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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鬼气森森·阴楼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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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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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我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刻,银子,我不知怎么想到了你,我想起了我们平常的追逐打闹,想起了你亲吻我的气息,想起了我们刚拥有601房子那会儿的兴奋,想起地板上你落下的一丝丝长发,想起我们说以后有了孩子怎么怎么样,想了很多很多,我甚至想起有一次你将我的衬衫洗得像抹布……这些场景都是那么温暖,可以我以前一点也没有留意。”胡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伸手过来把我揽入他怀里,我伏在他软软的腹部,眼眶也有些湿润。我说:“这梦太可怕了,后来怎么了?”
  “后来,等我从恍惚里会过神来,冰凉滑腻的感觉已经离开我的小腿,延伸到我握着半截蚂蝗的手上,紧跟着我胳膊一紧,我知道,这条蛇已经离开我的腿部,缠绕到我的手上。我睁开眼睛,心跳加速,蛇头赫然就搁在我的肩膀上,和我的脑袋并驾齐驱,朝我右侧的脖子里喷着气。我的身子仍然弯曲着,像一只随时可以窜动的虾。这个姿势让我心力憔悴筋疲力尽,背上牛虻的叮咬处痛痒难忍,只想伸手去抓挠。我摇摇欲坠,我快撑不住了!这条蛇仿佛游山玩水,在我的手臂上掉了个头,头下尾上,原路返回。我正暗自庆幸,那条蛇却在我的手弯处停顿,然后弓起蛇身,竟窜跃到我的裤兜里,隔着薄薄的一层‘的确良’ 口袋布,贴着我的大腿蠕动。”
  “我魂都快掉了,那蛇在我口袋有限的空间里挣扎,几次滑向我的大腿内侧,碰到我裆部的小鸡鸡。我尽力压制着喘出的粗气,让他慢慢从鼻腔和嘴里排出,心乱如麻,我不知道怎么办!”
  “‘道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是宝龙,他伸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差点打一趔趄,赶紧稳住。心中正诅咒他祖宗,忽然一个霹雳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我想起宝龙是谁了,也怨不得我不一时想不起他,因为他从来就不是我的玩伴,他在两岁那年就死了,被蛇咬死的!”
  “宝龙两岁的时候,被他的母亲带到了竹林里,他母亲挖了两根竹笋,宝龙就被一条顺竹子爬下的竹叶青蛇咬了,当时宝龙的小手揪住蛇,哇哇大哭,他的母亲见到这一幕吓得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宝龙的治疗,宝龙就这么死了,他妈妈也就从此疯了。疯了的宝龙母亲抱着宝龙的尸体走出村子,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我身后这个宝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遇到长得这么大的他?他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冷汗淋漓,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你口袋里怎么钻出一条蛇?’宝龙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慌。但是他的声音让我更惊慌,仿佛那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声音,我觉得背后的宝龙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真人,而更可能是一副骨架。口袋里的挣扎依然在继续,幸亏我裤面上有个小破洞,那条蛇从我那破洞里强行钻出半个身子来,挂在我的裤子上鳅动。蛇被卡住了,腹中那只残余的青蛙阻挡了蛇从洞口钻出的企图。”
  “我腿肚子上的颤抖绵延到全身,脑袋发晕,我觉得地在我眼前转动起来,巨大的惯性就要将我甩跌在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闪电一样伸过来,稳稳刁着蛇的七寸,然后我听到布被撕破的响声,那条蛇让一只手拿着从我的视线里飞了出去……我重重地摔在田埂上,稻田里温热的水灌进了我的鼻子。宝龙扶起我,愁眉苦脸的说:‘完了,你弄这么脏怎么上学?’我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陷入另一种惊吓之中,吸溜着清汤鼻涕的宝龙在我眼里越来越诡异,就算他是一个大活人,可作为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他怎么能不畏惧毒蛇!我避开他的眼神,取下肩膀上的茶壶,将蜂蜜水浇在蚂蝗身上,蚂蝗的身子迅速缩小,我轻轻巧巧就将它拉了出来。”
