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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更至91章)--- 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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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睡觉明天继续


MM转贴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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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em59]

看了一天了

以为烟花死掉的那段真令人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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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心疼烟花。。。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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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


 


    *   南霜方冲到门前,那门便自行开了。
        于桓之愣怔地站在门口,见一个不明物体如火如荼地冲入自己怀中。
        小桃花自于魔头的胸前一撞,不疼,是以她又风风火火地掉转头,将门合上,再风风火火地往屋内冲。
        冲到桌前,她将大刀往桌上啪得一放,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这一番行径,让于小魔头心中颇有几分思量,他浅浅笑起来,站得不远不近,问: “你这是要……用强?”
         南小桃花愣了愣,也来不及思索,“用强?”
         于桓之意味深长看着她,走近将她的额带扶端正,轻声道:“霸王硬上钩。”
        “你是说……房中术?”南小桃花如醍醐灌顶,继而也乐起来:“我只知琵琶抱树,老牛推车,这硬上钩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她的语气饶有兴味。
        于小魔头一怔,咳了两声,退后三步。

         冬日光线冷冷的,清晰明透,窗外市井扰攘,再远些是寒水斜桥。
         南小桃花方才火急火燎,这会儿静下心来想了想,正犹疑着应当怎样与小魔头说江蓝生的事。于桓之骋目往窗外望望,见水天一色,沉静道:“出去走走?”
        “啊?”南霜还有些恍惚。
      于桓之将桌上的黑纱斗笠拾起:“与我出去走走。”
        “我——”南霜蹭得从桌旁站起,握紧大刀。
         “有事边走边说。”于桓之亦持了剑,走近牵了小桃花的手,两人一个尔雅,一个土匪,出了客栈。
        苏州城很热闹。逐月客栈一条街屋舍绵延,店铺林立。路旁有小摊,珠玑罗列,杂耍艺人引得声声叫好,男女老少三五成群往来其间。
        这日道旁多有武林人士,言及重建暮雪宫一事,纷纷目露精光,跃跃欲试。
       于桓之闻言却不为所动,反倒转头望着神情颇为复杂的南霜道:“你来苏州多时,我却未曾带你好好逛过。”
        南霜心中一跳,骋目四下望去,街末巷口人群熙攘,午后的太阳光晕圈圈,罩在翘檐屋脊上,照在行人明媚的脸上。
        她笑的时候,又露出小虎牙,“呵呵”两声道:“以后日子长着哩。”
        “嗯。”于桓之伸手将她的发丝拂去耳后,“日子长着呢。”
        于小魔头说话的时候,面前的黑纱轻轻拂动,想是气息喷洒其上。南霜顿了一下,继而问:“你为何总带着黑纱?”
        于桓之听了却有些愣怔。片刻后,他接了斗笠黑纱帽,在眉骨搭了个篷:“自街口左转往水边去,那里清静些。”说完,他冲南霜笑笑,转身便往街口而去。
        那笑容令小桃花在原地晃了晃神,须臾,她咳了一声,很是正经地扶了扶额带,正了正钢刀,颠颠地跟上前去。
        街口转左,正是迎风口。一阵冬风吹来,有刺骨寒意。
        南小桃花身着小袄,本是不冷,但被风吹了,仍不由打个寒噤。
        流水起褶,于桓之顿在原地,侧脸望向南霜:“靠到我身边来。”
         南霜“好好”应了两声,往他身边靠拢两步。习武的人本就体热,于桓之垂目看了看她露在毛绒袖子外的小手,禁不住笑起来,将之握在手里。
         小桃花也笑,笑了会儿,神色又变得鬼鬼祟祟,四处乱瞅。
        “在瞧什么?”于桓之问道。
        南霜的目光落在相握的手,故作为难道:“我这身恶霸装束,等下旁的人见了,定以为我们是断袖。”
        于桓之一愣,却道:“无妨。断便断吧。
        南小桃花一喜,“好好,断了它!”说罢,她将相握的手挥了挥,耀武扬威往水边走去。
         于桓之未反应过来,被她的力道带了,身子向前一倾,亦无奈笑着随她往前走。
        树都落了叶,空洞的枝桠参差生长。偶尔有小石子从路旁滑落,“噗通”跌进水里。
         水上扁舟往来。这一段是出城的路,往前走便没多少人家。
        “我十四岁时,去过京城一次。”两人散漫走了一会儿,于桓之忽然道,“那年我暮雪七式练到第三式。你也知,这套武功的第三式与第六式是关卡,为此,我大抵内息紊乱,入了冰火两重天,脸颊至后脖颈,都涨了紫色斑纹。”
         “暮雪宫覆灭前,一直背负着蜀地十二派的血案的罪名,我爹因此沦为了魔头。后来我上京寻他,为着不下着人,亦为着行事方便,便带了那黑纱。”
        南霜听了此言,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她抿抿干涩的唇,道:“我瞅着你们暮雪宫绝不是蜀地十二派灭门惨案的凶手。”
       “嗯,我们不是。”于桓之淡淡点了点头,“当年这事很蹊跷。蜀地十二派的灭门,直接牵连暮雪宫的覆灭。”他顿了一下,抬目望向摇曳而来的乌篷船,抬手朝船家招招手,“我一定会找出真相。”
        南霜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修竹般的眉,峰峦似的鼻,一双眸若清泉,疏淡却也凌厉。
        “我与你一起找出真相。”南小桃花的语气颇有些肃穆。
        于桓之一怔,回眸望她,笑道:“好。”
        
         船家将乌篷船系在岸边的如意牛鼻子上,于桓之与了他些碎银子,请他带着二人在苏州城内一游。
         船家姓佘,年已过五旬,是位老实人。他垫垫手里的银子,又退了几粒给于桓之,待二人上船后,佘船家吆喝一声,摇橹起行。
        有风声微弱,扑打在船篷之上,像压得极低的呜咽。
        于桓之掀起船帘,水外景致入眼,碧水青天,悠悠长弄。
        
       南小桃花俯身用袖子将于桓之身后的草席擦了擦,吹了口气见没有灰,这才示意他坐下。
        船篷内光线黯淡,于桓之静看了她半晌,盘腿坐下将衣摆在膝上搭了,浅笑起来,没头没尾说了句:“这般好。”
        岂料南小桃花竟听懂他的意思,一边摸去旁便寻了个干净草席坐下,一边答道:“对你就该这般好。”瞧见于桓之目色有所动容,她乐呵呵笑起来,“暮雪宫覆灭的事,你上京寻父的事,都是秘密吧,你却告诉我?”
        不等于桓之答,南霜又抢先道:“因此,我估摸着你在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你娘子了。我真是开心呀。”
        
