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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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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0 12:4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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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陆陆续续地出厂,随着一车车的产品被客户拉走,一捆捆钞票留下来。我们兴奋地数着钞票,不过工人却红着眼睛看着我们,他们的工资很低的,其实我的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那年代虽然经过了几轮通胀,但钱还是很实的。如果不是经常见这么多钱,大家也不会想什么,眼见着钱滚滚而来就是不能进自己的腰包,你也不能怪别人有别的想法。


我对出力挣辛苦钱的人还是很同情的,一次我就对徐总和鑫哥建议,能不能在年底根据工人的表现,适当地给他们发点奖金意思意思。愿望很美好,现实很冷酷,我的提议被徐总不假思索地回绝了,理由是工资早已谈好了。鑫哥对我的提议也不满,为了打消工人们的念头,他当着我的面对工人们说,我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重大决策上还没有发言权。


我为工人们争取了,没成功,我也没当回事。不过后来徐总开口,我们请工人们去饭店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餐,随后又请他们看了几场歌舞和电影,工人们都很高兴,他们的胃口本来也不大。


年关越来越近了,大家都盘算着要分多少红,也有人戏谑我以后结婚的钱都有了。关于如何分红,徐总拿出一个方案,他应该没有事先和任何人商量,因为大家都很吃惊,尽管反对的程度不同,但没有一个人满意。


首先徐总自己要拿三成,大家理解贷款和专利还有影响力都是他的,但大家的思维还是刚刚从大锅饭转变过来没多久,对他一人拿三成不能接受,如果他拿三个人的应该没有问题。可徐总觉得人家个体老板还拿五成或八成呢?大家又说,我们是同事关系,不是个体老板和打工仔。大家争来争去,一个关键就是没有事先签合同,连一个口头协议也没有。话又说回来,那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没有前后眼,也没人料到会赚这么多钱。别说大家之间没有协议,就是和机关单位也没有文字协议,这也为将来和单位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徐总的分红方案遭到大家反对,一是他拿得太多,二是他又把手下人分了个三六九等,他认为贡献大的应该是总部和基地负责人也就是肖工,鑫哥和海哥。我是刚毕业的学生,也不指望一下子就和人家工作十年的相提并论,鑫哥也提过我在重大决策上还没有发言权,所以就尽量保持缄默,不过占了在基地的光好像也不在最后。


反对声最大的是在总部的除肖工以外的所有人,尽管肖工给他们解释在基地很辛苦,还要处理各种各样的牵扯到当地人的复杂关系,但这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也不买肖工的帐。对鑫哥和海哥他们不好说什么,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说什么刚出校门,能做什么?不就是做做饭吗,我们把孩子安顿好,也可以去基地做饭去。这么说有些过分了,一个来过基地的说了一句公道话,别看人家年轻,还没结婚,就是做菜的水平也比你们这些做饭做了十年的女人们强多了,一句话七嘴八舌的人消静下来。


说起做菜,我喜欢忙碌让自己充实,所以有闲就去做饭,很快就摸到门道,后来看到有一个美食家尝遍世界各地的名菜佳肴,悟出最好的菜是最新鲜的食材加最简单的烹调,不谦虚地说,我早就有这样的认识。除了充实自己,我还利用做饭来练功,比如刀功,稳准快,还有像少林寺和尚那样提水,就是寂寞中找乐趣吗。


尽管大家反对,徐总还是坚持己见,扬言谁有意见可以退出去,这样就把事情激化了。总部除肖工以外的人权衡利弊决定退出,他们也想说服我,我和他们交情也不深,但是不喜欢坐办公室,就选择留下了。我觉得徐总应该是低估了对方的能量,或者高估了自己。既然选择分道扬镳了,就不是简单的分家这么简单了。


