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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马星新作】被害人姓名:倪震(恶搞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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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震给自己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又打电话通知餐厅送来了新烤的小甜饼,等他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安顿好,他才开始讲故事。
  “幽灵船的事应该发生在1992年。不过我想还是从幽灵船的主人左量的经历开始说起吧。从现有的情况看,他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伯伯。”倪震指出。
  “是的。”钟大林点头。



  “可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左量的亲生女儿。”倪震抛出这句话后,很高兴地从钟大林的脸上看到了混杂着震惊、怀疑和兴奋的神情。
  “Joe,你说什么?!”他道。
  倪震指着电脑上的一行说道:“Steven,念念这一句。”
  钟大林念出声来:



  “1984年2月4日晚上,我梦见自己坐在海边,一个小女孩坐在我膝上玩耍,无忧无虑。我认为那是神的暗示,我将有个女儿。两个月后,4月22日下午,上天果然给我带来一个小天使。”
  “再看这一段。”倪震滑动鼠标,把页面翻到下面几行。
  钟大林念道:
  “她四岁,小手搭在我腿上,问我是谁,当我想开口时,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门,一个男人冲进来带走了她。那时我正在发烧,无力追赶。但我知道谁曾经来过。”



  倪震等待钟大林的反应。
  “他是在说Mandy吗?”钟大林困惑看着他。
  “Mandy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1984年4月22日。”钟大林道。
  房间里静了一秒钟。
  “假如,他说的小女孩就是Mandy,那么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她现在的父亲林月山?”最后是钟大林打破了沉默。
  “书里没有点明这个男人的名字,但他一直叫这个人鹰。我记得杜嘉祥说过,林月山以前就叫魔法师鹰。另外还有一点颇为符合,左量在书里说,女孩的母亲善于骑马,性格像火一样热烈。小林的母亲身材不错,她是马戏团的演员,不排除她也会马术。”
  “这本书是左量写的?”钟大林注视着电脑问道。



  “看来是吧。不过,这事有点奇怪,我在加拿大图书馆借阅这本书的时候,作者名是左量,但现在我看的中文简体版,作者居然是你的女朋友之一徐子倩。”
  “啊?徐子倩?”钟大林大为吃惊,想动手抢鼠标被倪震挡开了。
  “这本书是登在她的旧博客里的。”倪震迅速点开收藏夹,翻到了徐子倩的旧博客,那上面虽然没徐子倩的照片,但旁边的作者小传里,就有徐子倩的自我介绍。
  “真的是她?”钟大林一脸难以置信。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所以,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帮我问问她,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样?”倪震道。



  钟大林却摇摇头。
  “我不想见她,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不想再沾到她。还是让Vivian去吧,女人之间说话更容易。”钟大林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周慧敏。
  周慧敏耸耸肩。
  “这没问题,我跟子倩还算谈得来,她应该会说的。”
  “到时候她说了什么,别忘记告诉我。”钟大林感激地说。
  周慧敏朝他笑了笑,对倪震道:“Joe,你还是说下去吧,到底幽灵船是怎么回事,我现在真的很好奇。”


  倪震喝了口咖啡,道:
  “好吧,还是先来说说左家的两兄弟。”
  “说吧说吧。我也很想听。”钟大林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左量1954年生人,从小家境贫寒,父亲在街口摆面摊做小生意,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根据书上的说法,左量的父亲左水生性格暴躁,有暴力倾向,左量小时候经常看到母亲被打,从小就在心里痛恨父亲,大概因为想要保护母亲,所以他自己也没少挨打。他12岁那年,有一次看见左水生用烟头烫母亲的手臂,他用木棍把他父亲击昏后离家出走,几天后才被警察送回来,自那以后,他跟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书里有没有提到他的弟弟?”钟大林问道
  “只是隐约提到,他没说那人是他弟弟,只是说,家里有个比他小几岁的近亲,从小就像猴子一样灵活,会爬树,会跳墙,他离家出走那天,这个近亲还帮了他的忙。——我猜那是左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肯写下这个人的名字。”
  “也许他恨弟弟,他很想自己被收养,但是最后父母送走的却是弟弟。”周慧敏猜测道。
  “我也这么想。”倪震点点头道,“1972年,左量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化。那年元旦,他跟父亲发生争执,烧伤了腿,他的母亲在元旦当晚在附近的河里投水自尽。他没有具体说元旦那晚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是说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他的腿虽然被严重烧伤,他却丝毫没觉得痛,他也一刻都没闭过眼睛,眼前一幕幕全是日本武士挥刀拼斗的情景,耳边听到的全是咿咿呀呀的嘶叫声,医生问他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等那些情景终于消失后,他觉得心里无比平静,所以他说,那天晚上,是他的开悟之夜。”



  “开悟之夜,他悟到了什么?”周慧敏问道。
  “也许是悟到他是什么人,将来该怎么做吧,其实整本书,左量都有很强的自恋倾向,他认为自己是战神附身,一旦进入战场就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以随时让任何人脑袋搬家,有时候他还自称项羽,或者秦始皇,看看这句,”倪震回头看着电脑念道,“‘项羽我天生善战,若给我刀,我必将让敌人身首异处,若给我剑,我必将刺入敌人的心脏,’再看这句,‘始皇我的国,只有这条船,船在哪里,我在哪里,哪天弃之而去,必是有了新的国度’”



  “他是不是有狂想症?我怎么觉得他疯疯癫癫的?”钟大林道。
  “极度自恋的狂人,但未必就是疯子,别忘了,是他改造了那艘船,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被烧伤后,一定也经历过很多磨难吧。”周慧敏叹息道。
  “他从医院回到家,发现他的父亲左水生不见了踪影,后来才知道他父亲为了躲债住到他的一个老相好家去了。”倪震从电脑前回转身,“他找到父亲后,向其要钱,被断然拒绝,两人就在那时断绝了关系。那段时间,左量过得的确很艰难,几乎已经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他还曾经自杀过,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说是一个近亲接济了他。”



  “是他弟弟?”钟大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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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了。他没有别的亲戚。左量说每次这个亲戚来,他才有机会去洗澡,因为去澡堂洗澡需要钱。但这个近亲的姐姐那时得了绝症,所以也没多少能力在经济上接济他。左量因为这个好像还很不高兴,他大概认为对方是他的亲弟弟,应该把钱都给他才对。不过,其实看起来,那时候他们两兄弟感情还不错,他们有时候一起逛夜市,一人叫一碗云吞面,他弟弟还会买几个叉烧包让他带回家去。左量说,那时候,他最盼望见的人就是这个近亲。”



  “左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周慧敏充满同情地说。
  “是很可怜,所以他后来走投无路就给政府写信了。这一招还挺见效。”倪震不知不觉语带嘲讽,“他抓的时机很好,正赶上那时候要选议员,于是不少人就在他身上大做文章。他也很懂得那些人要什么,积极配合表演,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资助人。某议员表示愿意供他上大学并资助他平时的生活。后来,他不负期望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本地名牌大学的建筑系,大学毕业后,这个议员还送他出国进修。这段时间,他还算顺利。回国后,他就开始在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他工作顺利吗?”周慧敏问。
  “不顺利。”倪震摇头,“他的设计大多不被接受。那时候大部分建筑都强调实用性,不需要太多的装饰,但他好像更喜欢一些虚幻浮华的东西,比如什么艺术雕塑啊,在外墙涂金粉啊,涂彩色油漆的旋转楼梯啊,书里对他在建筑方面的事没有多谈,只说他的大部分设计都不被采纳,29岁那年,他被建筑师事务所解雇了。”
  “被解雇也未必是坏事。很多人自己创业后才发达的。”钟大林道。
  “说的也是。29岁那年,他开始做自己的老板,他的第一单设计业务,为一个死去的富翁设计坟墓,他把这座墓称为‘无极的第一站’。他完全根据自己的喜好设计,在里面融入了很多他自己对死亡的看法,他认为自己完成得很出色,但对方却并不满意,最后,对方只付了一半的钱。这件事让左量很生气,他骂这个人该死,我必须说一下,在这里左量点名了这个客户的名字。请他设计坟墓的人叫杜伯汶。”



