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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情场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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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情场屠夫

http://www.tianya.cn/techforum/content/16/628172.shtml

 

(一)
  你去过深圳吗,西武百货四位数的裙子五位数的套装你穿过没有,巴登街两块钱的花生酱卫生面吃过没有,明思克航母公园游览过没有,大梅沙遍地瓜子壳香烟头方便面袋子再往沙子里面挖能挖到长短不一粗细各异避孕套的沙滩去过没有,到了凌晨还人挤人的东门逛过没有……
  
  姜莜莜小时候在襄樊福利院一直没有人收养成功,送出去两次,一次养母怀孕了,养不起,七岁的时候送回来,第二次收养的家庭很是富有,吃穿打扮都跟公主一般,第一次穿有粉红色蝴蝶结的小跟皮鞋时,姜莜莜觉得自己在做梦,学校的同学更是羡慕不已,每天放学都有奥迪接送。姜莜莜生日那天终身难忘,洋娃娃一样的卷发上戴着一个小皇冠,白色的蓬蓬纱裙映衬着苹果一般甜美的脸蛋,脖子上的樱桃施华洛奇水晶项链闪烁着动人光芒,生日礼物是限量版的swach“雪之精灵 ”手表.
  
  那天的生日蛋糕足有一个人那么高,所有同学被请吃旋转餐厅的自助餐,吃不完的各种各样口味的冰淇淋可以随便去拿。吃完了饭请班上所有的同学看六十块钱一个人的电影《哈利波特2》,没有一个女同学不羡慕的直跺脚。那天半夜,被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养父钻进了她的被窝,手不停的在蒋莜莜刚刚发育的身体上乱揉,喘着带着酒味和大蒜味的粗气,如一头野狮蹂躏小羔羊般疯狂,姜莜莜无助的大喊,养母却在隔壁默不做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她只是希望用蒋莜莜的身体拴住他外出猎艳的脚步。
  
  姜莜莜终于在他的庞然大物送到嘴边的瞬间用力咬了下去,继父的面孔痛苦的扭曲,手握着带着牙齿印的命根狠狠扇了她一耳光仓皇离去,姜莜莜在自己十三岁的某个半夜匆忙收拾了几件衣服流着两串凄凉的鼻血哭着一路往福利院疯狂的跑,呜咽着骂着脏话,骂的似乎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生下来又不要自己,往地上吐口水的时候,鲜艳的红色-----鼻血流进嘴里,温润的温度,是铁生锈了的味道。
  
   从此以后姜莜莜就再也没有被收养过,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养父母,听说全家移民外国了。
  
   方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看着她长大,由一个女娃娃长成一个女孩,终于有一天她张了张厚厚的嘴唇说道,“要不,你去外地发展?”
  
   大学毕业后,姜莜莜一直在福利院做事,照顾那些或残缺或痴呆的小朋友。方院长当年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这么可爱的婴儿也舍得送到福利院门口。
  
  那是一个秋天的星期天,福利院正中央的梧桐树下十分阴凉,老阿姨方如香正跟着几个小孩在石凳上玩飞行棋,门口忽然哇哇的有哭声,又有人送货上门了。方如香摇摇头,跟小朋友说按照规矩下棋不要为所欲为自己自己赶紧到正门口去看,路边都是行人,也许抛弃婴儿的父母就在他们之中罢。
  
  一看那个小孩不到一岁,睫毛特别长,放在一个纸箱里,像只猫一样蜷缩着,哭的凶,应该嗓子和肺没什么问题,信封里放着她的出生年月日,旁边放着一小袋麦子,她是有名字的,上面写清楚了姓姜,叫姜莜莜,是农村的孩子,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女孩,实在是无法负担第三个。名字是个贱名,这样也好,容易养活。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但那眉眼之间已经看出来将来也是小美女一个。
  
  而这个聪明又叛逆的孩子终究要离开自己去闯荡,二十岁的女孩子,要带着一张大专毕业证和薄薄几张钞票去繁华陌生的城市自己寻找生存的方向,让人欣慰而担心。方如香给她的内裤缝“贼口袋”,小裤裤是粉红色的平角,用自己的一件穿旧的T恤剪了一块布,缝的时候姜莜莜蹲在一旁,头靠在方如香的膝盖上,笑嘻嘻道,“老妈你真有慈母手中线的感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1/25 14:16:0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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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混的不好就回来算了,上次李局长说了,你是大学生,又是福利院的义工,可以考虑让你在环卫所做个文员。一个月七百块也够养活你自己了,富日子富过,穷日子穷过,怕什么。”
  
  “知道了,有安画接应我,你怕什么,她在那公司工资高的很,一个月好几千,他们正好招文员,我的面试通知书都下来了,不可能不去吧,还有啊,到时候我一定会买好多东西给你吃,给小朋友吃。”
  
  方如香叹了一口气,二十年了,也许孩子是应该出去见识下世面,正想着,口袋也差不多完工了,拍拍她的脑袋,“拿去,钱放好点,在外面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男人。”
  
  蒋莜莜洗完澡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火车票和那条防盗内裤,天气热,一个人的屋子,电扇无力的摇头,连蚊子都那么亲切,竟然已经不咬她了。即使是平躺,胸口还是坚挺的像两座小山丘,可能跟自己喜欢游泳有点关系,蒋莜莜盯着自己的身体,看得入神,顺手拿起裤子穿上,显得自己很怪的行头。
  
  钞票华丽丽的贴在肚皮上,我的明天在何方。
  
  醒来的时候忽然很舍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仍然很快乐。福利院是免费的幼儿园,昔日的好友一个个到火车站送行,在自己眼中,方如香就是老妈,童年虽然有阴影,但大多数时候回忆里是明媚的天气占了大多数。
  
  李乐是个瞎男人,但是在福利院算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他伸出手来握着姜莜莜,手上有茧子,做按摩做的。家里没什么底子的瞎子职业一般就是做算命的和按摩,李乐两滴眼泪从黑洞里流出来,“你要好生的照顾自己,我会想你。”
  
  李乐喜欢喝酒,虽然从来他看不见天空的颜色,但是可以品尝出是二锅头还是剑南春,是燕京还是青岛,第一次认识的人跟他说话,第二次就能准确的判断那个人是谁,他能感觉到一根蜘蛛丝在自己脸上划过的轻微触摸感,女友已经很久不打扫了。房间里有陌生男人的味道,女友身体里其他男人液体的存在,所以分手。摸索着手机打了姜莜莜电话,两人枯坐到天明,福利院的围墙很厚但不高,月光是免费的啤酒瓶是要钱的,瓶子扔到对面的小荒地,沉闷的咕咚声,姜莜莜陪他笑陪他哭陪他醉,时间这一刻静止,只有墙头的枯叶摇曳落地。
  上火车的时候,那一排人许多都哭了,尤其是方如香,跟着列车缓缓跑动起来,她那双枣红色的中跟皮鞋,已经穿了许久,前面的皮都脱了一大半。姜莜莜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坚强和无所谓,她知道自己若哭,那些隔着玻璃窗的人心里会更加不舍,挤出了一个微笑,眼泪已经到腮边,犹如珍珠一样滚落在新衬衣上。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一个瘦的像吸毒中期的发型是自然卷的大约十四五岁的男孩认真的看着自己,“老乡,别哭了,出来打工就是这么回事,你不能把家里的人都带上。”
  
  姜莜莜接过纸巾,用力把鼻涕擤到上面,又叠起来擤了一下,感激的点点头。
  
  那男孩看见姜莜莜的大箱子放在地上,又主动帮忙放到行李架上去,踮起脚尖,衣袖往下滑,看得见胳膊上黑色的纹身,是条蛇。
  
  这是什么样的预兆,姜莜莜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对面的老头大概是他爸爸,天气有点热,他脱下了袜子,拿手指在脚趾之间来回摩擦,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似乎满意这散发着豆豉墨汁混合的臭味,一边削苹果一边拿地道的湖北土话问姜莜莜这次过去干什么,过年回来不,工资有没有一千如何如何,姜莜莜并不搭言,昨天晚上没睡好,头晕晕的,在座椅上准备睡觉,只是听他一个人在唠叨,“我过去是要做点小生意的,听说那边的两元店生意好,我带崽过去准备开一个,我们湖北人出去,总是被人说成厉害,其实......”
  
