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绍辉怏怏地答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小子确实有前科！你看这份材料——小张从派出所打来电话后，我马上就到户政科调来了这个陈二贵的记录，此人从小就手脚不干净，还曾因偷盗被劳教过三个月。”



“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他为何要投毒杀人的动机、更不能证明他就是在乾坤盅的鱼籽粥里投放剧毒氰化物的人；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周源说道。

“是的，”小张也点头附和道：“我也不明白，这个陈二贵为什么要谋害蔡九呢？他们俩好像根本就不认识。”

“也说不定，这个陈二贵或许跟柳晓云之间有什么过节，他投毒并不是想害蔡九、而是想要毒害柳晓云。反正，我觉得他现在嫌疑是最大的！”刘绍辉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猜测。

“不大可能，此人老家在资阳，来内江这边在他舅舅的公司里上班不久，分配到四海货栈库房值夜班也才个把月，他与柳晓云、蔡九、金瑞龙这些人物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至少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投剧毒杀人。总之、咱们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来搞清楚这些疑问。” 周源也重申了自己的看法。

“那你觉得，今天下午在柳家老宅的勘查和对金瑞龙、柳晓云二人的审问又怎么样呢？我是说、你认为这两个人说了实话吗？会不会是他们俩串通合起来跟我们演的一出戏啊？”刘绍辉换了一个话题。

“我觉得他们说了实话，但在没有得到完全核实之前，现在还不好肯定。不过，九月六日那天晚上，除了陈二贵以外，很可能还有另外一人也偷偷地潜入了柳家老宅。”周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热茶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刘绍辉和小张都疑惑地看着他。



“嗯，我在柳宅已经发现了一些痕迹；不过、现在很多情况都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证实，这样吧，你赶快派人去把柳晓云和柳家其他相关人员的档案材料都收集调来送到我那里，还有陈二贵的这份资料，我晚上需要仔细看看。还有、监控那边一旦有了陈二贵的消息，马上通知我。”周源蹙眉要求道。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七节

翌日、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定国去参加内江地区公安局和省政法学会联合组织的司法调研活动，周源和刘绍辉则分别带人赶去玉溪路的四海货栈和城西仁孝街雷耀宗家里、兵分两路追查陈二贵的下落。

周源还让小张把柳晓云从市局拘留所里提出来、再次到柳家老宅勘查。

来到玉溪路49号，周源先到四海货栈旁边的监控点询问了值守的民警，得知从昨夜到现在、没有看到陈二贵出现过，也没有见到其他什么人出入了四海货栈的库房小院。

“继续监视吧，目标一旦出现、就立刻实施抓捕。”侦探叮嘱了两句后，让民警撕下柳家老宅的封条、打开了大门，和小张、柳晓云等一起进入院子，他走进堂屋，沿着内走廊来到西厢房前。

“你上次跟我说，老宅里的这个西厢房是留出来给你弟弟住的，对吧？” 周源回头看着柳晓云问道。

“是的，但是他后来厂里分了宿舍后就很少来老宅这边住了。”柳晓云点点头。

“你应该有一把这西厢房的钥匙吧？请你把它交出来，我们需要打开门进去看看。”周源要求道。



“好的，”柳晓云有些不解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拣出了其中的一把。周源戴上手套接过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铜锁，轻轻推开了门扇。

厢房里久未住人，家具、墙角和地面上都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周源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各处，又走到一张靠窗放置的书桌前，低头查看桌面和椅子。

“你多久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 周源扭头朝柳晓云问道。

“晓刚不在时，我一般一两个月才进屋来打扫一次，上次打扫应该是四周以前吧。” 柳晓云想了想答道。

“这书桌右边的抽屉上了锁，你能打开吗？”周源又问道。

“哦？这个呀，我可打不开，”柳晓云摇了摇头：“这是晓刚的书桌，我没有这个抽屉的钥匙。”

“诶，这是什么？”周源从书桌右脚的地上拾起一个细长的小纸包，上面还有印刷精美的图案和一行小字‘四季鲜’。

“嗯，是个牙签包，应该是四季鲜餐厅的——最近新开张的一家餐馆，在城南，这牙签包是他们免费提供给去那里吃饭的客人的，每个小包里有两根牙签。”一旁的小张凑上来看了看说道。



“嘿嘿，你这么了解，是不是常去那儿吃饭？”周源笑着问道。

“哪里嘛，那家餐馆开张还不到一个月，只是离我女朋友家很近，我跟我女朋友就去过一次。”小张脸红着说道。

“柳老师，这牙签包是你落在这里的吧？”周源扭头又向柳晓云问道。

“不是，” 女教师摇摇头、看着那牙签包说道：“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东西，也没听说过什么叫‘四季鲜’的餐馆；奇怪——我上次进屋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没看见这地上掉了这么个牙签包呀，我当时还清扫过这屋里的地面呢。”

正在这时，一个民警出现在了门口：“周科长，刘队长打电话到这边派出所，让我转告你们——他们在城西仁孝街那边抓到了目标疑犯，已经把人带到了城西派出所，让你们赶紧过去！”

“好的，我们马上就过去。柳老师，你认识陈二贵吗？”周源站起来，漫不经心地向柳晓云问道。



“陈二贵？谁是陈二贵呀？”女教师摇摇头、她看着周源、眼睛里充满疑惑地问道，“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呢？”

“嗯，还要委屈你在市局拘留所里再待两天，等事情搞清楚了很快就会恢复你的自由、送你回家。”周源说着和小张走出柳家老宅的大门，跳上吉普车，一溜烟地朝城西驶去。另外两个民警则押着柳晓云返回了市局拘留所。