  “老杜的哥哥!”周慧敏叫了起来。
  “呵呵,不错,就是他。我看英文版的时候,根本没留意到这点。”倪震道。他之所以会从温哥华的图书馆把它借回来,完全是受封面的吸引。他记得那是一幅水彩画,画的中间是两个背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男人穿着黑西装,女孩一身白裙子,背景是红彤彤的天空和蓝幽幽的海洋。书的内容简介上说:“一个中国人迷恋海洋深处的秘密,于是自己造了一艘大船独自远行,他发现了什么?”当时这本书给他的印象是,叙述凌乱,缺乏实质内容,所以他并没有认真看,这次有机会重读中文版,才发现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



  “真是不可思议。说下去,说下去。”钟大林听得津津有味,连连催促他。
  倪震把思绪拉了回来。
  “设计坟墓是他的第一单生意,他的第二单是生意是为一个女演员设计她新买的房子。这个女演员很挑剔,把他的设计批驳得一无是处,最后一分钱都没付。但是……”倪震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很有趣,左量在书里提到她的时候,倒并没有破口大骂,他称为‘黄鹂鸟’,说她的嗓音很好,尤其当她的声音从大堆的丝绸里冒出来的时候,更加动听。Steven,你能听懂这句话吗?”
  钟大林大笑。
  “哈哈,大堆丝绸里?她正好躲在一床丝绸被子里叫他?”
  “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倪震也大笑。
  两人同时大笑。



  周慧敏白了两人一眼。
  “你们两个好无聊,Joe,快说下去。”她道。
  “我认为左量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他在后面也提到这个黄小姐,在幽灵船上,他讥讽黄小姐老了很多,过去像橘子肉,后来就像橘子皮了。”



  “哈哈,看来左量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嘛。”这个话题让钟大林眉飞色舞。
  “没错。”倪震止住笑道,“在这本书里,左量对自己的两性关系写得很模糊,但我认为,这只黄鹂鸟肯定跟他有关系。她后来带着儿子和丈夫一起上了幽灵船,估计也是受了金币的诱惑。”
  “左量是29岁那年遇到黄鹂鸟的,那是1983年,也就是Mandy出生的前一年,”钟大林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你刚刚说,你怀疑左量是Mandy的亲生父亲,难道,你是想说,黄鹂鸟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那年碰到的不止黄鹂鸟一个女人。我认为他的第二个女人才跟小朋友有关。”
  “不要叫她小朋友好不好?我的Mandy是个很诱人的小女人。”钟大林提出抗议。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觉得徐子倩更有女人味。”倪震讪笑。
  “徐子倩?她们两个有本质区别。徐子倩就像矿泉水,渴的时候就想喝一口,喝了就也就喝了,没什么大不了,可Mandy就是一泓清泉,我就算渴了,有时候还舍不得喝,因为太稀有。算了,跟你这大咪咪爱好者,没有共同语言。其实Vivian……”钟大林把目光转向一旁坐着的周慧敏,后者正虎着脸瞪着他,他连忙改口,正色道,“Joe,左量遇到的第二个女人是谁?”
  倪震大笑,随后说:
  “实际上是,左量自称迷奸了一个近亲的未婚妻。他把这个女人称为红,说这个女人美丽骄傲又任性,从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所以,他要教训教训她。在这个女人结婚前夕,他以送结婚礼物为名,想办法把她骗到家里,给她喝了迷药。等这个女人晕倒了,他就……”倪震摊摊手,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我给你念念左量写的隐晦床戏吧。”
  “还等什么?”
  倪震在电脑上找到他想要的那页念了起来:
  “假如有人问我,是喜欢自然光还是人造光,我的答案是,白天我喜欢自然光,因为身体有寻找光明的渴望,但在晚上我更喜欢人造光,因为目光会渴望寻找着陆点。在白天,把她平放在草地上,阳光或者隐匿在云层中的自然光会激发我回归自然的欲望,在晚上,把她放在离台灯两米远的地方,正好可以让我看见她最美的那一侧。我不喜欢黑暗,在黑暗中摸索,容易产生不安和胆怯,任何事都应该在微光中进行,一点点光,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遐想。不过,我想得越多,做得越少。我试图跟时间赛跑,跟自己赛跑,跟上一次的自己赛跑,在奔跑中忘了过去和将来,眼前只有一片光。我说的是微光,既不是自然光也不是人造光,而是一小片未知世界照在心里的光。——Over。”



  钟大林微笑着轻轻鼓掌。
  “很精彩,但也够隐晦的。”他道。
  “一般人能看懂吗?”周慧敏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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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的心思好像又不在这件事上了。从1987年开始,他突然迷上了船,他的这种爱好需要钱,而那个女人继承了丈夫的遗产,很有钱。左量经常向这女人要钱,如果不给钱,就挥拳相向,这个可怜的女人大概为了逃避他的折磨,每次都只能屈从。”
  “我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周慧敏气愤地说。
  倪震拿了块小甜饼放在嘴里嚼起来。
  “左量每次要的钱都在限度之内,所以这个女人还能容忍。其实,我估计他是把那些钱攒了起来买了艘船。”
  “就是这艘?”钟大林吃惊地问。
  “不,当然不是,这女人还不至于能给他那么多钱。他一开始买的是艘小船。从1987年底开始独自驾船出海航行,起初,每次都三天左右回来,后来随着他的驾船技术日渐娴熟,他出海的时间慢慢拉长,从三天到一周,然后到十天,一个月,最长的一次航行,他去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和继子都大吃一惊,因为他驾着小船出航,回来的时候,却换成了一艘大船。”倪震噔噔噔在地板上跺了三脚,“就是这艘船。”

  “哪儿来的?这艘船是哪儿来的?”钟大林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驾着小船出航,途中遇到了风暴,幸好被这艘大船的主人救起才幸免于难。后来他受主人之邀在那艘船上住了下来。当时船主的弟弟也在船上。”
  “怎么样?”
  “这个弟弟买通了船主的部分手下,意图谋杀船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行动之前被左量看出了端倪。左量就跟船主下棋时打赌,他说,假如我救了你的命,你能不能把这条船送给我?船主说,我也救过你的命啊?左量说,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你有亿万财产,有孩子,有事业,有幸福的家庭,我有什么?左量口才不错,这个船主后来被左量说服了,他们就打了这个赌。当晚船主的弟弟就对船主下了手,但左量还是快了一步,早就在船主的船舱边安排了埋伏,那个弟弟最后被制服,判将也被挖了出来。最后,船主为了感激他,就把这条船送给了他。”