  “莫说了,别个都睡觉了。”那男孩皱眉说道,“一碰见像晨花姐这样的妹子你就说个不停,烦死你了。”
  
  “我们晨花是死的早,不然我们一家三口到深圳开个店子,日子不晓得几多好过。”老头的声音哽咽了。
  
  “算了咯,死都死了,别想了,吃你的苹果。”
  
  姜莜莜半睁开眼睛,那老头递给自己一个苹果,手指甲缝里很黑,连忙摇头,“不行的,我吃这个东西酸的厉害,你们自己吃。”
  
  仰着脖子睡,饭也不想吃,想到内裤上的那薄薄的一叠钱还在,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大胆的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座位旁边和座位对面都是空的,火车马上进站了,两父子不见踪影,姜莜莜有点失落,人生就是这样,大部分的陌生人都是同自己擦肩而过,小部分的陌生人跟自己说上几句话然后一样的匆忙消失,只有一个陌生人会跟自己在一起过一辈子,倘若过不了一辈子,陌生人还是会回到他最初的原点,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人生就是一部小说,那么姜莜莜的第一页算是刚刚翻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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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安画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显眼,黑色的纯棉质地吊带裙把她的气质衬托的很街,即使是有着海藻一样蓬松的长发,无辜的眼神,同样是安家的女人,安妮宝贝就不会这样。姜莜莜摇摇头,为什么大学里安静如画的安画现在看起来如此俗气,指甲油是显眼的紫红,脚趾确是黑色,凉鞋竟然是7厘米的高跟,这个公司的老板的品味真是够彪悍。
  
  安画接过行李,“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我宿舍休息一下。”
  
  这是深圳。
  
  姜莜莜坐在387路公共汽车上,抬头看那些高楼,怎么会有那么高,天空怎么这么蓝,女孩子怎么穿的那么漂亮,马路两边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花,还有很多外国人在路边三三两两,姜莜莜的嘴巴张的很大,心砰砰跳,恨不得多生出两只眼睛来看。
  
  安画的电话响起,香水有毒的铃声充满了整个车厢,巨大的声音让前面坐着的一个女孩欠了欠身体,当唱到“擦干眼泪陪你睡”那句时,安画终于按了接听键,声音有点颤抖,“是的老板,接到了,上午十一点三十面试对吧,好的,我现在就回宿舍。”
  
  “啊,上午就要面试?” 姜莜莜有点紧张,“时间够不够。”
  
   安画点点头,打开在车站附近买的包子,递给姜莜莜,要她先吃点,垫垫底先。
  
   包子是韭菜馅,还有些热气,姜莜莜感激的看着安画,大学三年的交情果然不是牛皮纸糊的,活了二十年,最好吃的包子就是这回了,两人相视而笑,于是整辆车里都弥漫着韭菜的味道。
  转车,又转车,再转车。
  
  高楼渐渐稀少,穿的普通的人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密集,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烟的男人越来越多,还有站在街边的女孩子们,风一吹过裙子,或紧绷或扩散的臀部立马可见。
  
  七月,阳光强烈,姜莜莜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小巷子,巷子两旁都是统一的铁门单元楼,刚好容一个人通过,楼道里的空调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用手挡着,一路穿过巷子,终于到了安画的宿舍,按门铃,412,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找谁啊。
  
  “公司面试文员的。”安画回头看了看姜莜莜,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公司管理很严格。”
  
  姜莜莜点点头,铁门卡擦一声开了。
  
  虽然是白天,楼道却是一片阴险的黑,阳光照不进来,墙壁上的字有点模糊,像某些标语。
  
  有点犹豫,412的门开了,一层楼就这一间房,两边打通了,显得特别宽敞,里面隔了若干小间。
  
  有人坐在地上,有人望着窗外。
  
  姜莜莜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两个字,传销!
  
  为什么有些预感来的太迟,当来的太早的时候自己却不相信。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高大男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军,很高兴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姜莜莜的心跳到口腔,“啊,好热啊,有没有洗手间,我想洗脸。”
  
  安画带着她到房间里,窄小的上下铺,地上有些废报纸,关好门。姜莜莜急促道,“你为什么要害我,说什么招聘文员,这不是传销吗?”
  
  安画的脸一黑,“谁说是传销,别乱说这两个字,上次就有人说了,结果第二天就自己跳楼死了,脑袋砸成碎片了。”安画做了一个跳楼的动作。
  
  洗手间是公用的,穿过那个大客厅,有男人席地而卧,抽烟的样子十分郁闷,除了那个叫江军的男人,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到姜莜莜拿着毛巾走到洗手间。
  
  从窗户跳下去,必死无疑。姜莜莜收回了跳楼的念头,真的不顺利,竟然随便就相信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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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所谓的面试,招聘,高薪都是假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军在饭桌上大谈公司的“黄金销售策略”,唾沫在空中横飞。
  
  菜只有两个,一个白菜炖粉丝,一个肥猪肉炒辣椒。大家拼命的吃,拼命的抢,好像上辈子都是饿死鬼投胎。
  
  看到姜莜莜那茫然的样子,江军使唤了一个有点驼背的女人,“给新员工打洗脚水。”
  
  那女人大概也不超过三十岁,眼睛是永远睡不醒而且没有集中焦点的那种迷茫,她打来了一盆水,把姜莜莜的鞋子脱下,把她的脚放入水盆,白皙细嫩的十个脚趾像剥了皮的小姜一样嫩滑,脚背上的青筋都能清楚看见。
  
  一股温暖从脚底升起,那女人抬头诡异又讨好的朝姜莜莜笑着,两只手像蛇一样交织,揉弄姜莜莜的脚趾。
  
  “别,别这样。”姜莜莜要把脚拿出来,那女的强行按下去,“这是公司福利。”
  
  正当江军兴高采烈忙着给做思想工作时,姜莜莜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假如,我没有能力,我这一生中,最多就只能发展一人时,那我能不能赚到钱?!!!而且,我有可能一个下线都找不到,那我还能赚大钱吗?”江军一下子噎住了,好半天才说,这不可能,就连皇帝还有草鞋亲呢,你怎么可能连三、四个人都找不到?
  
  姜莜莜心里笑笑,也知道了答案:是的,如果我没有下线,我哪有钱挣?
  
  下面听课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仿佛以前没有人敢这样大声的反抗。
  
  江军的声音有点颤抖,“姑娘,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自己。”说完朝那帮她洗脚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的赶紧把水端开。安画在旁边使眼色,但似乎已经晚了。江军拿起手机打电话,请总公司派人手来这里清理一下。
  
  这句话的意思很严重,以前听课的时候有人反驳,被“清理”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姜莜莜回头看了看安画,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愧疚。江军过来抱了抱她,“你的朋友一定会加入我们的营销队伍,变成精英。”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
  
  两个男人进来了,很高大,肌肉几乎要把白色T恤撑破,鸭舌帽下面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拉着姜莜莜的手,朝门外走去。
  每个人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见。
  
  安画哀求的看着江军,“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在老家人缘很好的,很多朋友。”
  
  江军冷冷的推开她,“让她清醒一个星期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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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江军冷冷的推开她,“让她清醒一个星期再说吧。”
  
  所谓的清醒,就是在隔壁楼房的一间屋子里呆着,没有电话也没有书籍,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厕所,每天吃一顿饭,一瓶矿泉水。饭有时候是咬过几口的馒头,有时候是一碗带着馊味的粥。水龙头没有水,已经好几天没洗澡,姜莜莜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已经让人作呕,她甚至觉得那水里有迷幻药,每天都有声音在脑子里说,你去死吧你赶紧去死吧。
  
  戴鸭舌帽的男人什么都不会说,每天中午过来一次,有时候会像神经病一样拿着一把手术刀在发抖的姜莜莜的肚皮上比画,冰冷的刀锋沿着肚脐往下延伸。
  
  她没有喊救命,只是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幻觉。那个男人自言自语,“从肚皮划开,流下来会很大一摊......”
  
