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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十年以来最好看得骗术小说--凤凰面具(6月5日更新至第二十三卷、醉亦难 八、涛谷夜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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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刚过两分钟又被踩一下,祝童判断出这是故意的。
  他左边是叶儿,右边的陈老板,梅兰亭在叶儿另一边;祝童可不相信身边的两个人会做这个动作,但梅兰亭一副正经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阿婆继续说的老故事,叶儿扭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忽然红了脸,低头摸着麻将牌轻笑。
  这样的小把戏在祝童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他越发肯定是梅兰亭在捣鬼,她一定是踩完自己又去骚扰叶儿;祝童借着机会就把脚靠在叶儿脚上,享受着无言的接触,叶儿没躲开。
  "……八月十五那天,大大的月亮挂在沱江上,很多苗人和汉人在江边打鼓、唱歌、跳舞、喝酒。小伙子与两个漂亮妹子也去凑热闹,没想到,他们被楼上的土司看到了。土司看两个妹子漂亮,就叫人去强拉苗家妹子上楼。小伙子拼命保护着两个妹子离开,自己却被土司捉住,吊在河边,叫人用皮鞭抽他;好多人看热闹,却没一个人出面救小伙子。
  "没多久,天上忽然刮起大风,月亮也不见了,很厚很厚的乌云把天空全占满了。土司正在楼上看手下用皮鞭抽打小伙子喝酒取乐,就听得几声清越婉转的凤唳,乌云里飞出两只仙鸟,是一红一绿两只凤凰。凤凰浑身都闪着金光,有一条船那么大。江边的人看到凤凰跪下磕头,两只凤凰绕几圈飞到楼上,翅膀一扇,好多火蛇飞出来落到土司的手下楼上;土司的人拉着他跳进沱江,还没落到江里就被烧成灰了。
  "火越烧越大,看热闹的人刚开始跑,凤凰鸟的火蛇追上去一下烧死好多人,把土司的手下都烧死了。最后小伙子跪下求情,两只凤凰在天空徘徊几圈,收起火蛇飞走了。小伙子站起来,沱江边只剩他一个人,脚下还有个凤凰面具,一半是红的,一半是绿的。天亮时,土司的儿子带人来报仇,小伙子戴上面具后力大无比,一个人就把三百个土司的士兵给打败了。再后来,小伙子就不见了。几百年后,有个苗族土司起兵叛乱,朝廷派杨家将的后代来这里,他们是杨应龙、杨应虎、杨应豹三兄弟。土司有巫婆帮助,杨家兄弟的兵开始也是打一仗败一仗,被围在这南华山上。那时他们只剩下几百人了,而土司还有三千人。但是杨家兄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凤凰面具,戴上凤凰面具后也是力大无比,只三个人就杀了土司三千人。天王庙你们去过吧,那里面的三个神就是杨家三兄弟。他们是这里最高的神,比什么佛祖、玉帝关王爷都大……"
  祝童心里一动,这样的面具他见过,小时候还玩过,老骗子就有一个,也是一半红一半绿,看材料像是铜做的。
  陈阿婆忽然不说了,摸上张牌,一推:"我赢了。"
  伸着手向大家要筹码,脸上的皱纹笑成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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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云金顶
  凤凰城有件十分奇特的风景,这里的狗大多是不叫的,也不惧怕人类。
  下午从街上走过,不时能看到懒洋洋趴在石板路上的大狗或小狗,游人经过时理也不理。
  古城里走不了汽车,连单车都很少,间或有辆黄包车行来,那些狗也只是慢慢站起来,只走动几步就又卧下;似乎,它们生在凤凰城,就是为了吃饱了休息。
  陈阿婆也养有一条小黄狗,自从祝童他们住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卧在门后,只吃饭时起来活动一会儿。
  叶儿在打牌时时常摸它一下,到后来祝童也伸过手去,小黄狗依旧懒懒地躺着,没一点陌生的感觉,享受着被梳理毛发的舒适。
  "你们去休息吧,赶一天路了,好好泡泡脚。"陈阿婆赢了最后一盘后,心情舒畅,推开麻将去关门。冬季游人稀少,这个家庭旅馆里,只住了他们四位客人。
  祝童回房间时,黄海正在呼呼大睡,嗡嗡的空调使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截,就脱下衣服到卫生间冲澡,顺便把师兄给的狗皮膏药换上。
  伤口恢复得不错,感觉右臂也能正常活动,只要不是太激烈的动作应该问题不大。
  家庭旅馆的卫生间很小,里面只有淋浴,温度也低。
  祝童冲洗完出来时,正好碰到叶儿推门进来;他只穿条短裤,眼镜也没带,浑身散发着热气。
  叶儿很不好意思地说一声:"对不起,我来送这个。"把一些新买的洗浴用品放到桌子上,红着脸跑出去了。
  外面,梅兰亭咯咯笑着,与叶儿打趣几声,又对祝童说:"李医生,我也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祝童还没说话,隔壁的门已经关上了。
  黄海掀开被子坐起来,祝童问:"一直在装睡?"
  "哪里睡得着?李医生,你……没想到你看起来文弱,其实满健壮的。肩膀伤了?"黄海有些奇怪。
  祝童身上的肌肉匀实饱满,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是不太正常。
  "我喜欢运动,作为中医师,还要练些软气功。针灸与推拿是很费气力的,都是家传的东西。"祝童装模作样地在肩膀上扎两针,套上内衣,泡杯茶给黄海,"接着说你的事?我这点扭伤没关系。"
  黄海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了,点上支烟:"说到哪里了?"
  "你在这里遇到另一个天使。"祝童提醒他。
  "是朵花。"黄海眼睛里泛出光彩。
  "我们在张家界请了个导游,黑黑的皮肤,眼睛很漂亮,一路上讲解的也很详细;但是,萧萧,就是叶儿的同学萧心梅,她比较自私。看有别的导游帮客人背行李,就要求我们的导游背她的包。萧萧怕进山后东西太贵,买了好些东西,她平时不喜欢运动,还没走多远就累了。
  "我们的导游个子不高,很苗条的女孩子,叫朵花,很爱唱歌;她说自己只是导游,不是苦力。后来,还是我把萧萧的行李接过来。这样一来,一路上都很别扭,后面的不愉快就不可避免了。到晚上住宿时,因为停电的事,萧萧一直在指责朵花,说的话很难听。朵花忍了一路,到这时终于爆发了。如果不是我和叶儿劝,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后来,朵花坐在门外哭,萧萧坐在房间哭。没办法,我只有把导游费付了,对朵花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坐车下山到凤凰去。
  "朵花很不好意思,死活不要我的钱,说了好多,不过最后还是收下钱走了。我们到凤凰城后,叶儿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她很喜欢这条沱江,还有这些吊脚楼;萧萧是不喜欢走路的,她喜欢在这里泡吧。所以,后来我是一个人在这周围旅游。到凤凰的第三天,我在酒吧认识几个朋友,跟他们去一个山里的苗寨,在寨门口,又看到了朵花。"
  说到这里,黄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语序开始有些混乱。
  "进寨子前要喝酒,还有对歌,有一群苗族妹子在门前。我平时不怎么唱歌,那几个朋友都唱首歌进去了,只我一个人被留在外面。是朵花在为难我,她一直在灌我喝酒,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她每唱一首就要让我喝一碗酒。那天朵花穿的是苗装,开始我没认出她就是朵花。在张家界的朵花是黑黑的,穿的也是一般的衣服。但是让我喝拦路酒的是个白净漂亮的苗家妹子,头上身上的银饰闪着光,我根本就没想到她就是朵花。
  "我喝了十八碗酒后,才被允许进寨子;一同去的朋友们游览完山寨后到山下的小河划船,早不知道走多远了。朵花也带着我上了只小船,她拿根竹篙撑水,船上只我们两个人。李医生,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风景,那是八月份,岸边是青草和野花,水很清,朵花边撑船边唱歌,还一直对我笑,问我还记得她不。
  "后来朵花才对我说,以前脸上染的颜色是怕别人对她起坏心;她喜欢自由的生活,喜欢到处赶场、游玩,到张家界做野导游是因为和妈妈吵架了。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朵花撑着船在山里转着,时常会有江边的苗人和她说话,不知不觉天就晚了。我就像做梦一样,完全忘了还要回凤凰,感觉和朵花在一起很轻松,完全没有压力。后来,我们在河边架起篝火,朵花抓来几条鱼,我们一起吃烤鱼喝酒,于是……后来……"
  黄海忽然红着脸不说话了,祝童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夏天的夜晚,两个异性青年在山里露宿,还喝酒唱歌。就是他自己面对朵花那样的诱人野花,也是要忍不住采一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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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云金顶
  凤凰城有件十分奇特的风景,这里的狗大多是不叫的,也不惧怕人类。
  下午从街上走过,不时能看到懒洋洋趴在石板路上的大狗或小狗,游人经过时理也不理。
  古城里走不了汽车,连单车都很少,间或有辆黄包车行来,那些狗也只是慢慢站起来,只走动几步就又卧下;似乎,它们生在凤凰城,就是为了吃饱了休息。
  陈阿婆也养有一条小黄狗,自从祝童他们住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卧在门后,只吃饭时起来活动一会儿。
  叶儿在打牌时时常摸它一下,到后来祝童也伸过手去,小黄狗依旧懒懒地躺着,没一点陌生的感觉,享受着被梳理毛发的舒适。
  "你们去休息吧,赶一天路了,好好泡泡脚。"陈阿婆赢了最后一盘后,心情舒畅,推开麻将去关门。冬季游人稀少,这个家庭旅馆里,只住了他们四位客人。
  祝童回房间时,黄海正在呼呼大睡,嗡嗡的空调使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截,就脱下衣服到卫生间冲澡,顺便把师兄给的狗皮膏药换上。
  伤口恢复得不错,感觉右臂也能正常活动,只要不是太激烈的动作应该问题不大。
  家庭旅馆的卫生间很小,里面只有淋浴,温度也低。
  祝童冲洗完出来时,正好碰到叶儿推门进来;他只穿条短裤,眼镜也没带,浑身散发着热气。
  叶儿很不好意思地说一声:"对不起,我来送这个。"把一些新买的洗浴用品放到桌子上,红着脸跑出去了。
  外面,梅兰亭咯咯笑着,与叶儿打趣几声,又对祝童说:"李医生,我也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祝童还没说话,隔壁的门已经关上了。
  黄海掀开被子坐起来,祝童问:"一直在装睡?"
  "哪里睡得着?李医生,你……没想到你看起来文弱,其实满健壮的。肩膀伤了?"黄海有些奇怪。
  祝童身上的肌肉匀实饱满,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是不太正常。
  "我喜欢运动,作为中医师,还要练些软气功。针灸与推拿是很费气力的,都是家传的东西。"祝童装模作样地在肩膀上扎两针,套上内衣,泡杯茶给黄海,"接着说你的事?我这点扭伤没关系。"
  黄海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了,点上支烟:"说到哪里了?"
  "你在这里遇到另一个天使。"祝童提醒他。
  "是朵花。"黄海眼睛里泛出光彩。
  "我们在张家界请了个导游,黑黑的皮肤,眼睛很漂亮,一路上讲解的也很详细;但是,萧萧,就是叶儿的同学萧心梅,她比较自私。看有别的导游帮客人背行李,就要求我们的导游背她的包。萧萧怕进山后东西太贵,买了好些东西,她平时不喜欢运动,还没走多远就累了。
  "我们的导游个子不高,很苗条的女孩子,叫朵花,很爱唱歌;她说自己只是导游,不是苦力。后来,还是我把萧萧的行李接过来。这样一来,一路上都很别扭,后面的不愉快就不可避免了。到晚上住宿时,因为停电的事,萧萧一直在指责朵花,说的话很难听。朵花忍了一路,到这时终于爆发了。如果不是我和叶儿劝,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后来,朵花坐在门外哭,萧萧坐在房间哭。没办法,我只有把导游费付了,对朵花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坐车下山到凤凰去。
  "朵花很不好意思,死活不要我的钱,说了好多,不过最后还是收下钱走了。我们到凤凰城后,叶儿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她很喜欢这条沱江,还有这些吊脚楼;萧萧是不喜欢走路的,她喜欢在这里泡吧。所以,后来我是一个人在这周围旅游。到凤凰的第三天,我在酒吧认识几个朋友,跟他们去一个山里的苗寨,在寨门口,又看到了朵花。"
  说到这里,黄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语序开始有些混乱。
  "进寨子前要喝酒,还有对歌,有一群苗族妹子在门前。我平时不怎么唱歌,那几个朋友都唱首歌进去了,只我一个人被留在外面。是朵花在为难我,她一直在灌我喝酒,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她每唱一首就要让我喝一碗酒。那天朵花穿的是苗装,开始我没认出她就是朵花。在张家界的朵花是黑黑的,穿的也是一般的衣服。但是让我喝拦路酒的是个白净漂亮的苗家妹子,头上身上的银饰闪着光,我根本就没想到她就是朵花。