首先他们获得了单位领导的支持,徐总本来和领导不睦,更不用提他拿三成,领导自然而然地站到徐总的对立面。当然领导一开始有意做和事佬,结果无非是否定徐总的分红方案,如果是徐总自己让步,没问题,但是被外界压迫着,徐总是宁折不弯的。领导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从人事上首先免了徐总的行政职务,又对肖工施加压力,逼肖工和徐总对立,也给我写了信要我回来上班。


领导一参与,徐总就被动起来,但徐总是硬骨头,不会轻易屈服。总部看来要丢了,肖工是个老实人,年龄大了也不可能蹲基地,夹在领导和徐总之间抑郁症发作,休病假去了。这一折腾,徐总也疲惫了许多,但是仍强打精神对鑫哥海哥和我说,只要你们有一人跟着他,他就干下去。我们三人都表示和徐总风雨同舟,徐总很感动,现在的选择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他就坐下来和我们敲定了四人的份额。两个基地都要维持,这是贷款的先决条件,初步定下我和海哥大基地,鑫哥小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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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0 12:4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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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的人退出了,分家还得先清算投资收入支出库存等,这是一件费时间费精力的事情,而且就算一切算清了,大家对如何分配没有统一的意见,所以弄清账目不解决任何问题。总部的人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做,借助单位领导的支持, 他们扣下总部的收入,那部分收入是经过单位走账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一计得逞他们又进一步扣押暂存在总部仓库的原材料,那是用一大笔贷款买的,徐总不能容忍,因为贷款的借贷人是徐总。徐总去了几次想把原材料运出来,但都被总部的人挡下了,更甚之,总部的人以分红为名将部分原材料变卖了。


基地的原材料存货已不多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徐总和鑫哥商议,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否则耽搁一天,剩下的原材料又有可能被总部变卖。我们计划在周末行动,由鑫哥组织人马,强行将原材料装车,由我负责将原材料押往我们事先租好的仓库。


周末这一天,鑫哥和我带着三十多人,乘坐两辆卡车开往总部。来到仓库前,总部的人已严阵以待,组成人墙挡在门口,仓库门上了三把大锁。鑫哥从车上跳下来,身后三十几人也陆续跳下车,从三面把总部的人包围起来。这些人中大多是混社会的,有的脸上留有长疤,有的手指少了一节,有的身上纹着龙,有的大光头,总之令人望而生畏。


总部的人看到三十几人围拢过来,都叫喊起来,抢劫了,找领导去,几个女同事就就从人缝中挤出去找领导去了,我们的目的是物资不是人就随她们去。鑫哥上前左右手一分,门前两位总部的人被拨开,他们俩还想阻止鑫哥,被鑫哥的人拦住,只能嘴里不甘地叫喊着,同时总部其他的人也被鑫哥的人看住。


鑫哥退后两步,一个助跑飞起右脚,一脚侧踹门被踹离墙体,两个鑫哥的人上前把门扯到一边。随后鑫哥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负责看守总部的人,使他们不准乱动,其余的争分夺秒把物资搬到卡车上,不到十分钟,一卡车装满了,我马上把车押往新仓库。


来到新仓库,找来两个装卸工,刚刚解下防雨帆布,卸了少许,一片乌云压顶,要下雨了,原材料是袋装,一百斤一袋,它虽然有保湿层但被雨淋也不好,两个装卸工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够用了,我也不能看着,就也一袋一袋地从车上往仓库里搬,十分钟六吨原材料安全入库,可惜了我的新衬衣又是汗水又是雨水。


半小时后,鑫哥带着第二辆车来了,似乎是一切顺利,不过我们也有预感,价值几十万的原材料被我们转移了,总部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徐总把胸脯一拍,要我们安心生产和管理,其他事有他担着。


