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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凰宫:滟歌行 (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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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凰宫:滟歌行 (完结+番外)

 


不同于以前看过的,男主很早就死了,他把所有的希望留给了女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甚至连多余的爱慕的眼神都不曾留给女主。真如文中所说,他是残忍的,对别人,也对他自己,让人猜不透的,有时甚至怀疑过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她。


 


他就这样死了,连一句临终遗言都不曾留。但他留给她的任务是何其的巨大,在没有他的庇护下,在他的精心安排下,教她学会长大,学会强大,以他的形式保护她。


 


女主很坚强,果断。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和他站在一起吧


 


===============================================


 

上部:

民间传闻,今上体弱多病,韦后当权,连册了三位出身显赫的皇后,全都不过三载便突然卒死,一时间凤临天下的后位变成了令人闻之丧胆的毒蛇猛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次,韦太后钦点的皇后人选是从五品太守府里的嫡女,位卑权微,无力反抗,郁家出以下策,让庶出的女儿郁清尘代嫁入宫。


郁清尘:当我戴上皇后宝冠的那一刻,内心荒寂如林,此刻,世人是在嘲笑我?还是在怜悯我?亦或是……等着我三载之后猝殁于静室,或是更短?


大婚当日,他苍白枯瘦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肩膀,笑声似鬼魅般邪恶冰冷——你要牢牢记住朕的名字,夏侯君曜。


层层宫纱垂落下来,他嗜血的样子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当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终于知道那些皇后为何会死去,什么韦后当权,什么今上体弱多病,全都是假的。


******************************************


下部:


在前朝,她是代嫁入宫的侍血皇后,颦笑顾盼,吟吟绕绕,端的是风华绝代;在这里,她是新帝众多嫔妃之中,不伦不类的殇国夫人,六宫口中毒艳狠绝的莲华色女,幽居广濪宫,闭门谢客。


淡华脂浓的女子,集无尽屈辱与荣耀于一身,连嫁三人,在她的心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爱过的男人,谁又是她最后的归宿?


且看凰宫,为你带来不一样的感观刺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20 3:28: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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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孟冬,郡太守府邸。


    盈月照雪,红灯高挂的楼宇亭台一派繁烟胜锦,浓浓喜意,冰雪寒风挡不住天赐良缘,不久前的国丧仿佛早已被人们遗忘,斋戒三日、焚香哀悼……韦太后迅速钦点督成的大婚突然间让人觉得好笑,天大的笑话,隐隐间透着悲凉。


    月色薄凉,皎若琉璃,纹珠绣履踏过厚雪,发出吱吱声响,我独自在月下行走,身上只着单薄寝衣,同样的白色,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涔没在这茫茫的雪海里。


    我脸色亦苍白若纸。


    过了今晚,世上就会多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人们称她娘娘、皇后,而渐渐忘了她的小名——清尘。


    惊鸿一瞥,相拥而笑,后花园里一对碧人浓情蜜意,都已被我渐渐遗落在身后,而我的指尖依然冰凉,不住颤抖,曾几何时,我也曾有那等虚荣,那等儿女情长。


    ×××


    天曜十年,今上第三任皇后薨逝,南靖大将军府长女李氏十四岁入宫为后,迄今三载没得一子,与前两位皇后一样芳华正茂却早早辞世,世人捥叹的同时难免心中邑邑——韦太后将花名册上年龄适合的女子一一看过,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的人选,长长蔻丹戴着碧玉掐金丝的指套,远远一指,道:“就他罢。”


    名不见经传的武陵郡太守郁诚越,小小的从五品官员却在在册后的花名册上出现,携嫡女郁红泪入围,并幸运的当选,清苦了大半辈子,一朝成了皇亲国戚,然郁家上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明烛直照到天亮,太守夫妇对坐无眠,朝中臣相子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了一劫。


    翌日,太后懿旨送到府上,郁诚越跪地接旨,目光惶惶探过来,我微微垂下眸。


    “武陵郡太守之女郁红泪有姿貌,工书琴,贤德昭昭,品行端正,特立为后,明日入宫


    ——钦此”


    一道尖细的嗓音徜扬着欢快、愉悦,太后懿旨龙恩浩荡,不容拒绝。


    他以额触地,语声沉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在旁深深叩首,目光涔寂,此刻,我不是清尘,是红泪。


    重金谢礼送走了宫中喧旨内侍,郁诚越走过来,亲手将我扶起,“清尘,你不会怪爹罢?其实宫里并不是像外面传言那样,皇上虽体弱,也不至于短命,朝中万事都有太后娘娘作主,你不用担心,只要为皇上诞下嫡皇子,也就算是光耀门楣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我低着头一语不发。


    今上体弱多病,幼年患疾,十四岁登基后一直由韦后执政,二十岁上握了政权却因身体时常违和仍然事事大小都任由韦太后决择,后宫诸多嫔妃,子嗣鲜少,唯一的一位皇子却不是皇后嫡出,生母萧美人母凭子贵,一跃成为贵妃。


    韦太后接连册了三位短命的皇后娘娘,没有一位能产下皇子,不过三载便离奇死去,天下百姓谣言四起,一时间,母仪天下的后位成了块烫手的山芋,有毒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太后娘娘无法,只得选用略次等人家的女儿为后,卑贱没有势力,无力反抗,便是我们郁家,而郁家,另有更为卑贱者。


    娘别过脸去悄悄的抹眼泪。


    大娘带着红泪从内廷走出来,笑着道:“哭什么,奴才的女儿一朝成后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家红泪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清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娘怯懦的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你少说两句罢!”一向温吞老实的郁诚越跺着脚喝道,当着家下众人出了丑,沈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反驳,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下,红泪一语不发立在身旁,她一直看着我,面带愁绪,像是有话要说。


    我心中苦笑,十多年来爹爹终于肯为娘出头了,然而却是在我代替红泪入宫的前一天,对于娘来说,这份幸福好像来得晚了些,但是没关系,若以此为交换,他可以一辈子都对娘这么好的话,那么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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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娘,不要哭,您应该高兴啊,女儿做了皇后是何等荣贵,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母女了。”我掏出绣帕将娘脸上泪痕擦干。


    娘抬眼看我,伤痛不已,“傻孩子,娘宁愿受一辈子苦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我微笑不语,脸上笑容黯淡。


    娘刚才说错了,这不是一次冒险,而是一场赌局,性命便是赌注,我别无选择,谁让我是庶出呢?


    “清尘妹妹,对不起。”红泪走过来道,她脸上真得带着歉意。


    我轻笑,转身与她对视,就算她真心道歉又能怎样呢?一句对不起并扳不回代嫁入宫的局面,爹爹与大娘也决不会怜悯我。


    “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别过脸去,语声平淡。


    沈氏见我态度冷度,拍案大怒,在旁叫嚣着道:“别不识好歹,我家红泪诚心待你,你一个奴才的女儿居然也敢给她脸色看,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后娘娘了?”


    外面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些,能听见籁籁落下的声音,冰粒和着寒风帖着窗纱过,发出沙沙声响,我冷笑,目光凌厉望向她,“鄙陋的家伙。”


    我脸上笑意带着讽刺与不屑,十六年来第一次跳出内心的隐忍,我再也不用看她们脸色苟活,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娘被大娘欺负,我那怯懦无能的爹爹……


    冰冷眸峰划过她们脸上仓皇与意外,我扶着娘转身离去。


    大娘怔愣片刻,没想到一向柔弱温顺的我会出此狂言,她气得发抖,霍然起身追上来,破口大骂道:“夏兰心,我早知道你是存心的,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跟我抢男人,孽种就是孽种,就算当上了皇后也是奴才的女儿,你以为成了皇后的娘就可以名正言顺,跟我平起平座了吗?别妄想了,清尘顶了我们红泪的名字入宫,最好是安份守已,今天当着老爷就敢对我这个做娘的出言不逊,别到了太后娘娘面前也是如此,别人会说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教好,坏了我们郁家的名声事小,若丢了脑袋可就事大了!”


