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中的自我概念-2 转自智悲佛网之佛教与科学
庞蕴有一次问马祖道一(七O九——七八八),“不与万法为伴的是谁?”马祖回答:“你一口喝尽西江水,我就告诉你。”这乃是“人”或自我所去行的成就。那些只谈相继的感像或印象,或只谈理念,或谈结合原理,或整体主观经验的动力学,或人类活动的螺形线之非实存的轴的那些心理学家或神学家,乃是与禅背道而驰。他们跑得越是努力,离禅越远。因此我说,科学或逻辑是客观的或离心的,而禅则是主观的或是向心的。 有一个人曾说过:“外在的一切都告诉人,他是虚空,而内在的一切则告诉他,他是一切。”这是一句含有深意的话,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当静坐而深深看入他的生命之最内在的深处时,都会有的一种感觉。某种东西在那里跃动着,而且会用一种飘渺的声音向他说,它不是白白生下来。 我又在别处读到:“你只是独自挣扎,你独自走入荒漠,你被世界所遗弃。”但是,让一个人真真实实地向内察看到,他会发现他并不是孤独的,被遗弃的;在他之内有某种尊贵的孤独感,他确实是全然独自站立着,然则他并没有同其他一切存在分离,这种独特而显然的,或从客观上看来矛盾的处境,当我们以禅的方式去趋近实体时,就会发生。他的这种感觉,是来自他个人的创造或原创体验,而这是超越智力或抽象领域的。创造并非只是活动,那乃是自我主宰力——我们称之为自我——的信印。 个性也是自我一个重要的标示,但它更具政治性与伦理性,而与责任观念密切相连。它是属于相对领域的。它易于同固持己见相连。它总是意识到他人,而为此被他人控制。因此,个人主义之强调,总是和相互的限制之紧张感相互存在。在此处没有自由,没有自发,而只是一种深深的沉重的气氛,或压抑感将人罩住,而结果是各式各样的心理骚乱。 个人化作用是一个客观的用词,把人同人加以区分。当这种区分变得极端,对权势的渴望就抬头,而往往变得无法控制。如果它未曾变得如此之强,或者,当它或多或少还有一些消极成分,则当事者就变得对批评与注解极为敏感。这种敏感常常把人驱使到不幸的奴役深渊,这使我们想到卡莱儿的“衣裳哲学”。“衣裳哲学”是外观世界的哲学,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人都为了其他每个人穿着,而使得他或她自己显得同自己不一样。这当然有趣。但是当行之过分,人就丧失了他的原创性,而使自己变得滑稽,把自己变成了猴子。 自我的这一面当变得过为明显,过为胀大,真正的自我就被挤向后方,而往往缩减至无有,这是说,他被压抑。我们大家都知道,这种压抑意谓着什么。因为创造性的无意识是永远不能被压抑的,它一定会用某种方法来肯定它自己。当它不能够用自然合乎于它的方式来肯定自己,它会冲破一切界限,有时用暴力的方式,有时则以病理的方式。不论是哪一种方式,真正的自我都是被摧残了。 由于悲悯这件事情,佛就提出了无我,来把我们从表象的梦幻中唤醒。然而,对于佛提出其教义略带消极的方式,禅宗还不十分满意,而进一步用最为肯定、最为直接的方式来确证它,以便佛门弟子在趋近实体时不致错误。让我们举一个临济义玄(?——八六七)所提出的例子: 有一天他在法会上说:“在你们的赤肉团里,有一位无位真人,常从你们的面门 [感官]出入。那些还没有体验到的人,试试看!” 有一个和尚走上前问道:“谁是无位真人?” 临济从椅子上走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喉咙,说:“你说,你说!”那个和尚犹豫不知如何做答。 临济放了他,说:“多么没用的一段干屎橛子。” 临济的“无位真人”就是自我。