  “好玄啊……”钟大林愕然地看着他,又回头问周慧敏,“你看呢,Vivian?”
  倪震把乘小甜饼的盘子递给周慧敏,她拿了一块,道:
  “是有点玄,不过要不是别人送他的,他的船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谁买得起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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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无从考证了。他没在书里说明船主的名字,也没说明他是在哪个海域遭遇这艘大船的,”倪震道,“总之,他在1989年获得了这艘船,接着,他用一年半的时间自行修缮。他扬言要把这艘船修建成他自己的宫殿,然后,他要让他唯一的女儿跟他一起住在这座宫殿里,永远幸福地生活。”
  “好变态!”钟大林骂道。
  “为了防止敌人入侵,他在船上设计了很多秘道和陷阱,但对秘道的设置只是一笔带过,这可以理解,他当然不会在书里详述这些,这是他的秘密。用他的话说,‘我的船就是我的家,除了小宝贝,禁止外人进来。进入者死。’船修完后,在1991年的下半年,他再次驾船出航,四个月后,他回航的时候,已经变得财大气粗。”
  “这是怎么回事?”钟大林问道。
  倪震把甜饼盘子递给他,他摇头拒绝。
  “他说他是项羽再世,武功盖世,智勇双全,古今第一人,因而上苍眷顾他的才气和英雄气节,指引他挖到了金矿。”
  “金矿!真的假的?”钟大林怪叫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倪震想到的却是杜嘉祥说起过的一个细节——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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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挖到金矿,但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那次回来,他把过去花掉妻子的钱都如数还给了她,他太太高兴地在房间里尖叫转圈,最后还抽泣着发誓要跟他好好度过下半生,但左量嫌她又老又丑,拒绝跟她同房,他回来后,几乎夜夜都去夜总会。”
  “这男人真可恶!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周慧敏厌恶地说。
  钟大林哈哈笑道:“男人的劣根性嘛!”
  “也不仅仅是男人的劣根性,左量从心底里看不起他太太,他说假如他太太用刀刺他,也许,他会对她另眼相看。但是看到钱后,这个女人立即原谅了他的一切,于是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贱。他说,‘一样是妓女,为什么我不找年轻的,娇嫩的,没见过的,新鲜的?’他看不起他太太。其实,我觉得说白了,他是看不起他身边的每个人,同时也仇恨他们,所以才会有1992年的事嘛。”
  “那件事书里也有写吗?”钟大林瞄了一眼他身后的电脑。
  “很模糊。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预谋的。你听听这段,”倪震转身在电脑里找了一会儿,念道“‘今天我看见了小宝贝,她长高了,头发乌黑,穿着小红裙子,我在墙角下等着她,给了她一块糖,她很聪明地让我先咬一口。我蹲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她一开始小心翼翼,后来渐渐解除了戒心。她说她不想练习空中飞人了,还把手给我看,她的手心肿了,红红的拱起一块,我看了心痛不已,甚至红了眼眶。再也无法等待了,神在召唤我,我必须带云珠离开这里。’”倪震注视着钟大林,“我认为这很可能是92年那件事的动机,他的原始动机是要带着女儿离开。他把起航日定在他妻子生日的那天,借口给他妻子过生日,请来一批客人,然后驾船带他们离开。从那以后,这些人再没出现过。”

  钟大林神情专注地望着他。
  “如果他想带女儿走,把她带走不就完了,还要请那批客人干什么?而且,杜嘉祥说,客人中还包括他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什么?”
  “说到左量的父亲,在他发迹后,他在穷街陋巷里找到左水生,给了他钱,还帮他租了体面的房子。但是我相信不管怎么做,都是伪装,他恨左水生。当然,他也恨杜嘉祥的哥哥杜伯汶,因为杜伯汶曾经赖掉了他一半的设计费,他也恨黄鹂鸟,她看不懂他的设计,一分钱都没付,他也恨他的妻子,因为她不会给他生孩子,他的继子,他根本把他当只老鼠。”
  “这些都是他的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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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本来想搞一张宾客名单的,想不到左量自己就写了,我总结了一下,他们是杜伯汶夫妇和儿子、黄鹂鸟夫妇和儿子,黄鹂鸟没有说明她的名字、还有男明星林宝明和他的太太,宾客一共八名,外加他的妻子、继子和父亲,一共十一人。如果我猜得没错,还有小女孩林信文,他一定是绑架了她之后,才启程的。不然这次行动就毫无意义,……后来,我想,林月山和他的太太一定也上了船,他们当然是为了救女儿……”

  “所有这些人船上的人,除了小林外,都是左量的仇人。”周慧敏道。
  倪震朝她一笑。
  “左量在书的末尾说,他很高兴能跟这些人同行,还说他梦见自己跟那些人在船上厮杀,他是项羽,当然所向披靡,后来他又梦见远方有一条幽灵船,经常在夜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警方上船检查,则无一幸免,没有人能从幽灵船里出来。——看起来,他都是在说自己的梦,但我觉得这更像是躲在梦境里诉说自己的邪恶计划——他打算自己制造一条幽灵船。他邀他们上船是有阴谋的,他想把他们通通消灭,然后带着女儿离开,到他所谓的理想国。”倪震刻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下一个猜测,“左量,他是下了决心才远走高飞的,所以,他一定是把他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的所有财产都藏在了船上。”倪震一想到“金矿”两个字就浑身血液沸腾,他奇怪自己看原版书的时候,竟然毫无感觉。

  “Joe,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左量杀了?”周慧敏面露恐惧。
  “很有可能。左量有疯狂的复仇欲望,神经又有点不正常,他做得出来。当然,”倪震又喝了一口咖啡,“书里这么说,并不代表左量就一定真的付诸了行动。书是书,不能代表现实。要想知道真相还是要问当年的幸存者。”
  “林月山夫妇?”周慧敏道。
  “应该还有徐子倩。”
  “她不可能知道什么!”钟大林断然道,“我听了大半天,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本书肯定不是她写的。以她的阅历,她写不出这样的文字。Vivian应该知道,她只会写些时尚的小短文,人物专访什么的。”

  “她会不会是某个幸存者的后代?无意中从长辈那里获得了这本书的书稿?”周慧敏道,“我对子倩的家庭了解得不多,Steven,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不一定是宾客,左量说,他的船上至少有20个工作人员。没准她是他们的后代。”倪震道。
  “她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应该没机会上船。”钟大林予以否认,但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她的一个叔叔是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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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遇险
  钟大林走到11号休息室的门口时,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脸色阴沉的赵城,小林的父亲林月山坐在正对着休息室房门的一把椅子上兀自抽烟,只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小林则坐在母亲的床边好奇地往他这边望,一看见他,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有什么事?”他正想跟她打招呼,赵城冷冰冰的声音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赵Sir,能不能跟你谈谈?”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赵城。
  “什么事?”
  “一定要在这里说吗?”他小声问,看见赵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道,“我刚刚在船上看见陈影了,就在枪击之后……”
  “等等。”赵城蓦然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对林月山道,“林先生,一会儿事情安排好了,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林月山吸着烟,默默点了点头。
  “Mandy,伯母怎么样?”钟大林连忙抽空问道。
  “她已经动过手术了,张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小林回答他。
  “那就好,亲爱的,你小心点。”钟大林道,他本想再跟林月山说几句,但忽然想到倪震刚才的话,又想到此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这个老家伙跟Mandy根本没什么关系,我何必跟他套近乎?
  “说好了没有?”赵城走到门口,催促道。
  “好了。”他道。
  “那我们走。我们边走边谈,你要跟我说得越详细越好。”赵城跟林月山点了点头作为道别,随后回头关上了这间休息室的房门。
  他有点期待小林会追出来跟他说话,但她没有。

  “好,只要我能记起来的,我都会说。但我可不可以先问个问题?” 钟大林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等了两秒钟才走到赵城的身边,问道。
  “你问。”
  “Mandy他们还走不走?”
  “有人要对那个小姑娘不利,看来送走她是最好的办法。”赵城压低嗓门说。
  “那倒是。”钟大林点头。
  他现在心理也很矛盾,又希望她走,又极度希望她留下。
  “说说陈影。”赵城道。
  “枪响的时候,我看见她了,就在二层甲板的尽头,我一路追她到大堂的茶水室,她却突然……”

  “你确定是她?”赵城打断了他的话。
  “她回头看了我,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绝不会认错。”钟大林稍作停顿,瞥了一眼赵城,说道,“其实,赵Sir,我要谈的东西不止这些,对这件事,我有些想法……”
  “我们边走边谈。”
  “赵Sir,我们一起去大堂的茶水间吧,那是陈影最后出现的地方。”钟大林道,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虽然他跟赵城才刚刚认识,不算朋友,但他相信他可以说服对方,因为这是目前来说,解决问题最妙的,也是最干脆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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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和父亲林月山被三、四个警察护送着走出了休息室。小林一边走,一边往后看,母亲被安放在一个帆布担架上,由两名警察抬着跟在他们身后。自从手术后,母亲还没有醒来过,虽然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医生也说,她的伤比倪震严重得多,所以小林心里仍然觉得很不安。
  “爸,妈妈会被转到哪家医院?”小林问父亲。
  “那个警察说,会转到私立仁义医院。”林月山回头看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说,“别担心,你妈没事的,她的体质一向很好。”

