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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郭小峰探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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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心里依然有微微的不舒服,“血光之灾——”,迟疑片刻,她小心翼翼地追问看起来好象因为盗知“天意”而累得“元气大伤”,并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神算张”:
  “大师,那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你说得那个血光之灾。”
  “神算张”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开口说:“当然!观音菩萨最为慈悲,护佑众生。”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然而在闭眼的一刹那,不知为什么,“神算张”心里突然不安地动了一下,他嗫嚅地补充说:“你要全心全意的拜菩萨,灾嘛——,也要看菩萨是否保佑你,你的心诚不城!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哦——不要想太多。”
  亚妮敬畏地看着似乎入了定的“大师”,悄然起身准备离去。
  “孩子!”“神算张”突然又在她背后开口说,平日里狡黠昏暗的眼睛里此刻却有点恐惧,声音有些沉重地交代:“我刚才说过,你命好,一生富贵舒适,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要顺其自然,提防小人,否则,血光之灾将永不可解。”
  “那什么人会是我命里的小人呢?”亚妮着急地回身追问。
  “可能,可能是你的朋友、你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或根本不认识的人。”“神算张”一本正经的说完,然后仿佛因虚耗了太多元气而体力不支了,无力地双手合十,垂着头盘腿闭目了。
  亚妮楞了楞,琢磨着“朋友、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或根本不认识的人”这几个词,这样加起来就是所有的人了,但“神算张”已经盘腿闭目,显然不打算再传达天意了,亚妮不太愉快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亚妮消失的背影,“神算张”霍然睁开眼睛,本来无所谓的心情不知怎么现在有些忧心冲冲,默默地祈祷那个出钱让自己如此这般说的人确实是为哄任性的亚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另有他图。
  他心里隐隐有些内疚,在虚度了诚实无欺、贫困不堪的人生最好时光之后,靠着自己泯灭的良知和生活的教诲终于悟出的装神弄鬼之法,在先骗住不识字的村夫愚妇后一步步懵住了亚妮父亲及其他父亲的许多颇有身份的同僚,终于在知天命之年,过上了优裕富庶的生活,所以,他不想太伤害自己的衣食父母。
  他灵便地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自己坐麻的腿,尽量宽慰地想,事实一定象来人所说。
  但疑念仿佛病毒,一旦生根就难以铲除,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此刻,他有些忧虑地想,除了他陡然而起的担心,蓄意——,不良的蓄意——之外;因为亚妮生活的太好而心生怨恨的人只怕也有吧?还有,因为她不知不觉拥有了别人心爱的人和物,引起的憎恨呢?譬如他,在贫穷时不也憎恨那些为富不仁的阔人吗?甚至心地较好的阔人也令他憎恨,“无名之恨”下的伤害也会有吧?
  不祥地预感越来越牢地抓住了他,“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希望自己随口的恐吓最后不要变成畿语!他害怕地念叨着自己吓唬亚妮的词儿,扬起头自我安慰地向从来也没有给他通过灵的上苍祈祷着,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23 18:18:2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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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了,去那个海天佛国。”亚妮一坐到车里就宣布。
  “为什么,你不是想去美国吗?”立清奇怪地问,休息了半天,她已经好多了,脸色也恢复成健康的红润,她面容不漂亮却极有个性,有着突出的下巴和鼻子,配上新理的男式短发,1.75米的身高,看起来利落精神。
  “有原因的。”她懒懒地回答。
  “我还以为去美国呢。”李立清喃喃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失望。
  亚妮斜睨她一眼,不客气地说:“你想出国玩儿吧。”
  “不,不是。”立清连忙否认。
  “得了,我知道,你刚去过那个岛,当然不想去了。”亚妮犀利地看她一眼,用手抚了抚自己的短裙,伸出手,审视着才绘好的水晶指甲懒洋洋地说:“把空调开大些,好热,但我这次不是去玩儿,你别太自私,总想自己。”
  一向自我为中心的亚妮常常指责别人自私。
   “不会,不会!”立清再次喃喃地为自己辩白。
   章亚妮换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歪着头问:“对了,你才去过那个地方,怎么样。”
   “还可以吧,大约菩萨真的很灵,去烧香的人可真多。”李立清摇头感叹着,她并不太信神佛。
   “这么说那里的菩萨真的很灵了?”
   “应该是吧,因为还有很多去还愿的,出手好大,几百几千的往功德箱里塞,总是因为灵了才会去还愿吧。”立清不太肯定地推断。
   “一定是灵的。”亚妮高兴地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美滋滋地想了一会儿心事,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那里的吃住怎么样?”
   “还可以,有较大的宾馆,也有家庭旅馆,宾馆条件好些,但家庭旅馆可能更有意思,我总觉得海边的人比山民干净,或许也是有条件吧,那里的家庭旅馆布置的和旅馆的标准间一样,还更有意思,晚上回来早晚也不限制,不用找服务员开门,还可以自做自吃,想干什么干什么,特别自由有情趣。“
  “是吗?那我们就住那里好了。”亚妮也来了兴趣。
  “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宾馆条件好。”立清犹豫地提醒自己这位爱享受的同伴。
  “差得多吗?”亚妮果然担心地问。
  “倒也不多。”
  “那就住家庭旅馆好了。”亚妮放心地说:“我在海南住过的,自在方便,普通的宾馆,又能好到哪里去?走吧,开车。”
  车子稳稳的启动了。
  “对了,去这里,你的震亚方便吗?”在静默了一阵之后,立清问。
  黎震亚是亚妮的男朋友,也就是亚妮逼婚的对象。
  “他本来就想去那里。因为他正计划去上海考察市场,随后还想回老家一趟——他老家就是宁波的——你知道,到这里玩儿是顺便。而且他说小时侯,他妈妈曾好几次带他来岛上烧香拜佛,现在挺想再回去看看。” 说到这里,亚妮不由得停住了话头,有些纳罕的自语:“我们家震亚总这么好运,想什么来什么,就这件事吧,也是一箭三雕。”
  “是一举三得。”李立清笑着更正亚妮的用词,“把他说的象猎人一样,现在他可是你的猎物。”
  亚妮咯咯笑了起来。
  “呀,你还别说,真是这样,黎震亚确实好命,什么都挺顺,连这点儿小事都顺心遂愿。”,李立清感叹,一脸不服不行的表情。
  “所以他才会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才智、努力、运气一样不少。” 章亚妮喜笑颜开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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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凶杀
  A
   对于兴奋的眼睛,即使是不出奇的风光也能带来阵阵激动。
  此刻的林木兰就是如此,她一会儿极目眺望辽阔地颜色不甚分明的江——或是海——面(这是长江入海口,所以水色发黄,区域也难以界定);一会儿仰望如洗的天空,倘若看到忽然间从水上掠过的箭一般迎空飞翔的鸥鸟,立刻就会指指点点的,还发出惊叫:“看,看、海鸥,海鸥!”。
  害得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他老公)不得不不断提醒:“小声点,别显得这么没见识。”
  这是真的,因为身边的人都对这水色发出污染的质疑,个个皱着眉头,数说着他们曾去过的其他风景优美的海域。比如刚才和他们站在一起,相当醒目的两男两女四个人,三个仿佛都是意兴阑珊的模样,唯一一个很有精神的时髦女郎,迸发出的也只是批评的精神:
  “这能叫海吗?”她曾这么惊呼!
  素来多嘴的木兰接了一句:“这应该还是长江,所以水有些发黄。”
  “长江?”她皱着眉头反问:“就该这么脏吗?”
  木兰尴尬地笑笑:“当然,最好再干净些。”她老实的闭住了嘴。
  但时髦女郎却还意犹未尽:
  “天!这样简陋的游轮怎么能叫豪华?太可笑了!是不是,震亚?”
  “真怀念那次去夏威夷!”
  “啊——,那样的海——、那样的晚餐——,太浪漫了!震亚!”
  ……
  她的劲儿头似乎并没有感染身边的两个男子,他们都默默地眺望远处,尤其是被时髦女郎不断凑过去说话的——估计叫震亚(木兰原来听成了镇压。)的——中等身高的男子,嘴里发出的声音似乎只有“唔”。
  倒是时髦女郎身边另一个高挑、短发的女郎殷勤地应和着:“确实!”“真是的!”“就是不行。”
  木兰不能说她说的不对,谁能愿意江河被污染,谁又能不喜欢环境优美呢?只是听着她对环境的批评,自己也不好意思显得欢天喜地了,还好,在甲板上来回的走动使他们分开了,尽管视线还是可及的。
  刚和这四个看来时髦阔绰的人分开,木兰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公吴明问。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既然这么不喜欢这里。”
  “这是专供求神还愿的著名佛岛,景色不是最重要的。”吴明十分有把握地回答。
  
  木兰不明白的游客还不止他们。比如中午敲他们舱门的两拨陌生游客,都笑嘻嘻地提出相同的要求。
  “你们打麻将吗?凑凑手?”
  “不,谢谢!”
  关上门的木兰总是忍不住自语:“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居然不看风景关在舱里打麻将?”
  “热乎乎的有什么看的?看看朝阳晚霞也就够了,我们不也是躺到舱里睡觉?”老公又回答了她。
  
  最让木兰不明白的是她们同舱的一个女人。
  她显然是独自出行。而且看起来很疲惫和虚弱,当一人坐在舱里时,就垂着眼皮一言不发地坐着,但当她站在甲板上,她的眼睛就抬起来追随着那四个看来阔绰时髦的人士中——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那份混合着忧伤、绝望还有些满足的目光让无意中瞥到的木兰,不由得震颤了一下,眼睛就忍不住追着她看了。
  她的眼睛似乎总追随着那个叫震亚的男人。但她显然又回避和这些人碰面,总是站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而且似乎又总在其他人的后面,有一点点儿窥视的感觉。
  木兰的好奇心被撩了起来,很想和她攀谈攀谈(她自信地想,攀谈在旅途中还是较为容易的)。
  “嗨,你是来旅游还是拜佛。”木兰问道,这时已是中午十分,吃完饭的人们纷纷回舱休息,那个女人也不例外。
  那个女人本来正耷拉着眼皮坐着郁郁发呆,听到木兰的话,愣怔片刻,飞快地瞟木兰一眼,马上又垂下眼皮,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突然倒身躺到床上,顺手还用毛巾被捂住了脸。
  木兰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话了。
  
   但她对老公还有话。
  “我不明白那个女人来这里干什么?” 当夕阳渐下,西边的天空一片灿烂的金红色时,和老公在甲板溜达的木兰说。
  “你又诧异什么啦?”吴明漫不经心地随口问。
  “那个女人,就是我们同舱的那个,认识早上站在我们旁边的四个时髦人士。”木兰用肯定的口气说,并用下巴朝在甲板另一端的那四个人扬了扬:“而且,她似乎还对那个男人,中等个儿那个,别有一翻情肠。”
  “你怎么知道?”吴明瞟了一眼那四个人反问。
  “她总看他。”
  “这有什么奇怪,大部分人都爱看穿着的不是衣服而是财富象征的人——尤其女人,”坚信女人都有物质崇拜倾向的吴明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最爱迷上阔绰的男人。”
  “乱讲,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哪么回事?”
