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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篇重生,跌宕起伏到没有盆友--第一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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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本王要黄袍加身 夜色阑珊,挽月小筑,潜心阁。 顾城风沐浴出来时,已换了件外袍,依旧是繁复的宫庭刺绣点缀于衣襟和袖口,桔黄色的宫灯穿过镂空的扶疏花木灯罩,照着他白玉般温柔的脸上,一头乌发流瀑般披泻而下,雪白长袍映华生光,真正是个惊才绝艳的美男子。 他接过侍婢奉上的清水,漱了口后,方接过流红手中的一盅汤药,饮罢,又漱了口,最后接过丫环奉上的白帕子拭了拭嘴角。 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似很随意,然而身长玉立,手指骨节修长,每一个动作都令人感到赏心悦目,便是一殿的男儿们也都看呆了。 韩昭卿双眸微红,就这样在一旁痴痴地看着。 顾城风转首看到一身白裙淡装素裹的韩昭卿正站在书柜旁,宫灯下,她神色有些焦虑,冰雪般的额际已浮了一层密密的汗。 顾城风眸光略显意外的打向叶明飞,叶明飞会意地瞧了一眼顾城军,顾城风扫了顾城军一眼,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淡淡地抿了一下嘴角,“卿儿,你怎么在这?”挽月小筑极少放外人进来,今日不仅被那个唤六月的少女进来,想不到连韩昭卿也来了。 韩昭卿触及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心头一跳,若是往日,她必定含羞带燥地低了头,可今日,她太思念了,她无法移开自已的眸光,她想看清那如一泓水汪的眸底究竟有没有她,她不知不觉地移步上前,直到鼻息间盈满男子沐浴后特有的清香时,她方停住了脚步。 他隽永的脸近在她的咫尺,那一双眸深如墨潭,。 顾城风广袖静止,桃花眸不温柔,不寒冷,那瞳眸深如墨潭,煞是好看,眸中却空空如也。他一动不动,修兰玉竹般伫立,待韩昭卿自觉越了本份稍退了两步后,薄笑,渐渐在顾城风的脸上碎开,“卿儿,你来本王的府砥,你的父侯该担心了!” “殿下,卿儿……有些担心殿下,所以,求着公主殿下带我过来!”韩昭卿容颜透出碎玉般的淡淡惨白,她感受到顾城风眸中温柔背后的淡薄,勉强一笑,敛尽情绪,低声道,“请殿下不要责怪铃兰,是卿儿执意如此,铃兰她是迫于无耐!” 那日黄昏去书房给父亲晋安侯请安时,无意中听到兄长的父亲谈起这几日燕京城风起云涌,看四方兵动,很可能是顾城亦要动手肃清景王一党。 眼下韩士棋收到消息,林卫民已执帝王兵符亲赴燕西找百里杀调兵谴将,又要重蹈六年前的燕京事变了。韩士琪这一次主张晋安侯不要置身事外,虽保全了,但却会再一次被帝王冷淡,不如分析眼前的利弊,向胜算多的一方投诚。 晋安侯主张支持顾城亦,他认为顾城风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关键时分站不稳,姜还是老的辣。 韩士棋却反对晋安侯的意见,他认为顾城风在六年前都能避过顾城亦的层层狙杀,如今在苍月又得旧臣和新贵的支持,这一次较量,羽翼已丰的顾城风一定会完胜。 事关家族百人性命,父子各执已见,父子两正在争得面红耳赤之时,韩昭卿原想推门进去表示自已此生非顾城风不嫁时,耳畔只听得晋安候一声冷笑传来,“不必争论了,先等景王出现再说吧,据可靠消息,景王殿下在自已的地盘里已失踪了近两天了!”他原先也是看好景王顾城风,可没料到会在关键的时候出这样的意外。 在这谁先出手谁定乾坤的生死一刻,顾城风却失踪了,这不是白白把先机双手捧送给顾城亦么? 韩昭卿瞬时惊住,脑子里瞬时忆起当年的那一场屠杀,也顾不得请安,她提着裙裾小跑离开,一路上丫环婆子纷纷注目,她气息不稳,俏颜染上一丝红晕,却无法顾及素日的端仪。 韩昭卿当日下午便去昊王府寻找凤繁星,她知道凤繁星主意多,想找她商量。谁知道昊王府的管事说星王妃这几日身体欠安,不见客。 韩昭卿无计可施,只好进宫去寻找顾铃兰。顾铃兰原本想自已去一探究竟,却央不过韩昭卿的苦苦请求,只好带她来挽月小筑。但挽月小筑的影卫只许让顾铃兰一人进,正纠缠论理之时,适巧遇到顾城军,就顺利地进了。 进了挽月小筑,韩昭卿方确认了顾城风是真的失踪,食不安寝地等了一天一夜没消息后,顾铃兰看她实在撑不住,便逼着她先去睡一觉,等明儿再说,想不到,半夜侍婢回报,说景王回来了,她二人急忙稍稍洗漱一番,就匆匆去了潜心阁候着。 “城风哥哥,是铃兰带卿儿进来的。”顾铃兰象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从戴少铭的身后挪了出来,“铃兰愿受罚处!”按旧制,这里府制比苍月的皇宫还高,顾铃兰虽贵为公主,却是无权带人进来。 “铃儿,你先带卿儿去歇息,王兄还有事和他们商议!”顾城军见顾城风浅笑而不置一辞,心里更发虚,便站出来打发顾铃兰和韩昭卿。 顾铃兰瞧了一眼韩昭卿,上前扯了一下她的袖襟,也没开口,就拉着失魂落魄的韩昭卿离开潜心阁。 暗夜如伤,长廊处的宫灯在夜风下轻曳,顾铃兰牵上了韩昭卿她的手,在她握住韩昭卿手一刹那,韩昭卿的指甲便狠狠的刺进顾铃兰的手背上,顾铃兰咬了一下唇瓣,没有痛叫出声。 “铃兰,我不敢想站在他的身边了,只是,身后也不行么?”她眼圈发红,嘴角颤颤地抖动着,整个人儿如一夜凋谢萎靡的昙花一般,分外惹人心怜。 “走吧,卿儿,你太累了,睡一觉就会好!”这种答案谁也给不了,老天也不行。 韩昭卿却毫无所知地任由她牵着走,她的手很冷,手心里全是冷汗,让顾铃兰感到心疼,可她也不知道如何劝她。 这么多年了,韩昭卿始终陷于自已编织的梦中,就算是亲眼看到顾城风怀抱申钥儿入燕京,也骗说自已,顾城风只是识英雄重英雄! 情之一字,伤人时,哪个能全身而退?当初,于自已何曾不是如此? 潜心阁人虽多,却安静异常,顾城风斜靠在椅榻上,一手撑着头阖着双眸静静地养神,身边的四个侍婢躬身侍候着。 两个正轻举着团扇轻轻为顾城风煽着湿发,流红代替了往日的梧晴雪,为顾城风细细地擦着头发上的水份,而另外一个侍婢,正为顾城风的一只手修剪指甲。 一盏茶时过后,四个丫环退了出去。 “晴雪的伤如何了?” “回殿下,伤已无大碍,休养三五日便能下床!”叶明飞上前回禀后,刚想再开口,顾城风已轻揉眉间,那意兴澜珊的模样分明不想再开口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如今箭已在弦上,只等景王顾城风一声令下。可众人瞧出,今日顾城风的情绪实在有些不对劲,无人敢率先开口,便是连顾城军,方才被顾城风若有若无的一记冷眼后,也不敢轻易先开口。 在顾城风醉饮雀台之前,万事已经交代完毕,只是所有人都认为,在燕西大军到达燕京是最好的登基时机,却不料被顾城风一句否决。 是什么原因,顾城风不表,自然无人敢问。 在顾城风失踪时,原本戴少铭主张把消息压下,以免让一些支持顾城风的老臣感到不安,可是顾城军却坚持把消息传了出去,让顾城亦更坚定了明日动手的决心。 既然东阁说顾城风没事,别人尚有疑虑,但他是皇家子弟,自然知道东阁从不打逛语。何况以东阁在顾氏皇朝的威信,他却对顾城风俯首自称奴才,那顾城军权当东阁的行径是一种潜在的默认,默认了顾城风的有帝王之命。 顾城军相信,以东阁的本事,绝对能推算苍月究竟谁主沉浮的本事。 明日一战,是顾城亦的反击,地点又定在了燕京城门,不可否认,顾城亦希望在那里一雪前耻。 如今的燕京城的城门已被顾城亦所控制,明日早上林卫民也会带着燕西的五万先锋骑军到达燕京城。 让景王殿下出现在燕京城门口,顾城亦以申剑国和田敏丽夫妇至燕京为由,让百官迎接,这理由实在拙劣。 申氏一族再强大,也不过是大魏的一个仕绅豪族,哪有资格让苍月的景王殿下屈居身份去迎,所以,顾城亦倒是委婉地让戴少铭传个话,一来表示,自已是帝王之尊都会去,景王要是敬守君臣之礼,定得前往。二来,是想探个虚实,景王顾城风失踪之事是真还是假。 原本众人摸着景王殿下既然决定了要秋后登基,那明日燕京城门的鸿门宴,景王就不必冒如此大的险,毕竟林卫民那里还有可能会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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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叶明飞方才在潜心阁外顺口一提,景王殿下便应了。 这回,众人真是猜不透顾城风的心思了。 所以,尽管众人都知道,顾城风已是非常疲倦,但还是在潜心阁等他下最后的命令。 “明日燕京城门,本王要皇袍加身。”顾城风缓缓睁开眼眸,众人只见他清隽秀丽的眉梢眼角挽着一冗疲倦外,似乎没什么情绪,但这一句听上去极清浅的话,却让一殿的下属精神皆为一振,众人齐齐跪下,“臣等遵旨!” “东阁留下!”顾城风低垂着眼睫,满室的灯光,明明透亮如白昼,可顾城风的桃花眼此番却如同雾一般,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是,殿下!”众人脸上的喜色关也关不住,六年的筹谋,终于到了一锤定乾坤之时。 东阁一直默守在阴暗一角,待众人退下后,东阁四肢伏地,“皇上,小阁子给您请安了!” 顾城风站起身,长身而立,一双桃花眸眼眸如同水中明月,拢着一室清冷的寒霜,“东阁,你记住,顾奕琛是顾奕琛,本王是本王,既使明日本王登基,你东阁也不是本王身边的太监,不必以奴才自居。这话,本王只提醒一次!”贺锦年在地下岩洞里的失态,让他心生余悸,他有一种预知,她的泪是因为顾奕琛而流。 是怎么样的伤才会令这样一个女子下了如此惨烈的血咒,他不愿多想,却不得不面对,便留下了东阁。 东阁匍匐跪拜,声音恭谦,“是,东阁谨遵殿下意思。” “起来说话!”顾城风脸色微微一缓,朝东阁伸出了右手。 东阁抬起头,便看到一截白色衣袖递在眼前,上面还镌绣着繁复的章纹。只是他的手,隐在其中,没露出一点指节。东阁受宠若惊,虚触着顾城风的手站起了身。 顾城风沉身坐回到椅榻之上,夜风袭进时,引得宫灯里的烛火跳跃着,顾城风眉峰微微一蹙,突然伸出手一拂,带着凌厉的袖风让潜心阁瞬时陷入黑暗。 窗外的月光隐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空留下满室的寂静与冷清。顾城风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暗影里,仿佛在缅怀着什么,任时间一点一点在指尖流逝,直到初升的太阳升起,霞光透过窗棂刺了进来,顾城风方换了一个姿势,避开光线,方轻轻地开口,“在地宫之下还有方圆近百里的地下岩洞,本王无意中发现,先帝爷和姚美人曾在那里渡过五年岁月,那里的寝居和凤凰寝宫一模一样,在靠西还有一处叫龙淹潭的深潭。” 顾城风看着东阁赤眸里闪过罕见的迷惑,浅笑一声,“看来,连东阁先生也不知道地宫之下另有乾坤,或是东阁先生受了三道天谴后,已记不起挽月小筑下还有岩洞群。” 东阁察觉到顾城风的不悦,不敢与顾城风对视,忙垂下眼睛,“景王恕罪,老夫确实不知。” 顾城风疲倦地靠在座椅扶臂上,以手支颐,垂下眼睫,眸内不兴任何波澜,“贺锦年在岩洞的一间寝房里曾见过一张先祖皇帝姚美人的绣品,那张绣品的原画是先祖皇帝亲自所绘。贺锦年她用手去感知,而后她断断续续失常了近一个多时辰,可醒来后,却一无所记,好象根本不记得自已发生过什么事,看过什么镜象。东阁,你可否给本王一个说法。” 他抱她出了潜心阁时,因为六月的啼哭,她清醒了过来,他担心她,可她的眼里满满写的是对那少女的忧心,她的眼中没有悲伤,甚至她他的提问感到不解。 “那是因为贺公子是申姑娘的灵魂所在,而申姑娘的灵慧魄被封印在眉心,所以,贺五公子看到的很可能是被封印的一部份记忆。”东阁脸上闪过疑色,“老夫斗胆请问殿下,贺公子失常时,是否念了什么?”在地宫的寝殿里,他也看到贺锦年欲图去感知属于姚美人的妆合,但地宫寝殿里的东西都被顾奕琛封印,所以,他也无法借用贺锦年的第六感知去了解,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听说地宫之下竟然还有岩洞,还保留过先祖皇帝的东西,而贺锦年也去触碰了,他当然想知道他记忆中欠缺的一部份究竟是哪些。 顾城风的双眸因某种激动变得有些恍惚,声音亦略带了一些急切,“她好象说听到什么哭声,象婴儿的哭声,东阁,本王问你,先祖皇帝在这世上还有没有子嗣?” “没有!先祖皇帝伴在昏迷的姚美人身边,孓然一身,后宫无妃!”东阁先是断然否定,便很快,他的神起微微起了变化,象是一种记忆的碰撞,他猛地想起一些事,一个跨步上前,谨声道,“殿下,老夫突然想起,先祖皇帝曾和姚美人诞下一个儿子,小名唤龙月,可惜一出生就闭了气。后来先祖皇帝将兄长之子过嗣到膝下,立为太子。先祖皇帝突然离开后,太子继了帝位。” 顾城风不置一辞,目光落在一处,似乎在沉思,忽又起身举步走到窗边将窗子轻轻阖上,又挥动衣袖,扇开窗幔上的金丝结,一道厚重的帘幕从上面落了下来,瞬时便挡住了窗外的霞光。 “龙月?”顾城风坐回椅榻,他从不曾在顾奕琛的手记里提过任何有关龙月的事,难道顾奕琛对这个孩子并不期待,所以,后来才下了那道极端令了费解的圣旨,留给了后世的顾氏皇朝? 顾城风揉了揉沉痛的眉间,因为长时间没有睡,他的头疼得厉害。 “殿下,是否要传云泪!”东阁感到担心,虽说顾城风年少,但五日不眠不睡,也非常人能忍。 “不必!”他已把云泪调到贺锦年的身边,并吩咐云泪费心去调理贺锦年的身子。 “东阁,龙月是什么时候出生?” 东阁侧目细细思忖片刻,以肯定的口气道,“苍历二年冬,当年姚美人已昏迷了七个多月!” “难道贺锦年听到的婴儿哭声是龙月?”顾城风自语一句,象是被诸多思绪所包围,复摇摇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沉吟,“不会是顾龙月,锦儿幻境里看到的分明是姚美人和先祖皇帝在为一个婴儿争执!” 更甚,贺锦年曾从支言片语中道出,当时的顾奕琛要杀这个孩子,显然,不可能会是自已的亲骨肉。 “老夫认为不是,姚美人是昏迷不醒诞下龙嗣,她的记忆里不会有这个片段。贺五公子能够感知道的事,必需是发生过的事,而不是人的大脑产生的幻想。” “那婴儿究竟是谁,锦儿因为这孩子的哭声差点……”顾城风心底猛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当时她疯了似的冲出他的怀中,跑的速度连他追起来也费劲,她熟悉岩洞里所有人工开凿过的通道,所有的迹象都说明,贺锦年那时候感应到的肯定是姚美人。 而且他可以断定,姚美人最后发下血咒,誓与顾奕琛生生世世既使相遇,也不相守,肯定与这婴儿有关。 这个婴儿又是谁?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蹿进他的大脑,直达头顶,几乎迫使他从榻椅上摔了下来,惊得东阁当既腿就软了下去,疾声问,“殿下,您怎么啦?” “东阁,本王问你,你老实作答!”顾城风胸口浮起一层血气,连声音都变得调,“你自从见到本王开始,就自称为奴,是不是因为你断定,本王是……顾奕琛的转世?” “这……殿下,老夫实言相告,老夫百年前所学的上古遗族札记,因受了三道天谴已经悉数忘记。这天下,能够看到一个人前世今生的,只有修习过遗族札记方有这本事,所以,老夫在殿下面前自称奴才,只是因为殿下的容貌与先祖皇帝惊人相似,尤其是一双天下无双的眼睛特别神似!” “哈哈哈哈……东阁,本王绝不可能是顾奕琛,本王身上并不流他的血!”东阁的话一下就驱散了心头缠绕着的恐惧感,舒服了许多,尤其是那一口窜到咽喉处的血终于咽了下去,他轻轻笑开,方才那一刹那,他竟忧极了东阁一语断定自已就是先祖皇帝顾奕琛的转世! 因为他几乎确定了,贺锦年体内的灵魂就是姚迭衣的转世。 她既然死前为自已下了禁术,那他若是顾奕琛,那岂不是生生世世错过? 他错过一次申钥儿,幸得苍天见怜,让她以贺锦年之身再次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怎么能甘心成了顾奕琛的转世,承受这无妄之血咒呢? 心一定,顾城风便恢复了素日的淡雅,“东阁,先祖皇帝当年屠杀姚氏一族时,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东阁记忆消失在受了三道天谴之后的事,所以,他想了想便道,“当年先祖皇帝血洗祭坛时,姚族的族长嫡妻正分娩第二胎,也就是姚美人的嫡亲弟弟姚清浅。”当年顾奕琛急着动手,也是因为姚清浅马上要出世。 据顾奕琛所得到的情报,姚清浅尚在母体中时,姚族的圣坛已流出清泉,姚族上下一片欢喜,因为在姚族里有一种传说,这样的孩子出世,代表着姚族又会繁荣昌盛千年。 顾奕琛是个帝王,帝王最难以容忍的就是百姓的心并不是臣服于皇权,而是跪倒在宗教信仰的脚下。 姚氏一族的人并不知道上古遗族札记已被窃,更不知道姚迭衣的血被人偷偷下了符咒。三年一次的秋祭,所有的姚族百姓载歌载舞,顾奕琛趁机发动了对祭坛的屠杀。 祭坛血流成河,姚迭衣从暗道中逃出,她回到母亲的产房里,抱着襁褓中的弟弟姚清浅逃生。 姚迭衣聪明又大胆,她剑走偏锋,并不远远逃离苍月,反而逃向顾奕琛权力腹深之地——燕京! 她找到了一处地下的岩洞,与她的弟弟相依为命。 却因为她的血液中含有帝王顾奕琛的龙血,东阁用帝王的龙血训练了一只鹰犬,最终还是找到了姚迭衣。 姚迭衣和她的弟弟姚清浅被四海影卫带回燕京。 顾奕琛手握大权后,莉儿被封后,姚迭衣被封为美人,姚迭衣为了她弟弟姚清浅,姚家最后的一个男丁能活下来,被迫承欢于帝王身下。 但仅仅半年时光,姚迭衣发现姚清浅有夭折的征兆,不吃不闹气息微弱,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姚迭衣寻遍天下名医,可姚清浅却最终陷入昏睡不醒。 没多久,姚迭衣便知道了被灭族的来龙去脉,而且从莉儿的口中得知,姚清浅会出现这情况,是因为顾奕琛给姚族的祭坛下了百年禁术,让姚氏一族的男丁彻底绝种。姚迭衣为了救姚氏最后一脉血,竟用自已的圣血开启一个结界,把姚清浅放进了结界之中。 她的目的是让姚清浅能避过禁术,直到百年后,圣坛的禁术解禁,方让姚清浅从结界里离开。 因为结界里的姚清浅尚处于昏迷不醒,姚迭衣需要用自已的血喂养他为他续命。姚迭衣不想让顾奕琛知道,所以,姚迭衣便要求离开了皇宫。 东阁说到此,深深一叹,“姚美人离宫那一年,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老夫也不知道,老夫是后来被先祖皇帝召回到挽月小筑。”他是在一年后方被先帝爷召回,让他帮昏迷的姚迭衣祈福,让她平安生下孩子。他方知道原来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很不幸,那孩子出生后,因为先天不足,很快就离开了人世,顾奕琛将顾龙月交给他,让他去为那孩子好生超度, 顾城风听到这里,余下的也差不多能推断得出来,贺锦年幻境中所见到的那孩子是姚清浅。 姚迭衣离开皇宫后,重新回到了地下岩洞之中,她用鲜血喂养结界中的姚清浅,不可能会瞒得过顾奕琛,更巧合的是,顾奕琛也发现了姚迭衣怀了身孕,为了自已的子嗣能安全诞下,所以,他心生了杀死姚清浅的心。 姚迭衣一定察觉到了顾奕琛的心思,所以,她想带着姚清浅逃走,却被顾奕琛拦下。 这也是贺锦年大声在幻觉里说:你再走,朕便摔死他。 这个“他”肯定是姚清浅。 顾城风并不关心失去了姚迭衣鲜血喂养的姚清浅最后的命运是什么! 他只想知道,姚迭衣最后给自已生生世世的命格下了禁术,她跳下了龙淹潭,而顾奕琛当时显然是被姚迭衣所制,无法动弹半分,直到眼睁睁看着姚迭衣跳下后,他也跳了下去将姚迭衣救上来后,究竟针对姚迭衣的禁术做了怎样的措施补救。他相信,东阁肯定参与了这些。 那东阁又是如何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令姚迭衣清醒,反而自身受了三道天谴。 因为姚迭衣深陷昏迷,这也是顾奕琛派人去西海千里运回西海神木建造凤凰寝宫,又命人去北海之滨寻找天蚕丝,劳民伤才整整近十年之久的原因。 幸好——这一切与他无关。 所有的思绪一理清,顾城风便阖上双眸,冷淡的逐客令,“退下吧!” 当日,天气晴好,有风,申时末,燕京城门。 申皓儿坐在庆安公主的身边,虽然只等了半个时辰不到,但她已感到坐立不安。一阵微风拂面而来,虽带来阵阵清凉,但她却极为恐慌了拉了拉头上的纱罩,唯恐风一大,将也的面纱揭开。 “皓儿,镇定些,这小风不会吹飞你的面纱,何况你脸上还有很精美的面具。不必如此焦虑!”庆安公主微微倾身,牵住了申皓儿冰凉的手。 “公主殿下,您不是说爹和娘亲会在申时到么?为什么都过了两刻时了,还未见身影!”申皓儿心中既高兴盼来了父母亲的来临,又感到极端的焦虑,因为她已把兵器配方的事说了出来,她担心顾城亦为了申剑国手上的配方会不折手段。 如果她的父母在苍月遇难,她将一无所有,不仅仅是毁掉了容貌,还彻底失去了家族的癖护。 思及此,她不觉得更加后悔这一次轻信了庆安的馋言,和顾城亦合作,非但没有把申钥儿的肉身抢来,还让她白白期盼了许久。 虽说庆安公主向她许诺,今日在燕京会有大事发生,一旦胜利,别说是挽月小筑里的申钥儿,便是将整个挽月小筑送给她,庆安也是作得了主。 她很不解庆安对自已的关心和体贴,总觉得庆安一定是不怀好意,可每一次庆安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感到不象,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这个不为她所知的秘密,将有一天,会将她扯进更深的地狱。 这一想,她的心情便更加焦虑起来,不知不觉频频地拿着帕子烦燥地煽着风。 “申七小姐不必焦虑,护国将军前方的探马已来报,将军和夫人半个时辰后就会到了!”顾城亦一直冷漠坐着,连正眼也不瞧申皓儿一眼。 这时,突然冒出了一句,是因为他的心情好起来, 因为,站在高高的峰火台上的亲信,正向他示意,景王醒目的坐驾已缓缓向城门驰来。 可笑尚达不到眼际,顾城亦的脸又冷了一下来,因为站在城门两侧的大臣近有四分之三上前迎接,其中半数以上的是军中的将领。 庆安察觉到顾城亦的怒气,瞥了一眼城下,低声冷笑道,“皇上何必在意那些蠢货?本宫的人正混在百姓当中,而皇上的禁卫军弓箭手也已经就位。怪只怪景王自持傲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哼,今日只怕他是插翅难飞了,就让他得意一会吧!”让戴少铭传话给顾城风,问他是否要随帝王去燕京城门迎大魏护国将军,是她的主意。 她认为,景王顾城风如今权倾天下,又得新旧两派朝臣的支持,加上狙杀顾城风一役,她和顾城亦算是全军覆没,这也助长了顾城风的威风,想来这一阵定是春风满面,意气风发了。 所以,定不会拒绝帝王顾城亦摆下的鸿门宴。 可是,顾城风就算筹划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成功让林卫民倒戈,他亦算不到,今日他还是逃不出死局。 这一局,她已和申剑国精算了十五年之久! “也是!”顾城风颔首一笑,刚往龙椅的椅背一靠,就见远处一群马车出现了,第一辆马车的车首正挂着大魏的旌旗。 顾城亦多年上位者的敏锐让他的心一沉:顾城风的出现竟如此巧,好象算准了申剑国和田敏丽在这一时刻至,难道他的影卫已控制了燕京城外? 城门下,顾城风突然掀开纱帐,朝着站在城门边一脸嫣红的贺锦年招了招手,唤道,“锦儿,来!” 大酷暑,贺锦年在下面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早就一身是汗。她看到顾城风一身清凉的模样,料定他的马车里定置了冰块,当下也不推辞,便从贺元奇的身后挤了出来,几步就跑了过去,利索地跳上了马车,果然,里面舒服得令人忍不住喟叹出声。 景王殿下的坐驾果然大得不象话,竟分了里外两间,看外头,象是用来公事的,不仅搁了书桌和书架,桌面上还放了不少的文房四宝。 “锦儿,进来吧!”里面传来顾城风的声音,贺锦年便不再犹豫地踏了进去。 城门边的一众大臣,包括贺元奇也感到纳闷,何时,自家的儿子和景王顾城风的关系亲密至此,在他们的印象中,景王顾城风的坐驾除了他身边的贴身几个人外,从不曾有人靠近过。 而最近却频频不对劲,先是之前迎回一个申钥儿,今日又莫名其妙地传了贺家五公子上去。 顾城风将锦年拉到身边坐下,桃花眸内蓄了满满的温柔,语声却带了薄怒,“这大热天谁让你站在那干等?”今晨,他安下了心后,便小憩了片刻,不到卯时末便起身去沐浴,出来时,云泪已回报说贺锦年带着六月回贺府,说是突然消失了几天,怕贺元奇要担心了。 云泪又向顾城风解释,贺锦年不肯将她带到身边。理由是说突然带了个人回贺府也不方便,索性等过几日顾城风登基,他入宫伴驾,再让云泪调理她的身子。 顾城风心想也不差这几天,便派了个影卫去贺府,告之贺锦年申剑国入城的具体时辰,让她大热天不必在那久等,届时,他的车驾会来接她。 谁知道他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城风拿出一条湿毛巾递给她,见她胸口处鼓鼓地,心生好奇,便问,“你身上放了什么?” 贺锦年她眼睛顽皮地转一转,朝她灿烂一笑,用手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后,一脸得意地从怀里换出一把小弓箭,“漂亮吧,从贺锦钰那抢来的,一会拿来对付申家!” 顾城风瞬时觉得贺锦年孩子心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发顶,浅笑,“就凭这把短弓,在这里,能伤得了谁?”四周全是一等一的侍卫,他们在暗处手执弓箭。贺锦年的箭术虽高,但这么小的箭的杀伤力很小。 贺锦年自然心里有所打算,但现在她不想提前说出来,到时就少了惊喜,便嘟着嘴道,“我只是拿着它送一份大礼给田敏丽,这青天白日的,我可不伤人命。” 他眼神怔怔地望着年轻朝气,神彩飞扬的小脸,唇角撇着一抹无奈,却含着淡淡欢喜,“你要是喜欢弓箭,我给你寻一把好的!” “啊?”贺锦年心头一跳,她前世倒有一把好的,是她的师父灵碎子所赠,名唤“影月弓”让回大魏昏迷后,弓箭便失了踪影,她倒是很留恋那只影月弓。 顾城风从她的留恋的神情读出了什么,他注视着她,眉目间缠绕着丝丝回忆,“好,我帮你寻来便是!来,喝一碗酸梅汤解解暑,里头调了你最喜欢的桂花蜂蜜!” 想不到顾城风还记得她到了夏日最喜欢喝的就是加了桂花蜂蜜的酸梅汤,贺锦年眉眼弯弯,接了过来后,几口便饮下,拭了嘴后,听到外面人声开始顶沸起来,便揭了帘子,眸光里倏地褪去方才那孩童般的天真,阴鸷如利刃射向了从轿子缓缓拾级而下的田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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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摄魂之吻,禁忌之爱 此时正过申时,夏日的阳光斜照在田敏丽高挑而妖绕的身上,她一峰刺金牡丹纹浅大红纱衣,滚边的花纹乃是流金丝线织造,朵朵牡丹花芯中缀有细小猫眼石,阳光下折射出万缕不同的光芒,直耀得城门四周的大臣和侍卫眼睛都花了。 更甚,她的发髻顶上的虽用的是累丝嵌宝衔珠鸾鸟簪,却又采用一国皇后才能用的九翅。那九根朝天的翅膀生生刺痛了高台上庆安的眼眸。 她眼界不俗,自然认得那九翅鸾鸟簪是前朝丹东皇家的留落到民间的宝物,传闻原是丹东末代皇后的心爱饰品,后来丹东被灭国后,流落到了民间,最后被大魏皇太后所拥有。 想不到最后戴在了田敏丽的头上,这不仅代表了田敏丽嫡妻的身份,更彰显了如今的她是大魏国最尊贵的女人。 田敏丽一手提着裙裾,一手由阶下的申剑国挽扶着,但她并没有一口气下了轿子的阶梯,而是在阶中站定,侧首望向楼台上的申皓儿,朝着她轻轻挥了挥手,那一笑,惊艳了所有人! 令众人感到诧异,田敏丽年过三十,为申剑国生育了八个子女,可她的容貌看上去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妇,既便是在这样明媚的光线下,她的肌肤依然发出淡淡的凝脂润泽,丝毫不象是用脂粉堆积而成的假象。 顾城亦身后的妃子不觉地把眸光投向申皓儿,众人难免起不久前申皓儿来燕京城门时,虽美却远远不及苍月第一美女韩昭卿,可眼前的田敏丽,不仅在容貌上毫不逊色于韩昭卿,更是在气势上远远超过韩昭卿。 众人心中略叹,传闻中的大魏第一美女根本不应落在申七小姐身上,而是应属于大魏申剑国的夫人田敏丽。 难怪她能受专宠达二十年之久,虽然传闻中申剑国也纳了不少的妾氏还有男妾,但田敏丽在申府中威信极高。甚至,申剑国的子嗣全部是由田敏丽诞下,可见她的受宠程度。 “想不到申夫人竟是个人间尤物!”顾城亦缓缓从城楼上站起身,由衷感叹,“到了这般年纪看上去倒象是个刚过了门的新妇!” “养了那么多的孩子,个个要操心!”余下的话庆安也不愿说得太明显,庆安嘴角略为向下一抿,嘴角扯出一股生涩的讽笑。 张晴妩听了帝王口气里毫不掩藏的兴趣,脸色微微泛青,转身见申皓儿还伫在那,便冷笑,“你爹娘来了,你还不快下城去迎接,难受你也要站在此受你爹娘的大礼?” 申皓儿早就盼着了,一得到张晴妩的许可,急忙将手从庆安的掌心中抽出,提了裙裾就往城楼的台阶跑去。 “神神秘秘的,大热天戴个面纱!”张晴妩冷笑地看着申皓儿碍眼的背影,这几日申皓儿和庆安公主频频进宫面圣,着实令她感到不满,她总觉得庆安公主在筹划着什么,难不成,想把申剑国的女儿弄到苍月皇宫里当妃子? 顾城亦见申剑国牵了田敏丽下轿后,并未马上向城门走来,而是返身后田敏丽的轿后,侍女揭了帘子,他伸出手,竟同时牵出两个年轻女子。“申剑国这老匹夫,还当真有福气,不但夫人貌美如花,瞧他身边的两个小妾,这容貌在苍月上想来也是数一数二。” 庆安自然知道顾城亦看到的是哪两个女子,神色微微一变,心里徒生不满,想不到申剑国会将这一对姐妹也带了过来。 她不知不觉站起身,走到了帝王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浑然忘记,她此时以公主的身份站在帝王的身边已完全逾越了本分。 不远处,申剑国一身青衣儒装,除了人到中年还有一身修长的体格让人感到不错外,容貌实谈不上有何出众之出,气质虽然偏儒雅,但那长相埋在人群断不会让人留意第二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中年男子,却掌管着大魏皇家的命脉,而身边更是团花簇锦,一个个好象有意无意地向申剑国身边挤去,看了直让一众的中年男子直感叹这申氏一族的灵脉果然非同寻常。 景王座驾内,顾城风以手支颐,桃花眸含着脉脉深情,看着贺锦年象个耍宝的孩子一般,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团的丝线,一会又拿着一根细针,小心挑开窗缦的一角,借着阳光把丝线穿进了针眼,转首见顾城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已,略带得意地轻笑,“一会给你好戏瞧!” 原本,她准备好的东西都是针对田敏丽和申剑国住进贺府而置办的,可那日在挽月小筑的地下岩洞里,得知局势改变,她自然希望顾城风能够尽快登上皇位,可针对田敏丽的申剑国的计划就要有所改变。 于是,当夜留宿在挽月小筑时,她又想到了一个好策略。便当晚招来叶明飞商议,要求叶明飞全力配合她的行动,并吩咐自已身边的的影卫马上找到金闲来,连夜改变计划。 同时,让影卫设障拖延申剑国和田敏丽达到燕京城门的时辰,至下午未时,一切准备就续后,便等着她最后的一箭,通知戏台开幕。 她在极为庄重的神情,时而因为线穿针孔不顺利而微微翘起小嘴,时而因为线成功穿过而眉飞色舞地笑开颜,时而秉息,时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无一不牵扯着他所有的神经和视觉。 他仔细而贪婪地注视着面前小小人儿丰富多彩的表情,他的身体再抑制不住心头的意愿,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触上了她嫣红润泽的唇瓣。 一接触到她的身体,全身抑制得的思念狂热瞬时如洪荒般倾泻出来,致他原本略显得冷沁的身体变得滚荡发热,他断然阻住心底深处那一种深浓罪感的萌芽,这一刻,天崩—— 这一刻,地陷—— 他不会理、不会管、不会逃,他吻住她的嘴唇、灼热的气息迅速扫过她的眉眼,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掌心贴上她的脖颈,将她揽进了怀中——深深、切切地吻着! 