    “娘,你少说两句罢!”红泪小声劝道。


    郁诚越也道:“少说两句罢,少说两句罢,是我们有愧于她们母女。”


    不说还好,越是这样说,大娘越气恼,摔开他的手再次扬声骂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娘的眼泪籁籁落下,连一句争辩都没有。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给她力量。


    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常常握着娘的手,在她被欺负、被侮辱的时候……


    我的娘,这个苦命的女人,别人口中卑贱的奴才,原是大娘陪嫁过来的丫鬟,十七年前的中秋之夜,沈氏身怀六甲,临盆前夕,我的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他强爆了我娘,醉里梦里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保护不了她,十多年来娘一直在众人厌弃的目光中生活,徒有偏房的虚名,却连家里最低等的奴仆都敢欺负,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的大娘,还有我那软弱的爹爹。


    “走罢!”我拉着娘离开,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遥远、模糊,可是我心中愈来愈痛,不能呼吸。


    “兰心,清尘……”爹呼唤我们的声音仿佛是从前世传来,娘回首留连,我听不清。


    大雪覆盖苍穹,桌子上吉服整整齐齐叠放,深红耀目,飞凤翔鸾的图案跃然锦上,六屏宝冠垂下精致的流苏,和着烛光摇曳纷呈,屋子里水溻溻一道足印蜿蜒至床边,脚踏上一双绣履湿透,鲛纱朱幔分挂两边,我缩在角落里哭泣。


    然而,我干涸的眸中渗不出泪水,唯有一颗心茫然而疼痛,明日,便是成婚之日,前方的路究竟怎样崎岖与坎坷?我不知道,我抱着赴死的决心前往深宫,只希望换回娘名正言顺的地位。


    年少轻狂也好,一念之差也好,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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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婚之日


    当我戴上皇后宝冠的那一刻,内心荒寂如林。


    外面吉乐声如雷震耳,人声嘲杂,盖头缓缓落下后,内庭命妇掺扶着我缓缓走过回廊,曲桥下不是一池春水,而是百里冰川,望进我眼中的全是一片深红,火红色泽暖不热心底冰冷,此时,世人是在嘲笑我?还是在怜悯我?亦或是……等着我三载之后猝殁于静室,还是更短?



    两旁宫人沿路酒下细碎的金色彩纸,红毯上鸾架缓缓移动,前往正堂。


    郁诚越与周氏端坐堂上,两人显得十分紧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左右宫人、内侍垂首而立,宝扇簇拥下,他才开始觉得自己已经真得变成了国丈大人,激动不已,不时向外翘望,坐立难安,手中玉如意都被他在掌心撰出了汗。


    “皇后娘娘架到……”


    随着长长的喧到声,一抹红色身影在命妇的小心护送下踏进厅内,吉乐声适时的停下,满堂寂然。


    内庭宫人站在一侧,高声道:“请国丈大人觐婚辞、奉如意……”


    郁诚越瞌瞌巴巴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祝婚辞说了一遍,“愿君与主鸾瑟其鸣……天作永合。”


    他走下来,将一根系了红色同心结的碧玉如意交到我手中,我缓缓抬首,语声清冷的道:“保重……”


    简单二字之后便不再说话,左右命妇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刚刚礼仪之辞她们早已反复教授过我,然而,堂上高坐的父母都与我那么陌生,我叫不出那声爹爹,也不愿叫大娘作娘。


    郁诚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退到一旁。


    沈氏至始至终不发一语,她脸上摆着僵硬牵强的笑,此刻,那笑容里又出现了一丝冰冷与咬牙切齿。


    我无暇理会他们,隔着喜纱四下寻找娘的声音,哪怕是哭声也好。


    现在,我的娘一定站在旁边最角落的位置,苦苦望着我。


    我怎会不懂得她的痛呢?这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骨肉至亲,却还不得不代嫁深宫,生死未卜,她一定很心痛。


    “吉时到……”


    无情冰冷的声音划破长空,命妇位开始掺着我往外走,我执意不前,双脚有力的钉在原地,就像小时候那样,我闭上眼睛努力追寻着空气中那缕熟悉的兰草萫,我用力挣开命妇的掺扶朝着香味浓郁的方向走过去,在与她一尺之遥的地方站住,我听到她压抑悲切得哭声,她双手颤抖——


    “千万要——保重。”怕被人看出纰漏,我不敢说太多话,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狠狠的……我怕这会是最后一次,怕我活不过三年便会死去,怕娘独自一人活着……


    娘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我不愿放手。


    “娘娘,吉时到了,再不走怕会错过大典的吉时,太后娘娘怪罪下


    来……”内庭命妇上前的催促道。


    娘依依不舍,却突然放了手,用力推着我往回走,“快走罢,走罢,别错过了吉时。”


    我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在此刻终于忍不住落下,娘怕得不是错过吉时,而是怕太后娘娘怪罪下来。


    我没有再说话,任由她将我推离身边。


    吉乐声再次奏起,命妇上前掺扶过我,缓缓出了正堂,登上鸾舆。


    沿途,百姓夹道跪送高呼千岁,可是为何?我却听到了嘲讽的笑声,是错觉吗?还是冥冥中的警告。


    大雪覆盖了整个宫阕,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冰冷建筑上红灯高挂,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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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将轿帘撩起一角向外看去,雪后天空亮如明镜,即便没有阳光,看久了也能晃得人眼睛生疼,我眼眶微潮,放下帘子。


    姐姐,从此以后你便可以顶着清尘的名字陪伴父母左右,与王爷浓双宿双飞,而我,将要以郁红泪的身份殁入后宫。”


    现在你们一定很惬意?把我苦命的娘撇在一旁。得意吗?笑罢!为了娘我也一定要活下去,不是三载……而是永远。


    “皇后娘娘请下辇。”


    宫舆在銮殿前停下,我下了辇,缓缓抬眸望去,高高在上的紫金銮殿如同天宫一般威严而冰冷,左右侍立的宫人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隔着喜纱,我脸上渐渐浮现一抹苦笑,拾级而上。


    銮殿里弥漫着神秘清烟,袅袅缈缈,内庭命妇将我扶到殿前便分撤两边,我独自站在那里,屈身跪下,“臣妾参见吾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以额触地,伏在地上,寂静的殿里响起一声极短促的笑,如鬼魅般冰冷、难以琢磨,我浑身一震,本能地想要退缩。


    “嗯,看样子倒是挺知书达理的,毕竟是小户人家,哀家也不便要求过高,只是红泪……这名字取得不是太好,不吉利,那就——赐封号“明诚”罢!皇帝你意下如何呢?”太后娘娘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如一件摆设,被她品头论足一通,然后被撇在一旁。


    一阵轻咳后,皇上笑着道:“她是母后钦点的儿媳妇,赐号的事自然也由母后来决定,儿臣对这些无所谓。”


    这,便是那鬼魅般笑声的主人,我的良人,如果不是盖着喜纱,我真想抬起头去看看他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形容槁枯、可怕……


    韦太后关切的道:“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又咳了?今天是初一,是不是今天还没服药?”


    皇上轻笑,意有所指的道:“朕的皇后又殁了,无人侍药。”


    太后不再说什么,对旁边宫人扬了扬手,御前宫人曹寅高声道:“太后娘娘绶皇后封号——明诚。”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我将身子伏得更低些。


    “臣等恭贺皇上新婚大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跪地高呼万岁,诺大殿内,回音空然森寂,我缓缓垂眸,这便是皇宫,我的良人迎娶新后,不过是为了让她侍药。


    入夜


    与外面热闹相比,新房内是一片寂静,红烛照见墙上斗大的喜字,我独自坐在床边,悄然无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凌乱的脚步声后,一双做工精细的龙靴映入视线,下一秒我头上的盖头便被他扯落,突然而至的光明让我有些不适应,本能的用手挡住光线,眯起眼睛看过去。


    当眼睛适应光线,他脸庞的轮廓越来越清唽,我不禁有些意外,皇上并非人们口中那样不堪,相反的竟然十分英俊,有种儒雅之美,只是……他唇边的笑意太过邪魅,眸光太过冰冷,要不然我真得会被他温柔的外表所蒙蔽。


    他捏住我的下巴,手指温柔的在我细滑的皮肤上摩挲,“长得还不错,如果你不是皇后,朕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唇便已落下,当着宫人们的面吻我,我微微挣扎,双手挡在胸前,推着他道:“皇上……宫人们都在呢!”