  “一看眼神儿就不一样嘛,很复杂。”
  吴明大吃一惊:“隔着太阳镜你都能看出来?”
  “早上还没戴上时我看到的。”木兰得意地回答,接着又用自以为证据十足的口吻指出:“还有,你没发现她对四下风光没有兴趣吗?她还回避和他们正面相遇,总是躲在人后面偷偷看,为什么会这样?”
  木兰头歪了歪,像一只深思着寻找答案的鸟儿:“一定是认识,或许是有渊源?会不会她曾被这个男人抛弃过?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凡,那个男人追求富贵——现在没出息的男人也很多——始乱终弃,你看现在那男人身边的摩登女郎看着就像银行存折,不过——,似乎他对她热情也不大。”最后一点,木兰有些把不准,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双正专心端详自己眼睛:“喂——,干吗这么看着我?又嫌我乱说吗?”
  “不是!”
  “那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木兰怀疑地瞪着老公追问。
  “因为——”吴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突然觉得你其实很适合做记者,尤其是娱记,因为你既有观察力又有想象力,而且——,后者的能力还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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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妮挑剔地看着简陋但还算整洁的房间,不满地撇撇嘴,从一上轮船她就开始撇嘴,海水是黄的,怎么比得上夏威夷?游轮如此简陋,却居然自称豪华型!船上的饭食难吃极了,态度却是爱吃不吃!真是不痛快!
  她有时爱自嘲地说“我就是忍受不了粗俗和简陋”,是的,她不习惯不够舒适的生活,谁让她有一个好父母呢?
  但这样布置的房间还能达到她忍受的底线,出门在外不能太挑剔的,何况这是个佛岛,满心怨恨恐怕不好!她敬畏地想到这一点,吞了口气,改换心意用赞美的目光打量房间,其实还不错,难得的是干净,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设施全有了,一如宾馆标间,两张床,对面有电视,窗边有空调,还有小小的卫生间,如厕、淋浴不成问题。最好的是南墙窗户外茂盛的常春藤,骄阳蓝天之下,枝肥叶茂,绿意盎然,为这个不小的家庭宾馆凭添了一份古朴幽雅的味道,她勉强赞美完毕,叹了口气决定去冲洗一下,下楼吃饭。
  进了卫生间,看到台面上林立的造型各异的瓶瓶罐罐——那是她的——只是她自己的——清洁洗漱和改头换面的各类化装用品,又一阵不快袭来,这才是她真正不快的原因。
  她不明白震亚为什么不和她住一间房间,一下轮船,面对包围上来拉客的旅馆主人,震亚坚定地表示至少有四个标准间的,这一下就使很多拉客人望而却步了——毕竟,大部分家庭旅馆都不大,除掉主人一家住的,余下只有一两个房间。
  一时间竟没有合适的,震亚却若无其事的表示,既然如此,就住大旅馆好了。感到面子受伤害的她很不开心,固执的坚持着;震亚终于退让一步——不——根本不能算退让,因为他要求至少要有三个房间,因为他这一段神经衰弱地厉害——不能和人同住——这显然别有用心,亚妮气愤的想。
  虽然,最后还是立清找到了这个有六个房间的大家庭旅馆解决了问题,但亚妮的心已不复来时的快乐了。她默默的打开龙头,闭上眼睛,任温热的水冲击到满是汗渍的脸上身上,顿觉清爽舒服了很多,头脑也从面子受伤的愤愤中平静下来,开始琢磨起问题的本质。
  震亚为什么不和她同住一房呢?真是神经衰弱还是打太极——如他对待一切想抛弃的东西那样——渐渐疏远她?亚妮不由得颤了一下,她又想起半年前立清的提醒。
  更早一些时间,震亚公司来了一个叫Merry的女人,那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丑陋女性——亚妮坚持这么认为——,一直恬不知耻地向震亚施展女人魅力,相似的留学经历使两个人似乎也颇谈得来,她本来是不介意的,但风言风语多了,终于忍不住跑去观察。
  果然,就在办公室里,她看到了那个烫了一头蓬松头发的女人,两个中国人却叽叽喳喳地说着英文,Merry还不停地发出所谓“性感”的沙哑笑声,浑身还配合的抖动着,真是把她恶心死了,直到立清问她:从后背看 Merry——像不像一头触电的狮子?——心情才好过一些。
  她觉得震亚不会选择Merry那样的女人,但同时也隐隐为自己担忧起来,她已经马上三十岁了,嫁个金龟婿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得迫切,而男人过了三十,仿佛倒镇定起来,不急着结婚了,好象过惯了优游的生活,舍不得放弃。
  她烦躁地摇摇头,她爱震亚,绝对不能失掉他,不能!她再次摇摇头,匆匆冲洗完毕,到卧室精心描画起眉眼了。
  “真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干净!”亚妮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女人声音,她皱了皱眉头,暗想:这地方真不隔音。低头看看地面,普通的地砖,没有地毯,当然不隔音,简陋的小地方!她再次蔑视的撇一下嘴,但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现在的她必须专心地制造另一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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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巧?”立清冲走廊里迎面过来的女人投一个善意的笑容,对方对她的友善也回报了一个微笑,她手脚一向利索,已经冲洗完毕在楼梯间的沙发里等候众人了。
  “这地方不错,很干净是不是?”木兰走过来说。
  “对呀。”立清爽朗地附和。
  “就是房间的窗户小了一些,尤其是这个楼梯间,一上楼梯看到这么一大面墙,却是这么一个小窗户,太遗憾了。要是我在海边盖房子,窗户一定造成大大的法式落地窗,每天不抬眼都看到一轮红日跳出来。”
  立清笑着环顾了一下楼梯间,面对楼梯是一个小窗户,除了正对窗户的楼梯,和右侧——从上楼梯的角度——有一个间隔——是去往房间走廊,其余的便全是单调的白墙,唯一的装饰是高高的挨着窗户的猫头鹰造型的石英挂钟,下面的摆设也很简单,环墙一组接近板凳一样强硬的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柜子,上面摆着两个旧保温瓶和一次性口杯,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空间。
  “呵呵,窗户是小。”立清承认,她突然有些调皮的歪头问那个女人:“你猜这个空间是干什么的?”
  “中间?”木兰想了想,说:“吃饭了。”
  “楼下有餐厅,难道客人会在楼上吃饭吗?”
  “也是,那你猜是干什么的?”
  “我赌一定是留给打麻将的空地。”立清笑着回答。
  “不会吧?麻将需要四个人,四个朋友花路费、旅馆费跑到这里不看风景打麻将?太奢侈了吧!”木兰否定着,不过心里还是信了,她想起路上敲他们舱门的两拨人。
  “一会儿你可以问问老板。”
  这时,拉客的女店主领着一个游客走上楼梯,木兰张大了嘴巴,居然是同舱的那个女人。
  “嗨,老板,你们这个空地能办什么用呢?”立清冲老板娘喊。
  “有时客人会在这里支桌子打牌了。”女店主回应,又热心地建议:“你们想玩也可以呀,我们这里服务超得过大饭店呢?晚上还可以去楼下自己做宵夜,不用加几个钱喏,如果让我们做也可以得啦,不过要多加几个钱,不过一看你们就无所谓啦,出来玩就不能在意钱是不是?”
  “怎么样,我猜得不错吧。”立清得意地说。
  “真厉害!”木兰讷讷地说,她的心思这会儿集中在立清怎么对那个女人毫无相识感?
  “也不是我厉害,因为我最爱打麻将。”立清笑着自嘲说:“不然晚上做什么?晚上消闲打麻将最好,而且麻将这个运动最普及,很容易找牌搭子的。”
  “倒也是,麻将是‘国技’,我们在船上就有两拨人来邀我们打麻将。”
  “你们爱打麻将吗?”立清问。
  “一般吧。”木兰笑着说,一贯的好事使她不顾老公一贯的告诫,随口打听道:“你们玩几天?”
  “看他和他的宝贝了。”立清冲着走出来的那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一点头,调侃地回答。
  黎震亚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了常态,他礼貌地冲对面两个女人点点头,很轻松地对立清说:“感觉不错,希望离开时不吃安眠药也能睡得很好。”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了。
  木兰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他,一个瘦削精干的男人,温文而又果决的面容有着不容轻视的强悍,不英俊却有一份吸引人的魅力。
  “一定能的。”立清连忙接腔:“这里有菩萨佑护的,还是你的故乡,菩萨一定加倍让你如意。嘿,你出来了。”她冲接着走出的男人招呼,那是她的男友刘强,刘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米八多,肩宽体阔,五官周正,脸上有一副似笑不笑嘲讽表情,似乎随时能发出对世事地调侃批判。
  “你们准备玩几天?”立清转头问那个女人。
  “两三天吧,这个岛很小,他们说两天绝对玩过来了。”
  “晚上也许我会强拉你凑手呢!”立清认真说。
  木兰笑了笑,敷衍地回答:“好!”
  安置完新旅客的女店主听到立清的话立刻热心地插进来:“啊,要不要我搬桌子上来,哎呀,不加什么钱的,我们楼下什么都有的,瓜子啦、话梅啦、鱼片啦、啤酒啦、可乐啦应有尽有的,都不贵的。”
  “有麻将吗?”
  “哎呀,不巧的,原来有一副不全了。”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一直说买一副的,忙没顾上——。”
  “没关系,我们有。”立清打断她遗憾的抱怨:“你把桌子搬上来就行,需要什么我们会去买的。”
  亚妮终于装扮完毕走了出来,听到立清的话,很不痛快:“你倒挺会自作主张。”
  “你不也爱打牌吗?”立清讨好地晃晃她的胳膊。
  “我早不打了,震亚不打,我也不打。”亚妮先是高傲的自我表白,接着就斥责立清说:“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太迷打麻将,这可不是好娱乐。”
  “好了,我们下去转转好不好大小姐?”立清息事宁人地拉着亚妮准备向楼下走去,一回头发现刘强还呆呆地站着:“你发什么楞?”
