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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婿(作者:夜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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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朦胧 事情没有如李冥锐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尽头。 “我进去了。”宁欣屈膝告别。 李冥锐握紧了照明用的灯笼竿子,“宁小姐。” 宁欣回头,此时李冥锐手中的灯笼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隐晦不明的脸庞,宁欣完全转过身,面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耷拉下脑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宁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锐。” “宁小姐先歇着。” 因为府邸里乱了套,仆从大多玩忽职守,李冥锐和宁欣院落隔着的铁门并没有上锁。 即便是上了锁,只要李冥锐想得话,一样可以翻墙过来,不是怕吓到宁欣,他也不会因为想见宁欣而忍得这么辛苦了。 李冥锐准备拉开铁门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喝一杯酒可好?” 出门迎宁欣的抱琴脚底下一个踉跄,喝酒?晚上?还是同李公子? 李冥锐一闪身重新回到宁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扰宁小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宁欣不知怎么很想宠他一下,李冥锐着实有趣的紧,“我不想孤单一个人。” 宁欣走到院落里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个石凳,“坐。” 李冥锐看她坐下后,慢慢的走过去,将手中的灯笼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着酒壶,酒杯走过来,顺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将酒肉,一碟腰果,一碟卤味。 知晓主子不想人打扰。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退回了屋里,趴着窗户注意外面的动静,微弱的烛光,时隐时现的月光能让抱琴看到李冥锐没有轻薄主子。 宁欣和李冥锐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宁欣笑道:“吓坏抱琴了呢。” “嗯,她还警告我。” 李冥锐睨了一眼宁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宁欣。 李冥锐仰头饮酒。清酒并不浓烈,比起韩地的烈酒差了许多,李冥锐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没有一点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这种淡而无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许是因为对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锐的嘴角翘起。“等有机会,我请宁小姐用韩地的烈酒。” 宁欣小口啄酒,眼睑低垂但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不在尽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韩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锐侧头,宁欣脸颊微红,水润的眸子娇艳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热气到处流窜,李冥锐手掌做扇子扇了两下,明知道移开目光会舒服一些。可他就是舍不得不看眼前的娇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锐嘴唇一阵阵的酥麻,“宁小姐。” “嗯?”宁欣撩起眼睑,似酒醉了一般,疏懒的说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同旁人饮酒?” “为什么?” 李冥锐红着脸,“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时候。有另外一种魅力,你就像是最诱人的幽兰。 胳膊撑着石桌,宁欣托着脑袋,“你以为我会醉?还是以为我酒醉以后会被人占便宜?” “都有。”李冥锐垂下眼,此时他是彻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宁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轻薄了她。 难怪柳下惠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对旁的女子,李冥锐能做柳下惠,但面对宁欣,李冥锐的方寸心神都乱了,他会顺从本能的欲望。 宁欣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荡漾,笑声如同波纹一般击穿了李冥锐。 “我不会醉。”宁欣如此说。 “可你现在像是醉了。” 李冥锐倒酒,喝酒,拿了卤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这样做可以分散宁欣对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宁欣是绝对不会表现这样给他看的。 “齐王世子什么时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没有问过他?” “他不说,我不会多问。” 宁欣唇边的笑容更浓,“那你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耍猴玩吗?” 李冥锐又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口中,猛然听了这话,花生直接扔进了喉咙里,李冥锐咳嗽起来,脸庞憋得更红,“没耍猴咳咳咳?” 宁欣不重不轻的捶着他后背,李冥锐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难受?” “咳咳咳咳。” 宁欣使劲一拳砸在他后背,李冥锐知道宁欣生气了,拆破了他的诡计,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哑的说道:“好了。” “算你识相。”宁欣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李冥锐心里的不满随着这一下烟消云散,恨不得再被宁欣捶两下,只要最后给个甜枣吃,怎么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处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宁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三日后我会南下。” “你会回来吗?”李冥锐心中一紧,“你不会住在江南了吧。” “不会。”宁欣摇摇头,京城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李冥锐松了一口气,“我护送你去江南。” “你不准备科考护送我?而且齐王世子会放你离开?” “他凭什么不放我去江南?我献给他得是忠诚,不是随传随到。” “” 李冥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说过这里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导我功课,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韩地。没去过江南。” 宁欣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么?你就敢跟着?” “你不会骗我,不会耍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的?” “就算你骗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愿。” 李冥锐看向宁欣,再一次珍重的重复:“心甘情愿。” 宁欣别开了眼儿,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热情。仿佛能将她给烤化了一般,宁欣操纵算计过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可对李冥锐她的心有一些乱,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还有理智。她不会此时同李冥锐喝酒。 “我对你好,心甘情愿对你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锐见宁欣沉默下来,他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解释:“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而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锐亮得渗人,“去给宁三元扫墓?一起?” 宁欣含笑点点头:“一起去给我爹扫墓。” 既然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她就要抓住他。错过机会。将来再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对什么,只要宁欣认准了,她就不会轻易的错过。 若不是怕吓到宁欣,李冥锐真想打一趟拳。随宁欣去江南拜祭宁三元意味着什么,李冥锐一清二楚。 他兴奋。他惶恐,他亦有点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宁欣吗? 还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约,李冥锐手掌放在膝头,“我会解决的。” “什么?”宁欣看着一本正经,像是随时听长辈训斥的李冥锐,“你解决什么?” “我”李冥锐目视前方,“反正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后患我来除去。” 李冥锐站起身:“三天?足够了。” “喂,你在说什么?”宁欣叫住了李冥锐。 李冥锐背对着宁欣:“我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随你去拜祭宁三元。” “干干净净?” “嗯,很干净。” 宁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银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锐脚底下一个踉跄,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真没什么银子,要不,以后还你?” 宁欣微微抬起下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清冷精致,“你想怎么还?”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很多,李冥锐道:“以后我得的银子都归你,怎样?你只要留给我骑马的钱就成。” 噗嗤,宁欣笑了起来,“很可怜呀?” “不可怜。”李冥锐拉开了铁门,身影没入黑暗中,“一点都不可怜。” 宁欣手指摩挲着酒杯,这可是你说的,李冥锐!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经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亲,爵位既然被夺了,我们这一大家再住在府里,日常嚼用会让大哥很为难。府里进项不多,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气得一拍暖炕,“你们想要分家?爵位虽是没了,但丹书铁卷还没被毁去。” 孟氏道:“本来爵位就是长房的,我们搬出去,长房是恢复爵位,还是怎样,同我们二房无关,该项顺您的,儿媳不会不做。您若是为儿女孙子着想,也该做主分家的。” “叫老二过来。”楚氏怒道。 二老爷来到楚氏身边,跪地道:“母亲就依了儿子吧,儿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儿子。” “你们你们”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你们别后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亲好好养病,分家的事情,儿媳一早已经给儿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儿媳可不敢贪长房一点点的财物。” 言下之意,长房也别想贪墨了应该属于二房的财产。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镇,分家会很公平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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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分家 楚氏瞅着二儿子。 “你夫人说要分家,你怎么说?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父亲去的时候,交代过你什么?你大哥刚被夺爵你就想着搬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难之时更应该同舟共济啊,老二。” 楚氏先硬后软,拖着显露病态的身体,“你同老大是嫡亲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机关头抛弃寡母和兄嫂?我从小就教过你,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爷的衣袖。 王二老爷也红了眼圈,呜咽道,“若是您以前对儿子说这些,儿子绝不敢此时提出分家。儿子这些年在您眼里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儿子当年候补守备,只需要一千两银子,您说没有,让儿子等一等。可转瞬大哥要做什么文会,你随手就给了一千两!母亲知不知道,当年占了儿子守备缺的人今日已经是总兵了。儿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不如他。当年大哥的那个文会除了一堆附庸风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么?” 王二老爷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红了一些:“儿子不擅长读书做诗,所以母亲从来都认为儿子不争气,只能依附巴结大哥讨生活。我虽然是母亲生的,我从不敢求您像对大哥那样对儿子掏心掏肺,但总得有一半真心吧。儿子早就同您说过,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诗词,想要振兴家业得走兵道,可您从没听进儿子的话。” “母亲,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多拿祖产银子。” 王二老爷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刚被夺爵就闹出分家来,总不是好事!我记得王家在京城西边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儿子只要一个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传古董做个念想,其余田产地契,内库存银存物,儿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妆儿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给大哥侄子儿他们好了。” 宁欣站在门外,听到王二老爷这番说辞,宁欣略觉得吃惊。显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职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爷、 楚氏嘴唇蠕动,含泪道:“老二。” “母亲,每月儿子会给您二百两养老的银子,儿子儿媳以及儿女也会时常来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儿子虽是心里不乐意。但总不能不认您这个生母。” 楚氏脸臊得难受,王二老爷一句一句实在话让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泪纵横,“老二啊,我是疼你的” 说着说着,楚氏手背擦着眼睛低泣起来。 王二老爷苦笑道:“儿子不敢怪您,对比小妹。您对儿子已经好很多了,小妹没有选国公,也没选王爷,她嫁给宁三元有什么错?您至于至于最后都不认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国忠贞,对小妹一心一意,这样的妹夫到哪里去找?您罢了,子言母过是大不孝。儿子不说了,只求您看在宁家万贯家财上。好好的真心的对待外甥女。” 楚氏脸一阵红,一阵白,跟一直变色龙似的,尴尬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偷偷的看向门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儿子的嘴巴,“谁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宁欣?” 王二老爷摇头:“若您准许,等外甥女从江南回来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个女儿,下个月她就要出阁了,我同夫人最喜欢女儿,一定会带外甥女如同亲生。宁家留给她的嫁妆自然有人会向你讨要。大哥养了外甥女十余年,剩下这段日子,我养她,这也算我报答小妹妹夫了,没有妹夫的提携,我到不了今日。” 宁欣挑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像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王二老爷,国字脸,浓眉,鼻梁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风度,可宁欣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宁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觉不到的真心。 虽然只有一分真心,但总好过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时刻提防着被算计了。 在楚氏开口前,宁欣泪盈盈的问道:“不麻烦二舅舅吗?” 楚氏道:“欣丫头,你也要离我而去?” “外祖母,我会回来看您的。”宁欣屈膝:“我孝顺了大舅舅十余年,俗语说亲娘舅,谁有娘舅亲?您让我去孝顺孝顺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就不想着伯爵府重振旗鼓?你们一个个将来会后悔的。” 宁欣垂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您就让我们在悔恨里渡过下半生吧。” 孟氏虽然事事掐尖,平时管着丈夫很严,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她一向是听王二老爷的。多养个外甥女,就多养一个好了,也不是养不起? 虽然没有达到公平的分家产的目的,但孟氏仔细一想,这样做起码名声不算是太坏,况且伯爵府也没有多厚的底子,跑着恢爵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就算有昭容县主,也不一定能恢复了爵位,这次丑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陛下对勾引舅舅齐王的昭容县主能看得过眼?当今再对昭容县主恩宠有加的话,御史一定会有话说的。 “儿媳喜欢外甥女,您就让她跟着我们过吧,等她出嫁,我一定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外甥女,我将外甥女当作女儿养,不会想着让她做儿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爷那样品行高洁的人,独生女儿若是落到了为妾的下场,他们在地底下都无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了楚氏的意图,怜惜的看了低头的宁欣一眼,“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王家和宁家可没脸见人了。” 楚氏胸口闷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喘着粗气道:“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爷磕头道:“母亲您为大哥想,也得容我为儿女们着想。儿子儿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二爷对宁欣和蔼的说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从南边回来后,我来接你。” “多谢二舅舅。”宁欣屈膝谢过,送王二老爷出门。 在他们夫妻走后,宁欣没有再进门。隔着帘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楚氏在屋里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宁欣没兴趣宽慰楚氏,也没兴趣帮楚氏出谋划策。更不会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气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宁欣挑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丁,给了很丰厚的赏赐,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对宁欣表忠心。 长乐公主也送了她五六个侍卫,再加上李冥锐,宁欣不犯愁安全的问题。 抱琴收拾行囊时,回头问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爷府上?” 宁欣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二舅舅能说接我家去的话,我很感激二舅舅。” 这也给了宁欣彻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断的借口。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赵表小姐去看望了被关在祠堂思过的二少爷。”抱琴啧啧称奇,小声说道:“不过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里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锐怎么说?”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 抱琴强忍着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将姑太太从屋里赶出来,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里骂了半天,最后被李公子泼了一盆冷水。姑太太这才浑身湿漉漉讪讪的离去。”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够不到。真不知赵曦在想什么。” “奴婢看她是思过思糊涂了,二少爷有昭容县主在,就是想要纳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今谁不知二奶奶是府里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随口说道:“太夫人只罚了二少爷,却没对二奶奶说一句重话,还不是因为二奶奶有能耐?听说昨夜太夫人抱着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当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这番表现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关系去了。 