         于桓之听了此言,却不置可否。他默了一会儿,又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那年我上京寻父,带着黑面纱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不过后来,我再带着斗笠黑面纱,却是刻意为之了。”
       “刻意为之?”
         “嗯。”于桓之点点头,笑道:“那时春深,我在京城不识路。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后巷,见着一群小孩子在街边玩耍。”
        “确切说,是三个小孩子在滚铁环,余下一个在看。在看的那个,分明是个小姑娘,却非要做男孩装束,模样倒挺机灵可爱。她看了一会儿,便说要一起玩,岂料另三人根本不同意。”
        南霜震惊非常:“你当时……”
        “我当时闲来无事,看着铁环亦若有所思,索性便站在路旁大树下望着,想等几人玩好了,再去问问路。”
         “四人言语不合,一时间竟要动手。那小姑娘像是有些武艺在身,扔石块,扔树枝,都有些章法,却仍不是其余三个男孩的对手。”
         “彼时我全失的内力,刚刚恢复了一点,不易动手,所幸招式还算熟记,便上前去……”说到这里,于桓之忽然自嘲笑了笑,“呵,很俗气,英雄救美。
        那小姑娘见一位年少公子身形挺拔,青衫如醉,手里的双刃如流萤有光,一时便来了兴致,道:“你真厉害啊,这么厉害,带着黑纱干嘛呢。
        当时被打退的三个男孩仍在原地窃窃私语,只是不敢上前。
        于桓之垂眸见那小姑娘方才打架时,擦破了唇,便俯身瞧了瞧,问:“没事吧。”
      一股清新味扑鼻而来,小姑娘用力吸了吸,随手将他的斗笠接了,说:“别带了,你一定很……”话未说完,她便愣住了。
         那三个男孩刚绕道一旁,预备再上来干一架,一时间也愣住了。顷刻,他们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吓跑了。
        
      于桓之的脸颊到后脖颈,全是紫色斑纹。
    他愣了愣,也未曾尴尬,只静静从小姑娘手里接过斗笠,正欲戴上,那姑娘却道:“好看。”
         “什么?”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很傻气,笑声嘿嘿嘿得亦不算动听:“我方才就估摸着,你一定很好看,果然如此。”说着,她指了指脸颊到后脖颈的紫纹,“这是练武练的吧,等练好了,就褪了。”
        “你……如何知道?” 于桓之很是吃惊。
        那小姑娘却不置可否,她伸了个懒腰,将胳膊枕在脑后,一摇一晃走上前去,来到方才那铁环旁,才左右乱瞅瞅,吹了几声口哨。
        见四下无人,小姑娘赶忙蹲身,拾了两个铁环,一摇一晃地走回来,冲着于桓之乐呵呵傻笑。
        “你这是……”于桓之不解地看着她
        小姑娘的神情颇为愁苦:“我习武总换兵器,师父和爹爹都很惆怅,让我自己出来弄个兵器回家。他们却忘了与我银子。我估摸着如此人与兵器,亦是姻缘天定,便顺一个回家,练着试试。”
        于桓之一愣,顷刻又垂眸望向她手里的铁环,笑起来道:“铁环好,有去有回。”
        小姑娘闪忽闪忽眨了眼,道:“你真是好人呀,人长得好,性情又好。我日后就用铁环作兵器,再也不换了。”说着,她望了望天色,见时已近晚,忙道:“我得回去了。”
        言毕,小姑娘一手拖一个大铁环,摇摇摆摆跟鸭子似地,笨拙地往回跑。铁环磨着地面,发出“嗤嗤”的响声,扬起烟尘。
         烟色迷了于桓之的脸,他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那姑娘回过头来,朝他嚷道:“你长得好,性情好,日后记得来娶我呀。”想了想,她又道,“你别带黑面纱了,否则若我日后瞅着带黑面纱的人,定要将面纱挑了去。”
        于桓之又愣在原地,春色如洗,霞满长空,须臾他竟笑了起来。
        小姑娘笨拙地跑到天水派的大门前,气喘吁吁叫了声“爹爹师父”,望了望门口小厮,忽然怔住。
        少顷,她猛地拍了下脑门,想起自己一身男子装束,连名字都忘了相告,蹲坐在气派的大门前,“哇”的一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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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CCxiao在8/6/2010 9:53:00 PM的发言:

看完睡觉明天继续


MM转贴辛苦啦


嘿嘿,作者更我就贴~反正我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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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jintianyihou在8/7/2010 12:43:00 AM的发言:
 好看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看了一天了

以为烟花死掉的那段真令人伤心啊

恩,不过想也没那么容易死掉,不然小穆以后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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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baor在8/7/2010 11:19:00 AM的发言:

好看好看。。。心疼烟花。。。等更新~


握手握手~我也觉得好看


 


其实这作者其他文也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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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天 看完了
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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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MM说这个作者的其他文也好看我颠颠去搜了小江山和浆糊沾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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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CCxiao在8/8/2010 1:05:00 PM的发言:
看MM说这个作者的其他文也好看我颠颠去搜了小江山和浆糊沾衣看~

觉得好看吗??


我还挺喜欢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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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堕落了。。。。。
笑死我了。。。。[em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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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sevenmay在8/8/2010 9:16:00 PM的发言:

觉得好看吗??


我还挺喜欢小江山~


睡觉之前把浆糊沾衣看完了先,小江山看了一点


觉得果然都不错也~~~


很喜欢这个作者的文风还有他的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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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CCxiao在8/8/2010 10:26:00 PM的发言:

睡觉之前把浆糊沾衣看完了先,小江山看了一点


觉得果然都不错也~~~


很喜欢这个作者的文风还有他的happy ending~


 


嘿嘿,看完小江山再来交流心得,我这里先不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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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
 


 


      轻舟摇曳,流水淙淙。乌篷船穿过石拱桥时,篷内光线暗了些许。
        明灭间,似有往昔如梦纷至杳来。
 
        那年的天水派外,桃花开得正盛,花叶灼灼。日晖下,十四岁的于桓之拐了个弯,便见数里桃色如霞,春光一色。
     小姑娘在天水派门前哭天抢地,他自是没有听见。他只记得方才俯身瞧她嘴角的伤,无意间,瞥见她锁骨下,亦有一道桃花印记,美艳如春。
        “人海茫茫,缘起缘灭。她让我去娶她,我却不知上哪儿去寻。”于桓之笑道,“后来去了流云庄,总有琐事缠身,加之我想为暮雪宫昭雪,不知又要奔波几年,便将此事撂下了。”
        南霜听了这番话,垂头默了半晌,片刻又朝于桓之挪近了些,赧色道:“我儿时个头小,那年已经十一了,看上去却跟五六岁的孩子一般。”顿了顿,她吞了口唾沫,干干道:“我忘了跟你说几时来,又忘了跟你说我的名字。我生怕你来晚了,等到十九岁了,才应了万鸿阁的亲事。”
        见于桓之浅笑望着她,南小桃花继而又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是晓得你的。暮雪七式练到第三式,若内息乱了,会长紫色斑纹,冲过这关卡便没事了。你会暮雪七式,手里还拿着望雪刃,定是暮雪宫的少宫主。我回家与爹爹说见了你,爹爹却让我保密,说切不能其他人晓得这件事,尤其是师父。”
        
