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三节
众人环顾四周,见山谷中林木繁茂,树冠幽深,山涧里白云缭绕,抬头竟不见天日。周源、路华安与老曾商量了一下,将众人分成几组,沿着悬崖石壁周围的树林与灌木丛展开搜寻。
不一会儿,从那千仞绝壁之下的一片灌木丛里传来了搜索民兵惊惶的叫声。
周源和定国连忙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在一簇灌木丛旁边的蒿草之中,看见一具早已咽气的男尸横躺在地。死者身穿一领草绿色的棉军大衣,黑发蓬乱,头脸部血肉模糊,大衣和裤腿上都有划破的痕迹。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三节
众人环顾四周,见山谷中林木繁茂,树冠幽深,山涧里白云缭绕,抬头竟不见天日。周源、路华安与老曾商量了一下,将众人分成几组,沿着悬崖石壁周围的树林与灌木丛展开搜寻。
不一会儿,从那千仞绝壁之下的一片灌木丛里传来了搜索民兵惊惶的叫声。
周源和定国连忙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在一簇灌木丛旁边的蒿草之中,看见一具早已咽气的男尸横躺在地。死者身穿一领草绿色的棉军大衣,黑发蓬乱,头脸部血肉模糊,大衣和裤腿上都有划破的痕迹。
“无量寿佛,无量寿佛!”赶到现场的道士成慧目睹惨状、不由得双手合十、闭眼咏诵起来,周源则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来。他首先查看了尸体身上的创口和血迹,然后按捏扳动了一下死者的四肢,最后又查看了死者身穿军大衣上划破的痕迹。
定国则拿出相机进行了拍照,又和周源一起检查了死者衣服里的遗物和鞋子。
“怎么样?这人已经死了吗?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那个人吗?”站在一旁的年轻民警急切地问道。
周源没有马上回答,他站起身来对路华安说道:“人太多反而会破坏现场痕迹,请你和老曾留下,其余人都从发现尸体的地点向后退出至少二十米。”
看着几个民兵和道士离开之后,周源转身对留下的三个人小声说道:“此人早就死了,从尸体四肢的僵硬程度和脑袋上致命创口处血迹凝固的颜色来看,他已经死去至少有十五六个小时之久。从他的身材和衣着来看,像是早上在云台峰上见到过的那个香港游客。”
“什么!?已经死了那么久?他不是今天早上七点多才从苍龙岭山道上坠落下来摔死的吗?”年轻的民警几乎跳了起来,定国和老曾也吃惊地看着周源。
“你冷静一点,”周源瞥了路华安一眼,继续说道:“尸体里面的衣服口袋里有一本《香港同胞回乡证》,上面登记的姓名的确是‘韩粤生’,不过到底是不是本人,还需要通过尸检和梁艳的确认。”
说完后,周源并没有在意现场几个同伴的惊讶,而是围绕着尸体仔细地勘察起周围的地形和环境来。
十分钟后,周源走回到了地上的男尸旁边,对定国和还在发呆的派出所民警与公社武装部干事说道:“经过初步勘察,我发现了几个疑点:第一,死者除头部破裂严重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骨折断裂等典型坠落损伤的特征,而照理来说,从这数百米高的悬崖上坠下,身体应该被严重摔伤造成多处骨折,而绝非仅仅是头部受伤;而且他头部的创口应该是被沉重尖锐的物体猛击之后造成的凹裂,与从高处坠下后形成的摔伤有很大区别;第二,如果此人是从苍龙岭山脊道上坠落下来,按照方位估计的落接地点应该是一处连着山崖的石壁,上面或许长有参差不齐的一些灌木,然而我们搜查之下,竟然在这一片石壁和悬崖脚下的灌木丛中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或者衣物被撕裂挂破的痕迹,周围的灌木草丛也没有呈现出被重物滚落砸碾而折断压倒的痕迹;第三,根据死者头部凝固的血迹和尸体僵硬程度判断,其死亡时间要比今天早上的‘坠崖’时间要早至少八九个小时;根据这几点,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人并非是今天早上从苍龙岭上坠崖身亡,而极有可能是昨晚便被杀害于此处。”
“什么!?是谋杀?”路华安大惊之下,脸色刷地变白,他看着周源、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该咋办?”