  这些天姜莜莜晚上都没有睡好,昏昏沉沉的坐在墙角,眼睛里经常出现幻觉,看到满屋子的穿红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有的还躺在床上对着自己笑,眼角弯弯的,嘴里白色的牙齿渗出红色的血。
  
  从七楼的阳台往下喊救命,没有任何人搭理自己,声音小,即使被人听见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没有笔,不能在钱上面写字叫人打110,也许人家把钱拿走也不会帮忙报警,忽然觉得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这里,有钱的男人不相信漂亮女人,漂亮的女人鄙视没钱男人,没钱的男人仇恨有钱的漂亮女人,没钱的女人如果不漂亮就没有男人,这个城市里有着太多的孤独男女,他们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欲望吞噬他们。于是,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成了释放欲望的地方。白天漂亮的红树林,晚上停满了懒得去开房间的男男女女,摇晃着,震动着,夜晚的尘嚣强奸着白天的幽魂。刺鼻的烟味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在这里,所有人看上去都象个无家可归,茫然的,哪怕旁边躺着一个濒临死亡的婴儿,或许也只是茫然的一瞥,然后匆匆闪开。
  
  床单终于被咬开了一条缝,编成了麻花辫。今天是最后一天晚上了,再不逃走,又要回到那个鬼地方。此时已经没有对安画的怨恨了,只是觉得自己太相信别人。
  
  阳台的铁栏杆终于被自己掀开了一个角,手背上的伤痕已经不再流血,再小的力量,慢慢的积累,可以摧毁貌似坚强的东西。
  
  放下床单拧成的绳子,姜莜莜庆幸自己没有长胖,否则那个小小的缺口是容不下多余的肉体。
  
  深夜,下面的行人已经绝迹,有几个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人在看不见的角落叼着烟轮流拿注射器扎自己的大腿,这些人是不会对从楼上爬下来的女人有任何兴趣。
  
  不敢往下看,一只手扯着绳子,一只手努力攀着下水道的管子,觉得自己像贼,又像蜘蛛侠,方如香给自己缝的口袋,里面有些钱,虽然已经被汗水浸泡的湿漉漉软趴趴,但那绝对是鼓励自己的最好物件。
  
   不知道她如果看到自己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会不会后悔放自己到外面来闯,想着福利院的自己熟悉的床,床头的小熊,还有那熟悉的空气,熟悉的食物,又不敢大声哭,只是任由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一点一点往下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脚尖找地,屏住呼吸,抬头是一弯清冷的月光,照着这花花世界繁华之地,是否能够容得下卑微渺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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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被绳子摩擦破皮,火辣辣的疼。
  
  江军、安画还有那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姜莜莜的身边,那种笑,是残忍的嘲弄。
  
  可能要被他们弄死了,美好的将来,幸福的生活都要被一个轻易相信的大学同学葬送,没结婚,不知道别人爱的滋味,没有生小孩,做不了妈妈,方如香一定希望看到自己过的开心,经常回来探望她,还有李乐那个瞎子,本来就看不见她,现在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江军挥手的一瞬间,戴鸭舌帽的两个男人朝自己走来,那么自信,就像两只猎狗看着一只小白兔,那么得意,那么鄙视自己的猎物。
  
  姜莜莜的血忽然一下冲向头颅,那种愤怒让走过来的两个人稍微愣了一下。
  
  旁边的西瓜摊放着一把刀,木头柄,卖西瓜的人睡在路边的草席上,他只管杀西瓜和睡觉,其他一律与他无关。
  
  姜莜莜的手里拿着那把刀,这几天的怨气和悔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摆脱他们。
  
  一个鸭舌帽被薄又锋利的西瓜刀削了下来,连同半边耳朵,那人捂着血淋淋的脸拣起地上的耳朵飞奔而去,江军从后面扑了过来,姜莜莜大吼一声,牙床全部露了出来,脸已经变形,像愤怒的母兽,手起刀落,刀刃笨拙而用力的砍进他的胳膊,卡住了。用尽全身力气拔出那把刀,血喷了出来,胸口红了。江军不敢相信她敢真砍,第二刀插进了他的肚子,再抽出来时,江军躺在地上时看到自己的肠子,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大肠,热气腾腾,散发着粪便的腥臭,连着血,不过不多,露出一小截。
  
  于是没有人敢再挡她。
  
  丢掉西瓜刀,在地上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姜莜莜用带血的手拢了拢头发,这个动作如果用乔纳森•理贝斯曼来拍,定是酷尽十足。姜莜莜感激的看了看摆摊的摊主,竟是火车上遇见的老男人,旁边躺着的,是给自己递纸巾的那个有纹身的瘦男孩。
  
  原来一切的东西都已经注定,众人的眼神中,姜莜莜懂得了什么叫恐惧。他们害怕什么,我们在害怕什么,看到血害怕,更怕的是血溅到自己身上,麻木茫然的看着,就像在看戏。
  
  连死都不怕的人,谁都怕。
  
  明天是另一天,我们总是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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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那个晚上连续几个小时的狂奔是姜莜莜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惊心的过程,不管跑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追,也许是那个传销团伙的,也许是警察,也许是安画......
  
  火车站后面一带很黑,黑的地方让人觉得安全。那里的旅馆很多,找了一家灯光特别昏暗的,直接冲到走廊的洗手间。对着镜子洗脸,手上和胸口的血渐渐淡去。
  
  “多少钱一个晚上?”姜莜莜出来以后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发抖,但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有身份证五十,没证六十。还有三十的,没厕所的,厕所在走廊里。”坐在前台吃西瓜的是个中年妇女,薄薄的白衬衣里依稀看见丝瓜一样长条形的奶。她说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抬。
  
  “三十的吧。”姜莜莜的身份证在安画手里,也不可能回去拿了,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澡。
  
  钥匙是几乎生锈的,交钱后那中年妇女终于抬头了,满脸的黄斑,从额头到脖子密密麻麻的不规则排列,她死死的看着姜莜莜的眼睛,“热水屋里有,睡二十的房间晚上有什么声音不要出来看。”
  
   姜莜莜背过身去,从裤子里掏了一张五十块的,“五十块两天行不行,我还没赚钱。”
  
   那中年妇女点点头。
  
   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杀人以后洗个澡了,姜莜莜为自己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而吃惊-----但愿那人没死,只是肠子被捅出来而已。
  女澡堂里充满了女人特有的酸味,地上抛弃了带血的卫生巾,黑红的摆在角落。莲蓬里的凉水倾泻而下,从头到脚都在发抖,身体仿佛虚脱了。
  
  三十块钱的房间果然隔音效果很差,隔壁不知道住了什么人。只是听见如杀猪一般的救命声,有男人有女人,还有摔碎东西的声音,抽泣声、叹息声,一切都安静了。
  
  安静后更加睡不着,旅馆的电扇摇着头吹出来的是热风,姜莜莜忽然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在这样的深夜,在陌生的小旅馆,从窗口望去,梧桐树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明天就坐火车回去吧,回自己的家。
  
  第二天早晨排队买火车票,票却已经售完,好像是老天让自己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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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天早晨排队买火车票,票却已经售完,好像是老天让自己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姜莜莜坐在台阶上,看人来人往,地上掉的五毛钱硬币竟然无人捡,各种穿制服的人,还有穿着格子衬衣戴着黑框眼镜表情冷漠左手或右手挎着木头伞柄的从桥那边过来的香港人,跟自己一样衣着寒酸,头低下去的穷人,还有兜售假黄碟假劳力士假LV包包的小贩,他们都没有转到自己跟前来。
  
