一躲,避开了第一记,可接踵而来的第二刀却划破了他脸颊,伤口极深,鲜血滴落,衬得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而那边的墨青则更是隐忍了滔天怒火似的,黑压压的在他身侧烧成一片。 我见这两人对视得正是专注,集起浑身力量,趁机掐了一个瞬行术,眨眼便落到墨青身后,可芷嫣这身体在方才那压力之下已经腿软,一落地便径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抬头一望,之间墨青的背影挡在我的身前,心头一安,再往对面一望,姜武正目光阴沉的盯着我,他嘴角的笑意在狂傲和邪恶当中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小美人儿,不是说欣赏我吗,现在跑什么?” 哎哟 [未来]神术师养成记!要了鬼命了! 墨青现在可是个占有狂醋坛子,你说这话多招人误会!虽然我是这样说过,但现在打死也不能认啊! 我脑子正转了一圈,想着要怎么个解释才比较合理,却听姜武一声闷哼,倏尔拔了腰间的刀猛地撑与地上,竟是被墨青这一身的气势,压得弯了膝盖了。 墨青一步步靠近他,每落一步,便像是在他身上加了千万斤的束缚一样,使得姜武挣扎得紧咬牙关,凸起青筋,膝盖也不由得慢慢跪在了地上。 “新山姜武,初出茅庐,却生性狂妄,立根仙魔两道夹缝之中。”墨青一边冷声言语,一边走进姜武,巨大的压力迫使姜武以败者的臣服姿态跪下,“你以为,你这几年的安宁是谁许的?” 是我以前说的那句话,若不能叫人心服口服,那便教此人五体皆服。 让他,跪着说话就是了。 墨青治理门派,别的没学我,却是将这点,学了个通透。 对于姜武,墨青是绝对的力量压制。从头到尾,他没有动一根手指头。 我以为姜武的实力至少与北山主不相伯仲,甚至高于北山主一个境界,可却没想到,墨青竟然能以这样的优势完全主宰于他。 这些年,破开了封印的魔王之子,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或许我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姜武以俯首之姿,屈辱跪着,可他仍旧嘴硬,一声冷笑道:“呵,魔王遗子……”他说得艰难,最后,还呕出了一口血来,“不过便是仗着万钧剑之威,压制于人罢了。” “对。”墨青面对他的轻蔑与挑衅,更回以千百倍的不屑,“就是压制你。”他终是抬起了手,隔着姜武天灵盖一尺的距离,冷冷道了一句,“有本事便站起来试试。” 话音一落,他五指微微一张,只听“咚”的一声仿似空气炸裂的闷响,姜武那一头短毛之间争相流出了数道血痕,仿似头骨被活生生的震碎了一样。 鲜血顺着他的脸蜿蜒而下。他身子一偏,倒在地上,嘴角张狂的笑就此定格。 竟是…… 死了? 我睁大着眼睛望着墨青,心里只道墨青而今做事竟是比我先前更加杀伐决断。 以前若是遇上魔道里自己修炼出来的青年才俊,我可是很惜才的!就算他心性难驯,那也一定得抓回尘稷山驯个几个月,若实在不驯,那杀掉也妥,可万一驯服了呢,可不就是一大力将吗! 我看着地上的姜武,心头可惜……浪费了啊。 而便在此时,地上那姜武尸体被一阵风吹过,皮肉尸骨霎时间竟都化作齑粉,随风飘散而去了,风卷走最后一点尘埃,姜武的声音倏尔在空中响起,像是就在耳边,也像是极为遥远,他依旧放肆的笑着: “厉门主,第一次交手,领教了。”他道,“咱们,后会有期。” 风沙沙而过,天上一滴雨水落在了我鼻尖上,姜武的声音便似借着这滴水,钻进了我的脑海里一样,他说:“还有你,小美人儿,等我再来找你 网游之风血巨龙。”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倾盆大雨,蓦地倾洒天地。而姜武,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居然是傀儡术!”我恍然大悟,随即咬了牙,啧,真是不如以前了,居然没在一开始就识破他的傀儡术。被一个傀儡装的活人骗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这如此说来,姜武本尊,竟然还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他一定是把自己的真身藏在什么地方了,所以行事才敢这么大胆放肆,因为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啊! “这个姜武,着实生性狡诈。”我呢喃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我一抬头,隔着雨幕,看见了此时正盯着我的墨青。 比起他离开的那天,此时他的目光被雨水打得有几分薄凉。 他就这样望着我,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问了许多问题一样。我一时间竟被他这个冷淡中夹杂着几分哀怨委屈的眼神望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好像是做错了事,伤害到他了。 虽然我确实一直在打着伤害他的贼心思,但我不是想让他伤心啊,我想要的是伤他身啊!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要扯什么借口去和他解释,刚才姜武对我说话为什么会这么暧昧。 可这刚将大坏蛋打跑了,我就主动去和他解释我和大坏蛋没有私情,这听起来好像更像有过什么的样子啊! “你很欣赏他?”墨青终是开口问了一句话。 我顺着他这句话就连忙往上面爬,解释道:“我只是说,他敢和师父你作对,我敬他是条汉子!哪有欣赏他!他胡说!” 见墨青听了我这话,还是立在雨幕中神色难辨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又是醋了。且还醋得有点厉害。我连忙将手腕一捂,喊道:“好痛啊。” 我一边喊一边瞥了他一眼,但见墨青眸光闪烁,脚步微微一动,我又“嘶嘶”抽了两口冷气,“好痛好痛。” 雨点落在我的手腕上,温热的手掌将我的手腕握住,他开了口,半是叹息,半是询问:“哪儿痛?” 