  “然后我跟在宝龙后面往大路上走,那时我真想用手中的水壶在宝龙的脑袋上敲一下试试,看看流出的究竟是血液还是浓稠腐臭的糨糊状液体,我觉得宝龙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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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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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路上停着一辆老式自行车,对,就是我们小时候常见的‘飞鸽’‘永久’牌的那种,重型的,我小时候学车就是用的这种车,爸爸在后面扶着,我的腿从三角杠里跨过去,斜站着骑。我问宝龙车是哪里来的,宝龙说是他爸爸的,然后宝龙的手往稻田里一指,远处绿油油的田里果然有个男人戴着草帽,半弯着腰在除杂草,半天也不见直起身来。宝龙说:‘道道,咱们要迟到啦,我知道你会骑车,你带我吧。’不知怎么,宝龙的话就像有股魔力,我竟然照他说的办了,我吃力地将脚斜穿过三角架,斜站着蹬车,宝龙心安理得地跳上后座。在梦里我是那么小一个人,稳住那辆大自行车已经很吃起,可是我居然还带了一个人。”
  “ 我满头大汗地蹬了半天车,来到了邻村的乱坟场,我们走的是近路,走近路必须经过这个乱坟场。天上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大块乌云,遮住了阳光,天顿时变黑了,坟场蒿草野灌木此起彼伏,隐在其中的坟头上点缀着红绿黄的飘纸和遍地的白钱纸,偶然一阵冷寂的微风,吹得哗哗作响,静谧里更添几分诡异,又不是清明节,真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飘纸。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抖出金属的颤音,像是心里那一丝恐惧泛出的回声。”
  “我并不敢向路两旁那些鬼气森森的坟头多看,憋着气,专心蹬车。车轮这时候也好象变得千斤重,短短一段路怎么也蹬不完。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吱吱’声!这‘吱吱’声像是有人把喉管切开逼出来的凄厉笑声!什么东西?不要去看,不要去看,我心惊肉跳告诉自己。但眼睛不经意一瞥,就看到那只奇怪的兔子!”
  “那只兔子蹲在一个高大坟头的茅草丛中,看起来不是十分真切,在坟墓和飘纸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妖异,身子影约模糊,一双血红的眼睛和龟裂上翻的兔唇却分外清晰,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张兔子的笑脸。天啊,一只兔子在笑!发出喉管断裂的笑声!”
  “一阵烟熏来,我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回头却发现是宝龙在吸烟,小小的手夹着白色的烟,还是带过滤嘴的,看得我头皮发麻,背心生凉,只好闭着眼睛拼命蹬车!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竟发现!我居然还在原地。最近我们听了那么多“鬼打墙”的故事,我明白自己又碰上了,有个网友教我,碰上这种事要吐口水,我吐了,可是不管我多用力蹬车,双腿运转如飞,那自行车就仿佛生了根似的,毫无动弹!”
  “这时那只兔子就伸出一只手。兔子只有爪子原本就没有手的概念,但那只兔子伸出来的就仿佛一只附在兔子身上的人手,那只手向我一指,又缩回去,做了个夹烟的姿势。这只鬼兔子要吸烟?!我脑子里糨糊一般,只觉得遍体生凉。我说:‘宝……宝龙,给它烟。’宝龙咧着嘴一笑,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南海,抠出一根烟扔过去,那只手稳稳一抄,烟就叼在兔嘴里了,也没见点火,烟雾就升腾起来。中南海,我小时候怎么会有中南海这种香烟?”
  “没来得及多想,我的身子一抖,金属的仓啷声传来,自行车开始移动了。我汗水淋漓,然而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用来擦汗,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路两边的坟头这时在我看来就象是一只只鬼魅的躬背,他们缓缓向后爬行。车刚过几座坟,忽然又停滞不前,原地打转!‘吱吱’的怪笑伴着各处飘纸的猎猎声再次刺入我的耳膜,我回头,身后的宝龙居然,居然蹲在车后座上吸烟,他变成了一只大兔子……”
  胡知道说到这里,大口喘气。
  我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居然到最后还十分喜剧地玄幻了一把,我说:“然后呢?”
  胡知道说:“然后没了,然后就被你掐醒了。”
  我说:“哦,那继续睡吧。”
  胡知道很气愤:“我做这样的梦,你就不安慰安慰我。”
  我说:“安慰你个头啊,不就是梦吗。”
  胡知道说:“可是我感觉这个梦不寻常啊,和其它梦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银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阵子,做梦很灵的。”
  我打了个激灵:“什么叫做梦很灵?”