我和鑫哥分别去了大小基地。小基地原本由海哥负责,现在换成鑫哥,鑫哥去了一次熟悉了一下情况,小基地交通和自然条件差了些,去一次不容易。这时徐总又传来消息,单位追究徐总强行转移原材料的问题,要徐总要么返还转移的物资,要么清算所有账目,保证总部人员的应得利益。徐总指控单位领导偏袒,放纵自己的职工私自占有并变卖他用贷款所买的物资,还对他的生产经营人为设障,客观上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双方唇枪舌剑,互不让步。单位领导上报上级行政部门,上级部门打起太极拳和稀泥,不过要求徐总以大局为重,服从单位领导。徐总一气之下,一纸状子投到当地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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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0 12:4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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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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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1 14: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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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1 18: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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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正在看这个系列视频,正好给楼主的故事提供了背景。看故事很有感觉呀。


(这是系列中的一集)



系统提示:若遇到视频无法播放请点击下方链接
https://www.youtube.com/embed/lLyinQ9Jki4?showinf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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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1 20:1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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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科普。那时是经济转型,不正规。

还有类似的顺口溜

“一等公民是公仆,人民为他谋幸福;二等公民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三等公民当个体,欠了老张欠老李;四等公民坐机关,抽了塔山品毛尖;五等公民大盖帽,收了被告吃原告;六等公民手术刀,挖开肚皮取红包;七等公民交警队,马路旁边吃社会;八等公民是律师,发财全靠打官司;九等公民是园丁,魷鱼海参分不清;十等公民主人公,老老实实学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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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1 20:2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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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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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1 20:5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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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难得又真实又好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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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3 14:4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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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科普。那时是经济转型,不正规。

还有类似的顺口溜

“一等公民是公仆,人民为他谋幸福;二等公民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三等公民当个体,欠了老张欠老李;四等公民坐机关,抽了塔山品毛尖;五等公民大盖帽,收了被告吃原告;六等公民手术刀,挖开肚皮取红包;七等公民交警队,马路旁边吃社会;八等公民是律师,发财全靠打官司;九等公民是园丁,魷鱼海参分不清;十等公民主人公,老老实实学雷锋。”


情到深处是沧桑 发表于 2021-12-21 20:18

这个顺口溜我小时候听到过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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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4 01:0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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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不错,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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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24 10:0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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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徐总的性格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他的个性太刚,不能迂回。后来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要学会两条腿走路,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鑫哥也插嘴说,能搞好关系就不要撕破脸皮,看看这些领导,谁还理你?徐总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他们不理我我还不理他们呢!彼此彼此,谁也没占上风。徐总这样过来大半辈子,不可能因为一件事,一两个人劝而改变自己。


打官司哪里那么容易,尤其是民告官。不过状子递上来法院也得走走过堂,原告准备证据材料,被告收到传票也得上庭。材料准备占用了徐总很多时间和精力,他一人忙不过来就要鑫哥帮忙,本来人手就捉襟见肘,这倒好四个人一半去忙官司了。海哥和我都颇有微词,尤其是海哥,总是埋怨徐总,基地不来就算了,打官司还扯生产的后腿。官司最终起到什么作用,不好评价,对单位领导而言,作为被告,他们只是失了脸面,好像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不打官司,双方能不能有一个折中方案,谁也不知道,也许徐总认为不打官司我们更加被动。


一番周折,材料基本齐全了。作为被告领导没有上庭,一切委托给一个毕业不久的学法律的大学生。据徐总转述,庭辩像极了文革,就是不依事实根据的相互攻击,法庭也不急于判决,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分晓。仔细想来,一切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年代经济刚刚转型,债务纠纷比比皆是,法律吗充其量就是行政的衬托,小媳妇哪能做了婆婆的主?总部的人是变卖了一部分原材料,好像他们也有高人指点,只是变卖了一小部分,恰好让你疼又不至于要了你的命。总之是一招好棋,牵扯了你的人力,破坏了你的生产,让你顾此失彼,又没置你于死地逼你拼命。


官司刚刚告一段落,法庭要徐总补充材料,鑫哥刚好准备去小基地恢复生产,我们内部又发生了意外。在徐总和鑫哥忙官司的那段时间,海哥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对未来前景他心里一片灰暗,抱怨之余他和我商议,把手头的资金一分为二,大家各奔前程算了。我大吃一惊说, 哪能这么做?看他好像打定了注意,我就撂下一句话,就是走也要光明正大地的走。等我忙完事回到办公室,基地的出纳告诉我,海哥从她那里提了钱,说去进原材料。联想到早些时候的谈话,我觉得海哥举动反常,不过没有证据暂时也不好下结论。