我不解释,径直往他怀里一扑,抱住了他:“师父!我心痛。我差点以为我要被抢走了,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送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墨青的手微微将在我身旁,像是愣了神一样。 我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个姜武,他抓了我,软禁我,灌我喝酒,还想趁机占我便宜!他太混蛋了!师父,下次你见到他,一定要帮我打死他!” 总之把事儿都甩给姜武就对了,反正他也没法反驳。回头要真遇上了,他也不可能和墨青坐下来喝着酒谈谈心,说说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不对。 我装着抽抽噎噎的哭了好一阵,也没见他安慰的拍拍我的后背。只听得他应了我一声:“好。” 我微微退了一步,想去瞥墨青的表情,却见得他转了脸,直接将我的手一拽:“先回尘稷山一勾到底,男色难挡。”话音一落,他一个瞬行。可在那瞬行前的刹那,我好似隐约瞅见了转过头去的墨青,耳根有点意味不明的微红。 等到瞬行那到了无恶殿,我站稳脚跟,抬头一看,墨青依旧是一脸淡然,哪里得见半分羞赧。 算了,管他刚才羞没羞,总之姜武的暧昧这一篇便算是揭过了,稳住了墨青的情绪,我觉得我很成功:“师父。”我甜甜的唤了他一声,正要去找他拿腰间的*剑,便见天边天色擦亮,芷嫣倏地回魂。我被撞出了她身体外。 芷嫣一抬头,见到墨青,登时懵了,直接杵成了个木头人。 墨青眸光淡淡的盯着她。 我赶紧给芷嫣比划:“快,我那个他胸口上倒去,给他撒撒娇,卖个乖。让他把剑给你!”而芷嫣听了我的话,只僵硬的拉了一个笑出来:“师师师师师……”她抖了一连串音,最后只有放弃道,“失礼了……我有点累,好像需要歇会儿……” 哎…… 墨青退开了一步,敛了眸光:“回去吧。” 芷嫣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儿,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才找着方向,往濯尘殿而去。她在那方走了回去,我并不担心,而墨青这方,却是顾晗光找来了。 顾晗光望了一眼芷嫣的背影,随即呢喃了一句:“哦,竟然当真在江城柳街。” 我一听这话,登时觉得有点不妥。 墨青问他:“消息是谁给你的?” “路招摇。”顾晗光笑道,“给我托梦来着。” 墨青闻言,脸色果然又变得不好了。 而顾晗光还接着道,“听琴千弦说,他之所以会去那儿,也是故人托梦,约莫也是路招摇吧。”顾晗光一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打量着墨青的脸色,看吧看吧,脸色更臭了。知道路招摇还在他身边活动,且还能遣动他的南山主和琴千弦,他一定是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吧! 顾晗光这个臭小子!让办个事儿没办好,还给我惹麻烦! 墨青知道我与芷嫣关系这般好,他不得怎么提防芷嫣呢!*剑说不定也不给了! 看来,回头还得去给墨青,表个忠心。这种事儿不能拖,哪怕是让芷嫣去,也得早去,越是猜忌越是怀疑,越是难打消心头的顾虑。 我飘回了房间,找了芷嫣,与她一说,她有点茫然,拿眼神儿问我:“要怎么表,才能显得比较忠心?” “北山主的事儿,可以告诉墨青,还有一些关于我现在的事儿,可以适当的说一说,给他一些情报,让他感觉你是向着他的。” 芷嫣点头,倒也是鼓足勇气去了,可没一会儿,便被打发了回来,她看了看我:“忙,让晚上去。” 晚上……那不还得是我去吗! 要不是顶着芷嫣的身体,我都以为墨青是故意在针对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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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是夜,我穿着芷嫣的身体去找了墨青。进门的时候刚听见他与人下令,说要将袁桀囚禁在尘稷山主峰下的地牢里。 袁桀竟是没跑?我有点惊异,墨青知道了他做的事,竟然也没杀他?这让我更加惊异。 连背叛过他的人,也可以选择仁慈的留他一命吗?墨青这选择性的仁慈治下,还真是让我看不明白呢。 不过对于我来说,不杀袁桀倒是也好,毕竟在我看来,袁桀只是不忠于墨青,而没有不忠于我,他甚至到现在还有几分死忠于我,不然也不会在那日要杀柳沧岭的时候,说要帮先门主出一口恶气这样的话了。 这个老头,是心里念着我,才对墨青这般不满意吧,以至于想借别人的手杀掉墨青。而事情败露之后,宁愿被擒也没有逃跑,估摸着也是因为对万戮门,心有留念。 要不干脆等以后我强大一点了,直接去袁桀面前表明身份,将他从地牢里捞出来,再让他当我的左膀右臂…… 我心里正在琢磨,倏尔目光一转,眼瞅见墨青摆在屋里的,正闪闪发光的*天一剑,我觉得其他事情都要往后放一放了 师尊求放过。 勾引墨青表忠心才是正经事。 “师父。”我唤了他一声,墨青抬头瞅了我一眼,那个刚与他说完事儿的暗罗卫,便垂头领命识趣的瞬行离开了。墨青抬头瞥了我一眼,神色并无任何波动,比起之前,还有多了几分冷淡似的。 他垂头写字,没搭理我。 我小步上前,我皱着眉头,心疼道,“一直在忙事情啊,都没休息下吗?昨天为了救我,前天在外取剑,你至少两天没合眼了呀……” 墨青声色淡淡的:“无妨,梦中也无人相候。” 嘶,他这话意有所指啊。而且听起来……像是在闹脾气? 他是觉得,我入了别人的梦,所以不高兴了吗?可明明是我路招摇入的别人的梦,他难不成还想在梦里见到路招摇? 唔,说不定还真是。毕竟一开始我贴上墨青的理由,便是——路招摇会入我梦,我帮你去找路招摇。可现在,别人都见到路招摇了,而他还没见到,他一定是觉得我给他办事儿不认真了。 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这么疼我、喜欢我,还花时间跑那么远给我取剑,结果他交代给我一件事儿我都没认真办。 难怪不开心。 