  "我喝了十八碗酒后,才被允许进寨子;一同去的朋友们游览完山寨后到山下的小河划船,早不知道走多远了。朵花也带着我上了只小船,她拿根竹篙撑水,船上只我们两个人。李医生,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风景,那是八月份,岸边是青草和野花,水很清,朵花边撑船边唱歌,还一直对我笑,问我还记得她不。
  "后来朵花才对我说,以前脸上染的颜色是怕别人对她起坏心;她喜欢自由的生活,喜欢到处赶场、游玩,到张家界做野导游是因为和妈妈吵架了。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朵花撑着船在山里转着,时常会有江边的苗人和她说话,不知不觉天就晚了。我就像做梦一样,完全忘了还要回凤凰,感觉和朵花在一起很轻松,完全没有压力。后来,我们在河边架起篝火,朵花抓来几条鱼,我们一起吃烤鱼喝酒,于是……后来……"
  黄海忽然红着脸不说话了,祝童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夏天的夜晚,两个异性青年在山里露宿,还喝酒唱歌。就是他自己面对朵花那样的诱人野花,也是要忍不住采一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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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放蛊养蛊的人少见,我年轻时还听说过……"陈阿婆絮叨着,祝童听几句就明白,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看她的神情,对这片土地上的种种神秘早就如空气般习惯,鬼怪巫蛊,对于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与蛇虫并无多少区别。
  吃过早饭,祝童与黄海结伴,对叶儿说是到周围看看有什么线索。
  叶儿有些怀疑地看着两人,说是来为自己治病,怎么会两个大男人自己去跑?梅兰亭早晨与陈老伯一同上南华山去,现在还没回来,祝童嘱咐叶儿等梅小姐,拉起黄海走出客栈,穿小巷,上到虹桥上。
  黄海租车进山找朵花,而祝童,优哉游哉地向天王庙走去。
  也是这个清晨,凤凰城西南百里外的梵净山红云金顶,竹道士与马夜临崖而立,观云海望旭日东升,宛若神仙中人。
  佛教名山梵净山有众多寺院,虽多已倒塌荒废,但红云金顶是虔诚的佛家信徒向往的所在。
  红云金顶常年云雾缭绕,紫气升腾,此时刚好日破云霞,光芒到处,金顶瞬间金黄一片。
  在这总共只有数十平方米的巅峰上,却有两座古寺:左边有释迦殿,供着佛祖释迦牟尼佛;右边是弥勒殿,供着弥勒佛。隔开两殿的是金刀峡,位于金顶正中,深百米,最狭窄处不足三尺。峡为上下三座飞桥相连,峰顶处为最著名的"天仙桥"。
  拜过释迦,再拜弥勒,是善男信女的心愿。如今是寒冷的冬季,金顶上只他们两人,但都不是为拜佛而来,立在天仙桥上凭栏观金顶云海。
  幽深的峡谷中钟声敲响,山下转过三位高僧,皆披红色法衣。
  中间一个肤色红润神闲气定,步履沉稳手握佛珠,看不出多少年纪;步上红云金顶后,一双明澈的眼睛与竹道士对在一起。
  "索翁达活佛安好,竹道士贸然来访,打扰活佛清净了。"竹道士首先开口,俊俏的脸上闪过丝惊讶。
  "阿弥陀佛,竹道士客气了,金顶之上方寸之地,索翁达到这里才见到道宗第一人真容,是我失礼。"索翁达活佛虽然不动声色,心里的震惊只怕还在竹道士之上,以他的修为竟到近前才觉察到金顶上的两个人,是十分罕见的情形。
  索翁达活佛出自卫藏布天寺,据说二百年前为金佛争得一品荣耀的宁巴固活佛的四转金身;三十年前,十九岁的索翁达就修成幻身七印的第五印,被誉为密修第一人。
  三十年过去了,索翁达活佛甚少出手,谁也不知他如今的修为有多高。
  "不知活佛到此是参拜释迦殿呢还是弥勒殿呢?"这次是国画大师马夜开口了,他问的这句话大有玄机。
  红云金顶上的两座寺庙虽然不大,代表着佛教密、禅两派,索翁达活佛原来怎么想不知道,如今却是怎么回答也不讨好。
  索翁达活佛本是密宗弟子,自应该先拜释迦殿,但是他如今是与禅宗的一品金佛合作,照理应该先拜弥勒殿。
  "诸佛皆空明,只要诚心,先拜哪个都是一样的。我佛心胸,岂是凡夫俗子能测度?道长此问就落于俗物了。"索翁达活佛也不简单,回答得滴水不漏。
  马夜却摇头道:"活佛错了,一,我乃俗人马夜马千里,称不上道长;二来,释迦与弥勒虽都称佛,在这里却有个说道。瞧这金刀峡,据说:是因释迦佛和弥勒佛争着要在这块金顶修道,后来起争执,直闹到云霄宝殿之上;玉皇大帝公平裁决,以金刀劈破红云金顶而名。他们不为争这炷香火,如何被后人此说?"
  马夜是在使坏,以民间传说暗自把道宗身份抬高了一大截,还在讽刺佛教禅宗与密宗之间的矛盾,目的是打破活佛的佛心清净。
  他知道,如今的红云金顶之上虽然光芒四射,却凶险万分。竹道士与马夜到此是为拦阻索翁达活佛到凤凰城的道路,双方随时有动手的可能。
  一品金佛与二品道宗之间固然平时和气,但竹道士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道宗很清楚金佛要借四品红火之手对付七品祝门;这是个表态,意思是道宗已经插手到这场纷争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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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翁达活佛放眼云海,赫赫三呼,激得云霞翻滚:"佛门宗信不讲尊卑,索翁达以此祥云礼佛,普天之下,佛光普照。只是竹导师到此确是意外,也是为礼佛?"
  果然,红云金顶周围的云雾聚拢到两殿周围,阳光射进去,端得神圣。
  "江湖一脉刚有些起色,八派理当互相扶持;小道士希望活佛本着宽宏慈悲心肠,不要去趟凤凰城那潭浑水。"竹道士面含纯真微笑,温文开声直达要机。
  谁面对竹道士,都会以为他是个黄口小道士,但索翁达活佛从看到竹道士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的风采吸引;以索翁达活佛的高明眼力,怎会被竹道士的皮相欺骗?他吃惊的是:竹道士的修为已由繁入简,完全不是外界传说的那个风流道士模样。
  但如今情形容不得他多想,竹道士既然出现在红云金顶,就说明他东来的事情已不是秘密。索翁达活佛三个月前到梵净山清修,每天在红云金顶面云海旭日体察天机;索翁达修炼的密印轮法,是挑战身体极限的苦修术,他的幻身印法在面临绝境和高明的对手时,于生死之间才能悟到上进的阶梯。
  十几年来,索翁达活佛为寻找能击败自己的对手走遍藏南藏北,曾远赴雪山以外游学,也在大雪山之巅闭关苦修。
  此次东来,虽然是为履行布天寺与金佛寺的约定,更为寻找高明的对手引证自己的轮法,不管是道宗高人竹道士,或祝门神秘的前辈,索翁达活佛都渴望一会。
  对手在前,索翁达活佛密目念声佛,抛开身前的杂念,面向竹道士道:"有竹道士出面,索翁达凤凰之行就此止步,如何?"
  "活佛真真菩萨心肠,小道士谢过了。"竹道士在天仙桥上恭身礼拜,虔诚至极,起身时却见索翁达活佛也在合手为礼。
  "不敢当竹道士大礼,索翁达虽然答应不去凤凰城,却有不情之请请道兄成全。索翁达自三十年前于鹰云雪山参悟幻身印法后,曾远赴西域、印度、尼金各处,只在寻找可印证的法镜;也许是索翁达修行不够,竟没遇到痛快的对手。此番东来前已久闻竹道士精研太极阵法,今日一会,还请道兄成全小僧一片冰心。"
  索翁达活佛说完,郑重法衣躬身下拜,后满怀期盼地看着竹道士。
  马夜心中叫苦,如果索翁达活佛是个势力之徒,也许会更好;但是现在人家先是痛快地答应不替一品金佛出面,后要求竹道士做他的印证法镜,态度坦诚毫无做作虚伪样子,竹道士如果答应他的要求,只气势上就吃了大亏。
  道宗心法讲究后发制人,其根本还是要在招式中考量对手的心性;对手越邪恶,遇到的反击就越强烈。但遇到索翁达这样以武求道的对手,势必激发不起竹道士的斗志,也发挥不出太极阵法驱邪扶正的真髓。
  竹道士红唇轻展赫然一笑,从腰间抽出尺半竹刀:"既然活佛大方,小道士再推脱就是虚伪了,请赐教。"
  尺半竹刀翠绿晶莹,在红云金顶的朝霞中前后三晃,水样的青辉波纹缓缓由刀锋流淌开去,周围的风景隐约晃动飘摇。
  "小道士是最没出息的了,自小喜欢山水的随意,如今只有八招半山水刀法还能上得席面。这是第一式:水天一色。请活佛指点。"竹道士说完,尺半竹刀正好环转一圈,青辉波纹挥洒至半空,把整个红云金顶拢在水天一色中。
  竹道士一改以往习惯先发制人,索翁达活佛袍袖舒张,左手如轮,右手如鼓,喝出:"我心如金刚,不弃诸欲尘。■、嘛、呢、叭、咪、■!"
  马夜与索翁达活佛的两个弟子在竹道士出刀时,已经抵御不住红云金顶上的青辉波纹,各自退守一旁。
  索翁达活佛六字箴言一出,如巨石天外来,重重砸进青辉波纹之中。
  马夜也被箴言震荡,等心神安稳一些睁眼看时,大惊:红云金顶上已经找不到索翁达活佛的身影。
  "第二式,行云流水。"竹道士挥舞尺半竹刀,斜斜向上劈挂。
  红云金顶上云霞翻滚,青辉波纹聚拢在尺半竹刀顶尖,凝出片清凉光盾。
  马夜这才看到,索翁达活佛的半个身躯被激荡的云霞笼罩,如天神样凌空飞来。
  喝一声"菩提",活佛右手做莲花印,轻灵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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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象无形
  凤凰城的天王庙距离虹桥不远,顺一百零四级石阶登山坡步入庙门,入眼是座稍显失落的院落。
  天王庙依山而建,迎门是正殿,南北各一侧殿,岁月浸染,墙壁门窗都已斑驳失色,但细节处尚能看出它以往的风采。
  大殿内香烟缭绕,诵经声阵阵悠扬,几个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假和尚在各处忙活着,扫地弹尘,擦拭精美的窗棂木雕;两个小和尚在院子里互相击打,明显在练习初级的蓬麻功。
  一群早到的香客在大殿里烧过香后,又去偏殿孝敬,衣着朴素背着包裹,看得出是附近的农人。
  祝童登进大殿,迎面是三尊威武神像,一白面文官,左右一红面、一黑面,皆戎装怒视众生,丝毫也看不到任何佛家神通的影子。
  二师兄请来扮假和尚的胖子坐在殿角,身前旧木桌,下有火盆,正翻看一卷经书;殿内的诵经声从他身后穿来,原来是架录音机在念佛。
  "师叔来了。"小和尚成风从外面跑进来,笑嘻嘻地扯着祝童的衣角,"刚听说来条大鱼,谁知道是您,这么早?师父去山上练功还没回来呢。"
  "你个机灵鬼,带我转转你们的道场,叫人去请你师父回来,就说有生意上门了。"祝童拍拍成风的光头,小和尚乖巧地应一声,叫在面前对打的两个去找师父,才回头笑道:"左右不过几间,没什么转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没什么大生意,春节前后要忙一阵,真正做生意要到四月以后。师叔,别看这地方小,去年就赚了几十万呢,实在是风水宝地。哼,以前那帮假和尚太小气,赚钱也不舍得修整一下门面,我们接过来后好生费力呢。师父说,去年赚的钱都投到前后的休整上了,今年做的才是赚钱的生意。"
  在两个师兄的四个弟子中,成风是祝童最喜欢的一个了,人机灵生得也齐整,眼睛里什么时候都是快活的神采,身上流溢蓬勃向上的气息,口角伶俐更是闲不住的,看到个狗打架也有得说。谁能想到,十年前,二师兄刚收留他时,六岁的成风浑身是伤只剩半口气了,躺在广州街头五天都没人过问。
  整个天王庙真的不大,一圈转完,二师兄正好回来,远远地就对成风道:"你师叔要的狗买来没?"
  成风答道:"在后院拴着,现在就开始吗?还没吃早饭呢。"
  祝童笑着拍他一下:"你去吃饭,今天的膏药不用你打下手。一会只管招呼前面的生意,我和你师父亲自来。"
  成风欢呼一声,跑进侧殿去了。祝童理解他的感受,制作狗皮膏药对于每个学艺阶段的祝门弟子都是件痛苦的事情。
  天王庙后院一间密闭的房间里,门窗的缝隙都被棉布和窗帘堵塞,小桌上点着支粗大的蜡烛,烁烁的火苗除了用来照明,还是热源;蜡烛上架一铜盘,里面是暗红的液体轻微滚动着,散出难闻的气息,那是狗血、麝香、朱砂与黄酒的混合物,老骗子说那是符汁。
  两只半大的母狗已经被水闷死,皮刚剥下,祝童与祝云都赤身裸体,每人把一张散发着臭气的狗皮,以细毛笔沾在符汁上面先画个圆,再用心写上三鬼一犬符咒。
  写着完后,才能用小刀划下来,在符咒上涂抹一层薄薄的蛋清后,放到火盆上的架子上翻烤。
  看很简单的工作,却使两兄弟浑身是汗,不是热,他们每写完一个后都要打坐运功休息一会;写符不是简单地写,耗费的心力与精神是巨大的。
  一般来说,每张狗皮能做大小九张狗皮膏药,最灵验的一张,还是狗头那块,要最后才能做。
  时间已是午后,两人都把只剩一块狗头皮铺好,却都迟疑着不能下手写符。
  老骗子说过,狗头与人头一样,都是精华所在;前面八张可以说是练手,到第九次,心法与手法熟练了,体力却最虚弱,要好好休养一下。
  祝童先开始写,到"犬"字符画完,脸色虚白抛下细笔,捏住根银针在指尖刺出点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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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想在这里加一点。"祝童把手指按向犬字头,描绘出点犬牙形状,才满意地拍拍手,把狗皮拿到火盆上慢慢烘烤。
  "我前几天用过这个符咒,是个小姑娘在这里点上几点,才震伏住苏小姐身体里的蛊虫。比起那三个鬼字符,你不觉得这个犬字太虚弱了吗?"
  祝云一直是严格按照师父教的做,从没想过变通;对祝童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凝神把自己的狗头描绘好。
  "师父师叔,前面有事,漏勺子了,你们出来快出来。"成风在敲门,祝童与祝云同时从蓬麻境界醒来。
  做完狗皮膏药后,照例是要练功休整,却不知这外面是什么时间了。
  祝童打开门,成风捏着鼻子走进来,嘟囔着说:"师父,刚才来个有钱的主,胖子和导游见钱眼开,要卖给人家九千九的玉蟾蜍,结果……"
  祝云边听,边利索地套上成风手里的袈裟,以浓重的熏香掩饰一下满身恶臭就向外走。
  祝童走到另一间房,打水仔细洗刷着身上每一处肌肤;一瓶高级浴液用完,才感觉稍好些,穿上衣服到前面看热闹。
