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帖回复
查看:10万+|回复:184
When you buy via links in posts, huaren.us may earn a commission
Advertisement

转载连载-----------超级无敌好看的偷窥一百二十天(完结啦)

头像
0操作101 #
头像
101 #
0
15-01-05 23:43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其中,稍大些的钥匙柄上,贴着张小纸条,写着数字“3001”。 还有把钥匙略微小些,标记着“12”。 是谁趁她不小心睡着的片刻,把这串钥匙塞入口袋的?惊恐地向四周张望,只见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她把钥匙放到鼻子前,残留男人手心的汗味。 X——是你吗? 再度仰望天空,瞄准高架对面的某栋住宅楼,当她被关在空中花园,每天都能看到顶层的几扇窗户。 3001? 钥匙上的数字,不就是三十层一单元?偷窥者X所在的窗户吗? 崔善抱起剩下的半包鸭脖,离开市民广场公园。她踩碎满地落叶,从南北高架下的天桥过马路,绕过横躺着睡觉的老乞丐,差点打翻他收钱的小盆。 街边挂着住宅小区的牌子:两河花园。 读高中时受到容老师的影响,崔善的世界历史学得不错,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根据对面巴比伦塔的两河流域起的名字吗?
头像
0操作102 #
头像
102 #
0
15-01-05 23:44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她找到七号楼,因为紧靠南北高架,受到噪音影响,是整个小区位置最差的。午后的电梯很空,楼宇广告上涂满脏话与女人QQ号,崔善揿下顶楼三十层的按钮。随着电梯逐渐高升,她开始想象X的脸。 三十层到了,只有一个单元,门上印着“3001”。 没按门铃,直接插入大钥匙。果然打开房门,眼前是条长走道,两边隔着简易墙板,紧闭好几扇小门。有楼梯通往二层,原来是复式的房子,楼下就有七个房间。厨房响着微波炉的转动声。不知哪里传出《甄嬛传》的对白。有个年轻女孩等在卫生间门口,穿着粉色睡裙黑着眼圈,冷得不断哆嗦,敲门问厕所用好了没有。她毫不介意崔善的出现,只当作某个新邻居。 这是一套群租房,也不是没住过这种房子,崔善看了看小钥匙上的“12”,踩上吱吱呀呀的狭窄楼梯。 二楼的最深处,看到门上的“12”,不晓得X在屋里吗? 小钥匙上的六枚齿牙,被她紧紧捏在手心,锯子似的来回撕咬,几乎要磨出血来,直到隔壁传来刺耳的叫声,好像是对失业的小情侣在吵架。 终于,崔善将小钥匙塞入锁孔,门后安静得宛如坟墓,手指才微微用力,转动着打开门锁。 X的家。 十来个平方米,朝东的落地窗正对天空,一览无遗地俯瞰巴比伦塔。
Advertisement
头像
0操作103 #
头像
103 #
0
15-01-05 23:45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当崔善转回头来,却看到了墙上的自己。 整堵墙,从天花板到地面,几乎贴满了一个女人的照片…… 从五六岁小丫头的黑白照,到戴着红领巾的集体照,还有三口之家的全家福——她的爸爸是个英俊男子,妈妈亦曾是个美人,穿的衣服也很体面,而她同时继承了父母的容貌。崔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当她是个羞涩少女,穿着不知什么初中的校服。崔善久久凝视这张照片,手指触摸自己十四岁的脸颊,就像X在望远镜里想象她的皮肤温度。 她有过一个英文名字,大学英文课上起的,但很少有人记住,后来几乎没再用过——Odette。这行字母贴在X的床头,跟着三个中国字:奥黛特。 好奇地翻开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汉字与洋文—— Odette=奥黛特=Одета=奥杰塔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墙上除了她的各种照片,比如跟高中班主任的合影、大学寝室的闺蜜私房照、办公室恋情里秘密传递的巧克力……还有雪片般的复印件或扫描件:高考成绩单、读书时获得过的奖状、在高级会所留下的报名资料、淘宝和京东上的交易记录、去医院检查的临时病历卡、早已删除但被别人保留的微博截图……
头像
0操作104 #
头像
104 #
0
15-01-05 23:45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最近几张照片是手机自拍——她穿着臃肿的旅行服,背景是蓝天白云下的洱海,三座白塔修长地矗立在身后。还有两张是在丽江的酒吧,标注着拍摄时间:今年二月。 几张A4纸用图钉固定在墙上,竟是网上复制的星座密码—— 6月22日——优点:浪漫、擅长表达情感、富想象力。缺点:天真、不切实际、喜欢操控一切。生日花:风铃草。诞生石:珍珠。当天出生的名人——1940年: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1949年:梅丽尔·斯特里普。1962年:周星驰。1964年:阿部宽。1964年:丹·布朗。1987年:李敏镐。 看到这些打印出来的文字,崔善忍不住会心一笑,大学时代追过她的男生,同样也在床头贴过这样的内容。 但在墙上最醒目的位置,红色记号笔写着一行大字—— 每天吃三次药 难道,在X给她的面包和水里,藏着某种特殊的药?一如在注射器里混合的两种药剂会变成致命毒药?也许,这就是她每晚睡得很死,当他半夜潜入躺在身边,自己也无从察觉的缘故。 墙角还有几排歪歪扭扭的“正”字,仔细数了数居然是二十四个。 一百二十天。 没错的,地球上再不会有任何人比X更熟悉崔善了,这种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她本人。 真的是这样吗?