抱琴给宁欣续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让爵位恢复了,若是能成二老爷可就亏了呢。” “大唐帝国每年夺爵的好几个,你看哪个轻轻松松的就恢复了?我只看过夺爵毁丹书铁卷的,可没看过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县主面子大,往好了说,两三年能恢复爵位,往坏了说的话,王家这辈子就别想着复爵了。二舅舅是聪明人,跑复爵的消耗还不如用在如何进取立功上。二舅舅看着是个稳当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么点东西,他能没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总是不在京城,现在想来,他一个微末小吏怎么会总是出京?” 宁欣越想越觉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给二舅舅底气的绝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问道:“您说二老爷有事瞒着?” 宁欣笑道:“不管他怎样,反正他这份恩情我是要还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宁欣一贯如此。 分家之后,虽是强撑着,但楚氏病体越发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着薛珍的手,含泪道:“以后府里就指望着你了。” 薛珍对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软,又觉得他没有未来摄政王的威风。 “想要恢复爵位,必须得走通吏部,礼部,只有两部尚书同意才能报给宗爵府商议如何恢爵。” 薛珍叹息:“礼部尚书好说,我认识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难办,他油盐不进,又是六部之首的尚书,便是送礼走人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楚氏失落的摇头,“这可怎么好?” 薛珍咬着嘴唇道:“先打听清楚他缺什么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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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预谋(二更)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书缺什么,忙命下人去探听消息。 见薛珍眉头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许是累着她了。 楚氏对压着宝贝金孙给薛珍道歉还是很介怀的,不是眼下依靠着薛珍,楚氏也不至于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爱的抚了抚薛珍的脸颊,“我让玉儿陪着你,夫妻之间大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让玉儿争气向上,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孙媳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玉儿是个好的,凡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一旦你同他吵闹不休,吃亏得是你!” 宽容明理的祖母,慈爱的婆婆,温润有礼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嘲讽,上辈子他们就是这么欺骗她的,这辈子还想她傻傻得被她们玩弄? 做梦,你们都在是做梦! 薛珍在楚氏关切的目光下,害羞腼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后不会再同相公拌嘴了,丢了爵位我心浮气躁,为相公难过...” 说到此处,薛珍含泪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您别怪了我。” 她这副样子学足了记忆中的宁欣,只要宁欣这幅表情,就算宁欣将天捅破了,王季玉也会原谅宁欣。 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宁欣进宫时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骂了一句,宁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后就是这么王季玉认错的。 王季玉安慰完宁欣,转身就去了宫里,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饿了三日。随后被送去寺庙苦修,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求情,王季玉会让太妃给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庙也是最艰苦的,说是太妃,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可想而知将来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世人都知道宁欣是王季玉的逆鳞。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宁欣想死都难! 有人说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羡慕宁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抚了抚裙摆,她也是羡慕的一员,柔柔的说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过错。” 薛珍起身还礼。聘聘婷婷的样子有宁欣八分的凤仪。 如果王季玉喜欢宁欣的那样娇柔的女子,薛珍会表现得像宁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说别的,装模作样,耍男人,当她不会? 楚氏目光闪了闪,拍手道:“好。好,好,总算是和好了。” 让他们夫妻回去,楚氏对身边妈妈说道:“你觉不觉得孙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得...违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艳高贵偏偏做出娇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许是二奶奶累着了。” 楚氏一拍膝盖,嘲讽的笑道:“欣丫头虽是外表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强着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话。” 妈妈们不敢接话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插嘴就是个死。 楚氏皱了皱额头,喃喃的自问:“吏部尚书到底缺什么?我怎么看孙媳妇都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怕我舍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吏部尚书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高官送银子,许好处都太轻了。只有女子,妙龄女子此有可能让他动心,倒不是说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两妾,他对发妻很尊重,俗气点说有点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内兄是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内兄养大的,因此他们对内兄唯一留下的儿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老天注定让司徒大人欠内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长到十岁的时候,司徒大人遇见了刺客,外甥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没事,外甥右臂被剑斩去一半,司徒夫妻对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残疾却想娶贵女为妻...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薛珍记得前生就是有人将嫡女送给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过的难关,可是这话薛珍实在不好同楚氏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点楚氏。 回到屋里,王季玉自觉的拿书研读,薛珍隔着珠帘看着他,并让陪嫁的妈妈过来。 她低声吩咐几句,陪嫁的妈妈连连点头,司徒大人的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让人给楚氏送信,她许是看不出来。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莹没有太深的仇怨,可谁让她是汪氏的女儿? 薛珍此时不会动用贤妃娘娘这尊大佛,先让汪氏品尝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女儿嫁了个傻子,二女儿嫁了个残废,而且那人据说好男风,性情残暴,女儿痛苦,汪氏也会痛苦的。 只有这样,薛珍才能消气,前世她的善良换来了任人欺凌,今生她要做毒妇,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妇才能顺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妇们算计死了。 “相公,喝参茶。” 薛珍穿着素气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张扬,柔柔的将参茶放到王季玉面前,声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着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么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话,爵位如何能恢复?相公中了状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听娘子的。” 看宁表妹这样从心里往外舒服,可轮到薛珍,王季玉并不喜欢她这柔弱样。 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棚,李冥锐手中端着粗陋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窗外,王家的仆从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蹬蹬的脚步声响,人没到声音传来:“我说大个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锐身边。 李冥锐憨厚不改的说:“若是他们不想牺牲嫡女,是否告诉王家这个消息重要吗?” “一旦他们心疼女儿多些。你怎么办?” “另外想办法。” 背着婚约,李冥锐不敢面对宁欣。 “咦。” “怎么,怎么。” 平王世子趴在李冥锐肩头向街上看,他同样睁大的眼睛,平王世子安排的人被挤到一边,王家的仆从同另一几个人小声的嘀咕着,隔着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平王世子道:“难道要坏事?” 平王世子应李冥锐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先要打听司徒的外甥是不是如李冥锐说得那样,再安排人手散步消息给王家,平王世子忙完了,才想起来,他这算不算是促成了李冥锐和宁欣的姻缘? 他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就算他不同李冥锐抢宁欣。也不至于这么帮忙啊。 “说什么呢,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平王世子按着李冥锐肩头向外看。 李冥锐搂住他的腰,一想不对,宁欣说过,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司徒大人府上的事儿。”李冥锐将齐王世子拽到一旁,“这回你不用担心了,消息不是从我们口中透给王家的。” 平王世子被李冥锐这么粗暴的拽着。不由得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大唐帝国的世子不超过十个。” “知道,你是平王爷的独子,我认识你。还认识平王爷。” “那你还敢这么无礼的对我?”平王世子桃花眼中满是幽怨。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他,拍了他的肩头,“平王爷让我看着你,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 平王世子灌了一口茶水。托着下颚沉思,父王怎么会那么喜欢李冥锐?最为奇怪得是母妃也喜欢他。平王世子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冥锐,莫非他是我失散的兄长? “世子殿下。”李冥锐将干果盘子推到平王世子面前,“这顿我请。” 平王世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哪一次都是我请客,好不容你请我...就喝一两银子一斤的茶水,吃干扁的干果?” 捏起一颗,平王世子看了看,感叹道:“真是干果啊。” 李冥锐道:“既然你觉得委屈,那这顿你继续请好了。” “....” 平王世子纳闷,怎么李冥锐同他或者傻子堂哥在一起的时候,心眼很多很多呢,就他这样的人,还被宁欣说成是老实?他鬼主意一串一串的,就会在宁欣面前装老实! “伪善,可恶。” 平王世子咬着干扁的干果,像是吃李冥锐的肉一样用力咀嚼。 看到外面散去的人,平王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得是司徒家的消息?” “听到的,我没告诉你我耳朵比寻常人灵敏?” “没有。” “那这次告诉你了。‘ 李冥锐安抚般的揉了揉平王世子的脑门,笑容憨厚:“你可要记住了,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平王世子欲哭无泪,“你就能欺负我,交友不善,遇人不淑,苍天啊,您睁开眼吧...“ 在他哭天喊地的时候,李冥锐已经起身走了,平王世子追上他:“你真要陪宁欣去江南?” “她同你不熟,请称呼她宁小姐。” “...好...” 平王世子再接再厉,笑眯眯的问:“去江南?” 李冥锐收敛了寒意,点头道:“明天就启程了。” “那我也去怎样?” “不好。” 李冥锐直接拒绝,好不容易同宁欣单独相处,多出个平王世子太破坏气氛了。 齐王府,齐王世子烧了密报,微笑道:“江南?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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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退婚 王家,楚氏住得院落。 屋子里静悄悄,听不见任何的动静。门口两侧的回廊,站立着在府里很有脸面的楚氏的心腹。 此时,她们收起平常的骄纵之气,垂手默立在门的两侧,微弓着身体随时等候主子的使唤。 打听吏部尚书消息的人已经进去好半晌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屋里越来越静,气氛越来越凝重。 突然,挂在回廊上的绿毛红嘴鹦鹉拍着翅膀鸣叫,“太夫人好,太夫人好。” 楚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给我撕了那只扁毛畜生。” 这只鹦鹉很伶俐,很得楚氏欢心,给它用的粟米都是最好的,平常听它学舌,楚氏的心情会很好。妈妈冲到鹦鹉跟前,提起挂在回廊上的鹦鹉,用帕子捂着鹦鹉的头快速的离去。 楚氏在骂鹦鹉为扁毛畜生时,扔了茶盏,茶杯碎片飞溅起崩到了报信人的脸上并留下一道的血痕,楚氏顾不上做菩萨,“滚,滚出去。”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屋子。 楚氏扶着炕桌,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像是鸡爪子般枯瘦,“你怎么看?” 王大老爷目光闪烁,“听母亲的。” “你舍得?”楚氏嘴唇泛白,“若是无法恢复爵位的话,莹丫头一辈子就毁了。” 名门嫡女,这是司徒大人的要求。楚氏顾忌着白姨娘的赚钱能力,不能轻易的让白姨娘生的丫头顶缸。 “她养得女儿惹出这桩丑闻,连累家里被夺爵,儿子以为婚事落在莹丫头身上也不算冤枉了她。”王大老爷靠近楚氏,压低声音:“报上去才有复爵的可能,若是连吏部和礼部都过不了的话。儿子...儿子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王家祖先的浴血拼杀。” 楚氏抬手扇了王老爷一记耳光,含泪呜咽道:“糊涂,你真真是无情...你怎配做父亲?我的莹丫头...莹丫头啊...我怎能舍得你入了那虎穴?” 王老爷生生的挨了耳光,舍得?老太太是答应了,撩起衣襟跪下,“我也是为了王家,母亲当儿子就舍得莹丫头?她总是王家的子孙,也该她为王家尽一份心力了。” 擦拭了眼角。王老爷声音呜咽且带了一丝的希望:“外面传言也许不做数,司徒大人品行极好,他外甥也不至于差太多,没准是谁看他受司徒大人的宠爱,又是个...才故意散步谣言。司徒大人和其夫人诗礼传家,怎会养出不堪的外甥?” 楚氏微微点头,倦怠的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王老爷道:“这门亲事就此定下?” 楚氏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楚氏反问:“李冥锐你打算怎么处置?上次在齐王府,我看他同齐王世子是亲近的,齐王出了这等的丑事。本身身体又不好,我看陛下许是会让世子直接承爵。” “傻子世子成了傻子王爷他还是个傻子,李冥锐蠢笨如牛,即使把莹丫头配给司徒大人的外甥。我看赵曦补偿应付他足以。” “他能要赵曦?你怎么说给他?” 以前楚氏还能糊弄过去,利用伯爵府的权势压一压李冥锐,如今王家是白丁,李冥锐是齐王府的座上宾。他可不是楚氏能逼迫的了。 王老爷讪讪的说道:“就这么放过他...母亲,李家那笔私财数额可是不小的。” “万一他也不知呢?” “这...”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怎么看李冥锐都不像是有钱人。 王老爷一跺脚,眼睛赤红似滴血:“眼下最重要得是复爵,李冥锐跑不掉的,总有机会从他口中探出实情。科举会试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既然他不识抬举,儿子也不会对他客气了。” 到时候要命,还是要银子?是人都会选择要命的。备受当今重视的抢才大典——科举会试出现一点点问题都是大问题。 楚氏叹道:“爵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都随你。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将莹丫头嫁去尚书府,一定要记得,先解除她同李冥锐的婚约。司徒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我记得她同当年一起被救的李大人的夫人关系极好,难保尚书府不会听到什么。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莹丫头委屈,我砸折了你的腿。“ 王老爷连连称是,用婚约绑不住李冥锐的话,还可以用别的,若是一女二嫁的话,王家不仅说不出道理,还要承受司徒大人的报复。吏部尚书,那可是朝廷的天官。 汪氏还病着,王老爷没有将这门婚事说给汪氏听,因为齐王府的丑闻,他们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不是顾忌着儿子儿媳,王老爷早就将汪氏休了。 他歇息在白姨娘的屋里,并让白姨娘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白姨娘体贴温柔的按摩着王老爷的肩头,“三小姐嫁去哪家?” “司徒大人的外甥。”王老爷闭着眼享受着。 白姨娘手臂一颤,压下吃惊,试探的问道:“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不告诉太太么?许是太太一高兴,身体好了呢。” 王老爷道:“提她让我倒足了胃口,你先帮莹丫头备嫁,等莹丫头出阁时再同她说。” 白姨娘勉强的笑了,这门婚事有猫腻,这么急,还不告诉太太,在王老爷上窜下跳复爵的当口....三小姐不是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吧。 白姨娘同汪氏争了一辈子,对汪氏百般的不顺眼,可她也是做母亲的,对王老爷更加的殷勤,“三小姐是做正室得吧,若是为妾,您脸上也不好看的。” “自是嫡妻原配,王家的女儿就没做妾的。”王老爷翻身倒在床榻上。 白姨娘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昏昏欲睡的王老爷,委屈的说道:“老爷厚爱妾。妾是明白的。可同尚书府联姻,哪有妾出面操持的道理?府里的庶务都交给了二奶奶,妾不好再多言,妾不怕旁人议论,但怕老爷您被人说没规矩,咱们家的爵位不就是因为没规矩和丑闻没的?” 王老爷打了激灵,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太身体不好,由你操持也不行?” “上有太夫人。中间有二奶奶,哪有妾插嘴的份?”白姨娘向王老爷的怀里挤了一下,“况且最近妾也在相看人家,万一疏忽了三小姐,妾哪敢见太太?妾看您还是同太太说上一句得好。太太如今只有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了。“ 王老爷抚摸着爱妾细滑柔软的娇躯,淡淡的说道:“明日我同儿媳妇说说,让她帮忙操持莹丫头的婚事。你也知道汪氏是个不中用的,告诉她这桩喜事不知她又闹出什么来,等过一阵我再同她说。”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白姨娘娇吟奉承王老爷,能做得她都做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女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白姨娘想着要快一点定下女儿的亲事。儿子那里倒还不着急,等儿子高中后不愁说不到媳妇。 白姨娘也想用李冥锐般配女儿,同王家的其她人不一样,经过接触。白姨娘更看重李冥锐的诚实憨厚,花花肠子多的男人最是风流,白姨娘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李冥锐上门的时候就应该给女儿定下他。 可当时谁也不知李冥锐会得陛下看重。更不知道李冥锐有举子的身份。以前女儿还是伯爵府的小姐,如今只是王家的庶女。白姨娘再也不敢想着高嫁女儿了,只盼着给她找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就行。 白姨娘同儿子商量过,想让儿子去探探李冥锐的意愿。 王季珏一听直摇头,明确告诉白姨娘,李大哥心有所属,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随后白姨娘怎么问李冥锐心仪谁,王季珏也不肯说,逼急了又说了一句,他成亲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白姨娘看儿子说得坚决,只能作罢。 王老爷鼾声震耳,白姨娘慢慢的起身下榻,端着茶盏想着合适女儿的人选,此时她不能再左思右看的犹豫了,她挑的女婿总比王老爷挑得好。 翌日一大早,李冥锐被王老爷身边的小厮叫到书房。 虽是早有准备,但李冥锐看到桌上摆放的龙凤玉佩和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时,茫然的问道:“这...” 王老爷对李冥锐这种反应很满意,长叹一声,向天拱了拱手,“我对不住老哥哥,原本想着等你高中后,再提当年定下的婚事,可谁知...我家三丫头爱慕上了旁人,我是打过,骂过,教训过她,可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从小她就被她娘娇惯坏了,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嫡女。” 说到此处王老爷擦了擦眼角,神色痛苦且悔恨,“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 李冥锐抽出压在玉佩下的红纸,仔细看了看,上面写得生辰八字同自己吻合,“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伯父为何不告诉我?我进京三个多月了。” “我是怕你分心无法专注读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小登科才是人生美事,谁知事事不如人愿,李贤侄,这婚约...” 