      “原本,我也可以去找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后来得了个‘南水桃花’的名声,总有人说我日后一定是祸水。我就不方便去寻你。后来见面了,本来我亦可跟你相认的。可我瞅着自己总有些祸你的心思,便更不知如何说了。”南霜嘿嘿干笑了两声,“我十二岁开始长个儿,后来便不是小丫头模样了。我当时想着,你若能来见见,说不定就愿意娶我了。不过现在,你总算见到了。”
        说罢,她又埋头将手探进袖囊里,摸出个竹管短笛,递给于小魔头:“我那时瞧你腰间别了个短笛,觉着你一定会吹笛子。前阵子与烟花去云上镇,我便买了一个。”言毕,她想了想,又添了句:“不是顺的,是买的。”
         于桓之接过笛子,垂眸抚了抚笛身,复而又抬眼深静地瞧着南霜:“彼年以为,那小丫头是习武之人,日后必定闯荡江湖。她说以后见人带着黑面纱,定要揭了去。我便存着这侥幸心理,若离流云庄远些,便带着面纱,不知能否相见。”
        “岂知后来相见,竟是在万鸿阁你出嫁的那夜。当时瞧见你锁骨下的桃花印,心中自是惊讶无比。可我得了盟主之令,要将你带回流云庄做那少夫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想。后来每每思起,心中亦有懊悔,还好……”
        说到此,于桓之忽然打住,他笑了笑,“短笛曲,我会一首蜀地的山调,吹给你听。”他起身理了理袖子,朝南小桃花伸出手去:“去船尾。”
        
        远天已有薄薄的暝色,于桓之衣衫翩然立于水天之间,似忽然临世的天神。

       蜀地的乐曲,苍莽中有婉转,山调欢悦亦悠扬。
       南霜倚在船篷处,静静听着。她的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沉然悠远。
        很多话没有说。
        
         例如当时春深,他们相见,正是花月的祭日。小桃花出门见那铁环,亦是心有所动。尔后,忽有一人来至身边,与她说:铁环好,有去有回。
        南霜心中也作如是想:若身边的人离去,归来就好。
        例如桃花灼灼,他们分离,于桓之无意驱动内息,竟寻到突破关卡的法子。自暮雪宫出事至今,一年有余,他头一回抬目欣赏霞光万丈,桃色如新,晦暗的日子,终得一色春意。
        然则这些略显惆怅的情愫,也不必言尽。反正后来邂逅重逢,他明白所谓珍惜,她明白所谓喜欢,日后只需一往无前便够了。
        
        光阴的齿轮总是微妙。
        那年的京城热闹非常,在小小魔头与小小桃花相遇的一月前,京城以西搭起了水楼,有一女子身姿婀娜,以一曲惊鸾声名远播。
        不日后,十四岁的穆衍风见一个清秀小男孩来找。
       他在素白纷飞的杏花中,弯嘴笑,大喇喇地说:“你叫穆衍风,这名字真好听。我叫萧满伊,名字没你的威风,不过我会是一个威风的人。”
        
       这日的黄昏薄薄的,烟霞浅淡。乌篷船泊在水巷边时,街上行人已少了些。
      炊烟升起,水边的妇人洗好衣裳,端起木桶正往回走。哪户人家的小孩出来寻娘亲,牵着洗衣女的衣角,兴高采烈往回走。
        南霜瞧了一会儿,忽又想起正事,猛拍了下脑门,“对了!”
        “可是要说江蓝生的事?”于桓之问道。
        南霜点点头:“嗯。前些日子,他去苏州,竟能在官府将苏悦镖局的密宗调出来,说明一定有来头。他是京城人,以前又认识我。我爹在京城倒真有一个江姓好友……不过那个人,是王爷。天水派是武林门派,我对朝中事不甚了解,因此猜不出他的身份,只知他极有可能是王爷公子……”
        “京城九王爷。”于桓之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传文中的如玉公子。明日与他三人同行去万鸿阁,你我需得多加小心。”
        “如玉公子……九王爷……你是说 ——”
        “嗯。”天边渐渐浮起暗蓝的暝色,将烟霞吞噬,于桓之骋目远眺:“那年暮雪宫覆灭,立下大功的如玉公子……”
        
         流云庄内,这些日子倒是悠闲自在。
       江湖人士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光复暮雪宫一事上,是以来庄拜访的人,便少了许多。
        于桓之与南霜走后数天,穆少主的日子过得逍遥又充实。
         他饭前习武,饭后习武,睡前焦虑,醒来焦虑,委实忙得很。
寻常人焦虑了,通常表现为话多,易怒,暴躁。而穆衍风则不然,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极度地优柔寡断起来。
        穆香香本不以为然,后来听庄内丫头将近日穆少主的动向一说,便心下惶恐,忙拉着宋薛,风风火火赶来枫和苑。
        彼时天已擦黑,穆衍风刚用了晚膳。
        穆香香与宋薛眼睁睁瞧着从前威风八面的弟弟,在正房前徘徊了数步,又绕到小桥边,亭子旁,廊檐下,最后再回到正房前。如此循环往复数次,直到明月高挂。
         穆衍风行至正房前,咬了咬牙,拾阶而上推开房门。
        穆香香立刻招呼了宋薛,两人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正房内灯色温暖。穆衍风轻手轻脚来至内间,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下。
         英挺的眉动了动,他沉静地瞧了会儿萧满伊,又习惯性替她掖了掖被子,道:“小于说,等他们将《神杀决》寻回来,你便能醒来。算一算,他们也走了好些天了。你安心睡着……”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烛火映在他明亮的眸子里,眸光轻晃,“其实你若能早些醒来,也好。我、我不会赶你走了。你若喜欢,也可继续住在这里。这是,嗯……这是我的房间……我是说,我可以搬去书房。”


         “你不搬去书房,难道还要睡这里不成?”身后忽然传来穆香香的声音。
      穆衍风一惊,猛然回头望去,见宋薛与穆香香立在楠木屏风旁,穆香香正瞪眼瞧着他。
         “姐,姐夫。” 穆衍风忙起身,“你们是来看我?”
        穆香香往床榻上淡淡瞥了一眼,“你随我来。”
        穆衍风见她神色有异,犹疑了一下,先步至角落,将灯罩换成暗色的,才随穆香香出了正房。
        “你且说说,这南霜,你是娶,还是不娶了?”穆香香的问题虽犀利,但语气中却无甚苛责之意。毕竟前些日子,穆衍风以为萧满伊去世,神魂涣散的模样委实将她这个做姐姐的吓着了。
        穆衍风闻言愣了半晌,忽而正经道:“姐,这话日后可说不得了。小于若听见,定要灭了我。”
         “干儿子果真掺和进来了?”穆香香道,“你们几人的关系委实复杂了。”说着,她看向宋薛。
        宋薛狠劲点点头,双手在大腿上一拍,唏嘘道:“从前,你姐姐与我,瞧着你对那萧姑娘仿佛没意思,倒是与桓公子走得近,以为……以为你们……”
         “什么?”穆衍风毫不知情地喝了口茶。