  前面的争吵声更大了。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师兄的生意分两部分,在旅游区的几个庙都是与导游联手,名义上是为人解忧,实际是危言耸听以神佛的名义敲诈游客。那些小金佛、玉蟾蜍、铜牌什么的辟邪之物,其实不值几个钱。
  天王庙大堂上,一个年轻人指着胖和尚的鼻子痛骂;殿门处,另一个年轻人陪着位气度沉静的中年人注视着里面,他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女子,简单一袭米色风衣且毫无铅华修饰,偏偏又显得极富雅致韵味。
  相比之下,与祝云一起劝架的导游就成粗脂野粉了。
  祝童不用问就知道事情的经过,胖和尚到底江湖经验少,还不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一定说到对方的忌讳之事,却不知道回转之术。祝童看冲突有升级的可能,走到中年人身边。
  "进庙烧香图的是心安,拜神为的是前程;不信神总要信人吧?这位先生,可否让您的朋友别那么大火气,咱们借一步说话?"
  "你是?"中年人制止住身边青年人的阻拦,与祝童对视片刻。
  "过路人,对卦数略有研究,想为先生起一卦。先送上一句:以您的身份,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
  "有点意思,请。"中年人举步与祝童走向偏殿,大殿里的争吵还没停止。
  中年人非富则贵,这从他身上的裁剪合适的衣着,一般人都能看出来;但以祝童混迹江湖名利场的经验,看出的更多:中年人身上有儒雅的书卷气,两眼精气完足,站立的姿态表明,他至少有过一段军旅生涯。
  他身边的女子应该不是旁人想象中的情妇之类,明显的,她是个受过良好训练的秘书。而两个年轻人,争吵的那个应该是中年人的亲属或晚辈,身边这个,一定是负责他安全的。
  祝童判断出,这是位级别不低的官员。现在年底将近,官员们是最忙的时候,要面临各种会议检查评比考察,确实不适宜出现在凤凰城天王庙这样的地方。
  "先生说个字。"祝童在偏殿前停步。
  中年人沉吟一下,说道:"象。"
  "先生在取巧,看来在考校我,你太小心了。"祝童笑了,他顺着中年人的眼光,正看到一副牛象对饮的木雕。
  "卦数虽小道,只讲缘法,却不看您本心,说出来就算数的。就如您,很多时候说的话都非本心所想,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对,也许就惹人口角,或者祸事。大象无形,先生不是常人。"
  祝童说完这段开场白,中年人才松弛下一些,笑问:"对不起,原来遇到高人了,我换个字。"
  "不用。"祝童摇头,指一下牛象对饮图,"象牛两兽相遇的机会不多,对饮的场景只在南方才有。水可载舟,此刻的水可当为民讲,也可为财讲;而象牛饮水落到您这里,就是两强相争之兆。容我放肆,刀俎之间是没有仁义可讲的,先生在此时此刻说出'象'字,就能看出两点:一,有人在与先生为敌,且那人来自北方。二,先生要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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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建议吗?"中年人安静一会,又问,似乎在消化祝童的话。
  "算卦人不提建议的。"祝童又笑,"先生想过没有,人生不只一条路。您的性情当是绵里针,如象类,而牛这东西,发起野来不顾一切,是要命的粗鲁;在积蓄起足够的力量前,您最好的做法是躲避。"
  "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年人眯起眼睛,闪出丝凌厉的光芒。
  "我是个中医师。您应该知道,学中医的都要学点易数命理。"祝童面对这样的眼光,心里竟有些慌乱,却更确定自己对中年人身份的判断。
  "贵姓。"中年人伸出手。
  祝童只有与他握在一起:"免贵姓李。"
  "我姓王,李医生,对我这个姓有什么批讲?"
  "出头即为主,藏拙当成玉。这是个很俗套的解字法,却很适合先生如今的状况。现在已经没有王了,法律是王。您不想藏拙,渴望挣脱束缚,但是不出头怎能做自己的主?"祝童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年,算卦这样的本事是童子功,自小学来的。
  "新鲜!"中年人迈两步,仔细看着牛象对饮图,转身又问,"南下与出头也要有个方向吧?李医生再费心指点一下。"
  祝童轻松下来:"凤凰城属西南,先生来到这里是散心,但在这小庙里还惹出口角,此为犯冲之兆,西南方向是不适合您的。如果要找个多水的地方,南方到处都是水,如果以水脉来解您的行止,民多财富的还是东南方向;凤凰城山清水秀,养人却不留人,先生要孔雀东南飞了。"
  中年人展颜一笑,又对祝童的医生身份感兴趣了,伸出手:"请李医生把脉,我最近睡眠不好。"
  祝童摇头道:"先生没病,也没失眠,只是左腿有些软了,那是年轻时扭伤筋骨落下的,没药可治的。不过我有贴狗皮膏药,如果疼得厉害,可以试一下。"他的步伐间早显示出症状,祝童知道,中年人身边的医生治不好的病,一定是顽疾,自己肯定也治不了。
  "我该付你多少钱?"中年人接过祝童递过去的尚发软的狗皮膏药,神情轻松不少,忽然问起价钱。
  这样的小钱,祝童是不稀罕的,伸出一根手指:"一分,如果有的话。"
  "一分钱,真是不好找,算我欠你了。李医生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见识,早晚要一飞冲天,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中年人回身对年轻女子看一眼。
  争执结束了,一行四个豪客当真卖下那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玉蟾蜍,临离开天王庙时,中年人似乎想对祝童说什么,却终究只点点头。
  祝云边数钱边问祝童:"你来钱到快,这样的买卖我一年也做不了几宗。干脆你来帮我吧?"
  "亲兄弟明算账,你雇得起我吗?"
  "我是雇不起你这个花花公子。"逍云庄主一会儿还要分给导游不少,想想祝童平时过的生活、作派,马上打消这个念头;自言自语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师兄,你做的不是过路生意,今后不能太贪心,还要定个合适的价钱,出门人会迷惑一时,但是总有明白过来的时候。辟邪的东西超过一千元就要小心看主顾,过分很容易惹来灾祸的。"
  师兄弟两个说着话,天快黑了,梅兰亭打电话问他们一天跑哪里去了,还问叶儿怎么办。
  黄海不回来祝童是不能回去的,他正有些不耐烦,黄海终于回来了。
  虹桥上,满腿泥浆的黄海一脸苦恼的兴奋,看到祝童过来拉起他就跑。
  "掉河里了?别着急,还有时间。"
  "你太干净了。"黄海看看天色才稳下心,马上就发现了祝童的破绽。
  "你掉河里,我可没有。"祝童躲过黄海,他企图把身上的泥浆擦在祝童干净的裤子上。
  凤凰虽繁华,买衣物的商店却没几家像样的,祝童带的备用衣服只两套,这条不起眼的裤子就要一千多,苦孩子出身的小骗子,最讨厌糟蹋东西了。
  "朵花明天带我们去找她妈妈,不过……"
  "不过什么?她跟你来凤凰了?"
  黄海点点头,祝童想到小导游晚上八成要去找黄海,苦笑着:"还是我当坏人好了,一会儿再开个房间。晚上记得锁好门,动静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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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李医生真是个好人。"黄海感激地拉着祝童的手,"你这样的朋友不多。"
  "是不多,过两天你就知道我多够朋友了。"小骗子心里想。
  一进客栈,陈老伯养的黄狗最先跳起来,绕过祝童夺路而逃,让小骗子好不尴尬。
  叶儿在写"灵"字,房间里到处都是被写废的报纸,她已经累得脸色发白,看到两个人进来,做出副生气的样子。
  祝童连忙制止道:"苏小姐,这个字可不能多写,会要命的。"
  梅兰亭捂着鼻子,皱起眉头:"你们俩跑哪里去了?呸!呸!都不能要了;一个掉河里了,脏兮兮的;那个更过分,浑身臭气,李医生,你去苗家厕所旅游了?"
  在外面还没什么,一到密闭的房间里,还开着暖暖的空调;祝童身上的味道虽然洗了又洗,一两天内还是掉不了的,此时蒸发出来又无处消散,房间里渐渐浑浊起恶臭,连叶儿也皱着眉头,露出厌恶的神色。
  "山里草药多,我抽空制了贴膏药,一会儿给你贴上。"
  叶儿大叫一声:"不要。"避开祝童拿出的狗皮膏药。那味道太难闻了。
  "贴上这膏药就能好吗?"梅兰亭忍着臭气,接过膏药闻闻,"我宁愿去死。"
  "梅小姐替苏小姐治吧;我走好了,今天自己住一间房。"祝童也有些生气,拿出银针放在桌上;临出门时看三个人都没叫住他的意思,摇摇头,看来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有巨大的杀伤力。
  有这个借口,祝童在三楼又开间房,就在黄海那间房的上面。
  半夜,堂屋的牌局结束了,梅兰亭在外面叫门:"李医生,能说几句话吗?"
  祝童披上外衣打开门,笑着问:"梅小姐半夜来访,不怕人说闲话?不怕我身上的味道?"
  房间的窗户大开,祝童半个晚上又洗了多次,在高级香波的作用下,身上好一些,屋子的味道勉强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江湖儿女,最不怕的就是闲话;叶儿去黄海房间了,我想请教祝师兄:事情有眉目了吗?"梅兰亭披件冲锋衣,坐在床上后就露出里面的紧身内衣,胸前双峰高耸。
  祝童移开视线:"没什么,只能说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事情是因黄海而起,他在这里招惹到麻烦了,苏小姐是受害者。"
  梅兰亭听祝童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悠悠一叹:"没想到是这样,哎!祝师兄,你有机会了,叶儿其实对黄海的感觉也很矛盾,她很多时候都把他当成哥哥。我能看出来,她对你的感觉很微妙。"
  "所以你昨天在桌子下面捣乱。"祝童弹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是什么人你知道,与苏小姐之间没可能的。"
  "我是帮你呢。"梅兰亭脸色微微发红,"你也喜欢叶儿,反正你要回上海,考虑一下,其实很多事都是有可能的。"
  "梅小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上海?"祝童敏感的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女不那么简单,她似乎知道很多。
  "祝师兄,恕我多嘴,马夜是我的爷爷,也是我师父。"梅兰亭直视着祝童,神色郑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六品梅苑关我什么事?"祝童奇怪地问,他自以为是个江湖小角色,除了骗术,基本上没什么本事。
  "竹道士就是爸爸请来帮助你们祝门的,明天或者后天,金佛的人就会找上你们。竹道士会站在你们这边,六品梅苑也会站在你们这边。"梅兰亭说完,才伸出手指点点祝童,"竹道士帮你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持江湖八派的道统。我们帮你是因为,我父亲需要你的帮助。"
  祝童沉吟着没说话,他对于竹道士的感觉不错,却不想牵扯进江湖纷争之中。
  "无虚和尚加上雪狂僧,还有十八罗汉僧,你们师兄弟也许能应付过去;但是还有更厉害的,来自卫藏布天寺的索翁达活佛,他得自宁巴固宗师冥传的幻身七印,连竹道士都没把握接下来。爷爷与竹道士没去看雪景,他们是去阻拦索翁达来凤凰城。"
  梅兰亭神情有些消沉,停一停才说:"我接到爷爷的消息,竹道士受伤了,他与索翁达活佛在红云金顶较量,没分出胜负。爷爷要送竹道士回江南,索翁达活佛也回藏区了。祝师兄,爷爷的脾气我知道,竹道士一定吃亏了,不然也不会要爷爷送回去。"
  梅兰亭说完,祝童的头马上大一号;索翁达活佛与竹道士,两个都是不常出手的高人,竟是胜负不分之势。
  竹道士的受伤,使事情复杂化了;不管祝童与七品祝门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欠竹道士乃至二品道宗与六品梅苑一个大大的人情,与金佛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
  无虚和尚也大大的有名,是一品金佛最高道场金佛寺的罗汉院主持;雪狂僧祝童没听说过,不过应该是个厉害家伙。
  江湖上的大多数人还摸不清楚祝童师兄弟真正的本事,但祝童自己明白,别说十八罗汉僧,只一个无虚和尚与大火轮联手找来,不用问,胜负已经确定了。
  况且,和尚们有充足的理由,逍云庄主的很多作为,都可以说是对一品金佛的挑衅。
  由梅兰亭出面与祝童挑明这一切,无论是竹道士或马夜,都已经是考虑得很周到了;这点祝童明白,他不明白的是,马夜要自己做什么?梅兰亭的父亲应该就是马夜的儿子,他会需要自己帮什么忙?
  叶儿在叫梅兰亭,对于祝童的追问,梅兰亭却推说过后再说,她站起来轻声道:"我今天对你说这些话,是要提醒你,明天你跟黄海去山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苏小姐的病能治好是最好的,如果有困难也别勉强。"
  梅兰亭走了,祝童想着她最后的话,竟有让自己不管叶儿死活的意思。
  谋定而动,这是老骗子一直强调的;祝童如今还看不明白隐藏在云雾里的东西,他在想另一个念头:走着看,江湖道行不通,还有警察呢;大不了与他们扯破脸,七品祝门退出江湖八派。
  很简单,只要拨一个电话报警,一切都变了。
  老骗子从来就没教导弟子们遵守江湖道,他只要求弟子们尽量遵守本门的规矩,是尽量而不是必须。老骗子说:骗子没有必须遵守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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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雪蝶 十二、蝶舞