第二天没有等到海哥进原材料的消息,却等到了徐总和鑫哥。徐总和鑫哥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海哥跑路了。我问跑哪里去了?他们说跑回单位去了,还到领导那里叫嚣说他起义反正了。我说他还从出纳那里以进原料为名提了款。鑫哥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总问我和鑫哥,你们打算继续干吗?我和鑫哥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徐总稳了稳神,艰难地说,官司要打,生产要搞,两个基地都不能放弃,工作要重新安排一下,鑫哥大基地,我小基地,各自的份额也做了适当调整。


我本来计划明天赶往小基地,一早又有了新的变化,海哥风尘仆仆又回来了,恰好徐总还在,大家都很吃惊海哥返回的目的。海哥也没有啰嗦直奔主题说,自己不走了要和大家继续共事。海哥没有细谈反复的原因,大家也没有追问,正值用人之际,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尽管大家都不齿他的为人行事。事后我们了解到,他的热脸蹭了人家的冷屁股,谁也不信任一个中途变卦的人,所以与其在总部受人冷眼还不如浪子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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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04 13:3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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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总刚刚调整了各自的股份,不到一天又要重新调整。出于对海哥的不信任,徐总不想让海哥负责任何基地,小基地还是我,大基地鑫哥负责,海哥两地协同。分工不同了,再回到海哥未走之前各自的份额已不可能了,结果是我的比以前高一些,海哥低一些,鑫哥持平。海哥有些不甘心,鑫哥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不公,他从小基地负责到大基地负责,份额却未变。最终徐总只好从自己的份额里拿出两个点分给海哥和鑫哥,这样徐总只拿三成多一点,经过一系列变故,他现在变通多了,如果他以前也能做到这一点多好啊!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没有内耗,虽然各自份额少一些,但只要总体利润大,分红反而不会少。


我带着设备来到小基地,一切从头开始,招工架动力线,布置厂房。当地有一家集体企业和我们公用场地,大家经济独立,厂房是他们的,但他们依赖我们的技术,属于合作关系。以前海哥在时,和他们关系处得不好,人家经常用电卡海哥的脖子。


这家企业的厂长姓陈是个干瘦的老头,一看就是人精,酒量很大,有三个儿子,在当地很有势力,大儿子是武警,参加过平息天安门广场事件,曾赤手空拳解救被围困的解放军。提起儿子,陈厂长眉飞色舞,解放军被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警一时也冲不进去,他儿子大吼一声,左手抓起一人扔过去,右手抓住一人扔过去,硬是在人群里砸出一条缝,不亚于三国猛将典韦。


和陈厂长喝过几次酒,他把厂里的电工介绍给我,并建议我给电工按工人级别开一份工资。我心里盘算开一份工资也不算什么,否则他在电上使坏,时不时地给你断电,再不就是关键时刻烧坏你机器设备,这些海哥都经历过。陈厂长见我一口答应,很高兴。第二天电工来了,看了看我架的线还有做的配电盘,笑着说太不安全了,也确实不知哪里没处理好,机器外壳有时会漏电。他要我把室外线改成口径粗的电缆,又亲手做了一个配电盘。


维持小基地是贷款的先决条件,借助我们的技术当地可以促进同类企业的发展,是互惠。贷款是一个局级部门担保的,按协议小基地的一切开支由局提供,一切收入也归局所有。平时我想申请点资金很麻烦,但通过局进原材料很容易。陈厂长见我手头紧,就提议我代他们购原材料,从局里走账,而他私下付我现金,这样我手头就有些活动钱。