        穆香香接过话头:“本来,我做个做姐姐的,亦是不同意此事的。后来见你二人情谊甚笃,也就不忍心棒打……这个,啊,鸳鸳。”
         “鸳鸳?”穆衍风又喝了口茶,“姐,你在说谁和谁?”
       “唉,风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为穆衍风在百般掩饰,宋薛又叹了句,“你那点心思,你姐与我,早就料到了。后来我们见萧姑娘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你也不曾对其动心,便想着还是顺了你的意。后来,我们认了桓公子做干儿子,意思便是将他当作自家人了。


        “嗯。”穆衍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继续喝茶,“小于流离失所,这些年住在流云庄,这里也的确算他半个家。”
        穆香香接着道:“我想桓公子亦明白我们的意思。既然将他当做自家人,那么你们那点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们也认了。从今后,你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婿。岂料——”穆香香一拍几案,“岂料这于桓之,委实不是个东西了!
        随着这一声拍案震响,穆衍风一口茶水也“嗤”地喷出来。
        他呛了半晌,咳得连一句“苍天啊”也叫不出来,片刻只吐了个但音节:“姐……”
        “这个于桓之,从凤阳城回来,带了个狐媚的江蓝生不说。还当着你的面,时时与那江蓝生闹别扭!”穆香香气愤道,“你说这便也罢了。我还可以趁这机会,将我自家弟弟掰直了。南霜多好一个媳妇儿啊,那是爹亲自为你挑的。怎知这于桓之,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明里跟江蓝生好,暗地里,又跟南水桃花好。”
        话至此,穆香香悲愤地喘了口气:“风儿啊,姐瞧着,如今你身边,也就萧满伊这丫头实诚。日后等她醒来,咱娶她做媳妇儿。甭在想于桓之那个负心汉了啊。”
        此刻穆衍风已经呛完。他背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眼,抬起右手捏着眉心直呼:“苍天啊……”
        穆香香见他这般颓丧,不由心生同情,来至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风儿,别伤情了。南水桃花跟了于桓之便跟了吧。那江蓝生,也不定对于桓之真心。姐派人去查了他的身份,你知道他是谁?他竟是京城的九王爷。江蓝生一家并非皇族,江姓也并非皇姓。他爹是立了战功,被封的王爷。而江蓝生,亦是因为八年多前,为朝廷立下奇功,被册封的九王爷。你说说,若不是有所图谋,一个王爷怎会从京城来至苏州?”
         “八年多前,为朝廷立下奇功……”穆衍风埋着头,听到这一句时,脑中忽然有灵光乍现:“姐,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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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


 


  穆香香见穆衍风一脸惊诧,忙向宋薛使了个眼色。


      宋薛会意,端了盏新茶走过来,一边为穆衍风顺气,一边道:“风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穆衍风听了此言,嘴角又抽了抽,然正事当前,他也懒得解释,只道:“姐,你可记得八年前,暮雪宫覆灭一事?”oV$?V-N)K)U4F
        穆香香与宋薛对视一眼,均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何提及此事。S7~#D0n|t
        穆衍风接着道:“八年前,朝廷镇压武林,暮雪宫首当其冲。双方本欲和平解决,然此时,如玉公子竟寻到蜀地十二派灭门的证据,将矛头指向暮雪宫。一夕之间,暮雪宫受千夫所指,暮雪宫不敌,终是覆灭。”他顿了顿,见穆香香仍不解,便补充道:“江蓝生之父,江裕江王爷,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江蓝生随父到来,私下与我等相识。”


        “八年前,立下奇功的是如玉公子。而依姐方才所言,江蓝生亦是在八年前立下奇功,被册封的九王爷?”
     “你是说……”穆香香吃了一惊,“江蓝生便是如玉公子?”;
        穆衍风吁了口气,摇摇头道:“我只有一点不解。我去探查江蓝生的身份时,只查得他成为九王爷的原因是世袭了其父的爵位。何以姐却说,他封王的原因是立下奇功?” zm1MQ W5LA g
        穆香香闻言有些尴尬,片刻后,她才答道:“其实,江蓝生被封王的原因,是爹写信告与我的。”
       “爹来过信?”穆衍风十分惊讶,“为何我不知?”
        穆香香勉强笑了笑,招呼了宋薛,二人又讪讪回到正堂的椅上,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商量了良久。穆衍风见状思索片刻,蓦然道:“我与霜儿妹子的亲事,是爹的主意?”
        穆香香的表情僵在脸上。
       宋薛犹疑片刻,道:“岳父确然来信言及江蓝生,说他是因立下奇功,被封的王爷。不过他语气轻描淡写,并不似将这厮当回事。倒是在信里,他反复提及南姑娘,定要让你取其为妻。故而我与你姐,便未将此信拿给你看。”
        冬日厅堂内烧着银碳,室内暖烘烘的。入了冬,苏州反倒未怎落雪。倒是腊梅开得一日比一日艳,浓香缭绕不去,飘然入室。
       穆衍风注视着炭盆,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i!?aL6n\mkX
      半晌,他却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当初小于将霜儿妹子丢在我床榻上,定是爹爹的主意!
        穆香香又与宋薛对视一眼,默而不语。
  “霜儿妹子确然是个好姑娘。”穆衍风道,他挽起袖子,从青花碟里拾了个杏仁酥抛进嘴里,“不过我与她只有兄妹情谊。”
        穆香香转过头来,“咦”了一声,“那于桓之……”
      “小于早就看上霜儿妹子了。”穆衍风乐道,见穆香香惊诧的表情,他又咳了一声,低低解释道:“我与小于……只是挚交。”
    穆香香看了宋薛一眼,宋薛摇摇头。两人虽仍是半信半疑,但决定不再追问。
        穆衍风见状,霍然起身道:“姐,你等等。”说罢,便步向屋外。
        
   待穆衍风回来,手里多了个木匣子。他将其放在几案上,取出里面的物什。
       穆香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好漂亮的宫灯!”


        穆衍风得意洋洋地笑道:“小于做给霜儿妹子的。”
        那宫灯为方形,四角的梨花木都镂这并蒂桃花的图案,清雅且美好。灯下挂着翠玉红穗。灯身是用丝帛围成的,上画桃李争妍,穿花蛱蝶,鹊鸣枝头,留白的那一处,恰恰显出春意热闹无尽。        灯身右侧,用黑墨写着三个字——“一色春”
        “霜儿妹子说,小于给她做了盏宫灯,说是待她成亲前送给她。”穆衍风乐起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结果我去他房里瞧了瞧,恰巧找到这木匣子。”
      “做这宫灯可真得废不少心思。难不成干儿子对南姑娘……是真心的?”穆香香嗫嚅道,她将宫灯翻来覆去看了几翻,忽而抬头道:“你将它拿走做什么?”
      穆衍风一愣,伸手挠挠头,得意道:“他前阵子惹恼我了,待他回来,我非得拿这宫灯威胁他认我做大哥不可,否则他也别想娶霜儿妹子。”
    穆香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嘻嘻一笑,乐道:“还说你与他不是在闹别扭?”
     穆衍风吞了口唾沫,将手置于额顶狠狠一拍,“苍天啊……收了我吧!!”
        几日后的京城天水派内,亦有人扶额悲鸣:“苍天啊……收了我吧!!”