理清了症结,我打算对症下药,于是往他书桌前一趴,凑脑袋过去看他,可我还没说话呢,他便先抬了眼问我:“你能使用瞬行之术?” 我有点愣:“能……啊。”之前与姜武斗的时候,我不是当他面使了一次吗…… 得到我这个答案,墨青微微眯起了眼:“哦,可我听说,先前在遇上姜武之时,暗罗卫给你争取了逃跑的时间,你却没有走。” 我心头一凛,这是算旧账来了! “我怎么能抛下他自己逃走!”我一脸严肃正经道,“那是师父你派来保护我的人,我绝对不能丢下他!” 墨青身子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抱着手打量我,“可姜武说,你要与他谈买卖,什么买卖?” 我一脸正直:“我拿纸钱给他,让他帮路招摇烧纸。” 墨青一双眼眸凉凉的盯着我,就差在脸上写“我看你还要瞎扯些什么”这一行字了。 我连忙咳了一声,找回自己的话题:“师父,其实今天来,我是有事情要给你禀报的!” “说吧。” 我正色道:“师父,今天你来就我的时候,身姿威武,无比帅气,一身气场能上震九天,下撼九泉!师父,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你来的时候,真的就如同看见了传说中的英雄一样,我心尖都感动得在颤抖!浑身都叫嚣着想扑倒你怀里。想拥抱你,也被你拥抱!” “咳。”墨青咳了一声。 在他脸颊微微泛红的时候,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堪堪打住话题:“师父你那么厉害,我知道,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能撼动你的地位……唯有那阴魂不散的路招摇,是你的眼中钉吧 平行末世。” 墨青微微一怔:“眼中钉?” 我点了个头,继续道:“对呀。”我又往前凑了一点,“我不是经常给路招摇去烧纸么,就是因为我想和路招摇打好关系,然后从她嘴里套一些情报,好知道她想怎么害师父,以此反过来保护师父你。” 墨青挑了挑眉,眸光有些复杂的盯着我:“哦,那她,想怎么害我?” 我亦直视着他的双眼,不躲不避:“路招摇之前和我说,她本来没打算害你的,结果前段时间你不是拿着万钧剑去给她坟前给她显摆么。” “……” “然后她就想找你报个仇意思意思一下,后来又见你把她以前的阵法也抹了,柱子台子也推了,于是,她就想回来抢门主之位呢。” 我觉得,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像是告诉了墨青一些事,但其实,我想怎么来抢门主之位,却一点也没透露。可这些,已经足够让墨青重新相信芷嫣这具身体了。 我满满以为墨青现在肯定要沉思如何将路招摇这个鬼魂找出来的办法,可哪想他就盯着我,眼神里似有几分哭笑不得:“那你帮我告诉路招摇。”他身子往前靠了一些,“她若能回来,这门主之位,拱手奉上也无妨。” 他的目光真诚且认真,一瞬间竟让我觉得,他是真心说出这话的。 我微微往后一退,反应过来。 好小子,仗着现在自己实力冲破天际,就满嘴跑胡话,埋汰我呢!她若能回来,这门主之位就拱手奉上,那前提是建立在“她回来”的基础之上啊。 他就是觉得我回不来是吧! 我面上微笑,不动声色:“师父您可真大方!路招摇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墨青还是盯着我,略带三分探究,像是想要看穿我的内心一样,我转了头,目光落在*天一剑上:“说来师父,昨天,你就是拿这把剑破开姜武结界的吗?” 我绕到剑旁边,细细观赏,只见这剑天生天成,果然粗犷豪放,然则剑刃却像是人工精细打磨过的一样,纤薄如纸:“当真乃是奇剑一把。”我正要去那剑柄,却见剑柄之上粗粝的精钢铁石之间,隐约有暗红色的痕迹,这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我有点愣神,转头望向那方又自己在批复文件的墨青。 “师父。” “嗯。” “你受伤啦?” 墨青头也没抬:“小伤。” *剑常年受天雷劈打成型,至今天雷还不停落下,还有护宝神兽在侧,天成阵法在下。其取剑难度只怕与当年我去剑冢取万钧剑时,不相上下。他受的伤,只怕不是什么小伤吧。 我倏尔想起,昨天夜里墨青对姜武之时,他全程没有拔剑,当时只道墨青是蔑视姜武,现在想来,在他初初来时,那般盛怒的情况之下,岂不是一剑砍了姜武更加爽快,也不用与他废话那么久了梦之幻香。 我望着墨青没转眼。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终是看了我一眼,像是领悟到什么一样:“担心我?”他眸光如被点亮了似的,望着我,唇角弧度欲将勾起。 而他这话却将我问得一愣。 我……担心他? 我刚才竟然……在担心他?我觉得这事儿有点荒谬。芷嫣可以担心他,可我不行。 墨青可是我的仇人呀。 我笑了出来:“本来是很担心的,不过师父说是小伤,就一定是小伤了,这世上哪有能伤得了师父的东西。”我转手拿了*剑,比划了两下,没给出墨青想要的回答。 我余光瞥见那方的墨青收敛了方才闪亮的目光,隐了唇角弧度,神色有几分自嘲。 由我多情的揣测一下,他倒还真有几分受伤模样。 我比划了剑,转头问他:“师父,这*天一剑没有剑鞘,剑身上的闪电,怕是会误伤他人呀。”我玩剑倒是没事,怕就怕在回头要是拿给芷嫣弄剑,就怕她把自己给伤了,还是加个剑鞘妥当。 墨青闻言,点头:“是需弄个剑鞘。”神色间,是把方才那个小插曲全然揭过去了。 我自是也不再提及。只往他桌子上一趴,道:“送佛送到西,师父,你不如再送我个剑鞘吧。”我琢磨了一下,“剑鞘多是没有现成的,可市集上一定有人打做剑鞘的……” 墨青应了,将笔一放,站起身来:“丰州城中当还热闹,现在便去让匠人做吧。” 咦,现在? 墨青还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 片刻后,墨青便带着我,我带着剑来到了丰州城。 这儿与江城不同,如果说江城是在仙魔两道夹缝中发展起来的贸易之城。那丰州城便是完全属于魔道的邪恶之都。 万戮门在这里有绝对的控制权。当然也不阻碍其他小的修魔门派之人在此玩乐交易。比起江城的世俗繁华,这里更像是炼狱里的狂欢场。吃喝嫖赌,杀人练功,明里暗里都是一片混乱。