生产渐渐走上正轨,和陈厂长合作也算愉快。一天海哥来了,是徐总要他来看看我这边的情况,这是我第一次全权负责一个摊子,大家心中还没有个数。总体上海哥还算满意,毕竟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海哥还是看到一个重要的技术问题,令我很佩服。可是他和陈厂长一搭腔,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付。海哥口头上夸奖你,但话外之音却是你沾了便宜,和陈厂长这种老油条逞口舌之快能有什么好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是被同一块石头绊倒多次!好处是海哥呆了两天就走了。


陆陆续续产品出来了,局里不时介绍客户来,和客户来的还有局里的会计,每笔款项都要上缴的。卖了一段时间,我心里合计一下,好像没有多少利润,起码离我的预设目标差很远,当然有许多客观上的原因。


这天徐总来了,要我尽快结束小基地的业务,他已经和局长打过招呼了,还叮嘱我暂时不要惊动陈厂长。我很吃惊,因为小基地刚刚有些好苗头。接着我向他汇报了经营的状况,还愧疚地说,没有多少盈利。徐总很欣慰地说,你这里已经很好了,既保住了贷款,又支援了大基地原材料,自己还稍有盈利。随后他沮丧地说,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基地还亏损。我离开大基地时,那里有多少原材料半成品,我心里很清楚,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还亏损。徐总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尽快从小基地撤离,专心搞大基地。


虽说我小心翼翼,陈厂长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嗅到我们要撤离了。按理说我们什么时候走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他在技术上对我们有依赖心理,总之心里一百个不痛快,还扬言在厂子的路上挖沟,让我们的设备出不去。这话被局里坐镇的会计捅到局里,一个主任来了骂陈厂长是地头上的长虫。虽然我也知道陈厂长只是口头上过过瘾,肯定不会付诸行动,但他的话也太伤人心,走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有给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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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04 16:0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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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基地和鑫哥海哥会合,徐总也在,大家坐下来。鑫哥简单介绍一下,为什么经营状况不乐观,有一些客观因素,比如资金接不上,原材料有时需要从小基地调拨,人手不足,但生产规模又没有相应缩小,成品率低,损耗大,还有回款不及时等,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认可。徐总停顿一下说,一些应酬是必要的,比如公安局派出所的,还有一些比如监管局交警大队老干部局道上的有必要吗?鑫哥有些激动说,道上的是用来压制那些泼皮的,不过他也承认自己有个人英雄主义,交往了一些和生产不相关的人,牵扯了精力。对鑫哥徐总还是肯定的,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都是对事不对人,最后徐总要我先去解决回款问题。


我们有一个大客户,欠款有一段时间了,数额还很大,跑了几次,要来了一张大支票。大家在高兴之余,海哥忽然想起,我们欠一个个体户的原材料款,被人家算了利息,他就兴致勃勃地去和我们的大客户要利息,结果吃了闭门羹。还有一个客户很难缠,据鑫哥讲每次都说得好好的月底回款但要么这理由要么那理由到时总是不回。鑫哥递给我客户的名片,上面有手机有固定电话。我拨了手机没人接,拨了固定电话,一个女人问找谁?我说张经理在吗?她说不在家,原来是张经理的老妈。我说想给张经理寄点东西,能把家里的地址给我吗?老太太说没问题。晚上我们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张经理,鑫哥忙说快接,我笑了笑示意不理他,一晚上张经理来了三次电话我都没接,随后也没有和他联系,月底一查账他的钱到了。鑫哥和海哥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接张经理的电话,我笑着说,他家的地址咱都有了,他能不回款吗!鑫哥笑了说兄弟真有你的,海哥竖了竖大拇指说高。