李冥锐撕了红纸,对王老爷深深一躬,“感念世伯的关照,这婚约...解除了,我不会让世伯爱女承受被退婚的羞辱,双方和平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老爷抿了抿嘴唇,眼看着李冥锐拿起龙凤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破碎,预示着无法反悔,王老爷心中有异样,又怕李冥锐动粗,干笑道:“男婚女嫁自是不再相干的。” “王老爷,在下不再打扰您了,您这些日子对在下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容后有报。” 李冥锐大步走出书房,宁欣都不住在王府了,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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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圆满 书房中,成功解除婚约的王老爷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地上的玉佩碎片像是嘲讽他的短视。本来撕碎的红纸被李冥锐捡起带走了。王老爷心里空落落的,再怎么心狠,王老爷也是做父亲的,起码在此时对王月莹多了一分的愧疚。 王老爷思索退婚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李冥锐不像是想象的那般没用。 略微迟疑,王老爷叫小厮进门,“给太夫人送消息,事成了。” 为了能够复爵,王老爷对嫡女的疼惜化作乌有,再命人给薛珍送信,让她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楚氏听了消息后,去佛堂念了大半天的经书。薛珍得了王月莹定亲的消息,又听说楚氏去了佛堂,薛珍暗啐一口,装模作样的老东西,念经?就是在佛前念经一百年也洗不干净楚氏身上的罪孽。 薛珍比任何人都了解王月莹定亲的对象,那人就是畜生。 “嫂嫂。” 王月莹在门口含笑道:“我来看望嫂嫂。” 如同春花吐蕊的少女,纯真妩媚。王月莹脸上永远是带着娇憨的微笑,白皙的肌肤若珍珠般莹亮...薛珍不自觉的揉了一下眼睛,门口空无一人,薛珍轻声叹息:“对不起。” “嫂嫂在说什么?” 薛珍闻声望去,王月莹手中捧着景泰蓝掐金丝的花瓶,里面随意插了几支嫩菊,花瓣上粘着朝露的菊花衬得王月莹淡雅如菊。 “你怎么来了?” “母亲喜欢菊花,我一早去后院里采菊,知晓嫂嫂擅插花,想让嫂子帮我,这份礼物算你我一起孝顺母亲的。” 王月莹语调轻快,脸庞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羞涩。心里藏不住事一般,将花瓶放到薛珍面前后,拽了拽衣裙,“嫂子,我还好得吧。” 在薛珍和宁欣有冲突的时候,王月莹为了王家考虑,她站在薛珍这一边,薛珍进门后,王月莹几次在汪氏面前给薛珍说好话。她从没仗着小姑子的身份为难薛珍,每次见到薛珍都是笑脸相迎。 薛珍摆弄王月莹带来的菊花,指尖沾染了晶莹的朝露,薛珍笑道:“你怎么不好?” 王月莹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想帮忙的。可我除了照顾侍奉母亲之外实在做不了什么。嫂子是脂粉界的英雄,嫂子不会眼看着家里的复爵无望,您一定有办法的。” “复爵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也说不好。” 薛珍用剪子修剪菊花枝叶和花瓣,斜睨了王月莹一眼,“复爵比什么都重要,小姑子是王家人。” 王月莹点头道:“我会尽力帮忙的。” 薛珍将菊花插好后。旋转着花瓶。 谁让王月莹是汪氏的女儿?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薛珍对王月莹的亲事会保持沉默。 “三妹妹出落得好,公公婆婆不会让你的美貌才情白费的,三妹妹且放心。他们选得人家一定会很好的。” “不理嫂子了,我哪是着急嫁人?”王月莹羞红了脸庞,“自从二叔一家搬走后,越发没人同我谈笑了。以前家里很热闹。四妹妹同我说不到一起,娘亲不喜欢白姨娘。宁...听说她也要去南边为父母修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薛珍听见宁欣的名字,指尖用力掐弯了菊花,“她不会王家还能到哪去?” “不是说二叔要接她家去?” “二叔...”薛珍笑容里带了几许的嘲弄,“早晚有他后悔的一日,二叔眼皮子太浅,没了王家的根基,日子会很难过,若是指望二婶娘家支持,在官场上谁看得上他?宁表妹从小娇养,除了咱们家谁养得起她?” 王月莹后背凉风阵阵,但凡提起宁欣,嫂子的笑容里会多一些莫名其妙的刻骨恨意。 王月莹随着薛珍笑了笑,“那倒也是,她得吃穿用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祖母花在她身上的银子都能攒成金人了。” “二奶奶,表小姐到了。”门口的妈妈福身道:“宁表小姐向二奶奶辞行。” 薛珍和王月莹同时住口,两人端庄的坐好,薛珍道:“请表妹进来。” 宁欣穿着半新不旧的素色褙子进了门,轻声轻语的说道:“二表嫂安。” “宁表妹是从祖母屋里来?” “是。” 宁欣含笑点头,“特来向二表嫂辞行。” “宁表妹太客气了。”薛珍笑盈盈的握住宁欣的手臂,话语关切:“京城离江南远隔千里,宁表妹身体孱弱,若是因为孝心折腾病了自己,姑姑和姑父在地下也不安心。” “最近身体比以前好很多。”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但凡同薛珍相处,宁欣后背都会起鸡皮疙瘩,微笑:”二表嫂不用为我担心。” 看到坐在一旁的王月莹,宁欣想了想,提点了一句:“三妹妹有没有需要我从江南捎带的东西?我给你带丝绸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成亲后,江南的丝绸也用得上。” 李冥锐解除婚约之后,就翻墙到宁欣的院落,那人红着脸告诉宁欣,他是干干净净的男人。没等宁欣多问什么,他转身就走,宁欣在他走后,发现桌上多了一枚鸡血石印章。 一向会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宁欣,自然不会只听李冥锐说一句干净清白就算了。 她直接向平王世子打听消息,由此得知大舅舅的打算。 宁欣记着清醒后王月莹对自己的善意,也不忍心王月莹就这么被毁了,说道:“我向外祖母辞行的时候,听大舅舅让人来说,三妹妹的亲事定下了,看样子我是赶不及给三妹妹送嫁了。” 王月莹羞红了脸庞,“宁表姐。” 宁欣道:“我离了京城自是不好帮你打听将来三表妹夫的品行,不过二表嫂这么疼你,她一定会帮你的。”t 转向薛珍。宁欣询问:“对吧,二表嫂?三妹妹的终身幸福就交给你了,打听清楚三妹妹定亲的人家,良人的品行,对二表嫂来说一点都不难。大舅母病卧无法为三妹妹谋划,都说长嫂如母,二表嫂又是得圣宠的县主,若是大舅舅一时眼拙被人蒙蔽了,有二表嫂在。哪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妹妹所托非人?” “宁表姐。”王月莹羞涩的埋怨,“以前不知道你这般的能说。” 虽是责怪宁欣,可王月莹信任的目光悄悄的询问薛珍,“嫂子很疼我的,我相信嫂子。” 薛珍笑容很勉强。果然是前生的仇敌,临走还不忘捅薛珍一刀,“我尽量帮三妹妹看着。” “二表嫂可是敢在祠堂教夫的人,您身份贵重,但凡您说得话,大舅舅和外祖母不会当作耳边风。“宁欣再捧了薛珍,点明薛珍对王家的重要性。对王月莹笑道:“往后有难处只管来找二表嫂,她可是你的主心骨。” “不理你了。”王月莹转身不看调笑的宁欣。 该说得已经说了,宁欣从抱琴手中拿过几本书,送给王月莹:“我记得有人说过。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男方的品行可得看好了,三妹妹崇拜无双郡主,你也应该知晓无双郡主不幸也是因为没看清男人。这几本书册当临别的礼物。你我之间有过口角,也有过亲近。今日我送三妹妹最后一句话,即便是绝境,也不要放弃希望和努力,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 “我走了,你们保重。” 宁欣屈膝行礼,转身带着抱琴离开。 薛珍因为宁欣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绝境,不要放弃希望...薛珍忍不住回想前生,是不是她太怯懦了?虽然前生赶不上今生,但她当时也是手拿一把的好牌,怎么会被宁欣一点点的夺走? 不是,不是我怯懦没有面对绝境的勇气,是身边的人太坏,太恶毒,是她们算计我,伤害我,侮辱我,愚弄我...薛珍一下子精神了,眸子明亮满是恨意,“三妹妹,宁表妹最后那句话没安好心,怯懦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 王月莹问道:“那什么是?” 薛珍声音很低沉,王月莹只看到了她动了动嘴唇,“嫂子?” 善良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想要幸福就要狠毒,不顾一切的算计身边的人。 薛珍道:“看看宁表妹给你了什么礼物?” 王月莹道:“就是几本书。” 抱琴将收拾好的行囊放到马车上,宁欣撩开帷帽的一角,最后看了一眼王家,她会再回到京城,可再进王家就是讨债的时候了。 宁欣自嘲的笑笑,怎么悲伤秋月起来,是原主残留的情感? 擦拭了一下眼角,手指干干的,果然,宁欣还是宁欣。 马车从侧门行驶出王家,在越过门槛的时候,宁欣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 宁欣吩咐车夫:“先去道观。” 去道观一是可以同清修的长乐公主道别,二可以带走长乐公主给宁欣的护卫,对王家派来的仆从,宁欣不是很放心。这次南下,她要得事情很多且很隐秘,没有可信的人显然不行。 京郊道观,李冥锐站在道观门口眺望着京城方向,平王世子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龟上,调侃道:“不知宁欣能不能顺利的出来,若是出不来...我同你抢人去。” 李冥锐头也没回:“叫宁小姐!” 一辆马车停在道观门口,宁欣跳下马车后,抬头正好同站在石阶上的李冥锐目光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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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承爵 她头戴帷帽,薄薄的面纱遮挡住容颜,仿佛一层水雾挡住了旁人的窥视。 李冥锐不喜欢这层水雾,这让他感觉离着宁欣似近似远。即便他能看到宁欣那双水润的眸子,可他还是觉得宁欣被亏待了,宁欣本应该理所当然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平王世子从石龟背上跃起,呵呵笑了两声,手肘顶了顶似柱子一样的李冥锐,“欢喜不?她总算从王家出来了,你也是男人...噗,干干净净的男人。” 李冥锐挥了他一拳,平王世子像是面条东倒西歪,被人欺负得狠了,委屈的叫道:“喂,你下手太狠了。” 没看燥舌胡闹的平王世子,李冥锐快步走下阶梯,站在宁欣身边,一改他方才在平王世子面前的强势镇定,木讷又欢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含笑:“这一路要麻烦你了。” 李冥锐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我先去见长乐公主。”宁欣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唇边的笑容更深,“你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若你总是紧张,你会很累的。” 李冥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很长?同宁欣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这句话像是在他心上抹了一层的蜜糖,原来话语真的可以让人觉得甜蜜,又苏又麻的感觉萦绕心间... 李冥锐压制着喜悦,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殿下在道观里。” “你有事?”宁欣摘掉了帷帽。 李冥锐心中更是欢喜,不仅因为看到了宁欣的容貌,更重要得是宁欣知他,“长乐公主也随你去江南吗?” 带太多的贵人去江南,哪还有李冥锐表现得机会?对平王世子。李冥锐可以镇压住,可对长乐公主...让李冥锐畏惧得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公主是女人。 李冥锐面对女子往往一筹莫展。 宁欣摇头道:“不去,长乐公主在京城清修不宜外出。” 好不容易皇后扳回点优势来,这关头帝后之间离不开长乐公主。贤妃最近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沉默下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皇后同贤妃积怨极深,她们之间你死我活,不会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 李冥锐道:“我就是问问。” “嗯。” 宁欣走上台阶。笑盈盈的说:“问问。” 李冥锐垂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就是问问。” “喂喂,你们两个还要磨叽多久?”平王世子不满的声音传过来,“真是的。本世子去尊降贵的陪你们,你们却当本世子不存在?” 李冥锐见宁欣眯起了眼睛,“你不用理会平王世子,他交给我。” 几步登上了台阶,李冥锐伸手揽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用力将他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闭嘴。” 平王世子瘪嘴。似吃不到糖被大人忽略的孩子,“你告诉我,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就不生气了。” 李冥锐揉了一下平王世子的额头。傻孩子啊,这不是你不生气的问题,一旦宁欣生气了还有你好果子吃? “喂,这个时候你还瞒着我?还维护着她?”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眨呀眨。似被亲近的人背叛了一样的恼怒焦躁,“你记不记得我是平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多想想您家里。” 宁欣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同时僵硬了身体,平王世子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襟,示意你来说话。 只要碰见宁欣,李冥锐一贯是宁欣说什么是什么。 看李冥锐听话的样子,平王世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男人?哼,干干净净的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平王世子笑着问道:“什么意思?我家里很好啊。” “平王府的女人,您得罪得起?”宁欣淡淡一笑,撇下他们两人走进道观,“我对平王妃一直很仰慕。” 平王世子想到了家里的母亲,姐姐们...此时他真想抱着李冥锐大哭一场。 李冥锐摆脱他纠缠,“我说过别得罪宁小姐是为你好,往后你离着她远一些,当你看到我同宁小姐在一起时,你要避得更远。” “你....见色忘义的家伙,我看错你了。” 平王世子气得踢飞地的石头,怎么有这样像李冥锐这样的人?在宁欣面前听话,傻得像木头,在别人面前又以憨厚的外表骗人,“你是不是把心眼都用在我们身上了?” 从知道可能同王家有婚约,到让王家主动退婚,不过两日,李冥锐愣是借着王家着急复爵的契机干脆利落的退婚。 往后即便有人知道这事,站不住脚得也是王家,最让人吃惊得是,憨厚的李冥锐想出的计策很毒辣致命。 虽是也有人同他想得一样并先于李冥锐一步,可李冥锐已经让平王世子很震惊了。 “在我眼里,只有亲人和陌生人。”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我蠢,我笨,所以将人区分得很清楚,除了亲近的人外,别人的死活同我无关。” “听说你在兰山寺救过宁小姐,为她才打死了堂哥的猕猴,当时你就将她当作亲近的人了?” “嗯,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的。” 李冥锐唇边勒笑,“我想保护她。” 做般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李冥锐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心里一紧,摇头道:“也只有你将娶到她当成美事儿。” 有这么个狼一样的人在宁欣身边,平王世子将对宁欣的那分爱慕在心底抹去。 既然他是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人应该做得事儿。宁欣明显只给了李冥锐机会,平王世子即便争也没用。 李冥锐外表忠厚实则是银狼,宁欣呢...外表娇弱实则是狡猾如狐,她那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让平王世子心折,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绝配。平王世子对李冥锐说道:“祝你早日达成所愿,成为...名震京城的黑白双煞。” “噗。”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发火前撒开脚丫子跑开了,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李冥锐正一脸幸福的笑着,平王世子差一点坐地上,没救了,这人中毒太深彻底的没救了。 道观里,宁欣同长乐公主坐在一起,清修的屋子摆设简单比不上公主府奢华。长乐公主亲身边的下人也少了很不多。 “以前觉得很不方便,现在自己泡茶,自己穿戴衣服,我觉得很平静,如今我最耐烦到哪都跟着一群仆从。” 宁欣捧着茶盏。眼睑低垂,长乐公主沏茶的火候恰到好处,看得出经过练习的。 “这样清净的日子长不了,公主姐姐也不是过清修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是啊。“ 宁欣道:“心静即便身处闹市你也会觉得很静心的。” “我舍不下母后,我恨贤妃,这些我都记得,早晚有一日我会重回皇宫。”长乐公主给宁欣续上茶水。轻声说道:“父皇催促我回宫,我以心伤为由推掉了。” “公主姐姐想做什么?”宁欣敏感的皱了皱眉,捏着茶盏,“抢才大典?” 长乐公主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以我现在道姑的身份可以邀请许多出名的才子。如今官场的人要不被贤妃拽走,要不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公主姐姐这么想也没错,这一届抢才大典被称为十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汇聚天下的才子。” 自从韩王削藩,其余三藩王不敢再拘着领地内的读书人上京赴考。因此这届被称为大唐复国中兴后的最盛大的一次科举会试。 宁欣道:“您想到了,旁人如何想不到?陛下又如何想不到?” 长乐公主道:“贤妃...” “若我是贤妃娘娘,在这届科举前不会让任何人拉拢举子,会很老实,很安静得等候着陛下的驾临,贤妃娘娘甚至会乖顺的伺候陛下,收起她在朝野上下的爪牙。” 宁欣按住了长乐公主手腕,笑道:“公主姐姐不用怀疑,她已经这么做了。昭容县主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看贤妃可有动静?” “她不想要以后二十年鼎定江山的人才?”长乐公主目光深邃,“她一定也瞄准了抢才大典,即便不想让父皇怀疑,她也会给九皇子留下足够的人脉。” 没有人才辅佐,九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皇后身边还养着七皇子呢。 宁欣道:“公主姐姐的思路只局限在拉拢人才上,您就没有想过施恩于才子?” “怎么施恩?父皇绝不在此事上寻私。” “施恩举子并非只能走后门。”宁欣慢慢的说道:“陛下越是重视的事情,越容易出错,每次科举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单以我来说,若我是贤妃并陪伴在陛下身边,又要给九皇子找帮手,我会...” 长乐公主紧张的问道:“你会如何?” “泄题,然后在陛下大发雷霆,取消科举会试的时候出言相劝。” “....” 长乐公主呆坐着,“这是...这是...” “施恩于所有人,也让全天下的看得到,以贤为号的妃子有不弱于皇后娘娘的胸襟和气魄。”宁欣慢慢的放下茶盏,自信的说道:“我想她会做的。” 长乐公主道:“我会阻止她。” 宁欣道:“这一我相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仆从在外回禀,“宫中消息,陛下听从御史言官的建言,恩准齐王世子承袭齐王爵,齐王去庄子上养老。” 宁欣眼里闪过笑意,抢才大殿还要再加上一位——齐王爷. 宁欣玩味般的低咛:“抢才大典是盛世,举子们真真是可怜,他们会被上位者怎么算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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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灯泡 齐王和韩王都是大唐的王爷,韩王曾为天下藩王之首,有韩藩,有铁甲雄兵,齐王不过是困在京城的空筒子王爷。按说齐王同韩王的权势没法比,可他更愿意做齐王。 大唐复国中兴之君的嫡血,齐王有着他心心念念的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权,当然若是他想继承皇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是当今的皇子都死绝了。 他是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 宁欣端起茶盏,淡淡的水雾让她的眸子朦胧水润,没想到他还有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机遇。 她毁了韩王一生,齐王的野心...听到长乐公主感叹,“齐王世子也挺可怜的,我想不会有人想要这样继承王爵的。” 齐王府的丑闻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可谓人尽皆知,当今陛下虽是面上尽力的堵住流言,可实际上齐王府越污秽越好。 当今纳先帝的女人为妃,还百般宠爱,齐王扒灰,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糜烂的大唐皇室! 齐王府被泼了一身的污水,但并不能影响傻了十几年的傻子世子,如果他一直傻下去的话,世人给他最多得是同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喃咛道:“公主说得是正常人,如今的齐王殿下可不是寻常人。” 长乐公主点头道:“是啊,他还不明白的吧。” 宁欣看到了长乐公主脸上的惋惜,摇了摇头并没戳破承爵的齐王的野心。 前仇已了,宁欣不愿再同师兄为敌。 宁家祖训忠于大唐,并非效忠哪位帝王,单以资质来说,他比当今,比如今的皇子更出色。更有雄图大略,也许他能恢复大唐开国时的雄风。 至于长乐公主...他即便得了皇位也不会让名声有损,公主对他构不成威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不来招惹宁欣。 “公主姐姐多注意科举的动向便可,此时别轻易同贤妃起冲突。”宁欣全心全意的为长乐公主谋算。 长乐公主歉意的点头:“我不能陪你去江南,京城离不开我,我若不在,母后会被贤妃娘娘算计的。” 宁亲起身屈膝道:“能得公主姐姐派过来的侍卫,我已经很感激了。公主姐姐切记一点。切勿打草惊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我记下了。” 长乐公主起身相送,并送上了纹银给宁欣,挽着宁欣的胳膊,说道:“你一路奔波。到苏州后还要修善父母的坟茔,这点银子代表我对宁三元的一片敬仰之意,是给他的。” 宁欣点头收下了银子,见长乐公主暗自出了一口气,宁欣道:“您太不了解我了。” 她从来不是清高目下无尘的人,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宁欣知道自己的分量,银子绝对不会白拿。 同长乐公主拜别。宁欣再一次坐在马车上,想要顺势钻入马车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锐拽走了,宁欣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平王世子不满的嘟囔。李冥锐牵起着缰绳,平静的说:“用我送你上马。” “骑马到江南太颠簸了,我本来就体弱...” “体弱...那就留在京城好了。” 平王世子听闻此话,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见方才的‘柔弱’ “你们都走了,我留在京城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能出京城溜达一圈。骑马好,看风景清楚。” 李冥锐将马鞭交给平王世子,拍了一下马屁股,“走。” 骏马疾驰,平王世子身体摇晃,握紧了缰绳不满的喊道:“大个子,你欺负我...” 李冥锐在后面喊道:“装,你再装?再装你就不用去江南了。” 本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平王世子立刻稳住了身体,双腿夹紧马鞍,回头向李冥锐抛了一个媚眼,“想让我留下,做梦!” “呦,呦,江南本世子来了,美人本世子来了!” 