  “妈妈是为我受的伤,我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小林低声说。
  父亲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小文,这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虽然到目前为止,小林仍然弄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关键人物,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可是父亲现在却说这件事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爸,你和妈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她想起了母亲受伤后说过的话,“妈妈说,有个人没死,他要把我带走,她说的是谁?”小林看着父亲。

  父亲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父亲的犹豫更加深了小林怀疑。父亲一定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他和母亲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她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像个傻瓜,禁不住提高了音量嚷了起来:“爸!那个人是谁?妈妈说,他不会伤害我,他是谁?我认识他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文。你还记得金币叔叔吗?”林月山问道。
  “金币叔叔?”小林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但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她茫然地摇摇头。
  “小时候的事你都忘记了。”林月山笑了笑,“我记得,那时候你大概8岁吧,有一次,你不想练习空中飞人,偷偷从训练场跑回了家。这个人刚好在我们家附近徘徊。他跟你说过话,走的时候,还在你口袋里塞了一枚金币,我们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块巧克力,但结果却发现,那是枚真的金币。你小时候还把这枚金币当宝贝,被你妈妈没收后,就哭着跑到你爷爷那里去告状……想起来了吗?”
  小林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一对亮得出奇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就像图画书里提起过的森林里的鬼火,有无数个夜晚,她曾经梦见过这对眼睛。难道,那就是金币叔叔?
  “这个金币叔叔是谁?”她问。
  “他就是左量。”
  “伯伯?”
  “什么伯伯。这个混蛋不配做我们的亲戚!”父亲眼睛朝前方望去,小林看见赵城已经等在了他们上次准备启程的地方,“小文,你记住,他跟你没任何关系。”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妈妈说的那个人就是伯伯?他没死……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小林仍然一头雾水。
  “小文,这些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我们先离开这里。”父亲神情威严,小林马上噤声。她怕再追问下去,父亲会发火。虽然父亲一向很疼爱她,但在她心目中,父亲就像神秘的大山,有时候不容易接近。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赵城的面前。“我们可以上船了吗?”父亲皱着眉问赵城。
  “都准备好了。”赵城的头向外一指,小林看见一艘海上缉私队的专用船已经停在了大船旁边。
  小林只得暂时把大堆的问题咽进了肚子里。一片阳光照射在她的头顶,天气真好,可是,可她的心情却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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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夫人能尽快康复。”赵城撞模做样地跟父亲握手。
  “谢谢。”父亲也没多少热情,两眼注视着母亲的担架被两位警察抬上船。
  这时,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电台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小林无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赵Sir!”那是倪震的声音。
接着是记者的窃窃私语。

  “嘿,倪震来了。”
  “看见了。不知道什么事。”
  “最近对他有点疲了。”
  “先拍了再说。”
  就像小林预计到的,耳边又传来一连串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声音,之前小林还为此感到兴奋和新奇,可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因此还有点同情倪震,如果无论干什么都得担心是否会被别人的相机记录下来,那成名真是种负累了。不过,这时候他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找那个警察有什么事?小林虽然很好奇,但也懒得回头,她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担架,心里微微有点担心,我这次走,凶手会知道吗?假如他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出手?这次又会是谁?

  “倪先生。什么事?”倪震的突然出现,让赵城颇为吃惊。
  “阿Sir,请问Steven有没有来找过你?”倪震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奔主题。
  Steven?小林立即回过头来,一朵不祥之云飘过她的头顶。
  “你说的是钟大林先生?他找过我,10分钟前我们在大堂茶水室分的手。怎么啦?”赵城警觉地问道。
  “刚刚有人发短信给我。他说,Steven在他手里。”倪震神色紧张地说。

  小林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海里,浑身湿透,头晕目眩。她看见倪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给赵城看。
  “妈的!”赵城看了短信,狠狠骂了一声。
  “给我看看行吗?”她恳求赵城,后者瞪了她一眼,把手机塞在她手里。
  父亲已经踏上了船檐,此时回过头来催促她:“小文,上船。”
  她没理会父亲,翻开了手机,看见上面的短信写着:“钟大林在我手里,想要他的命,留下林信文。”她的心仿佛自由落体一般向下坠去。怎么办?大林被绑架了。怎么办?

  “小文!上船!”父亲喝了一声。
  “爸,你先走吧。”小林把手机还给倪震时,声音颤抖地对父亲说,在看见手机短信的一瞬间,她就已经作了决定,她料想到父亲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她说话时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
  父亲恼怒地瞪着她,厉声道:“快跟我走!警察会救出他的!”
  她退后一步,嚷道:
  “爸,你先跟妈妈一起走吧,我要留下来,我不能就这么把大林丢下。”

  “这是圈套!这是要把你留下的圈套!你这个傻丫头!钟大林算什么!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父亲怒气冲冲地说着,伸出铁钳般的手一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大林只有一个!我要留下来!”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并开始拼命反抗,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船檐。她知道只要她稍一松懈,父亲就能把她拉上船,她这一走,大林怎么办?
  “快放手!死丫头!”父亲朝她怒目圆睁,换作以前,她早就吓地让步了,但这次,她已经下了决心,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就这样走了。父亲在用力把她向外拉,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被扯断了。
  “爸,我要留下来,我要救大林!”她哀求道。她想,就算父亲真的硬把她拉上了船,她也会跳下海,重新爬上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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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4 21:0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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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和倪震在一旁神情木然地望着他们两个,他们似乎无法决定该不该插手。倪震还回头瞧了一眼被拦在几米之遥以外的记者们。
  “小文!”父亲又吼了一声。
  这次小林没有答应,她紧闭双唇,把全部力量集中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同时她的双脚也在用力,她想象自己是棵千年古树,任何人都休想将她拔地而起……另一方面,她心里又在不断呼唤,大林,你在哪里?那个人想把你怎么样?你不要怕,我会来救你的,虽然你骗过我,但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忽然,她觉得脑袋一阵晕,手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地摔倒在地上。原来是父亲终于松开了手。
  “你这个死丫头!”父亲暴怒地喊道。
  “爸,你跟妈妈先走吧。我会没事的。”小林坐在地上,声音像蚊子叫,为一个男人这样不顾一切地顶撞父亲,她觉得羞愧,但她又不想退缩。
  父亲长久地注视着她,忽然把目光转向赵城。

  “赵Sir,麻烦你们把我太太送到医院。我会通知我的兄弟去医院照顾她。”他声音低沉地说。
  “林先生,你也要留下?”赵城吃了一惊。
  父亲又回头看了小林一眼,叹了口气,问道:“Sir,你有孩子吗?”
  “没有。”

  “如果你有孩子就明白了。唉。”他又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拉着小林站了起来,问道,“有没有摔疼?”
  小林的眼泪奔涌而出。
  “爸爸,对不起。”她抽泣道。
  “我们一起救那个混蛋,好不好?”父亲苦笑着,拍了下她的肩道。
  “Steven不是混蛋。他以前那么做是有苦衷的。”小林流着泪顶了一句。
  父亲轻蔑地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谢谢你们。”倪震充满感激地看着林月山和小林。
  “你别这么说,倪先生。”小林轻声道。
  “希望我们能救出Steven。”倪震试图朝她笑笑,但没能笑出来,他声音急促地说,“这种事为什么会一再发生实在令人费解,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并不是想杀你,不然他们早就得手了,在这条船上,他们有的是机会下手。”
  “他们?”父亲林月山盯住了倪震。
  “这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应该是个团队。每个人分工明确,有人制造炸弹迷惑警方、有人假装杀手跳进老杜的别墅、有人修改警方的内部档案、有人开枪、有人把Mandy丢在我休息室的柜子里……”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父亲显然没听懂,接着,他朝赵城看去,“Sir,你只是说船上发生了凶案,我女儿的身份被冒用了,你可没说别的。”
  “警方有权利决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赵城面不改色
  “那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吗?”父亲冷冷问道。
  赵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就聊聊吧。正好也可以等绑匪的下一步指示。”看见身边的几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接着说,“我们已经听他的话,把林信文小姐留下了,现在就看绑匪下一步想要什么了。他搞那么多事,总得有个目标吧。让他来告诉我们,他,究竟要什么。”
  “应该先进行全面搜查。”倪震插了一句。
  赵城趾高气扬地瞄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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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4 21:0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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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Steven被绑架啦!”徐子倩惊叫起来。
  “嘘!小声点!”周慧敏连忙喝止她。
  她们此刻正在徐子倩的休息室门口,走廊上不断有人走过,周慧敏抢上一步先进了房间,徐子倩紧跟在她身后,随手门关上。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急切地问。