头像
0操作105 #
头像
105 #
0
15-01-05 23:47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崔善继续检查这个房间,柜子里没什么衣服,也没看到生活必需品,更别提电脑、手机、钱包、证件之类东西了,看来他是刚搬家。 但在窗台上压着个白皮信封,上面写着X的笔迹—— TO:奥杰塔 X留给她的信? 崔善过去的英文名Odette,根据X写在床头纸条上的逻辑,最终等于奥杰塔,也是《天鹅湖》女主角的名字。 打开信封的刹那,却没看到任何信纸,仅有一沓沓红色与绿色钞票——人民币一万块,加上三千美元,都是旧钞票。 她无声地把信封塞进风衣口袋。 其实,崔善很需要这些钱,一旦刷卡或ATM提现,就很容易暴露位置,只有使用现金才是最安全的。而林子粹留下来的五千元,这些天已快被她花光了。 有些事情,人永远无法理解,崔善也不需要知道答案——这个男人为何对她这么好?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X把钥匙塞到她的口袋里,他就不会再回到这个房间了。 她打开写字台的抽屉,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张大照片,写明五一中学的毕业照。仔细端详半晌,手指划过其中的每一张脸,却终究无法找到自己。 最后,崔善回到窗后,眺望对面烂尾楼的塔顶。 等一等,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她慌乱地拿起脖子上的望远镜,就像过去四个月来,X每天所做的那样——在椭圆形的狭窄视野中,最后一棵干枯的石榴下,躺着一具男性尸体。他扭曲着四肢,露出青灰色面孔,眼睛至死都没闭上,直勾勾地仰望天空。 林子粹死了。 显然,X并没有像对待崔善那样对待林子粹。 看到他恶形恶状的尸体,不知是饿死还是冻死的,表情凝固在最痛苦的时刻。崔善本以为自己会哭,却连半滴眼泪都没有,只感到反胃,差点把中午的过桥米线都吐出来。 但是,空中花园里不止有林子粹的尸体,还有一个女人。 崔善几乎站在窗台上,用望远镜不停地调整距离,确信这并非幻觉。 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正在绝望地喊着救命。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雪白漂亮的面孔,宛如韩剧里的少妇。身上穿着BURBERRY的大衣,耳环与戒指都镶嵌着钻石,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她的头发散乱,额头擦破皮刚结疤,也许刚掉进去不久。 刹那间,崔善想起了这张脸——6月22日,凌晨五点,程丽君被杀现场的床头柜上。
Advertisement
头像
0操作106 #
头像
106 #
0
15-01-05 23:50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今天到这里,后面还有8章,快了,快了,我会尽快更新。 大家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吗?
头像
0操作107 #
头像
107 #
0
15-01-06 11:37操作
只看TAAA分享
爱看,LZ请继续!
头像
0操作108 #
头像
108 #
0
15-01-06 17:43操作
只看TAAA分享
谢谢lz,非常喜欢
头像
0操作109 #
头像
109 #
0
15-01-06 20:33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第七章 怨妇聚会 梅兰已狂喊了两个钟头的救命。 她的手心里有张破纸条,来自另一个女人的字迹—— “救命!我在楼顶!巴比伦塔!” 背后是粗糙的水泥墙壁,底下垫着干草堆,一床白鹅绒被子缠在身上。她看着四堵高墙,宛如黑色的棺材,只留下头顶荒芜的天空。 几近零度的寒流中,不见一只鸟儿飞过。 数米开外的石榴树边,有个男人躺在地上——变成尸体的林子粹。 梅兰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虽是寒冷的塔顶,依然有几只恶心的蝇蛆,从他的眼睛和鼻孔里钻出来。 她把今天在旋转餐厅享用的英式早餐全都呕吐在了地上。 不知道林子粹已死了几天?或许被活着关了三五天?下意识地捏碎手心里的纸条。 这是报复——来自那个叫崔善的女人? 下一个会是谁? 绝望主妇联盟。 两年前的圣诞节,程丽君、梅兰、全曼如、章小雪,四个女人聚在巴比伦塔对面的星巴克,用记号笔在彼此掌心写下这六个字,作为联盟成立的纪念日。哪怕很快就在厕所里洗掉,但是联盟已烙印在心底。忘了是谁,居然下载前苏联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作为“绝望主妇联盟”的盟歌。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些天程丽君本就在惶恐中,被梅兰那句话又吓了一跳。 “废话!你还当真了吗?” 全曼如像读书时那样乐观,但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也是发胖的原因。 “不过,想想好有意思啊——把小三关到烂尾楼顶的空中监狱!”章小雪差点大声喊出来,赶紧捂住嘴巴,“耶!貌似很爽的样子!” “对啊,哪个老公结婚几年后没外遇呢?” “太疯狂了!” “把人关到烂尾楼顶上,会不会饿死啊?” “要是有水喝,但没有饭吃,大约可以活七天。” 全曼如勐喝一口奶茶:“我知道减肥的极限了。” “连水都没的话,三天就挂了吧?” “如果是现在,没有厚棉被与帐篷,楼顶刮着寒风,一晚上就会冻死!” 最后总结的是梅兰,盯着窗外的巴比伦塔,想象在那四堵墙的露天监狱里,囚禁着一个年轻女子。 其他三个人都不寒而栗,章小雪端起热杯子:“能不说这个吗?” “你不恨她?” “那个女大学生……”半年前,章小雪的老公被迫承认有了新欢,发誓与对方断绝关系。但昨晚,他又没回家,说什么接待政府领导,却是跟人家在酒店开房,“我去庙里烧过头香,祈祷菩萨保佑,让小三出车祸死掉!” “怎么不咒你老公?” “瞎说!我喜欢他的,哪舍得咒他?就算他外面再乱搞,终究还是我儿子的爸爸,我总是希望他长命百岁的。” 谁又能想到呢?大学时候水性杨花的小雪,竟然熬成了好太太。 “离婚呢?”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那不是举手投降吗?反而让小三上位得逞——让她占着我的男人,睡着我的床,开着我的车,还要打我的娃,哪能这么便宜了她?我们做正室的,必须死磕到底!” 梅兰微微摇头:“求人、求天,都不如求己。” “别说了——我害怕。” 全曼如打断了梅兰的话,章小雪却摆摆手说:“没关系,我想听下去!” “小雪,”梅兰跟闺蜜们仍然保持大学时代的称唿,“我的丈夫也有了情人,为她租了套高级公寓,送了张五万元限额的信用卡,他们每周见面三次——那个女孩子,二十四岁,准备为我丈夫生个孩子。” “MY GOD,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梅兰却不再说话,将几包糖全部撒进了咖啡。 “如果,对方把孩子生下来,你丈夫会提出离婚吗?”全曼如又摇头说,“我找律师帮你打官司!让这个男人净身出户!” “谈何容易?”梅兰从小没缺过钱,娘家也有很大的房子,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她伤害了我,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烂尾楼顶?”程丽君眺望着自己发现的秘密,“万一死人了怎么办?” “丽君,你真的以为我要杀人?” 显然,这句话让程丽君如鲠在喉,想起在自家楼下摔断脖子的钟点工。 “你要把人关进去两天,再放出来?” “只是一个警告:永远离开我的老公。” 章小雪频频点头:“嗯,有道理啊,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女孩子,只能用最严厉的手段。不过,你真的要行动?” “不是我,而是我们——绝望主妇联盟,你们会帮我的!” “就用这栋楼?” 程丽君煞有介事地仰望着巴比伦塔顶。 “不,这栋烂尾楼是你发现的,也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为你丈夫的小三。” “你说林子粹?他可没有……” 梅兰搂着她的肩膀耳语:“迟早会有的,相信我,亲爱的丽君。” “也许……” “你们愿不愿意帮我——寻找另外一栋类似的烂尾楼,在天台进行改造,变成牢固的空中监狱,再把我丈夫的情人扔进去。” “梅兰,你疯了?” “我很冷静,给你们几天时间考虑。绝望主妇联盟,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不是吗?” 还是章小雪明白得快:“你是说,我们帮你在烂尾楼顶囚禁小三,然后,你也来协助我们做同样的事?” “对,下一个,就轮到你老公的外遇对象了——女学生。” “我做梦都盼着那一天。” “小雪,你放心吧,我们三个人都会帮助你的,再找一栋差不多的烂尾楼,这座城市有很多呢!” “这个……” 她的眼神里既有兴奋,更带着让另一个女人永远消失的恐惧。 “我要回家遛狗了,等你们的电话,亲爱的们!” 三天后,梅兰接到了她们的消息。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梅兰,我们一起干吧!” “结婚整整六年,我为他生了女儿,为他放弃自己一切,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却轻而易举取代了我——我很想把她关到烂尾楼顶上,让她忏悔和流泪,让老公感到害怕!” 程丽君也发来微信:“梅兰,抑郁症让我太苦闷了,如果不干些刺激的事,我真的会自杀——绝望主妇联盟,必须一起行动!” 不过,行动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太难了。首先,如果不能使用巴比伦塔,到哪里去找烂尾楼?梅兰很快解决了这个问题,用百度搜索全市所有大厦,施工或待完工的有几千个,根据开工时间分析,就可确定哪些楼多年未动过。 谁都想不到在这座城市,竟然矗立着上百栋烂尾楼,大部分是九十年代遗留下来的。 四个女人共同选定了市郊的一栋楼,废弃将近二十年,没有任何重新开发的迹象。 春节前,她们先去踩点,各自戴着安全头盔,以及各种防护用品,以免上楼时发生意外。绝望主妇联盟第一次野外行动,爬上顶楼,划定四堵墙的范围。附近也没什么高楼,老天恩赐的空中监狱。 有个男人在看着她们。 半秃头的中年男子,穿着满是灰尘的棉袄,黝黑的脸上没有表情,手里握着一根铁棍。 几个主妇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四处逃窜,只有梅兰冷静地问:“你是谁?” 连续问了好几句,对方并未回答,男人用手比画了两下,她明白了:“你是——聋哑人?” 梅兰在聋哑人学校做过老师,手语基本没忘,立刻打出同样的手势。 男人居然看懂了,露出意外的神色,两个人在烂尾楼顶,用手语交谈了半个钟头。 他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农村,原本是个口齿伶俐的孩子,七岁那年一场大病,吃了乡卫生院开的变质药品,双耳失聪,再不能说出正常语言。他失去了读书机会,十多岁跟人进城乞讨,好多次被抓进收容所,打得皮开肉绽再驱逐到另一个省市。后来,他跟着义工组织学会了手语,终于有希望找份工作,却被人诬陷偷钱包。劳动教养三年后,他继续流浪拾荒为生。没有男人或女人爱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身份证,在几次人口普查报告中,他从未存在过。他习惯于住在烂尾楼,既不用付一分钱房租,又有足够的空间生活。这座城市的每一座烂尾楼,他都摸得清清楚楚,包括哪里住着流浪者,哪里又开着地下作坊,什么地方出过杀人案,某个楼板底下藏着陷阱,有人不慎摔死…… 这个冬天,他就栖居在此,意外发现四个女人跑上来,还以为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就拿着铁棍上来救人了。 梅兰打着手语问道:“你愿意为我在这栋楼顶造起四堵围墙吗?” 四十年来,从未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何况是美丽尊贵的少妇,他毫不犹豫地用手语回答:“我愿意。” 最后,他也没说出自己的姓名,而主妇们已给他取好了名字——哑巴。 