  “刚才最后被领进来,个子不低,干巴巴,眼睛象栗子一样鼓出来的女人,我看着怎么有些眼熟。”他迷惑地向走廊里望着,然后回过头对黎震亚说:“震亚,我觉得她好象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好象是建筑公司的。”
  “真的?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来。”黎震亚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不认识她?”木兰冲着黎震亚冲口而出,她想起那个女人的眼睛。
  黎震亚仅仅看了她一眼,好象在说,莫名其妙!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你根本都没看她一眼。”他转过头打趣地对亚妮说:“震亚绝对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因为他几乎不看女人。”
  “那你呢?是不是太爱看女人了。”亚妮调侃地说:“现在几个公司有那么多员工,你们这个位置怎么可能都记住?要是漂亮吧,还可以理解,刚才那个女人我也看见了,金鱼眼睛,干瘪瘪的,你还难忘,立清要小心你了。”
  “咦——,我觉得她好象和我们同船来的。”立清回忆道:“怎么又住在一起了,还是一个公司的?刘强你熟吗?”
  “我都不算真正意义上认识她,记住她也是因为上次去建筑公司财务部,她金鱼般的鼓眼睛也算很难忘呢!”
  “走吧!”黎震亚似乎很讨厌谈论这个话题,懒懒地提议道:“我们下去走走吧,还是小时侯来过这个岛,不知道有什么变化没有。”
  木兰怔怔望着他们的远去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但她随即晃晃头,不再多想了,同时还很庆幸老公先回房间了,否则——,自己又要被大大嘲笑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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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需要走一步就叩一个头的虔诚信徒(木兰在庙外见了不少,除了老太太,居然还有年轻小伙子),岛是相当大的(她怀疑,一天也拜不完三个庙)。不过如果用脚快快的跑,倒是一上午就逛完了山上的三个寺庙,什么都不太信的他们不记得太多古老寺庙的独特特征了,除了满得溢出来的捐款箱,事实上,每个捐款箱都让木兰咬着手指头发了半天呆。
  另外就是保护的郁郁葱葱的岛上小山了,在七月流火的季节,居然感觉不太热(而不算太远的上海、杭州就是38、39度的高温),站到山顶回望,大海一片碧蓝,愈远愈碧,直到最遥远的一色海天,这景象顿时撩拨地他们决定马上下山去海边玩。
  艳阳当空的天气下,清凉的海风阵阵吹来,湛蓝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金色的海滩,他们扎好遮阳伞,迫不及待地跑入大海无边的怀抱,一边仰望高远的天空、朵朵白云和不远处葱绿的连绵起伏的小山,一边更深地陷入清凉的海水中……,
  直到傍晚,畅快了一下午的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在中午十分在海边长时间游玩,带着有些被晒伤皮肤,他们边懒洋洋的向旅馆走,边合计着明天一早看完日出就可以离开了。
  “嗨!玩儿的怎么样?”快到旅馆的时候,木兰听到亲切的招呼,一抬头,发现是昨晚在外间和自己说话的高个子女人,她旁边还有她三个同伴,但都一脸漠然,尤其那个时髦女伴更是孤高骄傲,就象她脖子里的钻石项链闪着冰冷的光。
  “挺好,”木兰疲惫地说:“稍微有些累,当然这怪我们。也许还是应该像别人那样,一天上山烧香,一天到海边玩儿,压到一天太紧了。”
  “干吗这样紧张,出来玩儿嘛。”
  木兰耸耸肩膀。
  “今天都玩儿了,明天干什么?”
  “明天看看日出,没什么特别就走了,你们呢?”
  她看了看女伴和中等身材的男子,笑笑没有回答。
  木兰也笑笑,识趣的和丈夫离开了。
  
  “他们今天晚上不知会不会打牌?”木兰从楼梯上就张望到楼梯间已经折叠摆好的桌椅,好事的本能使她忍不住猜测起来。
  吴明没有理她,自顾上楼。
  “也许不会,”木兰继续猜测:“玩了一天都累了,再说现在都——”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是7点了。
  “——7点了。”吴明看了眼手机接上老婆的话茬。
  “对!”木兰很高兴有回应,接着说:“再吃吃饭,总要到9点多了,那么累了还不洗洗休息?”
  “累?你累人家不累,要是我们分成两天玩决不会这么累,再说,腿累手未必累,就好比你,这么累了也没耽误你对他人事物的关心。”
  “我不是操闲心。”木兰红着脸辩解:“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爱打牌?你看在来的游船上,那么多人不看海,却窝在舱里打牌。”
  “对于爱打麻将的人,干什么都没打牌有意思。还有,你别看我,钥匙在你包里,快开门。”
  木兰在包里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钥匙。
  “真高兴你这么快就摸出钥匙了,我要赶快洗澡休息一下。”
  门打开了,吴明疲惫地走了进去,立刻开始拿洗漱用具。
  木兰憋了一会儿终于又说:“他们说不定要来找我们凑手呢。”
  “怎么会,他们四人正好嘛。”
  很高兴老公没有继续讽刺她,木兰快快地说:“你昨天没听见吗?好象那个时髦女郎的男朋友根本不打麻将,很有可能,他看起来不象个庸俗的商人,似乎比较有学问。”
  “是吗?听说梁启超热爱并善于打麻将。”吴明习惯性地反驳着,同时拖着疲惫的腿去卫生间冲洗去了。
  木兰冲着关上的卫生间门翻翻白眼,呆坐了一会儿。
  
  歇了一会儿,木兰感到有点儿口渴,也许应该去楼梯间倒倒一大杯水准备着,一会儿吃完晚饭,夜里可能会更渴。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拿起大大的水杯,踢蹋着鞋走了出去,这时发现对面的门大开着,曾同舱的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头也几乎碰到了地,瞎子似的双手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木兰的心动了一下,眼睛很好的她自认为找东西很在行,但一刹那,她想起船上的事,略略迟疑决定还是先装做没看见。
  刚到楼梯间,那四位时髦人士正好上楼。
  “哎——”,立清一看到她,立刻给她一个待会儿有话说的手势,等那两位看来是主角的男女各自回房间,才就小声对她说:“晚上一起打牌怎么样?”
  “你不累吗?”木兰委婉地谢绝。
  “累什么?闷死了。”立清打了个哈欠:“晚上再聊吧,你现在去休息吧,这岛上没有夜生活,闷着呢?”
  “你有什么夜生活?也就是打麻将。”站在走廊口等她的身材高大男子说:“走吧,麻婆。晚上再骚扰人家,现在你还是去侍侯那个大小姐吧。”
  “什么麻婆,难听死了!”立清撅着嘴抱怨,但还是冲木兰笑笑跟着男友回房间了。
  木兰也笑了笑,端起水往回走,走到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偷瞥了一眼对门,门已经关上了。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她想,刚要转身,眼角却看到对门门口有一个小小的隐形眼镜片。
  
  砰、砰、砰、
  “这是你的吗?”木兰高举着一根手指头问。
  那个女人的脸几乎凑到了木兰的手指头上,
  “啊,谢谢!谢谢!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正急呢。”她兴奋地取了过来,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子前,那上边摆放着护理液和眼药水。
  “我在你门口拣到的。”木兰轻声解释。那个女人正着急清洗着,没有回答。
  大概是清洗完毕了,她开始手忙脚乱地往眼睛里安眼镜,看着她瘦瘦的后背和耸立起来的肩膀,木兰心里突然翻腾起奇怪的感觉,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怜悯!在这个热闹的旅游季节,人们成双成对或成群结队的出来游玩,她却是一个人,而且看来还不是因为爱好或清高的原因,仿佛是被世间抛弃的被迫。
  “你一个人来玩吗?”
  “啊!”她已经戴上眼镜,看起来盲人般的感觉消失了。
  “一个人——”木兰沉吟着说:“挺好,自在。”
  “我也是这么看。”她轻声回答,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苦笑,眼皮垂了下来,似乎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木兰默默地看着她,她看来有三十上下,高而瘦,这本来是时下女性最向往的身材,但看过她的面容,你就会意识到,人——最动人心的——还是脸。她绝不丑陋,只是平常,最遗憾的是看来就像某种风干的物品,让你忍不住想把她扔到水里发发,使她涩白的皮肤滋润光滑起来。还有她的眼睛,仿佛是从美丽的金鱼上面搬过来的,但在人脸上,似乎过分突出了,倒是一看就可以推测是高度近视眼,尽管脸上并没有架上近视镜。
  “是来烧香吗?他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
  “我也听说了。”她抬起眼皮看了木兰一眼,旋即又把目光漂移到白墙上面的一幅小小的水彩画上,那上面是一茎瘦长的水仙。
  “你求的是什么愿?”木兰无法遏止自己追根问底的习惯。
  “其实——,其实我的心愿——我的心愿——。”后面的声音细微地几乎听不到。
  她似乎突然变得很疲劳,有些喘息地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又怔怔地凝视在对面的窗外了,那儿有几根常春藤飘落下来,肥厚的叶子为炎热的夏季傍晚添了几分清凉。
  望着她孤单疲倦却又拒绝探询的侧影,木兰终于识趣地闭嘴告辞了。
  但她心里多少翻腾着一个疑问,东西还没找到,对门的女人为什么就关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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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砰、砰、砰、砰砰砰,持续不断地敲门声将木兰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起来打开了房门。
  “这么早就睡了?”立清笑着说,脸上还有一种掩不住的窘迫。
  “是,白天玩儿累了,头一挨枕头就着了。”木兰感到清醒了许多:“几点了?”
  “不早了,十一点多了,真不好意思。”立清羞涩地低下头,但还是说了出来:“想找你们玩一会儿,说实话,我还不困,很无聊,而且,好几天没打牌了。”
  “这——”
  “玩一会儿吧,都准备好了。”
  看到对方热切的眼,木兰到嘴边的婉拒又咽了回去。“好吧,玩儿一会也行,现在我也不困了。”
  “还有,你丈夫。”立清补充说:“现在缺两位。”
  
  吴明和木兰清醒了一下,来到了楼梯间,桌子已经摆好,麻将也扣到了桌上。
  “哎,我们都不认识,来钱似乎不合适,可完全没钱也没意思,多少来点彩头好不好,一两块钱好吗?”立清边熟练地码着牌,边征求地问。
  看到吴明迷迷瞪瞪地点头,立清再次很歉意的解释:“本来不用这么搅扰你们的,唉,要不是今天亚妮不痛快。”
  “是你那个女伴吗?”木兰已经完全清醒了,想起她那张精雕细凿的脸和一身一脸十足的架子劲儿,有些不以为然地评价:“她看起来是象容易不痛快。”
  “太对了。”刘强突然呵呵笑起来,“你真有眼光。”
  “别胡说。”立清瞪了刘强一眼。
  “亚妮这次生气的有理,黎震亚也太过分了,女人都想结婚的,这样不近不远的算什么,玩儿吗?以亚妮的家庭条件什么样的条件找不到,他傲什么?”