  “就是刚才。”周慧敏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忘多看她一眼。之前,她从没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小撰稿人多加留意,但自从听了倪震说的故事后,她觉得徐子倩并不简单。她告诫自己,说话时要多留一个心眼,必要时,也可以演演戏,别忘了,你曾经是个演员。只不过这次的剧本得你自己写。
  “刚才?什么刚才?”徐子倩说着说着就焦急起来,“Vivian,到底是怎么回事?Joe是怎么说的?”
  “盛容被绑架的事,你知道吗?”
  “我……我听到了一些议论。”她对盛容的事毫无兴趣,“阿V,我问的是Steven。别人被绑架,关我什么事?我现在也不做娱乐新闻了。”
  “盛容是第一个,Steven是第二个。用的是同样的方式。Joe收到了短信。”周慧敏看见徐子倩想要拉自己的衣服,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现在她还判断不出子倩是忠是奸。
  “短信是怎么说的?” 她问道,涂着深蓝色眼影的大眼睛里充满焦虑。
  “说要想抱住Steven的命,就留下林信文。”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混蛋!”徐子倩咬牙切齿地说,随后她快速从包里拿出一瓶洗甲水,坐到椅子里开始清洗起自己手上的指甲油来,“Steven是活该!活该!”她狠狠地擦拭着指甲叫道。
  “你别激动,我还有事要问你。”周慧敏在她对面坐下。
  “你问吧。”徐子倩余怒未消,周慧敏刚想开口,她就抢先怒吼了一句,“Steven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好看!贱人!”
  这句话周慧敏只当没听见。

  “子倩,刚刚Steven有没有去找过你?我记得他离开我们房间的时候说他要跟你谈谈。” 周慧敏切入了正题。当然,这句话是她临时编的,Steven看到徐子倩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去找她?她这么说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假如徐子倩参与了对Steven的绑架,她一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里涉及到的时间点,因为那等于是在说,“Steven被绑架前来见过你”。
  但徐子倩的反应却是:
  “他要来找我?谈什么?”语调中带着疑问和期许。
  看来徐子倩只关心Steven跟她之间的关系,她很希望他来找她。
  “他没来找你?”周慧敏问道。
  “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餐厅,那个戴眼镜的法医缠着我,问了一大堆问题。”她懊恼地叫道,“真是的,刚才要是赶快回来就好了,Steven一定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周慧敏眼睛一亮,如果法医能够证明子倩刚刚跟他一直在餐厅,那就说明,徐子倩是清白的,至少,她没有参与绑架,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法医找你什么事?”她问道,语调柔和了许多。
  “这个人啊……还挺精的。”徐子倩移开了目光,没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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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4 21: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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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敏好奇心顿生。
  “你……不会被他抓住了什么犯罪证据了吧?”她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没有。”徐子倩犹豫片刻,扭捏地说道,“其实,唉,怎么说呢,昨晚上,我在Steven的房间过了夜。”
  “啊!那你们……”周慧敏非常意外。
  徐子倩耸耸肩,微笑着低头洗指甲。
  “我没想到他也在船上,因为他一开始跟我说,他要去日本出差。”
  “这我也知道,后来他出差的事临时取消了,Joe才叫他来的。他们两个喜欢在一起玩。”周慧敏记得派对前,倪震曾经给Steven打过一个电话,听说好朋友有空来参加派对,倪震异常兴奋。
  徐子倩说了下去。
  “那天晚上在记者招待会上,我看见他真的大吃一惊,更没想到,他为了救那个女人,竟用椅子打人,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Steven那么粗鲁。我跟着他到走廊里,本来想问个明白,但他一会儿就没了影,后来,我想去找警察问问他住哪个房间,没想到在走廊上又碰见了他。我当然没放他走,我要问他那个女人是谁,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我说话声音很大,他大概是怕惊动别人吧,后来就把我拉到他房间里去了。”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分的手?是在船上吗?”周慧敏问道。
  “上船的前三天,他就提出分手了。”徐子倩望着自己的指甲,叹了口气,“那时候他说,他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合不来,他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还说以后可以做朋友。可是上船之后,他的说辞就全变了,他说他遇到了他最喜欢的人,他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会在船上碰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说这话谁能信啊?”徐子倩说话的音量骤然提高,“一个人是死是活还会搞不清?我觉得他这个谎撒地也太离谱了,就跟他吵了起来,我就是要问他是不是拿我在填空?……我当时真的是快气疯了,但是现在想想真后悔。唉,我也知道,越吵他就离我越远。……那天晚上他睡在我旁边,一直背对着我。”徐子倩气馁地摇了摇头

  “子倩,感情有时候是不能强求的。如果,他在上船前就已经提出分手的话,那说明你们的问题不是因为有Mandy,他也许真的觉得你们不合适……”周慧敏很同情徐子倩,但她觉得有些话对跟朋友说清楚,也许更明智,“我认识Steven也有好几年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喜欢一个女孩,他说起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护,而且迫不及待要把她介绍给朋友们,可是你呢,如果你今天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有关系。所以,子倩,你想清楚,要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就是不甘心啊!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你都比她好,但是爱情是没有原则可讲的,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你也没办法啊。就当他不懂得欣赏你吧,我觉得你甩了他一定能找个更好的,你那么年轻。”
  徐子倩苦笑道:
  “我也不年轻了,都30了。”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钟。

  “法医找你干什么?”周慧敏忽然想到了最初的问题。
  徐子倩瞄了她一眼,笑了出来。
  “呵呵,因为我用杂志打了那个女人的头。那个人可真厉害,居然从我的杂志里找到一根那个小女人的头发。”
  “你用杂志打了Mandy的头?”
  “有什么不可以?她抢了我的男人,我打她一下,又怎么样?她又没受伤。”徐子倩完全若无其事地说,接着哈哈笑起来,“她捂着头的样子真是可笑!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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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4 21: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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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的父亲林月山去跟警察赵城聊天了,眼下休息室里只剩下倪震和小林两个人,倪震决定问一个他憋了很久的问题。
  “Mandy,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我的休息室突然失踪,后来从秘道爬到厨房的事?”
  “我当然记得,”小林点头,“我刚刚还一直在想这件事呢。我就是弄不明白,船上有那么多警察,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人?陈影失踪后,不就开始搜查了吗?”
  “你想到了什么?”倪震听出她有话要说。
  “我觉得,船上一定有一个警察没发现的密室,绑匪一定是把Steven和盛容都藏在了这个密室里,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小林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睛里目光坚定,“我想再试试。也许能找到秘道。”
  “你上次爬的那条秘道,你还有印象吗?”
“那条秘道,我可以肯定,它只能通到小厨房,没有其他通路。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试了。这条船上应该还有别的秘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倪震想了想,提醒道,“我记得你说,假如这就是幽灵船的话,那么每个房间都有第二道门。所以,你这个休息室,也许就有一道秘门。”
  “我试试。”小林马上趴到地板上,开始念念有词。
  倪震很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
  小林双手趴在地板上摸索着,倪震在一边观察着她,他蓦然发现她是以三角形的路线进行探索的,当她的双膝打开至40厘米宽的时候,她的手必然是探向双膝上方中点的地方,也就是说,假如双膝之间的距离是三角形下方的横线的话,她的手就放在三角形的顶端。她之所以会这么行进,当然是口诀告诉她的,当初左量设计的秘道一定是遵循了某些特殊的数学规律,是三角形的巡回图吗?
  倪震满怀希望地注视着小林的一举一动,他很希望口诀能再次发挥神奇效用,让她瞬间瞬间子在他眼前消失,这次,他决定跟小林一起爬进秘道看看,不管怎么说,两位失踪者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他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这次,小林的蒸发行动好像不太顺利,她花了近20分钟,几乎摸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啦,Mandy?口诀不对吗?”看见她失望地站起身,他问道。