开春之后,哑巴建造好了空中监狱,几乎完美的围墙,在烂尾楼顶异常坚固,从楼下仰望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更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总之哑巴绝不会泄露秘密。 绝望主妇联盟开始行动——第一个目标是梅兰丈夫的情人。 这个年轻女孩爱出入夜店,四个女人一齐跟踪,伪装成陌生人与她聊天,然后给她喝下带有麻醉剂的饮料。女孩很快昏迷过去,旁人看来不过是喝醉了,主妇们把她抬进车里,运到烂尾楼底下。 但她们无法把一个女人搬到楼顶,哑巴出来帮忙,轻松地背起女孩。 “我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不把她关在这里,我就会被人害死!” 一路上,梅兰不断用手语这样告诉哑巴。 他毫不犹豫地把女孩子送入天牢。 首次行动成功,主妇们各种心情,只想尽快回家,以免丈夫怀疑。 不过,大家都忘了最后关照哑巴一声——请在三天后把她放出来。 那一晚,程丽君着凉感冒,本周聚会取消,再见面已相隔十天。 女孩失踪之后,梅兰在家不动声色,丈夫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应酬少了一些,每个晚上都睡在她的枕边,还跟她温存了两次。 旋转餐厅的玻璃上布满春雨,她点了杯热巧克力,听到耳边有人问—— “梅兰,你去把小三放出来了吗?” 全曼如舔着冰激凌,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哦?临走的时候,你没跟哑巴说吗?” “拜托!只有你会用手语,我们怎么跟他说呢?” “等一等——你是说——你忘了?” 章小雪的面色变得煞白,手中的玻璃杯摔落打碎在地上。 碎玻璃声引来人们侧目,梅兰的热气呵在窗玻璃上,不敢看她们的眼睛:“我……我以为……你们会提醒我的。” 半小时后,四个女人来到郊外的烂尾楼,爬到顶层的围墙,俯视空中监狱,躺着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 哑巴冷漠地站在她们身后,半秃的脑门淋着雨点。梅兰什么都没问,点头让他离去。 全曼如哭了,接着是章小雪:“这下好了,我们都成了杀人犯!” 程丽君还保持镇定,来一句总结性发言:“不,这只是个意外!” “我们只是帮你教训小三,让她不要再跟你的老公来往了。”全曼如抓着梅兰的衣袖说,“但真的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啊!” “没用的,你去跟警察说——谁会相信你?”章小雪迅速擦干眼泪,“要怪的话,只能怪我们自己,行动成功后太兴奋了。” 四个女人哭哭啼啼聊了大半天,谁都没想去把尸体弄出来,任由那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在楼顶的春雨中缓慢地腐烂。 但是,绝望主妇联盟——任何秘密只能进不能出。 “木已成舟,我们四个人,谁都逃不了干系,既然杀了一个人,何妨再杀第二个?” 说话的是章小雪,按照原定计划,下一个牺牲者就轮到她老公的小三了。 “你是说——我们帮你再干一次?另外找一栋烂尾楼,把你老公包养的女大学生关进去?” “是。”章小雪捏紧了拳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把她放出来的话,很容易能查出是谁干的。到时候同样也犯了法,加上刚死了的女孩子,我们都要坐牢,甚至被枪毙的。只有让她死在里面,对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许多楼一烂就是十几年,楼顶藏着一个死人,不会被人发现的。而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失踪了而已,这些女孩的社会关系复杂,说不定同时有好多个男人,跟谁私奔了都有可能。或者,被某个男人杀了。谁会怀疑到你呢?”梅兰冷冷地盯着另外三个女人的眼睛,“除非——你们有谁告密!” “不会的,我们是绝望主妇联盟。” 全曼如怯生生地问了一句:“现在到处都是高楼,如果被其他楼顶上的人们看到怎么办?” “你会没事天天盯着某栋楼顶吗?” “不会。” “就算发现又怎样?这世道上的人们,只想到自己,谁会无缘无故惹麻烦?何况,任何人被关在烂尾楼顶上,没过几天就死了,根本不会有逃出去的机会。梅兰,帮我一起干吧!” 章小雪的表情坚定,全曼如与程丽君都有些犹豫,梅兰沉默半晌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但我愿意再为章小雪杀一个人。如果,你们两个不愿意参加,可以立即退出绝望主妇联盟,也可以去公安局自首或举报。” 别墅的小花园,开着春天鲜艳的杜鹃,四个女人却沉默许久…… 还是东道主的程丽君开腔了:“我也不是没杀过人——我是说我家的钟点工,虽然不是故意把她弄死。看她在三楼擦窗户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在她后面轻轻推一把,她会不会掉下去摔死?冬至那天,我努力控制自己,身体却像失控,被一根绳子牵到她背后,那敞开的窗框像张嘴,豁然大开将我吞掉……” “吓人!听起来像大卫·芬奇的电影。” “我没想过她真的会死,但当我跑到楼下,看到尸体的刹那,我感到了某种兴奋。”她的眼里倒闪过跳跃的光,“除了林子粹,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压抑了好几个月,终于对你们说出来,就像放下一块大石头。” “那还是抑郁症惹的祸吧。” 程丽君冷冷地盯着全曼如:“我同意参加下一次行动,曼如,你呢?” “我?”停顿了漫长的一分钟,她撕断手腕上的珠链,“同意。” 绝望主妇联盟都知道,全曼如的老公最近出国考察,偷偷带着自己的女秘书。 “好,两个月内,我们会帮助章小雪,实现她的心愿。” 只有梅兰心里清楚,她并非忘了把女孩放出来,而是故意不关照任何人。 她相信,根据自己用手语对哑巴的描述,这个冷酷的男人,将默默看着别人死去。简而言之,哑巴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梅兰愿意跟哑巴平等地说话。 梅兰再度找到哑巴,希望他物色一栋适合做空中监狱的烂尾楼。 哑巴选择了一所大学,有栋尚未完工的教学楼,孤零零矗立在校园角落。负责建设的副校长腐败案发,大楼一烂长达八年,也没有流浪汉住在里面。学生传说那就是灵异的鬼楼,从未有人胆敢进入。 