平王世子在马上放肆的高喊,青山绿水,灌木丛林,这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新鲜。 平王世子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又因为平王夫妻的原因,他略显得单纯,虽是总是极力做出一副纨绔公子或者好美色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单纯情得紧,在京城长大的世子对出京总会很兴奋。 李冥锐笑了笑,翻身上马,催马来到马车前,问道:“启程?” “一路上辛苦你了。” 宁欣露出笑脸,李冥锐紧了紧缰绳,“不辛苦,不辛苦。 李冥锐的眼睛笑成一道缝隙,虽然宁欣已经放下了车帘,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同宁欣朝夕相伴,他心里很甜很甜。 对远处的平王世子也没那么厌恶了,平王世子性情活跃,能逗宁欣笑,而且他风流好色...嗯,他同平王世子站在一起,宁欣会明白他是很好很干净的男人。 既然无法阻止平王世子打扰,那就让他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一行人出了京城,而在皇宫里,当今天子在圣旨上加盖玉玺,“齐王病情如何?” “回陛下,齐王爷夜不能寐,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小悟空,臣以为齐王痴傻的病症更厉害了一些。” “李冥锐呢?” 一宦官打扮的人躬身道:”回陛下,他护送王家表小姐去江南祭拜亡父,那位表小姐同长乐公主有手帕之盟。” 皇帝抚摸着玉玺上的腾龙,意味深长的说道:“好,都撞到了一处。” “您的意思?”内侍的身体躬成了虾米。 皇帝眼里闪烁过几许的寒芒,“罢了,齐王刚承爵,他本身身体又不好,朕准他出京养病。” “陛下慈悲。” “李冥锐...朕等他科举。” 皇帝合上了圣旨,起身走出御书房,“去关雎宫。” “遵旨。” 关雎宫只住着一位主子——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前一阵皇后复宠,贤妃稍稍受了些许冷落。 今日皇帝明显兴致很高,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关雎宫,贤妃在皇帝心里的位置不可动摇。 在圣驾即将驾临关雎宫时,有内侍从后面跑过来,“陛下。” 轿底一颤,轿子停下,皇帝嗯了一声,四周跟随的奴才宫女一个个寂静无声。内侍走到轿子侧面,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殿下发热,皇后娘娘着急得不行。” 过了一会,皇帝的声音从轿子里飘出,“罢了,先去看看七皇子。” “遵旨。” 圣驾只是在关雎宫门口转了一圈比往皇后寝宫去了。 盛装打扮的贤妃转身回到宫殿里,旁边的宫女道:“娘娘消消气。” “娘娘才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呢。” 薛珍抱着一只长毛小犬走近,笑盈盈的说道:“皇后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贤妃哦了一声,伸手抚摸薛珍怀里的小狗,保养得极好的脸庞艳丽无双,红得似火的嘴唇勾起,“怎么说?” “我只听说过侍妾用装病,用孩子病了引男人过去的,可从来没听过哪家正室也用这招,陛下今日给皇后娘娘面子,可心里只会更加厌烦皇后娘娘。” 薛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贤妃的神色变化,“娘娘...” “小宝贝!来本宫抱抱。”贤妃抱过来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狗洁白柔软的长毛,“珍儿长进了。” 薛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福身道:“全赖娘娘教导。” 贤妃道:“坐吧。” 薛珍小心翼翼的跪坐到贤妃的腿边,扬起脸庞看着玩狗的贤妃,“您心里比我清楚得多,只是我嘴快先说了。” 贤妃宠爱般的戳了薛珍的额头,“你想得事情,本宫明白。” 若没所求,薛珍也不会做出这样谦卑的样子。 “能不能恢复爵位,不靠你,也不靠本宫,关键在于你精挑细选的丈夫,只要他能技压群雄金榜题名,本宫就可以向皇上的进言恢复王家的爵位。” 薛珍谦卑的笑道:“多谢娘娘,他不会让您失望,中状元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难的。” 贤妃笑道:“这本宫可不敢担保,有真才实学怎样都能高中,你往后对他多用点心。” “是,我听您的。” 薛珍对贤妃更显得殷勤备至,虽然像是丫鬟伺候贤妃让薛珍觉得很郁闷难堪,但等到王季玉成才后,形势会翻转过来,今日受得一切屈辱,来日会讨回来的。 贤妃斜睨了薛珍一眼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薛珍可用!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她去做,至于王家复爵?咬人的狗是不能喂得太饱的。 平王爷擅经营,家底银子丰沛,平王世子大包大揽,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一路上需要宁欣花钱的次数不多。 因为有平王世子撒了大把的银子,所以他们一路很舒适。 平王世子抖了抖荷包,纳闷的看向李冥锐,“喂喂,我怎么感觉做了一把冤大头呢?” “你不乐意?”李冥锐灌了一口茶,“我又没勉强你花银子?“ “算了,算了,小爷不在乎这点银子。”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神色不对,问道:“从昨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你是怎么了?这还没到苏州呢,你这就紧张上了?宁三元就是不满意你,还能从坟里跳出来表示反对?安啦,安啦。” 李冥锐眼睑低垂,握紧了茶盏,嘴唇抿得紧紧的,宁欣应该见到齐王了,他们会说什么?宁欣会改变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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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世仇 客栈里停着一辆马车,宁欣推开窗户时,看到了那辆突然出现且寻常的马车。 手扶着窗棂,宁欣停了一会打算关上窗户时候,马车的帘子挑开,从上面跳下一邪魅到极致的十七八岁少年。 关窗户的动作由不得停止了,宁欣怔怔的看着那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妖异的少年?眉眼如画般的清秀,却透着邪魅,宁欣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 那邪魅少年躬身将手伸进马车,态度恭谨得很,本来挺拔的身体弓着,”主人。” 低沉的声音好听极了,宁欣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还没出现的主人身上。一道影子闪过,宁欣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也只有他才能震得住这般妖孽的人。 庭院里桃花瓣飞扬,几株盛开的桃花一簇簇的洒落花瓣,齐王世子...不,如今应该叫齐王殿下,他一袭玄色蟒袍,胸口绣着银亮的四爪腾龙,高高的王冠压在他头顶,卓尔不群的脸庞略微带着些许的病态。 齐王手上拿着纯白的帕子,并放到唇边挡着嘴唇咳嗽了两声,微风卷起桃花瓣围绕着他飞舞,在齐王身后突然多出了四名黑衣的男人,他们一脸的肃杀之气,看似像是木头桩子,实则只要有人靠近齐王,他们会化作猛虎撕碎了冒犯齐王的任何人。 方才那妖异非常的少年在在齐王面前低垂着脑袋,谦卑的跟在他身边。 齐王又咳嗽了两声,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宁欣,浓得化不开的惆怅萦绕在眼底。 宁欣欣赏赞赏的道:“好大的排场。” 宁欣拿起旁边放着的茶盏,将茶水顺着窗户泼出去,砰得一声。合上了窗户。 齐王身边的人不见任何的不满挑眉动作,妖异的少年躬身低声道:“主人,奴去?” 放下了手中的绢帕,齐王淡淡的说道:“不用。” 他抬脚走到了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敲房门,声音里隐含着极淡的请求:“我可以进来吗?” 跟在齐王身后的人这才略有动容,哪个人敢拒绝自己的主子?听齐王口中隐含的祈求,他们的心很疼。 “我不想见你!”宁欣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你养你的病。我去给亡父扫墓,你我互不相干。” 齐王眸色暗淡了一瞬,面色仿佛更苍白了一分,咳嗽得声连绵不绝,可屋里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是我的事儿。是李冥锐。”齐王不在装病了,中气十足的说道:“您不想知道李冥锐的出身?他的根在何处?” “你为什么不去同他说?” 宁欣忍不住走到门前,隔着木门隐约可见齐王欣长的身影。 齐王唇边多了一抹苦笑,从屋里声音的远近可知,宁欣站在了门口,方才同他答话的时候应该是坐着的。 “一样是伪装,为何我不行?” “因为你不弱。” “他就弱吗?哈。好笑极了,他如果懵懂无知,会逼得王家解除婚约?宁欣,他是干净的。难道本王就是污秽?他能做到的事情,本王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本王一样会做到。” 上辈子他错了。这辈子他不会再错下去。既然上苍给了他和她机会,为什么他要重吞苦涩? 宁欣叹息:“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我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以为你不会再提起。” 齐王道:“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有害无益,可他偏偏想要最后争一争。宁欣外傲内软,以前他太过强势,若是软弱下来,是不是宁欣会给他机会?因为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宁欣的能力,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宁欣。 想她,想皇位,想皇位,想她...齐王的虚弱倒也不是伪装的,自从承爵,接手以前韩王留下的暗棋后,齐王一直承受着折磨,为什么他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为什么不能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 老天再给了他机会,他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同李冥锐争宁欣? “大唐帝国开国之主只有一后,他能做到天下无妃,为何我就做不到?”齐王声音暗哑。 宁欣打开了房门,看着齐王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哪一点比我好?” “也许他哪一点都赶不上你,可我就是看中他了。”宁欣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若是前生你说了这番话,我许是就嫁给你了,可今生...不行,若是你想再说此事,我以为没什么好谈的。” 宁欣打算关上房门,齐王伸手撑住了门,俊美的脸庞靠近宁欣,低声问道:“你打算再同我为敌?” “如果你想要的话。”宁欣抬眼,含笑的目光扫过齐王,“你这身帝裔嫡血的王袍很好看,你也想了很久了吧。” 齐王深深的注视着宁欣,“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此事。” 齐王挤进了屋,抱琴吓得脚软,齐王世子...不,齐王殿下不是傻子! 抱琴恨不得将身体素缩进地底下去,小姐也太厉害了,敢拒绝并威胁齐王殿下? “抱琴,上茶。” “喏。” 抱琴眼看着宁欣坐到了同齐王世子相对的椅子上,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两人...惹不起啊。 齐王摸了摸下颚,“我想你拒绝的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太像了?” “看到你就跟照镜子似的,两个相似的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重新来过,想法自然是不一样了,这辈子我想过一些自在不同的日子。” 宁欣上辈子玩得太大,玩得太野,这辈子她想做个贤妻,做个辅佐丈夫步步高升的好妻子,做个教养儿女的好母亲,不想再参合仇恨和天下大事中去,这些全新的体验齐王给不了她。 “你可以两世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可我不想重复过往。” “本王明白了。” 齐王抖了抖袖口,含笑问道:“怎样?本王这身行头如何?” 齐王很臭美的在宁欣眼前转悠了一圈,自傲的说道:“齐王...帝裔嫡血,先帝最宠爱的孙子!” 抱琴将茶盏放下后,立刻退出了屋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平淡的陈诉:“齐王,世人皆知的傻子。” “不说这个成不?”齐王没了底气,也不显摆了,坐回到椅子上,“本王过些日子就恢复了心智了。” “你恢复神智之日,麻烦也就到了,齐王殿下,保重!”宁欣调侃味道不减,尤其爱看齐王那张委屈的脸,若是嫁了他,哪有现在的自在? 宁欣宽者茶叶,莫怪从昨日起,李冥锐似失去了魂魄的心不在焉,看来他早得到了消息,知道齐王会赶过来。 “应对麻烦事儿,本王不怕。”齐王自信的说道。 上辈子他输给了宁欣,不是输给了当今陛下。他身为藩王时逼得当今步步后退,时至今日他有了帝裔嫡血的身份,他还用怕当今帝王?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轻视敌人。” “宁欣,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给本王永生难忘的教训。” “话不可这么说,不是你京城情报系统瘫痪了,你也不至于有那个下场。” “我的情报系统不是你毁掉的?” 装什么无辜啊,齐王有时候恨不得掐死她,她死了,许是不会再有那么的事了,可她死了,他也就寂寞了。 齐王抬头,守在门口妖孽般的少年关上了房门。 宁欣笑着问:“是他?” “嗯。”齐王撩起了茶杯盖,“我听你小姨说过,锦衣卫。” 宁欣眼珠一转,“还有东厂,西厂,怎么?您也打算在大唐境内遍布特务?英主的话,他们是最好的鹰犬耳目,若是换上个白痴皇帝,他们会兴风作浪的。” “若是大唐亡于此,那是我子孙后代没用,怨不得旁人。” “喂,你还不是皇帝呢,别说得这么霸气好吧。” “这不是霸气,是实话。”齐王面露自信,同宁欣说话,很放松,很舒服。 宁欣向后靠近了椅子里,低声问道:“你方才提过李冥锐的根,他是哪家的?” 齐王眉头微微不悦的皱起,“你想知道?不是我说,他的家族比我齐王府麻烦得多。” “我不怕麻烦,只看值不值得。” “燕国公。” 宁欣心差一点跳出来,讶然道:“燕国公?竟然是燕国公?” “是,燕国公嫡血,但燕国公府不会承认李冥锐父子,你也应该记得,燕国公府的祖训有一本书那么厚。”齐王露出一抹嘲讽,”可惜,燕国公府即便祖训再厚,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代若是再无法取回丹书铁卷,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怕是彻底的消亡了。” “韩王没了,燕国公却还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气愤呢。”宁欣忍不住笑了,越笑越欢快,“天意弄人啊,韩王一脉同燕国公一脉世代为敌...哈哈...笑死我了。” 齐王脸庞黑了一分,“有这么好笑?” “你们是世仇啊,如何不笑?”宁欣勉强绷住了笑容,可看到齐王...她又笑了,“对不住,对不住,你祖先将燕国公从韩燕藩地赶回京城时候,一定没想到有今日。” 齐王冷着脸道:“韩燕相扶,大事可成!这是韩王和燕国公共同留下的祖训!韩王铁幕同燕云飞骑联手纵横天下,你还是想一想怎么让李冥锐继承燕云飞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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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藏宝 韩藩最开始被成为韩燕藩地,一韩王一燕国公,两人为生死兄弟,世上的人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封爵就藩后,韩王和燕国公在韩燕封地争得很凶,生死相交的兄弟貌合神离,最终反目成仇。 在争夺韩燕封地控制权上,韩王的祖先明显技高一筹,将燕国公逼得退回京城。据说燕国公曾在离开封地前,指天发誓,江河干,海水枯,才同韩王修好。 韩王独霸藩地,可燕国公也带走了曾经名震天下的精锐燕云飞骑。后来韩王手中也有了骑兵,可同被传为神话的燕云飞骑没法比,在大唐复国战中,燕云飞骑灵活且擅攻,韩王铁幕稳如泰山,是燕云飞骑最好的掩护,如此才有两家联手,天下无敌之说。 这些往事在宁欣脑中一闪而过,她笑容越来越灿烂,调笑道:“海水枯了吗?江河干了?世仇的两家和好如初?这是大唐最大的奇闻。” 李冥锐效忠齐王这一点宁欣很清楚,她没有阻止李冥锐,根本原因是对曾经的师兄很看好,站在实力雄厚且志在天下的人身边,总能更接近胜利,也只有他才能用好李冥锐。 齐王很少见宁欣这么活泼,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比静思时好看,贪看了宁欣好一会,齐王道:“燕国公族谱上没有他们父子,严格说起来,他们不是燕国公府的人。而且燕国公...哼,一代不如一代,爵位虽是还在,但丹书铁卷被收回皇宫,如今的燕国公一旦有个好歹的话,燕国公府将不复存在。没有丹书铁卷可是要低减袭爵的。”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燕国公虽是妻妾成群,但生出来的都是小姐,过继一个儿子夭折一个,燕国公那些兄弟红着眼睛盯着继爵,好在燕国公还算有点脑子,到现在也没定下谁继承爵位,因此但凡燕国公李家的血脉都拼命的向燕国公身边凑。” 齐王斜睨了默默饮茶的宁欣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欲如何?燕云飞骑的训练之法据说只有燕国公清楚。” “当今陛下收丹书铁券却保留燕国公的爵位。想必另有忌惮。” “你指得是燕云飞骑?”齐王此话出口,随后摇摇头:“虽有训练之法,但无人也没大用。” 宁欣嘴唇微有弯,茶杯盖落在茶杯上,当得一声。“无人?” “京郊的神机营!”齐王拍了一下脑子,又落后于宁欣想到了神机营,明明是他最先查明白李冥锐的身世的。 宁欣说道:“没错,神机营最开始就是燕国公从韩燕藩地带回来的燕云飞骑,从先帝起不重视神机营,神机营逐渐的这衰落并淡出了京城贵人们的视线。可无论怎么衰落,神机营是存在的。根据当年燕国公和李姓皇族的协议,神机营永存并永属燕国公。” 齐王点头道:“曾经的燕国公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精明狡诈。明知道争不过韩王祖先,他回京也捞足了好处。原本意图保存实力再同世仇韩王对决,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 “我以为韩王后代也不怎样,为了争皇无视步步紧逼的鞑子,诛杀逼死护国将军。” “宁欣。” 齐王同宁欣的目光相碰。似被宁欣眼里的寒意和恨意吓到,齐王别开了目光。“他不是已经付出了代价了?皇位垂手可得的时候被你毁个一干二净。” “皇位垂手可得这本来就是错的,以三年前的状况来说,他争皇位只能是天下大乱,否则我爹也不会誓死劝解了。” 宁欣眸光幽幽,“你们谁也不用说谁,全都一代不如一代。” 齐王声音低沉:“我不同你争论这事,我告诉你李冥锐是燕国公的后代...最主要的原因是,宁欣,你认为鞑子的汗王是否死了?” “你什么意思?草原上有消息了?”宁欣心中一紧。 “三年前密林一线匣设伏,号称歼灭鞑子三十万精锐铁骑,鞑子到底损失多少谁也说不好。”齐王食指微微颤抖,“你我另有机缘,焉知他没有?” 宁欣嘴唇动了动,反驳:“若是人人都有机缘,世上不就乱套了?” 齐王听出宁欣的紧张,也知她只是看起来很镇定理智,其实心底也存了怀疑的,洒然一笑:“好,即便他没有咱们的机缘,可你不要忘了他精心栽培和防范的弟弟,那人有着不弱于术赤的才干勇气,最重要得是他比术赤能忍,他既然在术赤的百般试探下活下来,你以为继承了术赤野心才干的他,会放弃进兵中原的企图?” 宁欣脸色变了变,想到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他那双眼睛野心勃勃又隐忍的眼睛,宁欣还记得,“他是不会放弃。” “我得到消息,草原会派使臣去京城,鞑子臣服于大唐。” “这是谎言!”宁欣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成为大唐的属藩。”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当今陛下会相信,韩藩被撤,其余三王实力受损,这一切给了他太多的自信。若是鞑子图谋不轨,凭如今韩地...无双都护府的兵力和督抚将军能抵挡得了?一旦关隘被攻破,百余年前的灭国之事也不是不可能重现。” 齐王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将书信放在桌上,食指点着书信向宁欣方向推去,“春秋战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最终攻破吴国,成为一代霸主,如今随坐在汗王位置上的小孩是他的儿子对吧。” 宁欣拆开书信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云泽的儿子。” “云泽?” “嗯,很像中原名字对吧?这是他大唐的师傅给起的,不知是为了取信术赤还是怎样,他舍弃了曾经的名字改叫云泽。没想到他权掌草原依然叫云泽。” 齐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同云泽也很熟悉吧。” “是很熟悉,我还曾经帮过他偷情!”宁欣笑盈盈的说道。 齐王沉了沉烦闷的心情,“这是不是你小姨说过得玛丽苏?” 宁欣好笑道:“你也还记得?” “是男人都逃不开你,不是玛丽苏是什么?”齐王握紧了拳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不知道。”宁欣缓缓的说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宁家小妹死了,无双郡主也死了,韩王,术赤都死了。江山被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云泽,齐王,大唐陛下争雄的年代。” “你少说了一人。”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的苦涩,“李冥锐,有你在旁边看着的李冥锐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况且他本身资质就不差的。” 宁欣想了想说道:“他是燕国公嫡血的事还有谁知道?他父亲怎么会被逐出家族的?” 齐王道:“他父亲让大唐国库亏损了一千万两银子!因为找不出他贪墨的证据,先帝将他罢官,燕国公自然将他逐出宗族了,后来他们去了韩地。” “难怪,难怪。”宁欣喃喃的说道,“难怪王家一开始百般看不上他却还留着他,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婚约,如今看来不全是因为婚约,还有一人...” “什么?” “没事,许是我想多了。” 薛珍对李冥锐甚是奇怪,也许薛珍也知道了什么,如果推断成立的话,贤妃是不是也知道了?当今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李冥锐的身世...宁欣叹息:“麻烦。” 一千万两银子没了却只将李冥锐的父亲罢官赶出京城,这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猫腻!真猜不透先帝是怎么想的,李冥锐身上背着这么个包袱,想平安顺利的科举为官怕是难了。 “国库缺银子,大唐的税负每年才多少?这笔银子很重要。” 不想让宁欣过多烦心,齐王略微宽慰宁欣,“不过,李冥锐的父亲不是主谋,先帝将主谋等人炒家灭族,他父亲可能知道些细节。” “越解释也糟糕!”宁欣斜了齐王一眼,“一千万两银子不会平白飞了的,你就不惦记着?” 李冥锐跟背个藏宝图没有区别,齐王想要谋得大业,缺不了银子。 齐王又从袖口掏出几张纸递给宁欣,“还给你!” 这几张纸是地契房契,是宁欣小姨在京城的产业,当年为了报仇,宁欣将外祖家的家业和小姨的商业网都搭进去了,无双郡主隐居后,朝中的大臣和宗室瓜分了本应该属于宁欣的产业。 以前的齐王好财色,脸皮也厚,分了最多的店铺房产。他成为齐王后,虽是眼馋这些东西,但还是将这些拿出来交还给宁欣。 齐王撑着脑袋笑道:“别说不要!这些店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恢复曾经的繁荣,你也不想你外祖家什么都剩不下,不想你那位经商天才的小姨一生心血白费。她敢女扮男装走天下,你就不敢?” “我怎么听着你另有所图?”宁欣探了探房契。 齐王大笑:“说对了,我不会让你做贤妻良母,无论换了多少个皮囊,你都是宁欣。若是李冥锐接受不了你...宁欣,你可以...” “主子,李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 “让他进来。”齐王隐住笑意。 李冥锐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几步走到宁欣跟前,抓住宁欣的手腕,一阵风一般的离去。齐王怔了怔,“笨蛋!”不知这笨蛋是说他,还是说李冥锐,也许都有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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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决心 风在耳畔吹过,李冥锐带着宁欣似跑出很远。