  “口诀没错,可是……这个房间怎么会没有第二道门?难道我搞错了?”小林低头望着地板,自言自语。
  “你上次成功了,说明你没错。”
  “可是为什么这次……”
  “别急,Mandy,”倪震忽然想到,“这艘船当年被烧过,后来杜嘉祥买下它后,进行过全面修缮,也许当初的房间设置跟现在已经不同了。”

  “那我们快去找他,他应该有过去这艘船的图纸。只要有图纸,我们就能分辨出,哪些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原来的房间应该都有第二道门。” 小林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目光坚定。
  “他应该不会把每个房间都拆过重新造吧。”倪震兀自嘀咕了一句,忽然看见小林脸上一副担忧的神情,马上道,“我开个玩笑,这么大的船,全部拆了重造,老杜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财力。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两下。来短信了!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小林也跟他一样。
  他翻开手机,短信果然是凶手发来的。

  “媒体人士精简至10人。”
  “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Steven ?”小林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倪震把手机递给她。
  “他为什么要把媒体的人赶下船?他要做什么?是不是怕人太多了,妨碍他?”小林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倪震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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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5 07: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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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Joe正在看我写的书?”徐子倩的表情很复杂,既有点欣喜,又有点尴尬。
  “子倩,其实我就是为那本书来找你的。Joe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书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主人公叫左量。你是不是曾经采访过他?”周慧敏问道。
  “没有。”
  “那,他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
  “嗯……也不是。”
  “那你怎么会写他?”
  “我随便写的。”
  徐子倩说话不太积极。周慧敏有意识地停顿,对方也没有插进来,这对于一向爱说话的徐子倩来说,颇为反常。难道真像Joe所猜想的,她是幽灵船幸存者的后代?

  “子倩你知不知道左量确有其人?”周慧敏进一步问道。
  “是吗?我不知道。”徐子倩看上去很惊讶,但周慧敏无法肯定她是不是在演戏。眼下业余演员的水平也不可小觑。
  “警察告诉Joe,左量在十多年前用他的‘末代皇帝号’载着十几个客人远行,结果,船被发现时,船上一个人也没有,全部失踪了。到现在这还是悬案,而所谓的末代皇帝号,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玛丽亚号。”周慧敏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子倩。
  后者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Vivian,这是杜嘉祥的船。”
  “杜嘉祥已经承认,他当时是通过拍卖把这艘船买下来的。它就是当年的‘末代皇帝’号。”周慧敏故意放慢语速说道,“子倩,你在书里写的内容,跟那十几个人的失踪大有关联。书里的内容,如果不是你杜撰的,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难道当年你也在船上……如果是这样,你当年只有14岁……你会不会是……听说,你有个叔叔是船员,你会不会……”
  “Vivian,别瞎猜!我叔叔早就退休了!日子过得好着呢。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上这条船!”徐子倩打断了周慧敏的猜想,随后又嘀咕了一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徐子倩面露难色。
  “你有什么就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周慧敏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听Joe的口气,船上的人可能都被谋杀了,你要是不跟我说,以后警察也会来问你的,你的书是公共出版物啊。”
  “唉,真没想到那本破书还会带来这样的麻烦。”徐子倩烦恼地说
  “快说吧,子倩。是你写了那本书,书里的内容特别写实,你不觉得吗?你可不要跟我说,这书不是你写的。”周慧敏道。

  徐子倩的脸上再度显出尴尬的神情。
  “嗯……其实,Vivian,让你猜对了。”她迟疑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可是周慧敏没听明白。
  “我猜对了?我猜对了什么?”
  “这本书确实不是我写点。”徐子倩道,她看了一眼周慧敏,低头一边收拾擦指甲的纸巾,一边说,“7年前,我在同文出版公司当编辑助理的时候,编辑主任让我整理一堆旧的投稿,我从中发现了这本书稿,它是1995年投到社里的,已经很久了。当时我觉得书名特别吸引人,《慢慢长大的船》,好像蛮有味道的,就把它带回家看了。看过之后,我觉得那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如果不能出版太可惜了,我准备向我们的编辑主任推荐这本书。我没想过这是不是真人真事,我当时只想找到那个作者,告诉他,让他把稿子打一份电子档重新来投稿,我看的那个是手稿,很多地方已经破损不堪。谁知,根据作者留下的联系地址去找,却发现这个人已经出国了。”

  “那后来呢?”周慧敏问。
  “后来我给那人的房东留下口信,让他们一有那个人的消息就告诉我,谁知三个月后,那个房东给我打电话说,那个人在美国车祸身亡了,房东好像曾经在马路上碰到这个人的同学。房东这么说,我没理由不信吧。后来……嗯,我觉得这本书不出版挺可惜的……”徐子倩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就拿去出了简体版,后来正好认识一个朋友搞海外版权的,就又出了一个英文版。”
  “子倩,你胆子真大,你能确定那个人死了吗?”周慧敏道。她心里想。你掠夺了别人的写作成果据为己有,这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怪不得刚才会那么尴尬呢。
  “我出版了英文版和简体中文版,一直没人来找过我。我相信他真的是死了。”徐子倩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吗?”周慧敏问道。
  “他叫顾暄。”
  “是男是女?”
  “房东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学生,可惜我无缘看见他。太可惜了。”徐子倩遗憾地格格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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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很失望,因为杜嘉祥告诉她和倪震,他那里并没有原来这艘“末代皇帝号”的图纸,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哪些房间保留了原貌。
  “当初买下这艘船的时候,它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所以修补那些被烧毁的部分是整个修缮工程的重点,但这些都由轮船公司委派的专业人士打理,他们或许有图纸,但是我没看到,他们也没必要拿给我看,即使给了我,我也看不懂。”杜嘉祥看看倪震,又看看小林,神情有些不安,“你们要图纸干什么?”
  “我们怀疑这艘船上有秘道。所以想看看原来的设计。”倪震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随后问道,“老杜,当初修船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对每个房间进行检查?”
  杜嘉祥凝神思索了片刻,答道:
  “嗯,我看过一遍。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检查。”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桌上“这是它原来的样子,你们可以看看。”
  小林凑近书桌,照片上的影像是原来“末代皇帝”号的全貌。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深蓝色的海水上,船体有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已被烧焦,在夕阳的印照下,它残缺的肢体看上去格外凄凉。
  “当初修缮的时候,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原来烧毁的部分修复,然后保证这条船上设施齐全,干净卫生,可以在这里搞派对,可以让客人舒适地在这里过夜。”杜嘉祥说。

  “这要求也不低。”倪震道。
  “当然喽,我可是付了大价钱的。当时我那个朋友的船业公司,境况不好,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他。”杜嘉祥瞥了一眼倪震身边的小林,“工程完工后,我请了行家来检查船内的设置,大家都说不错,所以,就OK了。我没有监督他们的具体工作,不知道哪些房间保持了原样,也不知道哪些房间进行过重新分割。抱歉。”最后两个字杜嘉祥好像是专门对小林说的,大概他已经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