    他放开我,讽刺的笑道:“怎么,你害羞了?呵呵,以后会习惯的。”他将我推到床上,唇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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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的吻并不温柔,辗转间狠狠啃咬,柔软的唇被他撕扯、掠夺的同时,我心中一片涔寂,连泪水何时落下都不知道,他用舌舔噬我的泪,耳畔响起他粗重的喘息,似野兽般狂妄放浪……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如行尸走肉般躺在他身下,他也终于发现了我的僵硬,撑起胳膊看着我,讽刺的道:“又是一个毫无兴趣的女人。”


    他直接表示对我的不满,我以为他会生气离开,可是他再次伏下身子吻下来,这一次,他不再缠绵,而是直接将我下唇咬破,努力吸取着什么。


    难道这就是床弟欢爱吗?我任何经验都没有,胡乱的猜想着,如果是的话那也太诡异,太痛苦了,可是,即便痛苦我也不能反抗,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是他的皇后,他想要在我身上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杀了我……


    当他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他唇畔鲜红的血渍时不禁惊呼出声,本能的推开他向后退缩,他脸色苍白,唇齿间流下的鲜血狰狞可怕。


    看到我的反应,他笑得更加开心,用袖子擦干净唇角血渍,“今天在殿上见你不卑不亢,朕还以为你会比前面三个好玩一些,没想到你跟她们一样,毫无特别之处。”


    我的测目引不起他丝毫收敛,想来大家都已见惯不怪,相反的,我的反应倒有些可笑了,目光一一看过在场宫人,她们掩口窃笑,对我指指点点,突然间,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再次看向皇上时,眸子里多了分惧怕。


    我慌忙翻身下床,在他面前跪下,“皇上恕罪,臣妾失礼了。”


    “哈哈哈……”看到我仓皇的样子,他仰天大笑,笑得好不得意,目光凜冽的看着我道:“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于你,记住,这个世上如果说还有谁是朕不能杀的,那便是你,太后娘娘也不例外,而你,明诚皇后,朕还需要用你的血来续命,所以不会杀你,除非你不堪忍受自己了断……”


    突然间,我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林立的宫人,华丽喜庆的新房,繁锦的朱纱垂幔,我今生的良人,这里面究竟藏着多大的阴谋,不是说今上体弱多病吗?不是说太后当权吗?怎么这些我都看不到,他喝了我血之后脸色反而变得红润了些,修长高大的身子立在灯光下显得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强壮些,而太后,皇上谈到太后生死时就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松。


    他如一只危险的兽,缓缓俯下身子,冰冷的手指轻柔的为我擦去唇角残留的血渍,“宝贝,别怕,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朕不会这么快让你死去的,放心……”


    他是在安慰我吗?为什么我的身子越来越凉,内心麻木。


    娘,女儿选了一条狰狞可怕的路去迎接新生活,你一定要等着我出去,母女团圆。


    我以额触地,不敢抬头,他一把提起我脑后发丝将我拽起,我被迫抬头,疼得直皱眉。


    “记住朕的名字,夏侯君曜。”他说完便冷冷的甩开我,起身离去,左右宫人跟在御架后头鱼贯退出。


    直到房间恢复了宁静,我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软棉棉的躺到地上,冰凉的地面帖着脸颊,我不住颤抖,感觉到一种来自地域深处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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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空荡荡的寝宫里,能听到我狂乱未平的心跳声。


    细小的脚步声传来,我惶惶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小宫女,她怯怯的望着我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是……皇上让奴婢过来的,皇上说皇后娘娘家道清贫,连一个陪嫁的丫鬟都没有,所以……”


    我看着她,心中苦涩蔓延,她说得没错,我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我久久不语,她有些慌乱,躬身上来扶我,小声的道:“娘娘,这些话是皇上让奴婢说的,你千万不要怪罪奴婢,奴婢叫碧月,是来侍候皇后娘娘的。”


    “碧月?”我幽幽的道。


    “是,奴婢是叫碧月,娘娘快起来罢,在地上坐着会生病的。”她用力掺扶着我起身,冰冷的小手抓着我手腕,殿里青麟里袅袅升起香烟,飘缈如云,我如置身雾里,郁家庶女清尘一朝之间成了皇后,这一切太虚假,另我不敢相信,然而,方才那一幕幕……血腥、残忍,我唇上的疼,又太过真实,我不得不信。


    “清尘——”


    我轻轻吟语,最后一次唤我的小名,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会叫我的小名,知道,原来我叫清尘,不是红泪。


    碧落星空,宫灯垂幔,手指缓缓抚过床帐上细纱流苏,我躺在霞红黯影里,身边倒茶涂药的青装宫人,我好像真得成了皇后娘娘,好像真得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陷井里。


    [萧贵妃]


    凤鸣宫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圣上宠贯一时的萧贵妃此时正是在后宫叱咤风云的时候,曼妙身体横躺在鸾榻上,宫人轻轻捶着腿,殿下宫乐们弹奏着新编的宫庭乐曲。


    “刚刚入宫的皇后娘娘你可见了?长得什么模样?”贵妃幽幽问道,灯光下媚眼如丝。


    帖身婢女景儿剥着葡萄皮的手略停了一下,甜甜的嗓音道:“娘娘,其实不管她长得什么样娘娘都不用担心啊,只要进宫来做了皇后总归都是一个活死人,不过三年就会被皇上给吸干了血,娘娘现在又有太后娘娘与大皇子做靠山,何必怕她呢?”


    “混帐东西。”萧贵妃历喝一声,拍岸起身,“你懂什么?本宫哪里是怕她,只是不过是问问而已。”


    景儿仓皇跪地,以额触地,手里剥好的葡萄滚到地上,“娘娘息怒,奴婢知罪。”


    她臣服的姿态另她满意,萧贵妃冷冷的恩一声,重新向后躺去,“起来罢,说说,那女人长得如何。”


    景儿迟疑着,小声的道:“好像……还算是个美人,只是不太会说话,刚进宫就惹皇上不高兴了,奴婢听说今晚皇上没有睡在新房,而是去了沈美人那里。”


    悠扬的乐曲声终,萧贵妃扬起爽快的笑声,大声道:“赏……”


    宫乐们躬身上前领赏,然后退下。


    贵妃娘娘脸上笑意越发浓郁,缓缓拈起一颗水晶葡萄放进嘴里,“那这么说来,那位皇后长得还不错?只是性格不好,不会讨皇上喜欢?还是她被皇上吓到了?”


    “好像……都有罢。”景儿不敢撒谎,如实的道。


    “皇上架到——”殿外长长一声皇上到,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萧贵妃慌忙起身迎出来,理理鬓角与宫装上的折皱,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夏侯君曜轻轻揽过她的肩,“爱妃平身,今晚可能什么节目没?”


    萧贵妃偎在他怀里,掩口微笑,略带酸意的道:“今天晚上是皇上洞房花烛夜,这不就是好节目吗?怎么放着那么漂亮的皇后娘娘不爱,却跑到我这凤鸣宫里来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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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侯君曜脸上笑容渐渐变得冰冷,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你知道朕最不喜欢争风吃醋,别让朕也讨厌你。”


    他眸光变得幽深,前后不过几秒,却像两个人似的,一个来自天堂,一个来自地狱,萧贵妃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撒娇的道:“皇上……人家不过随便说说嘛,您还不了解臣妾吗?现在有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宠爱,还有大皇子,臣妾已经很知足了,再说……皇后娘娘也没什么可让臣妾嫉妒的啊!”