  胡知道一本正经:“我的梦有预言性。”
  我哈哈大笑:“你改叫胡牛皮胡孔明胡诸葛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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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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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知道同学说:“银子,我没开玩笑,你知道我有个姑父家在季市镇利民村?”
  我说:“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胡知道说:“我上高中那会儿,曾经梦到过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采访我那个姑父,那场梦也特别真实,醒来我记得清清楚楚,要知道,一般的梦在你完全清醒后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
  我忍住笑:“你是说,后来中央电视台真来采访你姑父了?”我要努力捏紧拳头,把拳头按在小肚子上,才能努力把即将喷发出来的大笑压制住。
  胡知道说:“是啊,当时我说出这个梦,谁都不信,都笑我乱梦来着。可是到去年五月份,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真的来到了利民村,拍摄基层站所建设先进事迹,季市镇利民村作为江苏省康居示范村、泰州新农村建设示范点,是我们靖江唯一被选择的村庄拍摄点。拍摄期间,还真的采访了我姑父。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我点头,正色说:“是有点奇怪,也许是巧合呢。”
  “巧合不可能接二连三发生的,那阵子,我可不止做了这一个梦。”
  我打了个呵欠:“道哥,可是我真的想睡觉了啊。”
  胡知道捉住我的肩膀拼命摇:“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高三那年,快临近寒假期末考试那一阵,我们那个学校为了求升学率,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将决定分快慢班,成绩好的进快班,重点辅导,成绩差的进慢班,一般教育,甚至承诺发毕业证劝退。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精神太紧张,也做过一个离奇的梦。”
  我说:“莫菲人精神一紧张,这梦就有预言性?”
  “谁知道啊,你别打岔。有一天晚上,我梦见期末考试了,很严格,一个教室里只坐了二十来个人,我有个叫常浩的同学坐在一台吊扇下面。大冬天的,不知怎么那台吊扇竟然慢慢转动起来,搞得大家冷瑟瑟的,几个同学的考卷也被吹飞掉了。监考的老师赶紧去看吊扇开关,可是吊扇开关根本没人动过啊,老师按了按,没反应,那台吊扇还是继续转,而且越转越快,坐在正下方的常浩冻得受不了,就站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吊扇忽然从天花板上坠下来,砸在常浩头上,血肉模糊……”
  我好奇地问:“难道后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
  胡知道同学点点头:“那个梦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好像有某种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来,但这个梦憋在心里很难受,一次语文作文,我就把这个梦写了出来,还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狠批了一通。可是很快期末考试就到了,我当时一进考试的教室就懵了,情形和我梦中一模一样!考试的时候我心不在焉,一直留意常浩头上的吊扇,开考大概二十分钟的时候,那个吊扇果然转动起来,冷风让教室里一阵骚动,监考老师果然朝着吊扇开关跑过去,我浑身冷汗,马上站起来,一个箭步窜到常浩旁边,揪住常浩的衣领就把他拖倒在地,一直往后拖了两张桌子,常浩怒气冲天,当场就要和我翻脸,就在那个时候,吊扇掉了下来,砸在桌子上,掉在水泥地上,火花四溅,我救了常浩一命!这件事发生过后,我的语文老师每次看到我都显得很害怕,躲着我,高三下学期,这个语文老师没向我提过一次问。”
  我终于听得头皮发麻:“还有这样的事啊,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这次的梦也感觉不对劲,莫菲你以后真的会穿越一次,碰上什么抽烟的兔子?”
  胡知道摇摇头:“不知道,要真这样,太离谱了,反正我就是感觉不对头。”
  我拨正胡知道的脑袋,正视着他的眼神:“老公,不管以前你有几次预感,这次肯定是精神紧张,人怎么可能穿越呢,又不是科幻小说,白天的那场怪雾把我们都吓惨了,那只遗失的玉蝉又老挂在我们心间。我们忘了这一切好吗,忘了它,忘了那只玉蝉,好好睡一觉,明天阳光依旧灿烂。”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也太电影台词了!