“你不用惊慌,声音小一点,要注意保密!这样吧,我们和老曾还有那几个民兵留在这里看守现场,你立刻赶回去上报县公安局,尽快派人前来勘查取证!”周源猛拍了路华安的肩膀一下,将他从惊惶中震醒。年轻的民警便和一个民兵急忙朝镇上奔去。
跑回到镇上派出所,路华安立刻找到所长做了汇报,听说发生了谋杀案,所长大惊,急忙打电话上报了华阴县公安局。听说是涉嫌香港游客被谋杀,县公安局立刻派出了刑侦队副队长张建民和几个民警前来探查。
下午四点十分左右,一辆北京212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开到了玉泉院镇外进山的路口停下,警察们跳下车后快步疾行,在路华安的带领下来到了苍龙岭下发现韩粤生尸体的谷底现场。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四节
一番简短介绍与寒暄之后,张建民走到周源和定国身旁,感谢两人的热情相助。他上下打量着二人,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们俩看着好面熟啊,原来是在东北炮兵六十一基地服役的吗?”
“对呀,我是直属队特务营的文定国,他是工兵营的周源,都是今年刚刚复员的。”定国不免惊奇地看着张建民说道。
“哈哈,见过面、见过面的,我说看着面熟——咱们原来还是战友!我原先是基地通讯营的,张建民,两年前复员的,现在在华阴县公安局搞刑侦。”三个人又一次紧紧地握手。
原来这张建民也是个复转军人,而且还是周文二人先前在东北老部队的战友。
在路华安的带领下,张建民带着民警们来到悬崖下密林之中的现场,他首先查看了尸体,安排手下进行拍照、提取相关物证,然后又勘察了尸体周围的环境。刑警队长还认真听取了周源和定国的情况介绍与分析,最后又仔细询问了成慧道长。
看看夕阳西沉,山谷里阴暗下来,张建民让手下的民警在几个民兵的帮助下将韩粤生的尸体抬出山谷、运往玉泉院镇派出所做全面检验,同时又请公社武装部老曾派人和成慧道长带着两个民警上山去接梁艳,安排其到玉泉院镇派出所确认在山谷底密林中找到的尸体。
“对了,在对山上坠崖现场的勘查完成之前,我建议你派人在云台峰和苍龙岭山道附近安排临时的警戒,保护那里的现场。”周源建议道。
“好的,我马上安排一下。”张建民转身和老曾商量了一下,决定派出由公社民兵和民警组成的警戒哨兵四人上山,同时以县公安局名义宣布暂时封山、并在玉泉院镇的进山路口设卡管制。
安排好之后,张建民邀请周文二人一同驱车赶回了华阴县城,径直来到城关大街上韩粤生下榻的西岳大酒店,仔细搜查了他的房间和遗留之物。
几个人检查了这位不幸的香港游客遗留在房间里的物品,发现主要是一些衣物和一只拉杆旅行箱,在衣帽架旁边的地板靠墙处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皮箱,沙发的茶几上放了一本硬皮封面的厚书,周源拿起来翻了一下,原来是香港中华书局一九四八年出版的《警世通言》。
在房间里,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明显属于女人的物品和一只红色的小旅行箱。
“这些应该是梁艳的东西。”张建民皱了下眉头说道。
搜查完毕之后,张建民指挥民警将房间里韩粤生的遗物收集起来带回县公安局、又让人暂时查封了房间。
几个人下楼后又来到酒店的大厅前台,周源向服务员索要查看了旅客入住登记簿,上面清楚地记录着:韩粤生和梁艳二人是三天以前入住酒店的。
“在这几天里,你们有没有看到韩先生他们出去?都是什么时间?”周源向大堂的值班经理和服务员讯问起来。
“嗯,韩先生和梁小姐每天都是吃过早饭就坐出租车出去,到中午或下午才回来的。”服务员点点头回答道。
“那昨天呢?昨天也是早出晚归的吗?”