  “那让亚妮去找好了,干吗要上赶着和震亚结婚?”刘强的表情变成了轻藐:“她什么背景?她爹不就是过气的高官吗?下台了还牛什么,还是部队上的,和地方根本没关系,只有你爸爸这样的老司机会一辈子当恩人一样供着。当然余热也有,是贪污了一柜子钱供他女儿变成一台花钱机器,估计也快空了。”
  “你不要这样,没有亚妮我们不会认识。”
  刘强不为所动:“那倒是,这是她这一生中干过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刘强——”责备的语气。
  刘强横了女友一眼,扔出一张“东风”,轻蔑地说:“亚妮不用空想,震亚决不会娶她的。”
  “可亚妮已经下最后通牒了。”
  “那她可以象宣布退隐的明星那样,来个几次。”
  “别总这么说话。”立清露出些嗔怪的表情:“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你这种吊二郎当的样子。”
  “但我依然干到了副总的位置,这说明了实力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得,自扣,胡了!”刘强快活地说:“开门红。”
  木兰望着自己挺了好久的牌,遗憾地推倒了。
  接下的几把,木兰、吴明、立清各赢了一次。“啊,我发现菩萨很公平,”木兰刚说一半,发现住在自己对面的游客——也就是同舱而来的那个女人——走了出来。
  “你们能否小声一些?”她声调干板,好象完全忘了傍晚曾感谢过木兰,一脸木然地横扫着牌桌前的四个人,茫然地瞪视着。
  “对不起、对不起。”他们不约而同的道歉。
  她没有表情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们要不要散了,都一点多了。”木兰看着墙上的挂钟,小声说:“太吵人了。”
  “没关系,我们小声些不就行了?”立清也压低了嗓门。
  看到三人都有打下去的意思,木兰也同意了:“好吧,不过我先去方便一下。”
  
  “咦,你怎么心不在焉?”又一圈开始之后,立清问刘强。
  “刚才那个女的,我越想越觉得她就是建筑公司的。”
  “是吗?不过管她干什么,打牌,打牌。”
  木兰心里那匹好奇的野马终于脱缰而出,她犹豫地问:“你们确实都不认识她吗?”
  “当然。”立清诧异地问:“怎么啦?”
  “没什么。”
  “反正我不认识。”立清低头看牌,扔出一张:“三万。”
  “哎,我们这么吵,也会影响你两个朋友休息吧?”吴明突然想起来似的问。
  “应该没事儿,要是吵醒她,早跑出来吵了,亚妮可不是会压抑自己的人。”刘强不在意地说。
  “那她睡觉够死了。”
  “四条!”立清打出张牌,解释说:“她晚上心情不好,头疼,吃了好几片‘舒乐安定’,所以睡得沉,而且开空调了,所以外面的声音传不进去。”
  “噢——,那还好。”
  被迫的轻言轻语部分的破坏了打麻将的酣畅,又打了一圈,大家都感到了倦意,哈欠不断,连最有劲儿的立清都没了精神。
  “干脆我们下楼煮碗汤宵夜,然后各自睡觉。”立清打了个哈欠,对木兰说。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睡好了。”
  “有什么麻烦呢,我晚上没吃好,干脆我自己下去煮,你们等着好了。”
  “那还是一起吧。”木兰连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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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在楼下的厨房(应是饭店的厨房)里,木兰看到有很多大盆,里面放着各种模样怪里怪气,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的鱼和海鲜,她想那准是贵的玩意儿。
  “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我和老板说好了,明天我算帐给他,是我害你们没早睡,我请客。”立清大包大揽地轻声告诉木兰。
  “我无所谓,不过晚上我喝的蛤蜊蛋汤还好,就做这个汤好了,做起来快。”木兰说(她本不想点,考虑到立清请客,决定要一个便宜的,免得让她破费太多。)
  “再点一个。”
  “不必了吧,这么晚?”
  “没关系,再点一个,海鲜好消化也好做。”
  “那就再来一个辣椒炒螺蛳吧。”
  “咦,你总点最便宜的菜,怕我破费吗?”立清笑了。
  “当然不,谢天谢地,我有一个和我的财产相匹配的胃。”
  “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所有满足所需。”立清一边说,一边动手准备起来,动作非常利落。
  “我不是最富有的人,是最满足的人。”木兰也帮她准备起来。
   由于统筹得当,很快她们就做好了,立清为了增加她的支出,一下子做了两大盘辣椒炒螺蛳,蒜末、姜末、啤酒、豆瓣、花椒、辣椒一配,味道香的让木兰直抽鼻子,
   证明这一点的还有楼上的两个男人,他们寻味儿下楼,在低声欢呼中把辣椒炒螺蛳和蛤蜊蛋汤率先迎送上楼。
  落在后面的立清,微微一笑,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三瓶瓶啤酒。
  这下,可更把两个男人喜坏了。
  “完美的搭配!”他们同声赞叹,七手八脚地铺好桌面,迫不及待地开始咀嚼运动了,声音也不知不觉大了许多。
  “嘘——,小声点,别让人又抗议。”木兰看吴明一眼。
  两个男人根本没听她的话,象多年的老友那样谈谈说说。
  “吃完得赶紧睡了,现在都三点出头了。”木兰捅了吴明一下。
  “唔,晤——”吴明含混地应声。
  “也是。”倒是刘强同意了:“免得明天太困,行吗,立清,你这个麻将迷。”
  “好!好!” 立清有些不好意思,“我得方便一下,你去吗?”她侧身问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木兰。
  “不。”
  立清站起身,顺手把两包湿巾放在桌上。
  “你看——” 吴明看到湿巾由衷地感叹起来,啧啧连声地数落木兰。“人家李小姐多周到,连擦手的纸巾都准备好了,你就想不这么周到,差距呀差距,木兰。”
  “这倒是,不仅如此,立清的手艺也好的很。”木兰心悦诚服。
  “如果你娶她做太太,绝对是有福之人,懂得爱惜丈夫的胃。”吴明又啧啧地对刘强说。
  “所以说,我一定会娶她。”一直嬉皮笑脸的刘强正经了许多,有些感慨地说。“女人总说男人花心,其实碰到你愿意厮守终生的人,当然愿意结婚;反之,你肯定不肯了,立清总是帮着亚妮说话,其实——,怎么说呢?”
  刘强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啤酒,忍不住提高了些声音:“她有着吓唬‘某些’——我个人认为是土老冒——男人的品位,洒Chanel5号香水,擦S—KⅡ,用LV手袋,穿Amani、Pada、Cucci等等等等,不是去香港就是在国贸逛,两千多元的手袋是小case,数起名牌头头是道,操,除了这个,其他的就是一滩泥了。消费的女人也不是不行,可要么你能挣到满足你奢华的钱;要么你有让人骄傲的地方,娶你全当买名牌了;要是一头不占,有几个男人愿意跟这种人过的?她还拿怀孕逼他,仔细惹恼了震亚掐死她。”
  “你说的好夸张,其实很多无德的女人也有幸福的婚姻,只要他爱她,这都不算毛病。”
  “是呀,问题是他没爱她到昏了头的地步,震亚、震亚、名字真恰当,正好镇住亚妮。震亚比我还明白和这种女人结婚的后果,他是人精,可不是傻瓜!”
   “再说,” 刘强怪腔怪调地说:“爱,什么叫爱?我顶怕女人说这个词,好象一这么说别人就必须满足你的心愿似的,否则就是混蛋,呵!吓死人。”
  “那他还和她一起旅游?”
  “说是呢,”刘强露出纳闷儿的神情:“我还拦他来着,说打算分开就别走这么近,要是打算好,就别带我们这对‘电灯泡’。他哼哼咳咳的,谁知道怎么想的!嘁!”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别人的事也犯不着我操心。”
  说的也是,木兰有些害臊的笑笑,自己是本性难改,好打听闲事。
  
  “立清,你去这一会儿,我们就快吃完了。”木兰笑着对回来的立清说。
  “这是对我手艺的恭维。”立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喝自己那碗汤。
  “我也困了,吃完睡觉吧。”喝了两口,立清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我吃吃喝喝倒不困了,再打一会儿吧。”木兰来了兴致。
  “不早了,三点半了。”立清看一眼挂钟说。
   “那就索性熬到天明,直接看日出,睡下了倒可能起不来了。”木兰麻利地码着牌:“反正你的瘾也大,熬个夜一定是常事。”
   “我觉得也是,”吴明说:“刚吃这么饱,睡下也不好,不如玩一会儿好了,你们准没事,我可知道老麻将打起来是什么劲儿头。”
  “主要是白天跑一天,乏了。”立清笑着说:“要是平时那还在话下?玩儿一会儿看吧。”
   牌又摆起来了,房间里又充斥了哗哗地麻将声。但一圈下来,每个人都有些困了,一直决心熬到天亮的木兰,此刻也有些动摇了, 又打了两圈,其他人连天的哈欠传染的她也熬不住了,有些栽头了。
  “还是睡吧。”这次是吴明提议。
  他们抬头一看挂钟,差几分就凌晨五点了,都认为该停止,终于宣告休战。
  吴明和刘强把那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搬到楼下,让两位女士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木兰也没有再洗漱,看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天空,打了一个大大地哈欠,一头扎在床上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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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这么早就起来了。”蔡有珍——店主的儿媳,打着哈欠对黎震亚说。
  “唔。”黎震亚点点头。
  “怎么不和女朋友一道呀?”她热心地问。
  但黎震亚已经走了出去。
  “神经病。”她不满地骂一句,这是她的口头禅。
  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抹起来,随便鬼画符一翻,又懒洋洋地坐下了,该打扫楼上了,也许不用急,她暗想,昨晚楼上打一夜牌,人大概都睡着,晚一些也好。
  直到快九点钟,蔡有珍才懒洋洋地起身上楼,一个男人躺在楼梯间的沙发上均匀地打着鼾。
  “喂喂,”蔡有珍不耐烦地嚷道:“怎么不回房睡?”