  隔江传来的酒吧音乐停止了,凤凰城浸入深沉的梦境。
    江风顺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头脑最清醒。
    祝童以前对江湖八派之间的关系没有关心过,现在静下来想一想,就发现个奇怪的现象。
    江湖八派似乎在分裂之中,道宗与梅苑不用问已经是站在一起了,也许还有八品兰花,如今祝门也被拉进其中。
    一品金佛在背后支持着四品红火,想来五品清洋也在他们那边;究竟是为什么呢?祝童可想不明白,似乎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神秘的三品蓝石。
    外面有动静,祝童探头看下去,正看到黄海房间窗户被轻轻关上,一艘小船正在离去。
    不知从何时起,沱江上飞舞着白色精灵,雪花在午夜悄然降临凤凰城。
    祝童有些后悔,没提前在黄海房间里按装窃听器,如今只能意想下面的香艳场景。
    在下面另一间客房里,两个女孩子也没睡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梅兰亭似乎觉察到隔壁的动静,拥被坐起来又躺下。
    “干吗呢?”叶儿在另一张床上看书,是从祝童那里借来的医术。
    “没什么?叶儿,你知道李医生喜欢你吗?”
    “为什么问这个?我知道了,你喜欢他。”
    “别闹,你想啊,一个男人放弃休假来陪你看病,很能说明问题。”
    “梅姐,别乱猜呀,李医生是个好人,他是对我的病好奇呢。”
    “好人?别以为你们桌子下的动作我不知道。”梅兰亭刺激着她,对这个女孩的天真感觉好笑,叶儿如果知道祝童的真正身份是如今最有名的江湖骗子,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听到梅兰亭这么说,叶儿叫一声,把书扣在脸上;半晌才轻声哼唧着:“人家只和黄海谈过朋友,都准备结婚了。梅姐,你别笑我啊,我很困惑,黄海——似乎有问题?”
    难道她也觉察到了?梅兰亭好奇的问:“什么问题?”
    “他——黄海他好象那方面不成呢,我也不敢问,是萧萧说,我们谈这么多年还没——那个,是不正常的。”
    叶儿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躲进被窝里;梅兰亭按灭灯,蒙着被子笑的花枝乱颤。
    这家民居的隔音并不好,隔壁隐约传来的声响,叶儿觉察不到,她可能听明白个大概。
    一夜间,凤凰变了颜色,纷扬的雪花在占领了屋顶、树梢,石板街上湿漉漉的。
    祝童一早就被黄海叫醒,没见两位小姐的面赶到虹桥。
    一个苗家装扮的少女站在辆的士前,水般荡漾的眼波,乌黑的头发,白嫩的脖颈,轻盈的身材,艳丽与清纯和谐的装饰着她,真是乡村小美人。
    祝童感叹:面对这样的山花,就是自己也一样要把持不住。
    今天,轮到黄海被丢到凤凰城闲逛了,朵花的妈妈只见祝童一个人。
    雪还在下,远处的山只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好在路上没结冰,汽车开出凤凰城,顺山间公路盘旋着。
    朵花还是有些拘谨,她坐在前排,间或回头说一两句,是为做给司机看。
    两个小时后,苗寨到了;朵花让司机进寨子等,带着祝童走向后山。
    山下小河边,朵花解开一条小船,掂起竹篙细声细气道:“大哥请上船。”
    雪里青山,苍峦被霜,间或有鸟儿清脆的叫声,在这宁静的山水间空灵的流动。
    湘西的水是不结冰的,雪花落在河中,轻巧的融进去。
    朵花在船头撑着竹篙,小船滑翔在小河上驶向更深的山里。
    这里没有污染,浅处的河水清澈见底,水深处则通碧如玉。两岸多是缓坡,时而会经过一片峡谷。
    在祝童的引导下,朵花渐渐与他熟悉起来,边撑着船边说着自己与黄海的事情,有时高兴有时担心,却没多少烦恼。
    “你真的喜欢黄海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爱我更多。”朵花轻快的哼起山歌。
    “只要他能经常来看我就好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啊。妈妈说明年我才能去上海和海哥在一起,他如果忘了我怎么办?”
    “黄海不会忘了你的,他也说喜欢你多一些。”
    “你真好,海哥说的没错;李——大哥,我能叫你大哥吗?”
    “好啊,我正好没妹妹,你就做我的妹妹好了。”祝童也喜欢上这个小女孩了,她就象周围的风景一样单纯而美好,不由得人不心醉。
    “真得吗?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妈妈说,就是有也是弟弟呢。”朵花歪着脑袋忧伤的说。
    祝童“噗嗤”一声笑了,朵花奇怪的看着他,一会儿就开始唱起快乐的山歌;渐渐就双颊绯红,眼里似乎也能滴出水来。
    雪时大时下,祝童却越来越高兴不起来,他的心思没全在小船上,一路上总有心神不定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窥视自己,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中午,小船进入一道支流,慢下来,终于停在一块巨石旁;祝童跳下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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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小船进入一道支流,慢下来,终于停在一块巨石旁;祝童跳下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寒风被阻挡在峡谷外,两边山峰高耸,只留一小片天空,夹峙两旁的是浓密的古树和藤蔓,不时会从头顶滴下淅沥的泉水,雪花落到半空就变成蒙蒙细雨,确是片世外桃园。
    “
大哥,你能答应朵花个要求吗?朵花栓好船,迟疑着不肯带路了。
    “
你都叫大哥了,我也不是坏人,有什么话说吗。
    “
妈妈脾气不好,她年轻时被人骗了,因为有了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你别和她一样,别伤害她。
    “
朵花,我没有恶意,只想治好苏小姐的病。你妈妈真爱你的话,应该明白的一个道理,谁都有父母。祝童转过巨石,迎面一个山洞。
    “
谢谢大哥,妈妈其实很好的。你可以叫她蝶姨。朵花露出纯真的微笑,带头走进山洞。
    