  胡知道也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明天依旧阳光灿烂?鬼知道,或许是个阴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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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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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和胡知道同学还没起床,我爸和我妈就过来胡知道家了。搞得我和胡知道十分尴尬,红了半天脸。
  双方父母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看起来比我和胡知道还亲热,仿佛他们相识了800年一样。于是这天的午饭就显得特别丰盛,充满了胡妈妈和我妈妈的“拿手好菜”,我们久违家乡菜,埋头痛吃,不亦乐乎。
  吃着吃着,四位大人就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婚姻上引,我和胡知道心照不宣,故意打岔,要他们说说左邻右舍的稀奇事情。乡里乡村的人,对8卦有着莫大的兴趣,谁家公公扒灰了,谁家媳妇有外遇了,谁家生了个孩子既不像爹也不像娘……简直比香港娱记还要敬业。
  我和胡知道在一旁添油加醋,增加他们在8卦上的谈兴,追问有没有什么更离谱的事情。结果,我妈讲的一件事,让我大跌眼镜,倒是和胡知道梦中的某个想象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是我们村后面的范村有个叫范双琳的丫头(范双琳我认识,和我一个中学的,比我还晚一届,曾经是我们那里的校花,人长得高而苗条,又极爱打扮,只是成绩一直是班级倒数,当年我们班还有几个男生为她神魂颠倒呢,老是装模作样吹着口哨从范双琳所在班级的门口晃悠),高中毕业后在孤山镇开了个文印店,生意还不错。去年和孤山镇上开音像店的段老三结了婚。
  (段老三的名字我也听说过,我们上学那会儿,此人已经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小痞子,经常去我们学校敲诈学生的零花钱。没想到,此人居然和范美女结婚了,世事难料啊!)
  两个人结了婚以后,段老三就关了音像店,范双琳也关了文印店,两个人合在一起开了家小网吧。小网吧很赚钱,日夜营业,范双琳白天看店,段老三晚上看店,小两口分工合作,日子过得倒还不错。
  网吧对面是一家浴室,叫神汤池。我们靖江号称上海的后花园,最大的特色就是浴室多,浴室多妓女就多,五湖四海的女人都有。神汤池有个四川妹子,长得瘦小玲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真实名字,做这一行的一般都有个花名,她的花名叫甜甜圈。
  甜甜圈在神汤池很红,很多客人都点名要她,可能是她看起来比较楚楚可怜,而大多数的衣冠禽兽都有虐待欲吧。做这一行的说起来也挺难,不红吧,衣食都没有着落,红了吧,又要受同行排挤。所以,甜甜圈受其它“技师”欺负是家常便饭。
  后来也不知怎么,这甜甜圈不知道从哪里领来一条流浪狗,很小的吉娃娃品种。甜甜圈把它随身带着,倒也没有人怎么反对,因为这狗太小了,小到好不引人注意。
  甜甜圈和这狗相处融洽,她吃什么,给这狗也吃什么。同行都笑她,把狗当儿子养了。她说,就当儿子养,谁欺负我有我儿子给出头。
  还别说,后来还真没人敢欺负甜甜圈了,因为只要谁对甜甜圈横眉竖目,这小东西就冲上去龇牙咧嘴。别看狗小,可它犬牙交错狂吠狂叫的样子就是有一种慑人的力量感,看到的人都不怀疑只要激怒这条小不点儿狗,它就会飞跃起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神汤池和段老三的小网吧门对门,段老三有时候晚上没人,提前结束营业,就会去神汤池泡个澡,松松筋骨,一来二去的,他就认识了甜甜圈。
  这甜甜圈小巧玲珑,和范双琳的高挑美仿佛两个极端,段老三很快就迷恋上了甜甜圈。十乡八里都有纸包不住的秘密,何况是门对门。
  范双琳很快就听说了段老三和甜甜圈的风流韵事。
  新婚的范双琳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很快便头脑发热。女人总是这样,当丈夫出轨时,总是不从丈夫身上找原因,而是归咎使丈夫出轨的“狐狸精”。
  范双琳的眼里,甜甜圈是下贱的狐狸精,所以她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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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范双琳白天看店,一直关注着对门神汤池的动静。等到中午,果然见到甜甜圈领着她的吉娃娃扭着屁股去隔壁的小饭馆吃饭。
  范双琳等的就是这一刻,马上就冲出去,揪着甜甜圈理论,质问她为什么勾引段老三,要甜甜圈保证不再和段老三有关系。
  甜甜圈冷笑,说我就是做这一行的,靠这个吃饭,你管不住自己男人还来影响我的工作,像话吗!