欠款基本上回笼了,只有一笔款中间商说给了鑫哥,鑫哥说没有收到。徐总要鑫哥去追,鑫哥每次都答应但每次都不付诸行动。徐总问我的意见,我猜测中间商没有给,但鑫哥有隐情不方便去讨要。徐总问何以见得?我说鑫哥经常骑中间商的新摩托车,一次喝了酒把摩托车摔了,那笔款应该是中间商押下的修车款。徐总听了很生气,要鑫哥自己垫上这笔款,但碍于鑫哥的功劳,先和我统一一下意见。我说这笔款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不过让鑫哥垫上,应该很伤他的心,就我个人来说,得利只是这笔款的五分之一,为了这些钱我犯不着得罪一个朋友。徐总一听也就作罢,这事传到鑫哥那里,鑫哥对我很感激。


我们的出纳要生孩子了,和我们交接一下,生完孩子应该也不会再来上班了。徐总要我兼职出纳,其实就是收款记账还有就是把多余的钱存到银行。我没有觉得有什么,海哥却羡慕地对我说徐总还是信任你。鑫哥的朋友们来往的少了,但三天两头的还是能见到,每次出货他们看见总是我收款,就开玩笑地说掌柜的在这里啊。说者无心,但鑫哥和海哥听了脸上挂不住就不住地提醒我是出纳。一次鑫哥的一个朋友无意中提到,我们的管理太混乱了,我想闻其详,他又支支吾吾说等你们撤摊的时候再告诉你们,我猜测应该是内部偷窃或者内外勾结作案。


鑫哥讲过,成曾经勾结工人小刘做过几次案。小刘是外乡人被鑫哥收留,初次见小刘,感觉这人就是满嘴跑火车,过了今天不管明天的主,很不靠谱。发现成和小刘勾结是这样的,小刘突然有了随身听,得意洋洋的,经过别的渠道鑫哥得知是成送的,鑫哥多了个心眼,凑了个机会一审,小刘就招了,不过小刘很识时务,提议把成骗来抓他个人赃俱获。


一天鑫哥假装回家探亲,小刘急忙给成报信,成哪能放过大好机会就约定晚上动手。天一黑鑫哥悄悄潜回来,和江大爷等埋伏好,等着成上钩。约莫十点钟成来了,还躲在暗处吸了一支烟,顺便观察周围的环境,其实一个埋伏者就蹲在他的身后,他都没有觉察。成下手了,心里美滋滋地背上渔获物就走,被江大爷一把扯住。一个老头子能怎么样?成甩开江大爷,又被江大爷扯住,又甩开,江大爷大喊,还不出来?鑫哥从暗地里一个箭步冲上来两拳把成打蒙了,成压根没想到鑫哥这时会出现。成被带到办公室,便给鑫哥跪下来,这次鑫哥汲取了痛打明的教训,没有让成受皮肉之苦,不过让成的老爹送来五百块钱把成放了。成后来放话说鑫哥伙同小刘骗了他,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他并没有报复小刘,可能小刘会说自己也中了鑫哥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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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04 16:4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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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晚上值班的是老路,我闲下来就去查岗,令我气愤的是每次他都在值班室睡觉。前两次我只是把他叫醒什么都不说就走,从第三次开始我就一脚把门踹开吼他一嗓子。老路也是鑫哥招来的,和鑫哥抱怨时,鑫哥说早知道他在睡觉,赶走了他我们自己黑白连轴转,身体受不了。我说,他这样值夜班就是聋子的耳朵,和没有值夜班的有什么差别?鑫哥一时语塞。


又一天一早,我发现库门开了,里面的物品散乱肯定有盗贼光顾了,这时老路和一个工人走来,我冲他们大吼,他们也是大吃一惊,我强压着怒火说到办公室去。鑫哥听到后也是一脸严肃,这时老路却阴阳怪气地说,说不定库门是我打开的又伪造了被盗的现场。这是人话吗?正巧我们的狗不长眼从我面前晃,我一把把狗抄起来摔在老路脚下,老路吓了一跳,狗吱吱叫着跑了。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值夜班睡觉就算了,把东西看丢了还倒打一耙,简直是胡说八道。老路低着头不吱声,鑫哥说,太过分了,今天回家就不要来了。