一个半月,哑巴在校园深处造起空中监狱,真的很适合做女大学生的坟墓。 初夏,月黑风高的夜晚,绝望主妇联盟第二次行动,章小雪最恨的女生,在昏迷中被送到烂尾楼顶,关在四堵高墙之间的绝境。 这一回,梅兰明确告诉哑巴,请他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就让女大学生自生自灭吧。 她们没再去确认女孩是否死亡,考虑到天气炎热,将看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恐怕会恶心到几天吃不下饭。 漫长的夏天过去,下一个,轮到全曼如老公的女秘书了。 哑巴用了更长时间寻找烂尾楼,十月份才确定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建筑。两个月后,他通知梅兰等人来验收。 行动时间确定在冬至夜。 女秘书与老板幽会后不久,就被送到了烂尾楼顶。这回女孩没有昏迷,而是剧烈挣扎,幸好楼顶没有旁人听到,哑巴迅速将她扔入空中监狱。 她在井底痛哭着哀求,丝毫未能打动四个女人。绝望主妇联盟与哑巴默然离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一晚,程丽君只感到眼皮直跳,因为这是一年前钟点工被她害死的忌日? 梅兰有了一种预感——下一个,就轮到程丽君了。 不到半年,程丽君死了。 联盟的四角,崩塌了第一块。 葬礼那天,剩余的三个绝望主妇,相约穿着黑色礼服,穿过连绵梅雨,来到肃穆的殡仪馆大厅,门口有条横幅:“沉痛哀悼程丽君女士英年早逝”。到处是花圈和挽联,有个撒满鲜花的棺材,躺着盛装晚礼服的女人。林子粹身着黑西装,手持白玫瑰哭泣,越发让人同情与怜悯。这天,哑巴也跟着梅兰来送葬了,她让哑巴等在外面别进来。 根据死者生前遗愿,葬礼背景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 虽然,各种迹象表明程丽君是自杀,但警方没有确认结案。恰恰相反,那个叫叶萧的警官,好几次来向梅兰询问关于死者生前的种种情况。无论全曼如还是章小雪,都对于绝望主妇联盟守口如瓶,一旦泄露秘密,她们要作为杀人犯被逮捕。梅兰同样回答得水泼不进,尽管叶萧仍然存有怀疑。 最后,警官特别问到——程丽君有没有提到过丈夫的外遇对象? 梅兰回答从来没有。 这是一句谎言,只有她知道崔善的存在。 黄梅天过后,她召集绝望主妇联盟聚会,虽然只剩她们三个,依然计划了新的行动。梅兰告诉大家——林子粹有个小三,她叫崔善,二十六岁。正是这个女人,在6月22日凌晨五点,潜入别墅杀害了程丽君,伪装成自杀的现场。而在程丽君生前,已决定把小三关进烂尾楼顶,也就是巴比伦塔的空中监狱——当初绝望主妇联盟留给程丽君的地盘。 “一年多来,绝望主妇联盟的每次行动,程丽君都全程参与,和我们一起除掉了那三个女孩——尽管跟她无冤无仇,她始终无私地帮助我们,而她自己却被小三害死了。” “这个仇,一定要帮她报!” 章小雪进行了恰当的总结,也打消了全曼如的犹豫不决。 为完成程丽君的遗愿,她们再次请来哑巴,让他搬到市中心的巴比伦塔。这里有现成的四堵高墙,只需要重新整理空中花园,消灭有人存在过的痕迹,除了茂盛的石榴。 七月的最后一夜,绝望主妇联盟的行动时间。 三个女人跟踪崔善,发现她从一间五星级酒店出来,黑色小碎花的短裙,酷似一只黑天鹅。 崔善貌似失魂落魄,慌张地逃避什么。当她穿过无人的街心绿地,主妇们从背后袭击,用麻醉气体令她昏迷,开车载到巴比伦塔下。然后,哑巴将她背上塔顶,扔进了空中监狱。 一周之后,梅兰确信崔善已经死了。 就像过去两次杀人,根本无需事后确认。这座城市四栋烂尾楼顶上的女孩,可以在地底下凑成一桌麻将了,她想。 不过,梅兰私下里找过哑巴一次,在巴比伦塔的十三层,有个避风的角落,他新搭的窝棚外面。 “我的丈夫,并没有接受去年的教训。最近,他又有了新欢,请把那个女孩子,关到第五栋烂尾楼顶。” 然而,哑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她。 “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也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他用手语回答,“过几天,我会离开这里,回老家去。” 梅兰看着对方倔强的眼睛,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一言不发地离开。 她有了新的想法——如果,哑巴不能为绝望主妇联盟服务,那么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们三个女人,只有哑巴知道秘密。虽然,他不会说话,但会写字。而他已经认为,杀人这件事是错误的,就有可能想办法纠正错误,甚至包括去公安局…… 不管哑巴会不会这么做,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梅兰以及她的闺蜜们,就得多做一天噩梦。 要永久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唯一的办法是杀了他。 三天后,梅兰准备了一瓶饮料,针头在瓶口打入致命毒药,只要喝下小半瓶,就能让人在十分钟内死亡。 她再次来到巴比伦塔,在十三层找到哑巴。她先是感谢哑巴在一年多来,帮助绝望主妇联盟所做的一切,既然要回老家去,就给他十万元的红包作为感谢。 哑巴拒绝了她的红包——其实,红包里只有表面几张钞票,底下全是白纸。 但他接过梅兰递来的饮料,毫无防备地打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大半瓶。 杀人灭口的过程中,梅兰恐惧得要命,等到哑巴放下饮料瓶,她就匆忙告辞了。 逃到烂尾楼底下,她焦虑地等候了一个钟头,始终没见到哑巴下来。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竟是叶萧警官打来的,说还有关于程丽君的问题跟她核实。她终究没有胆量再爬上烂尾楼,而是相信哑巴已经死了,尸体躺在十三层的角落里,不会再被任何人发现,直到腐烂成为白骨,就像被关在塔顶的那个女孩。 梅兰走了,再没回来过,直到四个月后,今天。 上午,绝望主妇联盟的三个女人,照例在旋转餐厅喝早茶。梅兰独自开车离去,那条来自哑巴的短信,却让她一路上忐忑不安,多次差点撞到别人。 