  有人在发广告单,朝自己走了过来,丢了一张在自己脚下。捡起来刚好可以垫着坐,姜莜莜觉得很高兴,仿佛这样是别人看得起自己一样。
  
  又来了一张,这次可以认真看看,那张薄薄的纸上写着:
  
  “我们现在急招医药助手一百人,有时间的速度联系我,我们只要在校学生,身体健康,有时间保证的。时间短待遇高,有兴趣的尽快联系我。白先生,联系电话13714561877”。
  
  时间短,待遇高。姜莜莜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到旁边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竟然要五元,看来全国的火车站都是一样,物价都是特别高。
  
  电话里的白先生声音十分好听,耐心的告诉姜莜莜乘车路线,然后具体的地址之类。
  
  到了馨星医院14楼,一个办公室的门口挤了很多人,一个穿粉红色护士服的漂亮女孩手里拿着一叠表格和一把圆珠笔,声音有点尖,“男人女人各排成一行,填表,完了以后我来叫号面试。”
  
  很快就叫到了自己。姜莜莜走进办公室,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医生模样的年轻男人,“你好,请坐,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姜莜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因为昨晚跑的路太多,皮鞋的前端已经磨花了,衣服也是皱皱巴巴,头发扎起一个普通的马尾,那些碎碎的头发又从耳朵两侧掉了几缕下来,她小声回答道,“我不是在校学生,我只是来这里找我的朋友,但是她跟我走散了。”
  
  那男人打量了下她,“我们只要在校学生,对不起,请你回去吧。”
  姜莜莜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不过是想赚点钱,我喜欢这个城市,我一定要留下来,不能就这样回去!”
  
  “我们这个工作很辛苦的,你受得了吗?”
  
  “没有关系,别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姜莜莜咬着下嘴唇,似乎要咬出血来,“给我个机会。”
  
  “我们其实是招试药的,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那人继续问道,手指压着姜莜莜填的表,他的手指很长,骨感。
  
  “没问题,我一切正常。”姜莜莜拼命点头。
  
  那护士在门口探了探头,似乎不满意医生的速度,不耐烦的做了个努嘴的动作,那医生点点头对姜莜莜说道,“这样你到门口等着,等我面试完了其他人你再体检,是免费的。”
  
  姜莜莜站起来,瞥见那医生的工作牌上写了三个字---白哲瀚。
  
  很幸运,第一次当小白鼠就得到了七百块钱,姜莜莜有点激动。只是躺在床上输了一瓶液罢了,快要睡着的时候白哲瀚进来了,没有叫护士动手,而是自己轻轻的把针头拔出来,教她用手按紧血管。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这个药要连用两个星期,医院会给你提供住的一间病房,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直接住在这里更加方便我们观察。”白哲瀚看着这个女孩,忽然有种说不出来心疼的感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4-23 9:12:0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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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这个药要连用两个星期,医院会给你提供住的一间病房,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直接住在这里更加方便我们观察。”白哲瀚看着这个女孩,忽然有种说不出来心疼的感觉。
  
   姜莜莜的脸红了,“谢谢你,白医生,你是我在深圳认识的第一个好人。”
  
   旁边的护士长笑道,“白医生可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帅哥,有不少女病人赖着不肯出院就是为了他呢。”
  
   白哲瀚摇摇头道,“别八卦我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姜小姐在试药期间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或者是有什么需要的,找任姐好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姜莜莜使劲的咽了下口水,好了,有钱了,可以上街买点东西吃了。
  
   那件单独的病房被布置的温馨,墙壁是淡淡的蓝,蓝到几乎透明,每天上午十点开始输液,有时候是任菲来做,有时候是白哲瀚。每天的钱都是在下午五点钟准时送到姜莜莜手里,签完了字以后钱就是自己的,找街上的小贩办了个假身份证,竟然也能去银行开个户头,每天除了生活基本费用,其他的都存起来。
  
  第一天买了两套内衣裤,又添置了一条新的圆点连衣裙和几件T恤,病房里的洗漱用品都是齐全的,晚上还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
  
  第四天的时候,白哲瀚进来记录数据,姜莜莜正穿着睡衣看TVB的节目,一边情不自禁的跟着上面的话念,大概念错了,惹得白哲瀚笑出声音来。
  
  姜莜莜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回到病床上,吊瓶里还有半瓶液体,白哲瀚过来看了看,询问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姜莜莜摇摇头,“也还好的,就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次数比吊针之前多很多。”
  
  他的听诊器贴在她的发达却坚挺的胸上,手指却尽量避开,犹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冷静。
  
  然后姜莜莜看着他用他好看的手,握着笔在表格上记录,忍不住问道,“我问任姐这是什么药,她却不肯说,你能告诉我吗?还有为什么跟我一起来参加试药的女孩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呢。”
  
  “这是新型的感冒药,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损害的。他们不来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吧。”白哲瀚伸出手来帮姜莜莜把枕头垫高,“吊完了这瓶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已经看了一天电视了。
  ”
  “哦,好啊。”姜莜莜吐吐舌头。
  
   晚餐的地点选择在医院附近的一家粥馆,吃的是鳝鱼砂锅粥,里面还放了一些虾,等了半个小时才上,姜莜莜一口气喝了四碗,新鲜的带着些甜的粥让自己的味蕾得到了充分的享受,一边吃一边说自己刚来深圳的遭遇。
  
  “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否还活着。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对他狠,说不定我现在还在那出租屋里到处打电话骗人呢。”姜莜莜托着下巴,嘴角有一颗饭,“还好我逃了出来,然后遇到白医生这样的好人。”
  
  “我很好吗?”白哲瀚顺手拿纸巾把姜莜莜嘴角的饭粒擦了擦,“你一个人出来闯,你的父母不会担心你么?”
  
  姜莜莜不以为然道,“我都没见过我父母,他们自然不会担心我,他们不要我了,所以把我丢到福利院,你别同情我,我一点都不想见他们。”
  
  白哲瀚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让人心疼了,她是个孤儿,虽然素昧平生,只是医院的“小白鼠”,想到她比自己小了十岁,眼光忽然遇见她那无辜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保护她的感觉。
  
  姜莜莜叹了一口气,“别说这些了,我今天还是很开心的,我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结束才好,能看到你,我都愿意天天打吊针。”说完扬起自己有点浮肿的手。
  
  “我带你逛逛吧,你都在病房宅了三天了。”白哲瀚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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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30 14:3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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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逛逛吧,你都在病房宅了三天了。”白哲瀚打开车门。
  “啊,我还穿着病服呢。”
  
  隔着车窗看夜景,这个城市白天的冷酷忙碌变成夜晚的妖娆妩媚,立交桥的最高处向下看,宛若繁星点点,在红树林找了一片草地坐下,白哲瀚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双手合十的姜莜莜,“想什么呢?”
  