只要是嘴唇触及到的地方,他无一例外地用舌头略为笨拙地舔着,虽然有些毫无章法,却融进了他所有的力量和渴望。 贺锦年的思绪在那一瞬间被抽光,任由着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肆虐,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吻里带了年轻男子的痛苦而又压抑的欲望。 一时间,她不知道应如何做,推开他,她竟感到于心不忍,可要是不拒绝,再让他深入下去,他定会发现她的女儿身。 以她对顾城风的了解,这么多年的期待后,他根本不会给她时间成长,他今日登上的帝位,明日就会下旨宣她入宫,那六月应该怎么办? 六月是男子,世间哪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另一个男子与自已心爱之人朝夕相伴? 何况六月是如此让人惊艳的一个男子,顾城风怎肯容得下六月近她之身半步? 可六月于她是不同的,前世对六月的记忆已定格在她的灵魂深处,何况现在的六月才十二岁,他无亲无故,对她极度依赖,她不想好不容易让六月有了安全感后,又让他陷于重重的不安中。 她突然想开口让顾城风等她四年,四年后,六月已至弱冠之年,而她也成长为适龄少女,届时,只要他不负她,她定会一生一世跟随于她。 何况,这是在城门之下,在一帘之隔外,苍月的重臣,包括她的父亲贺元奇都在外面,难道他要和她来一个穿越时空的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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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里——”贺锦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嘶嘶”的像只小兽在他唇边苟延残喘,鼻端里充斥的他那炎热带着薄荷的气息,口腔内是他略显苦涩的药味,他——不舒服? 耳绊传来他近乎狂乱澎湃的心脏跳动之声,有一瞬间她竟有一个错觉,如果她再不阻止他,他的心脏会因负荷不住而猝死。 他没有理会她的低声呼唤,反而引着她的身子轻轻一带,两人滚进了厚软的地毯之上,并顺势点住了她的穴位。 因为大脑里残余的唯一一丝理智告诉他,如果她不肯,他绝对无法强迫于她。 所以,他事先斩断了一切的可能,这一刻,他只想堵绝了自已所有的视听,他只想去感受身下人的美好! 他闭了眼,颤着手轻轻抚触着身前人儿的腰身,慢慢地挑起她的袍子,探入,揉着那紧实的腰,果然,盈盈不可一握。 感到掌下的人因为害怕而急剧地颤抖,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看身下的人,只能以更温柔的吻偿试去化开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他一直一直地柔声细慰,“锦儿……不怕!” 其实,他……也怕!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他所有的下属都在翘首以待他的指示! 更不知道,隔着一张窗帘外,申剑国牵了田敏丽的手,身后跟着两个白衣女子,四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城门口走来。 他此刻失去了对世间万物的感知,他一直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这一句,“锦儿……不怕!”他的声线低吟婉转,缠绵如对着初夜爱人般体恤。 贺锦年紧紧咬住唇,她的身子不能动弹,莫说发出声音,既便是呻吟,也无法冲出咽喉。 她再不经人事,也知道既将要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心里有一种颤抖的好奇,如果他发现了她是女儿之身,那他会如何? 是欣喜若狂?或是怒气冲天,怨她对他的隐瞒,让他陷于一种迟疑、尴尬之地? 顾城风的手一直触摸着她,但从未盘绕到她的胸前,近乎虔诚地来回在她的腰和臀之间辗转,那里的幅度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惊颤。 还有那修长的大腿,一圈一圈地抚触着,他感到自已忍到连血液都在凝固,忍到周身的气息在胸腔里冲撞,最后,最后他的手轻轻延升到了她的身下…… 却不是前面,而是后ting。 她突然觉得,顾城风其实是清醒的,他避开了一些部位,因为那些部位会提醒他——身下的人是男的! 前世中,她在冷宫中听闻他三千男宠,她从不曾明白的往事,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切与彼时她的女扮男装有关。 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因为爱她,在强迫自已改变性取向,他纳三千男宠,让自已声名狼籍,必有一些世人不可知的事情发生,但一定是与她有关。 蓦然间,一颗心倏然收紧,胸口一窒,疼得差点叫出声,泪瞬时溢了出来。原来,他的爱是那般的艰辛,他从头到尾闭着双眼吻她,那是因为他跨越了心底的禁忌。 她突然很心疼,很心疼,她想伸出手,引着他的手到身已的身下,让他知道,她是个女孩,尽管还小,但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新娘。 尽管她无法动弹,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微微抬首,看着她的泪,桃花眸内的迷茫尽逝,眉眼间瞬时染尽愧疚之色, “对不起,锦儿,是我不好,我伤害了你!”他迅速撑起身子,离他半臂这遥,点开她的穴位,他手忙脚乱地想帮着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袍。 她看到他眉眼之中难藏的沉痛自责之色,光影下,他的影象突然变得,沉沉浮浮,变幻莫测,象要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想对他说:不,城风,你没有错。 她身随心动,缓缓起身,半跪在他的身边,捧了他的脸,一记红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他唇瓣,甚至,他尚来不及回应,她已跨坐于他的身上。 迅速辗转,啃噬,眨眼间已成熊熊燎原烈火,几欲将他吞没。 似乎攻城略地一般,她步步逼入。 她从不曾经过情事,但这样的撩人的挑逗,似乎不经大脑就学会,这也得益于二十一世纪网络媒体电视的潜移默化。 炽烈的舌在口中肆虐,象修行了千年的妖精,仿若要从中吸走他男性的魂魄精气,再将自已的气息,顺着他的身体脉络,肆无忌惮穿行在他的五腑六脏,腐蚀着他所有的感官。 只差一点点,他的神智让他想反攻时,她闪开了,她笑,“城风,等我四年好么,四年后,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会在你的身边!” 四年后,六月已经成年,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积聚了无数的不眠之夜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全线崩盘,他真想畅怀大笑,数百次的茫然无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他笑得如凤凰般潋艳,风华无双,“好,四年,我等你!”桃花眸里的脉脉深情流出一滴叫幸福的眼泪,从眼底直至他灵魂深处,一翻身,将她复纳于身下。 她亦笑,从不曾有过的那种被爱人幸福包围的感觉,此刻盈满周身,“四年之内,你不可以象今天一样,点了我的穴位——为所欲为!” 红霞染上他白玉般的脸,他很害羞,他不过是个初尝情事的男子,他舍不得那种感觉,哪怕是一天,“那亲你可以么?仅仅是亲,或是,你也可以亲我!” “好——!”她声如细蚊煽翅,方才她亲他时,凭着一股执念,可现在被他赤裸裸地提出,瞬时脸红耳赤,“那你起来,我得……干活了!” 申剑国举步走到城门下,眼角扫过城门边倾天大红的马车,此时马车正停靠在两棵双人抱的古树下,那古树枝繁叶茂,浓郁又绿得发亮的树叶几乎挡住了太阳的光线,申剑光的眸光落在那繁复雕刻镂空的窗棂上,只是那层层的纱幔将人的视线全阻隔,申剑国眸里微微荡出一丝让人很难察觉得到的诡波,一闪而逝。 他很快转回眸光抬首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揖,并不下跪,声音略带深沉,“大魏护国将军申剑国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城亦脸上晃过不悦之色,刚想质声,一旁的庆安公主却压低声线道,“皇上不必动怒,今天的重点不在此,申剑国既然敢独自携家眷来,必有其过人之处,皇上不必节外生枝。” 顾城亦对庆安的指手画脚已相当不满,可眼下局势如此秽暗不明,庆安的力量又不可小逊,他也只能生生地忍下。 田敏丽清亮如莺啼的声音响起,“大魏护国将军府田敏丽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言罢,微微一福身,眸光便落在了不远处从城楼上极快地跑下台阶,朝着她狂奔而来的申皓儿,脸上绽开宠溺的微笑,“皓儿,当真是孩子,皇上御前,如此奔跑,岂不失礼!” 城楼上的顾城亦对田敏丽极有好感,闻言便笑道,“申夫人言重,这是人之天性!” 同时申剑国身后的两个白衣美人亦朝着高台上的帝王一拜,齐声道: “大魏护国将军府纳兰钰嫒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魏护国将军府纳兰钰雯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白衣女子也仅仅是福身,并未下跪,但四下的百姓和大臣一听到“纳兰”这个姓氏皆吃了一惊。 纳兰是前朝丹东王朝的皇族姓氏,在丹东被顾奕琛灭国后,纳兰一族被先祖皇帝驱逐出苍月大陆,百年间,从不曾听说过纳兰一族的后代出现在苍月大陆上,想不到申剑国的身边两个妾氏竟然复姓纳兰。 “韩侯,您瞧,那两个纳兰姓的女子,下官怎么觉得眼熟得很?” 晋安侯未置声,旁边一位四品朝服的官员亦压低了声线,“是,下官也同有此感!” 一个相对年轻,略带暧昧地笑,“依下官看,这两个女子倒有些象景王殿下,瞧那一双眼睛,虽说不及景王殿下三分之一,但那眉目间的温柔倒有三分神似了!” “果然还是年轻人眼劲强,瞧老夫这老眼昏花的,什么也瞧不见!”那老臣一听马上打哈哈,往人群深处一站,心里直哆嗦:拿两个女人跟景王殿下比,真是不想活了。 这时,申皓儿已奔至田敏丽的跟前,她紧紧咬住半边唇,并不想哭出声音,怕田敏丽听到她嗓音不对劲。但眼泪如何能控得住,刚被田敏丽抱住,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般蔌蔌流下。 这时,帝王和后妃们受了申剑国夫妇的大礼后,慢慢地从城楼上下来,庆安紧了随帝王身后,看着田敏丽毫不知情地抱着申皓儿笑,眼底闪过一丝不知道是该称为兴灾乐祸的嘲笑,还是应称之为无耐的苦笑。 因为申皓儿是她的女儿。 “皓儿,乖!”田敏丽拍拍女儿的后背,轻轻托起女儿的身子,见她脸上蒙着白纱,失笑道,“太阳都快下山了,这日头也不烈,皓儿把面纱摘了,让娘亲好生瞧一瞧!” 申皓儿一听吓得急忙推开田敏丽,几个后退站稳后,双手便紧紧攥住了面纱的两端,她急急地摇了摇首,刚想张口,突然想起自已说话时发出来的声音就象是哑巴学牙语一般,便生生地咽了下去。 “皓儿,怎么啦?”田敏丽不免惊心,因此深锁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双眸直直穿过那白纱,定在了申皓儿脸上那略显诡异形状的面具。 申皓儿是她一手带大,这孩子她岂会不明白,象今日的场合,她一定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所有人的眼光,而非包得如此严密,除非—— 但她尚来不及拷问,突然,一阵风吹过,申皓儿的面纱突然倏地一下飞了出去,落到了黄土地上,那速度之快令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风,好象不算大。 “啊——”申皓儿惊惶失措地掩住了自已的脸,幸好手心里传来金丝般的触感时,她方喘出了一口气。她不敢松开压有脸上的手,也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眼光,她只想捡起自已的面纱。 她刚想奔上前去捡时,却感到脸上的面具好象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她猛然刹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动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触着脸颊细细地摸索起来。 果然,她摸到了一根的细线,她偷偷地松了口气,压住脸上的一端欲将线扯断,却发现那细线竟然很坚韧,使了几次力,还差点把自已脸上的面具给扯了下来。 她心里一急,马上双手拉了丝线,想把另一端扯了过来。 “皓儿,你怎么啦!面具坏了的话,扔了就是!”田敏丽自然也发现了那丝线所在,正想上前一部帮女儿把面具摘了,申皓儿却惊惧的狂叫起来,冲着田敏丽便撕开嗓门,“别靠近我!” 那声音很大,带着怪异的沙哑和走调,细听时,那些咬字还象漏了风般含糊不清,听得田敏丽整颗心都缩成了一团,她刚想上前问个究竟,却被申剑国一把拉住,声音里透着冷硬,“回去再说,不必在此喧哗!”申剑国没有看一眼申皓儿,而是把目光定在不远处的那大红轿子。 他可以确定,方才那根丝线的顶端带着一根细针,把申皓儿的面纱击落,线头卡在了申皓儿的脸上,然后线却连在了城楼上另一端。 这种巧夺天工能力,普天之下会的人不多,他自然怀疑是轿中之人,可他不明白的是,顾城风怎么会屑于对一个女子动手? 申皓儿对周围一切的变化根本无心理会,她心里又急又气,索性将丝线在自已的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发全身的力量,狠狠一拉—— 很快感到腕间的撕扯力度一松,她心想,成功了,刚想顺着力道把丝线收到自已的手心里,却听得人群中发出阵阵的惊乱。 她呆呆地循着众人的眼光一看,只见三层的城楼的棋杆上,一条宽两尺,长垂至城楼下的白布挂了下来,上面用着醒目的赤字写着—— 申皓儿一惊,瞬时全身冷汗侵身,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而她手里的丝线竟象活了般,在她手里轻轻一抽,便卷着她脸上的面具飞上了城楼,贴在了那三个朱红大字“申皓儿”的边上,象是签名后的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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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五策,斩尽杀绝 “啊——”申皓儿尖叫地掩住脸,声音凌厉如午夜惊魂,听得在场所有的人周身的皮肤都起了皮,齐齐将眸光移向申皓儿。 那一瞧,年轻的还好,年老的几个大臣的腿差点站不住,当场就指着申皓儿,嘴里颤颤地吐出,“这什么东西,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顾城亦身后的妃子离申皓儿极近,就算是庆安公主也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想不到苏楠才死几天,申皓儿脸上的伤恶化如此严重,那黄黄烂肉里还有半截的蛆在翻动着尾巴,阳光下看得令人作呕。 而其它的妃子早已顾不得端仪,个个花容失色,惊叫声中半掩了眼睛四处逃窜,个个只想远远地躲开申皓儿,其中一个稍年轻的妃子恰好看到一只蛆虫从申皓儿嘴里爬出来,一时控不住,连掩嘴都来不及,直接呕吐了出来。 “我……我不是鬼,我是人,是人呀!”破漏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古怪地发出来,张口时,一条条混着血和黄浓的口涎顺着裂开的嘴角挂了下来,惊得那些妃子更加慌乱,唯恐申皓儿向她们靠近,个个尖叫嘶叫着,“有鬼呀,不要过来,皇上,捉住她,捉住这女鬼——”便齐齐往顾城亦的身后躲去。 顾城亦被一群妇人推拉撕扯,不过眨眼间,一身龙袍便被几个妃子扯得乱七八糟,他也顾不得,皱着眉头,一脸恶心的地侧过首,指了指庆安,“这是怎么回事?”一想起,这一阵子原来自已天天与满脸蛆虫的女子商议事情,顾城亦就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恶寒。 庆安心头涩苦难当看着自已可怜的女儿,根本不愿理会顾城亦的质声。 “不是,我不是鬼,我是大魏护国将军的嫡女,我不是鬼……”申皓儿一会拿手掌掩脸,一会提了裙裾蒙住自已的脸,她全身瑟缩着,祈求着老天爷听到她的哭声,让她没入尘埃。 这一刻,她觉得自已就象是一丑陋的怪兽一般掉进了人群之中,引来人群的慌乱和好奇。 原本苏楠在时,每日给她处理伤口,消肿。苏楠死后,她担心换一个医女的话,多一个人知道自已毁颜,就多了一份传出去的危险。她极怕,一旦流言传到她的父亲那,她会成为一颗废棋。 所以,连日来,她不愿接受庆安给她派来的医女,她强行逼迫自已处理。 因为对着镜子抹药,她其实害怕得连眼睛也不敢睁开,胡乱涂沫后,苏楠配置的药两天就用光了,接着,庆安找人新配的药膏效用显然没有之前明显,伤口处很快就开始发肿,发涨。 随着盛夏的来临,天气越来越变得炎热,申皓儿依然戴着那云织彩锦所制的面具,因为她的伤太明显,为了遮盖的效果,那面具很厚。一天到晚戴着,热气全被闷在里面,申皓儿的脸开始溃烂,可她心里无法承受,除了上药外,她始终不肯摘下面具让脸上的烂肉透透风,不仅让原先完好的牙龈也受到感染,甚至面创向耳后开始扩大,整簇整簇的头发开始落下。 而脸上肌肉和神经早已坏死,失去了疼痛感,闷在里面化脓生蛆她自已也并不知道。 申皓儿满脸仓惶地看着众人,一个个的神情都写着惊恐、厌恶、恶心,无不如避蛇蝎似地从她的身边逃开。 “娘,娘……”她无助地用两只手拼命盖着脸,可创面实在是太大,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尤其是令人感到恶心的是,她脸上的蛆因为感应到阳光的照射,开始活跃起来,其中一只还从她的指缝里爬了出来,直惊得一群后妃惊叫连连。 田敏丽只觉周身的血在狂奔逆流,所经之处,血脉如丝线般一根根地断开,没有人能看到自已的骨肉被折磨至此! 她完全没料到自已的女儿突然变成这样,她是一个母亲,本能让她狂冲了过去,按住申皓儿的肩膀,缓缓将她的脸扳正,看清时,她全身哆嗦着,眸光惊惧不停扫着申皓儿狰狞的每一寸肌肤,她嘴里念念有词,仿佛被梦魇住一般,“皓儿,怎么会这样?谁伤了你!究竟……是谁这么残忍……” “娘亲,救我,救救我!”申皓儿全身控不住地瑟瑟发抖。她一边极力用手捂脸,一边极力将脸压下,此时她钗环俱掉,发髻散乱,听到母亲的心疼的哭声时,委屈涌现心头,她一把反抱住母亲,想投入田敏丽的怀中汲取温暖。 田敏丽看到那一张如腐尸般的脸带着恶臭猛地要粘近自已裸露的颈项,尤其看到那几头翻腾的蛆虫正从她的裸露的牙龈处爬出来时,她“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本能地推拒申皓儿的靠近,可仅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搅烂了申皓儿所有的信念。 她退后一步,凄厉的眼里闪出难以置信,张了张浮肿的半边嘴,咿咿吖吖含糊不清的哭声中,频频发出碜人心骨的笑声,“娘亲……您也不要皓儿?你也嫌弃皓儿?” 田敏丽心脏仿佛被重重地捶击了一下,全身的血液被挤向脑门,她上前一步,朝着申皓儿展开臂膀,连连呼叫着安慰,“要要要,娘亲怎么会不要皓儿,皓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田敏丽心头泛起层层酸楚,再不顾其它,一把将申皓儿揽进怀中抚慰,手中一点一点地抚过女儿狰狞如恶鬼的脸盘,凄声而哭,“皓儿要相信娘亲,这天下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一个母亲的!” 周遭所有人都静下来,为这一片母爱感到震憾,顾城亦的几个妃子亦觉得方才的表现太过失态。虽说那申皓儿看上去极为寒碜,但不过是个人而已,这青天白日的哪有鬼。 庆安公主死死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站着,此时,她根本分不清自已的心情,究竟是看到田敏丽如此痛苦而感到畅快,还是因为申皓儿是自已的亲生女儿,自已筹划了十几年,最终把女儿害成这样而痛苦。 倒是申剑国身边的两个白衣女子,脸上皆没有多余的表情,从头至尾象个无关的看客一般。 “娘,这,这这这是什么?”申皓儿突然缓缓抬首,目光里透着淘天的恐惧,她紧紧盯着田敏丽衣襟上一只爬行的蛆虫,心中有着强烈到令她马上窒息的欲感,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怀疑,“这,这哪来的……怎么会有虫子,好可怕呀,娘,您……” 田敏丽泣不成声,她摇摇首,只能苍白地安慰,“别所,皓儿别怕,有娘在——” “啊,娘,您的意思是说,是我脸上长虫子了?可脸上怎么能长虫子呢?不是死人才长的么?”申皓儿瞪大双眼极力地否认,同时,一只手缓缓、缓缓地触上自已的脸盘,先在表面摸索,接着两根手指伸进洞里掏着,最后,两指捏出一只活生生的蛆虫时,瞬时,尖厉的惨叫直透苍茫大地—— 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蹦蹦跳跳,象个疯子一般,最后被田敏丽死死地抱进了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安慰着—— 申皓儿在田敏丽的轻拍下终于开始安静下来,慢慢地又止住了泪,突然,她象回忆起什么似乎地很兴奋地抬头,声音中带着怪异的天真浪漫,“娘,有办法的,有办法,娘您不是会古灵巫术么,那里面是不是有换魂之术呀……娘呀,娘亲,您把申钥儿的身体弄来给女儿用,好不好?”申皓儿急切地搂着田敏丽,拼命地扭着身子撒娇着,而她嘴里吐出来的话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如今申钥儿的身体在景王殿下的挽月小筑,母亲您想办法拿回钥儿的身体好不好,反正她是活死人,要不要脸都无所谓,母亲,您帮帮女儿好不好!”申皓儿兴奋地说了几句后,突然,嘴一抿,眼泪竟说来就来,她跺着脚扭着身子,象极了年幼时缠着田敏丽说要上街逛的孩子。 申皓儿的眼泪流过那血水与脓水相伴的烂肉,直看到田敏丽心如刀绞,甚至对申剑国频频使来的眼色丝毫也未察觉到。 田敏丽从怀中取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去一只蛆虫,哽咽应着,“好好,皓儿要什么娘亲都答应,娘就是死,也要帮你治好,娘会想办法跟景王殿下要钥儿的身体!” “娘,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申皓儿惊跳起来,但很快半张脸就垮了下来,古怪的声音里又透出了哭腔,“可是,娘亲,要是景王不肯将钥儿的身体给女儿,那女儿怎么办呀,我们斗不过景王的,苏楠都死了,她去挽月小筑为女儿拿申钥儿的身体时,被杀死了,我们斗不过景王的!”申皓儿此时心神早已乱,她象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她只想把心里最急切、最担心的事告诉田敏丽,田敏丽就象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田敏丽手中的帕子很快沾满了污血和黄脓,她扔了手中的帕子,强行用安慰人心的口气笑,“钥儿是我申家的人,娘跟景王要人,是天经地义之事,皓儿你别担心!” 母女俩深陷于自已的情绪中,浑然不觉得这话听到别人耳朵里,是怎样的冷漠和无情。 大红车驾内,顾城风瞥见贺锦年纤黑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将她一把抱到膝上坐着,轻轻笑,“听听,这帮跳梁小丑打起本王的主意了,锦儿说说,本王应如何惩治她们?” 贺锦年抬着,触上那一双痴缠着迷恋的桃花眸,那似水波荡漾的深情瞬时敛尽她心中最后一丝哀伤,平视着他,展颜一笑,“自然是十大酷刑轮番上!不过,这会先让她热热身,否则,一下子接受太多,锦儿担心田敏丽也会跟着申皓儿一起疯掉。” 顾城风俯首,他的鼻尖轻触她的,那嘴角的笑如春融白雪极为诱人,竟让她心生起一阵阵的痒意,又想起方才两人之是的耳鬓厮磨,贺锦年的脸蹭地一刹通红,尚不及摆脱那种突来的心跳袭击,顾城风的吻又落到了她的唇瓣上,“锦儿,是你诱我的……” “城风,你不用如此费心地安慰我,我不是一个孩子……”她呢喃半句,余下的话悉数被他吞入腹中。 而马车外,众人悄悄议论之声响起。 “古灵巫术?想不到申家会有这样恶毒的邪术!” “把另一个女儿昏睡的身体弄给这个女儿?这也太残忍了吧!申护卫为申氏一族做了这么多的事,要换来这样的结局?同为母亲,怎么会偏心至此?”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是武将的声音。 “将军所言甚是,下官瞧着这个申皓儿跟申护卫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希望景王殿下不要答应将申护卫交还!” 一声冷讽之声响声,“景王千里迎回申护卫,为她正名,还给她荣耀之身,肯定是一护到底,怎么会把申护卫交给这一狼心狗肺的一家子!” 田敏丽这才惊觉,自已因为申皓儿方寸大乱,竟一时失言。她疑惑地看着申皓儿,深吸一口气,斩断所有的情绪,神情略带诡异,“皓儿,谁告诉你,古灵巫术里的换魂之术?” 这是她田家世代单传下来的秘术,所知的人并不多,她曾想过将此术教给申皓儿,可惜申皓儿太过娇养,未必能适合学这种常与蛇虫毒蛟相伴的巫术。 申皓儿毫无所觉田敏丽神情的变化,她眸光散乱中带着疯狂,“是公主殿下,她说的,她说您会,她还帮着女儿抢申钥儿的身体,可她太没用了,她抢不到,女儿没救了……娘,女儿害怕,女儿不要这身体,女儿晚上都做恶梦,娘,您帮女儿,救救女儿!” 慌乱、绞痛在一瞬间褪去,田敏丽的大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低下首似乎在自语一句后,抬首时,仿若听到战鼓敲起的士兵一样,脸上全然是临阵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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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田敏丽皮光带着剥皮的阴鸷一个一个地从眼前一堆的女子扫去,最后定在了安庆的脸上,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到惊诧,再到愤怒,最后只短短一瞬间,眼里霎时间寒冰肆虐,俨然已经起了杀意,“别来无恙呀,我的好妹妹!”她上下打量着庆安,眸光凉飕飕地嗤笑出声,“打扮着这一幅老皮老肉的模样,还嫁给了一个半入土的老臣子,还真委屈了你。” 庆安公主被田敏丽的眸光盯得全身直发毛,咬了咬牙,挺直后腰,凝住心神,“不委屈,有人知道我的苦处就行,就不劳申夫人费心了!”她的话自然心有所指,引得申剑国左右两边的白衣少女注目一视,嘴角同时挑起不屑。 田敏丽突然牵了申皓儿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庆安跟前,一双皓眸带着芒刺恶狠狠地看着她,“说,皓儿的脸是不是你伤的?” “不是!”庆安断然摇首,感到一种冷凉沁入骨髓的气息,她本能地小退了一步,却倏然想起自已此时的身份高过田敏丽,神色一振,冷冷道,“一码归一码,我断不会拿一个孩子来出气!” “那就好,要是我发现皓儿的脸上的伤有半份跟你有关,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你最好给我记下了——” 庆安脸上倏地一变,不觉抚上下腹,指尖微微一抖,只觉得自已所有的勇气都被田敏丽那一双来自地狱的森冷给浇灭,她的声音里透了明显的颤意,“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顾城亦早就没注意申皓儿和田敏丽之间的母女情深,此刻,他与几个大臣都看着那一幅巨大的挂布。 直到耳边响起庆安略微哆嗦的声音,他方侧首略疑惑地瞧了一眼庆安,又看了一眼田敏丽,心道: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令庆安怕的人,这申剑国的夫人果然不简单。 “最好是这样!”田敏丽沉着脸点点头,她微微侧首看向申剑国时,却见他冷着一张脸盯着城楼上的白底红字的巨幅布。 申剑国似乎感应到田敏丽的眼光,低首瞪视一眼了申皓儿一眼,眸光又阴冷地落在田敏丽的脸上,冷笑,“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 田敏丽和申皓儿被申剑国冷冷一斥,本能地顺着申剑国的眼光看去—— 申皓儿双眸裂至极限瞪视着城楼之上,牙齿不知是咬还是抖,咯咯作响。她一会似乎是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用力地摇摇头,似图将这些可怕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开,一会又无法控制地睁开眼去确认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没错,字字句句一清二楚,那时在燕南城,看到钉椅后,她已近崩溃边缘,被盘问时,章永威问什么她其实没有仔细去想,只是本能地问什么她答什么。 她全身颤栗地仰头看着,那斑红的字,如血书般的在阳光下异常地刺目,上书:民女申皓儿系大魏护国将军申剑国之嫡女,民女供认,民女身上所携苍月朝庭重臣的罪证系父亲申剑国之物。民女乃奉父命入苍月,目的是要挟名单上的重臣为民女向苍月皇上请命,让大魏皇子奏邵臻顺利归国。以下是苍月朝庭重臣罪证列举一二:燕京运河史赵明运,私下与妻舅贩卖私盐,五年获利一亿四千七百多万两白银。燕西副统领,参与燕西军营参将官职买卖,获利白银四百七十多两。工部尚书之子宠妾灭妻,一尸两命,工部尚书欲盖迷障,制造伪现场,致牛氏含冤而死三年……以上皆证据确凿,人证口供皆妥当完好收存。言至此,笔墨转成黑色,上疏:微臣苍月提刑司章永威受燕南刺史周怀正大人委托,调查申皓儿所述,结果断定一切属实! 待众臣看完后,人群哄然一阵阵的骚乱,虽然仅仅列举了几个,但谁也不知道这名单上究竟还有谁,如果这白幅上单单是申皓儿的供述也罢,偏偏在下面签上了章永威的大名。 在苍月,但凡为官的,就视章永威为地狱勾魂使者,一旦被他给盯上,就意味着牢狱之灾离自已不远。多年前,也曾有十几个朝臣联合设陷阱想整死章永威,当时在朝野内外掀起淘天巨浪,面对处心积虑铺下的陷阱,章永威也一度被押解入狱。 但章永威为官耿直,在断案上铁面无私,不畏权势,为多少的布衣百姓洗去冤屈,在民间百姓心中有极高的威望。 在燕京城一天之内就有数千的百姓聚集在燕京府为章永威请命,此事最终惊动先帝爷,令刑检司彻察,三审后,所有的证据都被章永威逐一所破,最后这十几个设陷的朝臣严重的丢了性命,轻的丢了乌纱帽,还被先帝爷流放北蒙之地,并下旨,永不录用其后代子孙。 至此,章永威一战成名,被先帝卿点为苍月提刑司,并御赐其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轻易冒犯章永威。 “章大人,此事属实?”顾城亦脸色阴沉如修罗,他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先不论后面还有多少个大臣将要被卷入,光是赵明运要落马就给他沉重一击。 赵明运这些年算是自已的的小金库,这些年顾城风的风头愈来愈盛,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分裂苍月,然后发动内战,彻底清除景王顾城风的势力。 