        比起江南水乡,北地的冬日总是大雪纷飞。
      屋檐上,草木上,白雪层层。簌簌扫雪声整日可闻。
        寒风刺骨的院子里,却有一处温暖如春。南九阳命人在苑内六角亭的四周挂上了草绒,亭内石桌下,放一个炭盆。


        亭外朔风呼啸,亭内,有一人放下茶盏,淡淡道:“不举兄,你这般困扰又是何必?所谓情深情浅,缘起缘灭。感情一事,自古不为人左右。我儿与霜儿情投意合,实是美事一桩。”


        于不举挽袖拍桌:“我这就回去收拾衍风这浑小子!连个女人都搞定不了,吃什么长大的?!老子废了他!”


        南九阳忙起身,扶了扶于不举,笑道:“穆兄息怒穆兄息怒。照我说,你家小风子,对我家小桃花,不过是兄妹情谊。如今小之之与小桃花成了一对,小桃花与小风子成了兄妹。这乃亲上加亲,可喜可贺哎。”
        于不举又拍桌:“什么小疯子小傻子,你别乱给我儿起诨名!
        “嗒”一声,陶浅亦将茶盏放于桌上,沉下脸道:“小之之?”
        南九阳立马见风使舵,字正腔圆道:“不,是穆英雄,于英雄。”        
      亭内又静默半晌。须臾只闻干咳声,干笑声,喝水的咕噜声,种种声响全来自南九阳一人。
      陶浅目色清浅地翻开一本棋谱,于不举怒火冲天地坐在桌前入定。
        少顷,南九阳见状哀叹一声:“我说你们这又是何必?当年小小桃花与小桓之私定终身时,你我三人趴在墙头,又不是没瞧见。穆兄,你又何必非要让衍风去抢桃花?于兄,你又何必反复拿这事刺激穆兄?明知道……唉,孩子们何其无辜啊……”
        于不举只手拍桌:“若我不让衍风去抢桃花,那当年他于惊远害了我妹子,这笔账又怎么算?!”
        此话一出,陶浅蓦地将手中书摔在一旁:“穆昭,这话你可要说清楚!将红影送入龙潭虎穴的是你,我将她救出来,你反倒来怪我?”


      南九阳见势头不对,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这二人本是知己好友,近年却因一桩事反目成仇,虽不至于真成仇家,然而只要见面,说话必定绵里藏针,射影含沙.


        于惊远即是陶浅T
        而穆昭,却化名于不举,明里暗里指桑骂槐。
        “救出来?”穆昭冷冷一笑,“早年她在流云庄等你多时,你不来娶她。待她被逼嫁入万鸿阁,你这才将她抢出来,娶她为妻。你倒是过得愉快舒心,你让红影如何想?即便欧阳无过不是她亲生儿子,几年相处亦有感情,她抛夫弃子跟了你,最后呢?!”
      于惊远沉静的目光中,一丝凄然稍纵即逝,他苦涩道:“我对不起红影,更对不起桓之。”
    “红影早逝,桓之自幼便很懂事,性子像极了他娘亲。我……大抵生来便是个浪子,不会照顾身边的人。霜儿是个好姑娘,性子好,人又欢快喜庆,我想桓之若与她一起,必定能一世安好开心。”
      于惊远顿了顿,吁了口气又道:“那年趴在墙头,见霜儿不嫌弃桓之满脸紫色斑纹的模样,我心里也实在踏实,当下便决定将暮雪七式传给她。我是真想让儿子与她在一起。你若为红影的事,责备于我,我亦无话可说。只是,不要牵连桓之。”
        以于惊远的沉静淡定的性子,平日里哪里会说这许多
        可有些事情,在心里压了许久不能释然,说起来时,即便语气悠远清淡,也有抑不住的遗憾。
        南九阳劝道:“穆兄平素里躁动些,即便为着红影妹子的事有些不平,亦不会伤到桓之。你想想,那年桓之一人找上京城,孤苦伶仃,还不是穆兄将他带去流云庄,传他武艺?”
        于惊远垂着眸,半晌清淡说了句:“有劳。”
        穆昭闻言颇有些尴尬,侧身坐着,瞧着亭前草绒嚷道:“我哪里是帮他?桓之是我妹妹的儿子,是我的亲侄子,我不管他,难道期待着他那个丧尽天良的父亲来管?”       
     于惊远不着痕迹叹了口气,垂眸望着茶盏中,茶叶浮沉,淡淡道:“不说了。”言毕起身,离开了六角亭。
        穆昭有些怔然,先前的怒气烟消云散,心中却没由来生出丝颓唐,半晌道:“当年年少气盛,我与他结识,推杯换盏,同饮共醉,危难时互相扶持,同闯江湖。后来我邀他来了流云庄,于惊远这浑小子,对红影一见倾心,打定主意要娶她,最后却……唉,也不知当初到底是对是错。我从前总不信命,今日却有些相信了。”
  “他也苦。”南九阳沉然道,“你以为他是闯不过暮雪七式第六式的关卡,所以才武功全废?        穆昭闻言知道有内情,抬目惊诧瞧着南九阳。
   南九阳叹气道:“他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是自己废的。”
       “你是说——”穆昭猛地抽了口气。


        南九阳点点头:“他闯过了暮雪七式的第六式关卡,当时又有《转月谱》在手,以他的资质,修炼第七式定不在话下,可他不但没练,却废了全身武功,抛下暮雪宫,只身来了京城。”


        穆昭愣愣地注视着于惊远先前的坐位:“他废了自己的武功,是因为红影?”
      “对,是因为红影。”南九阳道,“《转月谱》与《神杀决》均是红影为她寻来的,暮雪宫是他二人曾经相依偎之地,他怎可能呆在哪里,怎可能继续修炼这套武功?”
     “这些事,你怎会知道?”穆昭不解地看着南九阳。+bd NL@,tG V"rn
        南九阳笑了,笑容中亦是凄楚万分:“多年前,江湖上有传闻‘转月谱’重现江湖。除了穆红影被卷入其中,还有一人,亦被牵连。”他垂头,低低笑了笑,“是花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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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于桓之一行人,在去凤阳城不远的镇子过了小年夜。说是过年,不过是南小桃花大半夜兴起,敲开小魔头的门。两人于刺骨寒风中,在结了冰的湖边遛了几圈。
  于桓之以为自己一生至今,当划一个段落。他前半生,先是暮雪宫少宫主,再接手打理武林最具声望的门派流云庄,总的来说,是极不平凡的。
   然而自从他重逢了南小桃花,便世俗起来,去绸缎庄买衣裳,陪小姑娘做宫灯,天气晴好的下午乘舟泛水。
 于桓之觉得这样很好,平淡又欢欣,且有点点喜庆的感觉,日日都像过节。
  在凤阳城置办了贺礼,等来了穆衍风寄来的拜帖,几人便于腊月二十八这一日来到玉山万鸿阁。
  大雪已落罢,树木荣枯。这一年,当有春光早临。
  彼时万鸿阁门庭若市。虽说欧阳无过在江南一带召集新暮雪宫门徒,吸引了不少江湖人,然各大门派介于礼数,纷纷派了门徒大弟子前来道贺。
  于桓之这一行人,虽说前来目的不轨,但由于身份缘故,却在万鸿阁门口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一次,于小魔头倒未曾吓跑一行人,既然他亮出了流云庄少主穆衍风的亲笔拜帖,那便必定不会杀人不眨眼。
  同行的还有流云庄未来的少夫人南水桃花,花魔教的教主丁蕊,京城的九王爷江蓝生,以及万鸿阁的二公子欧阳熙。
  几人先前隐姓埋名走了一路,此刻纷纷亮出身份,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恐慌,令他们更能浑水摸鱼。
  然而五人虽结伴,目的却各不相同。
   于桓之与南霜,自是为了欧阳无过手里的《神杀决》。