    夏侯君曜转而笑了,指下力量变得轻柔,环过她的肩,“你是不用嫉妒她,因为她不过是个可怜虫。”


    他口吻冷冷冰冰,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萧贵妃掺着他,一同在鸾榻上坐下,似漫不经心的道:“说起来,也不可怜,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朝成后,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唉……”


    她徒然叹气,手中把玩着碧青色的丝帕。



    “那不如你与她换换位子?”他玩笑的道。


    只是玩笑,却仍将贵妃娘娘吓了一跳,惶惶的摆手道:“皇上……开什么玩笑,臣妾还有大皇子要照顾。”


    夏侯君曜冷笑一声,目光幽远的道:“说不定,朕哪天改了主意,转而钟情于贵妃娘娘呢?”


    周遭气氛突然变得凝滞、逼泅,迫人欲窒,萧贵妃满脸惊駭,颤声道:“皇上……不,不要开玩笑啊!大皇子已经八岁了……他,他离不开臣妾的。”


    夏侯君曜不语,缓缓向后靠去,躺在舒适的裘垫上,明烛照耀下,他目光变得迷离,方才那个女人身上仿佛有种魔力,只是轻轻的碰触便能让他欲罢不能,直到此刻仍有些悸动,犹其是与她对视的时候,她眸子里的惶恐与怯懦后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他决不相信她性格柔弱,决不是,她是一个暗藏玄机的女人。


    不知不觉,嘴角牵出一抹微笑,萧贵妃看着稀奇,笑着问道:“皇上,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皇上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夏侯君曜一愣,“朕有笑吗?”


    “对啊!皇上刚刚笑了。”她轻轻偎过来,柔软的小手在他胸膛画着圈,挑逗的道:“皇上……大皇子已经那么大了,臣妾……还想为皇上生一个公主,不知皇上——准不准?”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神色,生怕龙颜不悦。


    没想到他却笑了,温柔和煦的笑如微风般轻轻抚过他英俊的脸,萧贵妃随即露出笑容,搂着他的脖子,“那这么说,皇上是准了?”


    夏侯君曜顺势抱住她,修长手指熟练的挑开她衣襟,“也没什么不可以,朕就准你今晚不不服药,看你本事了,你若能怀上就准你生下来。”


    说放间,他的手已经伸到衣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摸上她胸前硕大浑圆的双峰,掌中柔软弹性的触感另他满意,萧贵妃瘫软在他怀里,轻吟出声,纤长十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谢皇上恩典,臣妾一定会努力的。”


    生儿育女原本应是夫妻最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在此刻却还需要特别恩典才能得到,听起来难免让人心酸。


    景儿察颜观色,悄悄带着殿里宫人退下,悄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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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殿外宫人林立,不时从里面传出淫糜叫喊声与娇爽声,在宫中待久了,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但对这样的声音并不陌生,个个垂首站着,脸上飞红一片。


    景儿转头看看殿里越来越昏暗的灯光,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此翻,贵妃娘娘若有幸怀上龙孕,诞下小公主,那么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就算是稳定了,不管住进来多少皇后娘娘,多少宠妃都不用担心,而太后的刀刃也决不会危胁到凤鸣宫。


    [清尘]


    天下百姓只知太后娘娘执政,却不知太后垂帘,国事,有几分做得主,有几分做不得主,第一次册后,封得乃是——韦丞相府嫡女,太后的亲侄女,第二次册后,封得是——平西王府郡主,第三次——南靖大将军府嫡女。


    这些人都与太后关系亲密,然,今上并非昏庸之辈,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总之,偏偏选了皇后娘娘做为侍药承血的妃子,第一任皇后死时,太后气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不发一语,第二任皇后死时,太后鸾袖一拂,道:“召内庭总管来,再册后。”等到第三次时,她什么都没说,咬着牙册了第三位皇后,最后,第四次时,连朝中党羽都怕了,早早的将自己的女儿连夜嫁出去,太后无法,只得选了位卑贱无势力的太守府嫡女——郁红泪。


    人都说天下母子,哪有不血浓于水的,可是,今上并非太后嫡出,至太宗皇帝死后,母子二人对峙到今天,已经整整过了十年,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韦太后脸上已经略见风霜,而那个幼年丧母的太子殿下已经彻底长大成人了,二十四岁,过了豆蔻年少的无知,过了少年皇帝的隐忍,他一连杀死了三位皇后,给了太后娘娘一个漫长而有力的还击。


    今上生母乃是前昭德皇后,知书达理的大家千金,婉约而和善,只是身子赢弱,多病,勉强生下小皇子后便一病不起,不过满月便殁了,太宗皇帝深爱皇后,当场封了她的孩子为太子。


    大概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太子自小恶疾缠身,太宗皇帝特地找来天下奇人术士,教绶太子习武防身,仙丹续命,只是,今上即便武功盖世,却怎么都摆脱不了那奇怪的疾病,每逢月盈月亏之时便会如枯萎的花朵般失去所有的精气与武功,唯有服用处子鲜血才能续命。


    这,便是三任皇后接连猝死的秘密,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当碧月向我诉说时,我的心跳停了一刻,难以想像这之中的复杂与纠葛,今上残忍与血腥并非无来由,他只是不甘顺应天命,要奋力博回属于自己的江山,而我与宫中诛多无辜的嫔妃,便是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中宫殿并没有太多的宫婢与内侍,清晨的阳光从窗棂中洒进来,照见我彻夜未眠的憔悴容颜,碧月推门进来,看我仍然坐着,吃惊的道:“娘娘,您吉服还未脱,是一夜没睡吗?”


    我虚弱的笑笑,起身道:“没什么。”


    可能是坐得太久了,双脚有些麻了,刚刚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我向前栽去,连同屏风一起倒下,巨大声响与碧月的尖叫声惊动门外宫人。


    一片脚步声后,我于晕眩中听到冰冷讽刺的笑声,“这次册的皇后也并不比前几任好多少,皇上一夜未归,她便等了一夜,那今后干脆不要睡好了,皇上,会“夜夜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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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果因为这样早死了倒也好,省得最后被皇上吸干了血,死状奇惨……”


    “你看看她倔强挣扎的样子,只怕她不肯呢?”


    “哈哈哈……”


    碧月扶着我起来,大声叱责道:“住口,你们对皇后娘娘说这么大不敬的话,小心我告到太后面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宫人虽不怕碧月,但听到太后名讳也着实吓了一跳,惶恐的对视一眼,止了笑,“死丫头,我们哪有说什么?你可不要到太后面前乱嚼舌根!”


    “这次我就不计较,惹有下次,一定到太后面前禀报。”她认真的表情让那两个宫人害怕得后退,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什么来,讪讪的退出殿外。


    我轻笑,有些悲凉的道:“没想到,皇后娘娘的威严居然还不如一个宫女。”


    碧月以为我抱怨,慌乱的解释道:“皇后娘娘请别这么说,奴婢只是一个侍候的宫人,她们害怕的是太后娘娘,只要娘娘以后小心办事,在宫中竖立起权威,就会成为真正的后宫之主,没有人再敢欺负。”


    “你说——要怎么小心,怎么才能成为这后宫真正的主人?”我看着她,笑得有些苦涩,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只要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她迟疑着道:“宫中的事,奴婢也不是太懂,只是天下间事皇后娘娘想不明白的还有很多,所以,不要只看到眼前的东西,眼光,要放得长远些,才是长久生存的道理。”


    她在说些什么大道理,我听不懂,只觉得头越来越沉,摆摆手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罢,时候不早了,该到太后娘娘那里请安了。”


    ×××


    一路走来,太后寝宫比别处宫殿显得更加清幽一些,但庄严的气势不减,高大耸立的宫门两旁带刀侍卫执仗而立,无形中给人震慑感,我在门前站立,悄然抬头看着门头上几个大字——长生殿,太后娘娘寝宫提辞,确实合人心意。


    我微笑,抬脚迈进。


    “呦!这不是皇后娘娘吗?”