几条藤蔓悬垂,就是天然的门帘,山洞一人来高,里面黑黝黝的。
    
祝童跟随朵花走进去十多步后转过两道弯,眼前豁然明亮;祝童惊异的停下脚步,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了。
    
山洞内是所百十平方的大厅,半是石地,后面的一半是面深潭,一缕光拄从上面照下来;洞壁上射出的一线泉水落进潭中,激出的水花在光影间漾成彩虹。
    
使祝童吃惊的是飞舞在水潭上的蝴蝶,大大小小的蝴蝶一团团数不清有几千只,却都是鲜活而真实的;蝴蝶或大如巴掌,或小如棋子,有些蝴蝶附着在洞壁上,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垂挂至水面。
    
缤纷的蝶影融化进彩虹,光之中,五彩焕然,绚丽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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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漂浮着甜蜜的花香,朵花跑到水潭边;祝童这才注意到那里坐着个妇人。
    
峡谷外已经是冬季,山洞里却温暖如春,妇人只穿单衣,正举支彩色羽毛,沾着木碗里的蜂蜜喂蝶儿。
    
朵花与妇人交谈几句,用的语言祝童是听不懂的,终于妇人转过头。
    
祝童从背影上认出她就是那夜袭击自己的黑衣妇人,看到这张面孔,却不能把两中印象联系起来。
    
那是张美丽的面孔,看起来与朵花有七分相似,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祝童完全可以认为她是朵花的姐姐,只是,妇人身上笼罩着阴冷的晦暗。
    “
祝由士们都是些胆小鬼,上次有个打黑枪的,这次带来个大和尚。
    
妇人把木碗交给朵花,走到祝童身边轻蔑的说:你们汉人都是虚伪的。
    “
蝶姨。祝童勉强叫出这个称呼,回头看一眼,没看到什么大和尚,奇怪的问:我不是什么祝由士,从来都是一个人,什么大和尚小和尚,我真不知道。
    
打黑枪的事是要故做神秘一下的,和尚们的事就没必要了;祝童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想来就是蝶姨说的和尚了,只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跟着自己的是和尚。
    “
朵花叫你大哥,阿海说你是好人,我相信你一次。要救那姑娘的命,一会儿就不要动手,替我照顾好朵花。
    
蝶姨饶过祝童走到山洞一角,打开只木箱,取出件宽大的黑衣,又拿出具面具带上。
    
祝童看明白了,蝶姨带的根本就是只巨大的蝴蝶,两枚蝶翅上的金色斑纹是极美的,也是极震慑人心的。
    “
出来吧,穿白衣的和尚,蝴蝶洞神早看透你的伪装。
    
蝶姨招手让朵花过来,她好象真的很相信祝童,披好黑衣带上双黑色手套,在身边一个黑陶坛子里沾几下,黑手套上就染上层黄的蜂蜡。祝童嗅到辛辣的味道,判断出蜂蜡里配有草药。
    