而丁蕊与欧阳熙,表面上是在帮忙,暗地里,却是为了套出花月的遗言,以寻得《转月谱》的蛛丝马迹。
  江蓝生虽亮出了九王爷的身份,然而他是如玉公子一事,却不为人所知。于桓之与南霜亦不点破,只是暗地里对他起了防备之心,静观其变。


  这年晚夏,南霜欲嫁入万鸿阁时,南九阳便提点过她,欧阳岳愿意招她做媳妇,多半亦是为了她身上的水镜。
   南九阳又说,“桃花你且放心嫁去,之后的事,自有人帮你打点。”
   事过半年,当南小桃花再次回想出嫁一事的来龙去脉,才惊觉南九阳恐怕压根就没有让她嫁入万鸿阁的心思。  
  几人均歇在万鸿阁的迎客轩,于第一夜商定好对策。
  据欧阳熙所说,欧阳无过住在万鸿阁三院。每夜子时,便从三院的后门离庄,到后山的一片空地修炼暮雪七式。
   由于师涯等人,均在江南行事,因此众人需要对付的,只有欧阳无过一人。
  这样一来,行事便简单了许多。
  本来,万鸿阁介于流云庄的声望,见到流云庄的人,便要客气几分。
   大年夜当天,万鸿阁必定宾客满堂,几人可于亥时纷纷离坐,去后山寻欧阳无过,向她追问神杀决的下落。
  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众人以实力分成三组。若要出手,就由于桓之与欧阳无过对决,江蓝生和丁蕊可藏在树林深处,杀其不备。
   而欧阳熙与南霜则留在林间,若有异动,好便于应付。
   转眼便到了大年夜。万鸿阁正厅内宾客盈室,其乐融融。
  欧阳岳带着两位夫人两位公子招呼门客。厅堂共摆了三十六桌。于桓之一行人位于首起第二桌。桌上除了流云庄,花魔教的人,尚有九王爷江蓝生,和如今蜀地的大派峒冰阁。
  小桃花自小跟父亲长大,不甚注重衣装。后来她到了流云庄,认识了萧满伊,两人同去了绸缎庄几次,一些小姑娘心思便被勾了起来。
  这日因晚间有行动,南霜传了浅蓝襦裙,深蓝大氅,便于在夜色中行事。
  酒席过半,众人皆是微醺。小桃花几乎没有酒量,数次被人敬酒,都是于桓之,江蓝生代为饮之。
   江蓝生自幼在官场长大,酒量好得很。
  于桓之应付大场面虽得体,但他平日里好茶不好酒,也就未多喝。
  堂内推杯换盏,后又有从凤阳城请来的歌女舞女拨弦弄姿,一时间声色犬马,酣歌热舞。
  到了亥时三刻,欧阳无过果然离席。三夫人储轻燕也稍后离去。
  于桓之等人对视一番,亦纷纷以各种理由离去。
 厅堂内十分热闹。然离开万鸿阁一院,先前的热闹,却益发对比出外间的清冷。
   明月高挂,寒风入骨。几人纵身而起,飞快掠过树影间。于桓之携了小桃花的手,两人一人着黑,一人着蓝,袍带飞扬。
  初行的前几日,欧阳熙还对于桓之与南霜之间的暧昧心存疑惑,然几日下来,他对两人情意相合已习以为常。
  倒是丁蕊,先前在云上镇,还为着于桓之吃醋要杀南霜,这次几人一路同行,倒也并不见她有多喜欢于小魔头。
   树林里传来兵刃穿叶的气流声。
  几人皆收了轻功,落地走入林中。顷刻间,树林里的习武声却骤然褪去,只余夜风呼啸,穿林而过。
  满腹疑虑顿生,于桓之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南霜一眼,即刻飞速往前方掠去。身后几人会意,皆提气迅疾前行。
  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于桓之却蓦地顿住脚步。欧阳无过背身而立,竟像在等他们到来。他的身旁,站着欧阳岳的三夫人,储轻燕。
   见了于桓之,欧阳无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再朝他身后扫过,抬眉笑道:“我欧阳无过几生修来的福气,竟能让前暮雪宫少宫主,天水派大小姐,花魔教教主,和京城九王爷同时截住?熙儿,你可该跟我解释解释?”
  欧阳熙目光一动,略略低眉,复而又抬头道:“大哥,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收手,尚还来得及。”
  欧阳无过拂袖冷哼一声,手持两本书卷,低笑道:“于桓之,这可是你要的?”
   几人来此,不过为了寻找《神杀决》,而欧阳无过手里,却出现了两本武功谱。南霜先是不解,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地看着于桓之。
  “是。” 于桓之声音浅淡,“《暮雪七式》的全谱,以及,《神杀决》。”
  欧阳无过慢条斯理将两本武功谱收入衣襟中:“若我不给呢?”
  夜色中,两缕寒光乍现,于桓之手持望雪刃飞速旋了几圈,刹那间杀意毕现:“我会废了你的武功。”
   欧阳无过大笑起来:“呵,你行事如此偏激,他日定招不测。”
   他似话里有话,几人闻言,不由纷纷在心中思量。
“如何偏激?”忽然间,南霜冷言问道,“你派人暗自伤了烟花,险些致死,我们没要你的命,已算对得起你,如何叫做偏激?”
  欧阳无过的神情变得嘲弄起来,他讥笑道:“没想到桓公子,亦不过如此而已。”
  这句话说得毫无头绪可言,令人闻之生惑。然而于桓之却并未再与他周旋,他顿身而起,淡声道:“出招吧。”
  两道身影入鬼魅拼杀在高空,难以捕捉。顷刻间,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带起的气流震落林间枯枝落叶。
   江蓝生皱了皱眉,朝南霜点点头道:“你保重。”便与丁蕊一齐去了小树林的后方,以断去欧阳无过的后路。
  转眼间,于桓之与欧阳无过以交手了数十招。
  令欧阳无过吃惊的是,于桓之的招式,似有势在必得之意,却并非狠辣致命。数日过去,他刚刚将暮雪七式的第四式练纯熟,而于桓之的招式早已练至第五式,若非有心放过他,他绝技撑不过半个时辰。
  这么恍神一下,于桓之已然出招直击面门,欧阳无过挡也不挡,只疾速后退,顺道从怀里抽出一本武功谱,往下放抛去:“接着!”