    身后略带讽刺的语声传来,我驻足回首,看到一袭黄色宫装的女子缓缓向我走来,袅娜娉婷,天姿国色。


    “臣妾萧芸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微微福了下身,将身上鹅黄色宫装衣襟,目光挑衅的看着我。


    我缓缓微笑,颔首道:“多礼了。”


    她看着我,眸子如刀子般锋锐,最后冷哼一声率先进了门,随侍宫人亦冷哼一声,不屑的将我撇于身后。


    碧月垂着首恭送走贵妃鸾架,上前扶着我道:“娘娘,萧贵妃得荣宠多年,一向是这样的,您别太在意。”


    “我们进去罢。”我淡默的道,转身进去。


    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萧贵妃向太后撒娇的声音,“母后,人家一时忘了嘛,都怪景儿这丫头粗心大意,臣妾本想换一身衣服再来,可看看时辰不早了,怕误了侍侯母后用膳,于是就大胆穿一回,求母后恕罪。”


    “你这孩子,哀家见你一向乖巧懂事,怎么连后宫嫔妃只有皇后可以穿黄色的规矩都不懂,皇后刚刚进宫,看到你这样,不说你不懂事,还以为你向她示威呢?不过好在,哀家看皇后也不像那样斤斤计较的小气人。”


    太后的话像是专门说给我听,我站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了片刻方才进殿。只身跪在殿下,“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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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太后看着我,目光和善,“应该改口了皇后,连贵妃都叫哀家母后,你是正宫皇后,哀家的准儿媳妇,就更应该叫母后了,怎么?不愿意吗?”


    她笑着跟我说,言词之间好像有意的在众人面前维护我皇后娘娘的地位,我有些诧异,惶惶的叫了一声:“母后……”


    “矣!碧月快把皇后娘娘扶起来,过来坐罢。”


    在碧月的掺扶下,我缓缓向鸾榻走去,头一次看到太后娘娘容颜,竟是那样一幅国色天香,她丝毫不像是一个近五十岁的妇人,光滑白腻的肌肤,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难怪当年昭德皇后死后,太宗皇帝不惜与宫中反目也要执意立她为后,果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色。


    我在她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与萧贵妃相视一笑,都笑得十分勉强。


    太后娘娘察觉到我脸上惊艳的神色,嘴角笑意更深,我轻笑,果真是女为悦已荣。


    “皇后,昨晚睡得不好吗?哀家见你脸色有些苍白。”


    我垂眸,笑着道:“没有,臣妾睡得很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贵妃突然叫了一声,“皇上……”


    随即不好意思的掩口,做出娇羞的女儿态,款款朝门口走去。


    我抬眸望向门口,果然见到夏侯君曜一身龙袍斜斜的靠在门口,俊美有脸上英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个病殃子,他唇边噙着一抹笑,“皇后昨晚不睡觉,是在等着朕回去吗?”


    他当着众人的面道,目光直盯着我,萧贵妃迎过去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有些讪讪的,太后亦沉下脸色,低声喝道:“皇帝,怎么能……”


    无意间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刹那,我慌忙低头,双手不住颤抖,嘴角的伤口抽痛起来,我想到他昨晚嗜血的模样,脸色血色瞬间退尽。


    “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他无视太后,继续追问着向我走过来。


    萧贵妃被他撇在一边,脸上笑容僵住,猝然转身,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我,隐忍着怒气浑身颤抖。


    在他手指将要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慌忙从榻上起身,跪到殿下,“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手指停在半空中,眸中闪现邪恶笑意,居高临下看着我道:“抬起头来。”


    他语声过份冰冷难以琢磨,我惶惶抬头,不敢直视龙颜。


    当着太后与贵妃的面,夏侯君曜俯身,旁若无人的用修长手指勾起我下巴,以指腹轻轻划过我唇角伤痕,暗红色泽激起他的笑,“如果你不是皇后,朕到是对你非常感兴趣,看看你平静外表下究竟藏了多少惊悸与惶恐。”


    我能感觉到他指尖湿润的凉意,仿佛从来就没有温度般,他周身散发邪恶气息,与冰冷交织,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给我无限恐慌,身子不住颤抖。


    他说得没错,我平静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我怕死。


    我目光闪躲着,沉默不语。


    “说话。“他冷冷命令,好像已经失去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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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冰凉的手指紧紧扣住我下巴,指关节突出、苍白,我疼得直皱眉,“皇上要听什么?臣妾说给你听。”


    看似屈服的话无疑却是对他的挑衅,夏侯君曜目光变得幽深,瞳孔映出诡异的颜色,我在他直视下不断后退——


    他却突然笑了,放开我道:“哈哈哈,你果然有点意思,没错,就是要这样强势才会不被人欺负,果你太软弱就会早早死去,朕可不希望你早死……”


    他眸子时似有深意,我只看了一眼便猝然转眸望向别处,他的眼睛太过美丽邪恶,如一潭幽深的湖水,陷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韦太后仍旧坐在鸾榻上,只是如坐针毡,皇上的话看似说给我听,实际上是种奋起与反驳,暗示他不会再这么软弱下去,太后讪讪的笑着,轻轻转动着指上硕大圆润的玉戒,“好了,皇上也闹够了,该用早膳了,摆膳罢。”她吩咐宫人。


    “不必了。”皇上断然拒绝,将我从地提起来,“朕与皇后新婚燕尔,需要多些时间相处,就不陪太后娘娘用膳了,萧肜,你就留下来陪太后用膳罢。”


    萧贵妃美目圆睁,恨恨的看着我,我低下头。


    “臣妾知道了。”她黯然的道,太后没有说什么,在婢女的掺扶下进了膳厅,临走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夏侯君曜提住我衣领,飞快的朝外走去,碧月怯懦的跟过来,他冷冷的道:“不准跟过来,你留下。”


    “是。”碧月福身道,不敢再说什么。


    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衣领紧紧勒住脖子,我胸口窒闷,脸胀得通红,一路被她提到殿外,他冷冷的放开我,“走罢!”


    我摔倒在地,小声问道:“去哪!”


    “跟着来就是。”


    他没有等我,率先离去,我勉强从地上撑起来,跌跌撞撞的小跑着随在他身后,沿途碰见的宫人看到他时都躬身行礼,而看到我一身狼狈样时,都不禁窃笑起来。


    这,便是差别。


    我低着头走路,只希望与他的纠葛能快点结束,然后回中宫去。


    他修长高大的背影,矫健的步伐……我只觉得有点晕眩,终于明白了“深宫”的含意,一墙之隔何谓深宫,皇上与太后谣言竟能与现实差得这么远?


    他将我带到一处宫门前停下,我抬头看了看——乐府,这不是宫中礼乐伶伎们住的地方吗?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转身看着我,笑容里带着某种邪恶,“你与宫中其他嫔妃不同,甚至不用侍寝,所以你在宫中的日子会很无聊,朕怕你闷,特地安排你到这里学些歌舞,有宫宴时若许还能祝祝兴,不然……白放着这样的绝色岂不是浪费吗?”他伸出手,在我脸上细细抚过,冰冷湿润的感觉像蛇慢慢游过。


    他带给我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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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臣妾遵旨。”我向他福了福身,顺势避开他的抚摸。


    他愣了一下,抽回手,目光紧紧盯着我,良久才道:“你不会反抗吗?看来你很喜欢朕的安排。”


    我垂首不语,向后退了两步。


    我明显的怯意让他嘲讽的笑声出来,“你怕朕吗?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


    我是怕他,只是不能承认,他是我的夫君,是天朝的君上,是我的天,我的地,我能爱他,能服从,就是不能怕,不能恨。


    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恨相近,是厌恶。


    “又不说话,”他得意的笑道,转身踏进“乐府”宫门,“进来。”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进去,屋子里传出混合在一起的乐曲声,庭院里舞伎在嬷嬷的教导下练功,伶伎们大多都见过龙颜,猛不妨看到皇上架临,都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齐齐跪地请安,碧洗天空传来浩浩荡荡山呼万岁的声音。


    大概是碍于皇上亲自带着我来,于是他们礼貌性的带上我,高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这声皇后娘娘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不是皇后,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夏侯君曜负手立在院中,“乐府”总管李公公恭身上前道:“皇上架临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奴才好提前张罗迎接。”