然而也正因如此,这里什么都有。 能想象的还是想象之外的,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许久没有处在这种环境里,我不由深吸一口气:“我好喜欢这里!” 万戮门以前相比这丰州城,虽说没这么狂乱,更加肃穆一些,但这种邪恶的氛围却是没错的。 “你不是仙门弟子吗?”墨青在我旁边闲着问了一句。我转头看他,转了转眼珠:“师父,这证明,在我内心深处,早就与你系上缘分的结了。” 我说着这话,趁机拿小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手指。不多的触碰,细小却撩拨人心。 墨青眸色深了一瞬,又转开了脸:“走吧,去买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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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行走在丰州城市集上,形形□□的妖魔鬼怪都往我与墨青这边瞅。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墨青这个万戮门主太扎眼,结果没想到是我拿着的*天一剑扎了他们的眼。不过想来也是,墨青这一袭黑袍毫不张扬,体内修为也已至返璞之境,打外里看,完全不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距前段时间的了解,墨青在接掌万戮门之后,也鲜少离开尘稷山,是以除了万戮门的高层,恐怕世人也不怎么知道他的模样。 反倒是这*剑,握在手上,一路噼啪作响,闪个不停。就差扯着嗓子吼给大家听——“看我看我,我是天剑*!”了…… 这么招摇,我很喜欢。 我昂首挺胸,走得很是骄傲。 其实在丰州城露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保不准,暗里出来一只手就能将本属于你的财富劫走 陈家洛的幸福生活。我以前是一点也不怕,就是要在丰州城摆着阔走,前面遣八个人给我清道,中间请八个人给我抬轿,后面请八个人给我吆喝,让围观群众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身子放低点,因为我路招摇来了。 现在虽比不得以前,我的身份不一样了,摆的阔也不似从前,心里难免有一点憋屈和失落,可我还是一点都不怕,因为我旁边也是万戮门主。欺负他们还是能欺负得妥妥当当的。 “师父,我们去哪儿买剑鞘啊?”我问墨青。 墨青望了一眼前面的小巷子:“就快到了。” 走进巷口,隔绝外面的喧嚣与打探的目光,墨青在一处房门前轻扣三声。不一会儿,便有人从内里开了门。进门是个与寻常人家一般的小院子,而这开门的人可与寻常人家不一样。 我瞅着门口这“人”颇感兴趣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倒是个灵活的木头人。” 它通体由大大小小的木块组成,像个没有线的提线木偶一样,张了张嘴,又给我与墨青鞠了个躬:“您好,找谁?” 我死之前便早知江湖上有人修炼机关术,可那时候还没人能做出这种东西来,想不到不过几年时间,他们修机关术的,已经进步如此大了。 “司马容,告诉他厉尘澜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一愣:“哈?”他刚才说谁? 墨青转头看我,眉梢挑了挑:“怎么?认识?” 我压住心头疑问,清咳一声:“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司马容可是我的西山主啊!主管我万戮门的情报网!我在的时候,想知道的消息,只要问司马容,真是想在什么时候知道就能在什么时候知道。 那可是我的大将!我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啊! 这小子居然把司马容遣到丰州城这种地方来了?虽说这是个邪恶之都,可离尘稷山还是有那么远的距离,他这算是把我的西山主……流放了吗? 木头人进了屋,没一会儿,司马容从屋里出了来,有点在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竟是……坐在轮椅上,让木头人把他推出来的。 “尘澜如何得空来了?” 咦,什么,居然还叫得这么亲密? 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来让你做一把剑鞘。”墨青从我手里拿过了*剑,递给司马容。 我不由得又懵了,这什么情况?我的西山主不干情报网了吗?改修机关术了?开始干铁匠活了?就在这小院里?还卖别的什么吗?对外出售吗?他腿又是怎么断的?而且…… 如果是被人打断的,那小丑八怪你有帮忙打回去吗? 我的左膀右臂被人打断腿了哎! 这等于我被人打折了一根手指头好吗! 西山主断腿,顾晗光没治好,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受伤的事儿了,这是我万戮门被人欺负了的事 终极僵尸王!小丑八怪你要让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处理过这事,我迟早也打断你的腿! “*天一剑?” 司马容接过了剑,眼眸里映着*剑的光,有些闪闪发亮的意味,他在手中细细一审,赞道,“不愧是传说中的天剑,十分剑气里,自带三分杀意。”司马容仿似想起了什么往事微微一笑,“我记得,以前招摇也提过这剑,只是嫌仙岛路远,取剑耗时,未曾得手。而今,你能取到此剑,存于万戮门中,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 这不叫算是,这就是圆了我一个心愿。因为这把剑也却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难得,我的西山主,竟然还记得我提过这样的话。 我在心里感慨,我这西山主,为人最是温和,我第一次遇见他时,正值他家道中落。 