山洞顶的光影被遮住大半,蝴蝶乱舞,凌空降下个白衣翩翩的光头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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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姨也跳起来,脚步在洞壁点几下,黑色衣袖飘飘,如翅膀样带着她轻盈的身体迎向白衣僧人。
    “嘭!”一声闷响,黑白两个身影一合即分,蝶姨飘回来,朵花惊叫一声忙上去扶住她。
    蝶姨细弱的说:“拖过半刻钟,报应自到。”
 白衣和尚掉进水潭,祝童看一眼蝶姨,蝴蝶面具掩盖着她的面容,但她已经没力量再次出手了。
“邪魔外道,在此处装神弄鬼,糟蹋了大好洞府。”白衣和尚站起来,祝童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壮年和尚,却是白胡须白眉毛。
“无耻。”蝶姨骂一句,伸手抚在胸前。
“和尚眼里没有性别,施主出手在前,怨不得别人狠毒。”白衣和尚肩膀上有个黄色印记,应该是被蝶姨击中了;和尚没在意,眼光注视到祝童脸上。
    “千面独狼,追了你两天,总算露出马脚了。祝门弟子勾结苗疆邪派,你还有什么说的?”
    “祝门从来就不以正派自居,也不认为苗疆有什么邪派。这顶的帽子扣偏了。”祝童迎上去:“这个和尚,你就是雪狂僧?”
    “就是贫僧。”白衣和尚点头承认;“当初让祝门进入江湖道就是错误,道宗怕了你们,我金佛可不怕。”
    “别讲历史,我不懂,也没兴趣懂。”祝童手扣银针侃侃而谈,耽搁时间他最在行:
    “你只说跟着我有什么事?是否大火轮吃亏了,躲在背后的金佛不得不出面?和尚啊,要动手就不要找什么借口,祝门不管别人怕不怕,也不怕任何牛 鬼 蛇 神 。你们装你们的 圣 人 ,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大家都为钱为利,谁比谁好多少?只披的衣服不同而已。和尚,就是我做错了,近有师门规矩,远有江湖道,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金佛来教训我。外面下大雪啊,还鬼鬼祟祟跟着我跑这么远,难道你们金佛都是这般行经?”
    “小人才躲躲藏藏见不得天日,一品金佛光明磊落、不抢不骗,没什么不可见人之事。”雪狂僧已经跳出水潭,合什双手走过来。
    祝童迎上去,却听身后朵花轻声叫他:“大哥回来。”
    “ 阿 弥 陀 佛 ,啊 ——”雪狂僧刚念声佛,惨叫声就响彻山洞。
    雪狂僧闯进来时,飞舞的蝴蝶都被惊散,也不知蝶姨有什么动作,忽然又聚拢起来,千百只或更多,围绕着雪狂僧翩翩起舞,弥散的蝶粉飘荡在他周围。
    朵花拉住祝童的手,塞给他一个圆丸:“大哥,看不得的,眼睛要瞎掉的,快吃下去这个。”
    祝童已经感觉到双眼发涩视线模糊,顾不上多想就把药丸丢进口中。
    药丸的味道是甜蜜的,入腹转为清凉,迅速走部全身,眼睛的不适缓解了。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和尚没头苍蝇样转着,雪狂僧双掌在空中乱劈,蝴蝶被击落一些,却扑上来更多。
    高手到底见识多,雪狂僧知跃起扑几年水潭,把身体沉浸进水中清洗眼睛;不过看来效果有限,马上又跳出来,扬口怒喝一声。
    整个山洞震荡着,飞舞的蝴蝶被这声吼震落多半到地上。
    “你们暗算。”雪狂僧摸到洞壁,找到借力处,双脚点几下,场面话也不说一句,从来处走了。
    蝶姨看来很开心,咯咯笑着:“回来咯,给你吃药,当心眼睛瞎掉。”
    小骗子心里后怕,原来蝶姨早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如果不是朵花好心,八成就与雪狂僧一样,变成瞎子了。小骗子还担心,刚才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有副作用?他对这套把戏玩得最拿手了,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滋味当真不好受。
    “朵花,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的‘大哥’说。”蝶姨摘下蝴蝶面具,取下黑手套。
    朵花听话的应一声,乞求的眼神看祝童一眼,才倒退着出去了;她真的很单纯,根本就不明白刚才的情况代表着什么。
    “你真要救她。”蝶姨软弱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雪狂僧那一掌对她的伤害不轻。
    “我就一个女儿,海儿既然与她有了那种事,就不能再碰别的女人。你能保证我治好她后,海儿还会对朵花好?”
    “我,这个你不用担心,黄海对朵花是真心的。”祝童玩起文字游戏,蝶姨似乎未觉察到他的小手段。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1 19:35:2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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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姨也跳起来,脚步在洞壁点几下,黑色衣袖飘飘,如翅膀样带着她轻盈的身体迎向白衣僧人。
    “嘭!”一声闷响,黑白两个身影一合即分,蝶姨飘回来,朵花惊叫一声忙上去扶住她。
    蝶姨细弱的说:“拖过半刻钟,报应自到。”
 白衣和尚掉进水潭,祝童看一眼蝶姨,蝴蝶面具掩盖着她的面容,但她已经没力量再次出手了。
“邪魔外道,在此处装神弄鬼,糟蹋了大好洞府。”白衣和尚站起来,祝童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壮年和尚,却是白胡须白眉毛。
“无耻。”蝶姨骂一句,伸手抚在胸前。
“和尚眼里没有性别,施主出手在前,怨不得别人狠毒。”白衣和尚肩膀上有个黄色印记,应该是被蝶姨击中了;和尚没在意,眼光注视到祝童脸上。
    “千面独狼,追了你两天,总算露出马脚了。祝门弟子勾结苗疆邪派,你还有什么说的?”
    “祝门从来就不以正派自居,也不认为苗疆有什么邪派。这顶的帽子扣偏了。”祝童迎上去:“这个和尚,你就是雪狂僧?”
    “就是贫僧。”白衣和尚点头承认;“当初让祝门进入江湖道就是错误,道宗怕了你们,我金佛可不怕。”
    “别讲历史,我不懂,也没兴趣懂。”祝童手扣银针侃侃而谈,耽搁时间他最在行:
    “你只说跟着我有什么事?是否大火轮吃亏了,躲在背后的金佛不得不出面?和尚啊,要动手就不要找什么借口,祝门不管别人怕不怕,也不怕任何牛 鬼 蛇 神 。你们装你们的 圣 人 ,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大家都为钱为利,谁比谁好多少?只披的衣服不同而已。和尚,就是我做错了,近有师门规矩,远有江湖道,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金佛来教训我。外面下大雪啊,还鬼鬼祟祟跟着我跑这么远,难道你们金佛都是这般行经?”
    “小人才躲躲藏藏见不得天日,一品金佛光明磊落、不抢不骗,没什么不可见人之事。”雪狂僧已经跳出水潭,合什双手走过来。
    祝童迎上去,却听身后朵花轻声叫他:“大哥回来。”
    “ 阿 弥 陀 佛 ,啊 ——”雪狂僧刚念声佛,惨叫声就响彻山洞。
    雪狂僧闯进来时,飞舞的蝴蝶都被惊散,也不知蝶姨有什么动作,忽然又聚拢起来,千百只或更多,围绕着雪狂僧翩翩起舞,弥散的蝶粉飘荡在他周围。
    朵花拉住祝童的手,塞给他一个圆丸:“大哥,看不得的,眼睛要瞎掉的,快吃下去这个。”
    祝童已经感觉到双眼发涩视线模糊,顾不上多想就把药丸丢进口中。
    药丸的味道是甜蜜的,入腹转为清凉,迅速走部全身,眼睛的不适缓解了。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和尚没头苍蝇样转着,雪狂僧双掌在空中乱劈,蝴蝶被击落一些,却扑上来更多。
    高手到底见识多,雪狂僧知跃起扑几年水潭,把身体沉浸进水中清洗眼睛;不过看来效果有限,马上又跳出来,扬口怒喝一声。
    整个山洞震荡着,飞舞的蝴蝶被这声吼震落多半到地上。
    “你们暗算。”雪狂僧摸到洞壁,找到借力处,双脚点几下,场面话也不说一句,从来处走了。
    蝶姨看来很开心,咯咯笑着:“回来咯,给你吃药,当心眼睛瞎掉。”
    小骗子心里后怕,原来蝶姨早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如果不是朵花好心,八成就与雪狂僧一样,变成瞎子了。小骗子还担心,刚才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有副作用?他对这套把戏玩得最拿手了,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滋味当真不好受。
    “朵花,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的‘大哥’说。”蝶姨摘下蝴蝶面具,取下黑手套。
    朵花听话的应一声,乞求的眼神看祝童一眼,才倒退着出去了;她真的很单纯,根本就不明白刚才的情况代表着什么。
    “你真要救她。”蝶姨软弱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雪狂僧那一掌对她的伤害不轻。
    “我就一个女儿,海儿既然与她有了那种事,就不能再碰别的女人。你能保证我治好她后,海儿还会对朵花好?”
    “我,这个你不用担心,黄海对朵花是真心的。”祝童玩起文字游戏,蝶姨似乎未觉察到他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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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意乱情迷 一、神传



百花园里,到处是飞舞的蝴蝶,祝童也在飞翔,他品尝过一朵又一朵的花蜜,花粉沾染到全身。
    咦?怎么有双黑色的翅膀,手也变成细长的钩子。
    祝童迷乱的挣扎着,大地就在不远处,但是轻盈的身体似乎毫无重量,轻盈的漂浮在花香世界里,无论怎么努力,也接触不到土地。
    风吹来,花枝摇动,祝童向更高处飘舞飞翔。
    “这是不真实的,醒来,醒来。祝童提醒自己,他要争夺对自己精神的控制权,尽快脱离眼前这个虚幻的世界。
    “汪汪!花丛中闯入一只狂吠的黑犬,扑打着漫天的蝴蝶。
    祝童勉强自己靠近黑犬,黑犬有他熟悉的气息,他希望自己被黑犬吞噬。
    一朵硕大的合欢花从虚无显出,鲜丽的花瓣罩向黑犬。
    祝童在微笑,合欢花瓣上也有一只犬,红色的细腰犬受到黑犬的感应,一口咬在花心处。
    合欢花合拢起花瓣,黑犬高高跃起,把祝童拖向地面。
    浑身清凉,睁开眼,祝童爬出水潭,蝴蝶依旧在身边飞舞,他终于回到现实世界,
    蝶姨站在水潭边,捂着受伤的胳膊,茫然的看着祝童:为什么?
    “
该问为什么的该是我,你为什么要暗算我?祝童浑身湿漉漉的,掏出手机取下电池,找块干燥的地方摊开。好在腕上的雷达表三防性能卓越,还在滴答走动。

    钞票也湿了,祝童小心的摊开;他身上带的几千多块钱粘在一处,一会儿就被摊了好的一片。
    “为什么?神犬显灵啊,蝶神啊,十七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蝶姨呢喃着,这次她清醒了许多,狠狠的撕下手臂上的狗皮膏药;你用这块破膏药害我。
    “
我真是为你好,想害人的是你。祝童脱下上身的衣服,又取出块狗皮膏药揉搓着,等膏药发热柔软后,揭开肩膀上那块狗皮膏药;刚才就是因为右手发软才掉进水里,他需要尽快恢复。

    “哈哈哈哈哈;蝶姨指着祝童的肩膀狂笑着,声音凄厉高亢:你终于还是得着了,得着了,神犬也救不下你。
    
祝童看向肩膀上的伤口,那里赫然印着只黑色蝴蝶。

    “为什么?
    “
你真不是祝由士,你不是。愚蠢的男人,你连神传也不知道,你连神犬都不知道。蝶姨松开捂着自己胳膊的手,那里是被黑枪击中的伤口,如今也印着只蝴蝶,艳红的蝴蝶。

    “神传是什么?神犬是什么?祝童真的不知道这两词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蝶姨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已经这样的了,再说什么都晚了。蝶姨终于安静下来,走到石洞的一角拿过张床单递过来;脱下衣服,别冻病了;会连累我的。转身出去了。
    祝童老实的脱下全身的衣服,抓起床单披在身上,只留一条内裤;他不好意思再脱了。
    朵花随着蝶姨走进洞府,对祝童伸舌头笑一笑,从角落里取过木炭,在火盆里点然,拿过祝童的衣服烘拷着。
    蝶姨带着祝童走到水潭边,拣起砍刀递给祝童:你看看,有什么不同。
    “
蝴蝶没了。祝童看着刀柄上的琥珀,里面空无一物。

    “不是没了,是飞走了,飞到你身体里一只,我身体里一只。蝶姨拉开床单一角,抚摩着他祝童肩膀上的黑蝴蝶;多漂亮的蝶神啊,你会照顾好它的;不要试图杀死它,蝶神是永生的,你死了它也不会死。你很傻啊,本来两只蝶神都是你的,被你生生分离开,后悔也晚了。
    
祝童闭目运转蓬麻功,内视体内各处,双眼之间的印堂处,有个模糊的蝶影在飞舞;黑色的翅膀魅影般扇动,送出阵阵清凉。

    别处好象没什么异样,各项功能还正常,引导内息运转三周天,气息经过印堂穴时毫无阻塞之感,祝童收功后还疑惑着。
    “它是怎么进去的?难道这就是神传?
    “
蝴蝶蛊是最厉害的蛊,却还是蛊虫,传乘当然也要依靠神传,那是修炼不来的。你应该是姓祝的,名字呢?