  范双琳从小被人疼爱,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挥手就给了甜甜圈一巴掌。甜甜圈也不是好惹的主,马上声音提高八度,和范双琳扭打起来。那只吉娃娃小狗围在旁边狂吼乱叫。盛怒的范双琳哪里还在乎那么一条小东西,抽空踢了吉娃娃一脚,这一脚没有踢飞吉娃娃,倒把吉娃娃踢得挂在她腿上。
  原来小吉娃娃相当聪明,看到范双琳的脚过来,马上纵起身来,四只爪子牢牢揪住范双琳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挂在她小腿上一样。范双琳抖脚,想把吉娃娃甩下来,吉娃娃急了,一口就咬了下去。
  吉娃娃嘴小,但牙齿还是挺尖锐的,马上戳破范双琳的牛仔裤,在她小腿上留下牙痕伤口。
  范双琳倒没觉得有多疼痛,咬合的力道被牛仔裤抵消了大半。她感觉就被蜜蜂蛰了一下。
  甜甜圈娇小,不是范双琳的对手,被范双琳用力推了开去,然后范双琳双手并用,扯下附在她小腿上的吉娃娃,用力摔在神汤池门前的水泥地上。
  吉娃娃嘴里“呜咽”一声,一阵痉挛,嘴角渗出血丝,四条腿无助地蹬了几下,死了。
  甜甜圈一时发了呆,在意识到吉娃娃已经死了以后,她红着眼发出那种几近疯狂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向范双琳扑过来,那种气势让范双琳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被甜甜圈抓到,就会被她撕成碎片。
  范双琳开始奔逃,亡命奔逃,边跑边大喊救命,整条街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跑出来看热闹。没有人出手阻止这一幕,虽然围观的人中也有范双琳的旧相识,老朋友老街坊。可是在这样一个人人争做缩头乌龟的年代,谁还去管别人的死活。大家都是来看戏的。
  范双琳跑了很久,跑到口干舌燥,耳鸣鼻烧,等到她实在跑不动,扶着墙壁站在一条巷子里时,她才发现身后早就没了甜甜圈的踪影。
  后来,她才知道,甜甜圈只追了她不到50米,就折回去捡起那条死狗走了。她没有会神汤池,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去了那里。等后来范双琳出了事,公安局找到神汤池调查,才发现甜甜圈用的是张假身份证,这个人就像我国大多数性工作者一样,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范双琳这一闹可谓得不偿失,段老三嫖妓搞得人尽皆知,名声大臭,连带网吧生意也一落千丈。
  段老三把这口气全撒在范双琳身上,打打骂骂变成了家常便饭。连夫妻房事都没了往常的温馨,小两口搞得倒像强奸一样。范双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总是旧创未愈新创又生。范双琳腿上被吉娃娃咬的伤口隐藏在许多伤口中,也就没有特别留意。也许是段老三的粗鲁产生了奇效,过了一个月,范双琳竟然怀了孩子。
  这段时间,范双琳常常发高烧,身体非常虚弱,而且不喝水不喝汤,天天便秘。而范双琳腿上被吉娃娃咬的伤口,依旧没有愈合,并且有化脓溃烂的趋势。
  范双琳这才不敢自己用云南白药胡搞,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确证,范双琳得了狂犬病。
  她已经错过了打疫苗根治的时机,也就是说,很可能没救了。
  这消息让范双琳和段老三都震惊不已,段老三痛哭流涕,也许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老婆对于自己的意义。
  接下去的三个月,范双琳表现出狂犬病人的典型症状,低热、头痛、全身发懒、恶心、烦躁、恐惧不安,对声音、光线或风之类的刺激变得异常敏感,稍受刺激立即感觉咽喉部发紧。小腿的伤口周围,也有麻木、痒痛的异常感觉,手脚四肢仿佛有蚂蚁在爬。
  过一阵变得更严重,甚至听到流水的声音或者别人说到水,也会出现咽喉痉挛。有时候神志清醒,大部分时间精神失常,说胡话。
  段老三四处求医,求偏方,然而为时已晚。
  所以接触过范双琳的医生都觉得很奇怪,一般狂犬病患者从发病到死亡很快,一个星期左右。而范双琳居然拖了近四个月。这在狂犬病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其它特殊患者多半特殊在潜伏期长,然而从发病到死亡终究还是一星期左右。范双琳是潜伏一个月,发病三个月。岂不是怪到透顶。
  这几个月里,段老三用绳子把范双琳捆住,抢先给她挂水补水,一出现痉挛就立即停止,他忏悔着自己的胡搞,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可是奇迹终究没有出现,范双琳随即全身瘫痪,呼吸和血液循环系统功能都会出现衰竭,从她被咬那天算起,到死亡,整整历经120天,四个月不到。
  范双琳死了,然而,怪事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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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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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现代人,死亡地点一般都发生在医院。