“昨天中午他俩就回来了,下午四五点钟又出去了,好像就再也没有回来。”服务员想了想答道。
“哦,那你们是否知道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吗?”张建民问道。
“这个倒是不知道,但是梁小姐到前台来订出租车那天曾经向我们打听过纯阳观在哪里,还问从酒店这边过去有多远。”大堂经理说道。
“哦,那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人来酒店找过他们俩?”周源继续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也没有记录。”大堂经理和服务员都摇了摇头。
离开酒店时,张建民嘱咐酒店经理和服务员对外暂时保密,不要传扬韩粤生坠崖身亡的事件。
回到玉泉院镇派出所,已经是夜色笼罩,春寒袭人。张建民和周源、定国一起传唤了已被派出所接下山来的梁艳。
三人先陪着她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辨认警方在苍龙岭悬崖下密林中找到的那具男尸。
年轻的女子用手绢捂着脸抽泣着,她确认了死者就是香港游客韩粤生。随后两个民警又带着梁艳来到了所长办公室。
“请坐吧,梁小姐,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张建民请梁艳坐下,又给她倒了杯开水,“请问你的工作职业是什么?是什么时候认识韩粤生的?”
“哦,我是陕西省国旅的导游,粤生是香港人,第一次到内地来旅游,社里很重视,派我做全程陪同,所以他从广州入境后我们就认识了。”梁艳掏出了证件、朝脑后捋了一下耳畔的秀发答道。
“哦,那韩先生入境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周源问道。
“除了在广州就是到了西安和这里呀,做什么?当然是旅游嘛,到华阴来就是要爬华山的,只怪他运气不好,”梁艳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酒店的客人入住登记簿里显示你们俩是三天以前就到了华阴,这几天都去过哪里?为什么一直等到今天才去爬山呢?”周源连忙打断了女人的抽泣继续问道。
“唉,粤生他身体不好,一到华阴就病了几天,我们只好在酒店里待着,顶多上街转转,哪儿也没去;昨天他感觉好一些了,才坚持要去爬山。”梁艳叹了一口气,一边回答一边用手绢擦拭眼泪。
“那昨天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去爬山的?什么时候爬上北峰的呢?”周源又问。
“我们昨天下午五点左右离开酒店出去的,在街上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了玉泉院镇,粤生说咱们爬的慢,所以要早一点上山,爬到北峰上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两点吧?”粱艳想了想说道。
讯问完之后,张建民安排民警把梁艳送回到县城里她下榻的酒店,并嘱托她暂时不要离开华阴县城,以便配合调查。
“嘿嘿,这个女人在撒谎,酒店前台说她和韩粤生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她却说韩粤生病了几天,两个人哪儿也没去!”定国看着梁艳离去的身影说道。
“她当然是在撒谎,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件事情撒谎呢?两人既然是来华山旅游,为何在来到华阴三天之后才去爬山?”周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
此时夜已深沉,忙了一整天的几个人才感到又累又饿,腹中也咕咕直叫,正在这时,派出所的老所长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西红柿鸡蛋面条走进了办公室:“来来来、几位,吃点面条吧——今天忙得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跟着进屋的年轻民警路华安在桌子上摆下了几副碗筷。
“来吧,两位,今天就将就一点,明天我请客!”张建民盛了满满的两大碗面条分别递给了周源和定国。老所长又拿来了几头大蒜,几个人剥着蒜瓣、就着面条大吃起来。
“痛快!”周源吸入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碗筷,掏出手绢擦了下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对张建民说道:“你还得马上联系一下省公安厅,请他们立刻与广东省公安厅联系,尽快取得韩粤生的入境登记材料,还要查查他入境后、特别是进入陕西之后的行踪。另外,这个梁艳的情况也请省厅那边帮助协查清楚。”
“好,我一会儿就赶回县局去打电话。对了,你们今晚住在哪里?要不要我帮助安排住宿?”张建民问道。
“不用了,我和定国就搭你的车转回华阴,我们住在他亲戚找的一个地方。”周源看了一眼定国,他知道,小庄护送梁艳下山后,就直接搭镇上的公共汽车返回了华阴县城。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五节
第二天早饭后,张建民开车先到县文化馆后院、接上了周源和定国之后,又驱车来到玉泉眼镇派出所。
三人首先查看了县公安局法医昨晚连夜检查之后做出的尸检报告。
检验的结果证实了周源先前提出的几个疑点:首先,死亡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确定为十六到十七个小时,由此推算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天夜里九点到十点左右,远远早于众人所说的三月六日早上七点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间;其次,死者身上唯一的致命伤就是其右后脑处遭受了锐物猛击,致使其颅骨破裂、颅内大量出血而死,并不像从高处坠落那样、身体呈现多处重度骨折、内脏遭受挤压破裂导致严重内出血而亡。