人是我赶走的,我承担后果,晚上就把行军床搭在库门前,当时天气还不凉。几天无事,一个傍晚大约九点钟,我正在床上打坐,一个黑影由远而近,我没有理会。黑影在我的身后停下来,我还是没有理会,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你是某某某吗?我声音很平静说,是啊!我猜测这是老路的儿子,想给我一闷棍,好像不敢。想吓我一吓,我是夜道走出来的,能这么容易被吓住! 至始至终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他停了一会儿走了。


老路走了有几天了,小刘忽然恳求鑫哥送他走,名义上是怕成报复,据他讲随身听也还给成了。鑫哥觉得自己利用了小刘,就得为他的安全负责,二话没说就从公安局借了辆三轮摩托送小刘去车站,小刘坐在挎斗里很得意。我对小刘印象不好,就当着大家的面对小刘说,今天你坐挎斗走了,不要哪天再坐挎斗进去!工人们听了哈哈笑,小刘脸上很难看。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基地来了两个便衣,见到我们他们递上证件,原来是某地公安局的。鑫哥和我赶紧把他们邀请到饭馆,原来是小刘犯了案被收审了。小刘交代在我们这里做了什么案,他们过来调查一下。直到今天我们才意识到,小刘还是一个惯盗,光我们的设备就偷了不少,全部寄存在当地的个体门市部,还没有被出手,不过我知道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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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07 20:4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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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再加上内外勾结,还有监守自盗,所以说不容易防范。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在场地的关键地段布上铁丝网,场地很大,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不过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生产成果被盗取,该投入还是得投入。在购买铁丝网的过程中,我无意发现从一个废品收购站可以买到铁丝网,价格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所谓废品是什么来路。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只要存在销赃渠道,想杜绝偷盗就是天方夜谭。这些社会问题我们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操心了,现实是节省一些开支也不错。铁丝网搭起来,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我们这里是军事基地。铁丝网搭在明处,除此之外我们自己还用铁钉和木棒做了一些铁蒺藜布在暗处。


鉴于以前雇佣的值夜班的人员,有的睡大觉,有的勾结外人监守自盗,我们决定就不再雇佣了。自己人有我鑫哥海哥还有江大爷梁哥的弟弟,满可以应付。铁丝网到底有没有效果,我们心中没有数,直到一天清早巡查时我们发现一件盗具留在铁丝网上,我们会心地笑了。更可笑的是,过了几天盗贼还委托朋友来讨要盗具,我就半开玩笑半惋惜地回复他,哎呀你来晚了,已经交给派出所了,要不你到派出所碰碰运气。


有铁丝网在这里挡着,我们就不用辛苦在室外支行军床了,不过不定点不定时的巡视还是要的。一次午夜刚过我醒了,那时练就的生物钟直到现在还受益,就是不用闹钟需要什么时候起床就大差不差地什么时候起。午夜的开门声还是很响的,刚刚走到院子里,就在朦胧的月光下看到两个人影飞窜而去,我飞奔追出五十米,前面地段布满了铁蒺藜,我犹豫起来,盗贼已经跑过铁蒺藜区不见了踪影。我巡视了一下,好像没有丢东西的迹象,应该是盗贼还没来得及下手。天一亮我和梁弟发现,盗贼还留下一双运动鞋没来得及穿上,我们还纳闷,偷东西有时还需要脱鞋,再一想光脚半夜从铁蒺藜上飞窜,偷东西这差事也不容易。话说这双鞋还不错,梁弟穿着正合脚。


偷盗问题不敢说完全杜绝了,不过我们的防盗措施肯定是起了作用。生产我们已驾轻就熟,而且根据市场和现有资金调整了规模,渐渐一切又步入正轨。徐总很少光顾基地了,官司还是那样僵持着,他也意识到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当初徐总和单位的口头协议有一个时间条款,这个时间马上要到了。如果我们继续干基地,需要和单位协商,否则就是逾期不归,徐总当然希望大家继续干下去,不过凭他与单位的关系,领导是不可能再批准了,最终大家的意见是撤摊。我们大体上核算一下,虽然经历各种挫折,但是还是盈利的。徐总也是一个重义的人,除了我鑫哥还有海哥,他也不想亏待肖工还有一位年轻的大学生。肖工和那位大学生都不屑于同事之间斗来斗去的,也没有参与总部人员私自变卖原材料,因而没有从中得利。为了避嫌,肖工一直休病假,年轻大学生考了研。