  范双琳虽说明知无救,大限来临之际还是被段老三送进了医院抢救,其实说是抢救,不过是让其在医生面前死去而已。
  范双琳所在的是哪家医院恕不言明,咱们称呼其为Z医院吧。Z医院是靖江市的大医院,设有重症监护室,范双琳就是在这里停止心跳的。
  去过重症监护室的人都知道,人虽然死了,但是在呼吸机还没取下的情况下,尸体也会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的。
  段老三看到这种情形,不停地叫:“我老婆没死我老婆没死,怎么也不肯签死亡证明书。”
  医生无奈,叫来护士,取掉死者身上的呼吸机,以便让尸体不再“假呼吸”,让段老三接受范双琳的死亡现实。
  可是当护士拔掉呼吸机的时候,范双琳的肚腹还是在微微颤动。段老三更不干了,大叫医生不负责任,见死不救。签死亡证明的医生也懵了,搞不清楚什么状况,连忙叫来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是了解情况的,他过来一看就对段老三说:“你老婆肚子里有胎儿。”
  段老三一听这个情况,马上又“救救我老婆”的哭声变成“救救我孩子”。
  主治医生摇摇头,说三个月的胎儿即便是做手术取出来,也是无法存活的。
  段老三哪里肯信,直骂医生扼杀小生命。
  主治医生想想也是,再怎么说,死者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活着呀,不能见死不救,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主治医生连忙叫来妇产科的医生,联合会诊,拿出一套最安全的方案,便要剖腹取子。


  故事说到这里,可能大家猜都猜出来了。
  没错,跟你们想象的一样,怪事就出在这胎儿身上。
  当范双琳的尸体腹腔被打开后,所有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傻眼了,有一个小护士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范双琳子宫里包裹的不是成型的胎儿,而是一窝小狗仔。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那是狗仔,因为有两只肉红色的皮肤上已经有一层淡金色的绒毛。
  我妈把这个故事讲完,我差点在饭桌上当场呕吐。胡知道同学还在追问:“那这狗仔拿出来了吗?”真服了他!
  我妈说:“谁敢拿啊,医生护士赶紧就把肚子给缝上了。”
  胡知道同学还不放弃:“照说……这是有科研价值的啊。”
  我在他腿上死掐了一把,胡知道同学啊一声叫起通来,一桌人马上问他怎么了,胡知道同学不好意思招供出我们的小动作,支支吾吾说:“啊呀,那个,妇产科医生能见到的怪事真不少啊。”
  胡爸爸感觉接儿子的话:“那到是,我们村的驻队赤脚医生马良才,以前也给人家接生过,他碰到的一件怪事才是怪得没谱呢。”
  我马上精神抖擞,不再去研究范双琳为什么被狗咬一口就会生出一窝狗仔的原理(想研究也研究不来啊~),聚精会神地听胡爸爸讲另一则接生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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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八十年代中期。
  那个时候,赤脚医生马良才刚刚新婚,被镇里从别的村转到胡家埭(那时候还叫胡庄生产大队)做驻队医生。
  赤脚医生,即是乡村里没有纳入国家编制的非正式医生。说得通俗些,村民叫那些光着脚丫下田种地的医生做赤脚医生。我国解放初至八十年代末期,乡村大多都有赤脚医生。那个时代,国家贫穷,医科专家奇缺,一时培养不出那么多有医学方面专业的医生,只有培训一批略懂医术的赤脚医生来应急所需。贫穷落后的年代,生病人也尤多,更需要赤脚医生的治病。因而,那个年代,在乡村里,赤脚医生就应运而生了。在乡村里,选拔赤脚医生,一般是从以下二条件来选的。一是从医学世家中挑选,二是从高中毕业生略懂医术病理中挑选。挑选出来后,集中到县卫生学校培训一年半载,结业后回到乡村算是赤脚医生了。
  那时候的医生不像现在的医生,现在的医生即便在驻村也有个小诊所,患者要跑去小诊所就诊。80年代的医生要有服务精神得多,哪家有病人有患者,医生就要背起贴着鸡蛋般大红十字的药箱出诊,披上洗得惨白的白大褂上门服务。
  我的小的时候,每当有流行病来袭,总会有赤脚医生上门当防疫针。小孩子怕打针,赤脚医生便会千方百计哄我们,或是给我们讲故事,或是为我们唱歌,有时甚至买上一颗糖送给我们,等我们的注意力分散时,一针落去,还未等我们哭叫,针又拔出来了。所以小时候的我们见了赤脚医生,既爱又怕,大都会缩进母亲的身后,伸出头来,怔怔地盯着赤脚医生身上的红十字药箱——那里面,既有糖果,更有针筒。
  呵呵,闲话不多说了,话说胡知道他们村里的马良才医生刚刚结了婚,还沉浸在新婚的喜庆和兴奋里,每天一早就拉着老婆亲热睡觉,早上日上三竿也不见起床。
  这一天,马良才同样和老婆早早睡下了,两个人盖着被子亲热不够,从天没黑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正精疲力尽准备安歇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马良才问:“谁啊?”