    “哦?那这么说是朕的不对喽?”他笑着道,眸子里透出冰冷来。


    李总管惶惶跪地,以额触地,“奴才该死,连句话都不会说,求皇上恕罪。”


    夏侯君曜笑着道:“起来罢,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皇上只管吩咐就是。”他从地上起来,躬身站着。


    夏侯君曜将我拽至他身前,当着众人道:“喏,就是她,朕的皇后想要来这里学些歌舞,就请李总管多多费心了。”


    宫人们都有些诧异,用异意的目光看我,底下传来一片细小的议论声。


    李总管抬头看我一眼,猝然垂眸道:“皇上别开玩笑,奴才不敢……她,可是皇后。”


    “不敢什么?正因为是皇后娘娘,所以才要才艺过人,你好好教她,三个月后,朕要看成绩。”他笑着道,扣住我手腕的手指渐渐收紧。


    我觉得手腕都快要被他折断了,紧紧蹙眉,将痛呼声湮于喉咙深处,不愿意让宫人们看到我的狼狈。


    然而心中却在苦笑,其实,已经再狼狈不过了,大家都在笑我,卑微的郁家女儿以为进宫为后便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殊不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就在这儿待着,什么时候觉得学有所成,觉得自己有足以媚惑江山的本事时再来找朕,要是你能吸引朕的目光,说不定朕会改变主意,再也不需要皇后娘娘的处子之血,留着你这条命,传宗接代。”他附在我耳边道,暧昧姿态另宫人惶惶垂眸,不敢直视。


    我目光涔寂,冷冷的道:“谢皇上悉心栽培。”


    哈哈哈……他抽身离去,发出爽朗的笑声。


    “奴才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人呼声如雷,将我弱小的声音湮灭,眼前乐器陈横,舞姬们身上的舞衣繁烟似锦,琵琶的线条优美,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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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只有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身上还穿着皇后朝服,六屏宝冠压于鬓上,混迹于宫乐伶伎之间,这一切只是让人觉得好笑,她们看我的目光复杂,冰冷,嘲讽,得意,唯独没有尊敬与怯意,她们不怕,我却怕。


    陈公公向我走来,“皇后娘娘,奴才是这“乐府”的总管陈迁,受皇上之命不得不从,您看您想学点什么?”


    “呈皇上令,歌舞。”我冷冷的道。


    “那要学些什么乐器?”他再问。


    “琵琶。”


    他不再说什么,带我进入一个房间,里面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琵琶与古琴分别放在东西两边的柜子上。


    “娘娘请选罢,挑一把好琴才能弹出绝世名曲。”他站在架子旁道。


    我走过去,目光一一略过那些造型优美,用料上层的琵琶,无心挑选,随便指了一把道:“就它罢。”


    他看了看我选的那把琴,有点遗憾的道:“娘娘不懂琵琶,这把可不是最好的,您要不要再选选。”


    我将那把琵琶拿起来,轻轻抚摸着,“不用,它正好适全我的身份。”


    陈公公不再说什么,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怪。


    手里琵琶的重量沉沉压在手上,我抱着它,缓缓垂下目光,皇上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能有办法留住他的目光,便能放我一马,那我为何不试试呢?他只是需要处子之血做药引,谁的都行,这么多年来都用“皇后娘娘”的,是时候换换了。


    郁家不算大户,但爹爹也请了先生精心教绶我与红泪诗词歌赋,琴自是不在话下,唯今,最难的是舞与琵琶。


    第一次被嬷嬷用绳子将脚吊到梁子上的时候,我疼得落下泪来,却没有吭一声。


    负责教我的苏嬷嬷在旁看着,一手死死的拽住绳子另一头,脸上有某种得意之色,四周伶伎们也都无心练功,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不时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


    另一个嬷嬷突然想起什么,凑上去对苏嬷嬷耳语了几声,她惊得脸上变色,随即便放开绳子,我的腿因吊得时间过长,一时难以放下,扶着柱子撑在那里,疼得直皱眉。


    苏嬷嬷走过来道:“娘娘,这舞恐怕您是跳不了了,要跳舞这功夫都在腿上呢?但是您开不了腿,也不敢给您下腰,您还是选别的罢?”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道,慢慢将腿放下来。


    “练功危险性大,若一不小心破了娘娘的处子之身奴婢担不起这责任,您还是选别的罢。”她直接当着众人说道,毫不避讳。


    我一阵脸红,低声喝道:“够了,别再说了,我知道了。”


    旁边响起一片笑声,苏嬷嬷也忍不住笑了,“那皇后娘娘请再选一个罢。”


    我垂下眸,语声坚定的道:“不用选,舞照跳,一定有可以不用练腿的舞步,你教我。”


    “奴婢教不了。”她语声尖锐的道。


    “你敢违抗圣命?”我转身看着她,目光凌厉而冰冷,她被我突然的气势吓到,惶惶的向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违抗圣命,奴婢只是……。”


    “不用解释,去将舞谱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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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讪讪的站了一会,冷哼一声回去将舞譜拿了来,我在檐下坐定,缓缓翻看过那些华丽艳逸的舞谱,她说得确实没错,这些舞蹈都是需要腿功与腰功,我身子虽不算太硬,但也远远不足。


    “哈哈,皇后娘娘要学舞,不妨让在下试试?”一阵放荡不羁的笑声传来,原本围成一团的宫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我缓缓抬眸,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向着我走来,他修长身材,一张脸俊美无比,说是貌似番安一点都不为过,只是他目光太过轻佻,一看便知是不安份的人,今上与太后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终是漏了一点,放着这样的美男子在后宫,岂有不乱之理。


    我看着他,语声清冷的道:“来者何人?”


    “在下易子昭,“乐府”笛子手。”他拱手道,说话的同时仍旧打量着我,眸中似有笑意。


    我微微转首,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道:“易公子,方才你说要教我舞蹈,这话……”


    “郁家虽不是大户,倒也是书香门弟,皇后娘娘初入宫中,却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他向前走了两步,轻笑着道。


    我徒然沉下脸色,一个笛子手,居然也敢当面教训我。


    “什么规矩?”我微笑着道,笑得无比甜美。


    “为何不自称本宫呢?”他同样笑得甜美,眸子里灼热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四下宫人发出讥讽的笑声。


    易子昭沉下脸色,冷眼瞥过那群人,宫人们忙住了笑声,恭身立在一旁。


    我心下疑惑,看这情景,想必,他在这里的地位非同小可,再看他时,目光不禁多了一分好奇,笑着道:“你这是笑话我吗?”


    他轻笑,“我怎么敢?”


    他话声未落,我便笑出声,用绣帕掩口道:“易公子在宫里待的日子想必不短,可怎么跟我这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一样,也不懂规矩,刚刚说我没有自称本宫,可你也没有自称奴才?即便是御前宫乐,也太放肆了些。”


    他怔愣片刻,仰天笑道:“哈哈哈,皇后娘娘果真不是位凡人,难怪……难怪啊!”


    他话里有话。


    我垂眸轻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靠近我,近距离下,能闻见他身上淡淡麝香味,我向后仰了仰,避嫌道:“男女有别,还请易公子注意些分寸。”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话,俯身在我耳边道:“没什么意思,我的职责就是要教你我所会的所有,你的职责就是将艺技学好,别让今上失望了,别这么看着我,要想活下来,你只有照做。”


    他的话晦默难懂,我却从中听出端倪,看着他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他没有回答,拿过我手里的舞谱随意翻看了一下,扔到身后,“这些俗物哪里配让皇后娘娘来跳,跟我来。”


    他伸手拉我,却突然想起什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笑了笑,收回手,率先转身先走。


    我脸上飞红一片,讪讪的坐了一会,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缓缓起身跟过去。


    看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他是想让我变成他的玩物吗?还是世人的笑柄?夏侯君曜,我会牢牢记住你的名字,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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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灯火通明的殿内不时传出一阵笑声,天胤宫里金樽碰撞、酒酢纷纶,值今上龙颜大悦,几位刚刚入宫的秀女得幸应召侍酒,无不歇尽所能,使出浑身懈术在御前承欢言笑。


    佳人接连敬酒,几番下来,夏侯君曜已有醉意,目光迷离的望着眼前花团簇簇的笑脸,有几分陌生,几分滟,


    “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


    “皇上,臣妾弹的这曲“良宵”可还合意?”