  方才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欧阳无过身上,便忽略了储轻燕。
  储轻燕是欧阳岳的三夫人,上次在醉凤楼她与欧阳无过的奸/情,被于桓之与南霜逮了个正着。
   储轻燕双眼微微一眯,再张开时,已冷寒非常。她身形轻盈,顿空接住那本武功谱,转身便往万鸿阁的方向跑去。
   于桓之蹙眉大唤一声:“霜儿!”
  南霜朝高空点点头:“你放心!”说罢,拍了愣在一旁的欧阳熙一把,两人急速朝林外追去。­
  
   然欧阳无过这一分神,于桓之毫不留情持望雪刃在他前胸急速划过。血液很快浸染衣衫,欧阳无过闷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本书卷至他怀里落出,被于桓之一个翻身接在手中——《暮雪七式》武功全本。
   捋了捋袖口的褶子,于桓之拾起方才打拼时掉落在地的披风,淡淡扫了地上的欧阳无过一眼,转身就走。
   “你……”欧阳无过皱眉唤了一声,即刻又大笑起来:“萧满伊致死,你身为穆衍风的至交,却不为他报仇?”
  他语气半带嘲弄半带挑衅。
  于桓之回身,清淡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做的。”
  欧阳无过大吃一惊:“你竟然……”
  于桓之将手中的《暮雪七式》放进袖囊中:“我还不至于相信一个女子的一面之辞。”
  这个女子,当然指的是杜年年。
   欧阳无过只沉思了片刻,便挣扎从地上爬起来,道:“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见他如此慌神,于桓之心中也有丝惊诧。
  探出萧满伊为暮雪七式所伤的原因后,于桓之亦对杜年年的话半信半疑。
   首先,杜年年说,自己是因为苏悦镖局年初失镖,受了欧阳无过的胁迫,才练了暮雪七式。若真是如此,那么杜年年首先顾忌的,当是苏悦镖局的安危。所以在欧阳无过派人杀她之后,她便应当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这样一来,欧阳无过以为她已死,便不会去伤及苏悦镖局的人。
   岂料杜年年离庄后,第二日便无事人似的,回了苏悦镖局。
   第二,杜年年说,暮雪七人不全认识彼此,因此来伤她的人,一定不会顾及旧情,因此萧满伊才替她躺在床榻上,带她受人一掌。
  可后来穆衍风为萧满伊验伤,却发现她受的是以暮雪七式第四式“雪窖冰天”发力的掌风。而修炼第四式这个人,于桓之与南霜恰巧在云上镇遇见过,正是倾心于杜年年的符惜。
  因此杜年年这个说法也不成立。反而可以推出,她正是猜到萧满伊对穆衍风的真心,骗她替自己躺在床上,来受这一掌。
  
   为何偏偏要让萧满伊来受这一掌?为何来伤人的,不用兵器,却偏偏要以暮雪七式发力?
  这只说明了一点,来者与杜年年,已然猜到了惊鸾曲与《转月谱》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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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


 


         树林幽静,月光朦胧。
        于桓之沉吟片刻,道:“不知。”
        杜年年离开流云庄,第二日回了苏悦镖局,之后却不知去向。穆衍风派去跟踪她的人,也无法搜到其人的踪迹。
      欧阳无过的神情颓败下来,然而只一瞬间,他又重新恢复之前的倨傲,嘲笑道:“你以为到春深武林大会时,你还可以敌过我?”
     欧阳无过之所以这么快败在自己手里,皆因为方才取出《神杀决》扔给储轻燕时,出现了破绽。于桓之看了他一眼,冷言道:“你可以试试。”
        言毕,他拂袖飞身朝万鸿阁的方向而去。
        欧阳无过见他身影远去,若有所思蹙起眉头。他此刻前胸受伤,提不得气力,只得一步一步往回挪。
        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欧阳公子留步。”
       树林后方走来两人,前面是身着紫衣,手持白绒扇的江蓝生,后面是五官娇媚,身着华衣的丁蕊。
       “你们……”欧阳无过见这二人,不觉有些讶异。
        他以为,丁蕊江蓝生之所以与于桓之结伴同行,当都是为了《神杀决》而来。但此刻,于桓之已然拿走了《神杀决》,这二人却依旧将自己拦下,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欧阳公子。”江蓝生温和一笑,拱了拱手,“不知欧阳公子公子方才为何如此轻易,便将《神杀决》还给桓公子?”
        欧阳无过一愣,答非所问道:“你二人为何而来?”
        月色恍惚,江蓝生的笑容,亦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笑了,淡淡说:“我行事,还不容人随意猜度。”
       欧阳无过见来者不善,便不答他,暗自凝了气,做好备战状态。
        江蓝生又道:“我只问欧阳公子一个问题,伤萧满伊萧姑娘的人,是否是公子派去的?”
       欧阳无过愣了片刻,却道:“与你何干?”
       “那么就不是了。”江蓝生一笑,“若真的是,以公子的个性,岂会不承认?”
        丁蕊闻言,竟暗自抽了口气。若伤萧满伊的人,不是欧阳无过派去的,且有意暮雪七式打伤了她。若萧满伊无事,那么她所跳的惊鸾曲便一定与《转月谱》有关。
l         江蓝生费尽心机尾随而来,原来,不过为了亲自摸清这一点。
        江蓝生抱拳一笑:“多谢。”言毕,转身便走。
        欧阳无过见他心机城府深不见底,抽出双匕,转眼便攻向江蓝生:“你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簌簌风声,江蓝生亦不回头,只神掌将丁蕊往旁边一推。欧阳无过方至身前,江蓝生的身影似凭空消失般,已然不见。
      欧阳无过猛然侧身,但见江蓝生屈爪而来,掌风凌厉快捷,竟让他险些无法接招。
        欧阳无过抬手一挡,江蓝生却趁此空隙,手臂一弯挣脱他的匕首,用左手接住。他手指往前轻轻一拨,匕首得力飞出,划破欧阳无过的手腕,鲜血迸溅而出。
       
        仅在转瞬功夫,江蓝生便轻巧制住了欧阳无过。
        虽说欧阳无过先前被于桓之伤了一剑,但他毕竟练过暮雪七式,即便受伤,也不是寻常人能敌过,何况在这一招半式间。
        欧阳无过后退几步,睁大眼问:“你究竟是谁?”
        江蓝生轻轻一笑:“我承认暮雪七式是天下第一,可我说的,是暮雪七式的第七式。江湖之大,武功之多,你以为能敌过我?”
        