  倪震用手指摸了摸下巴,问道:
  “那么,当初你买下它的时候,哪个部分烧得最严重,哪个部分保留得较好?”还没等杜嘉祥说下去,倪震又加了一句,“我想这个你一定记得。”
  杜嘉祥没马上开口,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烧得最严重的地方应该是大厨房,小厨房还好,但大厨房几乎烧得一点不剩。我们后来不得不重新造了大厨房,增加了很多现代厨具。保留最好的应该是我们举行过记者招待会的大堂,基本算是完好无缺,其实跟大堂相连的大部分舱室都保留完好,我们后来只是换了墙纸,增添了一些家具而已。原来这艘船有一大半舱室都是空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如果保留完好的话,就没必要进行重新分割或大力修补了吧?”倪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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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5 07:4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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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当然。”杜嘉祥道。
  “这样的话,Mandy,大堂以及与之相连的大部分舱室,应该保持了原样。”倪震对小林说,接着他又微微蹙眉,“只是……难道大火最初是从大厨房烧起来的?”
  “厨房本来就是容易着火的地方。厨师对厨具使用不当,油道没清理干净,或者任由油锅里的油烧热不管不顾,都可能引起火灾。”杜嘉祥解释道。。
  “厨房的火即使烧起来,如果厨师及时扑救,也不至于会漫及整条船吧。难道,着火的时候,厨房没人?厨师们都到哪里去了?如果没有人故意纵火的话,那他们一定是离开了很久,火才会越烧越旺的,也许当时的风也帮了忙……”小林还想说下去,却被杜嘉祥打断了。
  “林小姐,我之所以买下了这条船,不是因为我对它的过去有多大的兴趣,而是为了纪念家兄。我从来没对这条船本身进行过研究,当然我也听说它曾经被人称为‘幽灵船’,但我使用了它好几年,我没发现有幽灵出没。在我眼里,它只是一条普通的船而已。”
  “不,老杜,我觉得它并不普通。”倪震似乎欲言又止。
  杜嘉祥盯了一眼倪震,又把目光转向小林。
  “如果,你真的怀疑这条船上有什么秘密的话,我建议你去问问你的父亲。因为他据我所知,他即使没参加‘末代皇帝’号上的生日宴,也曾经上过那条船。”
  “老杜,此话怎讲?”倪震问道。
  “这也是家兄告诉我的。”杜嘉祥慢悠悠从书桌前站起来,“在生日宴之前的一个星期,家兄应左量的邀请去参观他的船,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在船上聊了10分钟,家兄就告辞了。他下船后,在港口附近碰到了左英,也就是林小姐的父亲,他们没打招呼,左英可能也没看到家兄,其实家兄也是走出几步后,才意识到这人是左量的弟弟,魔法师鹰的。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左英上了那条船。林小姐,你父亲上过那条船,他现在可能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曾经上过那条船的人,你应该去问他。”杜嘉祥注视着她,口气平淡地说,接着,他看了下手表,“我现在要去厨房安排下晚餐的事,今晚恐怕我们还得在这里过夜。”

  “天哪,我真不想在这里过夜!”倪震抱怨道。
  “我倒无所谓,现在的情形很有意思。我的船,还从来没这么引人关注过。”杜嘉祥含蓄地笑了笑。
  倪震也笑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马上要搞一个什么游轮环岛旅行,这次事件对你来说,可是个很好的广告啊,无论是什么媒体,都会提到你这条船。”倪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老杜,这些该不会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Joe,这方面,我可是没你聪明。”杜嘉祥反唇相讥,但接着他马上又换了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得了,Joe,别开这种玩笑,让人听见,会产生误会的。你知道,做生意我向来都是低调随缘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倪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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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震一回到休息室,周慧敏就把她刚从徐子倩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顾暄?年轻漂亮的男生?”倪震没想到会听到一个新的名字,从年龄上看,假如这个人曾经是参加左量生日宴的宾客之一,那他只可能是三者之一,他们是左量的继子,黄鹂鸟的儿子以及杜伯汶的儿子。相对来说,第三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杜伯汶的儿子,怎么说都应该姓杜,像杜家这样的世家,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绝不会让孙子姓外姓。


徐子倩说,稿子是1995年寄到出版社的,根据左量的叙述,他1986年结婚时,继子10岁,那么1996年时,他应该是19岁,在年龄上较符合“男学生”的身份,但他记得左量曾经在书里这么描写他的继子,“跟他的母亲一样,长得像老鼠,穿得像老鼠,走路更像老鼠,看人的目光简直就是只老鼠……”一个长得像老鼠的人,即使再年轻,也“漂亮”不到哪儿去。
  那就只剩下女歌手黄鹂鸟的儿子了。虽然左量在书里没有过多描写黄鹂鸟的容貌,但寥寥数笔,黄鹂鸟的美艳已经跃然纸上。假如她的儿子遗传了母亲的容貌,房东嘴里“年轻漂亮的男学生”,那就只能是他了。
  倪震决定给远在S市的赵栋挂个电话,一方面是看看对方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另一方面他也要拜托赵栋再查一些事。
  电话铃响了5下,赵栋才来接。

  “喂,赵栋,是不是在休息?”他问道。
  赵栋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不过也该起了,我凌晨睡下的,现在都快……下午三点半了……本来想过会儿给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自己打来了。”
  “有进展吗?”倪震马上问,他知道,赵栋不会无缘无故想到给他打电话。
  “嗯嗯,……IP地址暂时还没找到,不过……等会儿哈,我先去拿点吃的……”赵栋离开了听筒,倪震听到他絮絮叨叨跟在跟芭比说话,过了大约一分钟,赵栋的声音才重新在话筒里响了起来,“我昨天把那本《慢慢长大的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哇,作者好像有点变态啊。”
  “嘿,你也看了?”
  “就当消遣嘛。看完之后我又去查了左量那艘船的下落。没想到,船后来变成了空船,真有意思。”
  “阿栋,你怎么看?”倪震坐了下来,他知道赵栋的话绝非三言两语。
  “你没发现吗?左量邀请的都是他的敌人,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谋杀他们,所以,我想船上的人应该都死了,不然早就有人冒出来说明真相了。假如在船上没发现血迹的话,那些人肯定就是被抛到了海里淹死了。哦,对了,为此……”赵栋喝了口茶,道,“我整理了一张宾客名单。”

  “阿栋,我也整理了,可惜,有很多人的名字不清楚,比如,杜伯汶的孩子和太太,黄鹂鸟本人和她家人,左量的继子和太太……”倪震说到这里,赵栋很快就插了进来。
  “哈哈,倪震,查这些最容易了!这些我已经都查到了。”赵栋得意地说,声调尖起来,倪震发现,只要赵栋的情绪好起来,他说话就变得有些娘娘腔。赵栋说,“杜伯汶的妻子叫薛音,儿子叫杜世中。左量的妻子叫王淑兰,儿子叫董正。查那只黄鹂鸟费了我点事,左量在书里提到过,这只黄鹂鸟因为唱过一首跟抽水马桶有关的歌,小红过一阵,唉,我查这首歌查了一个多小时,后来终于查到了,哈哈,歌名叫《快乐马桶》,我同时当然也弄到了歌手的名字,她叫黄慧珊——还真的姓黄,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叫顾阚的商人,那个阚字还挺冷僻的,门字里面一个勇敢的敢。”

  果然,黄鹂鸟的丈夫姓顾。
  “她儿子是不是叫顾暄?”倪震急忙问。
  “你已经知道了?”赵栋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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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听说他后来去美国后车祸身亡了。”
  “他没死在船上?还去了美国?”赵栋惊道。
  “老实告诉你吧,阿栋,我们看的这本《慢慢长大的船》不是徐子倩写的,而是顾暄寄给出版社的,当然,”倪震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认为这本书八成也不是顾暄写的,而是左量的手笔,他只是偶尔得到了书稿。”

  “看完书我也觉得是左量写的。那这个顾暄……假如是幸存者的话,他后来并没有恢复自己的身份。”赵栋迟疑了一下说道,“顾暄的档案,先是注明此人失踪,后来又说是死亡了。——他一定是用别的身份在生活。”
  “他有同学。是他的同学告诉房东,他在美国车祸身亡的。”
  “听上去,你好像不太相信啊。”赵栋说道,从电话里的巨大声响,倪震判断赵栋正在吃东西,禁不住问道:
  “你在吃什么?”
  “酸奶蛋糕,是我老板娘昨天送来的。”赵栋喜滋滋地说,“她表妹做的,做多了,正好便宜我。嘿嘿。”
  “你老板娘,人可真不错,老是拿东西给你吃。”倪震还有点羡慕。
  “那当然,我老板娘人也长得漂亮,就是凶了点。昨天她还给我拿来一碗酱肉和一盒菜饭。呵呵,我晚上有菜了。”赵栋咽下一大口蛋糕,提醒道,“嘿,接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这个人死在美国?”
  倪震的思路从想象中的酸奶蛋糕上又飘了回来。
  “谁知道顾暄是不是又用了另一个身份?我们这条船上发生的事,摆明是有个了解这艘船的人在作怪,所以,我并不同意你说的,那条船上的人都死了,至少,现在证明事情发生后,顾暄还活着。也许还有别的幸存者……阿栋,想办法给我搞一张顾暄的照片,可以吗?”
  “没问题,我过会儿就发到你的邮箱。”赵栋在电脑上吧嗒吧嗒打了一串字后问道,“喂,倪震,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
  “你觉得真的有可能有人会送艘大船给左量吗?”
  “以左量的个性,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倪震坦率地说。
  “哈哈,记得吗?他说他是项羽再世。”赵栋尖声笑道,“左量不是疯子,他一定是斗赢了,才会这么傲的。说实话,要是我能从别人手里抢下这么艘大船,我也会自比项羽啦。”