  “就是希望时间不要再向前走了。”姜莜莜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天不够黑,星星看不见,地上的霓虹灯太夺目。
  
  打开车窗,带着菠萝和榴莲味的空气飘进来,深呼吸一口,是南国夏天的味道。
  
  白哲瀚的吻带着混合型烟草味,不让人讨厌,他的舌头欢快的搅动,让姜莜莜不知所措,弱弱的回应着这热情的初吻。
  
  “喜欢你!”白哲瀚的半个身体压了过来,左手按了车上一个按钮,窗帘从四周升起来,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的那些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宛若颗颗珍珠,发出夺目但并不耀眼的光芒。
  
  他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轮廓分明,透过他的眼镜,看得到他漂亮的双眼皮,鼻子很挺拔,就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他的修长的手指抚摸自己的脸,带着熟悉的医院里的味道。
  
  白哲瀚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像做梦的感觉,周围一切都很安静,他的双手游走,从胸口一直到下体,姜莜莜觉得他更像在给病人做检查,仔细极了,从左侧到右侧,白哲瀚的手湿漉漉的。
  
  “你真的喜欢我么?”姜莜莜幸福的闭上眼睛。
  
   他只是用吻做回答,像猎人一样拿出自己的猎枪,骄傲的看着姜莜莜害羞的表情,对自己的猎物,不需要怜悯,只要占有,用力的持续的有规律的占有,她在自己的身下幸福的哀嚎,求饶,都是徒劳的,只是前进、推进和加速度。
  
  直到靠垫被鲜艳的血染红,白哲瀚才隐约有点内疚,拔出来的器官上沾染着些血迹,他反身到车的前面去拿纸巾,臀部很结实,但中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姜莜莜抬头看着他认真的在擦那杆仍然坚挺的猎枪,带着幸福和崇拜的眼神,这是蒋莜莜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医生,他是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独木舟,跟随风浪摇晃,虽然随时有颠覆的可能,但这一刻却是风平浪静。
  
  他并没有瘫倒在一旁成一堆烂泥,而是把姜莜莜搂在怀里,“你感觉怎样?”
  
  白哲瀚细心的询问,然后帮她擦拭那些流出来的液体,问的都是些尴尬的问题,这让姜莜莜觉得尴尬,想想这也许是医生的职业习惯吧,于是红着脸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了。
  
  回到病房,姜莜莜乖乖的躺下,搂着白哲瀚的脖子,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爱我吗?”
  
  “早点休息。”白哲瀚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深夜,医院里传来几声咳嗽,窗外安静极了,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姜莜莜陷入幸福的疲惫中。
  
  在梦里,姜莜莜看见满身的铁壳红蜈蚣在身上乱爬,大大的钳子挥舞着。
  
  醒来时一身冷汗,这几天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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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22 13:4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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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弃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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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22 16:5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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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advv在2009-5-22 13:49:00的发言:

作者弃坑了么?


好像她说最近比较忙。。。要等忙过了再更新。。。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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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5-22 16:5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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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枚糖果   回复日期:2009-5-20 23:00:00   
  
   最新进度:
  
   1、《情场屠夫》签约,但没更新没存货。
  
   2、《流星雨》用糖果式搞笑悲情加黑色改编中,跟剧本有区别,六月中旬交稿。
  
   3、被繁忙的工作弄得痛并快乐着。
  
   4、感谢关注的读者,每天晚上我几乎都在内疚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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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中午的时候自然又是吃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桑拿天,姜莜莜觉得胸口闷得不行,非常需要新鲜空气,然而打开窗,深呼吸,一股恶臭飘了进来。
  
  她一个人在病房,死一般的寂静,她像一条岸边的鱼,张开嘴等着那些潮水淹没自己。
  
  他怎么还没有来,白哲瀚,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到了,今天竟然要等这么久,坏天气,坏心情。
  
  今天的值班护士是曾媛,吊俏的蒙古眼,腮帮的笑肌有点像李小璐,染黄的头发小心翼翼的隐藏在粉色的护士帽里,在夜店你肯定认不出那个让人血脉贲张的钢管女郎白天是个冷漠的天使。
  
  按了床边的按钮,曾媛过来了,大概刚吃过饭,而且从她低头量体温时口里呼出的气息可以猜测到她在楼下小吃店吃了葱爆羊肉套餐,外加蒜瓣。
  
  姜莜莜想吐,气味的刺激比声音的刺激和视觉的刺激来得更强烈。
  “别动,我给你量体温。”曾媛说话的声音像冰淇淋,兼具甜美与冷淡。
  
  “麻烦你帮我打开空调好吗,还有,我想看小会儿电视。”姜莜莜尝试坐起来,躺着的时候感觉昏昏欲睡,等下白医生来了肯定没精神。
  曾媛从她小小的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她以为没有人听见,她的眼珠子像玻璃,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好看,姜莜莜盯着,不由自主的又多问了一句,“你的眼睛好美。”
  
  曾媛从口袋里拿出空调遥控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戴了美瞳。”
  
  电视里在打绿箭口香糖的广告,姜莜莜很想建议这个美女护士吃一片。
  
  从上次跟白哲瀚做爱以后,护士忽然把电视遥控器和空调遥控器都收走了,说是医院规定,需要的时候护士会过来开,没事也不能出去乱走。
  
  曾媛掏出手机发信息,等信息那会儿无聊的张望。信息回了,她的眼睛一亮,警惕的看了看床上的病人,走过去,抬起她的胳膊,甩了甩温度计,摸摸她的额头,“你低烧,等下拿药来给你吃。”
  
  说完就准备出去。
  
  姜莜莜小声的问道,“今天白医生有没有上班啊?”
  
  曾媛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今天休息,不会过来。”
  
   空调开的很低,姜莜莜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冷和热交替的感觉,失落和渴望交织的感觉,眼皮无力的看着电视上的广告,还好,可以回忆那天的激情,慢慢的,睡了过去。
  
   梦境很奇怪,到处都是卖衣服的店,漂亮的裙子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挑选,那些塑胶模特看着自己笑,地上摆满了截了一半的白花花的尸体,白得刺眼。
  
  以为睡了很久,看了看表,只有二十分钟,曾媛刚来过,药和饭菜都放在桌子旁边。
  
  打开饭盒,慢慢的对着电视吃饭,门一开,他来了。很少看到他穿休闲服的样子,湖水蓝的POLO衫和略微凌乱的头发让人着迷。
  
   他关好门,坐在自己旁边,让姜莜莜忍不住想哭的温暖的味道。
  
  白哲瀚揉揉姜莜莜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些药倒在他宽大的手掌里,鲜艳的红色的药片,顺着那杯水,滑入姜莜莜的食道,有种灼热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胃里。
  
  皱皱眉,他又吻她的嘴,但没有伸舌头,绅士在不做爱的时候一般不伸舌头去搅拌对方的口腔,他温柔的说,“你不乖,吃饭前不吃药。”
  
  姜莜莜不好意思的低头,“今天天气很差,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我……”
  
  白哲瀚笑道,“这种天气,空气里是有很多污染物的。今天死了两个心脏病和肺病患者,其实健康人在这种天气也会不舒服的,因为啊,光线不足,很容易使人情忧郁和情绪低落,所以今天我休息,特意来看你。”
  
  姜莜莜特感动,他怎么这么好,还是医生,他不是汪洋大海中的救命稻草,而是一棵滚圆粗壮的浮木,抱着他就不会害怕。
  
  曾媛拿着注射器进来的时候忘记敲门,看到白哲瀚在给姜莜莜喂饭,愣了一下,还是退下去了。
  
  “我下午要去讲课先走了,你乖乖的试药,明天下班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好不好?”白哲瀚给了姜莜莜一个拥抱。
  
  下午安排的药是静脉推针,曾媛不耐烦的扎了几次才找到静脉。
  姜莜莜弱弱的问,“这个是什么药水?”
  