要打战,尤其很可能是持久战,除了兵马外,那银子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可现在,这一笔银子的数目如此精准,看来,章永威也知道这一笔银子的下落。 虽怒,但这时候他不想因小失大,毕竟今日如果成功扳倒景王顾城风,那这笔银子上缴了国库,也最终是他的。 章永威从朝臣中步出,朝着天子深深一揖,语声铿锵有力,“此事牵扯朝庭四品以上重臣七十余人,微臣绝不敢虚言半句。” 顾城亦冷眼投向大红马车,忍着怒气,“景王殿下,滋事体大,牵国之根本,看来此事朕需与你相商,何不屈尊移驾!”这种事若严加处理,七十余人等于把三分之二的大臣给得罪了,在这节骨眼上,这不是白白把重臣推向景王顾城风? 可若是不加予追究,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一句空话,那失去的就是民心。 想不到景王顾城风会在此时此地抛出这样的难题,且借用了申家之手,将自已今日的处心积虑又利用了一把,那当真于自已又是一场笑话。 “商量什么呢?揽内必先安外!”一声年轻男子清朗吟笑从帐帘深处传出,虽不大,却清透有力,宛如深谷幽泉。众人只见叶明飞上前一步,挑开厚厚的大红帐帘,一身洁白的年轻男子步了出来,他站在高高的马车上,桃花眸带着淡淡地笑意,不温不火地看着申剑国,“本王倒想问一问,大魏的申将军此举难道仅仅是为了将秦质子迎回大魏?” 申剑国气息瞬时一紧,只见那一双如桃花瓣的双眸闪着水色的空灵,将天地间的一切颜色倾盖住,再配上他一身雪白的锦绣章纹衣袍,他宛如九天外的谪仙,带着不属于凡尘的气息。唯独他那粉色的唇瓣此时微微漾着一抹不正常的嫣红,让他看得不觉身下一紧,心里直觉在那帐中尚有他人,让人难免往声色上联想,在外面惊乱成一片时,他却在轿中与人缠绵。 “景王殿下说得极是!”顾城亦暗恼自已竟一时反应不过来,顾城风此举明显将利刃转到申剑国的身上。 问题的重心被顾城风轻轻一移,苍月的大臣皆偷偷地嘘了一口气,纷纷随声呼应景王,并质疑申剑国的居心。 贺元奇早就在侍机而动,此时马上站出一步,承势追击,“大魏申家狼子野心,身为大魏重臣,不思报效皇恩,反而处处凌驾于皇权之上!如今又欲图染指我苍月国政,其心可诛!”别的大臣惴惴不安,他却自信自已为官数十年,清正廉洁。 戴少荣马上回应,这一刻越是显得不畏缩,越是说明身下不怕影子歪,“不错,看申剑国之嫡妻所佩的九翅鸾分明暗喻申剑国就是大魏皇帝,此等不忠不孝之臣,如何有资格踏进我苍月国土半步?” 申剑国略为浑浊的眼光看着顾城风,闻言,低低一笑,“殿下,申某人身为大魏护国将军,十年来无不竭诚为大魏皇帝效力,申某人承认,为了顺利迎回我大魏皇子回故国,申某人确实做了一些不义之事,不过,幸好这些物证也未流传出去,不如申某人将所有的证据呈给皇上,由皇上定夺。”申剑国说完朝身后的侍卫一扬手。 很快,十几个侍卫抬着好几箱的东西一字排开在顾城亦的身前,申剑国指着那一排箱子道,“虽然我申某人手段不算光明,但却也为苍月国除去这些非作歹的国中蛀虫,也算是将功抵过,请皇上笑纳!” 顾城亦没想到申剑国又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自已,而此时,所有的大臣又安静了下来,唯恐帝王打开箱子,随手拿出什么然后念出自已的名字。一个个秉着气息,恨不得缩成空气直接在眼前消失。 正当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时,突然,凭空响起几声鼓锣之声,象是戏台上,戏要开幕前的预告声。 众人心生诡异,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便是连顾城亦也感到不解,冷眼探向禁军统领西索月,“何人在此喧哗?” “皇上恕罪,微臣马上去查!”西索月话刚落,突然,众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些漏风,“臣女的父亲手上有一种配方,此种配方是锻造冶炼兵器的配方,用此配方练出来的武器坚不可摧。只是这配方的一部份如今在大魏皇子秦邵臻的手上,所以,父亲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接回秦邵臻!”字咬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却能将话表达得一清二楚。 漏风的声音,虽音色略有些不同,但众人还是不自觉把眼光投向申皓儿,只见她睁着一双惊恐的双眼,带着戒备四处张望,显然也在找着这诡异从哪个方向传来。 “依申小姐的意思,用这配方锻造出来武器,岂不是天下无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冷漠傲慢的口气,那气质让人一下就联想起,在戏台上演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正襟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 众人心里刷起一阵阵阴侧侧的感觉,这声音虽然并不恐怖,恐怖的是没人知道这声音从哪发出来的,好象一会儿从东飘来,一会从西传来,说话者好象并不费力,可声量却比寻常人的声音高出数倍,又带着丝丝的回音一直在人的耳边缭绕不绝! “什么声音,来人,给朕搜出来,这声音从哪里出来的,青天白日,装神弄鬼!”顾城亦眼中蓦地闪过一道阴鸷的寒光,竟敢把他也扯了进去,这简直是对皇权的一种蔑视,他即令西索月调集所有的禁军包围此处,逐一搜查,不准漏掉一丝的蛛丝蚂迹! 可那声音似乎不受任何的干扰,众人耳边又响起那女子粗哑怪异之声,“回皇上,是的,父亲说,有了这配方就能驾驭了天下!” 男子哈哈哈敞声开怀大笑,声音带了不屑,“你父亲申剑国的野心真不心,居然想驾驭整个天下!” “父亲人中龙凤,岂甘心屈居人下,加上父亲又有申氏灵脉癖护,得这天下是迟早之事。”女子粗哑语声一毕,竟响起帝王临朝的礼乐之声,好象是为申剑国坚起一面胜利的战旗。 听得所有的大臣全身冒起了一层冷汗,大家心里皆纳闷,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如此,敢公然在此唱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戏。 少顷,那女子声线微微一转,“不过,今日臣女来找皇上,是想和皇上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男子拍案而起,“跪下!” 众人忍不住脑子里划过一个画面,一个丑陋的女子提裙跪了下来,只听那粗哑的声音又续道,“皇上息怒,皇上若是肯助我从景王的手中夺取申钥儿的身体,那我申皓儿便助皇上取得配方!到时,皇上就可以安掌天下之权,无人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在苍月大陆上生杀掠夺,一切由皇上说了算。” 这条件果然足够诱人,可这配方呢,世间真有这配方,众人越听越有兴趣,此时再无人感到畏惧,权当做听一场戏。 大臣们先前个个噤若寒蝉,现在却偶尔交头接耳,低低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每个人心中都亮得跟一面明镜似的。 有些人很快将方才申皓儿发狂时,央求田敏丽帮她夺取申钥儿之身的对话联系起来,众人从申皓儿言辞中泄露的信息,下了一个结论,戏台上所说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可惜以失败告终! 顾城风手负身后,左右来回踱步,他也瞧到一众老臣听得不亦乐乎,倒把他一个堂堂的帝王当成一个现世的小丑了。 可禁军四处跑动,搜查,却没有一个人查到,他再急,也只能任凭事态进一步发展。 那扮演帝王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从景王手中夺人?那申钥儿此时正在挽月小筑,而挽月小筑的府制高过皇宫,难道申小姐要令朕违背先帝的遗旨?” 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响起,略带川西女子的口音,“皇上,依臣妹的意思,此事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倒也容易,不过,臣妹要是达成了皇上的心愿,那皇上就得召告天下,钰儿乃是你和我的亲身骨肉!” 这一句话说完,顾城亦只感到好象有什么东西哄地一声在耳边爆炸,一时间,他感到耳畔轰鸣不绝,四周的声音似乎瞬间离他很远很远,但他明明瞧见,所有的人都在张着嘴说话,有些是交头接耳,有些低低自语。 这时,男子装腔作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今景王咄咄逼人,朕的金銮宝座都不知道能不能坐稳,钰儿若是认在贺元奇的名下,尚能保个性命周全,你何苦一定把这事公之于世,背个你我兄妹乱伦的声名有何好处?” 苍老女子咯咯地笑起来,“太子无德,而钰儿又是少年英雄,比起太子不知强了多少倍。皇上,如果臣妹肯助你狙杀景王,那皇上龙椅岂不是坐稳了!” 这一席话让大家都联想起,顾城风前几日失踪了几日,燕京城又沸沸扬扬传出挽月小筑被袭击,且惨重的伤亡,一切的一切,都验证了这三个人的阴谋有根有据。 最后,众臣的心里都下了最后一个结论,顾城亦不仅诛杀景王,还敢违背先帝的遗旨,袭击挽月小筑。 这时,鼓声开始细细碎碎地响起,似乎越响越急,这种方式通常在戏台上表示一个人在做些心理活动,最后,锣声一敲,男子声音响起,“好,只要你助朕杀了顾城风,那朕就立贺锦钰为太子!” “是,届时将挽月小筑的申钥儿肉身一并夺出,一石三鸟!” 苍老女子话刚说完,鼓乐齐鸣,并伴有索钠之声,如普天同庆! 从头到尾,象是某个地方正在上演着一出戏,戏台上只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扮演着顾城亦、庆安和申皓儿,众人从他们的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也猜得到三人在筹谋着什么。 只是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贺锦钰竟然是顾城亦的儿子!众人不敢偷窥帝王的脸色,皆不由主自地瞧向贺元奇,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脸上并无尴尬愤怒之色,显然对这秘密早已了然。 这时,章永威站了出来,他朝着帝王一礼,“皇上,此事事关社稷苍生,臣自动请缨,调查此事!” 顾城亦冷冷一笑,“先把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抓到再说!退下!” “微臣遵旨!”章永威朝着帝王又是一拜,退下前,厉眸略一扫申皓儿。 申皓儿早在燕南城时就怕极了章永威,此时更是如惊弓之鸟,被章永威凶神恶煞般的眼睛一瞪,只吓得腹下又升起一股尿意,慌得连连摆手,“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我没有……”申皓儿见大家都在看她,有不解、有厌恶、有疑问,她退了两步,茫茫然地拼命摇首着,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我说的,刚才我没有说话,那个不是我的声音,我没说话的。是假的,全是假的。我没有,我没有说什么配方的事!”倏地,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飞快的拨足到申剑国的脚下,拉了申剑国的袍底便嘶声恸哭起来,“爹,女儿不敢,女儿断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请爹明查!” “我申剑国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滚!”申剑国断没料到,配方的事情竟被申皓儿泄露了出来,他急怒攻心,再顾不得所谓父女情深,一脚踹开申皓儿,指着她斥声,“你家书频频召老夫前往苍月,老夫原以为你是受不得苦,央不过你娘的请求,带了几十箱的财礼接你回去,想不到你这不孝女,竟敢设了陷阱污陷你的亲生父亲!” 申剑国一口咬定不承认,申皓儿如今已这模样,已注定是一个废棋,可没料到,他的训赤之声尚未引起别人的思考,那诡异之声又响了起来—— 那苍老的女人之声,突然声调变得有些嗲声嗲气,“剑国,我们的钰儿今年已十五岁了,等他坐上了苍月的皇位,那这天下就是我们俩的,到时候你可要履行你的承诺,废了田敏丽,风风光光将我迎回申府!” 一个中年略带苍老的男子声音,带着意气风发的笑,“那自然,不过,眼下,你先要哄好顾城亦老傻瓜,让他乖乖地立我们的钰儿为太子。事成之后,莫说是申府正妻之位,便是皇后,我也能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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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五策,层层盘剥 一语出,何止是惊世骇俗,简直是千古未闻之丑事,如此此事一经证实,那庆安公主就是苍月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千古淫妇,顶着贺太傅嫡妻之名,生下别人的儿子。 不,应说无需证实,庆安已坐实了犯了淫罪的罪名! 因为贺锦钰并非是贺元奇的儿子,众人已从贺元奇的神情中确定了下来。 那贺锦钰究竟是谁的儿子呢?只怕只有庆安公主知道! 众人心中诡异连连,若说贺锦钰是帝王骨血,那此事也涉皇家丑闻,身边帝王染指大臣的妻子,君威何在?何况,庆安与顾城亦又是兄妹,两人生子涉及兄妹乱伦,难怪顾城亦会让庆安下嫁给丧妻的贺元奇。 如果贺锦钰是申剑国的,此事就牵扯到国之命脉了,这申剑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小人,一个男人竟敢用这种极尽无耻下流之法来窃国。 庆安从一开始听时,虽然有些震惊,依然能冷静不置一辞,任由那三种声音揭露了她与顾城亦筹谋如何狙杀景王顾城风,她笃信,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逆转今日她所知的结局,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等的人一到,顾城风今日必死无疑! 甚至对于贺锦钰身世的爆光,她认为丢的也不过是贺元奇的老脸,只要顾城亦认下贺锦钰,于她庆安来说,反而是脸上增光的事。 至于兄妹关系的澄清,这不过是一纸文书上的事。 虽说,在苍月律法中,有一条是妻子一旦犯了七出中的淫戒,则要处于浸猪笼的极刑。 可她相信,贺元奇就算是老脸丢尽了,也会顾念他与顾城亦宾主一场,他不会追究,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保持沉默。 相反,对于贺锦钰的身世被人当众揭开,她倒有些乐见其成,省得她要费一番心思让顾城亦早日颁下圣旨,立贺锦钰为太子。 可随着申剑国声音的出现,一切就不同了—— 庆安听到众臣议论纷纷,扫向她的眼神带了无穷无尽地鄙视时,一张脸瞬时成了酱青色,再也顾不得素日极为讲究的皇家端仪,她迈开脚步,她朝着天嘶吼,一身狠毒戾色至此全数堆上脸盘,咬牙切齿怒骂,“是谁,出来,给本公主出来,是谁在造谣,竟敢捏造污蔑本宫?真是无稽之谈,本宫的儿子锦钰今年不过是九岁,是何人造谣生事?” 虽然用四十多岁妇人的声音来代表庆安略有丑化的嫌疑,但这声音现已深入众臣之心。这一刻,城门内外,视野所能及的人,无一不用剖析、讽笑甚至敌意眼光打量着庆安公主,仿佛要将她一身的伪装全部剥开。 形势突然的恶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自觉将求助的眸光投向申剑国,却不料那申剑国根本把事态的发展不当此一回事,脸上含着雍容的笑,负手而站,连眼角也不瞥她一眼。 心中顿涩,庆安心知,今日如果不澄清这一切,她后退无路! 四周全是带着恶意的审判眼光,她双腿瞬时无力,本能地一抓身边的人欲撑住自已的身体,却被狠狠一掷,骨寒间,她对上了顾城亦那一双足以撕裂她的眼眸,霎时,她感到浑身发冷,接着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眩晕,口中喃喃犹自喃喃挣扎,“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您别信这些,全都是假的……” “假?”顾城亦瞬时眼中凝聚炽炎地刺向庆安,几乎能燃烧吞噬一切!假?骗谁呢?真当他是愚不可及,她应比起他更清楚,之前那三种声音,三人合谋,没有一句是假的! 顾城亦其实一直觉奇怪,因为贺锦钰在体形方面根本不象个九岁的孩子,只是当年他和庆安确实有过恩爱的时光,当庆安告诉他,她怀上时,他也不疑有它。 如今想想,那孩子在贺府出生,而他因为对贺元奇心里有些愧疚,所以,一直对贺锦钰避而不见,直到自已登上皇位后,庆安方带着儿子入宫来见他。 那时,贺锦钰第一次给他磕头,并喊他皇舅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愧疚了这孩子,也没有细细考虑什么。 现经一提醒,脑子里晃过贺锦年人高马大的身材,九岁?当真是睁眼说瞎话,根本不需要多做鉴定,按时间上的推算,贺锦钰决不可能是自已的骨肉。 一想起之前答应庆安,今日事成后,马上诏告天下,封贺锦钰为太子,心里头就象灌了岩浆,席卷着焚烧一切的撕杀之气,横指着庆安公主厉声大笑,“此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语毕,顾城亦的眼睛里突然弥上一层死气地看向了那倾天大红的马车—— 能掌握如此多的信息,一定是红轿内那个人的手笔吧!难怪今日来得如此从容,且从头至尾在轿中观望,原来他是来看他如何输尽天下,输尽一切! 在他以为是一盘主宰的棋盘里,他是个执棋者!今日方知,他这个堂堂的一国帝王,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田敏丽本想搀扶起女儿的动作僵住了,心里又是被尖刃曳过的一般疼痛,她麻木地扶起地上的申皓儿,此时,她的脑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全是一句话:这是真的? “娘,这是真的么?”申皓儿胸口疼得要炸开,她脑子一片混乱,偏生,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都明白。她看着母亲田敏丽如此脆弱的神色,原本无助的脸上随之浮现的是一层阴狠,这种场面她不陌生。 年幼时,当父亲将一个比一个美艳的男子带回申府时,她的母亲就是这表情—— 现在,田敏丽已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绝不能让自已的母亲被一个野女人给击败! 申皓儿阴阴而笑,诡异的漏风从残破的嘴角阴森森地发出来,“娘,这是真的么?那是个坏女人,我想起来了,那晚是坏女人的丫环推我,女儿的脸才伤的,这一定是这个坏女人指使的……啊……”申皓儿尖叫一声,猛地冲向庆安公主,顾不得胸口处传来撕裂的疼痛,连日来所受的折磨,又被申剑国当众无情的一脚,席卷成淘天的愤恨绝望,争先恐后地潮涌向她的脑海,最后化为最凶残的力量—— 申皓儿虽是个千金小姐,但在燕南城为乞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学会了不少东西,其中一项,就是学会了打架。她精、准、狠地一把就扯住庆安的头发,发了死力地往下扯压,而后,一巴掌就狠狠照着庆安的脸上煽去。 收回手时,五指收起,如弯勾一般,那样的力道并着带着故意伤害的恶念,五指同时抓上庆安的脸,瞬时,五根血淋淋的爪印从庆安的额头直挂到下巴,申皓儿积了满身的怨气,这一发便是锐不可挡,紧接着连连几个巴掌“啪啪啪”地直落在庆安的脸上。 庆安是庶女,自小在田家便不受家族器用,在府里也没少受闲气,与庶妹间的因为每月的份例争吵打架也是常有的事,虽然后来摇身一变,成了郡主,但幼年时积累下的经验让她本能地抱住申皓儿的腰,往前狠狠一推,瞬时,两人皆倒在了地上。 申皓儿后背砸在地上,瞬时引发了方才被申剑国一脚踹伤的地方,她疼得惨叫一声,松开手,护住了自已的胸口,躬起了身体。 庆安猛然反应过来,被她压在身下的是自已的亲骨肉,原本要落下的巴掌瞬时停住了……身心划过一道道的冰凉! 这……是报应么? 瞬时来的惊痛让她全身软了下来,紧接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天空中的红霞突然就刺进了她的眼睛,肚腹处很快传来一阵狠狠的挤压! 申皓儿在庆安迟疑之间,狠狠一推,反身跨上庆安的身体,原本狰狞的灌上凶狠眼光,张开嘴朝着庆安脸上一吐,挟着烂肉和蛆虫吐了庆安一头一脸,阴狠地咒骂,“坏女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都是你害的,是你处心积虑地诱导我,让我对皇上说出配方的事,害我被爹爹打,一切都是你……” “这是报应,我不应该的,十七年前,我不应扔下你……”庆安全身瑟骨寒冷,眼前的申皓儿那张丑陋如恶鬼的脸开始变形,四处浮动,渐渐地,变成了彼时刚出生时瘦弱得如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庆安连连打了几个寒颤,全身如灌了铅般地沉重,仿佛连意识都一瞬僵硬冻结住,任由着申皓儿发狠泄恨般的巴掌、拳头,一下接一下地落在自已的脸上! 苍天哪,她是我的女儿呀! 这一刻,她甚至没有哭,因为眼泪早已在心中风干! 人群中,大家虽然感到奇怪,为什么庆安不还手,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尤其是以张晴妩为首的一群帝王后妃,她们这一群人中,早就瞧不惯庆安素日在她们面前高人一等的模样,而先前又爆出贺锦钰是顾城亦的儿子,更勾得一群女人心里火燎火燎得难受。 这时见申皓儿往死里揍着庆安,瞬时个个觉得申皓儿原本面目可憎的脸可爱多了。 田敏丽一动不动的站着,她对身后的战争、谩骂置若罔闻,她胸口极闷,呼吸也略有吃力,遥遥看着眼前那眉眼毫无所动的无情男子,孪生姐妹之间数十年的战争,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开始! 世人都以为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皮囊,可她和田敏文却是自幼就知道,那一张假皮囊下掩盖的是一张令人砰然心动,已然成妖的男子。 此刻,在夕阳的残影下,她的眸光仿佛透过他层层的虚假,看到他周身散发着原始的地狱魔性,他如同一朵美丽的地狱妖花,靠着吸食腐败和黑暗,而她,居然不自量力,想独自占有这一朵妖花,倾尽半生的精力与美好,最终却落得个亲人、儿女悉数赔葬。 大红车桥内,顾城风看着贺锦年小肩膀一抖一抖地,瞧她死命地掩住嘴,以免得自已控不住的笑声从咽喉出溢出的小模样,就觉得今日任由她演着这一场戏,当真是值的。 “有这么好看么?”他性子向来冷,极少事能挑起他的兴趣,何况是一对母女间的打架,他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值得贺锦年撇了他不理,一直看着外头。 贺锦年回头瞥了他一眼,皓眸中跳闪着全是兴奋之声,“这可是额外的收获呀,在我的计划中,根本没想到申皓儿会发这一场飙!申皓儿果然是申皓儿,那几天乞丐没白当,这架打得真是有模有样,你瞧那庆安,估计不用明天,脸就会肿得跟猪头一样!” 顾城风伸手摩挲她柔滑的面颊后,倾靠在贵妃椅上,他嘴角含笑,看着她,一双眼眸如开得最艳的三月桃花,带着脉脉温情。 她时而嘴角一咧,时而手中握拳,好象在给申皓儿加油,那般快乐的模样,让他桃花眸里漾上一丝的笑意,刚想牵了她的手拉她过来,眉峰却是一蹙,忙倾了半身靠近贺锦年的眼前,修长的双手掩上她的双耳,语声中带了微微的薄怒,“来,这些不正经的话,锦儿不听也罢!”气息相闻中,他的双颊出飘拂出绯霞嫣光,更添一番别样韵味,真真叫人移不开眼。 而窗外,帝王负手冷眼而看,甚至嘴角那深带嘲讽的弧度毫不隐藏地挂着。 庆安不反抗,申皓儿越打越勇,四周近千人注视着,既然帝王坐视不理,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哪怕是一声阻止! 戏外,众人看着申皓儿狂揍庆安公主,戏里,那苍老的妇人之声又响了起来。所不同的,戏里戏外的当局者心情差之千里。 只听,那苍老之声比起先前似乎娇媚了几分,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长长的“剑国——”后,声音愈发地娇柔造作起来,“有朝一日你掌了这天下大权时,希望你届时不能食言,这些年,人家为了你的事呀……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哎呀,这一边要用心教导我们的钰儿,让他长大有所作为,那一边呢,又要费尽心思把那废物太子的声名弄狼籍。剑国,你可知道,这事有多难呀……稍有不慎,引起顾城亦的怀疑,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语至后面,竟让人有一种错觉,一个半老徐娘,正在骚首弄姿。 意气风发之声再度响起,伴着似乎象是施恩的亲吻般“啧啧”了两声后,“这事你不是办得挺好的,尤其是那废物太子青天白日在街头将一个孕妇剖腹之事,连我在大魏也听到消息,庆安呀,你果然手段够高明,确实有资格站在我申剑国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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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突然咯咯地笑起来,象是有人在呵她的痒一样,令人禁不住暗骂这一对狗男女时,那妇人的声音突然一变,带着不安的口气,“可眼下我也有一件烦心的事,钰儿马上十五岁了,也应该有所成就,将来想争太子之位,也有个压得住朝臣的地方。” “说说看?”男子的声音里带了些诡异的喘气声,接着众人听到几声钗环落地之声。 众生相里—— 申皓儿停住了手,心里压抑的情绪被她发泄一通后,神智开始清醒过来,她感到事态的发展似乎转向对庆安公主不利了,于是,她停一下手,开始认真的倾听,嘴角咧得更加丑陋。 极力搜捕声音来源的禁军,心中一跳,大脑瞬时僵硬: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 帝王的后妃瞬时觉得周身不自在,个个红着脸低下首,或是别过眼,不再看庆安公主那一张满是鼻血的脸孔。 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禁军,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然后集中流下身下的某一处,期望着—— “顾城亦想给废物太子弄几个伴读,我想让钰儿去参与竞选,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贺老头偏生要给他的亲儿子,这事,我也求过顾城亦,可他对贺老头从来就是偏听偏信,跟本不听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抱怨。 一声床榻扭动时发出的怪响,接着众人又听到帐帘被扯动发出的脆响,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混浊起来,“是那个叫贺锦年的小神童?你这些年不是给他下了不少慢性药,怎么服到现在还没什么见效,听说还中了文科状元。” 女子谓叹之声似乎从唇角边溢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药分明……是没问题,我拿了公主府的……一个奴婢的七岁儿子试了一下,才服不到三次,连口齿都不清了,谁知道这贺锦年居然服了四年还没事!”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喝,“太毒了,居然拿一个孩子来试!” “这简直是令人发指,令人发指呀!” “不要暄哗!”贺元奇爆喝一声,全身抖得连站都站不住,身边的戴向荣长叹一声,搀扶了一把,压低声音,“贺太傅,此事,老夫就是丢了顶戴,也要为你儿洗冤!” 悲伤的气氛毫无影响那一男一女作乐的声音响起。 男子先是闷哼一声,然后气息变得极喘起来,说话时都带着不稳的颤音,“不行,贺元奇生出这么聪明的儿子,锋芒肯定会盖过钰儿,你得想个办法!”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一处,既对后事发展极有兴趣,又隐隐知道这怪里怪气的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似乎代表着某些持续性的动作,让人有一种听壁角的感觉!年老的大臣也罢,最多流些冷汗,年轻的却开始受不住了,只觉得身下一阵阵无法抒解的澎涨。 “要不这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贺锦年弄死算了!” “嗯,好好好!这未免也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男子似乎在考虑什么,床榻间的震动之声停止了,少顷,又开始“喀吱喀吱”地摆动起来,但男子的声音却透着无情,“这事在苍月不好动手,毕竟苍月是景王的地盘,不如你想办法把贺锦年引到大魏,届时,老夫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妇人阴森森的笑声灌进众人的耳朵里,“这事好办,贺元奇的原配夫人马氏的十周年忌就要到了,我只要到马氏的妹妹那粗粗提点一句,她自会想到让贺锦年去给她母亲上香,到时候,你可得别错过好机会!” “你放心,这些年,但凡我申剑国想杀的人,有几个能避过!到时你把贺锦年回大魏的具体路线想方设法派人传递给我便是!” 这话一出来,所有的人都震惊当场,对于去年贺府发生的这一场悲剧,在燕京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主要是运回来的尸体一个一个太惨了,几乎是从腰间断成两截,想不到,居然背后隐藏着这样的事实,众人想起庆安十几年扮演的伪善慈母角色,便感到心里一阵发虚,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是为了儿子的一点前途,就犯下了多此多的人命! 也不知是谁站了出来,声色疾厉,“真是奸夫淫妇,犯了淫戒不说,还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这样的痛手,这样的冤情若不追究,天理何在!皇上,臣恳请皇上立刻下旨追查此案,让沉冤得雪!” “那女娃儿很乖巧的一个,可怜呀,哎,贺老他……”众人带着同情看着贺元奇,先是戴了绿帽,亲生女儿又被葬送在这毒妇的手上。 这时,无人再为暧昧之声而沉默不语,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一场对话透露的信息是否可信。 “想不到害死贺太傅女儿的竟然是庆安公主!这些年瞧着她对贺锦年挺上心的,想不到全是假的。” “贺家去年办丧事时,老夫也去了,瞧那庆安公主哭得当场昏阙了过去,老夫还感叹了一把,想不到,这妇人不仅心毒,还会演戏!”若说之前对庆安的红杏出墙众人不敢声讨,毕竟庆安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了帝王的后妃,可现在已有趋势证明,贺锦钰是申剑国的野种。 但也有相对保守的声音表示此事尚可疑,“这话暂时还是吞进肚里好,有证无据,凭这些话能作数么?” 冷笑之声顿时响起,“虽说无证据,但在下怎么听都觉得是真的,尤其是太子这些年所为,现在想想,还真与贺锦钰脱不开关系呀!” “桂大人此话真是一针见血呀,太子出的那些事,现在细细想起来,前前后后都有贺锦钰的身影,老夫之前还暗道贺太傅教子无方,如今看来,原来是另有玄机呀!” “不可说,不可说呀,现在得先听听,这贺锦钰究竟是不是皇上的血脉!” 