  “噢,噢。”吴明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定了定神,看看窗外大亮的天,趔趄着回房间了。
  “神经病。”蔡有珍嘟囔。
  哎呀,忘了冲奶了,她记起昨天交代自己,早上要给时髦小姐送杯热奶。
  “哼!穷讲究。”她愤愤的把抹布往桌上一摔,转身下楼了,然后,她突然听到楼上有急促的脚步声,“谁呀,轻一点啦。”她在楼下嚷一句,然后,举着冲好的奶上楼了,楼上没有人,她嘀咕着敲章亚妮的房门,咦,房门怎么虚掩着,她有些吃惊,也有些好奇,轻轻地推开房门,然后——,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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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追查
  A
  “你可以进去了,现场已经检查搜集过了。”一个警察对自己的上司徐队长说。
   徐队长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尸体,满身是凝固的血迹,但死者并没有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毫无抵抗地挨了致命的两刀,魂归西天了。床头柜的抽屉被打开,空钱包扔在了地上,空调依然开着,但窗户大开。
  “看来象偷盗杀人。”下属小陈小声说:“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徐队长目光落到了死者的行李箱上,没有被打开,他不宜察觉地摇摇头。走到大约一米高,六七十公分宽的窗户前向外张望,墙壁外有半壁一层枝叶浓绿的爬山虎,覆盖之下的外墙平坦光滑,没有结实可供攀缘的地方。上到二楼盗窃,需要借助某种工具才有可能,院子里几个同事正在细致的检查取样。
  他折身走了出来,对小陈说:“让死者的朋友检查一下都丢失了什么,一会儿告诉我。”
  然后,他走出来对店主说:“你安排一个房间,我有些话要问你们。”
  店主喏喏地下楼了,然后他转脸对面前这一圈人说:“我姓徐,你们可以叫我徐队长。”
   他看定店主的儿媳:“是你发现的尸体对吧。”
  看到警察问她,一直仿佛崩溃似的蔡有珍模样里露出几许满意的神情,极其配合的开了口:“哎呀,是呀,是呀,当时我吓都要吓死了,你知道我是最敏感了……我走到门口就感觉不对,我叫门,她不应,门没有锁……,我一转,锁可就开了,我一看,啊呀——,吓死人呢!我叫啊叫啊,倒叫不出声了,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的。血流得满床都是,屋里乱得很,窗户还大开着,我就知道,遭抢劫了,不过我没进去……,我有常识哦,我对自己说,不行,我得报警,可我就是走不动路,我就蹲在门口,你知道我很敏感的,我就是站不起来……,我说,不行啊,你得站起来,可我还是站不起来,你知道我很敏感的,然后我一扭头看到他外面过来……”
   她用手一指黎震亚,继续饶舌地讲述着,视而不见徐队长几次让她停止的手势,象开了闸的洪水绵绵不绝,表情随着讲述极其丰富地变化着:“——他过来一看,也吓得要命,要进去看究竟,我说:‘别进’,他不听,我拉不住他,又提醒他,‘你不能进去耶,我们得保护现场,叫警察来’,我有常识的,可他那时已经进去看究竟了。我可是提醒他了。唉,后来他去报警,我还是站不起来,直到他们过来把我扶起来我才站起来的。”
  她又用手指指立清和刘强:“我喝了好几口凉水还没缓过来,我可是很敏感的人哦。”说到这儿,她还用手轻轻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刚刚从惊吓中走了回来。
  徐队长很高兴这个饶舌的女人终于暂时停下来,他慌忙吩咐:“看的出来,嘘——,你还是歇歇吧我们一会儿可以专门向你了解详细情况。”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静,十几分钟后。
  随小陈进去查看的高个子女人走了出来,徐队长问:“丢了什么?”
  “钱,具体多少我说不准,她的项链丢了,钻石的。”
  “大概价值多少?”
  “几万块吧。”
  “嗷——,”在旁边的人一齐发出相同而会心的声音,接着就开始小声叽喳略有不同的评论了。
  “怪不得,肯定是被贼相中了,半夜跟来了。”
  “可不是,出门在外不能漏财,招贼的。”
  “那是,在外招贼,倒了霉都不好抓。”
  “是呀,这到哪里找呀,坐船到了上海,那还不等于掉到人海里了?”
  “可不是,早上都发了几班了。”
  ……
  听着周围越来越不吉利的评论,徐队长十分庆幸地看见店主点头哈腰地走上来了——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便回头对店主的儿媳说:“现在,请你跟我们到楼下讲一讲你了解的情况。”
  “咦,我了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可不知道谁杀的人,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她一脸茫然地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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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徐队长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个子很矮,大约才一米五五左右,也许常年在海边的缘故,这一家人都很黑,不过由于年轻,黑得还很俏皮,本来就是很开朗的模样,再加上眉梢眼角有种清晰的爱嘀嘀咕咕的气质,看起来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一般人见到警,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沟通问题。
  “姓名。”徐队长观察完毕,把身体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询问,考虑到刚才见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饶舌程度,他采用了简练的问话方式。
  “我叫蔡有珍,是这家的媳妇,我老公叫朱承业,我公公叫朱来根,我婆婆叫曹爱花,我老公还有个哥哥,不过他们全家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没有回来,他可比我老公精明多了,开了一个饭店,那可是个大饭店,钱赚的么老老的……,我老公就不行了,木头似的,哎,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你说我老公怎么就这么木呢,他爹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一点儿也不为我们将来着想,过日子是要钞票的,是不是,你说可怎么办。”蔡有珍问一答十,最后开始向他们倾诉她不愉快的家事。
  “我相信有你着想你们的将来就足够了。”徐队长接着她的话说了一句,表示他很认真地听完了她的回答,但又巧妙地把话拉回案子:“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几点上楼发现的尸体,你去找她干什么?”
  “哎呀,本来呢我们这种小旅馆是不打搅顾客的,不象大酒店定时要打扫房间,除非你不让他们来打扫,要挂个什么‘请勿打扰’的牌子,我们这种小家庭旅馆可不同,一切按顾客的需要,随便啦,你不要我们进去,我们就不进去,你要我们进去打扫,我们就进去打扫,反正是按顾客的需要来,象我们这种小旅馆要想吸引顾客就只能这么办,按顾客需要办事,对不对?虽然有时候顾客做得过分,但我们也得忍着,谁让现在赚钱难呢,像他们昨天四个人打了一夜牌,吵的乱七八糟我们也没说什么,半夜跑到我们厨房做什么宵夜,很吵的,虽然最后会给他们结帐时加上这些开销,可是在大酒店,你就是加钱,人家也不让你这么干啊,我们这里就随便啦。这样一闹,我是最可怜的了,我睡觉轻呀,有点什么声都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睡不香,跟没睡一样,醒来还是累的很,干活也没劲儿,我公公婆婆还说我懒,是不是冤枉我,气死我了。”说到这儿,蔡有珍气鼓鼓地闭上了嘴,犹自愤愤不平。
  “我是问你你是几点上楼发现的尸体,你去找她干什么?”徐队长耐心地追问。
  “哦?”茫然间,蔡有珍才发现自己答非所问,想了一下说:“是这样,前一天那个高个子女人叫我记得每天早上九点去给她送一杯牛奶。哼!真是刁,还要我送牛奶进去,我们这个旅馆人来人往我见得多了,像她那个势派的我还没见过,她遭劫我一点儿不奇怪,太招摇了,穿的,戴的,啧啧!其实有钱干吗来住我们这个小旅馆嘛,那天我妈带他们过来的时候还高兴的不得了,以为可以多赚些,得!现在好了,把贼都招来了,还死在我们这里,把我都吓死了,这是精神损失呀!还有这几天生意就麻烦,也不知他们耽搁这几天会不会付钱给我们,真倒霉!”
  蔡有珍把手一摊,仿佛正在向邻居诉苦,不过马上就很自得的地接着说:“不过也好,就休息几天好了,钱哪里赚得完,人要想开些,我就想得很开,不象我爸爸妈妈,想不开的呀。”
  “就是说你是九点发现尸体的?”
  “是呀,可能要晚几分钟。我一向是准时的呀,不过——”
  “在九点之前你上过楼没有。”徐队长抢先截断她的话,因为他推测她下边的话无非是表白自己的准时。
  “今天没有,但平时都上去的呀,我一向起的早,五点多就起床了,六点多就上去打扫卫生了,没办法呀,要是起晚了,我爸爸妈妈要唠叨个没完呀,跟老人住就是这样呀,说不出的苦,又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心疼你的呀,唉!还好我一向很早起床,在楼下打扫,楼上也要打扫,我想昨天他们在楼梯间打一夜麻将,一定困得晚,所以我九点才上去,谁知我上来时,那个男人——就是他老婆很会给我们还价的那个——歪在沙发上睡觉,睡的好熟。我催他回房间睡,他回去之后,我刚准备打扫,想起要冲牛奶,就下楼冲奶去了,啊呀,我告诉你呀,我在楼下还听到楼上的有脚步声呀,说不定那个贼那时才走呀,想想就吓死了,你知道我一向很敏感的呀。”
  “你说你一夜没睡,那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景象没有,比如攀墙什么的。”
  “没有,现在的贼都是飞贼,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能看见,想想吓死人,我们的卧室就在正下方,说不定贼还往我们房间看了看,哎呀,以后可得注意呀。”她仿佛才意识到危险,脸色顿时白了。
   徐队长表示他不认为现在的贼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因为不是古代,现在的人们不怎么练奇妙的武功了,如果真有奇特的身手,在现在的社会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挣大钱,一般的贼顶多身手敏捷一些而已。所以,到二楼盗窃杀人一定是攀缘上去的,作为案发现场的正下方应该可以听到一些声音或看到一些情况,如果真如她所自称的那样一夜未睡的话,因为楼上地板没有铺地毯,只是一般的地砖。
   蔡有珍又做了长时间的论述,先争辩了一翻关于贼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可能性,还举了一些例子来旁征博引,对徐队长对目前犯罪分子的能力缺乏正确的估计表示遗憾,因为“人民的生命安全都在你们手上呀!”;又说她确实一夜未睡,虽然偶然间也会失去知觉一会儿。
  最后,徐队长再次向她确定是否她认定没听到可疑的声音或看到可疑的人影。
  蔡有珍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如果她事先知道有贼会来她会注意听,给警方提供线索,当然,她又表示如果她预先知道,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这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她又一次表示自己很敏感,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惊吓,未来生活会受什么样的影响还未尝可知,最后,她问是否她给他们提供了有用的线索。
   徐队长则赶紧表示如实反应自己了解的事情就是对警方最好的帮助,她提供了极其有价值的情况,并殷切地表示自己以后可能还会向她了解一些事情,希望她给予帮助,最后请她把她丈夫请进来。
  “我觉得——”当蔡有珍出去的时候,做记录的小陈抬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对徐队长说:“做纪录是个重体力活儿,特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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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小陈很高兴的是蔡有珍的丈夫朱承业是个木讷寡言的人,大约他的话都被蔡有珍说了。
  不过他的模样很不讨人喜欢,犹如债主。
  他翻着白眼回答了徐队长的问话,却令他们无甚收获,除了答完姓名之类的基本情况,其他如同木头一样茫然无觉,对于徐队长反复追问是否感觉到,半夜有无特别的动静,他只是干干地反复说:“我白天做一天事,很累晚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不要说半夜,晚上十点以后的事都不知道,反正没被惊醒。”
   对于徐队长说他爱人一夜被楼上打牌闹的睡不好,问他可听到什么时,他还是干巴巴地说:“我媳妇昨天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就不困了,我没睡,困的很。”
   看着他阴沉冷漠的脸,徐队长失望地让他离去了。
  “看他的样子就象一个犯罪分子,其实他很有作案机会,从自己的窗户爬上去就成了,说不定就是他干的,见财起意。”小陈不满地说。
  “你的意思说这是个孙二娘的黑店。”
  “没那么黑,只是见着有钱人才下手,不是见人就黑。”
  “你怀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我认为可能性太小,”徐队长微微摇摇头:
  “你看,根据现场来看,死者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完全是在熟睡中被杀死的,他如果见财起意,偷完东西走掉就行了,何苦杀人。再说,像店主他们这种人家殷实着呢,旅客身上的钱一般不可能激起他们犯罪的欲望。他又没有前科,那能说杀人就杀人呢。”
   “我也是随口说说,主要是不喜欢他的长相。”
   “我也不喜欢他的长相,不过这得怪他爹妈。”徐队长说到这儿突然闭了嘴,因为朱来根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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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本来可能是一副精明滑稽的模样,现在却是很丧气的样子,瘦削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纵横交错的皱纹,过多的皱纹让你错以为他有一百岁,幸而他强健的身体把年龄年轻下来,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模样,单看他的脸你会认为他的生活异常艰辛,现在他的哭丧相更使他的皱纹体现出一种悲凉的感觉,仿佛他的一生倍受生活的折磨,虽然这其实只是错觉,他生活得一向不错,那饱经沧桑的脸只是由于过分亲近大自然的缘故,清凉的海风有一种不为人觉的硬度。
   他也表示没听到特别的声响,可能因为楼上打牌比较吵,当然,后来不太吵了,而且肯定的表示打牌的桌上没铺毯子,顶多有一层布,要是给他们提供一套毯子就更好了,其实半夜他就想上去说说他们,后来考虑到顾客是上帝的原则,难得他们玩这么开心,又忍了,只是把窗户关了,声音小了些,可还是有限,因为可能楼梯间的窗户没关。
  “你的卧室是在你儿子卧室的对面,也就是死者男友房间的正下方是吗?”