  曾媛看了她一眼,“抗过敏的,你不是说不舒服吗,可能是新型感冒药让你起过敏反应了。”
  
  “哦。”姜莜莜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血回到针筒,然后又推了回去。
  天色渐黑,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不知道方如香妈妈还有瞎子李乐他们怎么样了,想到自己可以不要被追杀,安安全全的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睡觉,姜莜莜闭上眼睛,期待明天的到来。
  
  谁也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如果知道了,姜莜莜肯定不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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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鲜艳的太阳透过窗帘爬上姜莜莜憔悴的脸,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想今天可以出去玩。
  
   从床上爬起来,腿一软,摔在地上,曾媛走过来例行巡床,拉了她一把,说了句“不至于吧”然后关门出去了。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喉咙里咸的感觉。慢慢的起来,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很明显,皮肤红彤彤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腰被一双手抱住,于是放心的往后仰着,他没有食言。
  
   夏天的深圳,上午已经很炎热,华强北的街头,有收售手机的和兜售假笔记本电脑的人顶着太阳晒。
  
   “请你吃冰激凌”白哲瀚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一边把车开进了旁边一个酒店的车库。
  
   小时候姜莜莜只吃过冰棍,最好吃的是奶油味道的,只是在外国的儿童小说上看过冰激凌的描写---草莓冰激凌,然后拿去问方如香图片上堆起来像牛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喝可乐也是一样,有一天在孤儿院时方如香叫几个小朋友一起坐好,每个人的小杯子分了一杯黑色的液体,说是好喝的东西。当时姜莜莜哭着不肯喝,还一边嚷嚷说“这是中药”,等喝下去的时候才知道味道不错。
  
   白哲瀚呵呵笑了,“真可爱。”
  
   姜莜莜抬头眯着眼睛看看他,是逆光的角度,他的轮廓如此模糊,五官是黑色的,笑起来真温暖。
  
   走到冰屋,白哲瀚叫了一桌子的甜品和冰激凌,自己并不吃,姜莜莜怀疑他怕胖,一心一意对付那些甜美可口的圆球状的彩色雪球。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白哲瀚盯着她的嘴。
  
   姜莜莜点点头,舌头一圈都是冰激凌,“想了,想了。”
  
   白哲瀚看着她的牛仔裤,似乎有些破旧,顺便说了句,等下我们去逛逛,买几件衣服给你穿。
  
   时装店一家接一家,里面的冷气与外面的高温形成鲜明对比,姜莜莜像个芭比娃娃一样任由白哲瀚打扮着。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白哲瀚愣了,“这次所有的试药者都走了,只有你一个人勇敢的留下来,你这么可爱,我很喜欢你。”
  
   从衣服到鞋子,买了一大堆,姜莜莜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被他的手牵着,进出一个又一个商店,直到根本提不动才罢休。
  
   去拿车的时候,白哲瀚抬头看看高高的楼,说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那是一个星级酒店,里面的豪华套房有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姜莜莜像条赤裸的鱼糖在上面。
  
   白哲瀚欣喜的观察她身体的变化,从肉色到粉红,身体的小膨胀和那些充满甜腥气息的液体不断渗出。
  
   “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想法。”白哲瀚的手指小心的分开姜莜莜的腿。
  
   他靠的很近,姜莜莜有点羞耻,两腿之间感觉凉飕飕的,不太喜欢这样。
  
   长达二十分钟的提问回答终于完毕,白哲瀚体贴的亲亲她的脸,身体压了上去。
  
   姜莜莜在他持续的动作里忽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她紧张极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只野兽在咆哮,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只是看到白哲瀚湿漉漉的背上留下自己的爪印有点内疚,有点抠破皮的迹象。
  
    晚上还得回医院,在酒店套房的厨房里,白哲瀚光着身体在做三明治当晚餐,很精致的三角面包,第一层是煎小牛肉饼,细细的撒了黑胡椒,中间夹着一层玻璃生 菜,抹了草莓酱,金黄色的煎鸡蛋咬下去,温润的蛋黄流到嘴里,顺着喉咙滑下去,是味觉的盛宴,最顶层的番茄给了这个三明治明艳的外表,好看的东西才会让人 产生想吃的欲望。
  
   姜莜莜从没感觉这么饿,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像只小狗一样舔舔嘴巴,我吃饱了。
  
   从酒店电梯出来,天已经黑了,停车场的角落有几只流浪猫凄凉的叫着,有些是小猫。
  
   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停在旁边,从车里滚下来一个人。面包车忽的就开走了。
  
   立刻有人围了上去,姜莜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霓虹灯照着那个人,头发乱七八糟的散开。
  
   安画!
  
   是安画!
  
   她的嘴唇乌黑,被缝了起来,眼睛睁的很大,眼皮使劲向上翻着,脖子和头仅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连着那些七零八落的喉管。
  
   地上没有多少血,大概流干了。
  
   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有辆无牌面包车丢了一具女人尸体下来,叫警察赶紧来。
  
   白哲瀚捂住姜莜莜的眼睛,“不要看,晚上会做噩梦的,我们现在回去。”
  
   姜莜莜含着眼泪,上了车。
  
   安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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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整天,脑子里都在反复的闪现安画的惨象,不知道她的父母知道了会怎样的心情,说到底,女人还是不要出来混比较好,找份普通的工作,嫁给一个风光的男人, 低眉顺眼的伺候公婆后,有得一点时间还可以跟姐妹们打打麻将,做做美容,逛逛商场,老公回来以后揣摩着他的脸色,偶尔也可以骄傲,那是他在用动物般的眼神 乞求交配的时候。
  
  晚上白哲瀚过来陪了一会儿床,陪姜莜莜看电视,笑的七零八落,没有人进来打搅,送药的曾媛一句话都不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东西放在门口。
  
  姜莜莜带着胜利的眼神看了看她,晚饭基本上没有吃,最好的朋友死了,谁还能吃得下东西。也许是传销团伙的人,这帮千刀万剐的东西。
  
  白哲瀚站起来,给她推针,他知道姜莜莜在看他,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因为这一笑,肌肉的酸痛也算不上什么了。
  
  “明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白哲瀚收拾了东西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看起来不会下雨。
  
   再也没有比睡不着更难受的晚上了,明明身体很累,就是睡不着,身体里有一万只小虫在钻,从心到肺,从肠到胃。
  
  凌晨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床边有个人站着,只是个黑色的影子,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自己。
  
  这里是医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也许是游荡过来的刚死的人的鬼魂,院子外面有人在放鞭炮,噼噼啪啪,是庆祝还是哀悼不可知。
  睡到中午的时候,曾媛进来了,例行量体温后丢了一个大袋子放在她床上,“白医生吩咐你穿上,三十分钟以后他会来接你。”
  
  姜莜莜坐起来打开袋子,曾媛好奇的看,是一条漂亮的长裙,米色柔滑丝绸,吊带上布满了立体小朵玫瑰,玫瑰的中间镶嵌着闪闪发光的水钻。
  
  “试试吧。”曾媛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挺贵的。”
  
  姜莜莜站在镜子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女人就像一枚糖果,诱人的是包裹在糖果身上的花花绿绿的糖纸,至于是什么滋味,只有打开糖纸才能尝到了。
  
  从医院出来,穿护士服的曾媛哀怨的看了白哲瀚一眼,姜莜莜看见了。
  
  下午总算不要呆在可以闷死人的医院里了,听白哲瀚说晚上朋友有个聚会,他想让她出席-----作为自己的女朋友。
  
   姜莜莜躺在美容院的床上,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死海泥,只留两个眼睛和一个嘴巴,薄荷香薰的味道催人入睡。
  
  做美容的女孩说,你男朋友长的真帅。
  
  于是姜莜莜吃力的带着小小虚荣说道,“很多女孩喜欢他。”
  
  下午四点才开始做头发,斜着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翡翠绿的蝴蝶簪子。
  白哲瀚来接她的时候有点震惊,姜莜莜很美,可惜没有一双配得上这条裙子的鞋。
  
  到商场去买鞋子,那是一个唱戏的比看戏的多的那种奢侈品商店,GIUSEPPE ZANTTI DESIGN 水晶鞋熠熠生辉,姜莜莜十分喜欢那斜着的像树叶一样的水晶。
  
   包包也要配,同色系的swarovski晚礼服包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正犹豫着要不要买,白哲瀚说道,“手袋就像女人身上的第二套衣服,质料、款式都透露 着女人的品位和地位。那蓝心湄不是说,不管你头发再脏,脸再油,衣服再臭,只要你身上背着一款名牌包,你的身份就不会降低。就连你去逛名牌店的时候,服务 小姐也会对你毕恭毕敬!”
  
