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能夠坐脫立亡,卻仍堅持最後一刻
以懷師的修為,他是隨時可以坐脫立亡,解脫自在的,要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以九四髙齡,常人多在家安養天年、享受清福了,而懷師卻要擔負如此的重擔,整個「太湖大學堂」,完全靠他一人撐著,無數的中外學者、逹官貴人、佛道修行人士等等,都是衝著他一人而來,有的是真心來求道的,有的是慕名而來的,有的僅來結個緣而已,也有以死相脅求見的,各個動機,各有不同,更有些人是不便拒絕的。其實,他老人家也真可憐,有如身陷江湖,身不由己啊!名氣雖大,卻亦有多少無奈啊!
中華文化的主要經典,如論語、孟子、大學、中庸、易經等等;佛家的三藏十二部,如了義經中的楞嚴經、楞伽經、金剛經、圓覺經等等;道家的經典,如老子、莊子、列子、參同契等等,在他這一生中,多已講述完了。這幾年來,拼命趕著將錄音整理出來,校對出版,每一本書都須親自審查批准後,方始付印出版,以對後世有個負責任的交代。
這一、二年來,懷師眼睛不太好,一切文稿,都是由專人讀誦給他老人家聼的,他依然一絲不苟,任何有誤,絕不放過。記得前年拜師時,有一晚,懷師聼稿,一口氣聼了四十多頁,共兩萬多字,看他老人家一面抽煙,一面招呼大家吃東西,好像漫不經心似的,但文稿唸得一旦有異,立即制止讀誦,加以修正,心即大圓智鏡, 一切都在觀照之中,這就是「遍及而不住」之上乘修為的展現。而他的治學風範,一向就是如此嚴謹的。
太多文稿有待整理出版,他已知時日無多了,於是拼命利用所剩無幾的生命,一部接一部地趕,能趕一奌就算一奌,最後身體透支到極其痛苦時,依然絲毫不願鬆懈,拼命趕聼審核,短短幾個月內,就匆匆趕出了五本,當然還是無法趕完,可見其最後歳月中,他是多麼地焦急了。
這也正是為什麼他不願在色身尚佳時灑脫離去,而是堅持到最後,身體之狀況到了不得不放棄之時,才決定進入深定之境,在定境中,還繼續觀察了我們一週有餘後,看到門下一片混亂,方始失望地決定離開(依我個人之見),他一向就是如此地掛心別人,處處慈悲喜捨,表露無遺疑,雖至歿身,絲毫未變,如此身教,正是我們做學生的,應該深思而效法的了。
去年蒙賜「大手印」,卻是最後的相見
去年(2011)十月前來廟港拜師五天,懷師於我到達的當天開始,一連三天,非常慎重地正式傳授了密中至髙的「大手印」大法。起初自己也沒太在意,認為懷師是傳大家(現埸約有十多人)大法,而我只其中的一份子而已,但隨後始令我深深地感受到,懷師殷切地期望,與恨鐵不成鋼之焦慮,無形的壓力,有如排山倒海。是我辜負了他老人家,這些日子,自己不自覺地走了一些回頭路,所幸被恩師及時拉回,實在感恩無盡。
密乘至髙大法「大手印」,直指人心,與禪宗無上心法完全相通,直冲我來,有無比的震撼力,由此,更鞏固了我的信念,從此不再疑惑。
這一次拜師,也曾提出了幾個心中之疑相詢,然他老人家多數已不作答,要待我自己有了證量時,自然了之。我也深覺恩師能夠給予我的,都已給完了,剩下的只是,自己如何依師訓走下去的考量了。未來自己該走的修持路,已非常明確,一路堅定地走下去就錯不了。
當時,只感到懷師的身體與精神已大不如前了,然卻萬萬沒有料到,此即是今生最後的一次相見。
我們每半年一期的學佛報告,每一期懷師都有聼批,今年三月份的那次,尚有批示,但這也是最後的一次了,九月份的報告雖已發出,但他老人家已是無法聼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