他的教训几乎完全是关于这个人的,这个人有时也被称作“道人”。他可以说是中国禅宗思想史中第一个禅师,特别强调我们生活活动中每一个片断,都有着这个人的存在。他从不倦于教训他的弟子,要体认这个人或真正的自我。这个真正的自我,是一种形而上的自我,同那属于有限相对世界的心理学自我或伦理学自我不同。临济的人被界定为“无位”,或“独立于”,或“无衣”,所有这些都使我们想到“形而上的”自我。 在做了这一段初步的解释之后,让我们更为广泛地引用一些临济关于人或自我的话,因为我认为他在此处十分清楚地表达了他的看法,并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禅宗的自我概念。 临济论自我——或“于此时,在目前,孤独、明彻,以充分觉知,听此说法者”。 [注] 1 (在谈过佛的三种身之后,临济继续说:)所有这些,我可以十分确定,都只不过是幻影。大德,你们必须认识到戏玩这些幻影的那个人,他是一切诸佛之源,是从道者于一切处所的庇护所。 听法者与默会此法者,既不是你们的肉体,也不是你们的肚子、或肝脏,或肾脏,也不是空虚的空间。如此,是谁默会这一切呢?即是那就在目前,充分觉醒,没有可分之相,而历历孤明者。是这一个了解如何说法。 当你们悟及此处,你们就与佛与祖无异。(那有此了悟的人)于所有的时间中不被打断。他这在一切我们眼所见之处。只由于我们情的阻碍,直觉才被蒙遮,由于我们的想像,实体才显分殊。因之,我们才遭受一切痛苦,转生三界。依我所见,无物比(此人)更深,而就是由他,我们每个人可以获得解脱。 诸位求道者,心是无形的,能够穿透十方。他透过这个眼睛看,透过这个耳朵听,透过这个鼻子闻,透过这个嘴巴说,透过这个手来抓,透过这个脚来走。 2 诸位求道者,那在此刻,我们目前,光明、孤立,充分觉醒而听法者——这个人不停滞于任何处所,他穿透十方,在三界中他都是自己的主人。进入一切处境,分辨一切事物,他是不能从他自己被转开的。 在一念之间,他会穿透法界。遇到佛,他说佛的话;遇到祖,他说祖的话;遇到罗汉,说罗汉的话;遇到饿鬼,说饿鬼的话。 他转向一切处所,遍历一切诸地,教训一切众生,而又仍未出一念之间。无论他去何处,他都保持纯净,无可界定,他的光透入十方,而万物都是同一本然。 3 什么是正确的了悟呢? 是你进入一切(境):通常的和神圣的,污秽的和纯洁的;是你进入一切佛地,进入弥勒楼阁,进入毗庐遮那法界,而不论你进入何处,都呈露出一个属乎生、住、坏、灭之境。 佛,现身于此世,转大轮,又进入涅槃(而不像我们一般人期望永久留在世间)。然而他的去来,却没有踪迹。如果我们试图追寻他生死的踪迹,无处可寻。 进入无生的法界,他遍历一切诸地。进入华藏世界,他看到一切事都是空虚,而没有实质。唯一实有者,是道人,此人不依任何事物,此刻正在听(我)说法。而此人乃是一切诸佛之母。 因之,佛是由不依于任何事物而生。当了解了这不依于任何事物者,也就见到佛是无可得。当人得到这一种洞见,他就可说是有了真悟解。 学者们,由于无知于此,就执着于名和句,而被所谓平凡或智慧等等名目所阻碍。当他们对于道的看法,被如此阻碍,他们就不能清楚地见到 [道]。 即使佛的教训中所说的十二种分别,也不过是字和表示之词(而不是实体)。学者们不了解及此,因此想从字和句中寻求意义。由于他们都依赖着某种东西,他们就发现自己纠缠在因果律中,而无法逃脱三界中的生死轮回。 如果你们想超越生与死,去与来,而能够自由地脱离一切附着,你们就应该认识这一个在此刻听此说法的人。他既无形又无状,既无根又无干,没有居处,而充满活力。 他回应一切处境,而显露他的活力,然而又不是从任何处所而来。因此,当你要寻求他,他就远离;你越是要接近他,他转开得离你越远。他的名字称之为秘密。 