   再看看自己,姜莜莜忽然觉得有种幻觉,旁边是白马王子,自己就是穿上水晶玻璃鞋的灰姑娘。
  
  白雪公主常有,灰姑娘不常有,公主落魄后还是公主,灰姑娘穿着水晶鞋还是灰姑娘。唯一不同的是白雪公主够不够白,灰姑娘够不够灰。
  
  车开的很远,几乎到了郊区,穿过海边,人越来越少,车也是。姜莜莜有点不安。
  
  白哲瀚腾出一只手来握着她的手,“很快就到了。”
  
  是一栋漂亮的私人别墅,门口停着的小车华贵的在灯光中装饰着空旷的停车场,门口警卫敬礼,伸出手来检查请柬。空气中潮湿带着些陌生的味道让姜莜莜全身发抖,关键是那身行头让她觉得很不习惯。
  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带着他们穿过镶着油画的长廊,步入大厅,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有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厅的周围都是些好吃的,姜莜莜咽了咽口水,不敢四下探望,只是感觉这里的男人很年轻很帅,女人都很高很漂亮,一个个身上都香喷喷的----当然自己身上也是,晚礼服包里就有一瓶小香水。
  
  姜莜莜只是其中的一员,没有像偶像剧里的灰姑娘一样变身后引起众人的轰动和关注。
  
  一个老人从楼上下来,头发雪白,很开心的样子看着一群人。
  
  音乐停了,大家都看着那个老头。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夜晚,玩的开心点吧。”老头笑着拿着香槟颤抖着打开。
  
  姜莜莜觉得他很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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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个看起来面熟的老头等party结束的时候姜莜莜才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原来是在电视上,穿的衣服不一样,在电视接受记者采访时很严肃的告诉这 个城市里违法的人说自己将用铁的意志来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当时姜莜莜手腕上还吊着点滴,心里一阵激动,真好啊,把那些坏人统统抓起来。
  
  老头喝了一口香槟就上楼了,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的在每个人的头上扫过。
  
   身边的音乐变得暧昧,灯光变得迷离,有人点了熏香,像极了一种花朵的味道,蔷薇或是睡莲,吸入后的舒缓气息,世界很虚幻,人生很短暂,这个瞬间他握着我 的手,这样的温暖而安全,可惜这一刻,再也不会重来,每个片段都会变成回忆,在现实面前,回忆妥协,在诱惑面前,身体妥协,在妥协面前假装选择性失忆。
  
  不想记得这个晚上,姜莜莜觉得不仅仅是耻辱和惊恐,还有心里的那些空洞,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身边却没有人可以来帮忙。
  
  白哲瀚搂着自己慢慢的跳舞,旋转。
  
  灯光和音乐都停了,四周一片漆黑,起初以为是停电,姜莜莜四处喊着,白医生,白医生。
  
  被抱住了,身上的味道却是陌生的,陌生男人的手指上擦了难闻的液体,一吸入就瘫软在地。
  
  半醒半梦之中,是一个透明的房间,紫色的灯让白瓷的花瓶分外刺眼,他们把自己围在中间。
  
  四个穿着类似空军制服的男人围在自己身边,衣服上戴着袖标,黑色的鹰翅,他们无一例外的帅,有一个是混血儿,腔调很怪,他的眼珠子是天蓝色,像纯种哈士奇的玻璃眼珠,头发确是黑颜色,混血男人说话了,“你不要害怕,我们会很温柔。”
  
  “我的朋友在哪里,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灯光,这样帅的一些男人,让姜莜莜觉得是梦境,否则怎么会这么迷幻。
  
  衣服被脱光,全身冰凉,那些充满了情欲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姜莜莜全身发抖,尖叫一声。
  
  她看到透明房间的玻璃墙壁外有个人,白哲瀚。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比研究药更重要的事情了,即使这个女孩无助的样子有些伤悲。
  
  曾媛漠然的走了过来,四个男人并不理会手里拿着针头的她,虽然她的确很性感。
  
  从大腿注射进去的药水抽了回来,然后又继续注射进去,这一次,姜莜莜感觉到一阵剧痛。
  
  大约五分钟后,曾媛又冷冷的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过程是另外一种注射,姜莜莜的脸因为生理的快感而抽搐变形,一次又一次的高潮让她忍不住大喊,可惜眼角的眼泪止不住,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冲动。
  
  角度很奇怪,头使劲往后仰才能看到白哲瀚的脸,他在做记录,纸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
  
  地上的纸巾像掉落的白玉兰花瓣,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发出奇怪的光芒。
  
  两个小时的持续轮番的动作让那四个人终于从意犹未尽变为兴趣索然。
  
  临走时,那个混血男人帮姜莜莜穿内裤和内衣,然后把礼服从她的头上套上身体。
  
  姜莜莜呆呆的像个玩偶一样一动不动,曾媛在天亮的时候推醒了两条腿无法合拢的姜莜莜,她的手里拿着姜莜莜的行李,坐了下来,“白医生让我告诉你,试验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你今天就可以不用去医院了,你也不用去找他。”
  
  姜莜莜点点头,缓缓的抬头看着抽烟的曾媛,“为什么是这样?”
  
  “有些药是专为男人设计的,但我们要给女人研究一种药,让她们享受快乐,越过障碍。我们在研究的东西是提供给从没有性高潮的经验同时也可以帮助那些想提高她的性生活质量的女人们,不是你想象中的感冒药。”曾媛说道,“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会给你报酬的。”
  
  那个厚厚的信封从曾媛手里拿过来,姜莜莜痛哭失声,这个护士走了,剩下她一个人,还有一袋子行李。
  
  哭再久也没人理,直到清洁工进来打扫,一边唠叨着,“又搞得一地都是纸巾……”
  
  马路上的阳光是如此刺眼,照着姜莜莜苍白的脸,十万块,能做很多事情了,姜莜莜舔舔嘴唇,拦了一辆起步价为十二块五的出租车,奔向她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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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如果你有十万元你会去做什么。
  
   姜莜莜的选择是先去租房子,然后去存钱,她太希望有一个安全的房间,放一张大大的床,地板最好是木的,光着脚也可以直接踩在上面,玻璃是大而透明,窗帘是有遮光功能的,不喜欢晒太阳的时候一拉窗帘光线顿时暗下来,开门能看得到风景。
  
  抱着这样良好的愿望在中介门口徘徊了不到十秒就有个短袖衬衣加领带的年轻眼镜男把姜莜莜领了进去。
  
  看一次房子五十元,中介男人端来一杯水,看着她的包包和一大堆衣服,揣摩着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脸色苍白,表情惶恐又带着些骄傲的底气。
  
  “好吧,现在就去看,我要安全的小区。”姜莜莜盯着他的眼睛,“而且我只付一次钱,看到我满意为止。”
  
  看吧,人一旦有了钱,在用钱上也许会比以前更谨慎,或者说是更精明。
  
  所谓的安全小区就是很多保安,然后红外监控系统,一听说是租房的,那语气顿时就嚣张起来,“到办公室登记证件。”
  
  折腾了一个下午,总算在这个城市中央的小区住了下来,三千五百元一个月,两房一厅家电家具齐全,重要的是安全。
  
  住七楼,从窗外往下看,看得到一所华丽丽的派出所,下楼左拐就是,够安全了。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而华丽的房间,是奇怪的感觉,入夜,不知道是隔壁还是楼上散发出辣椒炒鸡蛋的香味,该吃饭了,顺便买点居家用品。
  
  姜莜莜关好门,拿了几百块零钱后把剩下的九万元用报纸包好,藏在鞋盒里,又把鞋盒放到冰箱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开门,还是放到包包里,下了电梯又觉得包包里不安全,回到家放到门后的垃圾桶里。
  这下放心了,最肮脏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水果是比湖北老家贵的,但也要吃。水果摊的旁边就是福建沙县小吃,叫了炸馄饨,又叫了一碗花旗参乌鸡,老板推荐的,说可以补气。
  
  下雨的时候,用模糊的眼睛看那些高楼大厦,心里是一种复杂的感觉,有点凉快的夏天的雨。
  
  吃饱了到附近的超市买些东西,厨房用品是必要的,刀具什么的,还有米,酱油,茶叶,糖和辣椒酱。
  
  因为有了钱,很多东西可以暂时不去考虑,比如被人欺凌和侮辱的过去和遥不可知的将来,在这个一千二百多万人口的城市,谁也不会关心你曾经做过什么,你现在做什么和你将来做什么。
  
  提着重的东西往回走,姜莜莜想去找个工作,或者开家宠物店或者火锅店,什么东西都一股脑往里煮大汗淋漓的感觉实在太好,再存钱吧,下个月把方如香妈妈接过来这里玩。
  
  到小区门口,那保安没有给她敬礼,也没有帮她提东西,他大概以为姜莜莜是哪个有钱人的二奶吧,一脸的漠然。
  
  姜莜莜没有在意,上次的试药事件让自己麻木,也让自己成熟。
  
  忽然那保安大喊一声,“小姐,你怎么了?”
  