“看来,这真的是一起谋杀啊!”张建民不由得双眉紧锁。
“天呐,如果悬崖下面被谋杀的这个人是韩粤生,那昨天上午从苍龙岭山道上坠崖摔下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不可能有两个韩粤生啊!这不相互矛盾吗?”定国也疑惑地说道。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早上你们俩在苍龙岭上,不是都亲眼看见了韩粤生坠崖的吗?”张建民握紧了拳头。
“不,昨天在苍龙岭的山道上,我们只是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和梁艳的哭喊声,并没有谁亲眼看到她那个男伴摔下山崖时的场景,”周源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当时都看到梁艳的确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啊!”定国争辩道。
“没错,但那是在北峰日照台附近观看日出的时候、以及在攀爬苍龙岭山道之前那会儿,的确是有一个穿军大衣,戴眼镜和绒线帽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但是,你怎么能肯定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一定就是韩粤生呢?你还记得在北峰上看日出时我们见到的那个男人吗?他当时戴着拉下护耳的绒线帽和围巾,把脸遮得严严的,还戴着副眼镜;可是当我在悬崖下面勘察那具尸体时,死者脖子上并没有围巾缠绕,头上的绒线帽子也不翼而飞;当然,眼镜可能在人体坠落时脱落,围巾也有可能在身体落下时被挂在了哪里的树枝上,可是那顶毛绒线帽呢?我们查遍了坠崖地点周围的树林和草丛也没有发现,这种富有弹性的绒线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戴在头上附着力极强、很不容易脱落,刮大风都没事的。”周源一边回答,一边围着长条桌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走了一圈,然后指着尸检报告上的一栏对建民和定国说:“一米七零,你们看——这个人身高只有一米七零,”
“身高一米七零又怎么啦?”张建民看着周源不解地问道。
“我的身高是一米七四,昨晚咱们讯问梁艳,我在走过她侧面和身后时悄悄对比了一下——她头顶的发际大概是到我鼻子这里,”周源比划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左右,如果她和躺在这儿的这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的个头应该是差不多的。”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定国叫了起来:“我们昨天在云台峰上看见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个子至少比梁艳高出半头,梁艳的发顶才到他的耳根!”
“对!所以——那个男人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韩粤生。”周源做出了推断。
“天哪,那他就是在冒充韩粤生了——可是,为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有人要冒充韩粤生呢?”张建民显得更加焦虑了。
“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但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躺在这里的这个死人就是真正的韩粤生,而且他是被谋杀的,但并不是昨天早上七点左右从苍龙岭上跌下来摔死的,而谋杀他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冒充他的那个人。”周源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这个在悬崖下面被谋杀的人是韩粤生,那昨天上午从苍龙岭山道上坠崖摔下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呢?我们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啊!”定国摇摇头说道。
“嗯,你问得非常好!”周源眼睛一亮、吐出一股烟雾:“我倒是觉得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昨天上午在苍龙岭山道上根本就没有人摔下来,”
“什么!?”定国和建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周源没有理会二人的惊讶而继续说道:“如果坠崖不过是凶手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制造的一个骗局,那真正的韩粤生有可能是在前天晚上被人杀死在悬崖下山谷底的那片林子里了,而尸体和谷底那个地点被凶手伪造成了坠崖摔死的现场。”
“伪造了现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张建民依旧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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