为了避免车毁人亡,她决定先不回家,而是去巴比伦塔看看。 梅兰来到烂尾楼下,在市民广场公园的路边停车,去附近超市买了瓶饮料,回来却发现,车窗上多了张小纸条,写着一行女人的笔迹—— “救命!我在楼顶!巴比伦塔!” 楼顶? 她自然仰起脖子,看到烂尾楼顶的几堵墙,不寒而栗的气流,从头到脚灌满毛孔。 崔善还活着? 她在楼下徘徊片刻,终究无法按捺恐惧与好奇,便带着这张纸条,钻入巴比伦塔。 爬过幽暗的楼梯,经过十三层,哑巴的窝棚居然还在,但再未有人居住的痕迹。 梅兰径直冲上塔顶,冻得瑟瑟发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空中花园里没有崔善,却仰天躺着一个男人。 几秒钟内,她认出了林子粹,确切来说是他的尸体。 忽然,有人勐拽梅兰的胳膊,装着手机的坤包被夺走。当她回头尖叫,却被狠狠推了一把,坠入空中监狱的井底。 那是几个钟头前的事。 梅兰相信,林子粹是被崔善扔进空中监狱的,至于把她推下来的那双手,恐怕也属于一个比自己更可怕的女人。 四个月前,杀死哑巴之后,她后悔自己没有爬到烂尾楼顶观察,确认崔善究竟死了没有。 梅兰一直疑惑,为什么把崔善关在巴比伦塔后,哑巴突然改变了态度?原本,自己不是哑巴最信任的人吗? 也许,住在同一栋烂尾楼十三层的哑巴,发现崔善仍然活着,或者受这年轻女孩的诱惑。难道哑巴强奸了她?而她根本也没反抗,而是利用自己的身体。哑巴疯狂地迷恋上了她,更不可能再为梅兰做任何事。而在哑巴死后,崔善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复仇计划…… 哑巴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一切悔恨都来不及了,梅兰被困在巴比伦塔顶,看着正在腐烂的林子粹。为什么不早点把他也杀了呢? 在墙角发现一条断掉的项链,坠子是施华洛士奇的镶嵌水晶,小小的天鹅形状——这是崔善戴过的项链吗?忽然,梅兰觉得林子粹是个小气的男人。 她将断了的项链塞进口袋,开始怀念家里的那条大狗。 梅兰也在想象自己的丈夫,等到明天或后天,确信妻子已失踪,他会在表面上极度焦虑,不但报警还会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其实,他早就盼望这一天吧。
头像
0操作110 #
头像
110 #
0
15-01-06 20:34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第八章 X的录音笔 同一时刻,巴比伦塔的马路对面,三十层楼顶复式群租房的某扇窗户内。 崔善把墙上贴满的照片和纸条撕下来,堆在一个破烂的铁皮脸盆里。 她点着了打火机。 火苗在手上颤抖,注视铁盆里的自己——从白天鹅般的女童,到脸上有婴儿肥的少女,再到一个成熟的女人。 这是崔善全部的过去,包括穿着黑色碎花短裙,踩着红底高跟鞋,坐在海滩边吹着风,目光迷离,前路彷徨……打火机从这张照片开始点燃。 白皙的面孔,迅速被灼烧毁容并吞噬,化作骷髅般的碎屑。红色火焰,黑色灰烬,蔓延在整个铁盆,就像烧掉一具女人的尸体。 打开窗户,让燃烧的烟雾飘出去,免得被隔壁租客投诉。剩余黑屑倒进走廊的垃圾筒,没什么可惜的。
Advertisement
头像
0操作111 #
头像
111 #
0
15-01-06 20:36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回到X的窗后,她举起胸前的望远镜,瞄准对面的市民广场公园。偷窥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这些天发现了许多他人的秘密,只要你认真观察——跪在公园门口要饭的老乞丐,一年四季只穿衬衫,越是天寒地冻生意越好,但每晚都会去后面小马路的发廊;对着几棵梅树自言自语的老婆婆,看起来穿着打扮体面,油光光的头发不知搽着什么古老化妆品,其实有精神病,家人从不管她,任由她在公园闲逛,有几次过马路差点被撞死,大概也是子女们所希望的;有对年轻恋人在公园相会,一个是美容店里的安徽小姑娘,另一个是沙县小吃的福建小伙子,前几天哭哭啼啼闹分手 最后,望远镜的视野落在了烂尾楼,该回去看看巴比伦塔顶的新朋友了。 至于X的房间,崔善已清除了关于自己的所有痕迹。她只带走了一样东西,是盘陈旧的盒装VCD,在一格抽屉里找到的。正面印着日文原名《白鸟之湖》,英文名字《SWAN LAKE》,还有王子与公主的卡通形象。后面有中文介绍,1981年日本东映的动画电影《天鹅湖》,上译的经典配音,王子的声优是童自荣——这个名字对崔善来说很陌生。她计划弄来一台碟机,重看一遍这个版本的《天鹅湖》,就在今晚。 十分钟后,她穿过市民广场公园,回到烂尾楼底下。 废弃的工地外墙很高,几年前重新加固过,被茂密的树丛掩盖起来。只有一道敞开的小门,挂着虚张声势的破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底楼大门更像山洞,废墟裸露着狰狞的钢筋。楼梯仿佛古代的通天塔,围绕大楼内墙旋转而上。下午的阳光射入塔内,灰尘翻腾的光影间潜伏着什么。
头像
0操作112 #
头像
112 #
0
15-01-06 20:36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经过十三层,看到一个简易帐篷,有草席与热水瓶等生活用品,还有手持电风扇与蚊香之类的,同样蒙着厚厚灰尘,上次有人居住还是在夏季。 寒冷的季节,背后居然沁出汗水。解开领子看着窗外,整个烂尾楼都没有窗玻璃,四周唿啸着穿堂风,几乎要将她拽下万丈悬崖。 十九层,四面黑暗的墙壁,空气闷得如同古墓。她用力敲打异常厚实的墙壁,也许外面就是空中花园,有人躺在一墙之隔的脚下? 爬上绝顶的天台,大风吹乱崔善的头发,意外发现栏杆边躺着个包——爱玛仕的白色女包。她曾经特别向往过这款包,打开看到一台女款手机、金色的PRADA小钱包、英菲尼迪的车钥匙,还有好几张贵宾级信用卡,持卡人签名——梅兰。 崔善知道她是谁。 女包里还有一支录音笔。她认得这是X的录音笔,无数个黑夜与傍晚,它像忠实的情人,占有了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秘密。 准确来说,它比崔善自己更了解崔善。 她打开录音笔,插入耳机,听到一片嘈杂的背景声,像在餐厅或什么地方,接着是几个女人的谈话声—— “五天后,程丽君的追思会,还要请哪些人?” “除了我们三个,她还有其他朋友吗?”