贺元奇满脸赤红,老泪纵横,对所有的人的同情置若罔闻,他双拳紧紧握住,双眸忍得快泌出鲜血来,可他知道,就算是事实,也是死无对症,何况,相比起贺锦钰是不是顾城亦的亲生儿子,这更为重要。 这种罪若被证实,足以诛灭九族,不仅是申氏一族,就是庆安也难逃一死。 加上,他始终牢记着,今日早晨,贺锦年去书房找他,直言告诉他,今日无论听到什么,让他不必激动,别气坏身子。 所有的人都秉住气息准备听着后续如何,甚至有几个老臣在掏着耳朵,唯恐错漏了什么。 “本宫待那一对孩子若亲生,怎么会下这样的杀手?何况,本宫杀他们又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一个孩子,本宫犯得着么?”庆安的嘴角被申皓儿打破,一开口嘴角就是撕裂般的疼痛,此时她的模样仅用狼狈、惶恐已不足以形容了,她伸手拭去脸上申皓儿吐出的粘腻唾液,忍住那种怪怪的粘腻之感,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胸前被申皓儿撕开的衣襟,心口彻骨的寒冷和尖锐的恐惧一波一波地漫上来,却根本就不知道应如何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她万没料到,除了死去的苏楠知道,以及作为当事人的申剑国知情外,竟然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十几年前的旧事。 这时,戴少荣站了出来,开口向帝王启奏,“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去年贺家几十人口死于非命确是有其事,请皇上给死者一个交待!” 章永威马上请旨,“皇上,微臣附议。臣请旨为贺太傅追查其女儿的死因,请皇上恩准!” “好,就依了章爱卿!”顾城亦冷冷一笑,环视着众人,语诛如伐,“今日朕就给众臣一个交代,这事朕一定会彻查到底,无论案子牵连到谁,朕绝不估息!” “轰”地一声鸣响,庆安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自已大势已去,她虚弱的一笑,眸光在顾城亦和申剑国两个男人之间流转,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护她! 最后,她把眸光落在了贺元奇的脸上,看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她张开口,用口型轻轻地吐出:对不起你的,是顾城亦! 而后,她转开脸,淡淡地看着夕阳的余辉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山那侧。 她知道,那是她的人生! 贺家的旧案一旦扯了出来,就算她能圆了贺锦钰是顾城亦亲子的谎,苍月也没有她立足之地。 而她失去了顾城亦的信任,对申剑国而言,她就是一只无用的废棋,她还拿什么和田敏丽去争?去抢? 走了二十年的寂寞荆棘之路,终于杀出重围,却被一场可笑得连鬼影也不见的一场戏给毁了。 同时葬送的,还有贺锦钰的前程,还有……对她恨之入骨的女儿! 轿内,贺锦年听到顾城亦下的追究到底的命令时,一抹嘲讽凉薄的笑容升起,顾城亦和庆安这一对合伙人,折伙了! 接下来,上演的应该是狗咬狗的好戏了! 田敏丽,希望你能拿出你的十级的杀伤力,好生地招待招待你的同胞妹妹! 顾城亦此时的眸光也是落在申剑国的身上,从事发开始,他其实无数次偷偷观察着申剑国的反应,得到的结论竟是,他一点也看不透这个大魏的护国将军。 他心里无数次地猜测着,究竟是什么,让这位中年男子只带了几十个普通的护卫就敢来苍月。 面对一簇接一簇的变化,面对那种让人感到龌龊之声扮演着他,他却依然能嘴角含笑,不置一辞! 此时,他正负手而站,那自信的神情让顾城亦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听幻觉?而更令顾城亦不解的是,申剑国的眸光,从始至终都若有若无的探向景王的坐驾,难道,这一切是他和景王顾城风的合谋? 顾城亦心头一厉,哼,是不是合谋,先捉住那几个装神弄鬼的再说! 顾城亦重重咳了一声,把思绪收回,他突然大声朝着禁军下令,“禁军听着,把装神弄鬼之人搜出来,朕会当众盘问!谁第一个搜出来,朕既刻封赐其为禁军校卫,并赏白银一千两!” 重赏之个必有勇夫,果然,那些禁军一听如打了鸡血般的精神起来,一扫听得津津有味的敷衍搜索状态,开始仔细地搜查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可惜,那一男一女的声音突然消失了,燕京城的城门突然静了下来。 此时,夕阳已西下,城门上的侍卫开始挂上灯笼,数百盏灯沿着城墙两边一字纵横排开,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顾城亦蹙紧双眉,眸光阴侧侧地巡视着四方,看着几拨禁军提着灯笼在城门的上下左右到处查找,可传来的皆是:回索大人,大门四个角落查检完毕,没有发现可疑! “回索大人,城墙旗杆四周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 …… 一声声的通报没发现,正当让顾城亦心头再一次窜起火时,耳畔传来了皮肉的拍打之声,众人正迟疑这是什么意思时,突然,清晰的女子呻吟之声响起,接着男子浑浊的喘气声,还伴着女子低低啐啐地娇嗔,“剑国,快些——” 男子哈哈一笑,“哦,果然女人四十如狼,怎么填也填不满……” …… 城门边,一众老臣羞得差点昏阙了过去,个个宽袖半掩脸,“伤风败俗呀,伤风败俗”,可嘴上虽排斥着,却没有一个人掩住耳朵。 这一次,与之前暧昧让人暇思有所不同,而是直接把那一层纱给挑了,让所有的人仿佛在看一场活春宫。 轿内,顾城风眸中流光里竟隐约抹过一丝杀伐之意,他伸出手将贺锦年抱进怀中,两道广袖宛若羽翼,将她温柔安护,而他的手顺势掩住了她的双耳。 贺锦年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贺锦年与贺锦筝那一对孪生的兄妹,她仿佛透过贺锦年的记忆看到,在杏巧眼光灼灼的注视下,年仅八岁的兄妹二人将一碗满满的药喝光,她突然很想流泪,可眼眶里干干涩涩的,唯有酸苦的滋味搅得她的心很疼、很疼! 那个对龙凤胎,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庆安的毒害! 这其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贺元奇的姑息养奸。 她想,今日在这里,最痛苦的应是贺元奇了,可有用么? 此时她除了帮这一对兄妹雪洗冤仇外,什么也不能做。她甚至无法去苛责贺元奇,因为连她都避不过申剑国这一盘处心积虑的谋算,何况是贺元奇这个普通的文臣。 她把脸轻轻埋入他的臂弯,带着少女的依赖,这样的她在他的记忆中从不曾有过,惹得他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心疼,他俯下脸,唇瓣轻轻贴着她的耳珠,温润之声泌出了一丝怜惜,“你体内的残毒虽然已逼了出来,但这身子骨也要养上一阵,我让云泪留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拒绝!” 贺锦年尚未从那缅怀那一对孪生兄妹的情怀里跳脱出来,闻声后,幽然一叹,“让云泪开了方子,我吩咐人煎着服便是,不用这么麻烦,省得爹爹不高兴。哦,对了,顺便让云泪帮六月也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六月夜里头容易惊梦,我曾让府里的管事找了几个大夫瞧了,可总不见效。” 温情一夕尽冷,听到从她嘴里吐出六月这个名字,顾城风瞬时觉得心绪复杂到难以言明,脑中忽地闪过那日他暴雨中去贺府时,看到她与那唤六月的少女如若无人的嬉戏。 他闭了闭双眼,心底弥漫起酷寒的绝望,她与那六月毕竟年幼,尚未经男女情事,可随着他们二人朝夕相处,又有谁能保证贺锦年与六月不会生出男女情愫? 若有一日,他们二人冲破男女障碍,享受到了大自然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欢好,她的心还肯为他守候么? 忽然之间变得狂躁起来,只觉得心口传来酸楚,从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世间所有的光亮于他皆是一种刺眼,指尖一弹,便将贺锦年挑开的帘子抖落,轿内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 “嗯?”贺锦年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贺锦年突然感觉到顾城风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劲,便低声问,“怎么了?” 黑暗中,顾城风唇边勾起弧度,不知是苦笑还是自嘲,他摇摇首,突然觉得自已象是入魔入障,仅仅听到六月的名字就足让他自已的情绪瞬间变得毫无欢娱可言,终于忍不下胸口处的郁填之气,声音里透了些不稳,“锦儿,我若登基,必会向贺太傅提及让你入宫伴驾,只是那六月……到底是女儿身,我不想你与她太过亲密。” 他的话意里很明确地透出,不允许她带六月进宫! 他也想忍,就象彼时,因为爱,所以顾念她所有的决定,结果,造成了他与她差点成永诀! 她虽然答应伴在他身边,却要他等上四年! 四年,世事多变幻,尤其是感情,他总是觉得她给不了他一生的承诺!尤其是她的身边有了六月那般美貌的少女! 不出两年,少女情窦初开,锦年是这般的美好,那少女又如何不会费尽心思留在贺锦年的身边,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见了太多太多那些原本青葱的少女一旦沾染了情欲,为了争宠,将变得如何的可怕。 而贺锦年的身子虽然只有十三,可她心智早已成熟,四年之期内,若是有少女处心积虑地引诱她,万一—— 那他——如何再能忍受,看着她与别人成双成对!他怕……他会疯! 而他与贺锦年,隔着阴差阳错之身,甚至两人之间连个子嗣也不会有,一生将会有多少的变数? 既然上天给了他又一次机会,这一次,他想追寻自已的欲望,哪怕,学会逼她!斩断她身边存在所有的隐患,让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 “六月,他是个孩子!”她的心一沉,突然想落泪,为了六月,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不曾被世人喜欢,在她找到他时,他一身是难堪的伤。 别人也罢,可从不曾想过,顾城风竟然会排斥六月,为什么呢?那样单纯的一个孩子,却对人有着强烈的戒备之心,甚至连笑容都带着战战兢兢。 无法言喻的苦涩感在她的胸腔蔓延开来,贺锦年低下首,心里生起了一股犟强,静静不愿开口。 黑暗中,他笑了一声,桃花眸内的期待一点一点地泯灭,最后冷冽毫无温度,如冰雕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毫无生气地将脸轻轻搁在她的肩上,两指挑起她肩上垂落的一缕发丝,脸紧紧贴在她的脖子处轻轻的磨蹭着,他的声音不复起初的凌厉,仿佛带着决然的克制,又似乎含着一丝的委屈,象个孩子般地低声呢喃细语,可声音却透着百年苍凉,“这也不行么?”他的心愿真的不多,他只想与她在一起,待他统一了苍月后,没有后嗣继承也没关系,他把这个江山留给顾城军,带着她找一个世外的桃园,就这样厮守一生!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突然心生一种古怪纠狂的恨,带着无能为力的颤抖不安,却又有丝怒意,这种空泛又复杂的感觉于他而言是何等的熟悉。在以往的接触中,每一次她面临选择时,他总是最后被她放弃,经年产生的一种无助感。 他的心口疼得厉害,而她的沉默让他如临审判,他压抑的呼吸让他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桃花眸内渐渐蒙上一层死水般的颜色,焦灼中,带了一种近乎语无伦次,“锦儿,我只是……怕你爱上了她,她是那般美丽……又是女儿之身,她能给你的,永远不是我能给得了!” “什么?”她呼吸空然停住,为他的话感到震憾! 他突然开始恨自已为什么要开这个口,为什么要打破他和她之间的那种平静,明明她已经做出承诺,为什么他不肯尝试着去信任,总是这般患得患失! 可有些事,他不想再自行折磨,他想把一切揭开,再难堪,他终究是开了口,“锦儿,她能为你生儿育女,可我不行!”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眉心,他突然就笑开了,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整个天地一般变得宽容和平,身上的气息开始沉静下来,干净而容忍,“我怕终有一天,你两难全时,你终是会为了太多太多的世事眼光而选择了她……舍了我!” 原来,他竟担心她爱上了六月! 贺锦年心头猛然恸起一股强烈的悲伤,被他把自已放得如此之低的模样,阻得心口一窒!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需要黑暗的掩饰,他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却眼睁睁地看着申钥儿为了秦邵臻付出一切,而他只能隐忍、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把自已的一颗心小心翼翼地藏起,最后过早的离世。 想来,对六月的存在,他也是如此,既担心她与六月生出情愫,又担心他表现太过排斥六月引起她的不满,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黑暗之中! 尽管她已敞开心房承诺言下四年之期,可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所以,提起六月时,他才会欲言又止。 黑暗中,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哑着声线,“殿下,六月他是个男子,殿下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六月与锦年之间只有骨肉亲情,她是锦年的……故人。”她甚至分不清此时是因为心疼六月,还是因为心疼顾城风,眼泪就这样不期而至,因为流泪,既使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亦变得水亮,越发衬得人明眸皓齿,苍白的小脸,褪去了素日的冷漠的坚强,多了几分孩童般的脆弱,“他曾伴随锦年走过一段最苦、最荒凉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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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姐妹相残 听到她的哭泣声,他一下就感到慌了神,一把便捧了她的脸。攥了袖襟便为她拭泪,又忙不迭地苛责着自已,“锦儿,你别哭,是我强求,这世间并不是我一个人能看得到你的美好,我不应强求你只属于我!” 那是一种爱极生畏的情绪,于他,却并不陌生,但,也仅仅是对她。 因为太错乱,他甚至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一句:六月是男子! 他的眼睛极美,极美,天生带着脉脉情愫,可这一刻却是如此空洞,瞬间将她的心敲成粉碎,“不,你没有错,是我勿略了你的感受。城风,以后你有心事一定要对我说出来,我对六月,是一种无可替代的骨肉亲情,我会将他视同亲弟弟一样带大,而你,将会是我的爱人,是我今后要陪伴的人!”泪肆意而流,这一世,她不能失去六月,所以,在六月长大成人之前,她无法向他言明自已是女儿之身。更不能失去顾城风,所以,她不会任他活在患得患失中,不能他再一次涉了前世的步履,过早地离开人世。 “亲弟弟?”顾城风方反应了过来,他急切地扶正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里带着急切,“锦儿,你先别哭,你方才说六月是男子,我有没有听错?”一时间,感到有些消化不了,难不成一直以来是他自已的心思在作乱,其实贺锦年与那六月之间根本就是纯粹的主仆情谊。 “是的,城风,我只是将六月看成亲弟弟!”她连连颔首,既使是这样微弱的光线下,她还是看到他眸光瞬时如千斛明珠。 看到她点头,他突想仰天长笑,连日来患得患失郁气竟在一瞬间散开,天知道他有多在意六月的存在,天知道他是怎么容忍听到有关六月的一切! 比如昨夜,她竟和六月同榻而眠! 比如今晨,她与六月携手离开挽月小筑,连声道别也没有。 更令他心头生涩,她一早来燕京城门,担心六月在贺府的安全,竟派了影卫将六月护送到他的挽月小筑,而却没有理会,他派人去传的话,让她在贺府里等他来接她一起去城门。 他从今晨开始,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幸好身边的亲信早已习惯了他的安静,对于今日的安排也早已了然于心,一切仍然按步就班地进行着。 可看到她站在城门边,小脸被映得粉红,小小鼻尖全是汗,他担心起她中了暑气,方开了口,招她来车驾中候着。 似乎三人间,他追着她的脚印,而她眼里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六月,就如以往的岁月中,她关注着秦邵臻一样! 他嘴角控不住的弯起,语声却依然冷静,“为什么将他打扮成姑娘?” 此时,两人都已适应了马车里的黑暗,她在他眸光灼灼的盯视下,有些不习惯地收住了泪,点了点头,缓缓道,“六月身上有很多连我也不知道的潜在危险,我担心他被人认出,所以,将她打扮成女子带进了贺府……” 黑暗中,顾城风心生双翼,嘴角含笑,桃花眸眯成弯月,可没料到,贺锦年接下来的话,再一次地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锦儿,你与六月素未平生,为什么你会待他如此?”顾城风心里总是感到有些解不透的疑惑,可他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有些理不清心头那些潜在的不安。 “确切地说,六月是申钥儿的故人!”她苦涩地笑着,黑暗中迷离地眨着双眸,一点一点将眼泪吸收在眼眶中,低下头时,声音更加平静,“六月是锦年的生死故人,他对锦年而言,比锦年的性命还重。在锦年还是申钥儿之身时,被囚禁在大魏冷宫,六月为了进宫照顾我,不惜净身入宫……后来,我与他在宫中对食!”事已经年,但那一段噬骨的伤心已附入灵魂,她抬头,视觉处一片黑暗,而其它的感官却异常地敏锐,一股彻然的心酸,从胸间袭上,咽下满嘴的涩泪,“殿下,锦年重生那一刹那,便立下毒誓,一是永不回申钥儿之身,二就是找到六月,还给他一个不同的人生!” 顾城风满脸难以置信,他捧着她的脸的手颤得厉害,但语气中的杀伐已盖过一切愤怒,“秦邵臻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可你为什么要如此护他,值得么?” 她一惊,本能地脱口而出,“城风,他是我的过去,我最终舍了性命方领悟,我与他之间无缘。但是,若一切从来,我也会为保他一条命而忍下一切,秦邵臻的错不是罪,他错只是他没认出我。城风,你若顾念我,别为了我伤他,他也是可怜之人,从‘申苏锦’死后,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地狱之中!”纵然她与秦邵臻的情不在,但多年惺惺相惜的义在,她无法接受顾城风为了她,而杀了秦邵臻。 她重生后,从不去找他,是因为她觉得无知未偿不是一种幸福。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秦邵臻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会不会堕入永无止休的阿鼻祖地狱。 贺锦年这一席话如凌迟之刑,剐得他血肉磨糊。最后,无法控住的一些想法便如疯魔似地窜进心头,眉宇清寂间已多出了一层阴霾,声音里透了无尽的苍凉,“你终是待他不同!” 贺锦年的心一缩,幡然醒悟,秦邵臻其实于顾城风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她猛地扎进他的怀中,极尽全力地抱着他,“我待你的心也同此,若有一天,要用我的命来保全你,我也愿意。城风,你不必妄自菲薄……” “不会有这一天!”顾城风断然打断她的话,语峰中带了斩钉截铁戾气,“就算有这一天,我顾城风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你用这种方式让我佝活!锦儿,你最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若你敢这样,就算我活着,也要将自已千刀万剐,弃尸荒野。” 贺锦年的眼泪再一欠夺眶而出,记忆中,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得如此畅快淋漓了,原来,眼泪也是这般令人心醉地幸福! 而他,珍重万分地捧起她的脸,“别哭,锦儿,你的泪一定是我前世流尽的血,只要你一哭,我就感觉自已的生命在流失。”唇瓣轻轻点在她的眉间,“怪我,是我一次次的犹豫,任你靠近他,我顾念太多,没有下定决心,反而害了你!” 哪怕——哪怕他铁了心不让她回大魏,她也不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 是啊,那样一个非凡的少女,可以与苍月大陆任何一个高手较量的奇女子,最后竟死得如此惨烈,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可偏生,那始作蛹者是无知者无罪—— 而他呢,那时的他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会比她更早一步的死去? 一阵阵的心魂震颤,心头裂痛得几乎喊了出来,他倾身将她抱进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在她的后背之上,笨拙地抚慰着,“锦儿,是我太无知,数于你和六月的已跨越了时间和自然的禁制,是我终其一生也无法走进的岁月。那一段你和他在冷宫里的相依为命,我闯不进你和他之间,所以,我心生妒忌。如今,我明白了,六月于你是生命之重,我决不会再强求你和他分开,更不会提出你来迎合我!但是,既然你如今已在我面前,这一定是冥冥中的一段宿缘,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再让你离开!” 这一刻,他怕,怕极了从此怨恨了他,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恩怨分明,却拿得起,放得下! 他怕,她会轻易将他放下! 顾城风强自敛下情绪,捧住她的小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突然笑开,眼角眉稍处尽是温柔。 贺锦年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深吸一口气,睁开时,双眸光晶莹深亮,展颜一笑,“锦年明白,殿下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会在意锦年身边的人,怕锦年对你分了心。”在感情上,她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她不喜欢暧昧地把一切感情梗在心头,任对方去猜测,任对方去痛苦。 他的心瞬时一松,呢喃的声音里带了些缠绵的绯恻,“是,我终是个愚钝的人!才会错失过一次你,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有变故。”他的手从她的唇划下,到了她的颈上,指腹带着奇怪的热道,一点一点地盘旋在她的衣襟口。 “城风……”她怦然心动,颤着声,胸口一波一波地激窜着,“不会,我不是一个擅变的人,除非你负我,否则,我决不会失信于你!” “我……顾城风……决不会负你!”语至声尾,带着浓浓的欲色…… 窗外,令人心跳的男女欢好声愈演愈烈,而此刻,他紧紧实实地搂着她,两人气息相闻,她清楚地听到他心跳开始加剧,她感应到,两人间的体温已让他身体的起了明显的变化,甚至,她感到了她臀下的坚硬和跳动。 她一惊,本能的撑起身子,随手一揭,瞬时,覆在一颗夜明珠上的锦帕被她摘了下来,浅浅的莹光将轿内的一切缓缓照亮,只见顾城风眸色如千斛明珠,带着微微的妖艳的血色,夜明珠辉倾洒下,全身朦光淡渺,贺锦年却感到在静宓的气息后是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光亮和贺锦年的紧张排斥的动作让他的饱满的情欲渐渐褪却,顾城风满脸不自在地绯红,静静地看着贺锦年,眸内好似水与月的光芒交映形成,许久方斟酌着字眼道,“锦儿,我方才又逾越了,许是方才听了你的话心里太高兴……以后会很注意,不会再伤害你!”袖襟不自在的盖过双膝之间,一声叹息轻溢出唇,他知道这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情欲,可她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太想亲近,却又怕亵渎了她,可心头再顾忌,却无法禁止身体的渴望—— 桃花眸内浮起一抹妖冶的血红色,内中深匿着欲望,很快,一切又化作流幻碎影,带上了一丝笑意,可她还是读出了他眼里隐匿的一丝希翼—— 贺锦年原本紧张情绪却听得顾城风如此生涩的解释,惹得竟想开怀大笑,这一刻,她竟有一种感觉,顾城风的情商其实很低很低。 他不懂得情欲是因为有情方有欲,他竟将情欲与罪恶挂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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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她是本王的人 “不——”庆安凄厉之声直透在场千人的耳膜,这不公平,老天对她不公平,她不能以这种惨烈的羞辱方式死去,“皇上,您听我说,只要一句话,您一定要听!” 顾城亦扔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和毫不迟疑离去的脚步,禁军却火速地靠近她,庆安在禁军如铁爪般的手捏上她肩膀的一刹那,突然福至心灵般,语声不再充斥着哀求,而是如惯常的尖锐,带着刻薄的嘲讽,一字一句地从嘴里吐出,“顾城亦,这句话事关今日成败,你难道你连听都不敢听?” 多年与顾城亦打交道,庆安也摸透了顾城亦此人极多疑善变,如果自已一味求饶,只怕更催促了他拿自已先开刀挽回颜面的决心。 唯有剑走偏峰,让顾城亦信了她,方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你还有什么伎俩?”顾城亦冷然转身,眸光阴冷如蛇信般地上下打量,“你身上还有哪一个地方值得朕去相信?” “顾城亦,从御花园的荷池画舫开始,你我就是同坐一条船。而到了现在这一刻,就算是相互利用,你我今日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现在,我只有一句话想奉劝,皇上要是爱听,那就请移步,这话只能让皇上一个人听到,要是让旁人听到,防心一起,只怕会毁于一旦!”她见顾城亦站着迟迟不动,显然是在防备着什么,嘴角忍不住一撇,鼻腔里喷出浓重的嘲讽,“我一个妇人,手无寸铁,难道皇上还担心我伤了你不成?” “量你也玩不出花样!”顾城亦心里变得有些七上八下,此时天色早已暗冗,林卫民却迟迟未至,他心里始终感到不安。尤其是今日燕京城门,从一开始,局势就不是他所预料,那三个人的对话虽然全是事实,可目的分明是将他和庆安的联盟打破。 顾城亦一思及此,瞬时后背冒起一层层的冷汗,庆安说对了,无论两人是否相互利用,今日既然他们二人的目的在顾城风,他就不能错过任何一丝的机会。 顾城亦心思一定,马上阔步上前,顺着庆安的递过来的眼色,略一俯身,庆安马上压低声线道,“今日城门,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与臣妹达成协议,立贺锦钰为太子。这里有千多人,不可能没有林家的人在,皇上您等于当场撕毁了你与林卫民的契约,你以为他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么?皇上,您看这什么时辰了,林卫民还不出现,这不是说明了什么?”庆安见顾城亦脸色越发阴沉,马上道,“皇上,不瞒你说,我还有最后一道杀手锏,如果你肯信我,只要等上一个时辰,等姚晋南来了,我会送给你一个天大的贺礼,足以将功赎罪!” 顾城亦冷笑听完庆安含糊其辞的话,侧开脸,马上退开一步,他现在甚至觉得庆安身上的气息都是脏的,他睨眼瞧着庆安,“什么大礼!你别卖关子,庆安,你有话最好说个明白,别藏着兜着,如果你只是想拖延时间,朕告诉你,没用!” “诛杀顾城风!皇上,此人来了,顾城风必死无疑,届时,林卫民是否支持已无关紧要!”庆安话刚说完,终于见到顾城亦脸上讶异的神情,她阴冷一笑,附在顾城亦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后。 顾城亦虽然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的眼神已不复方才的凌厉,最终冷着脸朝着庆安颔首,“好,朕就再信你一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车驾内,贺锦年看着顾城亦和庆安两人交头接耳,她中诡异一跳,幽黑如宝石的瞳仁瞧着外面的四周阴暗的角落,低低的声线中带了分疑惑,“殿下,姚晋南今日居然不在,这不合理,庆安肯定还保留着什么!”余音未落,突然,贺锦年脸色一变,极速地就地一滚,从案桌上拿起自已的弓箭,低唤一声,“助我!”便是夺窗而出。 贺锦年虽然内力尽失,但她的身手极为敏捷,两手搭上马车上的窗棂,双腿一一下就站上了轿顶,很快就满弓拉起,朝着被灯笼映照处红光一片的夜空射去。 顾城风早已站在她的身侧,手掌抵于她的后背,将内力强行输入。 一声尖锐了箭翎破空之声过后,一起男子声音朗朗笑起,“好箭法,差点就伤了本公子!”一袂白衣从空中翩翩而下,一个女子如九天仙女般站在城墙之上,手里轻舞着一根短箭,眸光带着娇柔,“这位小公子师承何人?竟懂得失传百年之久的姚族箭法!” 众人方认出,原来这女子竟是申剑国身边的一个美人,可他的声音分明是成年的男子。 “斐儿,别顽皮,下来!”申剑国朝着那白衣男子招了招手,又对贺锦年道,“贺五公子,不知为何伤我申剑国的内眷!” 敞亮如白昼的夜色中,贺锦年精致的小脸明晃晃地闪嘲弄之意,她站在轿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申剑国,那讥诮表情伴着鼻腔一声带着蔑视的哼,似乎在说:你没资格在此发言! 那样的气场竟压生生碾过申剑国从容不迫的笑脸,让所有的人皆有幸看到,申剑国在那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他眸光冷冷地看向众人,最后落在了帝王顾城亦的脸上,“敢问皇上,这就是苍月国待客之道?本将军千里来贵国,携重礼参拜,先是遇一些机心叵测之人竭力羞辱,本将军一言不发,因为本将军相信,这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可现在,贺五公子竟当众射杀本将军的内眷,是不是觉得我大魏弱国可欺?” 章永威即刻朗声道,“将军不必发怒!”又低声对贺元奇笑道,“太傅教子有方,可喜可贺!”言罢,便站了出来,对帝王躬身道,“皇上,贺五公子虽年幼,却是金殿登科榜首,老臣以为,贺公子此举定有缘由,不如让老夫盘问贺五公子!” “章爱卿言之有理!”顾城亦突然被公然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早就恨不得撕了申剑国和庆安这一对奸夫淫妇,可毕竟庆安好处置,申剑国代表的却是一国来使,无确凿的证据,即使他是一国的皇帝,也不能强行将申剑国拿下。 