一个小小仙门,被仇家血洗干净,他艰难逃出,与流民之中讨食为生。我碰巧路过,见他颇有根骨,于是给了他吃食,将他收入万戮门下。指了个师父教他术法。 后来没隔几年,我给他指的那师父死了,他便自己天南地北的去闯荡。 我尚记得,当年且还算个少年的他,跪在无恶殿前,与我磕了头,郑重其事的说:“门主,司马容而今无甚本事,无法为门主效力,难报门主再造之恩,恳求门主首肯,许我外出历练,他日学成归来,必对门主竭诚以报!” 他那日青涩中带着点紧张的声音,现今还犹似在我耳边回响。 我许了他这个愿望,让他在外历练,那几年常从外面传回来消息,说他又结交了多少好友,又在江湖当中有了多少成长。 终有一日,这个少年回了万戮门,只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青年,身姿俊朗,气质温润。他能在无恶殿上与我谈笑风生而毫不怯场。 他再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可没变的却是那颗忠义之心。 司马容回山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是他一手在外建立起来的情报网。虽则当时还不完善,可后来万戮门能“一日遍知天下事”,全是借着这个情报网慢慢成长而来的。 司马容如他所说,当真是为万戮门尽心尽力,也对我竭诚以报。而面对这样的好门徒,我自是回报以我能给的最大优待。我将西山主的位置送予他。他情报厉害而修为不高,我便派了暗罗卫去贴身保护他。 直到我死,司马容未曾做过一件让我失望的事,而我也未曾辜负他任何一次。 说他是我最亲密的左膀右臂,并不过分。 不过,现在…… 我这西山主,言语里虽对我似多有怀念,可他为什么……和墨青关系这么好呢? 不知道我是被墨青杀了的吗? 我在一旁盯着他,有点不开心。一直盯到司马容终于把目光从墨青脸上挪开,扫了我一眼:“这位是?” “徒弟。”墨青答了一句,“剑是给她取的。” “哦狂武战帝。”司马容淡淡应了一声,垂头看了看手中剑,“也是,这么好的剑,空放着也是浪费。”他呢喃了一句,默了片刻后,复而才抬头望墨青,笑道,“先进来坐吧。说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剑鞘?” 穿过小院,入了屋内,只见屋里上下两层,没有阶梯,全是铺的斜坡,方便轮椅上下。屋中上上下下忙碌着的还有几个木头人,各行其事,比人还规矩。 角落里还有一些木头鸟木头马搁置。 整一个木头大观园…… 我记得我西山主以前没这样的爱好啊。 在屋里瞥了一圈,我目光倏尔停在了大堂正中,有一个方形的几案,案上放着一个木头搭的无恶殿的模型。模样精致,一根一根细木头搭上去,看着便极费工夫。 见我盯着这模型发呆,司马容道:“闲来无事,便搭来玩玩,以慰想念。” 他说以慰想念……那就证明他是想回尘稷山的。可他想回却没有回…… 一!定!是墨青这个小丑八怪把他流放到这里了!一定是我西山主念着我,不愿给他办事,于是墨青就针对他了!现在他囚了我北山主,流放了我西山主,就留了个看不惯我的顾晗光天天在尘稷山晃荡。 这个小丑八怪!心思深得很哪! 我阴森森的瞪了墨青后脑勺一眼。 墨青适时正接过木头人递过来的茶杯,恍惚间他手指微微一僵,我怕他察觉我按耐不住的怒火,于是背过身去看别的东西。听得墨青在身后与司马容道:“若是想念尘稷山,回去便是,西山主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墨青让他回去?我耳朵竖了起来。 司马容一声笑:“不了,想念归想念,离不开的却是这里。” 什么?是我的西山主自己不愿意回尘稷山?我转过头,审视着司马容。 “而且,我在尘稷山,本就是为了报招摇的恩情,既然她不在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你也把万戮门打理得很好,江湖上早有传言,尘澜不日便要登上门主之位,我这残疾之身,不宜走动,且……这命数,也不知何时将近。他日登王大殿,怕是不能参加,先在这里提前贺你一句吧。” 墨青没有接话。 司马容也不甚在意,只将*剑又拿起来看了看:“且说说吧,打算弄个什么样的剑鞘?也算是做了好几年的机关了,做剑鞘,应该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马容,做剑鞘你不会让我失望,可你做西山主,怎么就这么让我失望呢! 我走了,你就什么都不争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拼劲儿呢! 凭我以前对你的关心与爱护,凭你在万戮门里的威望与声望,你就没想过篡个位什么的吗!把墨青捅下去自己来当王啊! 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上进心都没有呢?你看人家姜武,一个门外的人,为了门主之位,都比你能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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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司马容不打算篡位,我如今这个身份也没办法去撺掇他,万一搞个不好,没将司马容挑唆成功,倒让自己的身份在墨青面前暴露了,那可真真不划算。 我便与他简单说了几句关于剑鞘的事儿,就坐在一旁玩木头,而墨青却在司马容一同入了制作坊,只交代了我一句:“我有事与西山主商议,你且在外面等候。” 我扬起了大大的微笑,懂事且温柔:“好的师父。” 坊门关上。 我心里是一万个好奇 被小说嫖的读者你伤不起[穿越]。 之前在尘稷山,墨青藏书阁也让我去了,如何处置北山主也让我听到了,我还以为墨青现在不会有什么事想避着我呢。原来在这儿却还是有的。 想到司马容待墨青的那般温和态度,还有那一声声亲切的“尘澜”……再连着司马容离开尘稷山,墨青稳稳坐上门主之位这些事一琢磨,我不由生出了一些……遐想? 当初墨青杀了我,门主之位理当是他的,可他能将这位置坐得稳妥,必定少不了有人辅佐。 