  “有道理。”倪震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嘿,我查了1989年的全球海事记录。根据船的体积,我找到一艘跟‘玛丽亚号’外形基本相符的。”
  “哦?是哪艘?”倪震兴趣大增。
  “在1989年的9月3日,有一艘大游轮“孔雀号”从哥伦比亚的巴兰基利亚港起航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后,船主和近50名船员的尸体在一个孤岛上被发现。因为死因都是溺死,身上全部没有其他伤痕——即使有,大概也是不致命的刮伤或割伤吧——孤岛上又有几只撞坏的小船,最后警方认定‘孔雀号’是触礁后沉了船,那些人可能是想驾小船逃生,却不幸碰到了风暴。后来打捞了近半年,没能找到船体。这事现在还是悬案。因为船主是当地的华人首富,这件事在当年的报纸上曾经被沸沸扬扬了好一阵。”

  “华人首富,他叫什么名字?”
  “谷昭荣,稻谷的谷,日字旁的昭,光荣的荣。香港人,70年代初去的哥伦比亚,生意做得很大,听说好像还有点黑社会背景。所以船沉了之后,很多人也怀疑可能是黑社会仇杀,当时有些报纸还猜测,有政府官员参与,所以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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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25 07:5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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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震想到了一个人,他急忙问:
  “你说他叫谷昭荣?稻谷的谷?”
  “是啊。”
  “他有没有孩子?”

  “他有一个儿子。哥伦比亚的档案记录里,只有他的哥伦比亚名字。我看不懂,但念起来,大概是叫佩德罗什么的,在当地是很普通的名字。谷昭荣很疼爱他的儿子,报纸上说,他这次远航,就是为了他的儿子。”
  “为了他的儿子?什么事?”
  “呵呵,不知道,报纸上没说——有趣的是他的遗孀,你想不想听?”赵栋兴奋起来。
  虽然倪震对谷昭荣的儿子更感兴趣,但赵栋既然这么想说他的遗孀,何妨听听?
  “她怎么有趣?”
  “她是个中英混血儿,结婚前是哥伦比亚中学的英文教师,超级美人耶。要不要看照片?混血儿就是漂亮!”

  “有没有他儿子的照片?”倪震问道。
  “嗨,想不到你风流倜傥的倪公子会说这种扫兴的话,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看美女照的呢。”赵栋笑他,接着又正儿八经地说,“我有她六张照片,三张是杂志上的,很清楚,另外三张是在葬礼上拍的,报纸上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发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了,她真的很美。绝对有异国情调。”
  “呵呵,谢谢,但我现在更想看她的儿子。”
  “葬礼上的照片上有她的儿子。那时候,他顶多十一、二岁吧,还是小孩子,黑头发卷卷的,穿黑色的小西装,戴副眼镜,很严肃哦。不过那是1989年,现在也快30了。”
  对,这个人差不多就这个年龄,倪震心。
  “谷昭荣的遗孀现在还在哥伦比亚吗?”倪震换了个问题。
  “No,船沉两年后,她就带着孩子离开哥伦比亚了。据说她临走时,出售了丈夫留下的所有不动产和公司股权,她是带着几亿美元离开哥伦比亚的。她自己在最后一次接受杂志访问时说她准备回英国跟父母团聚,这跟我查到的航班记录相符。她的父母定居伦敦,父亲还是大学教授。——我查到的消息就这些。”赵栋道。

  “他的儿子现在是什么国籍?”
  “我查过啦,太子爷是英国国籍,英文名字叫,Andrew,Gu,中译名就是安德鲁。这小子好像还挺会读书的,24岁就获得了法医人类学博士学位。我还没查过他的出入境纪录,不过,他反正就是个英国人。这点不会有错。”
  就是他。倪震想。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哥伦比亚的报纸对谷昭荣有什么评价?”
  “我找了懂西班牙语的人才弄明白报纸上说什么,大部分报纸上说,谷昭荣为人精明又吝啬,别人想刮他的油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栋停顿了片刻道,“反正,我认为没有人会白送给对方一艘价值亿万美元的大船,像谷昭荣这样的商人更不会。所以,我猜测左量的确是被谷昭荣所救,但他恩将仇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最后把船上的人都杀了,把船据为己有。”
  “开船跟开车不同,假如他把人都杀了,以他一个人的力量,他能把船开回来吗?”倪震觉得这一点值得商榷。
  “如果需要人帮忙,他可以分批进行。先杀了船主,再杀了船员,然后逐步用自己人代替原来的船员。这事听起来麻烦,不过为了那么艘大船,花再大的力气也值得啊。”赵栋又吃了两口蛋糕道,“总之,左量是办到了这件事。他杀了人,夺了船,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同意。”倪震想了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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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倪震分别后,小林火速赶往警察的休息室,她急于要找到父亲,好好向他打听“末代皇帝号”的底细。杜嘉祥说的不错,父亲肯定上过这艘船,而且小林相信,父亲不仅来过,还对这条船非常了解。要不然,他怎么会掌握逃生秘诀?把口诀教给她时,他还曾经对她说,有一天,它们可能会救她的命,而她真的曾用口诀逃过警方的追捕!这不就说明,多年前父亲就已经预计到她今天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所以,他一定知道这艘船的秘密。

  可是,她赶到警察休息室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和赵城都不在。一个小警察告诉她,他们两人可能去了大堂,小林听了,马上又奔向大堂,结果令她意外的是,她没在大堂看见父亲和赵城,却无意中碰到了张晴。
  后者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大堂门口朝里面张望。
  “你在看什么?”小林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张晴被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是她,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张晴拍拍胸脯,轻声道。
  “你在看什么?”
  “嘘……”张晴示意她别说话,随后拉着她就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大堂大门五、六米远才低声说,“你不是让我找你的手机吗?”
  我的手机?小林身子一凛。
  “你正在找吗?”她悄声问。

  “当然。嘿,我也是突发奇想,忽然想到你托我事,我就顺便打你的手机试试看,我边走边打,没想到路过那里的时候,正好听到手机铃声从里面传出来。”张晴朝大堂的方向紧张地瞄了一眼,问道,“你的手机铃声是什么音乐?”
  “没音乐,就是普通的铃声。”小林也紧张起来,随后又道,“那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你应该进去探个究竟啊!”
  “嗨,那又不是我的手机!我干吗那么起劲?!”张晴白了她一眼,“再说,刚刚有两个警察和你爸都在,我进去干吗?自投罗网?你爸要是对那些警察乱说怎么办?”
  小林没功夫跟张晴斗嘴。
  “你刚刚为什么问起我的手机铃声?”她问道。
  “我听到的手机铃声好像是《菊花香》的音乐。转眼就没了,嘿,也许我听错了……”张晴耸耸肩,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掩在嘴上打了个哈欠,“你爸和警察们走后,我想再打了试试,可这次就没听到铃声了。好了,我不管了,我要走了。”张晴转身欲走。
  “喂!你能确定手机铃声是从大堂传出来的吗?”小林拉住了她的衣服。
  “差不多吧……因为转眼就没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凑巧手机同时响起的情况也常有,再说手机铃声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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