如今有人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章永威领了旨,呵呵一笑,展颜对贺锦年道,“护国将军此番前来代表着一国来使,以两国邦交礼仪而论,贺公子方才攻击护国将军的内眷确有失妥当,只是老夫一向认为,贺公子虽年幼,却非鲁莽之子,倒想问一问,是何缘由让贺公子如此愤怒!” 贺锦年回以一笑,心里思忖,这章永威不愧是提刑司,马上懂得及时站出切入要点问话,还时时提醒我如果圆不了话,就以年幼而避过罪责,“锦年谢章大人,章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锦年自知申护国将军来我朝代表的是大魏国君,但锦年方才认出了去年在大魏和苍月边境刺杀我和妹妹的凶手,所以一怒之下方动了手!” 此语一出,简直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之前众人所闻的不过是一男一女的对话,而现在贺锦年却是当年血案唯一的幸存者,他就是活生生的一个证据。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污陷是本公子伤人?”白衣男子怒极而笑,宽袖一展,傲慢负于身后,他是什么身份,会去办这样的差事,想不到这少年如此胡谄。 他高高立于城墙之上,宫灯照在他柔媚的脸上,肌肤泛发出一层淡淡的珠玉之光,夜风吹过,衣袂飘飘,倒有点九天仙子下凡尘之态,可惜那一张口,那纯色的男人嗓音,便让所有的人感到不伦不类。 贺锦年眸射出幽然冷光,抬起眼睑看向城墙时,手中弓箭再一次拉成满弓对准纳兰钰斐,声色疾厉,“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掌心上有一颗豆大的朱砂痣,去年你一掌击向我时,我亲眼所见。这——就是证据!纳兰钰斐,敢不敢把你的手亮出来,给大家瞧一瞧!”贺锦年摆明的就是陷害,因为方才在轿中,她突然感应到梦依伊和常念可能会有危险,瞬时反应到,肯定有人找到了管道之声的来源方向。 她马上持箭而出,果然看到一束白影掠向客栈的方向,她当即就射箭,只是没想到这男子的武功如此之高,竟能接下她手中的箭。 或许,申剑国自始至终的自信也源于此,有高手在身边相护。 贺锦年现在就是唯恐不乱,她的箭射出后,金闲来收到他发的信号,会马上安排梦依伊和常念撤离,要安全退出,并神不知鬼不觉把现场的东西撤离清楚,最快也要半柱香时。所以,她就拿着这个男子先开祭。 纳兰钰斐显然震惊不已,先是被这小小少年精湛的箭法而难以置信,此刻又被这少年的眼射出如此不符后年纪的凌烈杀气而震动,尤其是那种炙热的逼视,象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可他着实想不出,他与这少年有何恩怨,他带着探究的眼神与贺锦年对视片刻后,挑了挑唇,“你又是如何知道本公子的掌心有颗痣?”纳兰钰斐自负艺高胆大,虽不曾亮出掌心,但却直接诚认。 贺锦年仰天一笑,声音虽幼嫩,笑声却如成人般透着一股威严,而言辞更是令所有的人感到热血澎湃,“纳兰钰斐,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皇族的后彝,居然甘于一个男人的身下,违心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难道尔就没想过何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今日,你既然敢踏进我苍月的国土,我贺锦年虽年少,定也能让你埋骨苍月!”她也是在一箭射出后,看到这男子在空中飞舞躲避时,身如飞天般,突然想起,有一年在申府中,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跃上申府的高台,从空中捉了一只雀儿,当时她远远看到他张开的手心里,一颗如红豆般的胭脂痣。 所以,她当机立断,就把贺锦筝的死光明正大的算到了纳兰钰斐的身上,从而迫申剑国有口难辩! 一旦证实,那申氏一族就坐实了屠杀贺元奇一家老小性命的元凶,那顾城亦就必须押下申剑国及他身边的美人。 纳兰钰斐虽然委身于申剑国身下,但骨子里还是透着皇家的傲骨,岂容一个少年如此当众污辱,瞬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怒指,“臭小子,你再敢胡言一句……” “大胆!”贺锦年厉声一喝,截住纳兰钰斐,口诛如伐,言词凿凿,“你一个亡国皇族后人,不过是申府的一个粉头小妾,竟敢在此对本公子无礼,本公子虽年少,却有苍月功名在身,你竟敢当众辱我!”这一句,简直是生生震在苍月众臣的心上。 个个都想忍不住大声为之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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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申剑国一箱箱列举他们的罪证,虽然现在还没有揭开到底谁榜上有名,但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煽了所有人的脸。 “老子宰了你!”纳兰钰斐何曾被一个孩子逼问得如此狼狈,而他的眼角又瞥到田敏丽一双含讥带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已,更令他心生恼怒的是,站在贺锦年身侧的那个白色章纹袍子的年轻男子一张脸竟与自已有五分相象,虽稳伫不动,周身却盛满皇族贵胄之气息。 有一瞬间,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鱼目与珍珠相遇的卑微感! 怒气横生,再顾不得多思忖,话刚落音,身子便如鸿雁极速地朝着贺锦年掠来,贺锦年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箭光一闪,朝着纳兰钰斐的眉心射去。 申剑国脸色一变,想阻止时已是不及,嘴角一挑,反而负手而立静观其变。 只见灯火通明的夜空,顾城风白色的身影如电,划开天空,如游龙般地闪身逼近纳兰钰斐。 纳兰钰斐猛然感到一股冰冷气息袭来,直沁得肺腑都要冻住了一般,大惊之下,在空中一个翻身,欲闪身急退,却被对方一股冰冷的绵力缠住,只得气沉丹田,狠狠地反击。 两个白影在空中交汇,只不过是光影之间,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一声哼,其中一道白影如被射出的箭矢般盯在城墙上,一口血狂喷了出来,宫灯下,众人只见纳兰钰斐身如片纸般从城墙上滑下,整张脸冻成白霜。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话未说完,一口热血欲喷了出来,却在咽喉出生生的冻成冰棱般卡住,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直漫延到四肢百骸,迫使他连跪都跪不住,直直头朝下俯冲了下去。 夜风下,顾城风回身稳落在倾红的桥顶之上,右臂伸出,将贺锦年拦腰一抱,带着她跳下轿顶,直待她稳稳站定后,方收回手,而后,桃花眸挟杂着冰雪之刃,语声冷漠,“在燕京城门,岂容你一个大魏的粉头小妾作乱?” 这一句简直是大快人心,颇有壮我苍月的豪情,方才被申剑国几箱罪证压得自觉矮了一截的大臣瞬时就挺起了胸膛,齐齐朝着顾城风俯首而拜! “起来!”申剑国的声音很平常,甚至不见身为武将的威严,可他的眼睛很冷漠,至纳兰钰斐的身边时,也不俯身相扶,只是朝他伸出一只袖襟,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姿态无情得令人瑟骨。 纳兰钰斐咬牙伸出手捉住申剑国的袖襟,瞬时感到一股热流游进自已的体内,如破竹般将他体内近凝成冰块的五脏化开,他明显地感到他体内的血液在回温,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后,踉跄地朝着申剑国怀中倒去,却不是如他料想般被他纳入怀中,而是腕骨处却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痛苦,耳绊传来他细如线的声音,“斐儿,这是教训,以后没我的命令,再敢私自出手,我便废了你!” “是,将军!”纳兰钰斐眼圈一红,声音带了丝脆弱的无助,他知道左手腕的骨头已被申剑国捏得裂开,好在没有捏碎,尚可以治愈,他朝后退了一步,微微朝着申剑国做了一个女子温婉的福身动作,此时,声音明显变得柔媚近似女子,“谢将军不杀之恩!” 顾城风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了一下贺锦年的发顶,与贺锦年的皓眸对视,他笑得温润如玉,眉眼之间却露出纵容的神色,“你排演的戏我看完了,很精彩,不过,下回不许如此猛浪!” 众臣几时见过如此温润好颜色的景王顾城风?在他们的眼中,顾城风就如一尊屹立在苍月之巅峰的碑石,被云雾缭绕,周身不带丝毫的人气,只需安静地俯瞰众生,接受世人朝拜! 贺锦年自是明白顾城风是指那梦依伊模仿出来的性爱声音,她挑起眉尖,瞳仁中浅蕴着顽皮的笑意,“还没演完,你先让你的人再候一柱香,一会自然会轮到你的上场了!” 筹谋了这么久的戏,好不容易妖魔鬼怪齐齐上阵,如何能轻易拉下帷幕? 定叫他们牛鬼蛇神,十八般武器齐齐亮出,混战个你死我活,方罢休! 顾城风低低一笑,俯了身,在她耳边轻道,“要不我助你,让顾城亦剖了庆安的脸再说!”他虽在坐轿之中,但叶明飞却是一等一的影卫,潜伏游戈在四周,庆安和顾城亦的耳语岂能瞒得过他。 可惜,姚晋南早已被梧晴雪生擒,此刻正排着队等候上场! 这一计,他的身边除了叶明飞外,就算是顾城军也不知道! 那日挽月小筑,梧晴雪受了重创,但西海龙珠却是神物,不过一个时辰,梧晴雪便恢复。 在潜心阁,他派出的调察申氏一族的四海影卫传来消息,庆安的真实身份原来是田氏一族的庶女。顾城风马上知道,庆安与顾城亦合谋袭击挽月小筑失败后,庆安定不会坐以待毙,而姚晋南就是庆安身边最强大且最信任之人,所以庆安定会将最后的一线生机压在姚晋南身上。 所以,在潜心阁他便派出梧晴雪暗中跟踪姚晋南,叶明飞与云泪配合演戏,导演一幕梧晴雪在疗伤的假相。 姚晋南当时被贺锦年一箭穿肩,脚程受了影响,就算梧晴雪不慎被姚晋南发现,以梧晴雪的武功,自保是足足有余,所以,人多反而易爆露出踪影,只是,顾城风也没料到,梧晴雪竟能生擒了苍月排名前十的高手姚晋南。 纳兰钰媛见兄长吃亏,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安静地扶了纳兰钰斐到一旁的树下,助他打坐疗伤。 “景王殿下,何必出手出此之重,我这斐儿不过是受了冤屈一时激动罢了!”申剑国侧首语声一如既往地平静,这一次,他倒上下打量了贺锦年几眼。 “冤屈?”顾城风冰冷的嗓音划破众人的耳膜,“护国将军的意思是一定要袒护贵府内眷?”他垂袖而立,身形丕动,桃花眸刹那间凝起冰雪之气,瞬时令在场所有的人感到低沉的气息簇簇流转,声音轻而掷地有声,“本王的人岂容他人质疑?” 一句“本王的人”让所有的人为之侧目,倏倏倏地把眸光再次打在贺锦年身上。 十二岁高中状元时,惊了天下文人! 十三岁闱场五箭穿羊,跌破了苍月武者的眼球! 这一刻,震惊了所有在此的文武重臣,便是连申剑国,亦为之不解,那略带混浊却暗藏锐气的双眸再一次地投向了贺锦年。 贺锦年没有理会所有人的注目,她的眸光带了沉静,悠然缠长地扫了申剑国一眼,此时,她呼吸平稳,没有半分激动,灵魂是上天赋予她的,而肉身,她已经抛弃,申剑国和田敏丽于她,就是仇人。 小手被手边的人一握,她转首,对顾城风略显顽皮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向申剑国时,眼中蓄了芒刺,眸中闪着不合年纪的凌厉,“申剑国,你连大老婆和小老婆都管不定,还管得了你那男小妾!” 这话极刻薄,但苍月的众臣爱听呀,这申剑国如此居心叵测,竟暗中搜集他们的罪证,这下,老脸竟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给煽了,活该! 众臣中附声之声此起伏彼,个个脸上带着赤裸裸的嘲笑,而章永威适时站了出来,“贺五公子说得极是!护国将军,既然我们贺五公子当场指证你的男妾是凶徒,那此人就不能随你了!方才皇上既然已令本官负责调查此案,那就烦请护国将军把人交出来!” “章永威,亏你一世英明,瞎了你的狗眼,我兄长乃纳兰嫡系,难道会屑于动手杀一个毛头孩子?”纳兰钰媛实忍不下这口气,那命案发生时,轰动了整个苍月和大魏,她自然也有印象。当时,她和兄长在申府之中,如何能分身去大魏边界犯下杀戮? 章永威根本不理会纳兰钰媛的怒骂,冷冷一笑,转身对帝王躬身道,“皇上,臣认为,此事既然矛头已指向申家,臣请皇上下旨,允许臣盘问护国将军!” 田敏丽原本等着准备如何着手生剖下田敏文的一张脸,谁知田敏文和顾城亦两人又定下了什么协议,硬是给庆安延出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里局势如此变幻,延一分都可能代表着一份生机,她岂能坐视今日田敏文从她的掌心里逃脱了出去? 适巧,一个少年突现,倒和申剑国身边的妖男扛上,她自然要借着这一把火烧一烧。 听了章永威的话后,她的心一动,迈出一步,向顾城亦微一福身道,“皇上,其实依臣妇所见,贺锦年那一对兄妹威胁到的只是贵国假公主的利益,既然大家都想知道真相,我倒是有办法,不如,让我来替皇上分忧?”也不待顾城亦开口,田敏丽就从怀中拿出一条金白相间的小蛇,与田敏丽站得很近的几个后妃直吓得连连惊得后退几步。 田敏丽嘴角含着淡消淡的笑容,不急不徐地将小蛇放在掌心之上,那蛇马上立起身,朝着众人吐着红红的蛇信。 顾城亦无端给申剑国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天子颜面早已在百官面前丢尽,他对申剑国何止是恨之入骨! 加上他将庆安下嫁给贺元奇的真相被揭开,他此时也极想给贺元奇一个交代,毕竟朝中的新贵,有不少人是贺元奇的门生。 而田敏丽的主意又与他方才答应庆安的不相冲突,他也极想听一听,当年贺元奇家的惨案是不是和申氏一族有关,如果是,那正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置申剑国。 顾城亦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伤,郎声道,“申夫人既然如此伸明大义,那朕自然准了!不过,朕很好奇,申夫人所谓的办法,就是这一条蛇?” 众臣没想到,田敏丽在关健的时候,竟然与申剑国倒戈相向,看来女人的妒忌之心,当真是比什么都可怕! “皇上可千万别小看了这条蛇,此蛇自幼与民妇一起成长,它虽是以毒虫为食,却不是什么也吃,它吃吃蛊虫。”田敏丽略带炫耀地将自已小指的指尖凑到蛇口,那小蛇竟如小狗一般伸出舌头,细细舔着田敏丽的手,惹得众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帝王后妃一个个噤若寒蝉,既好奇又害怕的斜着眼瞟。 田敏丽成功地看到庆安方稳定下来的情绪似乎又在崩溃边缘,她巧笑嫣然,手指轻轻抚着那金环蛇的蛇身,“此蛇与别的蛇不同在于,蛇大多喜阴,而此蛇却畏寒,所以,刚敷出时,都是寄养在人体之内,直到长成一根手指大小时,方从人体的鼻孔里钻出来——”田敏丽的话未说完,张晴妩已是惊叫一声,象踩了蛇一般惊跳跑开,再无半丝的好奇之心,而那些后妃原本就是惊弓之鸟,被张晴妩这一叫,只吓得魂都跑了一半,亦随时着散开。 顾城亦听得也是一阵阵的发冷,心里不仅佩服起申剑国,这等与蛇为伴的女人,就算是天上的嫦娥他也断不敢与她同榻而眠,这大魏护国将军的口胃确实是另类。 田敏丽似乎对所有人眼中的戒备毫无察觉,她信步款款至庆安的身边,摊开的手心放在离庆安的脸一寸之远,她那声音带着极为宠溺似乎地在夸自已手中的小蛇,但唯有庆安方知道,田敏丽的眸光是对着自已,那瞳孔内仿佛还有一对金环蛇正对她吐着娇娆的蛇信。 庆安耳边清脆的听到蛇信发出“嗤嗤嗤”的喷吐声,腹下一阵阵了空虚后,一股热流根本控不住地从双腿间泌了下来。 田敏丽眸中闪过讥诮,声音越发地温柔起来,“这小家伙因为自幼在人体长大,所以,它对人的五脏内腑极为熟悉。只要我将此蛇放到人的鼻孔中时,它就能利索地找到了条通道,到达人的心脏最近的一个地方。” 田敏文一听,双腿一软直接瘫到了地上,她求助地看向顾城亦,颤着声道,“皇上,还有半个多时辰,请皇上信守承诺!” “朕自然是信守承诺,不会在此时剖了你的脸皮,但一码归一码,此事涉及到贺爱卿女儿的冤情,朕决不能估息,何况,申夫人只不过是想为自已的丈夫的清白求证而已,朕甚为了解!”顾城亦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申夫人,此蛇是否不伤人命?” “皇上圣明,小环虽顽皮,但没有臣妇的指令,它是不伤人!”田敏丽悠悠一笑,连正眼也不瞧一丈开外的申剑国。 这时候,她才不去管申剑国的脸面,她知道既便真相揭开,申剑国照样也能全身而退,但田敏文就不同了,她脸上笑意更深,语带诛心,“臣妇这是坚信将军决不可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 “田敏丽,你为什么一定死咬着我不放!”田敏文自然认得那金环蛇,这种蛇是田敏文养大的,年幼时,她和田敏丽吵架时,田敏丽曾让引蛇从她的鼻孔中钻入,让那蛇在她腹中呆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她难受得一直翻胃,胃酸分泌过浓,小蛇不适应后,方从她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这是她一生最恐怖的恶梦! “妹妹言重,姐姐这样做,也只是想给妹妹一个清白,毕竟这里一千多人在看着,若妹妹没做过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那何不信姐姐一回!”田敏丽话未说完,根本不待庆安反应,便将蛇往她鼻孔前一凑,那蛇极为聪有,马上知道主人的意思,灵敏地一钻,就如一只黄蟮般消失在庆安的鼻孔中。 贺锦年嘴角缓缓地绽开,如烟花开极在最美一瞬,而后消逝无踪。 她眸光沉静地看着田敏丽手中的金环蛇,在这个时空没有任何现代科技可以逼迫一个人吐露真言,唯有严刑逼供。 田敏丽这种让人恐惧到极致的手段,凭着她对庆安公主的了解,她肯定是抗不住,因为彼时,她也曾这样逼迫过庆安,这个女人说开了,就是一只纸老虎! 不过,田敏丽恐怕谋算不到,真相最后,被扼死的将会是她自已! 她知道,这一回,地狱的往生路通向人间,彼岸花开,它将唤醒田敏丽记忆中罪恶,让她自食人世间的因果报应! 清算的好戏要上场了! 庆安只觉得左鼻孔出空气先是一阻,瞬时马上感到一股带着微凉的触感,缓缓游移而入,眼眶、嘴巴倏地张裂到级致,那一刻,恐怖的记忆纷至沓来,更甚,比起三十几年前,这小蛇的体形明显大了两倍,当它穿梭在鼻腔时,明显把她鼻管撑挤得象被人硬塞入了一根粗指长的软榻一般。 至咽喉时,喉中的呕意随之冲上大脑皮层,庆安甚至来不及品味那种窒息的恐慌,那小蛇一到了宽敞之地,便是一溜地滑了进去—— “啊——啊——啊——”那一声声尖利惨叫直要把所有人的耳膜划破,直入云宵。庆安觉得周身被争先恐后的尸虫侵占入体一般,捧着咽喉满地打滚,这一刻,什么生生死死、名名利利都不在乎了,就算是马上被肢解,只要意识一空,也是一种解脱!她四肢爬地,几近痉挛地挣扎到田敏丽的脚边,全身颤抖地指着自已的肚腹,满脸泪涕和悲恐,哀声嗷嗷,“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认,姐姐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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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谋算一生,葬尽子女 众臣、后妃甚至是帝王顾城亦一口气都提在了嗓子眼,没有同情,仅仅是兴奋和好奇,若说起先听的是一场戏,但这时候却是当事人亲口要揭开血淋淋的真相! “贺锦钰几岁?”田敏文巧笑如嫣,眸中不笑不讽,指尖轻轻划过庆安肿裂的嘴角,“好好回答,姐姐不会和你计较的,到底是一母同胞!” 除了视听、所有的思想此时皆被恐惧侵占,庆安公主急切中带着声嘶力竭的哭泣,“十五岁,比皓儿小了两岁,是我在川西怀上,是剑国的骨肉!”鼻涕、眼泪顺着青肿的脸肆意而流,直看到所有人心头怦怦乱跳。 这当真是他没料到,他本想让田敏丽追问的是贺家的惨案,谁知道田敏丽一开口便指向贺锦钰。 答案果然是申剑国! 顾城亦双眼弥上怒色,一张脸瞬时涨成铁青,尽管这个答案是一把砍向申剑国的利剑,但同时陪上的却是他一国帝王的颜面守妻生财,农妇当自强最新章节。 众臣齐齐低下首,佯装没听到! 众人也不知是同情田敏文摊上这样一位蛇蝎般的姐姐,还是怒其居心过于不良,终遭报应。 唯有申皓儿一脸兴奋地站在田敏丽的身边,看到如此强悍的母亲,她有的是自信,能够为她寻找到一个适合的身体。 田敏丽嫌恶地拂开庆安缠上来的双手,此刻,也不需她多言一句,只要她稍表示出一点不悦之色,神精崩到极致的庆安马上就会收回手,并讨好的将手缚于自已的身后,端跪着,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等着大人的责罚。 田敏丽嘴角微微一撇,不错,记忆中的田敏文就是这样,“那如何瞒天过海,让所有人以为是苍月国防皇上的?” 庆安此时的呼吸梗在胸口之处,她根本不敢去体会那种,从腹中传来一阵一阵蠕动感的恐怖,她调集所有能集中的精神去听清田敏丽盘问的每一个字,唯恐自已的回答出一丝的错漏,致田敏丽拒绝召唤出她体内的金环蛇。 回答时,没有任何犹豫,更不用任何思索谴词造句,声音很急切,“苏楠有医术,让我假孕,太医也诊不出,十个月后假意生下,抱了个婴儿作数,养到一岁……啊……”突然她的嘴角直抽,仓皇的脸色急剧变得惨白,肿涨的五官瞬时挤皱成团,她狂叫一声,双手狠狠地抵在腹下,滚跌在地,两腿乱蹬翻滚着,原本就散乱的头发绞缚在脸上,十足象个疯子般地哀嚎连连,“不要呀……疼死我了……姐姐,你让我死了吧……你让它不要动,我说,我什么都交代了,还不行么……” “小环,不要这么顽皮,再往下钻,会出人面的,出来吧!”田敏丽略微蹙眉,感到听一半被打断有些不悦,便轻轻吹了几声口哨。 这一回,便是连顾城亦后背亦起了一层密密的汗,人的胃腹下去就是肠,那胃与肠之间何等的狭窄,难怪庆安会痛成这样。 众臣暗自摇首,简直是叹为观止,这是一对孪生姐妹么?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 随着田敏丽口哨声停下后,地上翻滚的庆安开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因为过于疼痛,她全身的力气象是被耗光似地曲在地上佝言残喘着。 戴向荣是刑检司出身,最初也是刑讯官,在他手上,什么逼供的事不曾做过?可能令到一个人恐惧到连死都觉得是一种解脱的方式,也算是第一次见到。 别人或许是外行看不透这蛇的厉害,但戴向荣却能从庆安的表情读出,她便是想一头撞死,也得有力气方行。那蛇在她腹中绞动时,会让她疼得什么也做不了。 “休息够了,就接着说!”田敏丽对所有人的眼光视若无睹,她才不在乎坐实了恶妇的声名,她只想让世人知道,她田敏丽决不是好欺负,谁敢算计她,庆安就是个下场! “是……是!”庆安发出两声微弱地呼应后,也无力爬起,就这样以原始婴儿环抱的姿势躺在地上,声音轻而软弱,“孩子一岁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去了一趟川西,半年后,我带回一个……四岁的孩子,带回来了。贺元奇对钰儿也不上心,只是以为……长得快,再过一年,我又重复……一次,带回一个……六岁的,贺府上下的人……。只道是钰儿……长得特别快,也没发现什么。这样,等……皇上登基时,我方带回真正的钰儿……” “移花接木,不错,处心积虑了十五年之久,难为妹妹了!”田敏丽终于满意地俯下身,也不嫌肮脏。拂开庆安脸上脏乱的头发,轻轻拍了一下庆安的眼泪鼻涕混成一团的丑脸,方悠悠然地切入正题,“看来,贺家的惨案是你的手笔了?” “是的,我不想……贺锦年的声名一直压过……钰儿,更不想他占……了太子伴读的声名,所以,我找了申剑国帮忙。姐……姐,我认了,我全认,姐姐你快把……它弄出来吧,我受不了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她躺在地上,视觉之处,天地倒转,因为痛疼导致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朦朦胧胧中,她仿佛看到申皓儿咧着一张丑陋的嘴朝着她兴灾乐祸地笑着…… 田敏丽看到庆安的身体已被折磨到极限,再折腾下地去,就会陷入深度昏阙,她缓缓站起身,随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交代的?全说了,姐姐就马上把小金蛇唤出来神级天赋TXT下载!” 庆安的精神已完全涣散,可她一听田敏丽答应把蛇召唤出来,如打了一根的强心针一样,瞬时挣回了一丝的力气,她看着眼前晃动的申皓儿的脸,不假思索地道出,“我说,我……说,皓儿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我怀她时,苏楠就诊……出她先天不足,当时,我已经知道姐姐……断容不下我留在申府。我怕我……离开后,你会任由我的孩子……自生自灭,所以,我让……苏楠给你诊脉时也谎报你腹中……的孩子……元气弱,并让她在你的脉……像上动了手脚,让所有诊过你……身体的太医都说你腹中的……孩子先天不足。你自然全部相信,一点也没有怀疑,因为你小时候养毒虫,修习巫术,生了……前五个女儿全是先天不足……死去的。所以,生下时,我让苏楠悄悄地,把我和你的孩子换了……” 当第庆安低低缓缓地流出第一句:皓儿其实是我的亲女儿时。田敏丽原本欲离开的脚步滞住了,那一刹那间,她有一种幻听的错觉,她转过首,本能地看向庆安身边的申皓儿,只见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眼惊恐,嘴角挂下一丝长长的脓黄…… 好象胸腔突然在那一瞬扩大数倍,心脏被悬空,诡异地怦怦乱弹,无从着落,田敏丽强忍着心头那一种惊惶空乏感,她蹲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俯身下去—— 田敏丽从头到尾一直强行逼着自已听完,不知不觉,她的耳朵已俯在了庆安的嘴唇边,因为庆安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她吐出来的话,若不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当她全部听完时,她已经全身麻木,她痴痴呆呆地直起腰,头仰着天,直直跪着,浑然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跟方才庆安是一模一样,泪涓涓流下,不是哭,而是泪腺自然的敞开…… 所有的脏器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工作,她如一具失了魂丧了魄的行尸,茫茫然地看着四周一张张好奇的脸—— 是的,他们没听到庆安最后的声音,所有人都好奇,究竟庆安说了什么,会令田敏丽在一瞬间呆怔掉—— 唯有最近的申皓儿听清了,她象一只青蛙一样急急地喘着粗气,眼睛更是鼓得圆圆的,张了好一会的嘴,才从侧漏的嘴里费力地吐出一句,“娘,您别信,您别信——” 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好象人唤着她“娘亲——”接着,是明朗、健康、清脆的笑声…… “什么……”田敏丽轻如蚁蚊般地自语一句,她似乎有些不习惯跪地的姿势,她双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因为身子抖动得厉害,起身时,踉跄一步,茫茫然地抬首,只觉黑暗的天空好象对着大地裂开,万道惊雷同时劈下,在她的身上炸开…… 天地仿佛进入洪荒时代,那一段段悲壮历史长河挟带着突然被唤醒的记忆在她眼前汹痛奔走—— 因为申皓儿体质极弱,她把所有的精力都在照顾皓儿上,因此,也无暇去管申钥儿的死活,只想待她缓一阵后,再盘算如何弄死她。 坐月子中,到申皓儿得了湿疹,日夜啼哭,她心生恶念,让奶娘把申钥儿抱到她的寝房里。奶娘喜盈盈地对她说,这孩子特聪明,饿了叫匝着小嘴,要拉时,两腿就会乱蹬…… 她瞧了一眼申钥儿,粉粉嫩嫩,明明是不足月的孩子,个头却比自已生的高了整整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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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开奶娘,让申钥儿跟申皓儿一起放同一张小床上,果然,第二天,湿疹就传染给了申钥儿。 她给申皓儿的指甲修得齐齐整整,又给她戴上精指的小手套,唯恐一个看顾不周,致申皓儿因为痒而抓破自已的小脸,那几天,申皓儿因为难受日夜啼哭,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呵哄着少女大召唤TXT下载。 申钥儿很安静,两手不象普通婴儿一样在半空中无意识地挥舞着,而是安静地握成小拳头放在身旁的两侧,她的全身因为湿疹而发红,却从不见她去抓和挠,每一回看到她因为申皓儿哭而流泪时,申钥儿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静静地看着她。 婴儿的眼睛纯净如水,可田敏丽看来,象是一种炫耀——看,你只配生出不健全的女儿!不是一个个夭折而死,就是一个没用的病怏子! 那一瞬间,若不是有丫环在身边,她会毫不犹豫地将申钥儿从窗口扔出去! 而现那一双纯净的皓眸成了记忆中的一道凌迟,从此永远烙印在脑中,原来,那是老天对她的审判—— 申皓儿爬起身,带着满腹的惧怕,走到田敏丽的身侧,双手抱住田敏丽的臂膀,尚未开口,眼泪已经流下,哽咽几声后方低低地唤了一声,“娘——” 田敏丽没有反应,依然仰首看着夜空,泪顺着两颊不间断地滚落。 此时,天上的星星多么明亮,一眨一眨的,真象…… 田敏丽猛地低下首,紧紧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攥住自已胸前的衣襟,那里太痛太痛,痛得她想把整颗心给呕了出来。 闭上双眼,她不愿想!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 是的,一定是田敏文在作祟!申钥儿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儿?她那般健康,一点也不象她之前生出的几个女儿。 不!她要问问申剑国,申剑国一定知道真相! 田敏丽猛地一个激凌,突然一把推开申皓儿,猛地冲到申剑国的面前,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发着阴冷渗骨的寒光直直地、直直地咬住申剑国,恨不得就这样钻进眼前之人心,看看里面究竟包裹的是不是一团腐肉! 满腹的疑问尚未问出口,申剑国的手已伸至她的鬓边,如抚着年幼时的她一样,眉目淡淡,声音甚至带了些笑意,“敏丽,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你自已的性子也知道,如果当初我不默认,十个皓儿也死在你的手上!” “你——”那一瞬间,所有的质问在那一瞬间颓丧,所有怒气在那一瞬间痿靡! 田敏丽全身战栗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竟从他浑浊如死泽的瞳眸里到了自已的倒影,宫灯下恍如一尊没有生机的女尸。 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证实,田敏丽比谁都清楚,田敏文在思维几乎被蛀空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撒谎! 眼泪不停地流,带走她身体的热量,她冷! 倏地——脑中突然跳起另一个画面: 学会走路的申钥儿,身体发育迅猛,不足一岁就能又跑又跳,说话早,嘴巴又甜,极得人心。 