李冥锐觉得距离足够安全停下了脚步,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没事吧。” “如果我说有事,你待怎么办?”浓密挺翘的眼睫轻轻的颤抖,宁欣低声问道:“后悔了?还是不跑了?” “背着你!” 李冥锐的手伸向宁欣发鬓间,轻轻碰触发鬓上的点翠簪子,声音似被拨动的低沉的琴弦,“我怎么会后悔?” “你又能带我跑到哪去?”宁欣感觉到头上的那只大手,抬眼看去,他的眸子若点墨,“若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你会怎样?” “带你离开。” “嗯?” “大唐天下即便是他的,我不是。” 宁欣歪了歪脑袋,“这话前后矛盾,你不想做大唐的子民?” 李冥锐又磕巴上了,“这个...我不是不想做大唐的子民...我是说...” 深深吸气,李冥锐停了好一会,坚决的说道:“只要你不愿意,即便是大唐的帝王也不能勉强你。” 这也是他效忠齐王原因之一,只有在齐王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宁欣。 李冥锐不可能不知道齐王隐藏起来的势力,除了对齐王的佩服之外,李冥锐也知道单凭皇子的资质争不过齐王,别看有贤妃和九皇子闹得欢,齐王的全部势力也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战功!举世无双的战功! 忠诚!除了宁欣之外的献给齐王的忠诚! 地位!在齐王身边不可或缺的地位! 李冥锐在宁欣面前木讷,但不意味着李冥锐不聪明。几经衡量,既然齐王争天下势不可挡,那么他只能成为对齐王举足轻重且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他最在意得还是天下,最在意赢得身前身后名。”李冥锐憨厚的一笑,“看着吧。即便他离着皇帝宝座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人三催四请,没有万民上书恳求,哪怕他想做皇帝想得发疯,他也不会坐上去!” 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怎会会落下逼奸重臣妻子的口实? 宁欣眼里多了一抹笑意,不愧是被他称为小悟空的人,真是了解齐王的性情!他前生爱装范儿,今生一样如此。 “治重臣之罪,帝王何患无辞?”宁欣笑盈盈的问道“若是将来我变心了呢?爱慕富贵了呢?爱慕天底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呢?你是骂我下贱?还是...” 李冥锐握住了宁欣的手臂。向怀里带了一下,“如果你成了想做皇后的女人...” “怎样?休妻?”宁欣同李冥锐的目光相碰,看到他的平静,“你不相信我会变成那样?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女子。” “如果你想做皇后。我造反!”李冥锐低头,同宁欣的嘴唇极近,“你若相当皇后,我就造反!你若想要去看天下的景致,我辞官!你若想做京城第一命妇,我会是大唐第一重臣!你想怎样,我会尽力做到。” 鼻尖相碰。宁欣感觉到一阵的酥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宁欣从没感觉心跳得这样快,身体软成了柳树枝。勉强站立,听到他说:“无论你变成毒妇,妒妇,还是贪恋富贵的女子...我都不会放手。如果你爱慕上别人...我会杀了他,将你永远的留在身边。这辈子是,等我死了,我们合葬!” “其实我不太喜欢听这样霸道的话。”嘴唇轻起,宁欣的手抚上李冥锐的脸庞,“我从来都不喜欢霸道的男子,可今日...我喜欢了呢。” 肯为宁欣造反的男人不是没有过,可术赤也好,韩王师兄也罢,造反的原因她只占一部分。 李冥锐不一样,他可以为宁欣抛弃忠诚,抛弃一切,造反只是因为她想做皇后,他甚至可以忍受宁欣成亲后移情别恋,还想下辈子同宁欣在一起。 被宁欣抚摸得很舒服,李冥锐眯着眼睛,“只要你选择同我成亲,我死也不会放开你。我对你比世上任何人都好,听你的话,宁欣,别抛下我!” 宁欣含笑道:“知道北魏孝文帝和冯润吗?” 李冥锐点头,“你不是冯润。” “若我真得喜欢上了旁人呢?” “你不是冯润。”李冥锐重复了一遍,手臂缠住了宁欣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似他一只大手就能攥住,“你柔弱娇媚的身体里隐藏着一抹果决的灵魂,你是最像无双郡主的人!” 开始那句话宁欣听着很高兴,齐王了解她不奇怪,可李冥锐知她,那么李冥锐看到得只是宁欣而不是原主,可那句像无双郡主的话...宁欣笑道:“很像?” “嗯,很像很像。”李冥锐点头,怕宁欣不相信,“真的,我觉得你就是无双郡主...” 李冥锐感觉脚面一痛,宁欣不解气的在李冥锐脚上拧了几下,李冥锐皱着眉头:“踩吧,踩吧,再踩几脚,你也是像无双郡主的。” 宁欣挣开李冥锐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来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瞪着他,“你到底是喜欢宁欣,还是喜欢无双郡主?” 虽然她们是一个灵魂,可躯壳是不同的,宁欣承认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每一个女子都会有情敌,我的情敌是你父亲的固执坚持。’这话是在小姨酒醉的时候说的,宁欣的情敌是以前的自己?用不用这么搞笑? 李冥锐傻愣愣的说道:“无双郡主是无双郡主,你是你...不对,你们那么相像,也不对...你们不是一个人。” 被自己绕晕了李冥锐彻底的傻了,他知道如果解释不清楚,宁欣会生气的。 “我敬佩无双郡主,却从没想过娶她。”李冥锐自我剖析,“我想娶你!”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是没想过娶无双郡主还是娶不到?” ... 李冥锐板着脸,宁欣转身向他摆手,“你想明白再同我说,李冥锐,再像的两个人,哪怕灵魂是一样的,我也不是无双郡主。” 已经决定不走前生路的宁欣,怎么还能成为无双郡主?即便灵魂是一样,追求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宁欣根本不想再做什么无双郡主,对王月莹说过,无双郡主是不幸的,这辈子宁欣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忠诚的丈夫,可爱的儿女。 上辈子她为国仇家恨而活,这辈子她又怎么会重蹈复撤? 此后几日,宁欣对李冥锐极为冷淡,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并几次拒绝了李冥锐的好意,平王世子被他们两人弄得左右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几次想要缓和紧张的气氛都弄得状况更紧张。 平王世子扇子拍着脑袋,苦涩的说道:“我这是不是花钱找罪受?啊,你们两个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银子,还给我脸色看...世上怎么有你们....” 品茶的宁欣,发愣的李冥锐,两人同时看向平王世子,很有默契的道:“怎样?” 折扇敲打着手心,平王世子叹息:“你们有如此默契敞开说多好,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都憋着,忍着,也不怕生病?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房门开了,齐王在妖孽般少年和铁卫的护送下走进屋,齐王清澈的眸子扫过众人,平王世子呆呆的出神,眼前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人是傻子堂哥? 平王世子手中的扇子差一点因为刺激而扔了,齐王身边的少年长得真是俊俏,明明五官雌雄莫辨,可却不会让人误会是女子,只是比男子多了一抹阴柔,不仅长得好,穿戴也是精致的,他腰间那块玉佩价值千金。 李冥锐起身,向宁欣方向移动了两步,撩起衣襟跪地,“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背着双手,平静悠然的问道:“不跑了?” 没等李冥锐回答,平王世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吓得脸煞白,“堂哥?堂哥...你得病好了呀?” 齐王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迈步走到椅子前,跟在身边的少年拿出绢仔细的擦拭椅子,低声道:“主子。” 宁欣放下了茶盏,好笑的说道:“齐王殿下屈尊降贵的进门,是为了来寒碜我们的?旁人都坐得,单齐王殿下坐不得?既是嫌弃我等鄙俗,你进来做什么?” 平王世子果断的靠近宁欣,能抢齐王堂哥光芒的人好像只有嫩弱娇花的宁欣,李冥锐也算一个,可最近几日他不太正常,平王世子想着还是靠近宁欣比较稳妥。 “奴才该死。”妖孽的少年跪在齐王脚边,“奴才不忍主子受一丁点的委屈。” 宁欣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丁点的委屈?啧啧,齐王殿下进门落座是委屈?那您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就是看不上齐王这样装模作样,他比他们高贵多少?既是想着高贵的身份,来招惹他们做什么? 他的傲慢印在了骨子里,转生几次都是一样,宁欣最不喜欢他这一点。 “齐王殿下,在下不打扰你了。”宁欣迈步出门,“平王世子,咱们去苏州,快一点的话,能在苏州吃上午饭。” 齐王道:“宁小姐先行一步,本王同李冥锐有话说。” 平王世子闻听此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堂哥的病真得好了,是不是受了刺激的傻子都会清醒? 可堂哥病好...帝都该有人不放心了,平王世子后悔啊,他怎么摊上了这样麻烦的事儿? 略带同情的看了李冥锐一眼,平王世子心说,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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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牵绊 “退下。” “是。” 齐王喝退了妖孽般的少年飞宇,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宁欣,“你留下,本王有事同你说,本王亦能帮你...宁欣...” 宁欣冷笑一声,抬脚就走,“你的事情我不参与,我的事也不用你过问。” 平王世子远走的宁欣,又看了看在屋子里端坐的齐王,嘿嘿傻笑两声:“齐王堂哥,回头见哦。” 向跪着的李冥锐使了挤眉弄眼,平王世子发觉李冥锐根本不搭理他,气得要命,平王世子忍住齐王身上发散出来的寒气,提醒道:“大个子,还不走?” 李冥锐低头道:“你先去。” 平王世子遥看宁欣即将消失的背影,一跺脚:“你会后悔的。” 他向齐王拱了拱手,转身追上宁欣。 屋子里寂静下来,齐王坐着,李冥锐跪着,齐王带来的铁卫像是柱子一样站在房门前,妖孽少年飞宇躬身站在齐王身边,时刻留意着齐王的动静,不是齐王,他早被龌龊的男人生吞活剥了,齐王给了他尊严,给了他地位,给了他一切,他愿意为齐王生,为他死。 飞宇不是看不出齐王对宁欣的重视,可就是因为齐王的这分重视,飞宇才会故意针对宁欣! 因为他都看得出来,宁欣在践踏主子的倾慕,宁欣根本不在意主子,主子这样的人垂爱于谁,那女子不是应该感动涕零么? 宁欣娇弱如花蕊,脾气又不是太好,不是能经历风霜的明艳女子,宁欣这样的人配不上主子。 飞宇想象的女主人——齐王妃,应该是艳若牡丹。性如烈火,坚韧强悍,智谋无双,最最重要得是对齐王忠心耿耿,以主子为天!宁欣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女子。 李冥锐慢慢的站起身,不赞同的说道:“王爷不应该得罪她?你明知道她最厌烦您高高在上的傲慢。” 齐王宽了一下茶叶,气息吹拂过茶水,“本王若不得罪她,你可还有机会?况且脾性...本王改不了。” 宁欣从来没给过他机会改正的机会! “你能留下来。大出本王意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齐王抿了一口茶水,“宁欣太过要强,做她的男人很辛苦。” 地位。权利,财富,名声,这些必须得具备,否则...宁欣怎能看得上? “王爷说错了,做她的丈夫一点都不辛苦,她求得不过是一颗真心!”李冥锐的直觉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齐王怔了怔:“真心?原来是这样么?”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几许的懊悔,明明知道宁欣要得是什么,可为什么非要同宁欣闹别扭?李冥锐的确幻想过迎娶无双郡主,因此他在没有完全真诚的时候。不配站在宁欣身边。 “你同她是怎么回事?你不够真诚?” 齐王询问李冥锐,如果宁欣的幸福只有李冥锐能给的话,此时江山最重的齐王希望他们两个能白头到老。 两世为人,齐王也希望宁欣能得到所想的生活。不知将来如何,起码现在齐王希望宁欣能过得好。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无双郡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忘记她。” 齐王嘴角微微抽动,能想象宁欣此时的郁闷,情敌是自己的前生...世上怕是没有如此搞笑的事儿了,齐王瞧出李冥锐的矛盾,心底淡淡的泛起喜悦,宁欣越是‘折磨’他越好,迎娶宁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无双郡主可记得救过你?”齐王对宁欣的好记性很有信心。 “不记得。”李冥锐声音低沉,“但我记得她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她,我许是饿死了吧。” “饿死?” “嗯。” 李冥锐坐在齐王旁边,看了飞宇一眼,“我也要喝茶!” 妖孽少年面色如桃花,更显得他天生妖孽,男女看他皆痴!别误会,飞宇是被李冥锐大大咧咧气得。 “上茶。” “是,主子。” 飞宇出门,一会功夫又端上一杯茶盏递给李冥锐,笑容灿烂比罂粟花还诱人,“请用。” 但凡见过他这样笑的男人,没有不痴迷的。 李冥锐道:“你在我眼里是个爷们,只是生的漂亮点,但再漂亮也是汉子。” 飞宇垂头露出白皙的脖颈,齐王笑道:“飞宇啊,他脑子里只有宁欣。” 无论是无双郡主,还是现在的宁小姐,都是叫宁欣的。 李冥锐喝了一口茶,浓黑的剑眉拧紧,齐王淡淡的说道:“很熟悉吧。” “没想到飞宇懂得韩地的沏茶方法,茶叶好坏我分不出,但味道我喝得出。” “韩地...”齐王眸光深幽,轻声说道:“你我的韩地。” 李冥锐问道:“王爷说什么?” “罢了,你将来总会知道的。”齐王期许的看着李冥锐,“韩王一脉护卫北疆百年,轮也该轮到燕国公了。” “燕国公?”李冥锐摇摇头,“那是谁?” “你祖宗!” 李冥锐囧了,齐王哈哈大笑,自从转生后他没有再这么笑过,原主对李冥锐的好感此时在他心里越浓。 韩燕藩地,他们祖上曾经八拜结交,曾为生死兄弟!祖上没有做到共富贵,今生他同李冥锐应该可以做到一世不相负。 李冥锐问道:“我祖宗是燕国公?” 食指探了探,齐王道:“飞宇。” 飞宇从锦衣袖口抽出一张纸,递给李冥锐:“记录你祖宗八代,你是燕国公嫡裔。” 李冥锐看着纸张上的记在,他刚懂事父亲就亡故了,母亲很少再提父亲家族的事儿,但母亲看他吃苦,看他被痞子流氓欺负时。总会露出心疼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也总是说,你不应该这样...母亲临终前虽然没有说,但李冥锐知道他们想要归宗的。 “你母亲一样出身名门,同你父亲不离不弃,不过沐家前些年参与到夺嫡中,当今登基后,沐家也败落了,沐家男子大多被发配流放。沐家亲眷凋零。” “多谢王爷。” 李冥锐起身作揖,齐王笑道:“用不上谢字,你想回燕国公府...” “我不回。”李冥锐将记载着身世的纸张反到桌上,“我长于乡野苦寒之地,同尊贵的燕国公不相称。我是匹夫,不是贵公子。” 齐王道:“你不想给宁欣富庶贵重的日子?” “王爷忘记了,宁小姐要得是一颗真心,富庶的日子,我相信宁小姐也会喜欢,可她更愿意自己经营起富庶贵重的生活。” “难怪...难怪...”齐王释然的笑道:“你纵有万般坚持,该是你的总是逃不掉。你别以为燕国公府日子很好过。燕国公府丹书铁券被收缴,如今燕国公熬日子呢,一旦在燕国公故去之前无法得回丹书铁卷,燕国公就不存在了。而且燕国公府亏欠着户部的亏空,本王看国公府比寻常百姓家还艰难,燕国公府的人都惦记着承爵,鸡飞狗跳的...你不归宗也是好事。” “就算是归宗了。爵位也轮不到我头上。” 齐王笑而不答,若是娶个彪悍的妻子。李冥锐又得他同平王世子相助,又得当今看中,未尝不会重振燕国公府。 太远了,那些事情对齐王来说太遥远。 “本王问你,你父亲故去前可曾说过什么?” “没有。” 齐王目光灼灼,同李冥锐对视,“真的没有?” 李冥锐冥想了一会,摇头道:“我知晓王爷的意思,我父亲因失银子而夺职,世人都认为我父藏匿了银子,这笔银子反正不在我身上。若是我父有这笔聚财,也不会因为看不起病而病死了,母亲也不会靠着缝缝补补供我上学堂,她也不会因为艰辛的日子熬坏了身子,没有无双郡主的一饭之恩,我也早就葬身韩地了。” 齐王喃喃的说道:“前世今生,一饭之恩。” 因为一顿饭,得一银狼的佳婿?齐王暗自感叹,不愧是最会做生意的宁家人。 “王爷?”李冥锐明显感觉到齐王跑题了,诚实的说道:“我真的没有银子!” 那笔银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齐王更在意李冥锐和宁欣的牵绊,银子...他虽然也缺,但并急迫,韩王的基业被当今吞噬得差不多了,可还是有小部分只有他知道! 缺银子可以再赚,若是同宁欣联手,齐王相信一年几十万银子还是能赚得到的,毕竟宁欣和他都是师傅和小姨教出来的。小姨曾经给他讲过经济基础决定政权! 私自授课的事情,宁欣不知,这是他同那个杰出聪慧女子的秘密。 齐王摇摇头:“本王相信你,可你科举之后,身份必将大白于天下,也许陛下已经知道了,不对,陛下一定知道了,他们会相信你?你现在不该叫小悟空,而应该叫唐僧!” 西游记是大唐最普及的话本,很多人喜欢敢于破天的齐天大圣,至于西游谁写的众说纷纭。 李冥锐身上金光灿灿,任谁都想咬一口。 李冥锐不任何的愁苦,神色坦荡荡,“没有就是没有,任谁问这笔银子都是不存在的。银子有量,人才无价!” 他有信心让世人忘记这笔银子,只记得李冥锐! 另一边,平王世子围着宁欣说好话,“其实大个子人不错的,憨厚,耿直,忠诚,不是我几个姐姐都嫁了人,我都想叫她姐夫的。” 宁欣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 平王世子扇子敲头,苦闷的说道:“就是没好处,我才郁闷啊,你说,我图啥啊?为啥帮他说话?” “你是好人。” “可我不想做好人。” 因为他知道没有机会,便宜谁不如便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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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微甜 平王世子眉宇间平常时的嬉笑渐渐的消失,对坐在船头的宁欣道:“你不会真生他气了吧。” 小船船桨分水,划水,温暖的阳光在水面上反射,波光粼粼,在小船后面另外跟着一艘大船,如同一只小熊领着一只斑斓猛虎。 去苏州需要走一段水路,宁欣态度坚决的拒绝同李冥锐同舟,于是平王世子更担心他们的关系,虽然李冥锐在后面的大船上离着宁欣不远,可李冥锐是同齐王在一起,那日之后,李冥锐同齐王相聚时辰便多了起来,平王世子总能看到他们嘀嘀咕咕的。 “齐王堂哥清醒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谁担心也轮不到你担心,平王府稳如泰山。” 随着水面上荡起的波纹,小船一上一下的摇摆飘荡着,宁欣身体也随之摇晃,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坐在船头不是过意装深沉,也不是为了看风景,说出来丢人,她晕船!以前畅游江南的时候,她没晕得这么厉害,许是身体的原因,飘飘荡担的小船晃悠得宁欣昏昏欲睡很难受。 宁欣一万个后悔为什么不同齐王坐大船! 平王世子没看出宁欣的异样,虽是宁欣脸色比平时白了一点,他以为宁欣因为李冥锐生气的原因,不过宁欣眸子水气缭绕,非常得让人疼惜,平王世子几次在心底说服自己,别被宁欣骗了,朋友妻不可戏,在宁欣身边的他也承受了不小的诱惑。 “平王府怎么会不被牵扯进去?齐王堂哥可是皇爷爷最最疼爱的孙子,你是不知...当年他被皇爷爷宠成什么样了,皇爷爷一日看不见他就浑身不舒服。皇爷爷脾气不好,据说每次对朝臣发火都靠齐王堂哥灭火的。” “嗯。” “还有哦,我告诉你。据说,皇爷爷在废太子之后曾经想册齐王堂哥做皇太孙,连诏书都写好了,朝臣上的大臣为这事被杖毙了好几个,可在即将昭告天下的时候,齐王堂兄病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齐王堂兄病好就摔伤头,那旨诏书也也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被先帝烧了。也有人说被谁取走了。” 宁欣按着昏沉发胀的额头,声音弱不可闻:“如此看,陛下是最犯愁的人。” “也不尽然,陛下...不仅想要撤大唐四藩王。”平王世子眉头紧锁,叹息道:“陛下雄图大略。宁可信后宫的妃嫔亲眷,却不信宗室皇族。” 宁欣笑道:“可以理解,给妃嫔的娘家人权利也好,财富也好,随时都可以收回,但分权给王爷们,陛下不放心呢。” 平王世子靠着船舱。唇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仰望蓝天白云,手臂环着胸口,“所以我宁可做个纨绔荒唐的世子爷。也不愿被陛下惦记着,齐王堂兄实在是不明智!” 从此以后,他就是陛下最为防范的人。平王世子以前还能同傻子堂兄说两句话,并在有事的时候护着他。可现在...秉承平王爷的教导,他得离着齐王堂兄远一点。 “那个大个子...”平王世子扫过宁欣。“你还是劝一劝得好,我不知齐王堂兄恢复了几层功力,如今天下既定,跟他有牵扯的人都会倒霉。” 宁欣淡淡的笑道:“你很关心李冥锐?” 平王世子扭头嘴硬道:“谁关心他?我怕他太忠厚老实,不知京城动向。” 忠厚老实用在李冥锐身上不太合适,可李冥锐再狡猾,在皇族面前不够看,平王世子还记得当今登基时弥漫在京城上空的血腥。 “他是皇帝的人。”宁欣轻声回道,平王世子炸毛了,大骇道:“陛下的人?那怎么成?齐王堂哥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即便将来给陛下探听到消息,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的,无论什么时候最容不下二五眼儿。一旦齐王堂兄倒霉伏诛,李冥锐两面三刀的行为会被朝野上下的人骂死的,到时候即便是陛下也保护不了他。” 平王世子焦急的回头看着跟在小船后面的大船,企图穿透船舱警告李冥锐,“陛下那人最是要脸面,一个贤妃入宫已经够了,若是再加上一个谋害子侄的名声,你想后世人会怎么议论陛下?用间谍说出去丢人...但凡做间谍的人都没好下场,无论背后主子是不是赢了。” 看出宁欣一点都不着急,平王世子怒了:“你真打算不管李冥锐了?” “这件事上,我管不了。” “你就眼看着他被人唾弃?当齐王堂兄是好糊弄的?”平王世子脑袋碰了碰船舱,狠狠的拍了一下嘴巴,当作不知道多好,他为什么要下跟着李冥锐出京啊。 平王世子甚至感觉到以后暗淡无光且步履维艰的日子,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美好的纨绔日子好像一去不返了。 “我不会水,你落水的话,我救不了你。”宁欣慢悠悠的提醒神色恍惚,满脸悲愤的平王世子,笑盈盈宽慰:“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再糟糕,他能跳下水游回京城吗?再糟糕,他能舍弃看作兄弟的李冥锐吗?再糟糕他能舍下兄弟的心仪对象?既然他被拖下水,他也只能拽着他们快一点上岸了。 齐王堂兄...勾起了平王世子心底的野心!对纳先帝贵人为妃的当今皇帝,平王世子心中是看不起的,没有无双郡主,当今怎么会收复韩藩?怎么会威压其余三个护国藩王? 如今弄得好像都是当今陛下的功劳,陛下竟然默许酸腐文人污蔑无双郡主!没有一点为君者的气度,这一点是平王世子最为看不上的。 以前他醉生梦死,想着安安分分的承爵,想着吃喝玩乐得过一辈子,但他也是李姓皇族,是大唐开国皇帝的后代,他也曾想过为帝国做点什么,如此才不愧姓李! 平王世子常长吁短叹,耷拉着脑袋,“还有什么凄惨的事,你都说出来好了。” 宁欣很欣赏平王世子的意气和聪慧,口上却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小事相求?只是一点点的小事。” “被你们拖下水,不聪明警觉点不是被你们给玩死了?”平王世子烦躁的甩了甩胳膊,向宁欣无奈的笑笑:“小事?你口中的有小事?” “你为何不求齐王堂兄?别看他刚清醒,啧啧,你看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我看先帝就是偏心,给他留下的人手和银子一定不少?” “银子?”宁欣眉头微凝,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银子?” “你糊涂了?没银子能做成什么?你真当齐王堂兄虎躯一震,所有人撇家舍业不计报酬的保护他?” “你先等等。”宁欣抬手按了一下。 对不上,时间对不上,李冥锐今年只比齐王小一岁,齐王七岁的时候摔坏了脑子,而李冥锐的父亲被夺职在齐王出事前,李冥锐好像一岁的时候居家迁移到了韩地,先帝不会将这笔银子这么早就留给最疼的孙子。 平王世子被宁欣弄得心里毛躁,“你想什么?” 宁欣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谁。” “啊。”长大了嘴巴,平王世子道:“宁三元嘛,我当然知道了,先帝曾经很重视他,可惜死得太早了,不过为国战死,死得其所,青史留名。” 