撤摊没有遇到麻烦,因为通胀设备虽然旧了,卖的价格竟然比当初买的时候还高。走的时候徐总还是很伤感的,这个产品是他的专利成果,凝结着他多年的心血,他心里很希望这个产品继续留在市场上,因而他不顾大家反对,执意留下一些成品半成品原材料还有技术流程等,如果我鑫哥或海哥有一人回心转意,就可以马上投入生产,结果我们没有人留下,徐总就把这些物资赠送给了当地。


回到单位,领导没有难为我鑫哥还有海哥。徐总被要求退休,和徐总一起退休的还有两个老同事,所以徐总面子还过得去。那俩位可能没有心理准备,因为除他们三人外,还有两位年龄相仿者,不但不退,而且授予特殊津贴,并保留原行政职务留任。这两位连带退休者很不服气,认为领导很不公平,其中一位把重要文件带回家美其名曰在家里办公,并拒绝交接给接班人,另一位和我有点交情,搬家时宁可和我用三轮车搬也不用单位的皮卡车。


徐总退了,但和我还保持友好关系,一次他粉刷房子,我还主动去帮忙。领导可能是看到了,事后由衷感慨我做人厚道,因为在单位已经上演了多起年轻继任者把老领导踢走的狗血故事,其实即使没有踢走老领导的需求,也很少有年轻人把时间花在没有多余价值的老人身上。说起和同事的关系,我和肖工还有鑫哥都是很铁的,就是和我们有过过节的同事,与我私人关系也过得去,大家只是志向不同而已。我在人性上很不齿一个踢走老人的人,事后他进了了领导班子,认为我处处不配合他,私下里评价我什么高材生就是废材。


一次我去拜访一个主管行政的领导,这人很通情达理的,对我的未来他指出三条路,一考研深造二继续单干三在单位上班。闲谈时我无意发现他女儿擅长仕女画,就赞叹一番说自己一个朋友很喜欢仕女画,可以代他买两幅。他女儿说,画画很费工夫一幅需要几个星期,卖的话三百五十元一幅,我很干脆递给她七百元。之后我虽然在外面做自己的事,但一直在单位点着卯,领导就睁只眼闭只眼,有人抱怨时,他就敷衍说我每月只有几百块下岗费。


鑫哥待我像亲兄弟,肖工待我像自己的家人,单身时出远门都是他们给我践行,从他乡归来我也是在他们家小住。一次去肖工家做客,第一次见到肖工的女儿,他女儿刚刚结婚是个高挑美女。我忍不住当着肖夫人的面夸奖了几句,肖夫人笑着说,女儿自己谈了个对象,还当个宝贝似的,其实肖工夫妇都不满意。得知我当时还没有女朋友,肖夫人就当着我的面给她的弟妹打电话说,你闺女还没有男朋友吧,给你介绍一个,各方面不错,还多金。她弟妹说,年轻人有钱,靠谱吗?肖夫人说,自己的女儿没出嫁的话就嫁给他。话说到这份上好像她弟妹还是犹豫就作罢。


弹指一瞬间,很多年过去了,回顾大学刚刚毕业那两年,自己吃了很多苦,挣了一点钱,也结交了很多值得一辈子信赖的朋友,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与人打交道的能力,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对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不亲临其境是没法身同感受的,这也是在办公室待多少年也学不来的。无聊闲暇之际,趁头脑还清晰将这些经历的事写下来,等将来老了无所事事时拿出来重温一下,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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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08 20:3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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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5楼情到深处是沧桑的帖子

很有意思的故事。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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