    ……


    抬手挥开那些莺莺艳艳的女子,他执起酒杯仰头干尽,若有所思的道:“天下百姓真得以为朕是一个形容槁枯的病秧子吗?”


    身边宫人一时怔住,湮了欢声笑语,殿内突然寂静起来,气氛有几分诡异。


    没人敢答。


    夏侯君曜却突然笑起来,修长手指沿着身边美人脖子慢慢下滑,敞开的衣领春光乍泻,他探进她衣襟内轻轻抚触,感受指尖那份细腻与柔软。


    “你们说,要是这次皇后娘娘再猝,天下会不会大乱?”他笑着问道,眸中邪恶稍瞬即逝,身上只着明黄色寝衣侧躺在鸾榻上,给人冷艳的感觉。


    目光扫过全场,众人只是垂首不语,夏侯君曜讽刺的笑了,“都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看来……是该给她一条活路。”


    他自言自语的道,自人群中抽身站起。


    殿内炭火融暖,青麟香炉内袅袅飘出一阵龙涎香,他缓缓行自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寒风一泻而入,迎着冷风似乎让他十分惬意,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刺激的感觉。


    二十五年了,他从太子,到皇上,在世人眼里,在江山社稷都背着一个病殃子的身份,太后将世间美女召到宫中供给他玩乐,无非是想要让他沉迷于酒色,撒手不管朝政,多年来他都顺着她的意,安享天下美人,可是现在是时候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是时候了——


    ×××


    长生殿与天胤宫比起来就清静多了,太后娘娘微微瞌着眸躺在鸾榻上,由小宫人捶着腿,“听说,皇上把皇后安排到“乐府”学艺,可是真的?”


    帖身侍女玲珑在旁小声回道:“是的太后娘娘,已经有半个月了,听说是由易公子亲自教的。”


    闻言,太后霍然睁眸,骂道:“混帐东西,枉为我韦门之后,竟敢跟着小皇帝瞎闹。”


    玲珑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娘娘息怒,易公子只是年少不更事,再大些就会好的,必竟骨脉相亲,他迟早会懂得相爷的一片苦心。”


    “唉,他要不是我亲侄子,我也不会任由他在宫中胡闹,吹什么笛子——”韦太后颓然叹气,重新躺回去。


    “起来罢。”


    玲珑轻轻站起身,复又站在旁边道:“娘娘,自从皇后娘娘嫁入宫中,好像还没听说过她闹着要回家,像是这郁家女儿真的有些不同。”


    太后冷笑,把玩着手上碧玉指套,“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几分清高,家道清贫,她的爹又没有多大的官位,还敢怎么闹?”


    “娘娘说的是。”玲珑笑着道。


    太后转眸看她一眼,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至少没那么娇气,也用不着听他们天天在我这儿哭闹,现在就看她的命够不够硬了,等着瞧罢!如果皇上肯“另眼看她”,那么哀家也会将她视为“亲人”看待,必竟还是哀家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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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腊月初一


    一大早,便有天胤宫内侍仓皇跑过来传旨,连日来被易子昭折磨得浑身酸痛,我吃力得从榻上撑起身子。


    碧月撩帘进来,亟亟的道:“娘娘,皇上传旨过来说要娘娘即刻起身去天胤宫


    侍药。”


    侍药?我浑身一震,脑海中浮现他嗜血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只一心在乐府跟着乐师学琵琶、歌舞,在易子昭无休无止的训练下,我身心俱疲,甚至忘了还有侍药一事。


    “即刻吗?”我问,掀被下床,碧月蹲在地上为我着履,回道:“即刻,娘娘,快点妆扮一下随奴婢来罢!”


    穿好鞋,碧月将我扶到妆镜前坐下,然后招来殿下宫人侍侯我洗脸、嗽口,她到衣柜边手忙脚乱的为我挑了一身绿色织金凤的宫装。


    梳妆宫人为我梳了个流霞髻,小心的为我戴上皇后宝冠,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碧月,如果皇上初一、十五二日不服药会怎样?”我问,突然好奇起来,他如果不服药会不会像百姓言传中的那样槁枯?



    我站到屏风后头,让碧月为我换上宫装。


    “皇上如果不服药,功力就会减弱,甚至没有,浑身无力,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很可怕的,每到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就会去宗祠烧香。”她一边为我整理着衣裙一边说道。


    我垂下目光,笑着道:“是吗?你见过?”


    碧月一怔,接着笑道:“对呀,奴婢从前是皇上宫中的人,有一次皇后,奴婢是说前皇后,前皇后使性子不肯侍药,所以皇上病发,奴婢在旁边看到那情景,真得好吓人。”


    我不再说话,穿好衣服出去。


    宫门上早已备好了肩舆,碧月扶我上了辇。


    “起轿……”内侍高声道,肩舆缓缓被人抬起,平稳的往天胤宫去。


    今天天气晴好,出门时,看到廊下的杜娟开了一朵,我也渐渐的适应了宫中的生活,那些宫人虽然不敬,但也不敢太放肆,每月奉银和太后的赏赐也都按正常的来,日子还错好过,唯一难熬的,是易子昭如魔鬼般的训练,他确实不同于一般的伎师,教我的舞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风格,想是从别国引进的,这也罢了,最主要的是他对我的态度。


    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像是从没拿我当过皇后,也不是女人,他在宫里的地位也比一般的乐师要高些,说不出是哪里怪,总之大家都很怕他。


    正沉思音,轿子停了,我隔帘问道:“碧月,什么事?”


    碧月小声回道:“娘娘,前面碰到沈美人的轿子。”


    “沈美人是谁?”我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插进来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真是不巧,刚要去给娘娘请安,娘娘却要出门。”


    我将轿帘掀起,看到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皮肤白晰娇嫩,“我刚刚进宫,失礼了。”


    “娘娘别那么说,是臣妾失礼了,因为连日病着,也没去给娘娘请安,所以娘娘不认识,不过……”她转而看着碧月,冷声喝道:“主子不知道,连奴才也不认得本宫了吗?娘娘忙着学伎没空认人,你也哑巴了吗?不会一一教给皇后娘娘吗?”


    说着便一掌哐到碧月脸上,碧月尖叫一声栽到轿子上,捂着脸起来不敢反驳,怯懦的道:“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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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眸中浮上冰冷,笑容渐渐僵住,好大一个下马威!这宫中上至凌贵妃,下至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要给我脸色看,凌贵妃那日穿着黄色宫装,明明是向我挑衅,而这位美人显然也娇纵得很,绝不是个善茬。


    我微笑不语,在旁看着她将戏演下去。


    她觑一眼我,接着叱道:“知错,知错就好了吗?本宫就今天就要代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个不长心性的奴才。”


    她反手一掌又哐到碧月脸上,碧月捂着脸跪到地上,连叫都不敢叫,她流着眼泪看我一眼,向我求救,我抱歉的看着她,不动声色。


    沈美人越打越来劲,身边宫人远远的退到一旁边,不敢上前劝阻,直到后来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若还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擦着额上香汗,转身看着我笑道:“娘娘你不知道,这些奴才最会仗势欺人,皇上宠谁就怕谁,那些失宠的……没有一个不被她们欺负的。”


    “想必娘娘正得龙宠喽!”我笑着道,语声淡淡的。


    她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于我的冷漠与沉静,“让娘娘见笑了,娘娘贵为皇后,又是太后皇上重视的“贵人”自然是不屑于与我们这些人争宠。”她倾身过来,“不管你怎么样,皇上都离不开你。”


    我冷笑不语,转身上了轿。


    天胤宫内侍看时辰不早,也不敢再耽搁,惶惶的跑到沈美人面前道:“娘娘,今日是初一,皇上立等着用药,耽误不得……”


    “去罢!”沈美人不耐烦的打断他长长的解释,冷冷的挥了挥手,目光阴狠的看着我,唇边绽出毒灼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原来皇后娘娘要去天胤宫侍药,这可是件大事,耽误不得,等会皇上若怪罪下来,还望皇后娘娘替臣妾多美言几句。”


    我只是看着她笑,一语不发,放下轿帘淡淡的道:“走罢。”


    碧月挨了打,但是没有我的吩咐仍然不敢回去擦药,直到进了天胤宫,我才看着她道:“碧月,你一定怪我了罢?”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高高肿起的脸颊。


    她微微闪躲了一下,怯懦得不敢看我,“没有,奴婢知道娘娘的难处。”


    我有些心痛,吩咐道:“来人,把碧月送回中宫,叫御医来好好瞧瞧。”


    随着过来的中宫婢女小梅走上前来扶了碧月道:“娘娘安心进去罢,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碧月姐姐。”


    她看我的眼神清澈,言语间透露着担忧,我有些诧异,多看了她两眼,她果然很伶俐,对我友善的笑了笑。


    有时候心意不用说明,只用一个眼神就好,看得出来,她是个心机笃深的人。


    我亦对她微笑,“谢谢,帮我好好照顾她……”


    她惶恐的低下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身后有人催促道:“娘娘快点罢,皇上立等着呢?”