平王世子忙说好话,“宁三元了不起。” “可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为江南盐政做得事情,为抵抗外族逝去的性命,忘记了他才情绝伦,忘记了他是大唐帝国开国后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你想怎么做?” 平王世子后背一阵阵的凉意,感觉到一点,江南热闹了,京城的陛下会更头疼的。 宁欣慢慢的起身,忍住呕吐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她这样落在平王世子眼中,却是娇弱的少女盈盈欲要拜谢,似喜似悲的含情目隐藏着忧伤和忍耐,淡粉的朱唇欲语还休...平王世子忍不住后退一步,不行,宁欣太勾男人了,就她这样的...只要开口相求,是个男人都舍生忘死啊。 “小心。” 宁欣快不拽住了平王世子的胳膊,声音甜柔:“你再往后退就掉水里了。” 平王世子味道一抹冷香,淡淡的脂粉味压不住得独特冷香,呻吟道:“我宁可掉水里了。” 掉水里,他会水能上来,万一压不住对宁欣的好感,他能同李冥锐争妻子? “我只是请求你帮我搜集亡父的功绩,他在江南的德政,越是详细越好,顺便...”宁欣想了想,低声道:“这几间铺子你帮我查一下被谁买下了。” 平王世子点头:“我帮你。” 大船船头,风吹拂起李冥锐玄墨色的衣襟,袍袖翻滚飞扬,李冥锐看着前方,刀斧刻过的脸庞一片肃杀之色,“贴近小船!” 敞开门的船舱中,齐王放下了酒杯,垂下的眼睑盖住眼底异色:“听他的命令。” 大船贴近了小舟,波浪摇晃,宁欣身体站不稳,抬头看到飞翔的李冥锐,看到他黑亮黑亮的眼睛...等到波浪稍微平静下后,宁欣发觉她已经在李冥锐的怀里了,宁欣身体柔软懒得挣扎,“谁准你过来的?”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纸包好的酸梅,一手搂着宁欣的腰,一手打开纸包,捻起一颗梅子放到她唇边,心疼的说道:“晕船怎么不说?”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宁欣心里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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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兄弟 前生韩王师兄曾经将稀世珍宝捧到宁欣面前,鞑子汗王术赤也曾经为她受过的委屈杖责许多旗主妃嫔。 可那些比不上李冥锐递过来的酸梅,宁欣记忆里的三个男人,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宁欣到底缺少什么,只是以他们认为对宁欣好的方式对待她。 宁欣也是寻常女子,她只希望在下雨的时候,他们送来一把雨伞,而不是人命或者银子。 人吃五谷杂狼,怎会不生病?即便她不说,宁欣也希望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有个人能够发现,能保护她。 可上辈子,她就没等到这么个人。 琴瑟和鸣的丈夫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碰触她。 韩王师兄总是在她身体微恙的时候,来同她下棋。 术赤从未在意过她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同她说改革就是询问她大唐的动向。 宁欣再精明干练,她也是女子,需要关怀体贴。 “怎么哭了?”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渗出的泪珠,吓得赶忙松开她的腰肢,脸红的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宁小姐” 李冥锐将酸梅捧到宁欣面前,似刀斧雕刻过的脸庞硬朗中带了几许的祈求,低沉得声音如同波纹荡进宁欣的心里,“别不理我!别再同我生气了。” 波浪起伏荡漾,小船摇晃,宁欣眼眸湿漉漉的,鼻尖微红,又捻起酸梅放到嘴里,化开的酸甜,宁欣只尝到了甘甜,“我没生你的气。” “真的?”李冥锐眼里闪过惊喜。 宁欣点点头:“真的。” “那我可以要求,平王世子离着你远一点吗?” “为什么?”宁欣颦眉,“你想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 “不。不,不是的。”李冥锐将手中的酸梅一股脑的塞给宁欣,带着几许的担心:“我是怕你选平王世子。” “你心里不是也有无双郡主?”宁欣话语里溢满了浓浓酸味儿, “我心里只有宁小姐,无双郡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 宁欣上下打量了李冥锐,怎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救过李冥锐?难道她帮得人太多了? 李冥锐点头:“是恩人。” 宁欣无奈的道:“算了,我不问你了。” “那平王世子?” “你别得寸进尺!” 李冥锐想了想,既然在宁欣这里走不通,他可以带走平王世子嘛。 “我寻你有事。世子殿下,咱们船舱内说话。” 李冥锐揽着平王世子的肩头向船舱里走去,“兄弟妻不可戏,殿下,你得牢记!牢记!” 平王世子都快哭了。交友不慎碰到了一个外表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兄弟,想想在寺庙里的戒色小师叔,平王世子眼前暗淡无光,好不容易摆脱了狡诈的小师叔,这又落入李冥锐手里,这是多悲催的命运。 宁欣再次坐在船头。扫过船舱中李冥锐被平王世子压着打,隐约听见平王世子的怒吼:“我是为谁啊?兄弟,你太不仗义了想我风流倜傥,堂堂平王世子怎么会看上她?多少名门贵女哭着喊着要嫁我” “是吗?世子殿下是想娶名门贵女?还想这广纳姬妾是吧?” “那是当然。” 正显摆着伟大愿望的平王世子听到宁欣的咳嗽声。他怔了怔,揪住李冥锐的衣领,狠狠的捶了他一拳,“我说大个子。你又算计我?啊,你太坏了!” 李冥锐生生的受了平王世子的拳头。憨笑:“殿下,她不会准许自己丈夫纳妾的。” 齐王是大敌,平王世子也不能忽视了,平王府可是一脉相传的痴情,别看平王世子满嘴的妻妾成群,李冥锐知晓他很洁身自爱的,情场如战场,不对,比战场还要凶险。 平王世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耷拉下脑袋,喃喃自语:“我被算计了?被一个韩地来的莽夫算计了,苍天啊,佛祖啊,用不用这么这么提醒我人不可貌相?” 韩地来得人不都是老实忠厚的?怎么会养出李冥锐这样的怪胎? 李冥锐坐直身体,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世子殿下将来会明白的,一株名花虽是好,可一座花园也不错。” 看向船舱外的宁欣,宁欣将一颗颗酸梅放到口中,她微眯起的眼眸显得很惬意,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笑容,抱胸靠着船舱的墙壁直盯着嫩弱花蕊的宁欣,她应该不生气了,真好,前几日宁欣不理他,李冥锐憋得很难受,总算是天晴云开了。 平王世子捂着眼睛,实在是受不了李冥锐那副花痴温柔样子,“我说,注意点影响,你是汉子,是汉子。” “汉子才需要妻子,过一辈子的妻子怎么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李冥锐目光一直锁在宁欣身上,“人就那么一个,不抓紧被人抢跑了怎么办?后悔?将就着娶别人?” 平王世子叹息:“李冥锐,我服了你了。” “过奖,过奖。”李冥锐谦虚了几句,看样子平王世子的威胁已经降低了,但不能大意,在没娶到宁欣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放松,“世子殿下不明白韩地的男人,看中了,找到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纯正韩地的男子很少有纳妾,风流的。 “你出生在京城!”平王世子提醒李冥锐,“你不算是韩地人。” 李冥锐眸光深邃,抿了抿嘴唇,“祖先不认,可不意味着我不敬祖。” 燕国公一脉骨子里都留着韩地的血!他同京城那些亲眷不一样,他是重回韩燕藩地成长的。燕国公从韩地退回京城后,后代很少再踏足韩地。 平王世子拍了一下李冥锐肩头,坏笑道:“你想娶宁欣,麻烦可不是不小哦。” 李冥锐沉默。 平王世子等啊等,本来想要钓一钓李冥锐的。可眼下的状况是他被李冥锐吊着了,过了一会,平王世子郁闷的说道:“你就不好奇?” “认准了她,再多的麻烦对我来说都是必须解决的,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没区别。” “?” 平王世子拍着额头,郁闷的道:“好吧,你是大爷,我主动告诉你。” 拉上了船舱。平王世子隐去了方才的调笑,神色郑重且正式,李冥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平王世子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忠于陛下,还是忠诚齐王。你是我认准的兄弟,平王一脉一向是固执且忠贞,父王说过,待兄弟以诚.” 李冥锐点头:“虽是高攀,可我也认你为兄弟,生死兄弟。” 一把匕首,同时划破两人的手腕。几滴血留在一起。女子有手帕之盟,大唐的男子同样有歃血为盟。 平王世子允去手腕的鲜血,腥咸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皓齿边缘残留着血迹。“宁欣不是寻常的小姐,她一定会在江南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儿。” 李冥锐手抹去伤口上的血珠,点头道:“我想她会让所有的人记住宁三元!此后十年,没有人可以忘记宁三元。” 平王世子竖起大拇指。笑道:”若论在江南的势力,我平王府敢说比陛下还厉害。父王在江南经营十几年,生意遍布江南,平王府不插手海贸,但如果我发话,江南的鱼市会减产一半,漕帮嗯,我爹曾经是漕帮的长老。” “其实江南百姓不吃鱼也成的。”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还有别得肉食可以替代,最后损失得是你” ? 得意的神色僵硬在平王世子脸上,抡起拆台,李冥锐也是高手! “总之齐王堂兄在江南的实力不如我!你的明白?” “明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以后你嫂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跟你客气的话,太伤感情。” 嫂子?客气?伤感情?平王世子嘴角微抽,怎能觉得他会被宁欣和李冥锐算计骨子里去? 李冥锐眸光深幽中隐含着难言的野心,“齐王殿下挺不容易的。” “这些年齐王府一直是众矢之的,我那位伯父除了想生个正常的儿子之外,什么都没干,齐王府的实力还不如我那念经的王叔。不过,就是因此齐王府才没在当今登基后被夷平了,不知是为什么,当今对齐王极好。” 平王世子撇嘴,“陛下是把齐王一脉当猪圈养,所以齐王堂兄有今日的实力,我以为他应该早就恢复了,引而不发,所图必然不小。” 李冥锐点头道:“自然是不小的。” “他能做到这一步,也让追随他的人更有信心,不是谁都能顶着傻子的名在京城晃悠。”平王世子缓缓的说道,“不过,你最好先看清楚了,再想投靠哪边。” “投齐王殿下。” “决定了?” “是。” 李冥锐心说,只要他不同自己抢宁欣,齐王比当今,比当今的皇子要更为适合做大唐的皇帝。 “大唐帝国沉寂百余年,如今也该梦醒重露狰狞龙威了,世上只有一个无双郡主,五年后,须眉男儿还得再靠女子阻挡鞑子?护国藩王韩地都澈藩了,其余三王也没存在的必要。” “这些只有齐王能做到!” 平王世子热血上涌,拳头一砸手掌,“本世子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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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家财 热血不意味着冲动,平王世子冷静下来,李冥锐将笔墨纸砚一样一样的放到了船舱里的小桌上,憨厚的一笑,平王世子涌起知己之感,跪坐小桌前,平铺书信,提起毛笔,“你怎知我要写信?” “平王府江南势力极大,世子殿下古道热肠,我拜托给殿下的事情,殿下看在谁的面子上都会帮忙。” “那是自然,不过,你的面子可没宁欣大就是了。” 李冥锐递上了一盏茶,“您忙着,我不打扰你写信。” 平王世子专注于书信上,傲娇的摆手:“一会写好了书信,我叫你。” “成。” 李冥锐拉开船舱,走出后似怕有人打扰平王世子一般又合上了船舱门。 平王世子在船舱里认真部署着平王府在江南的势力,每一条都写得很明确,平王世子的眉头凝在一起,一边写一边思考怎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宁欣所要求的事儿,同时顿了顿手腕,怎么才能试探出齐王堂兄呢? 堂堂平王府的继承人,他可不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的。虽被李冥锐说得热血沸腾,但齐王堂兄若只是花架子,他不介意带着李冥锐上岸。 脚步声响,宁欣不意外的看到了眼里藏着担忧的李冥锐,展颜轻笑:“谈完了?” 李冥锐走上前去,高大的身体似能将宁欣都包裹住,身体挡住风口,也挡住大船上齐王的窥探,“同平王世子说了两句。” “你很有运气呢,平王世子人不坏。” “是个好兄弟。” 浑厚的笑声从李冥锐口中溢出,手腕处的伤口微微的刺痛。掷地有声的说道:“生死兄弟。” “歃血同盟?” “是。” “恭喜你们。”宁欣看着平静的水面,“能找到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并不容易。” 她用一生都没找到这么一个可以交托生死且永远不会背叛的人。 手腕被人握紧,宁欣看是红着脸庞的李冥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冥锐手掌中握着仿佛用力就能捏碎的手腕,白皙晶莹的肌肤上露着一条一条极淡极细的青色血管,柔弱无骨的触感让李冥锐心中一荡,宁欣本就弱不胜衣,此时因为晕船更显得娇弱,李冥锐运了半天的气。没舍得划破宁欣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宁欣瞪大了眼睛,李冥锐用利牙咬破了方才化开过的伤口,殷红的血珠滴落,一滴一滴的。宁欣能听到滴落在船板上的声音,血珠在地上漫开渗入船板。 宁欣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李冥锐将滴血的手腕送到她唇边,声音满是诱惑:“我同你歃血为盟,我死之前,没有任何人伤到你!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 “李冥锐” “舔一下就好。” 借着握紧宁欣的手腕,李冥锐将宁欣向自己怀里带了带。“我不舍得伤你,允进我的血也是一样的。” 心头血?宁欣望着李冥锐,笑道:“你是把我当兄弟看呢,还是把我当成未嫁的女子看?” 李冥锐面色一白。立刻缩回了手腕,暗骂自己白痴,若是成了兄弟,哪还能成妻子?见不得宁欣孤寂。李冥锐一激动就就做了很蠢的事。 宁欣晃动被李冥锐攥紧的手腕,李冥锐不敢勉强她连忙松手。在李冥锐以为宁欣生气的时候,宁欣主动握住了他还在流血的手腕,白皙的指尖轻轻的划过伤口,李冥锐后背紧绷,酥麻,滚烫的热气在手臂上蔓延至全身,呐呐的说道:“没事,一会就好。” 宁欣抬眼,取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李冥锐道:“宁小姐。” 将流血的手指抬高,手指按在了李冥锐的嘴唇上,血迹使得他嘴唇变得妖艳般银红,“抿一抿。” 李冥锐听话的抿了嘴唇,舌头舔舐嘴唇,淡淡的腥咸没入口中,他方才有舔到宁欣的手指很软,很香,李冥锐的脸庞更红上了几分。 “心头血,可好?”宁欣手指慢慢下滑,点在了李冥锐心脏的位置,水润的眸子不再隐藏的上扬,清澈晶莹,“可好?” “好。” 李冥锐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黑墨的眼眸越发得黝黑,“你说什么都好。” 一旁大船船头,齐王眯着眼睛,自嘲的笑笑,飞宇站在其后,感觉到莫名的寒意,探身看了一眼宁欣和李冥锐,心里明白几分,只有在宁欣面前,主子才会一退再退。 齐王整理了袖口,转身离去,“吩咐江南的暗卫,全力支持宁欣。” “喏。”飞宇躬身应道, 齐王走进船舱,顺手拉上了船舱的门,俊美的脸庞染满了凄苦和悲凉,染墨般的眼睛深沉到极致,黯然到极致,过了好一会,齐王道:“飞宇。” “属下在。”飞宇跪在船舱之外,他何尝听不出齐王的痛苦? “本王给你们选江南姜家嫡女做王妃可好?姜氏容貌秀美,才学极高,擅经营,擅社交,柔美婉约,性情敦厚,她一派大家贵妇风范,不会吃醋,不会嫉妒,别说王妃,皇后她都做得,姜家在江南经营四世,关系网遍布江南,既有清流脸面,又有万贯家财,姜家老爷子门生故吏极多,在朝野上下甚是有影响力,姜氏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其祖父说过,她若为男子可传家主之位。” “只要主子喜欢。”飞宇低垂下脑袋,越听越觉得死心酸难过,主子是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喜欢?什么叫喜欢?”齐王声音呜咽,“我不想再同她为敌,不想再让她毁掉我的一切,老天不会再给我重来的机会,当年” 乒乒乓乓物件落地的声音,飞宇没有进船舱。此时是主子最难过的时候,高傲的主子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脆弱。 “当年,齐王妃为何不选宁欣?为什么要错过宁欣!” 齐王将桌上的一切扫在地上,手掌盖住眼眸,如果他们是既定夫妻,他还有可能挽回宁欣,此时 “飞宇,继续调查姜氏。” “喏。” “还有孟氏和李氏,她们也有用。” “喏。” 齐王自嘲的大笑。“我会成为大唐的主宰,可我也会成为她最为鄙视的贱男人!” 宁欣恨利用女子多情的男子,她同他再无可能! 飞宇劝道:“主子广纳妻妾,开枝散叶是极好的。” “下去做事。” “喏。” 听着自己主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飞宇安心了许多。 船舱里。齐王支撑着桌子,妻妾成群很好,很好。他利用她们的娘家实力,她们娘家也可利用他! 小船上上空传来平王世子的哇哇叫声,“李冥锐你这个你个大滑头,你让我在船舱里写信,你自己在做什么?啊?我怎么这么蠢?” 齐王探身道船舱的窗户前。下面荡漾的小舟上,平王世子气得直跳脚,李冥锐不知说着什么,不外乎是安抚平王世子。而宁欣齐王凝在代表宁欣的黑点上,她许是在笑吧。 直到小船靠岸,平王世子才表示大度的原谅李冥锐,鼓动道:“走。去苏州画舫看看,本世子风流倜傥。是姐们儿的最爱,勉强赏你个随从做做。” “我不去。” “李冥锐!” 李冥锐摇摇头,“你再生气,我也不去,而且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平王世子差一点倒地不起,李冥锐愿意为宁欣守身如玉,他凭什么也要守着? 宁欣下船的时候,路过平王世子,含笑的说道:“你们不是生死兄弟吗?” 平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生死兄弟,下一句是“有难同当?” “不,是有福同享。” “这算什么福气?” 宁欣回头看平王世子,“不算?” “算” 平王世子没骨气的咬牙吐出这个字,他算不算是落入到贼公贼婆手中?拽着想去保护宁欣的李冥锐,“喂,我送你们两个一个外号怎样?” 李冥锐道:“消消气。” 再不让平王世子消气的话,李冥锐怕把他憋坏了,拍着平王世子后背:“什么?” “黑白双煞,你们两个就是黑白双煞。” “我倒是无所谓,宁小姐不会喜欢。”李冥锐‘爱抚’着平王的脑袋,“黑白双煞是夫妻的么?承兄弟吉言。” ? 平王世子彻底的呆住了,眼看着李冥锐护送宁欣离去,这世道好可怕啊。 苏州风景秀美,百姓生活富足,苏杭二州为大唐帝国江南重镇,苏州又有名扬天下的苏绣,因此苏州城客商云集显得很是热闹。 近乡情怯,宁欣略有不安,听说宁家有几个老人护着祖宅,不知他们过得怎样,能不能护得住宅邸,当年宁三元战死,母亲病重且带着宁欣返回京城,宁家老宅还能剩下什么? 以王家人的贪婪,宁欣对宁家老宅不抱有希望,只要保留着主宅即可。 宁欣来到宁家老宅前,她吓了一跳,宁府的门牌还挂着,宅邸焕然一新,漆黑的大门亮得可照人,看院墙以及门口,这座宅邸应该是最新返翻修修缮过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姓宁的买下了宅子? 随从上前叫门,侧门敞开,虽是隔着影壁墙看不清,但里面的庭院错落有致,修缮得极为雅致且规整,一个年轻的小厮傲慢的说道:“你们是谁?不知这是宁家?” “哪个宁家?”宁欣问道:“已故的宁三元?” “那是我们老爷,如今我们小姐当家。” 宁欣握住了拳头,她不可能有妹妹的,这位小姐是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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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庶出 宁府小厮一句小姐当家给宁欣的打击不小,看光景宁家在苏州城混得不错,单凭一位小姐能顶门立户不是很容易,如此推断必定有宁三元的好友或同僚相助,宁三元的妻子王氏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这位当家的小姐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 李冥锐上前一步,挡在宁欣之前,憨厚的笑问:“不知这位当家小姐是哪位?” 小厮对人高马大,身穿儒衫的李冥锐很惊叹,他的身高在京城都算是高的,更何况在南方了。 北方韩地人特有的身高,让李冥锐无论身处何处都‘高人一等’。 因为他长了一张大众皆放心的脸庞,气质忠厚,所以他广受平民百姓的好评。 于是小厮虽是显得倨傲,对李冥锐身高很吃惊,但他还是愿意告诉忠厚的老实人实话,只是语气里带了几许的自豪,“瞧你问的,大个子,宁家的当家小姐,自然是我们已故老爷的女儿了。” “宁三元的女儿?” “我们小姐是苏州城名媛,我们姨奶奶含辛茹苦将小姐和少爷养大的,我们小姐啊...”小厮倨傲的神色更浓,“我们小姐同江南总督之子有婚约的。” 李冥锐后背一身的冷汗,不是被宁家的小姐未来的夫婿吓到了,回头颤颤巍巍的安慰:“别激动,别激动。” 宁欣脸上似能刮下几尺寒冰一般,推了推李冥锐,“姨奶奶?是你们老爷宁三元的妾?” 小厮似也被吓到了,警觉的问道:“你是谁?” “宁欣!” “...”小厮摇摇头,“没听过。” 平王世子此时插话了,一扇子敲在小厮的脑袋上。“没听过,宁三元原配嫡女,宁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没听过?怎么做的奴才!”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一左一右护着宁欣,李冥锐时刻注意着宁欣的动向,对忘记揉脑袋的小厮道:“去给你们小姐和姨奶奶回话,宁家大小姐从京城回来省亲。”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喃喃的说道:“大小姐?从京城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但看宁欣一行气势十足,小厮想着就算是骗子也不是他能处理的。转身快步进门:“您稍等。” 宁府的门关上了。 宁欣笑意不达冰冷的眼底,“让你们见笑了,宁家真真是给我惊喜啊,我真真是想不到我不再是孤女呢,有姐妹。还有兄弟。” 平王世子向旁边跨了一步远离宁欣,悄悄的侧头看了宁欣一眼,“你这是高兴?” 他怎么感觉这么心寒!有庶出的姐妹和兄弟,对宁欣来说只有好处,大唐帝国礼法上嫡庶还是很严明的,宁欣身为宁三元的嫡女拥有宁家大半的继承权,有姐妹兄弟。宁欣也不至于再无人依靠,这么想着平王世子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又不是外人,平王世子在宁欣和李冥锐面前很少会带面具。 李冥锐伸手拽过平王世子。压低声音警告道:“住嘴。”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面前一惯是没有皇族的傲慢,乖乖的闭嘴不言,后来等得略有些不耐烦,又看宁欣实在是冷冽。悄声问道:“为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李冥锐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但我想总是离不开宁家的小姐和姨奶奶以及那位宁家的少爷!” 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宁府的匾额。平王世子抿了抿嘴唇,黑白双煞终于要祸害别人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家中门大开,一排衣着整齐的仆从排成两队从大门跑出来,训练有素的站在两侧,躬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宁欣眉头皱了皱,这就成了宁家的次女?从宁三元唯一的嫡女到二小姐,江南之行真是处处给她惊喜啊。 “妹妹,妹妹。” 府门口出现一花容月貌的女子,身量比宁欣高出半头,她穿着湖水蓝的锦缎要衣裙,袖口,衣领上的刺绣极是精致的。 她面若银盘,琼鼻挺直,樱桃朱唇,最为让人注意得是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此时水润的眸子更是蓄满了久别重逢后喜悦的泪水,抢步上前,未语先落泪,“二妹妹。” 在宁欣看她的时候,她也在悄悄打量着宁欣,柔弱,冷漠,面容苍白看似有些病弱,同打听出来的消息一模一样,只是宁欣那双眸子,波光潋滟之间透着寒潭一般的冷意。 比宁欣大两岁的少女深深的福身,喜极而泣:“见过二妹妹。” 宁欣语调极是甜柔,但气势十足,“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宁家的大小姐,从没做过老二!也没有姐姐。” “二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宁欣看到在她不远处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有一股名门贵公子的风范,只是比起更有风度的平王世子,他还要显得局促一些。 他显然因为宁欣对姐姐的无礼而愤慨,没有长姐发令,宁欣身边又有左右护法在,不敢轻易冒犯宁欣。 