    “
祝童。祝童说出自己的真名,却还是不明白神传是什么意思。

    “养蛊的人依靠的就是身体内蛊神,这不象你们汉人的玩意儿,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天赋,历来就是靠神传一代代流传下去。祝童啊,祝由士都懂得这个,他们才不会随便动养蛊人的东西呢。我本来想借你的手杀死蝶神,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蝶神有灵,它不想死,也不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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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姨边说边伸出暖暖的手臂,把两只蝴蝶印记靠在一起:你身体里的是黑蝶神,瞧,它多美丽啊。我讨厌蝶神,红的黑的都讨厌,啊!还要再熬两年才有力气摆脱它,不死的蝶神。
    
黑色的蝶印替代了被剃刀划破的伤痕,祝童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与没受伤以前一样。蝶姨的伤是枪伤,伤口很深,如今也痊愈了。

    
红色蝶印与黑色蝶印都美丽的令人心悸,触须不规则的颤抖,任何高明的纹身师也不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手艺。
    
肩膀上靠着只柔软白皙的手臂,祝童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有把这只手臂的主人拥进怀里蹂躏的冲动。
    
蝶姨脸也红了,眼波在他脸上转两转,收回手臂;祝童能感觉到,这个苗族美妇人也有同样的冲动。
    
漫漫蝴蝶飞舞,两人之间出现片刻的安静,角落里木炭燃烧的声音传来,蝶姨撩把潭水在脸上搓几下,扬手甩祝童一脸水花:小伙子,我都能做你姆妈呢。
    
祝童清醒过来,忽忽笑两声,两人之间的敌意在这一刻消失了,竟有几点默契在蔓延,莫非是两只蝶神的缘故?祝童又看一眼蝶姨,她的腰肢依旧柔软,肌肤与朵花一般细腻。

    “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祝童也蹲下身子,撩水洗脸,想借清凉的泉水浇灭身体内的燥热。
    
清澈的潭水里,显出两个身影,周围是翩翩飞舞的群蝶。
    “
你是第一个被神传蛊神的男儿身,莫非你没听说过,养蛊的都是女人?蝶姨脱掉绣花鞋,把双腿探进水里。
    “
听说过,不明白为什么?蝶姨,我会怎么样?
    “
我也不知道你会怎么样,我们女人养蛊是受罪的事。蛊神附身后,再不能有男人,也不能接近正常人,搞不好就会害人的。养蛊人是传女不传男,男人都是没良心的,蛊神不喜欢。只有受到男人伤害的女人才会甘心养蛊神,才能得到神传;想要摆脱蛊神不容易,如果找不到接受蛊神的女人,就会传给自己的女儿。除非遇到危险才会找个男人神传;你是男人,本来是应该大病一场,做个梦,如果能醒来就送走蛊神了。有些男人会病死,但祝由士被神传就不会病,他们有的会杀死蛊神,有的也会被蛊神杀死。象你这样被蝶神接受的,我听也没听说过。别乱动啊。

    
蝶姨的脚被祝童纂在手里,挣脱几下就静下来,享受着轻柔的按摩,身体软软的靠在石壁上。

    “
蝶姨,你其实不老。祝童有些意乱情迷。
    “
谁能不老呢?养蛊神的女人都是辛苦的,老的就快些。传我蝶神的太婆说:蛊神上身,夜不能寐。这些年真没睡安稳过,我不忍心朵花也受这个罪啊。要不然。
    “
蝶神要养啊,它吃什么?养蛊有什么好处呢?祝童暂时认命了,他认为哪个女人也不会白白养蛊,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做呢?

    “
蝶神蝶神,它吃的是蝴蝶啊。蝶姨张开手,两只蝴蝶落到手上,被她送进嘴里,没经过咀嚼就吞下;你也吃吃试试,不把蝶神喂饱了,它会折腾得你脑袋裂开的。
    
祝童伸出手,两只大大的蝴蝶就落下来,祝童欣赏一会儿蝴蝶的艳丽,送进口中。

    
小时候跟老骗子混迹江湖时,比这更恐怖恶心的东西祝童也吃过,所以吞下蝴蝶没感到很别扭。
    “
养蛊的女人都会有本事的,神通天赐,每人都不一样;太婆会看天,一年的雨水好不好,她年初就能知道;我得了蝶神后,只力气大了,跳得高跑的快,是最没用的本事;好在太婆留下个黑蝶面具,它才厉害呢。小伙子,不说我,你太机灵,让我不放心。有些草蛊婆会飞起来,有些能看到几百里外的人;我知道有个养金钱蛊的太婆,她能看透别个的身体。你会有什么本事,放出一只蛊虫后才会知道。
    “
为什么?

    “
蝶神是最难得的蛊神,养出蛊虫就难些。你要在放出第一只蛊虫后,看被放蛊的人怎么动才知道有什么本事,蛊虫会告诉你的。蛊虫随时可以养,不想放可以喂蝶神,但每年至少要放一次,不放会得罪蝶神的。也不一定要放到人身上,狗啊牛啊都可以,最好放到猪仔身上,那就有肉吃了,猪是早晚要被杀的。你想养吗?很容易的,啊,不容易,你是男人没月事啊

    
蝶姨红着脸点一下祝童:你是养不了蛊虫的。

    
祝童嘿嘿笑两声,不养最好,把蝶神饿死就更好了。他从猪身上想到叶儿,看看腕上的手表,天色将晚,有些着急了。

    “
怎么才能收回蛊虫呢?
    “
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除非杀死它。蝶姨抬脚穿上绣花鞋,飘一眼祝童,把砍刀踢过来;担心你的小情人了?本来用砍刀在她头上砍三下,蛊虫自然就死了;如今神传琥珀被你毁掉,怎么救她我也不知道了。

    
祝童拿起砍刀,摩挲着刀柄上的空琥珀:就这么简单?现在怎么办?

    “
神传琥珀只有蝶神才有,你毁了一件神物。祝童,以前用这块琥珀能治好任何被蛊虫陷害的人,也能把别的蛊神赶走。太婆说,附近几百里已经没有养蛊的草蛊婆,她们都被这块琥珀斗败了。

    
蝶姨接过砍刀旋转几下,卸下琥珀递给祝童:你拿着它去试一下,看还有用没?我没想害死她,只是让她去找别的男人。男人不会喜欢个荡妇,谁知道她还没经历过男人呢?你今后可要注意些,中蝴蝶蛊的男人会很。蝶姨到底还是个女人,说到这里就住口了;祝童稍想一下就明白,蝴蝶蛊大约有催情药般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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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你们说完了吗?朵花捧着祝童的衣服过来;让大哥快换上衣服吧,我们还要快些回去。
    “
你是赶着去见你的海哥吧?蝶姨打趣着女儿,拉着朵花向山洞外走去。

    
祝童检查一下手机,确定已经报销了,心头有些沮丧;到不是钱的问题,重要的号码都存在号卡里。
    
他已经不习惯没有手机,即使一刻也不行。进山洞之前他已经查看过,手机在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回凤凰的路上,祝童再闻不到自己身上讨厌的臭味了;还是朵花撑船,蝶姨留在山洞;女人总是吃亏的,都是得到神传,她暂时还离不开这里。
    
朵花还是高兴的样子,唱着山歌,不时用竹篙拍打几朵水花,似乎想快些,再快些。
    
祝童仔细考虑她与黄海之间的可能性,心里越来越沉重。也许在黄海来说,朵花更多的是一场感冒般的艳遇,在现实这副西药面前,他早晚会退烧。
    
朵花是美丽的,纯洁的就如凤凰的山水;也是单薄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她,根本不可能被黄海的家庭接受,也不可能在繁华且实际的大上海立足。
    
祝童看过朵花与蝶姨的家,以小骗子的眼光,最值钱的就是蝶姨给自己的这块琥珀了,别的东西扔在上海大街上,也许还要被罚款呢。
    “
你见过蝴蝶会伤害人吗?蝶姨送他出来上船时说;蝴蝶蛊也是情人蛊,在成蛹前是丑毛虫,化蝶后,对你的小情人是好事呢,她会越来越美丽。朵花十岁就种上蝶虫,十二岁化碟,现在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吗?你小情人身上的蝶虫与朵花的一样,我就是催着它快些成长,如果杀不死它,想办法让它晚些破蛹就好了。
    
可是,祝童很怀疑这样的美丽能持续多久,脆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起这样的燃烧。

    
祝童探察过朵花的身体,她中的应该是先天蛊,蝶虫和她一起成长,已经与她融合为一体。蝶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所以朵花如花般美丽。
    
但上海的美女不是一般的多,如果黄海对她的柔美风情疲劳或厌倦了,小姑娘该如何自处?
    
叶儿可没这么好的运气,祝童从师父那里学过些医术,蝶姨的话不是在安慰自己就是真的无知,叶儿早已发育成熟,蝶虫在吞噬她的精血,对于她就是毒药。
    
这样想着,祝童拧开个竹管,倒出两枚蝶蛹倒进嘴里吞下,竟也感觉味道不错。
    
养蝶神需要蝴蝶,蝶蛹也行,蝶姨给他准备了十个竹管,够他吃一阵的了。
    “
朵花,今天的事不要对黄海说,他们的世界与我们不一样。
    “
知道的,大哥哥,姆妈说过的,这是连老公也要瞒着的;蛊是会把男人吓跑的,嘻嘻。朵花快活的笑声在雪夜里回荡。

    
天黑时,苗寨到了,下了一天的雪把山路变成银白,的士司机死活不愿连夜开回去。
    
朵花激动得快哭了,祝童只好使出杀手锏:只要能尽快回到凤凰,给你两千块。
    
即使这样,回去的路有一大半是祝童在开车,的士司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多次差点把车开到山沟里。

    
于是,祝童发现了自己的第一个异常,以前轻微的近视消失了,在黑夜里也能看出很远。
    
这个雪夜,另一条通向凤凰城的公路上,还有一辆汽车冒雪疾驶。
    
四个凹目黑皮肤的西域人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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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灯打出不到二十米就暗淡了,开车的是个年轻人;从吉首火车站接到这几个客人后,就没听他们说过几句话。四个人之间也有简单的交谈,用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湘西多山,凤凰城更是在群山环抱之中。
    
距离凤凰城不远处有道山口,在火车上提醒过祝童注意车顶的那个江湖中人,爬在路边浅沟里等候着,手里握着张任何风景区都能买到的短弩,白色的风衣与雪的颜色融为一体。
    
的士的灯光在拐过弯道,他抛出一把六棱铁蒺藜,滚动在公路上。
    
汽车上坡开的本来就慢,又是雪天,年轻的司机更多分小心;马上就要越过山口,司机感觉方向盘一沉,车头向路旁歪去。
    
年轻的司机还没叫出声,汽车已经撞进路边的浅沟。司机喘口气,刚庆幸总算没出大事故,车上的四个人拉开车门跃出去,动作迅捷的使年轻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转眼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年轻的司机颤抖着拿出手机报警。
    
湘西的每一块石头都有故事,他早听说过这个山口怪异,真遇上了,魂也吓掉了大半。
    
山口的另一边,四个乘客错落的隐藏在山石间,
    
其中两个人的大腿被钢弩穿透,血渗出皮裤,融化着身下的白雪;还有两个爬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四个人手里都端着乌黑的制式手枪,雪野中一片寂静,擅长野外追踪的他们,竟看不到对手躲在什么地方。
    
十分钟过去了,嘣!一声,远离的公路的阴影里传出一声,明显是钢弩击发的声音。
    
四支枪口同时对准阴影处,黑夜里划出四条明亮的弹线,再传出阵清脆的枪声。
    
坐在车里等待救援的的士司机咒骂一声:见鬼了,跑这么远路钱没挣着,谁还在放炮?
    