  “是。”
  “那你睡眠是否比较轻?”
  “我一般睡的比较轻,开旅馆的要惊醒一点嘛。”
  “那你半夜有没有听到你房间上面有什么特别的声响呢?我是说正上面的房间,就是死者男友的房间。”
  “上面?”店主惊异地看了徐队长一眼,然后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抛给徐队长一个心神领会的眼神,这才低头皱眉咬牙地回忆起来,半晌,他有些不定地回答:
  “好象有些响动似的,但是不明显,再说半夜嘛人终归不清醒,我不敢保证。”大约为自己没有为徐队长的怀疑提供有力证据而感到内疚,他又体贴地补充说:“如果光着脚走来走去,那么声音就小的很,别说人,狗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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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曹爱花有一张精明的黑脸,看起来多少有点儿像一个葫芦,面部的主要突起集中在下半部。此时她脸上充斥着烦闷,鼓起的嘴巴也无力地瘪了回去,对于徐队长的任何询问都先来段长吁短叹作为回答的前奏。
  “是你把这几个人领回来的是吗?”例行的基本问题问完之后,徐队长开始有针对性的问话。
  “哎呀,倒霉呀倒霉!我就说那天要倒霉,结果真是倒霉,那天我右眼一直在跳,我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信菩萨不行啊,结果我没在意照常去找客人,开始有几个零散的客人,我嫌他们只住一半天,谁知就碰见这四位,很多人要他们去住,他们非要住在一起,别人家都没我家大,他们就不肯,正好我家的房间正好够,他们就来了,没费我什么口舌,当时我还高兴,因为他们说要住几天,又一下子出去了四个房间,我说这次拣了个便宜,前天别人还嫉妒我运气好,这回可有得笑了。哎呀,倒霉呀倒霉!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来住了。死在我的家里呀,这得多背晦呀,我千不该万不该不理会菩萨的警告呀。”
  “你认识这几个人吗?或者其中的一个?”
  “哪里认识,我光看他们这几个人象是些阔人,谁想问题就出在他们看着阔的事儿上,谁想到就会有贼呀,这儿菩萨这么灵,谁敢这么大胆,要遭报的呀。唉!我也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菩萨故意给我们家一个小磨难,也不能说就是小磨难,不过死的毕竟不是我们家的人,还是不算啦。谁一辈子不遭磨折呢,小磨折总比大磨折好。”最后的话纯属自言自语,因为她根本没看徐队长他们,小陈楞楞地不知该不该把这些话记上。
  “你们这里以前遭过贼吗?”
  “阿弥陀佛,天天遭贼还了得,哪有这种事?我看,就是他们,尤其是那个女的,就是死掉的那个,看起来阔得很,上衣盖不住肚脐眼儿,招招摇摇的,准是被哪个贪心的贼看到了,跟着过来了,我千不该把他们带到我们家来住,不该哟,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是命,躲不过的。对了,这贼一定是外来的,我们这岛上没多少人,人品都好的很呢,哪里会偷偷抢抢呢。”
  “你半夜听到什么特别的响动吗?”徐队长不抱希望地问。
   像是对他判断能力的肯定,很快他就听到预想中的回答。
  “没有,我睡觉死得很,你想我整天忙啊,里里外外都要我操心,不象那个懒婆娘,该睡不睡,该醒不醒。”曹爱花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不过瞬间又心平气和地把话转到自己的感想上去了:“不过这几天也不用操什么心了,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做,说不定这正是菩萨看我太劳碌了。可怜啊!劳碌了一辈子,就用这个法子让我歇一歇,菩萨是最慈悲的,要不怎么叫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呢。”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显然在一问一答间,她已经从恼怒不堪到有理有据的变为心平气和了。
   小陈想插嘴说如果菩萨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你休息,那这菩萨也实在不能叫大慈大悲,不过这种想法只在他肚里一轮,没敢表达。
  徐队长让她走了,低头沉思起来。
   “徐队,”小陈有些忧心地说:“如果真如她所说,是一个游客所为,这个案子恐怕很难侦破,你想,每天有那么多班船往来,这会儿只怕凶手早已远走高飞了。”
  “是啊,如果是这种情况,恐怕抓住的机会就渺茫了,不过——,我有另一种怀疑,等全面鉴定结束再说。”徐队长若有所思的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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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对楼上六人的询问已是下午了,期间各方面的检查已经结束,包括黎震亚和李立清对死者遗物的检点。
  尸体也在人们既恐惧又好奇的眼光中运走了。
  “真怪了,窗户虽然开了,可窗户上和外墙没有任何痕迹。”小陈嘟囔着看传来的技术鉴定结果。
  徐队长手指敲着坚定资料说:
  “所以这应该不是盗窃抢劫造成的死亡,早上看现场我就认为很可疑,旅馆桌子的抽屉被打开,可死者的箱子却没有打开,既然是偷东西,为什么不开呢?还有,死者没有醒来的迹象,凶手为什么要杀了她?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当然,考虑到杀人狂的可能,我还不敢完全确定不是外来人做案,但现在看恐怕没什么问题了,凶手如何进入房间?楼梯间有人打牌,所以不可能从楼梯过来,只有窗户。但窗户很小而且在二楼,窗框还是木头的,周围布满了爬山虎,凶手即使象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瘦小,进出也必定会留下痕迹,何况凶手还未必这么小,要想不留痕迹进出,除非是只鸟。”
  “确实,这不过是凶手刻意制造出抢劫杀人的假象,不过,也把公安局看的太傻了,并不是窗户开了我们就认定是外人作案。”小陈悻悻地皱皱鼻子。
  “而且,店主一家半夜没有人上来,所以凶手一定是楼上的某个人。”
  小陈的脸色整肃下来:“就是说凶手就是下面人的其中之一了?”
  “谁知道是其中之一还是之二、之三呢?”
  “呵,不会吧,总共才六个人,还有三个不相干的游客。”
  “对,就从三个不相干的游客问起,哦,先问这个叫林木兰。”
  “为什么是她?”
  “很简单,刚才他们给我的打牌名单有她,她又是个女的,我希望她琐碎的女人,注意到一切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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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徐队长愉快地发现林木兰有着不乏好奇心的脸,暗自期待她能像店主的儿媳一样饶舌。
  “一定很难受吧,看到朋友遇害。”徐队长故意说。
  “当然难受。”林木兰显然没有注意徐队长话里有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起来:“没想到这里治安这么差,说实话,我已经失去在这个岛上玩儿的兴趣了。”
  “这个岛的治安一向很好,可要是有人蓄意在这里制造一起谋杀,我们也没办法提前预防。”
  “你说什么?”林木兰顿时被徐队长的话吓了一跳。
  “根据种种线索和鉴定,我们可以认定这是一个谋杀,而且凶手就是这层楼的某个、或某几个人。”
  木兰呆了一会儿:“这可和我们无关。”她马上说,随后又讪讪的补充:“啊,这话挺傻,你一定常听到这句自我表白的名言。”
  徐队长微微一笑。
  “当然和我们无关。”木兰突然意识到刚才警察问话中的圈套,急忙伸着脖子分辨:“我根本不认识死者,干吗要谋杀她,对了,他们是从北京来的,我们都不在一个省,你可以看身份证;还有,你们可以去我们工作单位调查,当然,我现在没工作,但我们一直是守法良民,你们可以去查呀,我们——。”
  “不用紧张,”徐队长摆了摆手,打断她紧张地自我辩解:“死亡时间已经推定出来了,你昨晚不是打麻将吗?那说明大部分时间都有人为你做证,你把昨晚你的行踪说一下。”
  “噢——,是这样,昨晚大约十一点多钟我们开始打牌——”
  “这么晚?”徐队长再次打断她:“为什么不早早开始呢?”
  “其实本来他们未必找我们打牌,我是说可能只需要我和我丈夫中一个就行了,据李小姐说,章小姐和男友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所以章小姐吃药睡了,李小姐安抚完他们才来约我们打牌。”
  “接着讲。”
  “然后,我们打了一会儿,大概一点多钟吧,住我对面的一个小姐——”说到这里,木兰心里微微一动,她又想起那双鼓起的忧伤又木然的眼睛,但只一瞬间木兰决定不说什么了,那个女人应该绝对和此事无关,何必多嘴讲自己曾经的瞎猜呢?她顿了一下接着说:“哦——责备我们声音太大了些,当然,因为刚打时间不长,我们还是接着打下去了——自然——控制了声量,但是时间一长觉得影响情绪,也觉得很困,本来要散摊儿,后来想吃点宵夜再睡,大约两点多钟我和立清下楼做宵夜,开始吃大概就有三点多一些了,吃了半个多小时,谁知吃完之后反倒不困了,再加上我和我丈夫晚上先睡过一小觉,精神很好,想再打一会儿,不过他们有些累了了,又打一个多小时,到五点左右,太困了,就散摊睡觉去了。”
  “这其中没有人单独离开吗?比如上厕所?”
  “啊,有,哦——,一点多钟我去了一趟,我们吃宵夜的时候李小姐去了一趟,好象我们在楼下时,我丈夫和刘先生去了一趟,我希望死者不是在我和我先生去厕所时被害的。”林木兰渴望的看着徐队长。
  “你这些时间能确实吗?”