  姜莜莜回头看看他,很奇怪的问道,“我怎么怎么了?”
  
  那保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的小腿肚从中间划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肉赤裸裸的展现,血滴滴答答往外渗,混合着雨水。
  保安指了指她的脚。
  
  姜莜莜心里一凉,自己竟然毫无知觉,之前在超市选刀具的时候转身离开觉得好像有只蚊子叮了自己一下,也没在意,哪里注意到自己小腿肚撕开这么大条口子。
  
  赶紧捂着脚往回跑,电梯里的清洁工吓了一大跳,提着个拖把在后面跟着这个长着一只血腿的女人,电梯里血迹斑斑,一直流到门口。
  为什么我不会痛?姜莜莜拿毛巾拼命捂着那些流血的口子,她拨通了白哲瀚的电话。
  
   “你好。”白哲瀚在电话那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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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6 01:0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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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姜莜莜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忽然很难受,看着自己流血的腿,弱弱的问了一句,“白医生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姜莜莜。”
  
   白哲瀚在那头努力回忆这个声音,没错,是那个小白鼠,身无分文又走投无路,当时正在试验PT-14187“激情”,在几百只老鼠身上试验过后,效果比较明显,但临床的人体试验总是缺乏对象。
  
   “你好,你有事吗?”白哲瀚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另一个瘦弱苍白的女高中生。
  
   “那个药......没什么问题吧.....我现在感觉不到痛......”姜莜莜无聊的撕扯着小腿上的带血的皮肉。
  
    白哲瀚之前给姜莜莜弄的那些点滴和针剂都是幌子,曾媛喷的空气清新剂才是真正的药,这种新药能迅速激起性欲,会让男人觉得女人变年轻和更有活力,连处女会 有性冲动,药效24小时后疑似失效。是一种刺激大脑黑素细胞感受器的激素,黑素细胞感受器在性激发时起着重要作用。PT-141 不同,它是直接作用于女性的大脑,那么有可能会让人的大脑失去痛觉。
  
   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然后在电话里说道,“药没什么问题,钱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姜莜莜在电话里听到嘟嘟嘟嘟的挂断声。
  
   拿了一卷纸巾缠绕在腿上,一圈一圈的包扎,像过去的伤员包扎伤口一样,是啊,他已经给够钱了,够在这个城市生活一辈子了,还求他做什么呢。
  
   其实还想再问他一句,有没有喜欢过自己。看来也是多余,如果他对自己尚存一点喜欢,也不至于会让自己参加那个淫乱party,难道也是试药的一部分。
  
   那卷纸巾很快被血浸泡成卫生巾,还没有止住。
  
   老家止血的方法是用炉灰,抓一把洒在上面就行了,家里没有香灰,找了半天,冰箱后面的角落里有前房东留下来的半瓶二锅头。
  
   拧开瓶盖,朝自己腿上一浇,没有丝毫的感觉,酒精混合着血腥,在房子里蔓延开来。
  
   忽然房间一片漆黑,怎么搞的,竟然停电了,姜莜莜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壁开门。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不要动,我只是要钱。”
  
   姜莜莜忽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倒霉事情都加到自己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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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6 01:0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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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灯光再次点燃,姜莜莜被拖到房间里,迅速扫了那个入室盗窃者的脸,三十来岁,戴着一顶鸭舌帽,眼睛红红的,他的胳膊非常有力,左手拿着一把刀,捏着离刀尖处七八公分的地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不想死的就别喊,把钱拿出来,一喊老子就捅死你。”
  
   完了,他的口音听不出来是哪里,攀不成老乡了。姜莜莜死死的闭上眼睛,嘴里说道,“钱在钱包里里,我刚交往房租,还没找到工作,有多少你都拿去吧,我闭上眼睛看不到你的样子,你放心吧。”
  
   方如香以前给了一本书给姜莜莜看过,专门写的是这些案例,其中有一段警官王大伟的说法,姜莜莜牢记于心,“北京有一个名牌大学的女孩,是个团支部书记, 晚上出去打的,这个名牌大学的团支部书记它可能什么都不缺,她什么知识都有,但是她没有平安的知识,她晚上出去打的,这个司机一看她长得很漂亮,又是晚上 一个人,司机就把她强奸了。完了以后呢,这个女孩子啊,她就说了一句话,结果这一句话,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把自己的性命丢掉了。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呀?她说 我记住你长什么样了,我一定要报案。结果犯罪分子说,那你都记住我长什么样了,我还留着你干什么?就一刀把她给杀了。后来咱们警察把犯罪分子抓到以后一审 问,这个犯罪分子一共强奸了17个女孩,但是前面16个女孩都没死,为什么呢?人家没说这句话。遇事要冷静,别冲动。”
  
  “打电话叫你老公送钱来,你香港的老公!”那男人打量了四周,刀子顶着姜莜莜的肚子,仍然是捏着那个部位,这样捅得进肉,捅不死人。
  
  姜莜莜发晕了,拼命摇头,嘴巴被捂住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呜的断断续续的说,“我哪里有什么香港老公,我刚搬进来。”
  
  靠,这男的是不是找错人了,楼上住的那个女孩才是跟着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成双成对出入小区的,人倒霉吃凉水都是呛着。
  
  钱包里的钱很少,那男人压低帽子,腾出一只手来翻钱包,不耐烦的把钱塞到口袋里,又拿姜莜莜手机查号码。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姜莜莜脸上,“贱人,还说你没老公,这电话本还写着亲爱的老公呢。”
  
  白哲瀚刚准备睡觉,电话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姜莜莜,没理。
  不停的响,还是接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你现在拿十万块钱过来,我保准不伤害她,否则的话,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那男人威胁道,“现在叫你老婆跟你说话。”
  
  姜莜莜拼命的挣扎,对着电话喊道,“我被绑架了,你快点来救我啊。我在金点家园3栋7楼7-4,不要报警,我会没命的。”
  
  那男人抢过电话,白哲瀚说,“十万块这么块就花完了吗,用这样的办法来骗人,你把我想的太幼稚了,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说完挂断电话。
  
   那把刀的脚尖插在姜莜莜的肩膀上,刺破皮肉的声音是简单的噗,血流的慢,姜莜莜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肩膀,她听到了白哲瀚的话,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眼泪和笑容出现在同一张脸上。
  
  “钱呢?”
  
  “我没有钱。”
  
  那男人第二刀割开姜莜莜的手掌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这个女孩竟然不怕痛,也不喊痛,她竟然在看着自己笑。
  
  行走江湖数年,入室盗窃抢劫无数的邓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有些女人吓的尿直接都出来,有的跪地求饶,还有的自己把身上脱的精光,稍有反抗的也被刀子吓得把首饰都摘了,只有这个女人,竟然对着自己笑,那种哭着的笑,大概在鬼片里见过,如冤死女鬼般凄凉。
  
  她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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