4 然而,正在各位求道者面前,于此刻听我说法者,唯他正是此人——他是火不能烧,水不能溺,他即使进入三种凶恶的路途,或进入地狱,却像游览花园一般,即使他进入饿鬼或畜生之地,也不会遭受任何因果报应。何以如此?因为他没有任何拣选嫌弃。 如果你爱智慧者而厌恨平凡者,你就会在生死之海浮沉。种种邪恶的热情是由于心才有;如果你们没有心,又有什么邪恶的热情可以缚住你呢?当你不因分别和执着而受骚扰,你会即刻不需劳力便能得道。如果你带着混扰的心在邻人之间跑来跑去,你是注定要回到生死之地,不论你试着抓住那道,试了多少个无数劫。不如回到你的庙里,安安静静盘腿而坐。 5 啊,各位求道者!你们这些目前听我说法者,不是(那造成你们身体的)四种元素。你们是那些能应用这些元素的人。当你们能够看到这个(真理),就能够来去自由。就我所见,没有一物是我所嫌弃的。 6 (有一次大师做如下的说法:)学道的人切要对他自己有信心。不要向外寻求。若你们这样做,则只是被不重要的外在事物所牵引,你们将不能辨别对与错。人们会说有佛有祖,但那不过是真正的法所遗留下来的痕迹而已。如果一个人出现在你们面前,展示着二元性的字或句,你们就会困惑而起疑问。由于不知如何去做,你们就在邻人和朋友间跑来跑去,问东问西。你们必致不知所措,那具有高贵性格的人,是不会浪费时间,这样去谈论主和贼,是与非,物质与财富。 我坐在此处,我是不分别和尚与俗人的。任何人来到我面前,我都知道他从何而来。不论他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他一定是基于语言和文字,而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幻。我只见到那骑乘在可能产生的一切遇境之上的那个人;他是诸佛的神秘题旨。 佛境不能自称为佛境,是那无依道人,乘境而出。 如果有人来对我说,“我在寻求佛陀”,我就以清净境出来回应。如果有人来,要求菩萨,我即以慈悲境出来回应。如果人来,要求菩提(或觉悟),我就以不可比拟的美妙境界来相应。如果有人来,要求涅槃,我就以清澈的安静境出来相应。境可以无限变化,人却不变。如此(如人所说):“它应合着境而现形,就如月在水中(变化的)映现。” (此处需要一些解释。上帝,就以其在其自身,同其自身,为其自身而言,是绝对的主体,是sunyata本身。但当它始动,他即是创造者,而世界以其无限变化之境缠卷在内。原本的上帝,或主神,并没有孤独留在万境之后,而是在这纷纭万象之中。是人类的推理——而这是瞬时有限的——常常使我们忘记他,而把他置于我们时空及因果世界之外。佛家的用词在表面与基督教相距甚远,但当我们潜入够深,我们将发现这两个潮流是相交的,或者说,是从同一个渊源中流出。) 7 诸位求道者!你们切要寻求真正的了解,以便你们可以无犹无豫行遍世界,而不被不合人性的精怪(即是,那些假禅师)所迷惑。 贵人是那不被任何事物所负累的人,是那留在无为之境的人。在他日常生活中,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标显出来。 当你一旦转向外在,而在你的邻人中去寻找你的手脚(就好像它们不是原本在你身上) ,你就错了。你可以试图寻找佛陀,但他却不过是一个名字。你还认识这样跑来跑去寻求的人么? 诸佛、诸祖,在过去、未来和现在的十方中显现,而他们的目的无不是求法。所有的从道者(菩提),那现在求道的人——他们也是在求法,而不是求其他。当他们求得,他们的任务就终了。当他们没有求得,他们就像以往一样,在生存的五道上轮转。 法是什么?即是心。心无形,而能穿透十方,它的种种活动在我们面前呈现。人们不信如此。他们想去寻见它的名字、语言,想像着佛法就在名言文字中。然而两者是何等之遥,如天与地! 诸位求道者!你们认为我的说法是关乎什么?它们关乎心,而心既入一般人,又入智慧者,既入不洁者,又入洁者,入世俗者,又入不世俗者。 