另一边的情况可不是他能想象的,枪响过后,又响起几声轻微的闷啸,四只持枪的手顺序被点射击中。

    
从他们身后的山顶上走出一个身影,在他们身边扔下急救包,温和的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再次见面,伤的就不是两条腿四只手了。
    
四个人已经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眼看着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包扎好伤口,互相搀扶着转回来时的道路,姗姗而去。

    
他们虽然狂妄,但还是知道死活的;技不如人,武器也不如人,又被解除了武装,他们没有丝毫抗拒的能力,还被这样横空出现的高手吓坏了。
    
人家只一个人,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一场雪地伏击,无论是枪法还是计谋、经验,都高明的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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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意乱情迷 二、美丽如刀



拐过山口,凤凰城的灯光终于出现在山脚。
    祝童看一眼腕上的雷达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正。
    黄海还在虹桥旁等候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雪落了他一身,肩头上的雪竟有一指多厚,看样子,怎么也立在那里几个小时了。
    朵花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下去,扑打着黄海身上的雪花,心疼的埋怨着,声音里透出哭音。
    明显的,黄海的表现很不正常,祝童付过车费打发的士离开,才走到黄海身边。
    “我对她说了,全说了;李大夫,我实在受不了。黄海把朵花抱在怀里,浓重的酒气随他的话飘过来。
    “你喝多了。祝童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早晚要摊牌,但不是现在;叶儿身上的蛊虫还没解决,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也许会疯狂的。
    “我是喝多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喝酒,却怎么也醉不了。李大夫,我瞒不下去了,事情都是因为我,再不说出来,我——我要疯了。
    
黄海的声音渐渐嘶哑,眼睛里流出眼泪,朵花也哭着,

    “你太自私了,苏小姐还在生病。祝童有些看不起黄海了,一个大男人被欲望左右还罢了,不该肩膀上没有担当。
    “我不想让叶儿再受罪了,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朵花没错,叶儿也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决定了,带朵花回去。黄海咆哮着,想要挣脱朵花的拥抱;但那是不可能的,朵花手手死死的缠住他,小丫头啊,被心上人的高尚感动得一塌糊涂。
    “雪下了一天,下午时有人说山上出车祸了。你的电话一直拨不通,朵花的电话也打不通,我以外你们出事了。黄海把朵花抱得更紧了。
    他难道就没想到山里没信号?祝童叹一声,转身走向陈家旅店;幽静的石板路上空无一人,雪都堆积在路两旁。
    整整一天,黄海也许在这条路上走了多遍,凤凰城的包谷酒就象这座小城一样,虽然清淡,却是后劲醉人。
    可能这样更好,几个月来,黄海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一边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叶儿,一边是纯真俏丽的朵花;黄海如果真是个没良心的流氓或许还好些,他的精神承受了太多的压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不说出来,先疯狂的也许是他。
    陈阿婆坐在门厅里看电视,看到祝童进来,不高兴的说:黄警官说你出车祸了,叶儿一直在哭,她们都不知道跑哪里了?你今后要小心点,下雪天不要进山,活着多好。
    
虽然这么说,陈阿婆还是端来碗热糖水给祝童:老头子不放心,去找叶儿了。

    
祝童没说什么,喝过糖水走到石板路上,顺沱江边向跳岩方向找去。

    江中流淌着一串串的河灯,在雪夜放河灯的人,一定是叶儿和梅兰亭;她们在祝愿自己在天国能有更多的艳遇吗?
    江边,酒吧里的灯光依旧暧昧,异域音乐还在呻吟。
    果然,江心跳岩上传来隐约的哭泣声,两个身影蹲在那里,不断有一盏盏河灯从她们手心落进沱江。
    陈老伯从黑暗中站起来,拉着祝童仔细看看,才说:就说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活这把年纪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是不是大夫我不知道,但你是人精。年轻人,对苏姑娘好些,这样的姑娘如今很少了。她真正喜欢的是你,也不知是福是祸,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祝童点点头:陈阿伯,我会的,你和阿婆都是好人,能活一百岁。

    “
不用你奉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们叫回来。都放了三篮子了,你这时出现在她们眼前,会把苏姑娘吓到的;掉进江里就更作孽了。

    
陈老伯才是个人精,世间的一切都看在他眼里,所以祝童没有辩解;在如此善良的老人面前,语言是苍白的。

    还是老人有智慧,陈老伯把叶儿拉到岸边后,才指着祝童:李大夫回来了,没死,也不是鬼,我检验过了。
    “
啊!叶儿凝视着一步步走近的祝童,脸色又白转红,又转白。

    叶儿摇摆两下,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祝童快步上起,抽出银针在她胸前、项下、耳后点刺一圈,总算稳定住叶儿的情绪,没让她摊倒在沱江边。
    梅兰亭也走过来,搀住叶儿笑道:我就说李医生是死不了的,别说出车祸了,也许飞机掉下来他都死不了。叶儿,这下放心了?李医生,我们放了六百六十盏河灯,手都要冻掉了;你还不如真死了呢,一定能步步莲花,直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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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即没辩白也没有掩饰,祝童拉住叶儿的手,触手冰冷。
    “
进去喝杯热茶暖暖。祝童再没心肝,也会有感动的时候,况且本来就存心不良,指着旁边的酒吧邀请道。
    
陈老伯回去了,他是不进这样的地方的。
    
酒吧里没几个客人,快乐的侍者很快送上一壶铁观音,梅兰亭点着柜台上的红酒:把你们最贵的酒开一瓶,放心,今天有人死而复生,花多少钱都高兴。
    
叶儿一直在颤抖着,紧纂着祝童的手,好似在纂紧救命稻草。

    
祝童点点头:给我半打啤酒。轻轻掰开叶儿的手,右手第二骨节在她柔软的手心按压着:你不能太激动,苏——叶儿,我很好,很高兴。
    
喝下大半杯铁观音后,叶儿总算完全恢复了,两片红霞飞出,白皙的脸上满是羞涩,却没收回手,头低到胸口,轻轻的说:我还真以为你出事了呢,那么大的雪,我的病没什么的,用不着冒这样的险。

    
正经的谈情说爱或虚假的一夜情,对于久涉情场的小骗子来说都差不多,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脸红二字;但是如今他也如黄海一样,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兰亭举着瓶写满洋文的酒走过来:最贵的才两千八,便宜你了,可怜我们为一个该死不死的坏蛋,放了半夜河灯;你要也和混蛋黄海一样做对不起叶儿的事,就想想对不对的起那六百六十盏河灯。
    “
别说了。叶儿终于抽回手,拿起啤酒瓶为祝童倒酒。

    
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褐色的瓶体,倾斜,金黄色的液体流注,细小的气泡如千军万马直冲杯底,然后又扶摇而上,溢出酒杯。
    
很少能看到这种细腻的女性动作了,梅兰亭伶俐泼辣,无论性格动态都似乎与时代合拍。叶儿这样古典的文雅和娇柔却极为罕见了。
    “
你喝吧。叶儿把酒杯推过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出她美丽的眼角。
    
祝童端起来一饮而尽,啤酒清凉,微苦,平滑,沁人肺腑。
    
叶儿又倒上一杯,祝童再喝下。
    
半打啤酒就这么消失在酒杯的来回中,叶儿早已经泪流满面。
    
祝童和梅兰亭都没劝她,也不知道此时说些什么为好;她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骄傲且自信,正是最美丽的时光。
    
黄海的背叛对于她来说,无异与在把她的自信从云端里抛进冰冷的沱江。而祝童的死,也许意味着更大的打击;两人间朦胧的暧昧使她认为:李想这个文弱的医生,是为她才冒雪进山寻找治病灵药。
    
但祝童又一次出现的太突然,叶儿积蓄到顶点的情绪需要有发泄的缺口,只是这发泄的方法有些变态;祝童已经无声的喝下一打啤酒,叶儿没摸到新酒瓶,竟抓住梅兰亭要的烈性洋酒酒给祝童满满倒上一杯。
    “
叶儿。祝童试着抗议。
    “
你喝啊,我给你倒。叶儿把酒杯送到祝童手中,眼里的泪已干,脸上的红润消失,只神情还有些呆滞。
    
祝童只有喝下这杯红酒,幸好一瓶酒已被梅兰亭干掉大半,留给叶儿折腾的只有两杯。
    
梅兰亭举着酒杯笑着,饮下:我困死了先走一步,你们快点,别耽搁陈阿婆休息。
    
酒吧里已没有别的客人,梅兰亭刚走,侍者就走过来,手里拿着帐单。

    
祝童付帐,拉起叶儿走出酒吧。
    
雪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脸上,使两人精神一爽。
    
江边只他们两个缓步漫行,叶儿静静的依偎着祝童,手伸进他外套口袋里,与祝童的手紧握在一起。
    “
李想,你不会讨厌我吧?
    
虹桥下是雪落不到地方,两侧街道上红灯笼的光,到这里是温柔的晕黄。

    “
怎么会呢?我。祝童看着叶儿逐渐恢复光彩的眼睛,心疼的说:上天生下你本是个误会,叶儿,你一哭就是灾难了,我何等作孽,让你哭了那么久。
    “
你说的真好听,李想。

    
叶儿举起手,手指轻轻划过祝童的脸部肌肤,指尖的温度燎原之火一样燃烧起所过之处,直烧至周身,祝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却不知该到底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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