他忌惮平王世子的风度,更忌惮李冥锐。 “我是宁欢,是你姐姐,这是我弟弟。”少女不在意宁欣的锋芒,大度从容的指了指后面英俊的少年;歉意的说道:“他也是你的弟弟,父亲给他起名宁颌,江南名师送了他一个字,墨言。” “见过二姐。” 宁颌带着腼腆的笑容行礼,“自从二姐随太太进京,我们一直没见过。” 宁欢擦了擦眼角,为宁欣的冷淡找台阶,“说得也是,我同姨娘还有弟弟一直住在乡下,没等见到妹妹,爹爹就...为国捐躯了。太太哀伤过度,身上不好,娘家人把太太接到京城,二妹妹在京城长大。不知我和弟弟,今日...咱们姐弟总算是见面了,爹爹在天上也会觉得心安。” “庶出?”宁欣平缓的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不纳妾的,母亲五年不曾有一男两女,也没听说父亲纳妾?你们两个是从哪来的?” 宁欢拽住了不平不忿的宁颌,宽容怜悯般的看了宁欣一眼,“当年的事情...总是爹爹和祖母隐瞒着太太,爹爹对太太是尊重的,可世事难料。姨娘从没想过同太太争什么的,可爹爹就是放不下姨娘了,又不想刺激太太,便将姨娘和我们留在庄子上了,原本打算等弟弟出生。好好同太太说的,可爹爹去了,我们也是在庄子上过了好几年后才回到苏州的,那时候太太已经没了,宁家也败落了,所以我就带着弟弟和姨娘住进了老宅,在福伯等人的辅佐下。从无到有...才有了这一片基业,姨娘同爹爹情深似海,宁愿给爹爹守着的。” 她说得恳切并感伤,真真是听着落泪。 宁欣笑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番话有几个含义,第一,父亲是纳过妾的,不对。是私自养在乡下的没名没分的女人,当家夫人没喝过茶。算不得妾。第二,父亲对我娘只是脸面上的情儿,心肝肉似的宝贝你娘,是吧。第三,你说我娘搬空了宁家,什么也没给你留下,第四,最关键得是,宁家有今日的地位和富贵,全是你们奋斗来的,同远在京城享福的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 宁欢泪盈盈且委屈的擦拭眼角,宁欣的镇定从容,聪慧善辩是她在江南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不给人留脸面的任性,她也是为所未闻。 换一个人即便不满也不会在门口说出这番话来,她就不怕人非议她不仁不慈?插手父母和姨娘的前事? 宁欣虽是柔弱,可并不好欺负糊弄,从打听回来的消息看,宁欣不是这么厉害的女子啊。 是消息有误,还是眼前的人不是宁欣?王家的世仆在,应该不是假冒的。 “二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天生愚笨听不出别的。” 宁欢脸一红,含泪道:“先进门再说吧,姨娘也在府里等着你呢。” “若是父亲的妾,不是应该出门来迎接我这个嫡女吗?在府里等着,真当她是宁家的主子了?哪个给她的权利爬到我头上去?” 宁欣话语似利刃,眼角余光扫过眼前这对姐弟,宁欢神色凄苦,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受尽委屈我见犹怜的样子,宁颌悲愤莫名,似想撕了宁欣为生母讨回公道。 四周围上了苏州的百姓,宁欢姐弟的凄苦,让旁人对宁欣颇有微词,他们在苏州城经营十年,比人气宁欣是远远不如的,可旁观百姓对宁欣的指责,宁欣并不放在心上,她从来没有为人言活过。 归来的嫡女被庶出牵着鼻子走,那也太丢人了! 宁欢呜咽道:“姨娘不易,她是爹爹宠爱的人,二妹妹这么说,爹爹会伤心的。” 宁欣悠然的问道:“她识字不?懂得诗词不?” “即便姨娘不识字,她也是父亲放在心上的女子,二妹妹见过姨娘就会明白了,姨娘婉约不争,是个水一般柔美的女子,心里装得都是爹爹,因此爹爹才会不舍得姨娘离去。” “父亲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连中三元的奇才,他竟然心仪个不不识字的女子,你不觉得这很像笑话吗?花前月下的时候,父亲要作诗,她懂吗?兴致正高的时候,父亲要作词,她会吗?婉约...江南女子哪个不婉约?父亲都会爱慕?不争,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能争过谁?至于全心爱慕父亲,那更可笑了,父亲战死后,我娘不满两月就随着父亲去了,你的生母呢?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 宁欣转身道:“我不会进庶女当家,妾室为尊的宁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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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炫富 ”二妹妹。” 宁欢追上了两步,似不能承受被宁欣误会一般低泣呜咽,肩膀轻颤,“你且等一等,二妹妹若是责怪姨娘的话,我让姨娘出门来跪迎你你,宁家一切都二妹妹做主。” 她委屈极了,也谦卑极了。世上就是有像宁欢一样的女子,别管她们是不是受尽委屈,只要她们含泪,别人就会认为她们被欺负了,只要她们受委屈,那么就是同她对敌的人不对。 李冥锐挡住宁欢靠近宁欣,眸色冷然,浓眉紧紧的蹙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语气硬邦邦的说道:“你不得勉强宁小姐。” 正准备登上马车的宁欣侧头望向含泪委屈求全的宁欢,听到围观的路人小声议论她不懂人情世故. “本就是孤女,连姐弟都不认?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可不是,我记得当初王家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再走了,如今怕是知宁家富贵了,宁家大小姐即将嫁给总督的公子,这才赶回来耍威风的。” “宁家公子有宁三元的文采,虽是庶出但也中了秀才,在江南文华之地能中秀才多难得?况且他还没及冠呢,听江南名士水镜先生说过,宁少爷是文曲星转世,宁二小姐太狂了, 若是我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的。” 宁欢对围观的中年妇人们抚了抚身,歉意的说道:“我二妹妹品行是好的,只是一时转不过味儿来,你们不可胡说,二妹妹才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我姨娘和我从没想着抢嫡出的地位,我弟弟也是随了父亲才有今日的成就。” “你们谁再无故议论二妹妹。别怪我宁家不留情面。” 温婉的宁欢说出威胁话的时候,气势十足,一软一硬,宁欢给宁欣树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姐妹爱,她的忍辱负重,她的重视亲情,她的一切美好高贵的品格都显得宁欣是那么的无力取闹,显得宁欣任性骄纵。显得宁欣无情无义。 宁欣坐在马车上,含笑指了指方才受话的妇人,“你是说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 说话的妇人衣着打扮显得很富贵,头上攒珠的赤金步摇闪闪发亮。一看便知家境也是殷实的,更有可能是小官小吏的太太,她精妙细化的脸上带了几分的傲慢,“是我说得,怎么?不成?” “我想令堂一定不会这么想。”宁欣嘲讽般的笑道:“你这话敢跟令堂说?” “我...”那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咬了咬嘴唇,脸上臊得慌。 平王世子抿嘴偷笑,敢同宁欣争论。这群不知死活的妇孺!像他那么聪明的世子都被宁欣收拾得没了脾气,俯首帖耳,这些说三道四的人真是找死。 平王世子冷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多了会遭报应的。” “别的美梦我许是成全不了你,但你想有个中秀才弟弟的这件事,我许是能做到。”宁欣端坐,笑盈盈的建议:”你回娘家尽管给令尊广纳妾侍。十年后,你带着你弟弟来找我。我保他做秀才,中举人。” 那名圆脸多嘴的妇人衣袖掩面,臊得不行,向旁边的人身后躲闪,旁人听了宁欣这话,看到宁欣柔不胜衣的娇弱样子,胆子大了扑哧笑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保做秀才?中举人?你以为你是谁?” 宁欣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明媚的色彩让她脸庞微红,神采飞扬,“十年后,若我的名还是默默无闻的话,怎配做父母的女儿?我爹虽然已经故去,但他最擅长考试,我为他嫡女。” 嘲讽的瞥了宁欢一眼,宁欣继续说道:“你委屈也罢,父亲的本事不可能教过你。” 宁欣放下马车帘子之前,朗声说道:“我以为宁三元才学虽是难得,但比起他对嫡妻原配的专一深情,连中三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娘入宁家门,五年无子,父亲在祠堂对列祖列宗发誓,不纳一妾,此事明传天下, 父亲故去十几年后,突然多出了庶女庶子,你们是尊重父亲,还是想毁了父亲?” “没有父亲在江南的人脉,你们能聚集如此的财富,宁...宁颌能拜水镜先生为师?你能做江南总督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可以当旁人是傻瓜,但别想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宁欣扔出一袋子金子,啪,耀眼的金珠在地上滚动,地上丸子大小的金珠耀花了人双目,围着的人露出贪婪之色,即便是宁欢也不能随时随地带这么多金丸子炫富。 宁欢眼圈红红的,抽泣道:“二妹妹这又是何苦。” 宁欣冷傲的抬起下颚:“你比我有银子?我是父亲独女,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搬空宁家做我的嫁妆,违背大唐律例那一条?你若是不服气,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别从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 “走,去苏州绾月山庄。” “是。”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护着马车离开,宁欣的话同地上留下的金丸子一样的刺眼。 宁欢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后,才抹去眼角的泪水,“绾月山庄?她是绾月山庄的主人?” 姑苏城外的沿河流修建的绾月山庄是苏州最有名的一座庄园,听说是北方大商贾建造的,也有人说是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别院,即便江南总督都不知绾月山庄的来历,因此绾月山庄被传得神乎其神。 宁颌义愤填膺的说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嫡女就无所顾忌?她别忘了,给宁家承接香火的人是我!没有我这个儿子在,连给爹爹上香祭祀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娘一样的嚣张跋扈,看她就知道嫡母是什么样了,父亲温柔多情,会喜欢嫡母才怪。” “姐姐,别听她的!”宁颌倨傲的挺起胸膛,“真当她能进去绾月山庄?她那个外祖家不是被夺爵了?在京城的名声顶风臭八百里,她来江南是为了避风头的。” “小弟。”宁欢神色复杂,警告道:“不许胡说。” “姐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她欺负!”宁颌拽住宁欢的手臂,“赶明儿同姐夫说一声,看她还怎么张狂,不进咱们宁家门更好,也省得坏了宁家的门风!今日她侮辱咱们姐弟拂袖而去,明日非叫她跪爬进宁家不可,姐,咱不差她什么,凭什么被她欺负?” “越说越没边了!”宁欢恨不得堵住最疼的弟弟的嘴,“我同齐家的婚事还没正式下定,你叫姐夫是不是太早了?” 垂下的眼睫挡住宁欢眼底的异色,同宁颌进门,“以后这些话不可乱说,齐家不仅是江南总督,齐伯父还是儒学大师级人物,这风声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看不起姐姐的。” “姐就是想得太多,总督伯父只有齐霖一子,他又是非姐不娶,他同姐青梅竹马,总督夫人又疼爱姐。这门婚事准成的。” 宁颌满不在乎的神色,让宁欢欲言又止。 “怎么?她不肯进来?” 早就等候在客厅里的四旬左右打扮得很端庄很文静的妇人迎了出来,富态祥和脸庞显得她极好亲近。 “欢儿,她怎么没进来?我方才听报信的小厮说,是不是她来了?她在怪我们?欢儿...” “娘,您别着急,别急。” 宁欢搀扶住生母,按着她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从,平静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大小姐。” 仆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宁颌砸吧嘴,不满的说道:“姐,你就是太小心了,你还真当宁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还劝娘别紧张,我看最紧张得就是你!“ 宁欢抿紧嘴唇,手指轻轻颤抖拿不稳白瓷茶盏,喃喃的说道:“她同打听来的不一样,看似娇弱,但性情又烈又傲,伶牙俐齿,话中句句带刺,对她,我怎能不担心?” 坐在一旁的妇人身体瘫软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面对生母和姐姐的紧张,宁颌从容不迫的说道:“什么怎么办?我就不信她能翻出天去!我和姐姐可是上了宁家宗祠的,娘又是父亲最疼最喜欢的女子,您到底怕什么?姐不是常说,父亲对那个王氏只有体面?父亲心里对王氏早就不满了,不是顾忌着王氏同他的情分,父亲早就休妻了!” 宁欢和生母陈氏对视一眼,同时别开目光,宁欢斥责道:“父亲已经去了,是不是最爱娘根本不重要。现在说这些,你是想让娘难受?娘最近几年身体才有好转,你是不是非要让娘为父亲哭死才甘心?” “儿子错了,娘,儿子真得错了。”宁颌鞠躬请罪,嘟着嘴道:“儿子也是好意,儿子想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娘才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凭什么让一个泼辣,善妒,愚蠢,手段阴狠,假装慈爱的女人压在娘头上?姐不是说她害了许多父亲身边的丫鬟?又是下绝育药,又是逼着堕胎的,这样的女人只有父亲能忍下来,哼,她哪一点比得上娘?” “娘才是宁家的大功臣!” 陈氏低垂着脑袋,脸庞羞得通红,“颌儿,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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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妒嫉 “这些内宅的事儿,小弟别再过问了。”宁欢勉强笑笑,“齐霖哥送了几本珍贵的古籍,我命人放到你书房了,你先去看看,若是还想要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 “姐,我不小了。”宁颌不满的嘟囔,“我也想帮姐和娘!” 宁欢推了推宁颌,期许道:“你若是想帮我同娘,就中个状元回来,如此才不愧娘这些年的忍耐,小弟啊,你一定要很成才才行。” “姐放心吧,状元...只要不同姐夫同科,我一定会高中的。”宁颌自豪很有信心的拍了胸口,“我可是宁三元和娘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我呀,不会让父亲蒙羞。” 宁颌握紧了拳头,“娘就等着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吧,儿子绝不会让王氏那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压在娘的头上。娘得了诰命,宁欣也不敢再张口闭口的庶出庶出,最好让陛下剥了王氏的嫡妻身份,哼,到时候娘就是父亲正经的夫人,宁欣才是小娘养的。” 宁欢抢在生母陈氏开口前,说道:“既是有如此的志向,你还不快点用功去?小弟可别辜负了先生的一片栽培之意啊。” “行了,姐,我去了。” 宁颌出门时,道:“姐,先生喜欢明贵的兰花你帮我弄几盆送给先生,师姐喜欢的,姐也帮我准备点,过两日就是师姐的生日,我不想在师兄弟面前丢脸。” 宁欢道:“我记得了。” “伺候笔墨的小丫头,我瞧着很活泼,挺灵动的,我升她做个二等丫头,以后她就跟我了。” 宁颌笑容浓了一些,摸了摸袖口的珠钗。送给小丫头虽是贵了点,可谁让她会讨自己喜欢? 宁欢警告道:“你可不能因为女色分了心,小弟,我和娘全靠你了。” “知道,知道。”宁颌满不在意的出了房门,“左有不过一个丫头,姐太小瞧了,我怎会小丫头耽搁学业,我将来可是要中状元娶恩师爱女的人。封王拜相,你们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等到宁颌走后,宁欢亲合上了门,神色慌乱的拽住陈氏的手臂,将她领到屏风后。 宁欢道:“你怎么什么都同小弟乱说?我不是说过嫡母的事情不能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以不争温顺赢得父亲爱慕的,你同小弟说嫡母坏话,哪有一点温婉不争的样子?下绝育药,迫害丫头在寻常人家许是大事,但在深宅名门,哪一家当家夫人手段会如此的简单?嫡母娘家也曾是声威赫赫的伯爵府,她没出阁之前贤惠之名满京城。多少人家求娶她?” “我...我...”陈氏口舌笨拙,“我就是随便一说。” “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说当年称赞她的人都是瞎眼的?”宁欢气愤的说道:”我为了你,为了小弟操碎了心。娘啊娘,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小弟一惯是口没遮拦的,若是说给了齐霖哥听,传到总督夫人耳边。她还能对我好吗?还能认下我做儿媳妇吗?娘,侍室的委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 陈氏喃喃的说道:“我也没多说委屈,你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方才颌儿说得那番话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也不全是我说的。“ “二丫儿,她回来了,宁小姐回江南了。”陈氏焦躁,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不说她不会回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虽是没见过她,可我知道她娘是个很厉害很骄傲的女子,宁三元的夫人八面玲珑,她以前在江南很有名望的,都说子女像是父母,二丫儿,宁欣不好惹的,我们该怎么办?” 宁欢道:“我同小弟已经上了宁家族谱,娘还怕什么?宁欣就是再能耐,她又能拿我如何?这些年我在江南,有水患施粥,有人求到宁家,我没二话洒下银钱相帮。我如今是江南名媛,是最最文雅端庄的小姐,连江南总督夫人都认可了我,娘,我可不想再做乡下野丫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可是...可是万一走漏的消息,我们一家都是死啊。”陈氏心有余悸。 宁欢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单凭宁欣一个能将事情反转过来,陈年旧事谁还能想得起来,况且当年宁三元的母亲为了给儿子纳妾的事情闹过一场,这也是人尽皆知的,在老太太故去前不是给儿子硬是安排了女子?娘,你就是她,你有宁家老太太留给你的玉佩,用不着怕宁欣!王家被夺爵,你还以为王家会帮她?” “听说王家的儿子,也就是她表兄娶了昭容县主,她是被王家舍弃了!” 宁欢眼前出现凝心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似能看破旁人的心事,硬着头嘲讽宁欣: “别看她现在装得像模像样的,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弃子而已。没人帮她,没人相信她的话,即便她说我们是假冒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宁欢宽慰陈氏,也像是给自己鼓劲: “只等我嫁进总督府,小弟高中,咱们的地位就稳当了,到时即便宁欣想找我们的麻烦,也用不上我们出招,自有人代替我们教训她,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还能怎样? 她若是识趣,给你我磕头认错,咱们就赏她一口饭吃,如实不识趣,哼,谁是宁三元的女儿还不一定呢, 王家可是出了个偷人的女儿!能出一个,就能出第二个,谁知晓王氏同哪个野男人下贱痞子生的她? 今日她给我的侮辱,我定是要让她加倍偿还。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贱种自然有贱种的去处,别看她现在狂,将来有她哭得日子。” 陈氏心里有底气了很多,拉着宁欢的手欣慰的说道:“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二丫儿...” “娘,我是宁欢,不是二丫。”宁欢不是很高兴。 “娘说错了,娘的大姐儿。”陈氏沉稳了,抿了一下发鬓,“娘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娘都听。” 宁欢扶着陈氏坐下,自信的笑道:“您越是温婉不争,越是显出高洁来,越是显得嫡母不足,虽是死者为大,但娘就是最好的标杆儿,不懂诗词,只要性情好,父亲一样会在意娘,至于没随着父亲去了,延续宁家香火,教养儿女才是女子最好的品行。” 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宁欢后悔极了,方才在宁欣咄咄逼人之下,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呢? 该死!一个柔弱的病秧子,她怕什么?宁欣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从小步步为营的她? 左右不过是一个关在深宅娇养的娇娇女!怕是从没经历过外面的风霜,她是暖棚里的花朵,而她宁欢是有品位,能让人细品的美人! 陈氏因为宁欢的话挺直了腰杆,她就是宁欢说得那样品行高洁且优秀的杰出的女子,慈爱的看着宁欢,“你懂得真多。” “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的。”宁欢笑了笑,“娘一定要记得,你是宁三元最爱的女人!你从没想过同太太争夺宁三元,因为给宁三元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太太生的女儿又病又弱,太太才百般的刁难你。” “嗯,娘记得。” “爹爹很疼我,很轻视病秧子且愚蠢的二妹妹,也觉得对不住咱们母女,爹爹尽力保护着咱们,最后怕太太伤了咱们才将咱们安置在庄子上去的。” 陈氏默念了一遍,假话说了三百遍,再是假得也是真的了。 “宁三元风流倜傥,衣冠磊磊,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天上的仙人,娘从没见过比他还英俊出色的男子,你是没见过他,他对夫人温柔体贴的不行,心里眼里只有夫人一个! 为了不让太夫人逼迫夫人,他竟然串通大夫说他不容易让女子有孕!可欢儿若是以为他对旁人这样就大错特错了。对朝政,对大事,他说一不二,做江南盐政的时候,他一个杀字,上百名贪污的盐道官员人头落地,大盐商不知别吓死了多少,任谁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三年中,再无一人敢贪墨盐政的银子!” “宁三元是世间所有女子最想得到的丈夫!我也想的,想他宠着我,疼着我,所以我才会...忘记夫人对我们的恩情!” 只要一想到宁三元的体贴给了自己,陈氏心底就热辣辣的,下身空虚得不行! 宁欢看得出她是动情了,想着若是这样能坚定母亲的信心再好不过了,自顾自的向下编故事: “爹爹舍不得你,经常披星戴月的去庄子上看你,这一点娘一定要记住,后来娘有了小弟,父亲兴奋极了,说娘是宁家的功臣,是他的最爱!也说过要娘永远的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虽然爹爹给不了你平妻的名分,但他心里只有你一个!想得念得都是娘,太太伤透了爹爹的心,爹爹早就将她当作陌生人了。” 陈氏像是被催眠一样的重复着这段话,“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虽比不得夫人的出身,比不得夫人的才学,比不得夫人漂亮,但他就是喜欢不争不抢的我,喜欢我的陪伴,喜欢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温润的目光,喜欢我体贴入微的伺候他,你爹最喜欢我!” 宁欢满意的点头。 一处幽静的茶室,齐王将茶盏扔到回报的人脸上,怒道:“以后这种恶心的话,不用一字不漏的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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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婚约 齐王被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恶心坏了,即便砸了仆从一身的茶水,肠胃不停的向上翻滚。 两世为人,他好歹曾经是天下藩王之首,见过不知多少的人,有过十几个女子,可齐王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母女。 “正室只是体面,小妾才是真爱?这话敢同宁欣说?真是不知死活!” “主子,息怒。” 飞宇重新给齐王换了茶水,漂亮清澈的眸子谴责般的看了一眼垂头跪地的属下,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指微动,没有眼色的东西! 在齐王面前,飞宇是最忠诚最能干仆从,他可以为齐王舍弃性命,为齐王的大业牺牲一切。