重要之处在于,你们既非一般人,又非智慧者,既非世俗者,又非不世俗者。是你们把世俗、非世俗、一般、智慧等名字用在上面。而既不是世俗,也不是非世俗,既不是智慧者亦不是一般人,把名字加在人上。 诸位求道者!切望你们了会这个(真理),并自由运用它。不要粘着于名字。(这真理)是为神秘的题旨。 8 大丈夫当不被他人引入迷途。不论他行至何处,但都是自己的主人。他完全是自己独立。 一旦一丝疑念进入,诸种邪恶精神即将心占据。当菩萨怀着一丝疑念,就给生死之魔以良好机会。只当使心不受激扰,不要渴望外在。 当诸种境遇发生,让它们被照明得清清楚楚。你只当相信这一个于此刻正在行动着的。他不用任何特别的方式来表现自己。 当一念在你心中升起,三界连同一切诸境就升起,这些诸境是可以以六尘来区分的。当你依照诸境遇来回应,你又何所缺呢? 在一念之间,你既进入污秽界又入清净界,入弥勒楼阁,又入三眼国土。不论你行至何处,你所看到的仅不过是虚名。 9 诸位求道者,真实于自己是何其难哉,佛法深、幽不可测,但当了会,又何其容易!我整日教人何为佛法,但学者们似乎根本不加留心。何其千万次,他们把它踩于脚下!然而,他们所见仍旧是一片黑暗。 (法)无任何形式,然则当它在孤寂之中显现,又是何等清楚!但由于他们信心不足,就意图由名由字对它做解。一生中花去半百岁月,拖着行尸走肉,从这门跑到那门。整个国土里走,肩上背个行囊(装了半开不开的老师们空洞的言词)。有一天阎罗王非得讨还所有的草鞋钱不成。 大德,当我告诉你们,向外求法无法可得,学者们误会了我。他们转向内在,寻索它的意义。他们盘腿面壁而坐,舌抵上颚,落入不动状态。他们认为这就是诸祖所行的佛教传统。大错,如果你们把不动的纯净状态,认作是要求于你们的状态,就是把无明认作主人。古代一位大师说,“寂静的黑渊——这确实是我们必须惧怕的”,这即是前面所说的意义。(反过来说),你若认为它是动者,则一切草木皆知,何者为动。但这不可称之为道,动是风之性,而不动是地之性,两者都没有自性。 当自我在动,你若企图抓住它,它就会立于一种不动状态;当它不动,你若企图抓住它,它会转而为动。它像深水之中鼓波而游的鱼。哦,各位求道者,动与不动,是客观看时(自我)的两面,而那不依于任何事物者却只有道人自己,是他,自由运用(实体的两面),有时动有时不动……(大部分学者都被这二分法的网所罩住。)但如有人超乎通常的思想模式,他可以到我这里来,我便以我的整体来行动。 大德,此处是学者整个用心处,因为此处没有余地容一丝空气通过。它如闪电,如敲击火石时的火花。(一瞬间)整个即过。学者的眼睛如果空空注视,即全盘皆失。当你把心用在上面,它即从你溜走;一念激起,它就离你他去。那了解的人会发现它即在他面前。 大德!带着钵囊屎担子,你们沿门跑来跑去,想要求佛求法。但那此刻到处寻求的——你们可知他正是谁?他除了无根无茎之外,乃是最为活泼泼的人。你们可以试图把他拥聚,但他无可拥聚;你们可以试图把他拨散,但是无可拨散。你越是追求他,他离你越远。当你不再追求他,看啊,他就在你眼前了!他那超越感官的声昔,充满你的耳朵。那些没有信念的人,白白浪费珍贵的一生。 哦,诸位求道者,是(他)在一念之间进入华藏世界,入毗庐遮国土,入解脱国土,超自然力量国土,入清净国土,入法界。是他进入污秽界,一如进入纯净界,进入平凡界,一如进入圣智界。是他进入畜生界,以及饿鬼界。不论他进入何界,我们都不能发现他的生死痕迹——不论我们如何想界定他的方位。我们所具有的,只不过是空虚的名字;它们就像空中的幻花。它们不值我们追求掌握。得与失,是与否——所有这些二分法都务必即刻除却…… 至于我这山僧,我之掌御自己,不论是用肯定,还是用否定,都与真正的(了悟)相契合。如游玩般,以超乎知觉的方式,我自由进入一切处境,展用自己,而又像我完全没有从事任何事情。