北山主袁桀至今对墨青也有不满,他不会帮墨青。南山主顾晗光又是个冷漠性子,不爱搭理其他事的。东山主是个疯丫头,一年见不了她几面,我从禁地出来这么多天,就是没在尘稷山见过她的影子。估摸着是在我死后,嗷嗷哭了几场就跑不见了。 唯一会帮助墨青,且成为强大助力的,就是司马容。 可他明明才是最可能继承门主之位的人,他竟心甘情愿的辅佐墨青…… 我越想越好奇。正在这时,屋内倏尔传来“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似的。 哎呀,他们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什么了,在里面到底有什么动作啊!我掐了个千里眼的诀,往里面望,可只望到黑漆漆的一团,一定是墨青用法力遮住了我的视线。 看不到,我心觉无趣,只得在一旁寻了个椅子坐下,这刚一坐下,我便有了听墙角的法子了。 我脱掉芷嫣的身体,飘了出来,今天没有修菩萨道的琴千弦在,一般的结界我也是妥妥的能穿过去的。可我这儿刚要往那边飘,耳边忽然就是一声呵斥:“站住!” 我一愣,往旁边一瞅,却见房间周围与方才都没有两样,木头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唯有……高高的房梁上,长长的头发慢慢掉了下来,一个白衣女鬼从房梁上倒吊着,落了下来。 庆幸,之前去了那么多次鬼市,什么稀奇古怪的鬼都见过了,这今日要是换了芷嫣在此,怕是真要吓得一命呜呼了。 白衣女鬼站在了我的面前,拦住我:“你是什么鬼?” 我抱着手,微微眯了眼睛,司马容这房子看起来不错,可竟却是个阴宅啊。他莫不是搬到这儿来之后,被这女鬼害断腿了的吧?我上下打量了女鬼一眼,圆脸杏眼,除了面色太过苍白以外看起来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也不是厉鬼嘛,害不了人。 见我不答她话,也不怕她,小圆脸皱了眉头,她围着我绕了一圈,然后指着芷嫣道:“你抢了人家身体?” “没啊。”我坦然道,“人主动给我的。” 小圆脸愣了一瞬,随即又是一皱眉,斥道:“胡说!人怎么会主动把身体给你?你到底是什么鬼?来这里作甚?” 我歪着脑袋看她,一笑:“与卿何关?”言罢,我不再理她,径直穿过她的身子便要去听墙角。但我没想到,在我即将穿过那坊门的时候,小圆脸忽然又猛地蹿到我身前来,速度快得让我惊异。 “你想伤害阿容?”她一声厉喝,我被喝得有点愣神,听她对司马容的称呼,她生前难道与我西山主很熟悉?既是熟人,那我便报上身份也无妨 珍珠记。 “我……” “谁也不能伤害他!” 小圆脸打断我的话,周身登时爆出了一股力量,愣生生的将我推到芷嫣身体旁。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刚才…… 这小圆脸,竟然震开了身为鬼魂的我? 我转头看她,只见她周身有忽黑忽白的气息在闪烁,她盯着我,而眼神却又像是盯着别的地方:“谁也别想伤害他。”她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会保护他的。” 她这一身气息,竟像是马上要变成厉鬼了似的。 分明方才还好好的……她以为我要去里面害司马容?这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所以惹她发怒了?如此在乎司马容?可我并不记得司马容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呀。我蹙眉,问她:“你和司马容什么关系?” “司马容?”她一脸戾气褪去,有几分茫然的盯着我,“司马容是谁……” 我有点搞不懂了:“你不是要保护阿容吗?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呆立在原地,眼神发怔,嘴里一直不停的默念着司马容的名字:“我不知道。”她呢喃着,“我不知道,我忘了……他是谁,和我什么关系……我忘了……”看这模样,竟是有几分疯癫。 我觉得我又涨见识了,原来……鬼竟也是会发疯的…… 见她如此,我便没有再问,以免又触及到她什么隐晦的情绪,导致她像方才那样向着厉鬼的道路奔去。 而便在此时,坊门“吱呀”一声打开,墨青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推着轮椅的司马容。墨青目光往芷嫣身体上一瞥,司马容也看了过去:“睡着了吗?” 听他说话,小圆脸转头往那方一瞅,目光径直落在司马容脸上。她脸色一变:“阿容,司马容……我不会忘的,我会保护你……”她说着,眸光一转,直愣愣的盯着我,“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我不会再让谁在我面前伤害他!” 她一身戾气大涨,我一惊,只觉得奇冤无比:“谁说了我要伤害他!” 此时,她显然再听不进别人的言语,愣头向我冲了过来。 我侧身欲躲,可这魂魄之体,饶是吃过神行丸,也没有这终生束缚于此地的厉鬼来得快,我只觉一股凶戾之气穿胸而过,胸膛竟如活着的时候一般有着撕裂的痛感。 如此真切且久违的疼痛让我失神好一阵。可一转头,这个怒红了眼,俨然一副厉鬼状的小圆脸竟还要往我身上冲来一次。 这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主,天知道会不会被她撞得魂飞魄散!我往后一退,径直往芷嫣的身体里倒去,眨眼之间,四肢传来沉重的感觉。 我猛地的抽了一口冷气,惊醒一般睁开眼,耳边墨青与司马容的谈话戛然而止,两人皆转过头来看我。而那小圆脸的厉鬼已经看不见了。 看来,她这厉鬼也还没有厉害到能干扰活人生活的地步[网游]终极诱拐。 我揉了揉胸膛,还在琢磨着小圆脸到底怎么回事,黑影便已到我身前蹲了下来。 墨青仰头望着我,一双黑瞳里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怎么了?” 他好像一点也没觉得万戮门主这样蹲在一个人面前,仰望着那人,是件损威严的事情,他只关切着我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而忘了像平时那样藏匿自己的情绪。 