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夜车》)
食人墓
公车没有办法启动,这地方连辆过路车也见不着,他寻思着该怎么回家,要这么走的话,不知走到何年何月。这时公墓方向传来一阵钟铃的响声,他的身体霎时不听使唤,往公墓深处走去,纵使他拔腿仰身也无济于事,不一会就赶上了刚才下车的乘客们。
走了一段路就开始上坡,在他面前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阶梯,阶梯两边排满了墓碑,有些墓碑下的石块像机关门一样打开,好几个乘客都钻进那些洞口里,墓碑石又重新关上。他吓得腿脚发软,回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爬了一段路,坡下又一批丧尸一般的怪人往这边慢悠悠地走来。钟铃又响了一声,他这才明白,是那魔音把那群死物拉过来的,自己只是不巧混在了里面,被一同勾了上来。
正想着,他的身体突然一个转弯,往旁边的墓碑走去,只见不远处一块墓碑石缓缓打开,瞧那态势他是要往那里面走去,他一看碑上,空白一片,竟然没有名字。见势不妙,他一把拉住隔壁墓碑角的柱子,然而从打开的洞口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引力要把周围的东西都吸进去。他渐渐支撑不住,双手再也抓不牢,重重摔在地上,向洞口滑去。他到处乱抓,使劲巴住地面,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落叶和沙尘打在他脸上身上全都向后被吸进了那黑洞,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一块不知在哪吸来的大石敲在他的脑门上,他一下就松了手,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来,放眼望去到处乌漆抹黑,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所身处的空间很小,甚至连坐起来也做不到,简直就是一副棺材的形状。他慌了,这么小的空间,空气不知能维持多久,在这等救援也不是办法,于是空出两手拼命往斜上方挖,泥土哗哗地掉下,里面夹杂着别的声音。他停下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像极了人的呼吸。难道隔壁也有像自己一样误闯公墓的无辜受害者?他又惊又喜,加紧了挖掘的力度,没挖多久就听见“轰”的一声,塌出个洞来。没想到和隔壁墓居然这么近,他小心地往洞里爬去,呼吸声越来越大,果然有人!他从屁股兜摸出打火机,“啪”地点着,就着微弱的火光,他面前躺着一个干涸的活死人,瞪着一对眼珠子死死盯着他,鼻子里来回喘着气息。他“啊”的一声尖叫,退后好几米,火机也掉在地上,洞里恢复了一片漆黑。
冷静了片刻,他又在地上摸了好久才找回火机,重新点着,那半死人还在,眼睛还在看着他,只剩下一张死皮的嘴唇微微动着,好像想说什么。他本想过去听清楚,突然背后又传来了些许响声。难道另一边也有同样的受害者?他看了一眼半死人,想想这边的人或许没那么严重,还是救人要紧,还是先看看另一边的状况,那半死人一时半刻应该也还死不了。想罢他转身往另一边开始扒土,费了些功夫终于也打通了。乍一看让他喜出望外,里面躺着一个女人,除了虚弱一点,其他和自己一样正常。
他爬过去扶起女人,一边借助火光观察洞里的情况。周围到处是指甲挖过的痕迹,空间也比自己那边要大,看来对方为了逃生没少费功夫。刚转头往远处一看,差点没把火机又掉在地上。就在自己对面,隐约看见墙面也被打通了,洞口边上也躺着一个男人,样子更为虚弱,有点像刚才看到的半死人。原来自己并不是新人,在此之前,已经有好些人被坑进来过,大家又都像自己一样挖洞逃生,寻找同伴。
他低头正要问那女人底细,突然觉得手上沾上了什么,粘粘的,拿起火机靠近,那是一片奇怪的景象:女人身上的衣物被染红了,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尽管没有伤口,却不断向外渗着血,就像血液在人体里呆不住,要冲破皮肤逃生一般。血液流出体外后结成一张血网,另一端直接导入泥土里,仿佛这泥土拥有生命,在不断吮吸女人的血液。他当即明白了,刚才看到的半死人,就是这样被吸光了血,才变成一具干枯的躯壳的。
他脱下上衣垫在女人身下,想让她的身体和泥土隔绝,阻止血液外渗,可是没有一点作用,却是自己的手臂有点痒痒,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和上身,也开始流血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