    “知道了。”我说,然后冲她们点点头,转身随在宫人身后进了殿。


    他的宫里果然弥漫着一阵清苦的药香味,跟上次我在他身上闻到的怪异味道一样,我随着宫人转过层层垂幔,他穿一身明黄寝衣,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像是睡着了。


    烟霞色的帐子在他身了投下妖冶的黯影,远远看过去显得有些诡异,透露着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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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缓缓向前走去。


    旁边一道珠帘后突然走过来两个医女,原本走在我身后的宫人上前来将我左右架起,医女手中握着一把光亮的刀子,迅速的割破我中指与食指,这一切太过突然,我只是呆呆得看着手指尖不断渗出的鲜红色泽,眼前有些晕眩。


    另一个医女将一只早已血好的药碗放到我手下,接着留出来的血,它们落下的声音与水滴的声间没有区别,如果只是闭着眼睛听,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没有惊叫出声,闭着双眸显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澎湃不已,承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显然她们觉得够了,医女匆匆将药碗奉到龙床边,“皇上,请服药。


    我缓缓睁开眸,有医女正在为我包扎手指,白色纱布渗出一点粉红色,比先前淡了一些,不知是我眼花还是因为白色中和的颜色,总之淡了一些。


    隔了层层宫纱垂幔,我恍恍望向龙床,他缓缓撑起身子,从医女手中接过药碗,没有一丝犹豫,他将渗着我鲜血的药液喝下。


    我的心凌厉一痛,忍不住抚住胸口,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他拿去了。


    夏侯君曜将空碗递给医女,缓缓抬头看向这边,隔着宫纱垂幔,他语声似鬼魅般飘忽不定,冷冷的道:“过来。”


    我指尖凉似冰棱,站在原地不动。


    两旁宫人松开手,失去支撑,我觉得脚下软棉棉的,我狼狈的样子一定会惹来他的嘲笑,然而,我等了良久,始终没有听到那抹熟悉的笑声。


    我有些诧异,抬头看向他。


    隔着珠帘宫幔,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至轮廓……


    是我看得太久,还是等得太久。


    他终于不耐烦了,冷冷的再次说道:“过来。”


    这一次,宫人怕受连累,也不敢再旁观了,两个人同时上来将我推进去,“皇上召娘娘入殿,娘娘请罢。”


    请字未落,我身子已经跌在了他脚下。


    夏侯君曜仍旧斜倚着,并未起身,美目冷冷的扫过我指上伤口,“疼吗?”


    我吃惊的抬头,他居然问我疼吗?是关心吗?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讽刺,打一巴掌揉三揉,我冷笑,语声比他的更加淡默,“不疼。”


    “是吗?”他轻笑,目光意味深长的看过来,“那就好,朕还以为你会哭呢?可是你连一滴泪都没有,不错!”


    他像是在表扬我,这让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怀疑的看着他,他脸上荣辱不惊,异常平淡,我从中看不出任何别的东西,只得放弃。


    冷冷的道:“谢皇上夸奖,您气色似乎好多了。”


    他的脸色却实比先才要红润一些,嘴唇渐渐有了血色。


    夏侯君曜垂眸轻笑,再看我时,目光多了份柔情,“是啊!多亏了皇后你的功劳,朕是该好好奖赏你呢?过来。”


    他再次唤我,挥开宽大的袖摆在床上给我让出了位置。


    我怔怔地看着他,“皇上,臣妾还得去学舞,今天就先告退了。”


    我目光慌乱,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匆匆找着介口离去。


    他躺在榻上,徒然冷笑道:“今天不用学了,称朕还有耐心,你最好自己过来。”


    他在威胁我,我明明知道,却不能顺他的意,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我是曾经想过引诱他,让他帮我破身之后就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是……现在太仓促了,我还没有任何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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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啊……”


    眼前掠过一抹妖冶的红色,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子就已悬空,然后重重的摔在床上,他手床帐上红纱另一端,邪魅得看着我笑,手指轻轻抚过我惊恐未定的脸,“好玩吗?”


    他慢慢摩挲着,似乎很享受。


    然而,我却不能有他那份淡定,紧握得双拳不住颤抖,极力忍着恐惧,“看来,皇上骗了所有人,你不光身子无恙,还“好”得很!”我讽刺的道。


    他轻笑,并没有抽回手,而是顺势滑进我衣襟、亵衣抹胸,他手指冰冷,我觉得像是游进去一条冰冷的蛇,不住颤抖。


    “百姓生活无忧,就是君王最大的成就感,骗与不骗,事实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朕没有负列祖列宗的期望。”他忧郁的语调没有先才邪魅,我有些诧异,竟不能接受他还想着黎民百姓的事实。


    印象里,他绝对是个恶君,可事实上,我不得不承认,天朝的确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得很好。


    原本便紧窒的抹胸,因为他手指的介入显得更加紧迫,我柔软的胸脯被他强力挤压,一刻下来,也有些呼吸困难,躺在床上挣扎着。


    他只手控制我,笑着道:“别试图反抗,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吗?”


    我再一次被他压到床上,耗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喘息着道:“是吗?皇上与臣妾之间不是还有三个月的许诺吗?怎么?忍不住了?”


    我转眸看着他,眼神极尽可能的妖娆妩媚,感觉到他手微微一震,接着紧紧握住我一边的乳×房,“你是在诱惑朕吗?”


    他手指温柔而有力,辗转在我胸前挑逗着,我忍不住战栗,在他手中变得坚挺,膨胀的****从体内窜升起来。


    “皇上被诱惑了吗?”我反问,目光与他对视,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不觉间有些好笑,我这是在做什么?找死吗?


    我猝然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我突然的反应让他轻笑,得意的笑道:“怎么?临阵退缩了?”


    他不断加重手中力量,我极力忍着,连一丝呻吟都没有,他轻俯下身,在我耳边吐着气,“郁红泪,红泪,怪不得母后不喜欢你的名字,果然不讨喜。”


    他灼热的气息另我脸红,将脸埋进厚厚的衾褥里,窝在仅有的一点空隙里,脱口而出,“那清尘呢?”


    话音未落,我突然怔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暗祈祷他没听清楚。


    可是他却听见了,不光听见,还讽刺的笑了,“清尘?碧草凌古庙,清尘锁秋窗。这个更不好?怎么?你喜欢?”


    “不……”我轻喊出声,“臣妾不喜欢,只是随口一说。”


    他目光幽深得看着我,不再说话,手下微微用力,将我从床上提起来,另一支手出终于抽了出来,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将我提到近前,冷笑着道:“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朕都会将它挖出来。”


    “臣妾……没有秘密。”我被他提在手上,语声淡漠的道。


    夏侯君曜放开我,转了话题,道:“技艺学得怎么样了?听说是由易子昭亲自教的?”


    我心里一阵恶心,明明是他指派的,“是,易公子亲自传授,比伶伎们教得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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