        八年多前,暮雪宫的大厅中,有一少年怒极,当下使出暮雪七式的第三式,打伤一群武林前辈。这时,有人带着薄雨面具从人群中掠出,两名少年身法之快,令武林人士叹为观止,皆说这两人,定能成为天下的翘楚。
        他们便是江湖三公子中的两人,暮雪宫少宫主于桓之,与行迹隐秘的如玉公子。
         彼时,于桓之的暮雪七式并不成气候,数十招下来,便挫败于如玉公子之手。
        如玉公子当着众人之面,轻巧笑道:“我承认暮雪七式的第七式是天下第一。可江湖之大,武功之多,武学博大精深,你以为凭着这半吊子的功夫,你便能敌过我?”
        于是,暮雪宫坐实蜀地十二派屠门的罪名,暮雪宫自此覆灭。
         “如玉公子?”欧阳无过难以置信地叫出这个名字。
       当年风头几近压过于桓之与穆衍风的如玉公子,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江蓝生笑了笑:“欧阳公子好记性。不知是否也记得,暮雪宫覆灭时,到底是谁救了师涯?公子白白领我一个人情,告诉师涯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不怕我日后使一招反间计?”
        欧阳无过大孩。彼年暮雪宫覆灭,师涯被正派擒住,险些丧命。后来自己在破庙中寻到他,他已然被人灌了真气,救了一名。欧阳无过见师涯醒来,便骗他说是被自己所救,好纳为己用。
        “你是说这些年,师涯他一直听命于你?”欧阳无过愣然。
         江蓝生负手低低笑了笑:“欧阳公子好生保重。世间人因有所求,而变得痴狂。如欧阳公子这般容易轻信人的,已是不多见。公子切要提防着点。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亦不会伤你的性命,可难保他人不会。”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江蓝生八年前隐退江湖,再以九王爷的身份重新出现。如此一人,心机深沉,谋定而后动,着实令人不敢小觑。
      “俗物而已。”江蓝生笑道,拂袖边走。
        林中幽深,远远能见万鸿阁的一角。泉水淙淙流过,波光微闪。
        “你还好?”江蓝生停住脚步,侧脸问道。
        “嗯。”丁蕊点了点头,抚住心口道,“我自幼在花魔教长大,接触各种毒物,这点瘴气还不在话下。”
       江蓝生蹙眉:“欧阳一家子,竟在后山布了瘴气,也不知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我只觉得,万鸿阁表面平庸,内里深不可测,连小小一个姬妾,平素里畏手畏脚,竟也会武功。”丁蕊道,话语间气息略显不足。
       想到她是为了自己才挡去瘴气,江蓝生偏过头,淡淡一笑道:“多谢。”
        夜华里,他眉目英秀,神色可亲,丁蕊愣然片刻,垂眸道:“不必言谢。还望公子记得,若我助你拿到《转月谱》,公子答应我的事。”
        江蓝生又是一愣,片刻笑起来:“好。”语毕,正欲往前走,忽又被丁蕊叫住。
        “公子。”丁蕊埋头唤了声,素日里妖媚的目色变得清澈无比,“公子喜欢南水桃花?”
        江蓝生又是一笑,如玉般温和,如风般飞扬:“喜欢。”他道,“不过喜欢又得不到,有何用?我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
        江蓝生走近两步,声音放得低低的:“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
        丁蕊猛然抬头,对上的,却是深不可测的目光,令人心中凄惶。
         江蓝生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丁蕊却叹了口气。她见过他玩世不恭的模样,见过他意味深长的笑容,见过他惊世骇俗的武艺,亦见过他步步为营的计谋,却始终不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相识数年,却依然不相知。以至于每每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丁蕊都以为,他的背影会自夜色中散了,遍寻不着。
         
        南霜方的轻功虽好于储轻燕,却并不似储轻燕熟悉地形。尤其是在她跑入万鸿阁内后,她更不便施展轻功。于是两人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后欧阳熙灵机一动,料到储轻燕的路子,抄近道绕到前方夹击,两人这才截住了储轻燕。
        见无法逃脱,储轻燕干脆等在原地,掏出怀中的《神杀决》道:“南姑娘若要这本神杀决,就自己过来拿。”
         南小桃花愣然,因练了惊鸾曲,现下她一提内息,体内便有气流冲撞,很是紊乱。她虽已学会遏制,但动起手来,却不如从前得心应手。
        恐怕有诈,南霜在原地犹疑片刻,拳头微微往袖口缩了缩,将两柄暗器握在手里,走上前去。
        储轻燕见她走近,眼中精光乍现,她将神杀决往空中一抛,双手凝掌便朝她打去。南霜大惊,急忙放出右手中两柄暗器,趁储轻燕偏身闪避,她纵身接住神杀决。岂料储轻燕毫不迟疑,一个空翻,又凝掌朝自己打来。
         她的招式探不清门派,掌风却异常凌厉。
        南霜方才接了神杀决,躲闪不急,正欲生生受一掌,躲得先机,以退为进,身后却忽然伸出只手将她拦腰抱过。
         欧阳熙赶忙旋身,将南小桃花护在怀里。
        储轻燕见是欧阳熙,大惊失色,连忙收内力。
        一掌不轻不重打在欧阳熙背上,一口鲜血顿时喷出,南霜急忙扶住他,心中却异常惊骇。
        欧阳熙是万鸿阁的二公子,虎头山的八当家,武艺是极好的,此刻却被储轻燕一掌透过内力,打得这般狼狈,可见这储轻燕的武功修为,竟在他之上。
        
         伤到欧阳熙,储轻燕也十分愣怔。毕竟她现下的身份,还是欧阳岳的三夫人。
        欧阳熙仍将南小桃花护在怀里,有气无力地问:“没伤到你?”
        南霜愣然点点头,又连忙问:“你呢?还好么?”
        “还好。”欧阳熙道,见她担忧,他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内疚,初秋你嫁来万鸿阁,是我误会了你,对不住你。此番……此番也算朝你赔罪。”
       先前的婚约虽早不作数,然而想起二人做过半日夫妻,南霜也不由有些恍然,见他口边仍有鲜血涌出,内伤极重,她忙抬袖为他拭血:“你……”
        
        “霜儿!”长廊的一头,于桓之冷冷喝了一声。
        南小桃花转眼瞧见他,心中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忙欣喜唤道:“桓公子。”
        于桓之听到她叫他,却未如往常般微笑。他在原地顿了顿,默然走了过来,淡淡地看着南霜,眼眸如深井,不可探知。
       南霜这才意识到自己仍在欧阳熙的怀里,心下不禁一阵慌乱,忙扶起欧阳熙道:“欧阳公子他方才替我挡了一掌,受伤了……”



        于桓之仍旧一语不发,他俯身将南霜拉到一旁,又用左手扶住欧阳熙。接着,他蹙眉在他右臂筋骨间一打,即刻并指放于腕部经脉,屏息凝气。
       “你……”感受到一股内力流入自己经脉,欧阳熙猛地张开双眼。
        
       片刻后,于桓之收手,垂眸冷声道:“不过是多谢你救了霜儿,无他。”语毕,他起身牵起愣在一旁的南小桃花,转身便走。
        欧阳熙呆了片刻,那股强大的内力流入自己的经脉,确实对自己的身体有益,可他分明感到,那内力有几分蛮横,几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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