  “应该差不多,今天我对了,表没有错。”
  “是吗?那恭喜你,死者死亡时间在半夜两点至三点之间,所以,如果你所说的确实地话,你没有嫌疑。”
  徐队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你丈夫和刘强去厕所多长时间吗?”
  “不清楚,可我爱人肯定不会杀人的,他干吗要杀她,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你丈夫不认识她?”
  “他——”木兰噎住了,稍倾,突然眉开眼笑地说:“当然我无从证明我们不认识她,可是,死者不是被扎死的吗?那一定是鲜血飞溅,要是我丈夫,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毫无沾染地完成杀人呢?我发誓,他一晚上没换衣服。”
  “你的脑筋很快啊,”徐队长第一次微笑了:“血衣,对,血衣。”
  木兰也放松了些,她又公平地补充:“其实我们没有一个人换衣服,真的。”
  “好了,你现在能不能说说你对这几个人的感觉。”
  “这个——,我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木兰抓了抓头发。
  “那个死掉的章小姐打扮的很出位,看起来时髦极了,应该生活环境很好吧,但人好象比较傲气,她对于我们充满了拒绝的气派,我是说身体语言。总之,看到她我不愿意答茬。你知道,即使是平常人也有自尊心。那个黎先生很礼貌,似乎是个又有学问又有钱的人,但我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因为他干什么几乎不看别人也不说什么话。李小姐和刘先生要亲切地多,李小姐是个体贴、细致的人,做菜的手艺很棒;刘先生,说话刻薄,但听起来有趣,旅途有他一定觉着不闷。”
  “打牌的时候他们是否谈为什么来吗?”
  “没有细谈。”木兰翻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昨晚的交谈。“左不过是来玩儿吧。但我想主要是为章小姐和黎先生玩儿,李小姐对这个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因为她以前来玩儿过,她说她没有出国玩儿过,本来以为这次能出去,但章小姐却坚持来这里,她就只好从命了。我相信,那个章小姐——”
  “怎么?”
  “看起来特别自高自大,对人说话也是意气指示,像个自我中心的人,当然,除了对她男朋友,我看还有些讨好的样子。”
  “是吗?”徐队长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其中的缘故?”
  木兰看看徐队长,迟疑地把昨晚打牌时的闲谈说了出来,“……大概就是这样,我不是传闲话,既然牵扯到——”
  “当然!”徐队长连忙打断她有些窘迫的自我表白,给了一个强烈的肯定:“你做的非常对,还有更具体的吗?”
  “没有了,更具体的可以问她的朋友。”木兰建议。
  “好吧,那在打牌期间你有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吗?”
  “没有。”木兰想了想回答。
  “好好想想,任何特别的情况都可以说。”
  木兰皱着眉头反复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
  徐队长满意地点点头,眼前这个女人基本上达到了他的期待,虽然说话的热爱程度还比不上蔡有珍,“你可以先离开了,不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谈话,一句也不要谈。”徐队长嘱咐:“还有,请你丈夫过来。”
  木兰唯唯的答应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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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徐队长看着吴明,冬瓜一样的身材和很舒服的面容。
   吴明讲述晚上的行动,和林木兰没什么不一样,本来也不会出意外,因为他们是同入同出的,哦,不,不是同出,打牌结束后,吴明留在楼梯间的沙发上睡了。
  “你为什么没回房间睡?”
  “我老婆半困不困的时候象个疯子,要是有什么影响她睡觉就大发雷霆,我人胖,睡觉呼噜很响。”
  “哦——,原来如此。对了,这么说来在她们下去做饭期间你们都上了上厕所,谁先谁后?大概多长时间?”
  “是一起去的,她们下去我们觉得有些无聊,刘先生说他要去厕所清清肚子,问我去不去,我虽然不太想,可觉得去一趟也好,就也回房间方便了一趟,也就是5、6分钟吧。”吴明得意地回答。“我知道她不是这个时间被偷东西的人杀的。”
  “为什么你这么断定?
  “是这样的,我这身材看起来好象是个憨吃憨睡的人,”吴明双手遗憾地在身上虚环了一下,随即又像自我平反似的说:
  “但实际上我睡觉很轻,在早上我们都去睡觉的之后,我似乎觉得有人出来,走到了我的附近,然后我动了一下,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我当时确实很困,然后我就觉得人好象迅速走了,接着就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长时间,好象又有人走到我附近,我努力想睁眼,可人好象迅速又离开了,当时我只是困,懒得想,继续睡了现在我想,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是杀人犯,刚做完案,想下楼。”
  “你能确定吗?”
  “差不多,我早知道就睁眼看了。”吴明遗憾地摊着手:“晚上打牌的时候虽然很精神,可真撂到了其实困的厉害,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烦得很。”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好象,好象是个身材中等的人,反正比我高一些,我不敢保证。”
  徐队长估算面前这个男人的身材,不超过170厘米。“你的感觉可能不错,不过结论不对,死者是半夜两点至三点之间被害的,这是根据尸体和血液凝固的程度判定的,不会错,至少不会错这么多。”
  吴明楞了楞,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定是楼上其他人走动,我搞错了。”
  “能感觉是谁吗?”
  “不能,不过这好象已经不重要了。”
  “很重要,因为死者是被这层楼上的人谋杀的。”
  吴明震惊地坐直了,“谋杀?来这个旅游胜地?”
  徐队长心里突然动了一下,来这个旅游胜地谋杀,为什么?是早就蓄意还是临时起意?他按下心头的怀疑接着问:“在两点到三点之间,你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人打牌总是比较专心的,尤其是来了点钱。”他又担心地看着徐队长:“很少的,不会算赌博吧?”
  “不会,这种娱乐在游客里很普遍。”徐队长安抚一句,让他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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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我猜接下来一定是问吴如心。”小陈说。
  “说的不错。”徐队长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低头看吴如心的身份证号码。“这人是宁波人,应该也是不相干的游客。”
  吴如心看起来既像三十五六又像她的实际年龄二十八九,有副转瞬间就要苍老的脸,上面是一丝不苟的化妆,苍白干涩的皮肤,鼻梁两侧散落着点点雀斑,两只鼓出的眼睛楞楞地看着前方,瘦削的身材有些僵硬。
  “你是宁波人,晤?”看对方点头,接着问:“在哪里工作?”
  “我没有工作。”
  “噢。你半夜曾经起来要求打麻将的人小声些,大概晚上没有休息好,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的。”吴如心干脆地回答,她眨眨有些肿大的眼睛:“昨晚我并没有多想,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意识到,其实我看到了那个贼。”
  “是吗?”徐队长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没有贼。
  “是的,”她顿了顿很肯定地说:
  “我的房间就挨着楼梯间,所以感觉非常吵,我开始忍着,想,如果直接告诉他们恐怕太不礼貌,可我有心脏病,很讨厌听噪音,实在受不了了,就出去说了一次,然后声音就小了许多,我也困了,迷迷糊糊开始睡觉,不知道多长时间,好象感觉窗外有人,你知道半夜人困得很,我也懒得管,我一直认为这里治安很好,因为这里是佛岛呀,现在想可能就是那个贼干的。”
  徐队长侧过头认真的问:“噢?那时几点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我有感觉。”
  “你的感觉具体指什么?是视觉?比如看到模糊的人影?或者是听觉,感到外面有响动?”
  “都有一点,我先听到窗外有声音,然后好象看到窗外有影子。”
  “你确定不是幻觉吗?”徐队长怀疑地说。
  “不,不是,我心脏不好,有声音睡不塌实的。”
  “你能确定黑影是人吗?”
  “应该是吧,这岛上有猴子吗?”
  “你意思说是个瘦小的人?”
  “差不多,我觉得他似乎在窗户上停留了一会儿,我看着他,然后他就离开了。”
  “你真的认为不是幻觉或者是恶梦吗?我听说很多心脏不好的人容易做恶梦。”
  “不,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清醒的。”
  “那你没有害怕吗?你晚上感觉窗户上有人,还停留了片刻,居然毫不在意地继续安心睡觉?”
  吴如心顿了一下,“——我当时没多想,我很安心,这是佛岛,菩萨住的地方,没什么可怕的,我还以为是菩萨显灵呢,如果是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吓得叫出来。”
  “那既然你看到了,你能描述他长什么样子吗?”
  “很瘦小,穿一身黑衣服。”
  徐队长凝视着她:“这个回答太简略了,这里的房间很小,我相信你能看的更清楚,如果你确实看到了话。”
  “是的,可问题是我近视,很高度的近视,有八九百度,晚上我总取下隐性眼镜。”
  徐队长盯着她鼓起的眼睛,相信她这句应该是实话,他小心地再次提醒道:“八九百度,我相信这是个不低的度数,有时候可能会出现错觉吧,比如把树影当人影之类的。”
  “外边也没有树,哪儿来树影,我近视,可不是瞎子,那是个人影不会错的,事情就是这样,我猜那个小偷一定是找那个看着阔气的女人,但是开始找错了。”
  “那你是否听到走廊里有声音,比如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没有,我没什么感觉。”吴如心有些急噪地回答:“是窗外的声音,不会错。”
  “你这么肯定吗?”徐队长身体向后一靠,泰然反问:“如果如你所猜测,这个贼是专门找死者,他怎么会找错房间,你和死者的房间虽然是同一朝向,但中间还隔了一个房间。”
  “这有什么奇怪,那个贼一定是看见她阔气,跟踪到这里,然后晚上动手的。”
  “那他怎么确定死者是在这半边住的?”
  “也许对面他已经看过了,他找了一圈。”吴如心咬紧嘴唇坚持说:“我不会弄错的,是个人影,在窗外。”
  徐队长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如心,良久才说:“刚才我忘问你了,你在哪里工作?”
  “我现在没有工作。”
  “那你曾经做过什么?什么时候不工作的?”
  “我是会计,不久以前辞职的。”
  “那你停止工作前是在哪里上班?”
  吴如心长久地沉默了,很久才吞吐地说:“我不在宁波工作。”
  “我问你在那里?”徐队长坚持追问。
  “北京。”
  “噢——,什么地方?”
  吴如心楞了很长时间,告诉他一个公司的名字,名不见经传,似乎是个皮包公司。
  “你辞职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找工作并不容易。”
  吴如心突然暴怒。“为什么?我有心脏病,严重的,医生说我要死了!死了!”
  徐队长看着她突然涨红的脸和更加突起的眼睛,不为所动地追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死者吗?或者她的朋友。”
  吴如心摇摇头。
  “真的?”
  她再次摇摇头。
  徐队长也不为察觉地摇摇头,请她先出去了。
  
  “这个女人有问题。”吴如心一出去,小陈激动地说:“如果她不是精神错乱那就是存心撒谎,她坚持窗外有人显然是胡说。整个墙的外立面我们查遍了,根本没有任何人攀缘的足迹,我不信有人会象壁虎那样能在墙上随意游走。”
  “所以我最后问她是干什么的。”徐队长长出一口气。“也许她并不是普通的、不相干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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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哦——,李小姐。”徐队长细心地看着立清干练的脸旁和高挑的身材,“你重复一下昨晚你的活动好吗?”