两岁那一年夏天,申钥儿已学会游泳,常常跑到申府花园的荷池里嬉水,而申皓儿却连站都站不稳。府里所有的来客皆打趣,一定是在娘肚子里时,妹妹欺负了姐姐。 而她只能将这些无心的污辱含着笑生生咽下,恨妒象毒藤疯长—— 日复一日,终于到了连听到申钥儿唤她娘亲都如针扎一般痛苦,她偷偷令赵妍从外面弄来一只鳄鱼,夜里悄悄地放进了花园中的荷池之中。 第二天,她一早起身,站在窗外看向荷池,她的寝房居于三层,居高临下的视野,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荷池的表面是那么的平静神兵天下最新章节。 没等多久,申钥儿穿着一件小肚兜和月白色的小亵裤准时来到荷池边。申钥儿的奶娘象平常一样让几个家丁围着荷池看着。 她心中冷笑,静等悲剧发现,看着申钥儿做着跳水前的动作时,她的脑中晃过的全是奴才们从鳄鱼嘴里抢夺下来的残肢断骸。 鳄鱼是喜蜇伏的动物,喜欢静沉在水底等猎物上来,等申钥儿游近它,以她那小身板只怕还够鳄鱼塞牙缝,这些家丁全不过是个摆设。 可令她纳闷的事发生了,申钥儿并没有下水,她在做跳跃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指着平静的荷池水面对身后的奴才说着什么,虽然她隔得远听不到,但看到一个个奴才突然疾步跑动起来时,她知道失败了。 黄昏时,申剑国下朝,她抱着申皓儿给申剑国请安,至书房的窗边时,听到里面软软的童音,“爹,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钥儿!”声音听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她的心无端一跳,难道,这鬼丫头竟知道是她让人偷偷放了鳄鱼,所以,今天下午才突然不下水,反而来申剑国的房里告状? “钥儿为什么要这样问?” “娘亲成日抱姐姐,都不抱我……”瓮声瓮气中带着一点点的抱怨,听得田敏丽虽频频冷笑,却也偷偷嘘了一口气,到底是两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那是因为你姐姐身体弱,但凡父母总会心疼一些幼弱一点的孩子,钥儿长大会很出息的,不必和你姐姐计较这些事!” “钥儿明白了!”娇软的童音明显活泼起来。 “呜……”喑哑难听的哭声终于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从无声到有声,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在她的胸腔处蔓延,最后从咽喉出发泄了出来。 是天理昭然,报应不爽么?如果她从一开始不把姐妹之间的恩怨清算到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现在,是不是不同了? 她忍不住惨笑,笑自已谋算一生,双手挖了一个坟墓,葬尽了子女! 那竟是自已的亲身骨肉,从出生到现在—— 那孩子没有喝过她一口的奶!她的奶水全给了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更不曾被她抱过!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却在她怀中长大! 她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瞧过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第一颗乳牙,第一次迈开双腿走路,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唤她一声娘亲!却不厌其烦地教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如何开口唤一声“娘”!如何迈开第一次的脚步,手牵着手,一路娇养,来初潮,到及笄,她无一不精心打理! 她才十一岁就被送到虎狼之窝,却月月给她寄来家书,报平安! 而她精心护养的那个日日家书催命,让她们速去接她回苍月,哭诉着自已受尽非人的惨遇! “啊……”田敏丽发出一声象钝器划过枯木的声音,又象是鱼刺梗在喉间,吞不下,吐不出,她疯狂地哭、疯狂地大笑,她想撕裂这个世界,她想毁天灭地,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死死缠缚在她身上的唯有——疼!疼!疼! 夜幕沉静,千人的城门口却寂静如荒野,除了贺锦年和顾城风外,所有的人都疑惑不解,究竟庆安说了些什么,会瞬间逼疯一个如此强势的女人。 突然,众人看到,田敏丽从地上惊跳起来,她蓦然转身,象是急切地在寻找什么,最后,那近乎癫狂的视线落在了顾城风的身上综韩剧我是狐狸?全文阅读。 她跑得极快,一眨眼就到了顾城风的面前,在众人不得思解时,田敏丽竟当着所有的人朝着顾城风跪了下来,带着乞求的哭声倾倒而出,“景王殿下,她……她……”田敏丽瞬时不知如何说下去,因为在这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应如何称呼申钥儿,“景王殿下,钥儿是在你手里,我请求您,请您把她还给我!” 众人心头一恸,这是什么情况?田敏丽究竟听到了什么,竟犯起浑来?公然开口向景王要申护卫?燕京城谁不知道,就在此不久前,景王殿下一路以鲜花、赞歌将申护卫迎回,怎么肯把她还给田敏丽,让田敏丽用巫术给申皓儿换个肉身? 但也有一些人担心,毕竟田敏丽是申护卫之母亲,一个母亲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合情合理。 顾城风尚未开口,已有人耐不住,哄亮之声瞬时盖过田敏丽的哭声,“微臣韦铭志斗胆恳请景王殿下三思!申护卫虽然是大魏申家之人,但她在苍月五年,忠心护主之心早已成为苍月军中的传奇,如今昏迷不醒,却要被生母以巫术相害,实在令人心寒!” “微臣亦赞同韦大人,请景殿下三思,方才老臣听申夫人和申七小姐一番话,分明有意要鸠占雀巢,做为一个母亲,如此偏颇狠心,实属罕见!”章永威疾言厉色之辞马上得到半数以上大臣的呼应,纷纷站出来为申钥儿请命。 田敏丽鼻涕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净,她心中苦过黄莲,什么是自食恶果,她就是! 顾城风挺直的鼻梁,带着釉色般温润光泽的薄唇微微的抿着,牵出一抹好看的冷笑,眉宇间是惯常的安然恬静,他对所有人的请命置若罔闻,一双桃花眸了无温度地落在田敏丽的身上,“申夫人凭什么跟本王要人?” 田敏丽心口酸涨欲炸,急喘的气息中,声音里交织着痛苦和懊悔,“因为,她是……民妇之女儿,十月怀胎所生下的女儿!” “女儿?”顾城风冷漠地撩动唇角,隐带讥诮,“申夫人若视钥儿为女儿,倒令本王有些事情要请教!” 众人讶异,几时见顾城风如此肯放下身段请教起一个大魏的妇人?他们全不是省油的灯,自然听出这其中肯定有缘由,便朝着景王一礼,悉数站回原地。 “啊……”田敏丽思绪一片浑沌,刚想问清景王话中之意,突然眼前一晃,一个黑色的包袱扔在了她的膝下,她睁着泪意朦胧的眼睛不解地问,“请问景王殿下,这是……” “打开!”顾城风言简意赅。 田敏丽不解其义,也不敢多问,便伸手缓缓解开那包袱上的结,在打开上面一层,揭开另一边时,突然看到露出的一块那熟悉的桃木人偶钉,她的心狠狠一拧,如惊蜇了般收回了双手,腰身一软,便半伏在了地上,那眼睛活象见了鬼似的圆瞪。 顾城风垂眼望田敏丽,清冷无波地复一句,“开!” 田敏丽周身的血液急剧地在体内奔流狂走,她重重一喘着气,她害怕的不是这样狰狞邪恶之物,而是它们唤醒了她心中最邪的恶念。 “申夫人怎么胆子变小了?”贺锦年声音略带了些嗤笑,神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些全是在你女儿的赔葬品,申夫人可要收好!” 田敏丽呜咽一声,疼得一手狠狠揪上心口,那里再一次被碾成齑粉,她全身发颤着伸出手,一点一点揭开黑布,当看到那一面写着“咒”字的镜面时,她眼神悲怆,嘴里涩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是古灵巫术中至邪之咒,可以让一个人的运气在短期内走向衰败,而相反,铜镜的背后,却是运辰的正面,她在铜镜的另一面写上了申苏锦的时辰八字,期望借用此咒让自已的儿子早日舒醒。 彼时那一幕幕得意的杰作,今日却成了最触痛的回忆独宠幼妃全文阅读! 人群中蓦地响起惊恐之声,一件件令人诈舌的邪恶咒物摆在了众人的眼前,宫灯下,如恶鬼般狰狞,年轻武将尚好,只是轻咳一声,瞟了几个眼后别过脸,一些年老的大臣显然有些吃不住,以袖掩脸根本太过直视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具,其中一个站得比较近的老臣双腿一软,直接就昏了过去。 “众位大臣!”顾城风表情似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痕,突然敞开声线,“本王曾亲赴大魏寻找申钥儿,几经周折,最后,本王的人在申氏一族百年前的老宅找到了她。她被放在一间黑暗、破败、阴冷、充满腐败气息的地窖中。而她就独自躺在一块板木之上,身上盖着一张写满符咒的白麻布,身体四周钉满这些桃木人偶钉,墙壁上无不是人头恶鬼泥塑雕面,横梁上挂尽符咒。本王见到申钥儿时,她的身体已近枯败。现在,回答本王,这些,是谁亲手布下的?” 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事,却被顾城风温润如珠玉的声音道出,声线中没有任何的指责之意,一句一句平平淡淡如颂佛经,却像尖针、似芒刺、似锥子钻进她的心! “是我,是我的错……”田敏丽喃喃自语,声若细蚊,身体剧烈颤抖着,这里的每一件邪恶都出自她的手,被祭在巫坛之上被下了千百次的诅咒! 她一个人做不了这种事,又不敢轻信任何人,便与申皓儿商量。 两人趁着夜晚将申皓儿从申府后院背出,扔到马车上,连夜前晚申氏老宅,吩咐老人打开地窖之后,把申钥儿的身体如破布娃娃般直接从地窖的通道踢下,而后,一人拉着一条腿沿路拉进那间阴冷的五鬼之地……一幕一幕地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翻涌,分不清是一场梦,还是曾经拥有过的真实记忆,这是一个魔咒么?是上天的戏谑么?还是报应! 她没有答案,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答案! “太毒人,人死不过是头点地,究竟是谁,对申护卫下了这样的狠手?” “既然是殿下开口盘问申夫人,想必是与申氏一族有关,申夫人,你说呀!” “不错,先是让自已的儿子冒领了申护卫的荣光,现在,又冒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决不是巧合,一定是阴谋!” 义奋填鹰的质问之声此起彼伏,个个指着田敏丽,可眼前的妇人此时毫无初时的锐利厮狠,她脆弱地一直盘蜷在地上,痛哭流涕…… 申皓儿闻言,心中凉透,她知道一切不同了,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清庆安公主的语,但“申皓儿方是我的亲生女儿”却如热蜡一般地滴进她的心里。 之前在公主府,庆安对她和种种细心和呵护,总是含着戒备之心,但再防着,心里也觉得一个人的关心总是有度。当她伤口发疼时,庆安眼里泛起的红丝假不了,当她吃不下饭时,庆安一口一口地用管子吸汤,极有耐性的导入她的食道内,那样的小心翼翼,也假不了。 田敏丽伤心欲狂的泪,让她仿佛看到了末日之路延升到自已脚下,她本能地后退着,她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把自已藏起来,她怕极了,怕极了田敏丽会一把将她推开,一脸的厌憎地对她吼“你不是我的女儿,你给我滚!” 她掩住脸,将头死死埋在膝之间,她不要,不要了,不要她的爹,也不要她的娘亲,她谁也不想见,她只想远离这里! 此时,所有人人眸光都定在田敏丽的身上,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唯有申剑国的眼神至始自终盯在了贺锦年的身上! 从贺锦年射向纳兰钰斐那一箭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一股说不清的神秘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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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母女成仇,相互撕咬 贺锦年站在顾城风的身旁,身高不及顾城风的胸口。而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绡质长袍,腰身扣了一条同色的玉带,因为面料极薄,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少年身子极为单薄。 以这样弱质的少年,又是如此年少,就算有良师精心授艺,也不可能对把箭术施展到这个程度。 而在面对他的质声喝问这个少年,为什么要伤纳兰钰斐时,贺锦年的表现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少年具有的气魄,让申剑国联想起了当年十一岁的申钥儿在大魏校场中大败武状元后一跃跳上高台,傲视群雄的那一幕。 心头微微一恸,不错,这少年身上发出来的是申钥儿的气息!难怪他会感到如此的熟悉! 思绪推前,申剑国不禁想起,顾城风费尽心思从大魏找到申钥儿,接着又派人千里迢迢赴川西沼泽找到东阁先生,很显然,顾城风的目地是希望借用东阁超乎寻常的异能去唤配申钥儿。 可没多久,就有消息传到他那里,在姚晋南狙杀顾城风时,贺锦年以极为诡异的攻击手段和精湛的箭法救下了顾城风! 而且,今日观察,从一系列二人相互默契配合中,他看出了一些潜在的东西在他们二人之间流动,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形成的!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顾城风与贺锦年在轿中独处了几个时辰,在他第一次步出轿外时,他的唇色嫣红欲滴,桃花眸似水柔情,让人有一种错觉,方才轿内正上深着一场香艳的缠绵—— 这决不是顾城风的风格! 而今日,这是一场数于顾城风和顾城亦之间的生死之战,一场精心策划燕京政变,却不合时宜地上演挖掘申氏一族的秘密。 似乎所有的背后推手旨在将申氏一族推进泥潭,如果这是从苍月大陆纵观全局来看,申剑国认为,这未偿不是一步高瞻远瞩的好棋,顾城风在为发动对大魏的战争做准备。 可演变到后面,却成了一场揭露田敏丽和田敏文姐妹之间的相互勾心斗角,最后暴露出家族内部的人伦悲剧,甚至连证据都摆在了众臣的眼前,目的是揭开田敏丽亲手残害申钥儿的真相! 这显然,于一个朝代的更替毫无关系! 可顾城风却纵容着!甚至屈尊降贵亲自盘问田敏丽,清清楚楚地道出这些邪恶巫咒之证物的出处! 最后,令他恍然大悟的却是,顾城风那一句“本王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合理,但如果贺锦年就是申钥儿,虽然诡异,但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 可这时候,他却有些怀疑方才自已的判断了。 田敏丽狼狈不堪地跪倒在顾城风的脚下,毫不在意大魏一品诰命的身份,痛哭流涕地乞求,而贺锦年很安静地站在一旁,眸光似水,月色下盈着一泓清澈,静静地看着一场似乎和自已全然无关的戏。 那眼中没有隐藏或是压抑的痛苦、没有戏谑、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兴灾乐祸。 申剑国眼线渐渐下移,从贺锦年浅伏的胸膛直落到她那一双垂直而放松的手,所有的肢体语言都传出一种信息,这个少年感情没有任何深层次的波动,她的情绪和所有大臣一样,仅有好奇,或是人性自然地对不正义之事表现出来的愤怒现代三界之战TXT下载。 申剑国不着痕迹的打量并没有躲过贺锦年的敏锐的洞察。 尽管她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脱开与申剑国的血缘拘绊后,她依然无法捕捉到申剑国身上传来的戾气,可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职业的本能让她在越混乱的情况下,越不会错过人群中任何的异常的现象。 当她观察到申剑国的注意力在自已身上后,一场心理较量马上开始,从眼神到肢体细微动作甚至到呼吸频率,所有的人体情绪表现出来的外在体征,她操纵得完美无缺,就是让二十一世纪的测谎仪也会显示出一组数据,她和眼前痛哭流涕的田敏丽毫无瓜葛! 可唯有她自已知道,她脸上神情淡淡,唇齿之间却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因为,此时!此刻!她全身的血液在逆流—— 在岩洞里,顾城风告诉她真相之前,她所有的认知里,田敏丽一直是她真正的母亲。 来到这个时空后,她对田敏丽的记忆是从出生后十五天开始,之前,因为刚出生眼睛还闭合着,她只是一直感到有人在精心喂养着她,但从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话里听出来,她是这府里的八小姐,与她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因为姐姐一出生身体弱,由女主人亲自带在身边。 十五天后,她终于见到了田敏丽,但因为月子里的婴儿视力还发育不完整,她极力辩认着,也仅仅是看到一个年轻美貌女子的轮廓。 记忆中,田敏丽对她和申皓儿一直有着天壤之别的态度,就算在人前,田敏丽对着她和申皓儿,同样的笑容背后,那不一样的眼神,她也区分得出来。 若非是她和申皓儿的容貌惊人的相似,她就会怀疑她的出生。 但她天性乐观,也不强求、更不想费尽心机去邀宠。突然换了一个时空,这里有太多太多令她惊奇的东西等她去发现。她象突然回到了从不曾经历过的童年时代,没有高强度的训练,没有无止静地接受第六感测试,她天天在花园中玩耍、嬉戏。 直到有一天在花园的荷池里发现了鳄鱼! 是她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荷花池下潜伏着一只一米半以上的成年鳄鱼。她马上告诉身边的奴才,在众人纷纷奔走忙着拿杆子去搅动水池,终于让鳄鱼浮出水面,露出狰狞的大嘴时,她胜利地笑了—— 可同时,她突然瞥见不远处,田敏丽关上了窗户,似乎对外面差点发生的惨剧毫不在意! 那一天,她感到无比的失落,第一次感到自已是一个被母亲厌弃的孩子。她一个人跑到后院最荒芜的角落,看着天上白云发了一天的呆,直到黄昏,才耸拉着小脑袋去找申剑国,她想知道为什么! 如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重生后,一次次午夜惊梦醒来,胸口处的疼痛怎么安抚也无法消除。 于是,她幻想着有一天让她在自已足下怅悔!将田敏丽的罪恶公之于众,让她受尽世人唾弃—— 可她现在才知道,田敏丽所有残酷的背后,存在着更恶毒的隐情,做为一个母亲,她似乎并未犯下有悖人伦的罪孽! 那眼前的妇人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丝的原谅呢? 不,她做不到! 恨么?怎么可能不恨? 恨到连同陪伴了自已十七年的身体她都舍弃了,宁愿用这功力尽损的弱质之身无限军火系统TXT下载。 剐骨剔鳞仅仅是一种身体上的疼痛,她不怕,多少年风刀霜剑,虽不是铁打的身躯,但肉体的疼痛于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可申氏一族给她的却是精神上的摧残,把她所有的信念,所有生存所依赖的信念,一夕之间全然颠覆! 哭?贺锦年在心中频频冷笑,眼泪是流不尽罪恶的! 而你田敏丽的眼泪更流不进我贺锦年的心,化不开我贺锦年心头烙印下的恨! 贺锦年眸光淡淡看着哭的昏天黑地,哭得声嘶力竭的田敏丽,耳绊听着田敏丽一声声的喃喃自语,“钥儿,钥儿,娘的孩子,娘求你,求你呀……”, 那一声声的哀泣不仅憾不动她的铁石心肠,却磨尽了她最后的耐性,她看了一眼盘膝坐在地上,如龟缩一般把整个脸埋进膝盖的申皓儿,梨窝一闪,“申夫人,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你宝贝女儿申皓儿说一说,在申氏老宅的地窖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对申钥儿做了这些惨绝人寰之事!” “不,不是的,我……我……”田敏丽抬起狼狈不堪的脸,拭了拭眼眶的泪,清了清视线,怔怔地瞧着淡笑盈盈的贺锦年,又看了看面色如水的顾城风,张了口却发现,所有的话太难太难启口,从实招供么?向昏睡不醒的女儿认下这个罪,受世人的唾骂,她不怕,她从不在乎恶妇的声名。 但她怕的是,从今以后,她再无任何理由靠近自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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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怕有一天申钥儿知道真相后,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恨她……唾弃她! 章永威马上站出来,“景王殿下,让老夫来盘问申皓儿如何?”刑讯毕竟讲求经验,看今日的情形,再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只怕到明天,众臣还要围堵在燕京城门。 “准!” 章永威对一个禁军扬手示意,禁军马上会意,几步上前,先是喝了一声,见申皓儿没什么反应,便一手抓住她的肩将她提了起来,看到申皓儿那恶心得令人作呕的脸,皱起眉头喝道,“章大人有话要问,过去!” 申皓儿一听到章永威这个名,瞬时打了个激灵,当初在燕南城,她见识了这个提刑司的厉害,盘问她时,一句扣一句地问,根本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就算再斟酌字眼,也会被章永威一语就道出其中的漏洞。 “官爷,章大人他要干什么?我……我没再做恶事,什么也不关我的事!”申皓儿小心翼翼地眯起眸,眉目含着一层淡淡地讨好,而内心,她早就神经兮兮起来,她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方才又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慌乱如气流奔走,不停地在脑子里汇成一个问号,章永威又要问什么? 在燕南,她什么都老实交代了呀!苍月大臣犯罪的罪证方才申剑国又全交上了! “不必哆嗦!快些,别让景王殿下久候!”禁军一脸恶寒之色,根本不卖这种令人作呕的巧颜之色,略显不耐地提着她推了一把。 申皓儿蓦地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三个人筹划狙杀顾城风的事,难道,现在章大人要追查起这事来了? 庆安半死不活,但她已牵连进贺家的惨案,是跑不了了,顾城亦是帝王,谁敢言他半分?现在章提刑司要来盘问她,肯定是拿她来当替罪羊了。 不,她不要坐牢! 可禁军哪由得她,就象提着一只小羊羔似的毫不费力气,申皓儿看到一丈开外的一个紫袍男子,只觉得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眩晕袭来,张了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连连打了几个寒噤,腹下一股热流冲了出来惊世毒后:恶狼欠调教最新章节。 这次不同于任何以往,因为从申时到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出恭,膀胱里积了一个下午的尿夜冲出来时,就算隔了一层的亵裤也起不到缓冲的作用,简直如象一大碗的水直接倾倒了下来,裙子一下就湿透贴在了大腿之上。 那禁军急忙闪开脚,但左边的长靴还是被申皓儿的尿液给溅到。 申皓儿根本没留意到自已再一次失禁,看到章永威,她的脑中就晃过燕南城那把电椅! 不要!不要—— 申皓儿也不知生出了什么力道,一把拼开那禁军的手,突然冲到顾城亦的面前一扑,又是连滚带爬地跪到帝王足下,竟错乱地一把抱住顾城亦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哀求,“皇上,救救我,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回大魏,我没想杀景王殿下的,是庆安公主她提出来的,是她说,杀了景王殿下,才能抢到申钥儿的身体,一切都是她的主意,皇上,求您明查!” 顾城亦瞬间觉得头痛欲裂,方才田敏丽突然闹出这一簇,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开,没人再想起挽月小筑被袭击,顾城风被狙杀之事,现在,申皓儿不是自行招供么? 加上申皓儿顶着一身的尿骚味直扑过来,冲得顾城亦感到满腹全是尿味,勃然大怒,“来人,把这疯子轰了出去,别让朕看到这张丑脸!”顾城亦一脚踹开申皓儿,身后马上跑出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架着申皓儿往边上拉去。 “皇上,您怎么能过河折桥!”惊急之下,申皓儿竟口不择言起来,她死命挣扎着,无耐那两个太监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肩膀,心中恐慌加剧,“在皇宫里,是皇上传召了臣女去一艘画舫上商议配方的事,臣女全部交代了。臣女已经照着皇上的吩咐写信给爹和娘,让她们马上来苍月!皇上,景王殿下遇袭的事真的和臣女无关呀。求皇上明查!” 那两个太监见她语无伦次地顶撞皇上,本想掩了她的口,可实在是下不了手呀,那一张脸别说碰一下,就算是挨近了,他们也觉得喉间冒起的一阵阵呕意,只能使了全力狠狠的将申皓儿拖开! 申皓儿被强行拽至章永威的足下。 “申皓儿,本官现在有话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有半句虚言,看本官治你个欺瞒、连座之罪,你可知道!”章永威的双眉极短,且眉间距有点近,眼睛炯炯有神,脸色有点青黄,白天看还好,到了夜里,宫灯一照,乍看之下真有七分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吓得申皓儿的舌头一阵阵的寒颤,卷卷缩缩了许久,方吐出一句,“大人,民女是冤枉的,民女没有杀景王殿下!” 众臣连连摇首,也不知当是笑,还是觉得这真是丢尽了申氏一族的脸,不久前,这申七小姐,也曾在城门口信拆旦旦表示自已将门虎女,将代替申护卫,保护秦质子的安全。 申皓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一出口,贺锦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申皓儿丑态百出,又把她给娱乐了! 虽说章永威早已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一母同胞也差得太多了!” 章永威神色不变,一脸威严地指了指地上那些邪恶之物件,冷声问,“申皓儿,本官问你,认不认得这些邪物?” 申皓儿低头一瞧,先是惊得整个身体一晃,便撑不住身体瘫软在地,她半伏在地上,气息直喘,好一会才哑着声线回答,“回大人,民女并不认些这些东西!”她再慌再乱,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交代,否则,她与田敏丽之间就更难修复了。 章永威短眉一坚,双眼一瞪如修罗,声音更是阴沉令人心头直发怵,“不认得,这些可是从你申氏的旧宅里搜出来,你敢说你从不曾见过?” 申皓儿全身抖得更加厉害,她根本不敢抬头看章永威一眼,勉强撑起身子后,“民女自小在申府长大,哪里会知道申府的老宅宠你上瘾重生亿万千金TXT下载!大人这话应问我父亲大人!” 顾城风眸底的阴霾浓浓涌起,冷笑一声,突然一负手,凌厉之气从袖风那奔利直走,竟掀翻了那一面镜子,让它翻了过来,在其背后,众人看到朱砂写下的“申苏锦”三个大字,以前围绕着这三个大字,周围写满了一些密密麻麻小字。 贺锦年原本浅笑含盼看着这一切,见到铜镜后的申苏锦三字时,先是一怔,后马上了然。她上前一步,便欲去捡那扇铜镜。顾城风暮色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色,虽心底也觉得是自已太过杞人忧天,但他还是不愿贺锦年去触碰这些邪恶物件,便疾声阻止,“锦儿,回来,别乱碰这些!”语未尽,身子已半倾,将贺锦年拉至怀中,轻声斥责,“乱力怪神之物,你年纪小,还是少触碰!” 怀中的人有些不适地轻轻一挣,顾城风却轻俯下首,在她耳绊轻笑,“锦儿是不是想拿镜子给那申小姐照一照,我来替你办了便是!” 众人心生微恙,这是什么情况,好象景王殿下有些不对劲,那般清冷的人,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体恤? 不对!不对!众人心里搅起一丝丝的痒意,正想去进一步探究其中深意时,却见地上的那面铜镜突然弹跳起,空中一个翻转,直直落进申皓儿的怀中。 “啊……”申皓儿张开嘴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寒毛起,正想狠狠将怀里的镜子甩开,却猛地张大了嘴,所有表情似乎定格在那一瞬间—— 顾城风低着头看着怀中的贺锦年,长长的羽睫低垂覆着那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眸,双手适时掩上贺锦年的双耳,等待着那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沙哑、漏风、惨烈、惊悚之声直透夜幕,直听得所有人的心直打颤!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走开,你走开——”申皓儿满脸惊惧地看着铜镜上印出的一张狰狞的脸,她心惊肉跳、手舞足蹈地往后蹭退着,一边死命地摇晃着脑袋,一边嘴里尖声念念有辞,“鬼,你是鬼,你离我远一些……” 突然,她感到身后似乎碰到了一个人,她魂飞魄散地转头一看,原来是田敏丽。霎时,所有委屈、脆弱灌上心头,一返身,马上投入田敏丽的怀抱,放声大哭,“娘,你救我,你救救我——” “哼……哼……娘?”田敏丽僵直着身体频频冷笑,她一点一点的推开怀中的人,宫灯下,就在之前还扯痛她全身经脉乱颤的一张脸,此时变得如此让她作呕。 一想起方才,她还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一定会想方设法将申钥儿的身体找到,而后给她换上,她就想当众撕了这一张丑脸! 若说十七年的精心呵护,怎么说也有一丝的感情存在,可于田敏丽没有,是真的一点也没有! 因为,她付出了代价太彻底、太惨烈!而且,这一地的邪恶之物,也同时在提醒着她,当年她布阵时,这个丑陋的女子自始至终一脸兴奋地担任着帮凶的角色。 她的错她已在自食,眼前的人呢?想置身事外?甚至还敢厚颜唤她一声母亲? 经年的邪恶记忆今夜一次又一次地被挑起,伤的全是自已身下的骨肉,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亲身女儿现在是否还有一口气存在,那她这一生就算是怅悔也跪向无人,只要这想法一浮起,田敏丽只觉得体内的血脉如丝线般一根根地断开,她近乎咬牙切齿,“别叫我娘,我田敏丽当不起,你的娘,在那——”田敏丽一把推开申钥儿,指了指不远处的庆安! 申皓儿闻言,呆呆怔怔地顺着田敏丽的指向看前方,她张大嘴巴,流了一半的脓血挂在口腔边沿,神情如破损的木偶般,僵硬着…… 章永威是何等人,一听此语,马上把所有前前后后的事就联贯了起来村头狮吼,农家童养夫最新章节。 他记忆颇佳,先是想起之前田敏丽曾当众指责申剑国与田敏文先是生下一个女儿,又背着她与田敏文佝合生下一个儿子。 接着,田敏丽听到田敏文道出秘密时,神色如此疾变,几乎当场发疯! 而后,跑到顾城风面前痛哭流涕地要景王将申钥儿还给她,那神情根本不象是要拿这个女儿的身体换给另一个女儿。 