  那时候的房子都是小平房,中间堂屋,两边卧室,前后对穿风,所以没啥隔音效果,屋里屋外声音大一点都能听见。
  外面有个男人气喘吁吁,急急巴巴地说:“马医生救命,我媳妇就快生了。”
  是个接生的活,马良才起劲了。
  那年代的赤脚医生没有固定的薪金,有的只是每月拿大队一些补贴,还有患者家给的很少的出诊费和药费(基本上是成本价)。这微薄的补贴和出诊费,根本上解决不了他们的生活,因而,他们最喜欢接到喜活。
  给孩子接生就是喜活,不但有出诊费,一般还有主家给的红包。
  马良才顾不得疲累,马上披衣下床,朝外面喊:“大兄弟别急,我穿上衣服就去!”


  马良才穿好衣服,出卧室房门奔堂屋,从柜子里找出一些镇痛安定的药剂,背起八仙桌上的药箱,拉开大门的门闩,开了门,只见屋外站着个瘦长的汉子,麻脸,穿着白褂子,宽脚裤,看起来依稀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马良才说:“你是?”
  瘦长汉子一把拉住马良才,拖着便走,边走边急吼吼说:“我是邻村联华生产队的,马医生快走吧,来不及了。”
  原来不是本大队的,怪不得不认识,马良才心理犯嘀咕,因为联华大队的赤脚医生他认识,外号叫眯眯儿眼,笑起来眼眯成一条线,是个皮笑肉不笑,心眼特小的主。马良才想自己去给联华大队的人接生,岂不是得罪了眯眯儿眼。就问:“你们那的医生呢?”
  瘦长汉子说:“眯眯儿眼不在,去他老丈人家了。”
  马良才这才放下心来,救人如救火,眯眯儿眼既然不在,他就义不容辞!
  瘦长汉子拿着船灯领着马良才在田埂上穿行,抄的是近路。七拐八弯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一个村庄。
  80年代的靖江,每个大队都有好几个自然村落,互相间隔也比较远。那年代,晚上没有电灯,每个村里看起来都黑乎乎的糁人。如果没有手电或者防风的船灯,周围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是没有办法走夜路的。
  马良才就着瘦长汉子手中船灯的光亮,看了看眼前的村庄,不熟悉,好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马良才因为是从别处调过来的,所以除了胡庄生产大队,对周边的几个大队并不是很熟悉。
  瘦长汉子领着马良才走进村子,老远便听到了妇人的嚎叫声。
  马良才这时候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问瘦长汉子的姓名,说:“对了,大兄弟贵姓啊。”
  瘦长汉子一味疾走,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姓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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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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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刻,到了吕家。
  瘦长汉子还没迈进门槛,里面一个老婆子就焦急地迎出来,说:“怎么样怎么样,玉祥,医生来了没有?”