  “昨天,我们回来之后就吃饭,怎么说呢?白天亚妮和震亚产生了一个小小地争吵,所以——,回来她的情绪不太高,我安慰安慰她,然后她就服药休息了,我并不困,就找林小姐他们一起打牌。”接下来的描述和木兰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她也没有注意到特别的动静。
  “你好象对旅游不太感兴趣,你看,牌局开始就11点了,为什么不休息,打一夜牌很影响第二天的体力。”
  “我不是不爱旅游,但我可能更爱打牌,尤其是在兴趣不大的地方。说实话,我对这个地方兴趣不大,岛很小,沙滩也不大,海水发黑,我不是想指责这里不好,其实最关键的是我来过这里,如果不是亚妮坚持要来,我恐怕不会来。”
  “为什么你要屈从于她的愿望?”
  “屈从?不,当然,也可以这么说,我和亚妮是从小的朋友,在一个部队大院里,我比她大两岁,一直象姐姐那样照顾她,除了我参军的几年,我们没有分开过,总在一起,她乖巧、任性,我总是忍不住按她的心愿办。”
  “那是什么使她坚持要来这里呢?”
  “不知道,其实本来有好几个地方可供选择,其中有一个是出国,我很盼着能出去,我没有出过国。”立清遗憾地咽了口唾沫:“但亚妮最后还是选了这里。”
  “一点动因都没有吗?你自己不确实的分析也可以的。”
  “动因?哦——,现在是盛夏,这里是海边,而且还是佛教胜地;其次,我想亚妮想和震亚能尽快一起出去玩玩儿,震亚老家是宁波的,他也要到上海办些公务,毕竟,来这里是最省时间和最方便的吧。”
  “那他们白天的为什么发生争吵了呢?”
  立清沉默了,似乎在掂算该不该说。
  “这很重要。”
  她看了一眼徐队长,然后黯然地说:“我不觉得这重要,这件事根本在于这个岛治安不好,而亚妮又打扮地太出众了,她不该戴那么昂贵的项链,出门旅游不能显得太有钱,现在什么样的人都有,治安那么差。”
  “是呀,现在治安很差,不过你的朋友不是死于外来的强盗。”徐队长专心地注视着立清的表情变化:“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就是这个楼里某个人让她命丧黄泉的。”
  立清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不信地摇摇头,又惶惑地怔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争执?”
   “很小的争执,亚妮希望能够结婚,但震亚似乎目前还没有打算。”
  “你说到这里我想问你,我知道现在人不比我们这个年纪的,是十分开放和亲密的。你们是两对恋人是吗?”徐队长咳嗽一声:“我知道现在热恋中的人出外旅游常常同宿一室,这好象很常见,你们——为什么分开?”
  “不知道。”立清坦率地说:“震亚说他神经衰弱,不愿意和人同房。”
  “可你并不太信是吗?”徐队长观察了立清的表情。
  “是的,我们都不信,他远没有衰弱到那种程度,我认为他健康极了,登山游泳都是健将,这也是亚妮生气的原因,没有人是傻子,我不想隐瞒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其实亚妮也知道,就是感到危机才极力挽回提出结婚,可他支支吾吾,我认为是他想有步骤的疏远亚妮。”
  “你这么看?”
  “当然,还能怎么看。”立清奇怪地回望着看起来意味深长之极的徐队长。
  “你的朋友死了。”
  “啊,啊,对不起,我的脑子现在转不过来。”
  “好吧,你能否告诉我谁希望你的朋友死掉?”
  立清张张嘴,又闭上了,摇了摇头:“亚妮漂亮、聪明,讨人喜欢。”
  她似乎隐瞒了什么,徐队长暗想,但他没有追问,:“好吧,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那个叫吴如心的旅客吗?”
  “吴如心?是哪一个?那三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啊,对了,那个眼睛鼓出的女人刘强说好象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不过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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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刘强高大魁伟的身材和讥讽的表情给徐队长很深的印象。他按部就班做了自我介绍和重复晚上的活动,没什么区别,因为四人的活动是一样的,但有所不同地是他显然对死者的不幸缺乏同情心,“……露富就是这样的,戴着钻石项链,结果引来了贼,由此可见,学会收敛自己很重要。”他最后这样总结。
  “我应该告诉你,没有贼,她是被这层楼上的人杀害的。”徐队长冷冷地说。
  刘强讥讽的表情暂时消失了,充满了吃惊和不相信:“怎么可能?谁会杀她?”
  “这我也想知道,不过你最好先说说对死者的看法。”
  谋杀的论断似乎震骇了他,思想还未从中转出来,半天才简短地说:“她是个生活条件很优越的人,家里最小,很多人疼她。”
  “你呢?你认为她是什么样的人呢?招怨吗?”
  “一个普通人,除了爱花钱,没什么特别的,我不觉得她招怨,她可能没从事过什么工作,所以,除了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她的死活对外人没什么影响。”刘强犹自不信:“你们,你们真的没弄错吗?不是贼做案?”
  “恐怕不是,你愿不愿意再评价一下死者。”
  “没什么说的,除了消费,我不知道她还会做什么,对了,还很喜欢指使别人做这做那,被宠坏的人。”刘强皱了皱眉头。
  “但你的女朋友似乎不这么看。”
  “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不觉惯了,习惯成自然,是吧。”
  “你和黎震亚也是多年的友谊吗?我看你们年龄差不多。”
  “那倒不是,我和他认识两年左右,但关系很好,我一直在福远工作,福远就是我们公司的名字,八年了,不短吧?这个数字,现在随公司成长而成长的人不多了,我就是一个,从业务员做起,搞销售,一直到副总,用了五年,可以说——历尽艰辛!”刘强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现在呢?”
  “现在还是如此,打完天下就要守天下了,没有人可以永远上升,是吧。”
  “黎震亚呢?”
   “他是空降兵,MBA,货真价实的美国名校,双料硕士,这可是个金光闪闪的招牌,也许现在听起来不那么震耳欲聋了,可几年前美国的MBA 把人晃的眼睛都花了。我们公司原来老老实实做小家电,起步很小,也就是百万资产吧,然后我们这些业务员一点点做,跑遍大江南北,农村城市,一步一步,然后,销售额上亿,我们的几个老板数钱数的手都酸了。我们搓搓布满老茧的脚,以为他们的嘴会咧得变成兔子,但是——他们的嘴只开到一半又眉头紧缩了。Why?因为商人贪得无厌的本性大发作,是的,这种踏踏实实的睁钱方法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他们身边不少玩‘空手道’的老朋友,前天还是瘪三,今天就成了亿万富翁,呵,太刺激了!然后,他们开始找会玩儿所谓‘资本运做’的‘精英’,于是花大价钱找到了黎震亚,撵走了原来的总经理,改聘他做总经理,这些从国外回来的精英都热爱赚大钱,热衷搞资本运营,总之,他们运做公司,花钱如洪水,然后有意料不到的结局。”
  “你是说他赔钱?”
  “哦,那倒不是,他确实很能干,一来就搞并购,买进卖出,空手道玩的不错,钱虽然没赚很多,但他说这是为上市做准备,我们老板就等着圈钱的那一天。”刘强耸耸肩膀。“我也相信他一定能赚钱,因为我很清楚中国有多少制度漏洞,更清楚受了几千年愚民政策的中国人是什么样子。”
  “你不欣赏他这种赚钱方式?”
  “不!”刘强一口否认:“恰恰相反,我认为他的赚钱方式非常有道理,我只是普通的大学毕业,没有机会受更高明的赚钱方法训练,现在被上了生动的一课,原来赚钱不需要那么辛苦,像我开始那样,住在肮脏的小旅社,吃便宜的盒饭,几天的路程也挤火车硬坐。飞机这个工具永远在我思想之外,哈,其实,NO,完全不用,钱生钱才是赚钱,他教会了我很多知识,说艺术一些,是开启了我的智慧之门,如何谈笑间坐看金钱潮起潮落,我们也因此成了好朋友,当然,我们两个女朋友是好友也加强了之间的关系。”
  “他什么时候到你们公司的?是个果断的人吗?”
  “来了两年半了吧,当然是个果断的人,作为老总,优柔寡断可不是该有的品质。”
  “那黎震亚和女友感情好吗?”
  “这你得问他。”刘强洋派地耸耸肩膀,但显然是一脸否定的表情。
  “你认为不好?”徐队长追问,希得到准确的回答。
  “除了道貌岸然的人,我想相爱的人会热衷同居一室,我发誓,他们都是现代派。”刘强依然侧面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来这里玩你高兴吗?”
  “没什么高不高兴的,决定权又不在我手里。”刘强的脸恢复了讥讽:“我工作很忙,有时间渡假到哪里都很开心。”
  “决定权在谁手里?”
  “当然是章亚妮。”
  “她看中这地方的原因是什么?”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讨震亚欢心吧,震亚老家是宁波的,据他说小时侯他妈妈每年都要来岛上烧香,他也想来看看,他最近又打算去上海办些公务,几项一算,可能就决定来这里了。”
  “这么说,最终的决定权其实是在死者的男友?”
  “也许是,为爱的选择吧。”刘强似嘲不嘲地回答,语气里尽多不屑。
  “昨天在半夜的时候,就是两点到三点之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那个时段好象你们在打牌,然后你女朋友和那个姓林的人一起下去做宵夜。”
  刘强努力想了想,摇摇头。“恐怕没有,我的心思全集中在牌上了。”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吴如心呢?”
  “吴如心?是谁?”
  徐队长指出就是晚上责备他们打牌声音太大的旅客。
  “哦——,你是说那个眼睛象栗子一样鼓出的女人?我不能说认识她,但我认为她好象是我们一个公司的会计,眼睛象瞎子一样。怎么,她有问题吗?如果需要我可以核实一下。”
  “那最好不过了。”
  刘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刘部长,你们财务部是不是有个叫吴如心的?……对,眼睛象金鱼一样,干巴巴的,个子不低,不到一米七吧,有,宁波人?……一周前辞职了,严重的心脏病,啊、啊,好好,没什么事,需要的话也许需要你传真个照片过来,好好,再会。”
  “刘先生。”徐队长沉思着说:“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认识你们这些人呢?”
  “认识?如果说双方有交情称为认识那应该算不认识。但按说她应该知道我们,我是说我和震亚,她作为普通员工,以我和震亚位置,我们的脸她应该知道。”刘强微微自得地说。
  “那黎震亚会不会认识她呢?”
  “这就难讲了,认不认识都不奇怪,她所在的建筑公司是两年前购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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