而现在,她无情地一把推开了申皓儿,那眸中闪烁的层层凛烈的杀气,分明与她看庆安公主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在此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个伟大的母亲抱住自已毁颜的女儿哭了个天昏地暗。 一切的不合理让章永威很快地推出一个结论,申钥儿和申皓儿并非孪生,而是这一对孪生姐妹各自生下。 而田敏丽方才听到的最后一道秘密应是,庆安告诉了她,两个女儿被交换的真相。 章永威转首带着略为询问的眼神看向顾城风,虽对不置一辞,但他却已确定了他的推断,嘴角不着痕迹地一笑,计上心头。 他上前一步,“申夫人,原来申七小姐方是公主殿下的女儿,看来,申夫人方才提出要景王殿下还申钥儿之肉身,并非意在要给两个女儿换身体,而是想好好与亲生女儿叙一叙!” 田敏丽凶悍的目光晃开一丝波动,似乎在仔细品味突然而至的变化,很快,她脸上呈出惊喜之色,忙道,“是的,请大人给民妇作主!” 章永威颔首,神情瞬时变得严峻,“你与申钥儿是母女,申护卫昏迷至今不醒,母亲要亲自照顾自已的女儿,这是人之伦常!”章永威又是一笑,略带假意腥腥地看向顾城风,却顾城风直接无视,他讪讪一笑,指了指地上的邪物,“这些肯定与申夫人无关,一个母亲如何会残害自已的亲生骨肉。看来,今日也审不出什么,来人,把这些东西收了,省得惹来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申皓儿的心头瞬时被一条绳索勒住、揪紧,呼吸在那一瞬间全堵塞在肺腑之中!她的心怦怦乱跳,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跳出一些令她感到害怕的想法! 比如——申钥儿很可能会被田敏丽领到她的身边,以田敏丽的巫术,要是唤配了申钥儿,那她怎么办? 比如——她的脸再无救,就是申家也再无她立足之地。 要说先前冲撞了父亲,可若是母亲田敏丽肯维护自已,她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姐。 可要是连母亲也失去,那她今后的路在何方! 不,她决不能坐视这种局面出现,她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认。 就算把田敏丽得罪了,也要让申钥儿和田敏丽做不成母女,她要把田敏丽残害申钥儿的真相供出来,这样,顾城风就绝不会将申钥儿的肉身交出! 甚至,待申钥儿醒来后,她知道自已被田敏丽下了咒术之后,两人的母女缘份就被彻底斩断! 只要她们之间产生永久的裂痕,她就有机会,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更是田敏丽一手带大的,她相信,只要她肯坚持孝顺田敏丽,她们母女的关系终有一天会修复。 心思一定,申皓儿马上一骨鲁地爬起来,跪正后,神情无比庄重,“禀大人,民女现在回忆起来了,这些东西民女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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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江山变色,谁主沉浮 静寂之间,申皓儿的这一名话如同一声炸雷直接在田敏丽的心口,震得她所有的思绪在那一瞬间裂成碎片,杏眸带着无法置信扎向申皓儿,轻轻一唤,“皓儿……” 申皓儿根本不敢接触田敏丽的双眸,她咬了咬半侧的牙,断然道,“这些面首、桃木人偶钉,还有符咒全是我娘亲的。在去年冬季,申钥儿突然昏迷,两天未醒,本来,我娘原本想……”申皓儿说到此时,心漏跳了一拍,但事已至此,反而恶向胆边生,索性不再费劲斟酌,将自已所知的真相飞快地道出来,“我娘原本是想杀了申钥儿,可一想到我六哥申苏锦,就改变了主意。我六哥是申家唯一的男丁。六哥小时候不慎摔伤,后来一直昏迷不醒,娘亲担心申氏族众知道,动摇了爹族长之位,所以,娘对外宣布六哥随师灵碎子,又将六哥放在申氏灵脉之上。六哥的身体受灵脉之气,虽多年未损,可他一直不醒……” “说重点!”章永威马上劈口拦截。 “皓儿,别再说……”太阳穴处的血脉突突直跳,田敏丽头疼欲烈,她想倾身上前阻止些什么,可膝盖处传来一阵阵的麻痹,她茫然地望向那处,那个自已爱了一生的男人此刻衣袂飘飘伫立在风中,那神情竟与下午听那些淫言秽言时一般,无一丝的触动—— 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卑微覆上心头,她很想问眼前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淡漠才可以笑看自已的妻女丧尽尊严,舔尽尘埃! 究竟是怎样的无情才可以坐视自已的发妻阴阳差错地算计着自已的亲生骨肉! 又是怎样的冷血才可以不闻不问地看着自已的骨肉在相残! 哪怕,他有一丝的人性,他也会在站出来,象个男人一样,或是为了庆安、或是为了申皓儿、或是为了她田敏丽开口说一句,哪怕是一句阻止她们自相残杀也好! 没有,他甚至连旁观者的情绪也没有! “哦,哦!”申皓儿的心怦怦狂跳,她强行过滤掉耳绊传来的田敏丽的声音,她脑子里似乎是乱得一团麻,又似乎清醒地知道自已要说什么,“申钥儿昏迷不醒后,我娘马上想到了古灵巫术里的一种咒术,中咒的人一生霉运横行,永不得翻身……” “住口——”田敏丽瞬时觉得自已的内腑被人强行搅烂,那些自已曾经过说的话,如今都成了无数把锋利的刮鳞刀,横行霸道驰骋在她的内腑之中! 申皓儿是她一手养大,虽一时之间无法彻底了解申皓儿的动机,但申皓儿的行为无疑是将她推入了绝望的境地。 果然是田敏文的女儿,什么是白眼狼,这就是! 不过是半日之间,一件接一件的真相血淋淋地揭开,先是申剑国的无情背叛,而后是庆安给她的沉重一击,她已痛得无从发泄,自已一手养大的女儿却无情在她的心口补上一脚,她忍了又忍,提醒复提醒,一次又一次地狠压下怒气,她不想再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连自已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也要当众翻脸成仇。 可当所有的怒气郁积至巅锋之时,恶念丛生,拨地而起,她猛地伸出手,从申皓儿的后背,用力扯住她的头发,死死地往后拽去,申皓儿惨叫一声,后翻跌倒在地,而田敏丽显然不解恨,死死往后拉扯,那种力道,生生把申皓儿拽出半个身子。 申皓儿伤脸一边的头皮受到了脸创的感染,原本那里的皮肤就脆弱不堪,哪经得起这样的力道,霎时,半侧脑袋的头皮连着头发生生地给田敏丽扯了下来。 如此血腥、残忍莫说是普通的文臣,就是从战场里厮杀过来的武将,也看得连连摇首。 一些年老的大臣,经历了一个下午的站立,既不能出恭,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早就身心疲备,这会一看到这惊悚的场面,直接往后一仰,就昏阙了过去。 田敏丽虽凶悍,但也没想到这一扯竟会生生扯下申皓儿手心大小的头皮,瞬时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一大簇头发,心头梗得如塞了一团的乱麻! 贺锦年眸现迷离之色,她胸腔里的填堵了多年的郁气象在缓缓流逝,带着她怒气、怨念渐渐排出体外地,这一瞬间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甚至感到庆幸,她不曾被这样一个女人疼爱过! 精心呵护了十七年的女儿,仅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可以对她施以如此的毒手。便是狼,养错了别人的幼崽,成长后发现不是同类,也会善待。 田敏丽生性如此恶毒,比起一头畜牲,更加没有人性! 厌倦之心簇生,突然觉得自已筹谋了这么久的复仇,其实不过是看一场人性最丑陋的演出! 申皓儿的半边脸早已失去了知觉,她并不懂得痛,她只是缩了缩身子,鼓起勇气微微侧首瞥了一眼田敏丽,一触及田敏丽那一双充满讶异、愤怒、痛苦的眼神,她黑紫的双唇颤粟着抖着,最后低颤着唤了一句,“娘……”而后,唯唯诺地朝着田敏丽福了一下身,眸光凌乱,“章大人有…。有电椅的,我……我们得从实招。” 这时,人群中出现轻叹,这申皓儿虽然可恶,但这样的下场实着令人感到悲惨! “住口,犯人间不得串供!”章永威却毫无所动,他一瞧申皓儿那软餍了下去的气势,一脚将眼前的铜镜踢了过去,喝道,“快招,这是何物!” “这…。”申皓儿听到那铜镜因被撞击而发生摄人心魂的回音,有些心惊胆跳马上回过神,她指了一下地上那面铜镜,倏地移开双眼,唯恐在里面又看到那一张狰狞的鬼脸,她咽了一下口水,干咳一声,马上吐出,连呸两口后,也顾不得喉间传来那种恶心至极的呕意,“大人,这铜镜的作用是,把申钥儿的好运转移到我六哥申苏锦的身上。我娘告诉我,这些咒术是古灵巫术中最至邪的降头咒……” “降头咒?”人群中惊呼一声,群臣里有也几个人来自川西,自然听过降头咒的恶名,想不到田敏丽竟会给申护卫下这样恶毒的咒,难怪会昏迷不醒。 “这妇人灭尽天良,申护卫断不能认这样狼心狗肺的母亲!” 一声声训斥之语灌进田敏丽的耳朵,直捣她的胸口,终于—— “你给我住口——你这畜牲,你要是敢再说半句——”暴喝一声,尖锐的怒、恨,无法承受的被叛感再一次弥上心头,如象一把刀痛直接刺进她的胸口,又仿佛带着倒刺的钩一样,进进出出地绞着,疼得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气息时弱时急,一双眸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申皓儿,咬牙吞进满口鲜血后,低沉得近乎象地狱传来的示警,“再——敢!就让你也尝尝小环的滋味!” 小环?那只蛇?方才钻进庆安的鼻中,不过是片刻,便将一个人折磨到崩溃,到现在还人事不知? 申皓儿冷冷地打了个寒噤,好不容易激起的勇气,瞬时衰颓,语齿更加不清,“娘,我不是……畜牲,我是您的女儿呀,我是皓儿,您最疼的……您说过,要让我幸福一生……”从出生到现在,她何曾被田敏丽用这样难听的话呼斥过?还以蛇来威肋于她! 不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可二人十几年的母女情份呢?怎么能这样马上无情撇开? 如果是这样,那她人不人,鬼不鬼地佝言残喘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配——”田敏丽柳眉一坚,扬起手,欲狠狠地煽向申皓儿,却在申皓儿闭着眼准备承受时,看到她跪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另外半边脸红得有些诡异,分明是烧热的状况,看情形,伤势已开始恶化,心头一揪,手掌轻轻落下,触及她的前额时,果然是滚烫,她心头一凉,瞬时便打不下去。 从一声声“咿咿吖吖”的娇软学语,到了成长后,还喜欢时不时窝在她的怀中不停地撒娇女儿,申皓儿,确实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皓儿……”泪,就这样不期然地再次落下,那带着温情的回忆此刻象春蚕吐丝般一点一点地吐出,一丝一丝的绕上她的心头,绊住了她的心。 申皓儿缓缓张开眼,视线晃动着,不知是因为这一天流的泪太多,还是因为她太累太累,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田敏丽,但与母亲多年的亲近,她分辩得出田敏丽语声中的柔软! 母亲不生她的气了么?母亲不会不要她了么? 她委屈,委屈得想自弃,“娘,女儿是您养大的,这十七年来,女儿从没想过要做别人的女儿,娘,您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抛下女儿……女儿才是您真正的女儿,您为什么一定要计较谁是您肚子里出来的……”申皓儿泣不成声,这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对田敏丽,她确实有着依赖之情,“娘,您何必要强求认回钥儿呢,她醒来后,知道娘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她不会认你的,她再也不会认你,你只有女儿了,只有女儿了……” 田敏丽心头诡跳,眼前这个是她养大的孩子,如何能不了解她的心思,她一脸的死气中,先是咧嘴一笑,又是自嘲似地哼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愤怒突然消失了,甚至带了几分温情,“皓儿,你是怕娘亲和钥儿相认吧!”余下的话她放在腹中,眸中却浮起一抹深寒苦笑。 申皓儿闭了闭眼,滚出一窜的眼泪,昏昏沉沉地趴下,方才撑起的信念倒塌了,她全身开始变得无力,哽咽,“娘——是的,皓儿怕,怕极了,皓儿宁愿一无所有,也不愿娘亲不要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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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皓儿,说说你们如何将此咒施在申护卫的身上!”章永威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申皓儿顺着姿势躺在了地上,她呆呆地望着天空,麻木地开口,“这事,是我和我娘一起办的,我还记得,是夜里头,我和我娘将她偷偷带到申家的老宅里,大人,这桃木人偶钉一共有七七四十九个,鬼面有五个,代表五鬼,各守一方,为五鬼之地,娘说会形成恶灵之气囚住她的魂魄,让她既使是死了,也无法往生。灵幡有十二条,代表人的十二运辰……” 申皓儿缓缓地、机械地阐述着,她语声很慢,便是章永威这样与极恶凶徒打交道的人也听到一身冷汗。就算是上一代的宿怨,但对一个孩子下这样恶毒的怨咒,其心岂是蛇蝎能相比? 此时,贺锦年的皓眸中掬着一泓清水,她在浅笑,嘴角虽有裂开的讥讽,却并没有怨毒,因为她的第五策,终于从申皓儿的嘴里落下了最后帷幕! 心中最后一缕属于申钥儿的怨恨终于从心口消逝,她羽化成蝶,成了真正的贺锦年! 她眸光缓缓从田敏丽和申皓儿那移开,落在众臣中的一个老人——贺元奇! 看到他脸上已略显风烛之苍桑,疲倦之色上溢满落泊。这个老人,其实和她一样,是申氏一族阴谋下的牺牲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正的贺锦年早已在那一场的杀戮中死去,只怕他连生存下去的勇气也没有。 心思晃动中,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贺元奇的身边,抬首轻轻唤了一声,“爹,您别伤心,您还有……锦儿,锦儿不会让爹失望。”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锦儿很好,一直让爹感到骄傲,爹也会很好,不会让锦儿耽着心!”他伸出手拍了拍贺锦年的肩,本想开口说想提出辞官,但一想,也不必提了,瞧这时局,苍月就要易主,他辞不辞结果都一样。 贺锦年暗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抚了抚贺元奇的额头,那边泌着浅浅的汗,“爹,您是不是很累!这都一下午了,爹都没歇过。”她心头愧疚,因为她导演了这一场戏,所有的大臣都陪着在城门站了半天。 “不累!”贺元奇摇摇首,声色如常,“锦儿不必多虑这些,爹为官多年,有时朝议一站就是五六个时辰!” 远在一旁的顾城亦看到这一场戏终于唱完,冷漠一笑,这些个巫蛊,是帝王心头最忌,也不知道这顾城风唱的是什么戏,居然拿出这等邪恶之物当众示众,只是为了挽月小筑那不死不活的申护卫! 他冷眼见群臣对顾城风的簇拥,在这燕京城门,似乎自已这个正牌的皇帝又再一次成了顾城风的点缀。他抬首看看沉寂无垠的天空,突然感到此刻的自已变得如此渺小。 低了首看了看蜷曲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庆安公主,脸上浮起层层冷笑,心中自知今日庆安所言的奇迹不会出现! 他转过身,视线逐渐扫过张晴妩等人的脸,见她们眉眼之间的妆容都花了,宫灯下一脸倦容,心中越发地厌憎起来,沉声对西索月道,“朕乏了,先回宫休息,你稍后押送申剑国和庆安来见朕!” 西索月却是一笑,眸中却是闪着不可逆转的坚持,“皇上请稍安勿燥,景王殿下尚有要事未办!” “你——”斥责之声尚未出口,多年从政之人的敏锐之心马上意识到潜在的危险,他神情不变,抻出手,两指分别按压着太阳穴掩去眼中的震怒,少顷,神闲气定道,“索月,你跟了朕也有十年了吧,算来,也是朕身边的老臣子了,这些年,倒是朕有些疏忽了,怎么说也得你换个好差事,以为的资历足够胜任一品将军。得,今夜时辰不早了,明日早朝朝议,看看哪里有适合爱卿的!” 西索月却是淡淡一笑,直言,“皇上,您要是乏了,就坐着休息片刻!”说完,西索月一个眼神,马上有两个太监奔至顾城亦的身边,哈腰笑道,“皇上,奴才为皇上设好了软榻,请皇上移驾休息片刻!” “怎么,你们现在这是要逼宫了?”顾城亦不退反进,双眼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西索月,想不到你竟敢吃里扒外!”说完,嘴角微微一挑,神情划过一丝冷笑。 帝王震怒的声音瞬时压过所有,但令顾城亦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 这时,城门边突然响起一声启秦之声,瞬时撕开了顾城亦的愤怒之色。 “臣太史令丁培正奉景王谕令恭迎先祖皇帝亲笔御赐挽月小筑金匾及先皇御赐警丹书!” 顾城亦身为明王时就知道顾奕琛将帝位传给自已的侄子时,便立下遗旨,宣布挽月小筑的府制高过苍月皇宫,所有苍月后世的帝王不得以任何手段废挽月小筑的府制,否则,历代的太史令有责任奉迎出先祖皇帝留下的御赐警世书鞭策帝王,更甚,直接可以弹劾帝王,逼其退位! 顾城亦自知,他与庆安联手狙杀顾城风,又袭击了挽月小筑,一旦证据确凿,以先祖皇帝留下的丹书,足以逼他下台。 就是因为此,在闻讯顾城风逃脱后,他才马上令林卫民持他的兵符前往燕西调兵谴将,围困燕京城。 正神思不定间,所有的大臣已下跪,齐声道,“臣等恭迎!” 顾城亦虽贵为帝王,也不得不双膝落地,却未举声恭迎。 纳兰钰斐嘴角挑出一抹冷凝,低声对身边的纳兰钰媛冷笑道,“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还被贡着!” 纳兰钰媛马上回以冷笑,“他们贡,我们咒,看他顾奕琛能不能翻身!” 顾城风身边挽月小筑的主人,自然先行起身,接过太史令手上的金匾及丹书,而后,将金匾交到身边的戴向荣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丹书的两端,一点一点摊开后,冷漠地吐出,“禁军统领何在?” “末将禁军统领西索月在!”西索月一身戎装跪下。 “传证人!”顾城风将丹书卷起,交给戴向荣。 “是!”西索月起身,朝着城门内扬声,“带犯人卓其杰,龙世高等!” 顾城亦脸色一变,料不到袭击挽月小筑的心腹尚有活口,更没料到被顾城风生擒。 章永威从人群中站出,谨声道,“景王殿下,这是卓其检和龙世高等人奉皇上的手谕袭击挽月小筑的口供,臣会同刑检司已三次审查,已认定皆属实!” “顾城亦,你有何话可说?”顾城风冷淡地哂笑一声,眸如疾电射向顾城亦,“先祖皇帝丹书最后一句,袭击挽月小筑者诛九族!” 所有的大臣马上朝着顾城风下跪,三叩九拜后,齐声声讨,“臣等拥护景王殿下登基,还政于皇家血统!臣等坚决声讨乱臣贼子,以慰先祖皇帝之英灵!” 顾城风嘴角微微一动,掠开一丝淡淡的弧纹,“朕准了!” 这一声“朕”直听得贺锦年热血澎湃,以她所知的历史中,多少次政变,上位者皆以故作姿态的推托,只为了让后世百家争颂,赞其谦谦如君子! 唯独见顾城风,好象是天生睥睨天下之君王! 顾城亦撩动嘴角,先是冷漠一笑,复又哈哈大笑,五年了,他虽算不上千古明君,但他自为也是一个好帝王。 可就是因为不是先皇正统,被两朝元老大臣排斥,顾城亦双眸寒芒滚过,一把推开左右的太监,几步走近顾城风面前,横指顾城风,眼中如针尖聚起,怒斥,“朕倒想亲自问一问景王殿下,今日燕京城门,是不是想犯上作乱!” 贺锦年眉间含笑,双眸熠熠生辉映满月光,她不着痕迹地退开至大红马车旁,此时真正的主戏要开幕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站在顾城风的身边,她眸光如电,一点一点地从宫灯辉煌之处扫向不远的暗处,巡回一圈后,竟再次与申剑国的双眸交汇,贺锦年冷然一笑,移开了眼眸。 “众位大臣!”顾城风对顾城亦的怒斥置若罔闻,一双桃花眸缓缓扫过众人之脸,乍看时若似春风拂水,眸底却如寒光利刃,他声音比顾城亦的怒斥之声温润了很多,却有着气吞山河之势,“众臣想来皆不会忘,五年前,皇宫血雨腥风,先帝遗下的九个皇子、六位公主,如今只剩下昊王、金铃公主和本王。” 众臣自然明白,顾城风所指的反贼便是当今皇上顾城亦。 顾城亦之父其实是异性之王,因为与先帝顾弘远有八拜之交,而被先帝御赐了顾姓,并赐明王之爵位。 顾城亦之父死后,顾城亦世袭罔替,成了明王,并得到顾弘远的信任。顾弘远在位十七年,体弱多病,而太子顾城风年幼,先帝便将朝庭的军政大权渐渐放开让顾城亦掌管。 没想到顾城亦狼子野心,先帝一驾崩,马上发动宫庭政变,谋朝篡位。 当年若不是申钥儿,顾城风恐怕早已死在顾城亦的屠刀之下。后来顾城风听从申钥儿的意见,交出了玉玺,并禅让了太子之位,让顾城亦明正言顺的登上苍月的皇位,暂时稳住了顾城亦,暗中策划出逃燕京。 顾城亦明里表示愿与顾城风君臣和平相处,并赐顾城风为景王,待朝野流言渐渐沉静时,便又暗地里派出杀手狙杀顾城风,好在这一次顾城风有所准备,成功逃出了燕京城,但他还是身受重伤,并伤及了眼睛。 太史令丁培正马上步出,朝着顾城风深深一揖,“请殿下节哀,是臣等无能,护主不力!” “丁太史一界文臣,虽有一腔热血,如何抵得过屠刀,倒是丁太史五年来,一直为本王守记先帝遗旨,本王在此谢过了!” “殿下,实是臣等无能!”一群老臣瞬时接二连三地跪下,有些甚至泣不成声,“是先帝遗命,令臣等不得声讨贼寇,须等到景王殿下羽翼丰满后,方能求出真正的圣谕,捉拿反贼!” 原来当年先帝病重时,终于察觉到顾城亦的狼子野心,但他深知以顾城风的羽翼尚不足以抗衡当时兵权在握的明王,所以,暗令这些老臣不必与顾城亦生死抗争,暂保留实力,他相信顾城风有足够的能力保全性命,待他日养精蓄锐后,再拿回江山不迟! 顾城亦闻言失声狂笑,“好好好,一群忘恩负义的老匹夫,当年朕继承大统,不曾肃清旧臣,想不到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不过,朕倒不信,朕五年励精图治,难道没有一个大臣肯真正臣服于朕,如果有,站到朕的身边!” 顾城亦一语毕,群臣中微微响起一阵骚乱,接着,有两三个大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缓缓步至顾城亦的身前,四肢伏地,“臣晋安国公叩见皇上!” “好,晋安国公不愧是两朝元老,朕心甚悦!”顾城亦阴鸷地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频频冷笑,最后,缓缓开口,“朕再问一次,还有何人愿站到朕的身后,只要现在迈出脚步,朕对众卿既往不咎。”说完眸光落在了那申剑国的几箱罪证之上,话语中很明显透出了三分意思,就是对申剑国搜集到的苍月大臣犯罪之事,不再给予追究。 帝王的话不亦于一场淘天的巨浪,在城门两边大臣中卷起阵阵狂涌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的难以平息,最后,从人群中又接二连三地走出一些大臣步至顾城亦身前,下跪后三呼万岁,最后,齐齐站在了顾城风的身后,稍目测,足有五十多人之众。 顾城亦身后的妃嫔一颗吊在咽喉上的心终于吞了下去,尤其是张晴妩,长长松了一口气后,缓缓站到帝王身边,朝帝王微一福身,“皇上英明神武,自是得尽人心。臣妾恭喜皇上!” “爱妃有心了!”顾城亦脸上不无得意之色,近几个月来被众臣联名请奏要求还政于皇家正统,逼得步步后退,想不到今日申剑国送来的一礼,倒成全了他。 思及此,眼光便带了些冷嘲热讽探向顾城风,触到顾城风带着深意的眸光,那桃花眼眸深处微微抖动的笑意,让他生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不觉心头微微一紧,嘴角深深抿起。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顾城亦突然从腰间拨出软剑,扬起嚣张跋扈的冷风,眼里浮现一道凛列的杀气,他张狂朝着黑暗处一指,“张武锐、韩士棋,你们还等什么,马上替朕侥了这一群乱臣贼子!”语未落,黑暗处突然现出无数的弓箭手,对准了顾城风及他身后的一群大臣。 原来,在今日城门对决,顾城亦还留了一手,他让最亲信的张武锐悄悄埋伏在城外的一里地外,等夜色渐起时,蜇伏前行,他们个个身着夜行衣,黑夜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林将军可在?”顾城亦又喝一声,声音直透苍穹。 “末将在!”林卫民一身黑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跪下,谨声道,“燕西大军已团团围住燕京城,只待皇上一声令下!” “好,不愧是朕的好臣子!”顾城亦眼神倨傲看向顾城风,双眼里沉淀的是笃定之光,“朕与庆安的暗中协议,林将军便在屏风一字不落地听,朕的心思只怕只有林将军最明白,庆安是什么人,姚家的余孽罢了,她生下的种朕如何敢让他继承这苍月国之帝位?只是朕这一步棋不仅稳住了庆安,还钓到了景王殿下!” 这群老臣不是成日上奏要还政于先帝正统么?好,今日他就趁这个机会铲除异已,从此就能安枕无忧了! 今日燕京城门上演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戏,他还真担心顾城风不反! 顾城风身后的大臣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是祸兮福之倚,申剑国的几箱罪证居然在最后关头,成了执路人,逼得他们走向顾城亦,最后倒救了他们一命。 “明王果然宝刀未老!”顾城风竟是回以哑然失笑,那一双极美的眸竟象是在黑夜中盛开的桃花,朵朵怒绽,既妖艳又风华无双。 此刻,众人见形势急剧转变之后,景王却依然周身散发着尊华气韵,心中暗叹,果然是帝王贵胄! 申剑国微微一笑,这种笑容竟难得的是发自真心,他侧首对身边的纳兰钰斐,“本将军送的大礼,倒免了顾城风的后患!” 纳兰钰斐眼眸晦涩,苦笑一声,他心中感到微微不明,明明因为这些罪证迫使一些大臣走向了顾城亦的阵营,怎么申剑国却认为是一道大礼。这究竟还潜藏了什么深意,他与纳兰钰媛相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疑惑,便低声询问,“斐儿有些不明,请将军赐教!” 申剑国难得的好心情,“今日顾城亦必败,这些个大臣因为本将军所搜集的证据站到了顾城亦的身侧,让景王名正言顺的诛杀。而后新帝登基,就不必再追究这几箱罪证之事,以引起新朝不稳,斐儿说说,那顾城风是不是要感谢本将军给他送了这么一道登基大礼!” 纳兰钰媛略为不服地冷哼一句,“将军,真是太便宜顾城风了,如此算计将军,媛儿实在是想将箱中之物倾倒而出,让这坐燕京城变成一座鬼域!” “变成了鬼域,他日你们兄妹俩随本将军君临天下时,岂不是可惜了这大好山河?”申剑国冷冷一笑,眸光落在了顾城风身上,见那人一抹笑容停驻在他唇角,月光下,竟如冰雪初破,眸光里隐隐而簇动着月光水色,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申剑国嘴角漫延出一丝笑意,“迟早有一天,本将军会将这一双桃花眸收入帐下,成为本将军的美人!” 纳兰钰斐听到申剑国与往日如出一辙的话语,心中寒凉,却不敢出言,眉目间恸着一层悲色看向夜色中那风华无双的人! 申剑国依然饶有兴致地盯着顾城风,他来赴苍月倒没预料到会赶上燕京政变,但他向来谨慎,来时就做了最坏的防患,别说是顾城亦别想扣留他,就算是顾城风,也没这本事。 “回马车,准备一下,真正的好戏要上场了!”申剑国递了个眼色给纳兰钰斐兄妹,又瞧了一眼蹲在人群中的一个角落里,抱着申皓儿发呆的田敏丽,原本上弧的嘴角倏地下弯,“一会趁乱,带上夫人!”二人颔首,身形一掠,如鬼魅般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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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他想与她成为伴侣 顾城亦抿着淡薄的唇瓣,目视着顾城风身后近百个新旧大臣,近一半以上是朝中的从自已手上提拨起来的新贵,尤其是去年恩科的武状元,他还曾亲在皇宫中设宴,暗许下若肯忠心事主,定有高官厚爵之路相伴。 想不到,这武状元明里对他恭恭敬敬,暗地里早就被顾城风收于麾下,倒是他身后的这一群旧臣,多数是肥肠大肚,单从面相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国之蛀虫,因为震摄于申剑国的几箱罪证,方不得已走到了他的身后。 顾城亦心头虽有阴影,但依然盖不住此时意气风发,他从宫人手中拿过一盏九龙玲珑琉璃灯,信步缓至顾城风的身前,抬首与那一双桃花眸对视。 顾城亦其实不矮,但站在身形颀长挺拨的顾城风面前,还是足足低了半个头。加上顾城风的容貌太过于逼近顾奕琛,每一回与顾城风面对面直视时,他总有一种面对挂在御书房龙椅后的顾奕琛冷眼睨视的感觉! 那眼神,好象在提示着他顾城亦不过是个窃国者! 所以,登基后,他极不愿与顾城风站得如此近,总觉得气势上被顾城风压了下去。 可今日不同,他仿佛感到此时的自已正踩在云端之上,他深深一笑,眸光扫过顾城风晶凉如玉的肌肤,“顾城风,你知道这一役你从哪里开始输了么?” “愿闻其详!”顾城风依然如故地冷漠,仿佛一蹲碑石,无论是面对祈愿者还是面对诛心者,一如既往地以俯瞰众生之态对之,他并没有加重或减轻一丝的声量。 “哈哈哈哈哈……”顾城亦仰天大笑,蓦然转身,鬓边的零星的几缕乌飞随飞乱舞,他一手负于腰后,以盛气凌人之姿势直指戴向荣手上的牌匾,“先帝丹书又能耐朕如何,时逾百年,谁主沉浮?是朕!这江山是朕手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挽月小筑又岂能例外。” 顾城亦此语一出,终于坐实了他违背先祖皇帝的遗训,袭击挽月小筑之实。 顾城风身后的众臣此刻却皆默然以对,此时,谁都知道正处在风云变化之端口,稍有不慎,就可被卷入其中,死无全尸。 而顾城亦一派的大臣脸色显得轻松多了,见帝王如此意气风发,言辞直接挑衅先祖皇帝顾奕琛,而顾城风一派先皇正统此时却无一人站出,个个脸上不禁现出得意之色。 顾城亦脸上的笑意渐敛,“朕派人袭击挽月小筑后,即刻派出林卫民执兵符去燕西调兵谴将,这一步,朕知道瞒不过你,因为你景王殿下的眼线和影卫早已遍布燕京城外。就算林卫民能插翅飞出燕京城,但燕西的先锋骑军几万人马开拨燕京,也无法瞒过你景王殿下!” 顾城亦说到此,语声里不禁透出得意之色,在他明显处于劣势时,却被他强行逆反,他自认,就是顾奕琛再世,也未必能步步筹谋至此,这天下就应该属于他! “所以,朕故意视而不见你派人去接皇后,更任由你的人离间朕与林卫民的君臣情谊。目的就是让你们以为计划得惩,错信林卫民将会对朕倒戈相向,这样,燕西的几万骑兵才能在你们的默许下,如此顺利到达燕京城外,最后——兵临城下!”顾城亦脸上仿佛含着最后的胜利光辉,手指缓缓遥指三面环山,“燕西几万人马就蜇伏在那,相信也逃不过你顾城风的眼睛!只是你顾城风不知道的是,林卫民至始自终不曾背叛于朕,从申时始,他已乔装成黑衣人隐在了弓箭手之中!” 提到弓箭手,顾城亦脸上的意气更盛,在景王的眼皮底下,能布下三千个弓箭手,这一局,足可用刀尖上舔命来形容。 他倏地再次眸光逼向顾城风,新仇旧恨灌上心头,烈烈仇恨蔓延至眼睛,他狠狠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男子,屡屡将他的帝王尊严踩在足底下,也因此,朝野内外无一不认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窍国者,可今日,真不同了! “顾城风呀顾城风,你聪明一世,却不知道,败在了最不该败的地方!”