在我的环境中不论是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我。如果任何事务向我走来,而想从我得到什么,我就出来,看他。他却不认识我。于是,我穿上各种衣裳,而学者们遂开始种种解释,被我的字句所困。他们完全没有分辨的能力!他们落眼在我穿的衣裳,而分别着它们的各种颜色:蓝、绿、红、白。当我把它们统统脱卸,而进入纯净的状态,他们大惊,茫然若失,东奔西跑着说,我没有衣裳!这时,我要转向他们说,“你们可认得那穿着各种衣服的人?”现在他们终于转过头来,而认识了我 [外形中的]! 大德,要小心衣裳(不要把它当作实体)。衣裳不是自己做决定的;是人穿上各种衣裳:清净之衣,无生之衣,觉悟之衣,涅槃之衣,祖衣,佛衣。大德,此诸一切,不过是声音、言词,不过是我们所换穿的衣裳。腹腔的运动,以及通过齿间的空气,就造成了声音。当我们把它发出来,在语言上似乎有意义。如此,我们知道,它们是不实的。 大德,外在上我们用声音,言词,内在里我们用意识模式的改变——以此,我们思想和感受:然而,所有这些,都只不过是我们所穿着的衣裳。不要把人们所穿的衣裳当作实体。如果你们这样下去,即使经历无数劫,你们仍旧只不过是衣裳专家而已。你们还必须在三界徘徊,在生死轮回中转。没有任何事情相似于无为的生活,犹如古人曾说: 相逢不相识, 共语不知名。 今日的学者们之所以不能(达到实体),是因为他们的理解未能越过名字与言词。他们所做的,是把他们半懂不懂的老衰师父的话录在珍贵的本子上,然后包了三匝五匝,安安全全装在箱子里。这是为了不让别人窥探。自以为师父的这些话含藏了深刻的(法)旨,他们就用最为恭敬的方式珍藏起来。他们犯下的是何等大错!啊,眼睛昏花的求道者!从干骨头中你们如何能够得到汁液!有些人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不知道。翻遍了许多经典,经过了许多的思量与计较,他们集聚了一些辞句(以备自己之用)。这就像一个人,把屎块子含进嘴里,又吐出来传给别人。那些像个多嘴婆,把一句谣言传来传去的人,将这样白白度过一生。 有时他们说:“我们是谦卑的和尚”,而当别人问道他们什么是佛所教时,他们就闭着嘴,一句话不论。他们的眼睛好像看入黑空,嘴巴弯得像个扁担。即使是弥勒佛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这些人也注定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他们一定会到地狱去受他一生痛苦。 大德,你们从这个地方匆匆忙忙走到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除了使你们的脚板更阔之外,无一是处。(用你们这种错误的方法)你们无佛可求。(用你们这徒然的努力),你们无法得道 [菩提]。(用你们的散漫摸索),你们无法可见。只要你们从外在去寻求一个有形相的佛(诸如伟人的三十二征记),你们就永远不能认识到他与你(即是说,你的真正自我)无相似之处。 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是你们的本心,我要告诉你们,它既不是合,也不是离。大德,真正的佛没有形,真正的道(或菩提)没有体 [质],真正的法没有相。这三者融为(实体)的一。那些仍然不能体会这个的人,陷于迷茫状态,叫做因无明而轮回的众生。 [注]上面九段来自《临济语录》,系依铃木大拙英文所译。 作者:(日)铃木大拙, (美)弗洛姆(Fromm,E.)著,孟祥森译 来源:《禅与心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