我看见了他眼眸里的担忧,还有不知为何而起的……惧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死。 我压住了情绪:“刚你们进去说话,我就不小心睡着了。”我眯眼笑了笑,“做了个小小的恶梦,还好师父你推门出来了。” 他并没有任我将这话敷衍过去,而是继续追问:“什么恶梦?” “梦见恶鬼索命啦,从这个房梁上落下来,然后要杀了我呢。”我抓着墨青的手,“师父,我好怕呢,你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走啦。” 墨青眸光一沉:“我没有丢下你。”他正说着,身后的司马容倏的笑了出来. 好像我的撒娇让他觉得无比好笑一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我记得上次见我的西山主笑成这样,还是袁桀那老头子和仙门的人打架闪了腰,要顾晗光去给他推拿,顾晗光下手重,北山主嚷得和平常山下的老头没什么两样。 司马容就在旁边看笑话,笑不住。 现在我不就给墨青撒个娇吗…… 你难道见不得人撒娇吗? 终于,在墨青斜了他一眼后,他堪堪停住了笑:“芷嫣姑娘。”他唤了我一句,“梦境而已不用当真。你先随我来,去挑挑你喜欢哪种木头吧。” 木头人推着司马容去了后院,我也跟着走了过去,这次墨青没跟来,司马容抬头望了我一眼,眸光幽深:“芷嫣姑娘,我还从没见过他这般宠着谁呢。” “哦,可能因为我比较可爱吧。” 我应付了一句,在转角处回头瞥了一眼,果见墨青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他方才察觉到了那小圆脸的戾气?这小丑八怪现在果然厉害了,来自另一边世界的气息,都能这么敏锐…… 我心里正在琢磨,却又听见了司马容的笑声,他掩着唇笑,还笑得咳了好几声,才堪堪止住。 我不理解极了的盯着他,我的西山主,在这房子里住着难道也疯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爱笑了? 似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司马容抬头瞅了我一眼,嘴角又是一个笑声溢了出来。哦,敢情原来是芷嫣长得很好笑吗?司马容摆了摆手,终是不再看我,目光望向了远方:“姑娘见笑了,只是不知为何,看见姑娘,却像是见到了故人。心中怀念至极啊。” 故人?谁?我路招摇吗? 你开玩笑吧?你以前要敢在我面前这般笑话我,我保证能打断你所有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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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司马容将我带到后院放置木头的一个房间里,里面各种各样的木头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素来怕这些琐碎麻烦,挑东西的时候永远只有一个原则—— “哪块是最贵最好的。” 司马容笑了笑:“芷嫣姑娘倒不是客气人。” 我何曾同西山主客气过,然则而今换了个身份,还是得扯了个借口糊弄的:“司马先生与我师父关系如此好,与你客气可不就生疏了吗。” 他倒也没多计较,推着轮椅到了小屋最里面,从一堆木块下方取出来一块:“这里的木头没有便宜的,只是若要论合适,这块玉龙血木与*剑可谓绝配。” 我细细一瞅,只见那是一块暗灰色的木头,与*剑剑柄上的粗粝石纹极为相似,而在那灰色中间,隐约夹杂着些许鲜艳的红色,若隐若现,看似低调,却无法让人忽略那些夺目的存在。 粗看平淡无特色,细看张扬有内涵。 是我喜欢的风格:“行,就它了。” 司马容应了,一边抹着木块上的灰,一边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但闻芷嫣姑娘,能于梦中与先门主交流?” 我一愣,心道,难道方才墨青避开我,就是为了和司马容去说这件事?可如果单纯只说这事儿,完全没必要避开我啊。 难道……墨青其实已经有发现芷嫣这具身体里藏的秘密了吗?还是说,墨青还有别的密事与司马容商议…… 我藏了情绪,如往常般道:“先前不慎在路门主坟前撞了一头,后来便常梦见门主托我给她烧纸,也算是有一二交流。” “哦。”司马容点了点头,他抬眼看我,温柔的眸光映着屋内小心罩起来的灯火,有几分朦胧,“若是如此,在下恐有一事想劳烦姑娘。姑娘若下次再有幸见得先门主,且代我,向她道个歉。”他说着垂敛了眸光,“若是在下双腿尚好,此时便该跪下谢罪,可无奈这残废之体,连致歉也无法至诚……” 他语气沉中带痛,是我活着的时候未曾听过的谢罪之语。 “你欲向她谢什么罪呢?” 在我心里,西山主司马容,于我从无亏欠,他所报给我的恩,已远远大于我施给他的情了。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罪要谢。反而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失去双腿,我这许诺要护他们横行天下的门主,才是有愧于他。 司马容垂着眼眸,静静看着手中玉龙血木:“当年剑冢一战,仙门埋伏,若非我消息有误,不至于累门主身死异处。” 我闻言一怔,竟是从未想过司马容心里竟然还会有如此想法。 不过若要论当年的实情,我确实也是因为没收到十大仙门埋伏与剑冢的消息,所以才那般任性的将门人都留在外面与其他魔道门徒厮杀,只身入内…… 我咂摸了一下,伸手过去抱了司马容手上的木头,以免这木头碍了他推轮椅的手,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江湖险恶,特别是魔道之人,过的从来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都知道,在这条道里,没有哪一个荣耀不是要拿命去博的 被小说嫖的读者你伤不起[穿越]。路招摇是那么闻名天下的大魔头,又漂亮又聪明,她必定通晓这其中道理。”