十分钟后，周源和小张出现在了城西派出所的一间办公室里， 刘绍辉正坐在桌前抽烟，低头看着一个记录本。

“情况怎么样？你们怎么抓到人的？审过了吗？”周源劈头问道。

“快到中午时，这个陈二贵突然出现在仁孝街口，像是往他舅舅家去，被监控的民警发现，立刻就上前拘了他，带到了派出所这里。我立刻就进行了审讯，初审的记录都在这里，你先看看吧，”刘绍辉拿起桌上的记录本递给周源，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这小子承认他的确于三月十五日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翻过内墙潜入了柳家老宅，摸到厨房里偷窃了几束挂在厨房墙壁和房梁上的腊肉腊肠，随手抓了碗柜上的一个塑料袋装起，然后又翻墙回到货栈库房小院；可他就是不承认曾经在乾坤盅里的鱼籽粥内下过毒；而且说他根本就不认识蔡九、或金瑞龙，也不认识隔壁老宅的柳晓云。”

“嗯，突然出现在街上？去他舅舅家里？有意思——看来这家伙还不知道我们盯上了他。那你们查过他十五号夜里和十六号白天的行踪了吗？”



“他说十五号晚上就在库房里睡觉，因为十六号那天他轮休，所以睡到早上八点多才起来，然后就独自一人出去喝茶吃饭逛街了。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八节



晌午刚过、周源和小张又开车来到位于内江城南、沱江南岸张家庙的内江县化工厂，造访柳晓云的弟弟柳晓刚。

厂门口值班的门房师傅告诉二人，柳晓刚回宿舍吃午饭去了。根据门房师傅的指点，他们开车来到了厂外不远处的职工宿舍，这是五十年代修建的几溜砖瓦平房，柳晓刚住在中间一排的顶头一间，门口停放着一辆‘永久牌’的男式二八自行车。

小张上前敲开了门，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身材中等、略微有些秃顶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看着两个便衣警察面带疑惑地问道：“你们找哪个？”

小张亮出了证件：“你是柳晓刚吧？我们是内江市公安局的， 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姐姐柳晓云的一些事情。”

听说了来意、柳晓刚连忙把两位便衣警察让进了屋子，“请坐、公安同志，我听说我姐姐的事了，她到底出了啥子事嘛？” 他一面请两位警察坐在一个破旧的长沙发上、一面急切地问道。

“嗯，是这样的，你姐姐涉嫌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而你是她在内江唯一的直系亲属，我们今天来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你姐姐的情况。”小张一边解释一边掏出一个本子打开，用例行公事的语气逐条向柳晓刚讯问起来，而坐在一旁的周源则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犀利的眼光迅速扫视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

小张先提出了一些有关柳晓云个人及其生活习惯的问题，然后又问起柳晓刚是否认识蔡九和金瑞龙这两个人。

“晓得，这两个人都是我父亲当年在醉星楼带的徒弟，小时候听他老人家说过，我长大了以后才认识蔡九、但跟他也不熟悉； 至于那个金瑞龙、小的时候可能也见过面，没得啥子印象了，但是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已经不认识了，听说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成了反革命被抓进去了。 你们为啥子问起这两个人咧？”柳晓刚疑惑地看着小张反问道。

“嗯，凡是可能跟你姐姐认识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需要了解。”小张答道，然后扭头看着周源问道：“怎么样？周科长，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的吗？”

“哦，柳师傅，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回到城里老宅去看望过你姐姐？”周源看着柳晓刚问道。



“厂里头最近比较忙，还要经常加班，我好久都没有回去了，可能有两个月了吧？上次还是过春节的时候给她拜年去城里老宅看了她的。”柳晓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那三月十五号那天、你下班后都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呢？对不起，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凡是和柳晓云有接触或关系的人员我们都需要问一下。”

“三月十五号？” 柳晓刚挠了下头想了想，“我那天本来是要和女朋友进城去一趟的，后来她说不舒服就没有出去，我们两个就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待在她家里哪里都没有去。”

“哦，那谢谢你的配合，没有啥问题了。” 周源站起来向柳晓刚伸出手去，小张也站了起来，准备与柳晓刚握手告别。

正在这时，一个穿戴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突然推门进来：“晓刚——哦，对不起嘞，你这儿有客人呐？”

“哦，婷芳，没得关系——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来了解一下我姐姐晓云的事情，”柳晓刚站起来、有些尴尬地朝小张和周源笑了笑：“这是我女朋友孙婷芳。”



“哦，你有事情我就不打搅了，你们谈嘛——我就是来拿那天买的那个坤包。”孙婷芳说着走进了里屋、柳晓刚也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周源则站起来度着步子走到客厅里靠墙摆放的一张方桌跟前，见那桌子上杯盘狼藉，凌乱地摆着烟灰缸、两支空了的啤酒瓶、一包拆开了的香烟、两双筷子、几只装有残汤剩饭碗盏盘碟、几张餐巾纸和两个牙签包。 侦探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几幅‘先进生产者’的奖状镜框。

“哦，我差点都忘了——我中午还碰到行政科管人事的洪玲，她要我告诉你—— 你前天拿回来交给她的那个毕业证原件和你的晋级申请报告一起送到市里头工业局去审批了，要个把星期才拿得回来。”孙婷芳从里屋出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说道。

“晓得了、晓得了，你拿了东西就快点走?！” 柳晓刚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他的女朋友。

“柳师傅，我们也该走了，谢谢你的配合！” 孙婷芳离开后，周源和小张也站起来和柳晓刚告别，离开了化工厂的职工宿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