头像
0操作113 #
头像
113 #
0
15-01-06 20:36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好吧,我刚刚预定了这个餐厅,包场一个钟头,大约十万元,我们三个AA吧。” “没问题,我老公答应给我这笔钱了。” “我的卡里也还够刷。” “梅兰,你呢?” 录音持续了漫长的一个钟头,崔善耐心地依次听完……声音像被某种东西盖着,从棺材里面发出,也许是偷录的? 绝望主妇联盟。 终于,崔善明白了谜底。 谢谢你,亲爱的X。 扑到天台北侧的栏杆边上,看着底下的深井——过去一百二十天来,她精心布置的庭院,林子粹依旧仰天躺在枯萎的石榴树下,青灰色的脸庞与身体,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还有,那个叫梅兰的女人。 她裹在崔善用过的白鹅绒被子里,听到上面的动静,才发现一张伸出墙头的脸。 梅兰惊恐地看着她,崔善毫不回避,故意让对方看清自己——她倒是担心这几个月来的瘦身,会不会让人认不出来了? “崔——善?”
头像
0操作114 #
头像
114 #
0
15-01-06 20:37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这个尚显漂亮的少妇,先是下意识地瞪了她一眼,接着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下午好。” 崔善异常冷静地回答,像在派对上与朋友见面,并不奢望能取回自己心爱的天鹅。 “救我出来……求你了……” 虽然,梅兰说了一长串哀求,崔善摇头道:“是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 “你说什么?你……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否则,你不会进来的。” “哦——”梅兰惶恐地抓乱自己头发,迅速编织谎言,“对了,你是说哑巴吗?我想,一定是他干的吧?” “绝望主妇联盟——我都已经听到了!” 说完,崔善拿出录音笔在她眼前晃了晃,让梅兰泄掉最后一口气,颓然坐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想起今天上午的旋转餐厅,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在某个角落有双眼睛,也似乎在屁股底下有只耳朵。 巴比伦塔顶,两个女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互相沉默半晌。
头像
0操作115 #
头像
115 #
0
15-01-06 20:37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趴在栏杆上的崔善,翘起两只脚后跟,眼神酷似菜市场的贩子,怜悯即将被割喉的活鸡,大声问道:“6月22日,凌晨五点,在程丽君房子里的人,是你吗?” “是。” “杀死程丽君的人是你!” 未等猝不及防的梅兰回答,崔善无声地扭头离开,只剩阳光下荒芜的天空,留给空中花园里的女人和死人。 离开巴比伦塔,崔善挎着白色的爱玛仕包,去影城看了场电影——威尔·史密斯的爆笑片,六十座的放映厅里仅有她一个人,边看边吃掉了两盒爆米花。
Advertisement
头像
0操作116 #
头像
116 #
0
15-01-06 20:37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第九章 失踪的女人 冬至,清晨。 天色尚未亮透,蓝牙耳机里放着《天鹅湖》。第二幕,天鹅舞曲,王子与奥杰塔的双人舞。流水不绝的竖琴声,再配合独奏小提琴,进入管弦乐队的圆舞曲,大提琴与小提琴交替二重奏,进入快板…… 隔着车流汹涌的南北高架,穿着黑色警服的叶萧,仰望对面的烂尾楼。 他最近迷上了古典音乐,尤其是柴可夫斯基,不能不说是林子粹的功劳。叶萧认定这跟破案有关。昨天,他又去了趟音乐学院,向专攻音乐史的教授请教。《天鹅湖》来源于俄罗斯与德国的民间传说,柴可夫斯基应莫斯科帝国大剧院之邀,创作期从1875年8月到1876年4月10日,三十六岁的大师,本命年。 叶萧摘下耳机,正好自己也是本命年。
头像
0操作117 #
头像
117 #
0
15-01-06 20:39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走进两河花园小区,这里的七栋居民楼,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七号楼底被自行车与电动车占满。电梯门打开,出来许多急着上班的人们,只有叶萧独自上楼。去年,有个年轻女子在这部电梯被男朋友杀了,地板上留有一团暗黑色的血迹,物业用尽办法都无法清洗掉——他现在站着的位置。 电梯来到三十楼顶层,按响3001室的门铃。开门的是个中老年阿姨,诚惶诚恐地将警官引入过道。这套复式房上下两层,二百多个平方米,八个房间,两个大卫生间,被二房东改造成了群租房。现在有十三个租客,大部分人素不相识,有些甚至从未谋面。 十二月初,林子粹突然失踪,上市公司股票跌停,根据种种迹象判断,他很可能被人绑架或杀害了。 不到两周,程丽君生前最好的闺蜜梅兰,突然与所有人失去联系。她驾驶的新车英菲尼迪,在市民广场公园路边被发现,人却不见了。警方在附近商场、酒店、居民楼反复排查,未发现她的任何踪迹。 而在出事前几天,叶萧找过她询问,是否知道林子粹的消息。 于是,梅兰另外的两位好友,全曼如与章小雪,都被请到公安局协助调查。她们也不知道梅兰去向,但从这两人极力掩饰的眼神来看,叶萧认定她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子粹与梅兰消失得太过突然,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是几个月前程丽君的命案。 还有,崔善——另一个早已失踪的女人。