我嘚瑟了两句,复又肃了神色道, “她中了埋伏,身死异处,是她处理不当,怪不得你。不过你这句歉意,我会给她带去的。” 司马容望了我一会儿,微微一笑:“我知道先门主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世人如她那般通透豁达的,也没有几人了。” 嗯,好小子,不愧是当过我左膀右臂的人,就是比其他人更了解我一些。 “只是我这一生……”司马容拍了拍自己的腿,“怕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选好了木头,回了前厅,司马容将木头在*剑上比划了一下,估算了制作一番时间,让我五天后来取。 他与墨青也没再说别的话,道了别,墨青便带着我走了。 离开司马容的院子,墨青并没有领着我直接回尘稷山,而是在丰州城市集上走了一会儿,他不着急回去,我见天色还要有一会儿才亮,便也没有着急。 我心里一边琢磨着事,一边随着他走,忽然嗅到路边卖烤串的地方飘来十分诱人的香味,我鼻子刚动了两下,墨青便往那方走了。他往那儿走,我自是也跟着他。 在路边小摊上坐下,叫了些吃食,一开始我是被这烤串的美味俘虏得啥都没思考,就关注着这肉串用料十足,香料诱人,咬下去表皮焦脆,内里有汁,焦香酥嫩,唇齿留香,我一连兴冲冲的吃了十来串,直到有点饱腹感了,才抬头望了眼一直盯着我的墨青。 我往四周看了看。 但见周围都是一群低级魔修,三五喝六的,坐在这小摊上一边吃肉一边喝酒。闲聊胡侃着天下大事,活像他们才从十大仙门和我万戮门的接班人位置走下来过一样,没甚水平。 而刚才……我这个万戮门前门主好像和万戮门现门主,就这样丝毫不讲身份的和这些没甚水平的人一起,坐在路边烤串摊上,狠狠吃了一通…… 不对,是我狠狠吃了一通…… 墨青问我:“还吃吗?” 我舔了舔嘴,小丑八怪,竟然敢诱惑我。我今天……接受你的诱惑就是了! 我打算彻底放下过去身份的包袱,反正现在都是用的芷嫣的身体。没看出来这小女孩身材干巴巴的,肚子还这么能吃!都赖她!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墨青:“师父,我还要再来十串。” 墨青一声低笑:“好。” 我又拿了一串起来,咬了一口,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啊?味道还不错。” 他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看你吃。”他顿了顿,微笑道,“味道也很不错。” 我一口肉噎在喉咙 珍珠记。 夭寿了,我刚才听见什么了? 这个闷骚小丑八怪好像对我说调|情的话了?而且我竟然……还听见了自己心口……“扑通”一声,和前几天看见小丑八怪的微笑时一样。 毫无防备的,突如其来的,像被人在心口撞了一钟,大响一声之后,回音不断,嗡鸣震颤。 我咽下口中的肉,转开了眼,然而转念一想,我躲什么,现在是我勾引他呀,他这一副被我妥妥的勾引住了的样子,我应该感到骄傲自豪并且直接蹬鼻子上脸呀。 我……害个什么劲儿的羞? 我在心里一鼓气,转过头来,打算娇滴滴的和墨青撒个娇,也回上一句情话,哪想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也是侧着脑袋,拿手支着脸,微微挡住脸,目光使劲儿往远放的墨青。 他没敢看我,是因为说了方才那句话之后……他自己也害羞了吗? 他刚才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脱口而出? 我看着现在扭头看远方扮冷漠,装高深,就是不看我的墨青,却是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陡升两个字……可爱。 我竟然觉得,这样的墨青,还蛮可爱的。 我转了头去,适时隔壁桌正好有一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坐下,他那把刀磨得铮光拔亮的,就似镜子一样映出了我的脸,就这恍然一瞥,我却见到了芷嫣这张脸的嘴角边,竟勾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 我竟然……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微笑? 太可怕了,难道芷嫣这个身体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什么魂魄闯进来了吗?我左探右探,最后终于认了,那个笑容只会是我。 我清咳一声,打算不去细究这件事情,连忙寻了个话题来,问墨青道:“方才在那院里琢磨了一下,想起了司马容不就是万戮门的西山主吗,我听说以前路招摇在的时候,他可是她的左膀右臂,应该很厉害吧。” “嗯。”墨青只应了一声,并未多答。 我只好多问一句:“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回去呢?或者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回万戮门呢?师父你现在已经那么厉害了,有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万戮门之事我能担待,至于他的生活,随他心意,才是最好。” 将司马容维护到这种程度,私以为便是以前的我也做不到。墨青这是……将司马容当成至交好友了啊。 新叫的烤串上了,我便没再继续问。 万戮门的西山主腿断了那可是一件大事情,这事儿在江湖上不可能完全没有走漏消息。我现在可不能这般直接询问墨青,未免让他起疑,我还是先回去问问芷嫣,了解了解大致情况,然后才好细细去审查这里面的事情。 还有那只飘荡在房间里吓唬人的小圆脸……以及今天司马容和我道歉,说因为消息有误,才至我身死。可消息到底为什么会有误呢? 我这西山主,在我离世以后,身上的事情,看来还有得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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