但在他掌握的秘探子面前,飞宇极为严厉,丝毫不容他们犯错,处置手下的手段也很残忍,只要发现有人完不成齐王交代的任务或是背叛齐王,飞宇会用雷霆手段处决他们。 密探敬畏齐王,但他们害怕飞宇。齐王掌握他们的生死,飞宇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看齐王脸色不好,飞宇主动提起宁欣分散齐王对方才消息的注意力,在心里又给让齐王难受恶心的宁欢母女重重的记上一笔,任何让主子齐王不高兴的人都该死! “属下没想到绾月山庄是宁小姐的产业,绾月山庄修建在十几年前吧,记得还是韩王亲眷做江南总督的时候修建的。” 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齐王握紧茶盏,吹拂茶叶,意味深长的说道:“庄主并非是韩王亲眷。” “那是?”飞宇感兴趣的问道,“属下以为已故的韩王是当世的枭雄,唯一让人扼腕痛心得是...” “是什么?” “是碰到了妖孽一般的无双郡主!” 飞宇悄悄的瞄了一眼眼睑低垂看不清眸色的齐王。听见齐王嗯了一声后,飞宇诚心诚意的劝诫:“属下以为无双郡主就不应该是女子!哪个女人像她那样的?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她将韩王和鞑子汗王玩弄于股掌中,若是女子都如此非天下大乱不可!美色误国,美色坏事,圣人早有教训的。” “你是不是再加上一句,叫宁欣的女人都是祸水?”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宇妖孽般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呆了呆。女魔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不是去了绾月山庄?门口守着的人都去哪了?飞宇面对宁欣即有防备,又是小心无奈。 如今很少有人敢欺负他,但绝不包括宁欣!方才他随着主子听密探的回报,宁欢母女虽是可恨恶心,但宁欣说得话句句带刺。可没给宁欢宁颌留一点的情面。 一路行来,飞宇算是认识到宁欣的厉害了,自己主子明显拿宁欣毫无办法,他身为属下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 齐王放下茶盏,“本王侍卫不会阻拦李冥锐!” 房门开了,宁欣,李冥锐。平王世子依次走进来。齐王指了指椅子,宁欣不客气的落座,扬眉问道:”还有呢?飞宇想得可不仅仅是这些吧,我想听听无双郡主到底有多罪大恶极。到底多不像个女子?” 宁欣话锋一转,眼角余光瞄到齐王,“历朝历代史册上,但凡亡国之君身边必然会有妖孽。而妖孽一般都是女子,是女子祸国才使得国亡。对于前朝来说,致使国亡的女子是祸水,但对新建立的朝代来说,她不是功臣么,怎么也没看过哪个开国皇帝祭奠功臣呢?” “飞宇,你觉得对红颜祸水公平吗?她们祸害了前朝,却兴盛了当朝。” 宁欣含笑问道:“难道红颜祸水祸害帝王还分人吗?大唐帝国的前朝为隋,当年因为隋的萧皇后乱政,大唐开国皇帝才夺得的天下!” 飞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平王世子感同身受,但也忍不住偷笑,他来这里之前,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宁欣用话语堵得胃疼,如今看飞宇被宁欣责难,他高兴!他愉悦,经过为难飞宇,宁欣会消气了吧,不会再折腾了吧。 还是大个子李冥锐聪明,自从离开宁府,他就没说一句话,宁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冥锐没有被迁怒啊。 眼睑彻底挡住眸子,齐王淡淡的说道:“若韩王不是心悦宁欣,他也不会由此惨败,若术赤不是相信她,也不至于骑兵精锐毁于一旦。” “心悦?我可从没听过为野心杀人全家,剐了父亲叫做心悦的,我也没听说大唐的女子会不顾国仇同鞑子汗王倾心相许的。” 宁欣扬起脸庞,“若你所言的这些是喜欢的话,那同他们两情相悦的女子确实不是女人,是——贱人!数典忘祖,不忠不孝的贱人!” 国仇家恨才是重中之重,上辈子宁欣为这个活着的,国仇家恨决定了宁欣的人生轨迹! 因为韩王对她的喜欢,就忘记父亲的大仇,那是不孝,为了术赤的专宠,就忘记大唐,那为不忠。 齐王道:“我是说如果....” “无双郡主同他们没有如果,韩王不是倒在无双郡主手中,而是他太骄傲了,太相信手中掌握的实力。”宁欣笑容微苦,“女子....如同无双郡主也无法决定大事,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庸,执掌权柄得是男子,女子最冤枉的怕就是红颜祸水之名了。” 李冥锐看到宁欣和齐王对视,站起身主动为齐王续上了茶水,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随宁欣来此,不是同王爷讨论红颜祸水的。” “飞宇,你若是再说无双郡主一句坏话,咱们两个练练?” 李冥锐眸光如电,飞宇退让开一步,“我记得了。” 李冥锐在主子的心里比他重要,无双郡主在主子心里仿佛也很重要,难道因为无双郡主也叫宁欣? 宁欣直接问道;“他们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三人?” “还用我明说?” 宁欣想快速的明白真相才会直接找齐王,平王世子在江南的隐藏势力不小,但大多集中在鱼市和漕帮,打探隐私的事情没有人比齐王更擅长,平王府应该不会有暗卫密探,应该说如今京城的王爷除了齐王之外,谁都不会有完善的间谍网,毕竟坐在皇位上的大唐皇帝对秘谍防范很严。 齐王现在拥有的间谍大多是韩王以前的隐藏势力,宁欣抿了一口茶水,“我怕麻烦。“ 今生齐王看人准了一些,飞宇虽是长相妖孽,性情傲娇,但他该狠的时候下得了手,以齐王为命,飞宇的忠诚毋庸置疑。 齐王问道:“若我说宁三元钟爱且真爱宁欢生母,你待如何?” “迁出我母亲的坟茔,让宁三元同真爱且真爱的姨娘埋葬在一起,我还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宁三元有多‘宠爱’‘真爱’姨娘小妾!既是对母亲假情假意,料想宁三元也不怕人议论他虚伪至极!母亲白白承担了专宠且丈夫深情的名儿,这让那个真爱得多委屈,多痛苦?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她也不至于总是说母亲欺负她,宁三元辜负她,让天下人的看看宁三元有多缺爱,挚爱着大字不识,诗词不懂,温婉且永远用水润目光注视他的姨娘。” 在场的人统一一个动作擦额头的汗水,并且吞咽了口水,就连飞宇都不例外。 李冥锐比他们多了一个动作,摸了自己的脑袋,迎娶宁欣最需要得是一个强悍的心,对父母尚且如此,他真若犯什么错的话,恐怕会被宁欣弄得身败名裂并且生不如死。 他不是不出冷汗,可即便头上永远悬着一柄宝剑,他也甘之若饴。 齐王道:“宁三元没有背叛对妻子诺言!” 宁欣慢慢的呼出压在胸腔的闷气,那副被原主藏在最宝贝地方的全家福是完美的,儒雅的宁三元不是两面三刀不敢承认到底喜欢谁的男人。 “飞宇将大体的事情将给宁欣听。” .... 飞宇硬着头皮开始讲诉密探窥听来的消息,虽是他只说了大概,但宁欢母女的奇葩话语让平王世子听得目瞪口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这也太无耻了。我娘若是听到这话,非扇死她们不可,她是妾,是妾,正妻怎能对她不行?既是做妾了还不争?还真爱?呸,没皮没脸的贱人,最可恶得还鸠占鹊巢并败坏宁三元的名声,她们连鸠都算不上,麻雀...麻雀都不如。” 李冥锐紧皱着眉头,“飞宇,宁欢同总督府公子齐霖的婚事是怎样的?” 齐王愣住了,所有人对无耻的母女义愤填膺,只有李冥锐率先想到了宁欢的婚事。 江南总督府掌控江南有六七年了,他是当今最为宠爱并信任的臣子,本身又是儒学大家,他竟然会同意唯一嫡子同庶女的婚约,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宁三元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他,他同宁三元是生死之交! 齐王微微一笑,“李冥锐刚解决同王家的婚约,如今轮到宁欣了,你们两个想要花好月圆看来不是很容易。江南总督可不是破落户,他信守承诺,若宁三元有嘱托的话,他不会违背誓言,至于江南总督的独子齐霖,听说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有齐家玉树之称,同江南第一名媛姜小姐合称芝兰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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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扫墓 能以玉树为名的男子先不论才学家世,以相貌来说他定是出类拔萃的。 李冥锐自知自己长得不好,家世也不如江南总督,又父母双亡...这在当下是无福短命的征兆。 眉梢微挑起,齐王瞄了一眼苦思的宁欣,面向李冥锐说道:“齐霖有玉树之称,嗜好白衣,衣冠磊磊,重情轻视名利,若不是家中独子,他许是不会参加科举。” “嗯。”李冥锐丧气般的嗯了一声。 飞宇脸庞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李冥锐摇摇头:“本就很妖孽了,你别笑了成不?” 飞宇漂亮清澈的眼眸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冥锐,饱满光泽的嘴唇微微撅起,从绣着精巧花纹的袖口抽出一张纸张递给齐王,“主人,属下命人打听来得,齐家玉树的具体状况。” 见李冥锐听得出神,飞宇有意气他:“衣冠胜雪,文采风流,风度翩翩,急公好义,他是世人公认的有魏晋风骨的浊世佳公子!” 李冥锐皱了皱眉头:“衣冠胜雪?嗜好白衣?” 飞宇显然很希望看到李冥锐吃瘪,眼前的大个子在主人心中太重要了,还轻视自己,往常都是飞宇郁闷,今日总算是轮到他了。 “是啊,魏晋风骨是许多人推崇的,想当年乌衣巷王谢两家的郎君哪一个不受世人世人追捧,听说这位齐家玉树的凤仪直逼乌衣巷王谢两家郎君呢。” “有诗曾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李冥锐看着飞宇,“魏晋已经过去有几百年了,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你能再找出一个魏晋时候王谢家的嫡系子孙?乌衣巷如今都荒芜了。” “....” 飞宇撅嘴瞪李冥锐。怎么忘记了,李冥锐不是武夫,是大唐的举子。诗词歌赋不见得多见长,可他是读过书的。 ”至于白衣圣雪,我以为同时下穿着得服饰不同,没有人看着齐家玉树不习惯?” 李冥锐眼珠一转,憨厚求证般的问道:“世人说他有魏晋风骨,那他是不是服用五石散后再饮酒?几日洗一次澡?身上是不是有跳蚤?“ ... 飞宇向齐王身后退了一步,老实人不好惹! 齐王一直看着送上来的情报。宁欣想着如何揭穿三个冒牌货,只有平王世子从头看到尾,忍不住嘿嘿低笑,顺便给李冥锐竖起了大拇指,兄弟。太给劲了! 傲娇的妖孽飞宇,平王世子老早就想着欺负欺负,聪明人碰上老实人,嗯,一般赢得都是老实人。 李冥锐正色询问齐王:“殿下只需要告诉我一点,他是否爱慕宁欢?是否有侍妾?” 说别的都没用,只要有这两条在。哪怕齐霖是天上的神仙,宁欣也不会拿正眼看他! 齐王弹了一下信纸,唇边多了一抹苦涩,前生他用一生的成败试探出宁欣的底线。可李冥锐认识宁欣才多久?他明白宁欣最不能忍受什么。 “有,名门公子通房是不可缺少的。不过,齐家家教极严,齐霖身边伺候的婢女不多。据密报上说,只有一两个从小伺候他的婢女被收房了。那两人...” 齐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压下了喉咙处的恶心。“也是个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的,从小伺候他,便是养条狗也有了感情,齐霖怎么都不会舍弃她们。总督夫人也同齐欢说过此事,侍妾可留,正妻地位不容侍妾冒犯。齐欢名分上是宁三元的庶出...” 宁欣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齐王,齐王改口道:“冒牌货大度的接受了。“ 宁欣端起茶盏,冷冽嘲讽的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起,侍妾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已经成了难得的优点了?这不是她们的本分吗?不同正室争宠,这不是几千年来立下的规矩吗?怎么会得到男人这么大的同情?若是觉得爱妾委屈,来个宠妾灭妻,扶正老实安静的妾侍啊?” “衣冠磊磊,魏晋风骨...还好意思这么说?魏晋的郎君侍妾虽多,但大多转送,转卖,甚是会用侍妾招待客人,这一点他是不是也要学?” 李冥锐听闻宁欣这话,心中暗喜,果然,宁小姐是在意这些的。 齐王默默的饮茶,飞宇盯着地面思考,若是他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少找小妾,是不是他就不会出生了? 平王世子单纯的说道:”男人嘛,都是爱那种调调的。” “你也喜欢?”宁欣含笑问道:“世子殿下可是喜欢?” “...不喜欢...” 宁欣笑了笑,像是哄孩童一样,赞赏平王世子识时务,”很好,很好。若是世上能多几个起到表率作用的男子,那么那些让人恶心的言论也不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对的。因此在开国皇后中,我最最敬佩大唐的皇后。” 平王世子脖颈子一阵阵的寒气,怜悯般的看了一眼李冥锐,傻小子,你还笑?娶敬佩开国皇后的女人为妻,比娶无双郡主还可怕好不好? “那位祖奶奶...很厉害,很彪悍...很不错。”平王世子击节赞叹,狗腿般的向宁欣谄媚,“巾帼不让须眉!” “对吧,祖奶奶是脂粉界得大丈夫,齐王堂哥,对吧,对吧。” 平王世子迫切需要齐王的认可。 按照辈分上说,他们都是开国皇后的后裔。 齐王没有理会李冥锐,对宁欣道:“你是敬佩她不仅能管住开国皇帝不纳一位妃子,还管着朝臣们少纳侍妾,大唐开国时的风气同现在不尽相同,不过,本王认为男人有没有本事不在意于纳妾。” “你说得我也承认,但是我还佩服开国皇后的胸襟,她不仅自己可以享受专情,还努力的让臣下的夫人地位稳固,可惜她去得太早了,大唐律法上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成了空谈,连陛下和重臣都没能做到,下面的人又怎会在意这条律法?” 宁欣起身:”其实我没某些人那么容不得妾侍,也不是眼里像她一般不容沙子,我最受不了一点,既然疼惜的侍妾,为何不同妻子和离扶正侍妾?白白让妻子担着名声,他自己喜欢小妾得不行,为小妾被妻子欺负心疼的不行。如果和离扶正侍妾,相当于宠妾灭妻,他也不用在仕途上混了,所以富贵荣华他想要,宠爱心爱的女子他也想要,最后受尽委屈,百般不对得只有妻子。手段差一点或者深爱丈夫的妻子,不知会被这样无耻的男女逼成什么样。” “宁欢口中我父亲同我娘就应该是这样的,父亲宠爱者小妾,对我娘冰冷无情,把小妾生的他们当作心肝宝贝,而我...软弱,愚蠢,笨拙,骄横跋扈是宁欢这个聪明,可爱,善解人意的庶女最好的陪衬,世人都应该喜欢她,而轻视小看我,世人会当着我面议论,我赶不上庶出的宁欢,只有庶出的宁欢会得到幸福,我这个嫡女只能在不幸和对她的嫉妒中沉沦死去。 她把父亲好好的专情说成了这样无耻虚伪,她把我娘说成了愚昧不堪的愚妇孺,只有宁欢母女懂得男人心思?我同娘都是白痴?她如此侮辱我的父母,败坏她们的名声,我...即便山无陵,天地合,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平王世子摸了摸脑袋,这首上邪用在这个地方...气势十足啊。 “李公子可愿意随我去为亡父扫墓?” “愿意,愿意。” 李冥锐嗖得一下来到宁欣身边,眉宇间透着刚毅坚持,“怎样我都愿意,我先去买些祭拜的祭品。” 宁欣叫住向外走的李冥锐,“我父母从没用过不好的东西。” 那两位真是娇养长大的,当年王家状况还不错,宁家更是有名的殷实人家,宁三元不紧学问好,他极擅长经营,家底十分的丰厚,有银子自然会好好享受。 宁欣不是小看李冥锐,而是不想宁三元他们见李冥锐第一印象不好,父母总希望女儿嫁得富贵。 原主的想法,她不知,宁欣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会将宁三元夫妻当作父亲看待,希望他们认可自己选择的人。 李冥锐没有回头:“我不会让你失望,让他们失望。” 宁欣对齐王和平王世子福身告别,出门前说道:“最近能否看到齐家宝树?” 齐王道:“七日后杭州,总督府有个花宴。” “多谢。” “我能问一句你要做什么?” 宁欣勾了勾嘴角,“如果父亲为我定下了婚约,我想自己解决。” 齐王在宁欣走后,揉了揉太阳穴,自问:“宁三元会做这样勉强的唯一女儿的事儿?他的夫人是自己选的。” “飞宇。” “属下在。” “准备车架,本王今日先去杭州。“ ”喏。” 平王世子问道:“不等着他们扫墓回来?一起走多热闹?” 齐王眸子黑得渗人,平王世子低头不敢再言语了,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叹:“本王见不得李冥锐幸福的脸庞。” 房门打开,微风卷进屋里,微热的茶盏慢慢变凉,方才还很热闹的屋里只留下平王世子一人,. 他拍了拍额头,“都是怪人,都是能人,都只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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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遗产 姑苏城外,宁家祖坟。 宁欣前面领路,李冥锐手提着祭品跟在她身后,如今李冥锐没有银钱雇佣长随,宁欣不想抱琴跟着,因此只有他们两个来宁家祖坟祭拜宁三元夫妻。 宁家祖坟修建在座山望水的福地,宁家本身就是姑苏望族,宁三元又一直在江南为官,在讲究风水的习俗影响下,宁家自然会占据最好的地方。 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迎上宁欣,“你是何人?来宁家祖坟做什么?” 李冥锐提了提手中的祭品,憨厚的面容此时显露出优势来,“老人家,我们是来祭拜宁三元的。” “祭拜少爷?你们是谁?”老者对宁欣两人很是戒备。 “少爷?你是伺候我爹的世仆?”宁欣对老者客气了一些,看守祖坟是一件清苦的差事,不是对宁家忠心耿耿的老世仆绝不会做领这差事。 老者土简单朴素的衣着,不远处只有一间简陋的草堂,这些足以表明看守祖坟的差事很清苦。 老者擦了擦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宁欣,”你...你是小小姐?是小小姐吗?“ “我是宁欣。” 老者闻言跪倒便拜,老泪纵横:“小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宁欣搀扶起老者,问道:“你是?” “少爷都叫我福伯的。” “那我叫你福爷爷吧。” 对于这样甘受着清贫的忠仆,宁欣很敬佩。随着他进入宁家祖坟,问道:”此处是重新修缮过的?“ 福伯一直盯着宁欣看,像,像少夫人,像少爷。只是看着显得娇弱一些,是不是身上不好?福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小小姐是未出阁的打扮,身边只跟着一憨厚的男子...他们...哎,憨厚是不错,可长得浓眉大眼的明显不如齐公子玉树临风,想来小小姐去外祖家生活也不容易。 ”福爷爷。” “啊。” 福伯拍了拍脑袋,歉意的说道:“看我这记性,小小姐勿怪。勿怪。” 领着宁欣来到一座新修缮过的坟茔前,宁欣看着墓碑上镌刻着宁三元之墓,她恭恭敬敬的站好,李冥锐庄重严肃的将手中的贡品一样一样摆放在坟墓之前。 姑苏城中稻香村点心,名满姑苏的的清酒。时令的果子,李冥锐显然是用了心的。 福伯对李冥锐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长得再英俊能有少爷长得好?少奶奶说过,老实人好,少爷是特例。 小小姐嫩弱花蕊,眼睛水盈盈,一旦寻个油嘴滑舌的男子会被欺负惨了的。福伯可是知道地下的少爷少夫人最疼小小姐了...“少爷。您最爱抱着的小小姐来看您了,少爷...老奴为您高兴啊。” 宁欣提起裙摆,直接跪在了坟墓前,含泪呜咽道:“父亲。” 她无法忘记前生的父亲。同样她无法忽视宁三元。 李冥锐随后双膝跪地,庄重的说道:“宁大人,我是李冥锐,家境贫寒。父母早丧,不过我读过几本书。有举人的功名,我同令爱在京城结缘,歆慕令爱。” 李冥锐磕头,额头触地,“晚辈想求娶宁小姐,她说一,我不说二,我一切听她的,宁大人,晚辈愿意效仿宁大人。” “李冥锐。”宁欣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说得都是什么?” 李冥锐尴尬的傻笑,“心里话,来你父亲坟墓前,自然说最想说的真话了。” 见宁欣有些不悦,李冥锐困惑了,这些话不能说? 在旁边的福伯听李冥锐头开始的话心里先是凉了一半,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用不用这么诚实?后来看他对小小姐的好,又听说他是举子福伯心里踏实了,有小小姐的嫁妆,还怕他们日子过得不好?能中举子就能中状元啊,少爷曾经对他说过,中状元考不难,机缘很重要,少爷最擅长得便是抓住机缘。 看李冥锐对小小姐的顺从样子,福伯欣慰的笑了,少爷说过,听夫人话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也可以保护妻子可是好事,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是不顶用的。 宁欣为宁三元倒酒,想了想说道:“他虽是父母双亡,但他也是名门之后,韩燕故地,燕国公后裔,女儿没有入辱没宁家门楣。“ 李冥锐闷哼了一声, 拿过酒杯将酒喝了一半,倒入地上一半,虽是不满宁欣提起祖宗燕国公,但他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人品再好却是个乞丐贱民出身,宁三元会暴跳如雷的,李冥锐不是迂腐并假清高的人,“以后我经常陪宁大人喝几杯。” 福伯眼睛笑眯了,燕国公的后裔?福伯道:“真是巧了,少爷最敬佩得便是燕国公啦。” 宁欣问:“父亲敬佩燕国公?” “老奴可没说假话,少爷的剑法就是传自第一代燕国公,宁家虽是居住在江南,可宁家的祖宗是世代忠良的宁家,只是后来分宗了,同韩地宁家远了。按照辈分算,小小姐得管无双郡主叫堂姐的。” 宁欣张了张嘴,捏了手腕,这就是她重生在宁欣身上的原因?宁欣问道:“可为什么不是韩王?” 韩王要比退回京城的燕国公有名有权多了。 福伯回想了一会,道:”当年少爷就说韩王有不臣之心,不如燕国公。后来韩王果然是有意谋反,少爷很少看错人的,少爷还说,燕云飞骑重现大唐之日,便是大唐威压四海,属藩臣服之时。” 宁欣压了压激动的心情,“父亲想让燕云飞骑重现?”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外人尚且如此,他身为燕国公的嫡血怎忍心让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只存在史书中?可燕云飞骑的训练方法和作战的阵图早就失传了,即便是当代燕国公继承得也不多。 “少爷是想过,还曾经做过的。“福伯含笑道:“所以你们是天作之合,李少爷,一会我将少爷整理出来的阵图交给你。” “父亲有阵图?有燕云飞骑的布阵图?” 宁欣看了看宁三元的坟茔,如果这是真的话,宁三元也太天才了,什么叫文武全才?宁三元就是! 福伯感叹道:“少爷读了好多的书,宁家祖上也曾留下点只言片字,因此少爷才推断出几幅布阵图,若是少爷没有战死,阵图也许早就完成了。” “小小姐先起来吧,您对少爷的孝顺,少爷知道,少爷最不耐烦这些俗礼,总是说不能因对先人的尊重而累坏了身体。”福伯絮絮叨叨的说着宁三元曾经说过的话。 宁欣给宁三元磕头后站起身,眼前仿佛出现了宁三元潇洒从容的影子。什么是魏晋风骨?衣冠胜雪到处飘绝不是魏晋风骨!宁欣怎能容忍宁欢等人破坏了宁三元的身后名? “宁欢可曾来过?” “少爷的坟茔就是总督府公子修缮的。”福伯领着宁欣去草堂,叹息:“少爷哪会在乎坟茔的好坏?少爷常说,文章才能传千古,尸身不过是没了灵魂的腐肉而已。她非要给少爷修坟,我没办法只能听命了,反正少爷的英魂不会回来看宁欢宁颌的,修坟不过是修活人的脸面,于死去的人有什么用?” ”他们...是父亲的儿女?”宁欣试探的问道,“我以为父亲不应该有他们存在。” 福伯无奈的叹息:“我也这么想的,可小小姐不知,当年老夫人没少闹少爷,后来宁欢拿着老夫人给的玉佩进了宁家祠堂,我的话没人听,人老了也说不过他们,他们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 “小小姐,老奴没用啊,眼看着他们败坏少爷的名声,老奴心痛...” 福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不是我不想找宁欢他们拼命,而是少爷叮嘱过老奴,把宁家真正的财产完全的好交给小小姐,没有看到小小姐,老奴闭不上眼睛,老奴只能像是睁眼瞎一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父亲不会怪你。”宁欣扶着福伯,眼圈转着泪,忠仆难寻,“以后的事情交给我,福爷爷,我会让那一对贱人付出代价。” “好,好,好。” 福伯擦了眼泪,“这我就放心了,小小姐总算是在我死之前来给少爷扫墓了,您若不来,老奴也没精力送那些东西去京城,少夫人是好人,可少夫人的娘家不好,老奴怕宁家真正的财产落在外人手中。” 宁欣同李冥锐进了草堂,简陋的布置看得心酸,床榻,坐椅都不成样子,这样贫苦的日子,福伯熬了多少年? 福伯拆开床榻,李冥锐帮着搬动木板,简陋的床底下放着几口箱子,福伯道:“他们翻天覆地的找少爷留给小小姐的东西,哪里知道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宁欣?万一有人骗你呢?” ”闻味道儿。”福伯让李冥锐将箱子搬出来,苍老的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小姐刚出生时候也是我抱去给少爷看的,我在此地陪了少爷十几年,我知道你是小小姐,别人骗不了我,王家搬走的东西全是皮毛,这些东西才是少爷留给小小姐的嫁妆,也只有小小姐和姑爷才能用好这些少爷留下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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