顾城亦见顾城风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他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好奇心,可他不想就此止住话题,这样的计中之计,就算是百年后载入史册,后人也要对他竖起一根赞赏的拇指! 他转首看向不远处的韩士棋,缓缓道,“苍月国第一美人韩昭卿,朕相信,对此等窈窕淑女,除非是垂垂老矣,否则焉不想求之,朕——是求之不得,而景王顾城风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此等才色双全的苍月仕家女子视而不见,却怀抱大魏女子,千里迎回!此举,如何不凉了晋安国公之心?” 顾城亦脸不红心不跳地当众表示对韩昭卿的爱美之心,其实只有他自已明白,美人于他是什么,不过是杯中酒,心情好时饮一杯怡怡情,而他,恰恰是个不贪杯之人。 女人,于他只有两种,有用和无用! 在他所有欢好过的女子中,庆安应是最聪明、最大胆的一个,可惜他是姚氏叛逆一族的后人,虽然庆安屡次在他面前声称,姚氏已没落,但顾城亦总是相信,烂船还有三千钉,他不愿去触姚氏一族的底线。 而林皇后,应是最能忍的女子,她能在最关健的时候,没有道出贺锦钰的身世,反而忍了下来,委屈求全皈依来换得太子之位的保全。 至于张晴妩,最蠢却是他最放心与她同床共枕之人,因为,无需防备。 晋安国公重重一叹,在众人鄙夷的视线中,朝着帝王跪下,谨声,“皇上,是臣的女儿有负皇上的厚爱,臣请皇上恕罪!” 顾城亦淡淡一笑,眼中不带一丝绻绮之情,说出来的话却是深情并茂,“爱卿此言错矣,舍府韩小姐,数次拒绝朕真心以后宫一品皇妃赐赠,直言此生非景王顾城风莫属,她不贪图皇权高位,此等女子实在是令朕佩服!朕此生能遇此女子,亦是朕的福份!” 张晴妩气息骤急,脸上浮上一层薄晕,分明是气的,今日她的兄长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勋,帝王反而在众臣面前如此抬高韩昭卿,这不等于削薄了她的颜面? 还直言曾暗许韩昭卿皇贵妃之位,那她之前几次在苍月贵妇面前数落韩昭卿休想攀龙附凤,岂不是被韩昭卿暗自鄙夷? 晋安国公伏地大恸,又连嗑了三个首,声泪俱下,“皇上待微臣女儿之心,真乃是微臣之女昭卿三世修来之福!臣代小女多谢皇上龙恩!” 尽管顾城亦此言有抬高韩昭卿之意,但却让晋安国公挽回了几分颜面。他是先帝旧臣,受先帝之托,曾也是随一众老臣联名上秦要求顾城亦还位于先帝正统的大臣之一,却在今日关健的时候背信弃义,自然被朝中元老所唾弃。 而顾城亦的话适时地挽回了他几分面子,让众人知道,他不过是个父亲,希望女儿幸福罢了! 顾城亦亲手扶起晋安国公,声色中透着无比自信,“但是朕,相信一句古语,只要有心,铁棒都可磨成针,所以,朕与韩家父子打了一个赌。赌顾城风心中根本无意于韩美人,如果朕赢,那韩家父子必需对朕服首称臣,如果朕输,那燕京之变,就算是朕笑到最后,朕仍然给韩家一条生路!” 众人心中对韩家父子鄙夷更甚,这一赌局,于韩家算是左右缝源,若是韩家赌胜,说明景王对佳人有意,一旦景王登基,以韩美人的容貌和家世封妃甚至封后都不在话下! 如果这一局韩家赌输了,那于韩家就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依然坚持地拥护景王,如果景王胜出,那韩家依旧一门风光。如果是顾城亦胜,那依着顾城亦的曾诺,不会清算韩家,这可谓是一举两得。 以晋安国公向来是个求稳的人,这个选择应是最完美的。 可韩家又怎么会满意这些? 他们在得到答案,顾城风确实无意于韩昭卿后,便果断地选择了顾城亦的阵营,因为顾城亦承诺了韩昭卿皇贵妃的尊荣。 届时,顾城风已成刀下之鬼,韩昭卿同不同意都得入宫,韩家的一门荣耀方是最重要的。 所以,韩家父子在书房演了一场戏,果然,韩昭卿上当,她急着去通知顾城风,可惜她就算找来金铃公主也进不了挽月小筑,若非是遇到昊王,只怕她堂堂的苍月第一美人,就算磨破了嘴皮,顾城风的影卫也不会让她靠近挽月小筑半步,这个,难道不足以让韩家知道,在顾城风的眼里,韩昭卿还真不算什么。 而韩昭卿进了挽月小筑两天未出,更坐实了一个令韩家担心的传言,那就是顾城风失踪了。 在这个生死攸关之时,顾城风失踪无疑是把天大的机会拱手相让, 这个消息终于让韩氏父子下定决心,与帝王顾城亦联手! 西索月脸色微微一变,背部不由得渗出了些丝丝汗珠,这是他没预料的结果! 今天的黑衣伏击弓箭手是他奉顾城亦安排。 因为城墙上皆是禁军,不可能隐藏得住人,他便利用视觉的反差,在城外宫灯照射范围之外布下箭阵,所有的弓手都穿上黑衣蒙上黑布,甚至连弓箭和箭翎都涂上黑柒。 而城墙上一排过去的宫灯皆对准城墙两边的大臣和禁军,让他们的视觉一直被强光所照,根本不会注意到城外蜇伏的袭击手。 为了取信顾城亦,他安排进了张晴妩的兄长张武锐,所以,他曾令韩士棋适机杀了张武锐,然后命所有的弓箭手对准顾城亦。 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韩士棋会被顾城亦所收买。据他所知,晋安国公是先帝重臣,受先帝洪恩,韩昭卿对顾城风又是一片痴心,整个苍月百姓都知道! 韩家却在这关键一刻与顾城风背道而驰,确实令他始料未及。 “怎么,索大人是不是很意外?”顾城亦瞧见一层薄薄细密的汗珠从西索月的脸上蜿蜒而下,心头愈发畅快淋漓,“这么多年,朕对你推心置腹,否则,如何会将命悬于你之手,没料到呀,原来索大人也是顾城风身边的一只走狗!不过,这箭阵也亏得索大人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弄得神不知鬼不觉,朕实在是为索大人的明珠暗投而婉惜。” 西索月冷漠地注视着顾城亦,刀削斧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懊恼之色。 顾城亦冷漠一笑,双眼沉敛着簇簇阴森,“原本,今日铲除乱贼,你索大人可是首功一件,可一跃成为苍月一品将军,可惜,你一念之差,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索大人,你可后悔?” “顾城亦,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你这窃国者是不是笑得太早了?”城墙之上,突然一声朗笑之声,瞬时扫过众臣心头弥起的一层阴霾,只见顾城军一身赤金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在三楼的城墙之上。 顾城亦心头掠过一层诡波,今日顾城军没有出现在城门他并不意外,因为据他的可靠消息,顾城军在昨夜找到失踪的顾城风后,连夜出燕京北上。 不过,就算顾城军出现在此又能如何,凭着他一已之力能逆转?顾城亦连哼两声,冷笑道,“顾城军,虽然燕北已落入你昊王之手,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语毕,转首一笑,“顾城风,你可是输得心服口服?” 顾城风却依然一动不动站着,月光透过斑驳光影在他的的脸侧投下淡淡的朦胧,他的神色无嗔无喜! 顾城亦又是冷漠一笑,若是以往他最忌的就是顾城风这种表情,但今日,胜局已定! “看来景王殿下是默认了!”顾城亦也没指望顾城风回答,他算是看顾城风长大,向来知道顾城风极少开口说话,自幼便安静如一株静兰,偏生因为和先祖皇帝的容貌过于相象,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当年他发动宫变,布下天罗地网,却狙杀失败,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顾城风的相貌,在围捕中,有些禁军无法下其狠手,最后导致顾城风逃出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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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奕琛能逆转皇权千年来受制于姚家,并令姚氏一族臣服,在苍月百姓的眼中,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谁知道这一次顾城风却开了口,他的唇微微上挑,勾起浅浅的弧线,似笑非笑的感觉,“潘贼,你可知你今天输在哪?” “输?”顾城亦心头诡异一跳,马上反驳,“朕如何会输?”顾城亦频频冷笑,伸手指向张武锐,“他们手持的是弓箭是苍月国最霸道的弩弓!说来,这苍月有如此凌历的弩弓还是承了申护卫之福,经她几次改良,如今一发便能连射出十箭。在这样的箭阵下,你以为你们能逃出箭阵范围?” 原本云淡风轻的顾城风一听申钥儿的名字,被顾城亦以讥讽的口气吐出,瞬间眸光一冷,带着凌厉刺向顾城亦,“你潘氏一族受尽我顾氏皇恩,不思回报,犯下弑君、谋朝篡位之淘天大罪,现在,朕替那些死去的先皇皇子公主声讨!”说完,顾城风倏地眸光直指箭阵,“张武锐,你还等什么!” 一声令下,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叫,所有人惊悚地看向那边,只见一把长剑从韩士棋身后直穿过胸,鲜血沿着剑身涓涓流下,他双目欲裂看着不远处的晋安国公,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唤了一声,“爹,我们算错了……”说完,便轰然倒下。 “棋……棋儿!”晋安国公尚未对急剧的变化有所反应,就看到自已的儿子被一剑穿心,瞬时脑一热,两眼一翻便直直仰面倒下,昏阙了过去。 一群原本窃喜的大臣刹那间全都慌乱起来,尤其是看到那一张张弩弓正对着他们,吓得全身抱成团蹲在了地上。其中有几个大臣反应稍快的,马上想退出这个范围,可惜没跑两步,一声惨叫,全身便被箭翎射成刺猬。 “张武锐,你竟敢背叛朕!”顾城亦万没料到局势会出现这样的逆转,盯着张武锐直指向自已的箭翎,他双手紧握,指尖狠狠地刺进了掌心之中,这个打击势如洪水般冲上了他的胸膛,席卷着他连站都站不稳。 眼角一瞥看到神情惊骇的张晴妩,一手便果断将她架于身前,让她的胸膛直对着张武锐的利箭,腰间的软剑瞬时离销,飞快地架上张晴妩的脖子,“张武锐,你要是想要你妹妹的性命,最好依朕的计划行事!” “大哥,你疯了,为什么要这样。”脖子上被一把冰冷的剑抵着,她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成为刀下亡魂,前一刻还以为自已将成为一国皇后而沾沾自喜! 张晴妩又惊又乱,双腿直颤,身子若不是被顾城亦架着,只怕此时早已瘫倒在地,“大哥,你快听皇上的吧,皇上都答应了,只要大哥立了功,皇上便封妹妹为皇后!”林皇后归皈已成事实,就算这次策变林氏一族再次回归朝堂,但一个出了家的皇后,也不可能回到中宫。所以,张晴妩对顾城亦的话深信不疑! 张武锐眉头一皱,对顾城亦的行为更为不屑,便大声道,“四妹,你诞下一女儿后,多年未出,太医言你不能再生育,你可知是什么原因么?” “什……么?”张晴妩略有些吃力地喘了一口气,兄长突然当众提及她最难堪的事,张晴妩瞬时脸色变得苍白,但心中却有一种感觉,这隐情的背后或许有她所不知的内幕。 “那是因为你被庆安那贱了下了至损之药,可这昏君明明知情,却不处置庆安,分明视我张家无人。”林家没落,张家在燕京可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张武锐,朕已承诺封妩儿为后,你却反而支持顾城风,这对你张家有何好处?” 张武锐蓦然仰天长笑,一字一句道,“我张氏一门忠君报国,一门热血男儿随新皇帝差谴!何需一定要将张家的女子送进皇宫?”当初张晴妩嫁的也不是帝王之家,顾城亦能登上帝位也确实出了张家的意料,但既然如此,他们张氏一族自然全力帮助张睛妩坐上高位。 顾城亦冷冷一笑,眸中溢出暗冷,“那好,朕就先杀了这贱人!” “皇上,你如何这样狠心,兄长背叛于你,臣妾却不知情!”张晴妩脖子被剑抵住,参差的额发被缚住了自已的眼睛,她不敢想象此时顾城亦会不会真的一刀割断她的咽喉。 “顾城亦,你要是敢,本王就将你的儿子扔下城墙!”城墙上传来一声略带痞意的笑,顾城亦一惊,本能地回首,却见三层的城墙上,顾城军倒提着顾容升的足腕,让他的头直朝下。 顾容升此时嘴巴被布条塞着,但他显然是清醒的,那悬空的一条腿不停地蹭着,如揪着顾城亦的一颗心一般,心头簇冷,咬牙怒问,“顾城军,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拿一个孩子来威胁,算什么好汉?” 顾城军不客气地扬嘴嗤笑,“顾城亦,这是跟你学的,当年,你提着本王的幼弟站在皇宫鹿台之上,你可曾想过,他才五岁?” 当年顾城亦就是这样威肋着他们,逼他们现身,是顾城风死死捂着他的嘴,看着他的一个个皇兄、皇姐忍受不住,从各自隐藏的地方出现,然后,被顾城亦一个一个地杀死。 为了复这个仇,他整整演了五年的浪淡王爷,声名狼籍,夫妻离心。 如今,又如何会因顾城亦一句话,就放了顾容升? 贺锦年心中惶意簇生,这一幕何曾相似,不同的是,前世中,顾城风高高站地皇宫城墙之上,而顾城亦的皇子和公主被围堵在皇宫城墙之处,刽子手一个一个地按下他们的人头,砍下! 皇子、公主哀泣连连,唯有顾容月那少年—— 心一惊,突然低低唤一声,“叶明飞,出来!”她知道,今日这情况,分分秒秒都有可能风云突变,叶明飞一定会护在顾城风的四周。 叶明飞不敢丝毫怠慢,虽未现身,但贺锦年的耳侧已响起细若蚊声,“五公子,请吩咐!” 贺锦年在大事面前,从来是不容任何人驳斥,她的声音虽低却透着斩钉截铁,“把顾容月留着,别伤,他是我的人!” “放心吧,殿下早吩咐了!”叶明飞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城风事先吩咐他,让顾城军不必动冷宫里的顾容月,想来,早就查到贺锦年和顾容月交情。 贺锦年偷松了一口气,也不愿多做解释,双眸依然紧紧咬住不远处申剑国的马车,那里,总给她一种无法确定的潜在威胁感。 “好,朕放开她!”顾城亦只得缓缓松开张晴妩,他心里亦有数,张晴妩实不算什么筹码。 张晴妩很快被禁军带到安全范围,顾城亦刚想开口让顾城军放人,却见顾容升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从城门之上掉了下来—— “不,顾城军,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本王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紧接着,顾城亦的公主一个一个被扔下,惨叫声连连,别说是顾城亦身边的大臣,就算是戴向荣亦感到于心不忍,这些可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又是女儿家! 可他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宿命,一旦失了权力的癖护,他们甚至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杀!”顾城风眸中千斛明珠,仿佛看着一场夜宴,当他一声令下时,万箭齐发,不过是眨眼之间,几十个拥护顾城亦的大臣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快,禁军将尸体拖走,在鲜血流淌泥地上辅上了大红色地毯。 “你——为什么不杀了朕?”顾城亦全身冰冷,不过是片刻,他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五年的帝王,用妻小子女的性命换取,这一刻,他不知道究竟是得还是失! “潘贼,时辰已至,朕要让你亲眼看着朕登上这皇权之颠。”顾城风轻轻一笑,双手一击掌,瞬时,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向天空,划过一道烟尘后,天边,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传来一声声哄亮的声音,“臣等祝贺景王殿下登基,臣等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祝贺之声直破黑夜云宵,绕着向座山回响不绝,同时,三个方向突然火光冲天,只见无数的火炬在舞动,伴着声声的“臣等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几十道亮光同时划破夜空,天空骤亮,顾城亦心惊肉跳地抬起头,只见明媚的焰火从四面八方窜上,在夜空中宛如金菊朵朵绽放,留下一团烟云后,又好似流星一般缓缓坠落,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焰火此起彼伏地冲上云宵,整个天空瞬间充满了五彩缤纷,绚丽的色彩。 顾城风的身后,众臣纷纷跪下,三呼万岁,语声滚滚响和着远山外的将士之贺声,如普天同庆在连绵群山间,来来往往相互回应一般,顷刻盖过天上的烟花鸣响。 此刻,月落成辉星辰,清风徐徐,顾城亦茫然看着天空一朵朵盛开的烟花,他面色如木,眉目挟着一层寒霜,灰暗的瞳眸延出淡淡的死绝之气! 烟竹九响之后,接着时一声鼓炮齐鸣,这分明是帝王登基的礼乐。 顾城亦见城门缓缓走出一行人,率先带头的正是礼部尚书刘裕之,他身着二品朝服,肩缚绶带,双手朝上托着一金镶玉盘,上面摆了一件叠得齐齐整整的明黄龙袍。 燕京城校尉左右各扶龙椅紧随其后,最后,是两排身着粉红流苏长裙的宫女手执帝王仪仗缓缓步出。 顾城亦神色灰败,心头猛地簇起同归于尽的勇气,明知以自已三角猫的武功想偷袭顾城风简直是以卵击石,但他依然凭着一股怨念执剑直冲向顾城风! 顾城风眼角不抬,岿然不动,突然,眼前一晃,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立在他的面前,他尚未来得及躲,剑已脱手而出,身子便是一软,跪倒在顾城风的足下。 “顾城亦,你输,输在你忘了朕从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城风眸色寒冷,肃然冷笑,“林卫民纵然误信你与庆安苟合在先,欲弃你而去!朕也决不可能用他,因为顾容升是林家的外孙,冲这一点,朕就绝不会用林氏一族的人。”顾城风表面听信林卫民,并派人去五月山接林皇后,这不过是将计就计,让顾城亦以为顾城风上了他的当! 这一计才是彻底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后,戴少铭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眼眸堪堪掠过顾城亦,敞声冷笑,“要真算用,林卫民不过是个跑腿!百里杀早在两年前,就是臣服于皇上,何劳林卫民请他来燕京!” 话刚落音,一骑黑马疾驰而来,至三丈外,一跃下马,披着一身的黑衣甲胄,正是燕西大将百里杀。 百里杀几个阔步至顾城风的足下,单膝下跪,“臣燕西大将军百里杀幸不辱皇上圣命,前锋三万骑兵今日午时已至燕京城三里外,中锋十万步兵现已在燕京城三十里驻营!” “百里将军平身!” “谢皇上!”百里杀起身后,站到了帝王身后。 此时,刘裕之轻缓襟袍,交握双手朝新帝顾城风一拜,“臣礼部尚书刘裕之请皇上上座!” 众人果然见到,礼部那边,已按南方吉位摆好龙椅。 明黄的龙袍呈上,四名宫女上前,为首的正是顾城风身边的八大侍婢之一流红。四人小心翼翼各执龙袍袖身的袍角,执成立状,请顾城风披上。 众臣只见那明黄之色灿如薄金,胸前丝绣腾龙翻云跃起,宫灯下流光溢彩。 顾城风转身,却一眼看到笑意盈盈站在马车边的贺锦年,便扬了扬手,声间温润如珠,“锦儿,过来!” 众人讶异,登基礼仪设在夜间,地点在燕京城门已极不符礼仪! 可黄袍加身,为帝王登基最为隆重之时,新帝突然传唤贺家五公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裕之满头的雾水,准备好的大典贺词全番堵在了胸口,与靠近帝王几步之遥的几个众臣面面相觑,皆不知何以然。 贺锦年也没想到顾城风会唤她,但她也不扭捏,盈盈一笑,小跑了几步过去,欲跪下行礼时,顾城风已将她拖到自已的身边,指了指明黄的龙袍,眸光似水,潋着一潭温柔注视着她,浅笑,“帮我穿上!” 众臣如何看他,他不知道;世人如何议他,他不关心! 他只是想,这在这一天,这一刻,他想与她共同拥用,而不是让她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关注! 群臣大惊,正欲阻止,礼部尚书已先行失声,“皇上,这于礼……”但话未说完,顾城风已冷然一句,“噤声!”低凛的之声令众人心里抖了一下,全场瞬时静穆了下来,但心中的惴惴不安无法言表。在苍月,龙袍除帝王外,或是内侍太监,任何男子皆不得触碰,便是方才礼部上书依制奉上龙袍,也是隔着金镶玉盘。 “好!”贺锦年并不以臣自居,她神色寻常地接过流红手中的龙袍,展开,站到顾城风的身侧先让一只手穿行而入,再缓至他的另一身侧。 龙袍套上后,她寻思着应如何扣上那敏复的龙头绣扣,因她的身量不足,便踮起足,以便能看得更清。 空气里透着层层的诡异,却无法打扰顾城风此时的心。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你在我身边最真!”伴着她的体香萦绕,他看着她鼻尖上那颗凝结的小汗滴,顾城风心柔似水,声音呢喃叩响她的耳膜,略带薄荷的气息轻轻淡淡地落在她的眉间,她感到他似有故意,便抬首,果然见他朝着自已的鼻子轻轻地呵着气。 她抬头,含羞对他一笑,又开始专注地为他一颗一颗地扣着腋下的绣扣。 他一震,抓住了那抹发自内心的含羞笑靥,那是数于少女般的……申钥儿!以前她的脸上总带着这样的笑容,但眼角里透出的虚假,常常会刺痛他的心。如今……不同了,虽是短暂的一闪,但对他而言……如获至宝。 “锦儿,今晚随我回宫中,我是一刻也不愿和你分开,是你和你爹开口,还是我来说?”眼角带着氤氲的情深,他的五官脱了素日的清洌,退了与生俱来的冷漠,带了脉脉含情的眼角眉梢间似隐非隐流落出的魅色,尤其是他桃花眼波处那挑妖异的眸光,仿佛一瞬间能把世间女的的魂魄吸了进去。 他竟在这时对她施以如此的色诱,当着一众大臣,还当真以为他们是傻的? “不!”|她皓眸轻轻一瞪,他回以唇角掠开笑纹,迤逦扩散至桃花眼眸,“就是要!” 登基大典上还这般顽皮,这真的是顾城风?真的是刚才一声令下屠杀了五十多个大臣的顾城风? 贺锦年脸色粉意盎然,若不是在群臣面前,她一定负手,直接让他慢慢扣去。 众臣虽低垂着头,可哪一个不是拼命地偷偷看着,只是眼前的局面,令他们有着隔雾看花,怎么看也看不明白迷惑感,个个心里被撩拨得痒痒! 终于,绣扣全部扣好,这一回,贺锦年聪明了,她一闪身,便挨近到贺元奇的身边,用无声的行动表示,今夜她是要回贺府。 帝王登基的仪势未结束,顾城风只能敛住心绪暂时专注于礼部尚书的安排,在对天朝祭后,在鼓乐声中,坐上了龙椅,并接受了群臣的叩拜! 至子时,终于一切结束,顾城风眉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倦意,他从那日挽月小筑被袭开始,接二连三的事让他不曾阖过眼,这一刻,他真想带了她到他的坐驾之上,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让她好生陪他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身随心动,也不经细思忖,已朝着贺锦年扬手,轻唤,“锦儿,过来!” 贺元奇心一沉,若说之前顾城风让贺锦年去他的轿内候着,他没多想,但经过了穿龙袍之事后,他贺元奇就算是再愚钝,也从中品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是一个父亲,如何能忍下自已唯一的儿子成了帝王身边的娈童? 他断然站出,谨声道,“皇上,不知皇上传唤小儿有何吩咐!” “既然贺爱卿问起,那朕就直言,朕想让锦儿伴驾!明日朕即会下旨,今晚就让锦儿随朕回宫!” “皇上,这——”贺元奇没想到顾城风会如此直接了当,他刚想开口阻止,顾城风却已上前,牵住了贺锦年的手。 顾城风察觉到她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顿,他倏地紧一紧,象是欲传给她一种力量! 他何尝不知,今日燕京城门,他公然与贺锦年在坐驾之内呆了近一个多时辰,而现在又牵了她的手不肯放行,众臣心里肯定会有所怀疑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但他已决定此生不再强求他回到申钥儿的身躯,既然如此,那他与贺锦年就要注定了男子相伴一生。他不想仅是为了皇王声名而躲躲藏藏,他更不想委屈了贺锦年,让他成为侍君的佞臣。 他想让她成为他的伴侣,两人除了无法生育儿女外,与世间所有的夫妻一样,厮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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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朕来当luan童 这一刻,明明是寂静无风,可新帝顾城风一句话却如一道狂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冷飕飕地直捣心脏,直摄得个个神魂震颤。 若说之前还是雾里看花,那现在就是帝王的金口玉言了。 这是什么情况?入宫伴驾?以贺锦年的年纪,给予御书房行走的身份伴驾又太小了。若以内侍的身份,那岂不是要被净身?贺锦年是贺元奇唯一的儿子,怎么肯答应? 众臣极为惊异,面色怎么也按抑不住震撼,个个面面相觑,明明想说什么,却张口结舌,就如肚子里明明憋了一堆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众臣心里齐齐都冒出一个答案:娈童! 难怪放着苍月第一美人韩昭卿不要,原来新帝好的是这一口! 这一念头窜出,众人马上联想起,顾城风多年来的殉道者般的清心寡欲,分明不应该是个身份显赫的皇子应该过的。两朝元老中,有些还记起,当年先帝在位时,皇子成年本来要受教习嬷嬷的洗礼,这顾城军听说当夜就宠幸了身边服侍的小宫女,偏生太子顾城风拒绝了学习这房中之道。 有些大臣开始忍不住好奇,细细端详起贺锦年,虽然穿着极为寻常的月白锦袍,但不得不诚认,那一张精致五官的小脸对一个男童而言显得过于艳丽,尤其是夏日薄衫,领口开得偏低,微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美丽的小锁骨,这样的小身板,在华亭街的雨竹倌可是能拍卖个上好的价钱。 再瞧她的脸型,是宜男宜女的鹅蛋脸,配了一个尖尖的小下巴,显得挑出了几分媚色。肌肤凝白似雪,又透着健康粉嫩之光,眉不黛而黑,皓眸如星辰,唇红欲滴,看着就让人有一亲芳泽之欲念。最让人心动的是,贺锦年有一对小梨窝,一开口便若隐若现地纠着所有人的视觉。 最后,众臣下了鉴定,十三岁的少年,正是娈童最好的年纪,最少能获宠五年。 而对新帝,劝柬么?今日一役打得如此漂亮,既成功夺回皇位,又肃清了朝罡,能有这等手段,可以想象,新朝一定会更加繁荣昌盛,天下统一更是指日可待。 那就不劝柬?可先祖皇帝明令,苍月国不得豢养娈童,顾城风此举,就等于公然违背了先祖皇帝的遗旨。 顾奕琛在苍月百姓的心中如神砥,时至百年之后,许多地方的百姓,尤其是川西一带,还有过年过节祭祀先祖皇帝的仪式。 顾城风今日方登基,虽说得到了众臣的拥护,可是能否得到苍月百姓的支持,还要看新帝接下来的新政。一旦新帝私宠娈童,传遍朝野,很可能会引发一场笔墨诛伐,对新朝不利。 届时,天下文人墨客群起以笔墨言辞攻之,他们自然不敢针对帝王,只怕贺锦年这个天才少年将要首当其冲,这一点,贺元奇是一个文人,他定是比谁都明白! 众臣中,自然也有一部份人感到暗自窃喜。 他们虽然受先帝委托,侍机扶持顾城风,但当初发生宫变,顾城亦登上帝位之初,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冒出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彼时的顾城风别说与顾城亦抗衡,就算是自保也难,他们只好先观望。 而今时今日,顾城风的实力一日千里,他们要求顾城亦退位,还政于皇氏正统,也显得理直气壮了现代三界之战全文阅读。 他们如此顶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顾城风尚未婚配,一朝登上大统,就意味着后宫将空置的妃位可以容纳他们家族中适龄的女儿。 今日,韩昭卿被淘汰出局,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贺锦年再受宠,也不过是luan童,而luan童总是会长大,男子到了成年后,身子开始发育,定是不能再留在帝王后宫,否则就有yin乱宫闱之嫌疑。 所以,这帝王后宫最终还是女人做主。 最关健的是,贺锦年不会给帝王育下子嗣,这于他们来说,就更没有什么威肋了。 章永威短眉微蹙,心头带着婉惜之意看着贺锦年,他虽然第一次与这个少年接触,但短暂的合作中,他敏锐的查觉到这个少年并非寻常,先不论十二岁登科,或是传闻中闱场五箭穿羊一鸣惊天下,单他面对申剑国时,那种与生俱来,不需要依持任何人撑腰的气势,就可以看出几分端睨,这个少年,有一天,会站在巅峰之上。 可若是今日羽毛尚未长齐,便被顾城风收在帷幄之内,这一生恐怕就难以有所作为,毕竟曾经luan童之身,再难当大雅之堂。 “锦儿——”贺元奇只觉一堆的空气呼呼直入胸肺之中,怒目中挟杂着浓浓的失望看向贺锦年,顾城风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两人间的感情已不是一朝一夕,为什么他事前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异状,难道又是他再一次忽略了这个儿子? 贺锦年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她万没料到顾城风竟一点转寰的时间也不给贺元奇,当着众臣的面跟她玩起暧昧来,她本能地想挣开顾城风的手,却被他死死扣在手心里,甚至微微带了力道,将她往他怀抱方向拉。 贺元奇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他紧紧盯着顾城风与贺锦年十指相扣的手,只觉得一股血气疯狂地往脑袋上挤去,双眸灌上血丝,“敢问皇上,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待小儿,是何意思?”他是一代大儒,一生研究学问,对于先祖皇帝留下的文献,自然研究相当透彻。 如果,顾城风给他的答案有一丝亵渎了他的儿子,他定当场以先祖皇帝的遗训来弹劾新帝。 顾城风脸庞上波澜不惊,只是转首对贺元奇坚定地道,“朕对锦儿——” “皇上,还是让锦年来解释吧!”贺锦年见顾城风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扭捏虚假之色,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让顾城风去说,他一定直言,说要和她厮守一生! 这男子,情商真不是一般的低,在一个父亲面前,直言要让他唯一的儿子成为一个男人的另一半,别说是古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会被一个父亲当场骂得狗血淋头。 “好,锦儿你说,爹听着!”贺元奇眼睑急跳,显然极力压抑着自已的情绪,他感到自已吊了一天的神经已近断裂,甚至承受不起一根稻草的重量。 贺锦年见众臣个个竖起耳朵,那神情比起下午听淫词还要兴奋,神色一僵,更加用力去挣开顾城风的手,她想领贺元奇到边上说,手背却传来顾城风更重的握力,她心头簇升恼意,这够乱了,他这还不安生,难道还嫌不够乱? 顾城风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冷漠的双眼扫视着一众大臣,“贺太傅和锦儿留下,其它众卿家散了,明日开始,休朝三日!” 得不到结果,众臣虽略有遗憾,但这一天于他们也是精疲力尽,听到明天开始休朝三日,个个顿时一喜,朝着帝王行礼后,便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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