头像
0操作118 #
头像
118 #
0
15-01-06 20:40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不是有人自称崔善的男友吗?叶萧只记得他是个年轻人,戴着厚眼镜,穿着普通,难以形容。而他当时所说与崔善的关系,是足以令人怀疑的。警方保留有该名男子的信息,没想到他也宣告失踪,绝非偶然,就从这里开始调查—— 他叫阮文明,二十六岁,本市人。大学是平面设计专业,毕业后进入一家公司做设计师。警方询问了他的许多同学,居然都把他给遗忘了,或者依稀记得有过这么个人,但名字和脸对不上号。 唯一能记住他的,是共同参加过大学生航模比赛的同学。据他回忆:阮文明是个奇怪的人,比如前一分钟还在食堂吃饭,下一分钟就出现在图书馆,宛如具有瞬间移动的超能力。他最大的爱好是读日本推理小说,寝室床头堆满了松本清张、森村诚一、东野圭吾、宫部美雪。 前公司的同事们,都说阮文明是个内向的人,平常极少说话,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女朋友。他有一辆轻型摩托车,自己骑车上下班。半年前,他被解雇了,犯了写错老板名字的低级错误,同时接二连三遗忘各种工作。 8月中旬,阮文明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工作,每周上四天班,晚上十点到清晨六点。便利店基本是女店员,很少有人愿意做夜班。附近治安不太好,便利店被人抢过,小偷小摸更是家常便饭,就算抓到也不敢声张,脸上被划一刀多不划算啊。阮文明说自己患有失眠症,到晚上精神最好——店长觉得他是雪中送炭,发了更多的夜班补贴。但他记性不太好,总是忘记给顾客找钱而遭投诉,认不出每天来接班的店员阿姨,更要命的是忘了怎么输入条形码,最终还是被开除了。便利店隔壁有家面包房,只有个女店员记得阮文明的脸,每天早晨六点,他都会去买两块新鲜面包,连续三个月从未间断。
头像
0操作119 #
头像
119 #
0
15-01-06 20:41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二房东陪警官上楼,说阮文明在十多天前突然搬走。他在这儿住了一年半,平常不跟任何人说话,同一屋檐下的人们,也记不得这个奇怪邻居的脸,即便在卫生间打个照面,但转眼就想不起来他是谁,更别提名字。大家只知道在二楼深处,朝东采光最好的房间,住着某个若有若无的人,空气似的难以捉摸。 叶萧在小簿子里记录下来——而这些都符合变态杀人狂的特征。 二房东掏出钥匙,打开阮文明的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家具则是属于房东的。12月10日,阮文明从这里搬走。中介已经重新挂牌出租,下午就会有人来看房子。 墙上有行红色大字——“每天吃三次药”。 “又撞上个药不能停的!”二房东指着墙上的字抱怨着说,“不知用什么写上去的,怎么也擦不掉,讨厌!” “不准擦!” 叶萧严厉警告了二房东,随后他在墙角发现了24个“正”字。整面墙都有贴过纸条的痕迹,他想知道这里原本什么样子,询问了一圈其他租客,结果全是摇头。二房东说,这在群租房里很正常,除非对单身男女感兴趣,否则谁会注意别人的房间呢? 床底下捡到一本薄薄的小书《你一生的故事》,作者叫特德·蒋,翻开第一篇小说叫《巴比伦塔》:“如果把塔放倒在希拉平原上……”
头像
0操作120 #
头像
120 #
0
15-01-06 20:41操作
只看楼主AA分享
在心底念出这行文字,叶萧感觉有种不舒服,仿佛那座巨塔就在身边。他依次检查了每个抽屉,在最底下找到一本病历卡,夹着某家大医院的诊断报告—— 姓名:阮文明。 性别:男。 年龄:26。 跳开后面密密麻麻的两页,直接翻到“临床诊断结论”,有个陌生而难以记住的名字:阿兹海默氏症。 叶萧用手机上网搜索,这是一种持续性神经功能障碍,通常有以下症状:逐渐丧失所有记忆,无法操作熟悉事物,难以用正常语言沟通,时间与方向感错乱,无法进行抽象思考,总是把东西放错,情绪严重失控,对一切事物丧失兴趣,最后连基本生活自理能力也不复存在,直到死亡。这种病最早由德国精神科医师爱罗斯·阿兹海默在1906年记录而得名,英语名称Senile Dementia of the Alzheimer Type,简称SDAT,俗称“老年痴呆症”。 虽然,大部分病人年龄都在六十岁以上,但偶尔也有年轻人发病的案例,可能很早以前就有了潜伏的病根。 阿兹海默氏症是无法从根本上治疗的。 难道,阮文明所说的跟崔善的恋爱关系,全是患有这种疾病之后的幻觉? 叶萧疑惑地回想那张模煳的脸,藏在厚厚眼镜片后的目光。他不知不觉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对面那栋奇形怪状的烂尾楼。
发帖回复
查看:100995|回复:184
Advertisement
打开收藏板块打开个人中心
边缘侧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