  马良才这才知道,瘦长汉子叫吕玉祥。
  吕玉祥说:“来了来了。”
  里面房间女人的叫声很是凄惨,马良才连忙奔了过去,边走边对那个看起来像吕玉祥母亲的老婆子说:“快去烧一锅开水。”
  老婆子急匆匆去了,马良才走进里面房间,就看到床上那个女人,张着两条腿,下身依然血迹斑斑,额头上尽是黄豆大的汗珠。
  看来是个难产。
  马良才做赤脚医生以来,给人家接生不下二十次,非常有经验。(那是还没有规定产妇一定要去医院,民间的接生婆,村里的赤脚医生都可以为产妇接生。)
  在马良才的循循善诱下,产妇很顺利地生下一男一女。
  龙凤胎!
  吕玉祥高兴坏了,当场就给马良才下了跪,说马良才是他们全家都救命恩人。吕母也颤巍巍要给马良才跪下,马良才连忙扶住,说了一些谦虚的客气话。
  吕玉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包,硬塞到马良才口袋里。(农村的风俗,欲拒还迎的典范,其实马良才今天来,十有八九倒是为了这个红包,怎么可能不收~)
  马良才红包一到手,交代了一些产后的注意事项,就要告辞。吕家哪里肯放,吕母下厨煮了一大碗鸡蛋馓子,非要马良才吃。马良才也就吃了,吃完一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担心媳妇等得着急,说什么也要告辞回家。
  吕家也就没有再留,吕母用手帕包了八只红喜蛋,塞在马良才的药箱里,马良才“推辞”不了,只得收下,背起药箱出了门。吕玉祥要送他,马良才说:“大兄弟留步吧,我认得路,你赶紧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吕玉祥憨笑,说:“也好,马医生,那我就不远送了,你顺着这条路出村,咱们怎么来的,你就怎么回吧。”
  马良才答应一身,转身便走。
  夜里一点多,村里还是黑乎乎的,马良才从药箱的隔层里拿出备用的小手电,顺着路走出了村子。但是一出村子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找不到来时的那条小路了。
  村口是一条三米来宽的“大路”,可是,在他和吕玉祥进村的时候,印象里并没有这条路。
  马良才也没多想,估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便顺着大路走了下去。


  怎知这条道却越走越黑,到后来竟像是钻入一堆墨泥中,四周完全看不到什么标志物,更无法识别方向,连电筒光也越来越微弱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隐约前面有一堆黑洞洞的房子,马良才急奔过去,居然发现前面的竟然又是吕玉祥他们那个村庄。也就是说,自己走了老半天,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鬼打墙!马良才夜路走得不少,还第一次碰到鬼打墙这种事。马良才听高人传授过经验,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所以马良才尽力压制下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关上手电,闭上眼睛,迈开腿乱奔!是真正的乱奔,不讲究一点规则的乱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走出鬼打墙的障眼法。
  马良才只觉得一脚深一脚浅,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俯冲,也不明白是身处何地。他乱奔了十来分钟,才仰着头慢慢睁开眼。
  星空,马良才看到了星空!
  天空里有很多星星,照得世界一片暗银色。今夜明明是个亮星天,为什么刚刚什么也看不见呢。
  马良才瞅准了北斗七星的位置,这才慢慢地低下脑袋。
  头一低,差点没把马良才吓晕!
  他竟然站在一片乱坟场里,怪不得刚才高高低低深一脚浅一脚的。
  马良才心惊肉跳地跑出乱坟场,顺着一条田埂狂奔,走了没多长时间,他远远就看到了胡庄大队。
  看来,刚刚那片坟场正是联华大队的坟场。联华大队的坟场紧挨着胡庄大队的高坡自留地,这一点马良才是清楚的。
  认出了路,当然就不难回家。
  马良才急匆匆回到家时,搞得慌慌张张惊天动地,差一点将自家门板撞破。马良才老婆从睡梦中惊起,拉开电灯,看到马良才这个样子,连忙问马良才怎么回事。
  马良才把刚刚发生的怪事和老婆一说。老婆连说他胆小,还说马良才这一闹,把她都闹饿了。
  马良才想到吕家塞给自己的喜蛋,连忙献宝似的说:“那家给了我八个喜蛋,你起来吃俩个?”说着打开药箱。
  手帕还在,只是看起来旧旧的。马良才散开手帕的结,手帕里哪有什么鸡蛋,竟然包的是一堆泥块!
  马良才傻眼了,他老婆也愣住了,问马良才:“怎么会这样?”
  马良才说:“我……我怎么知道?”
  他老婆说:“那……给你红包了没有?”
  马良才这才反应过来,说:“有的有的。”口袋里摸出红包。
  那时的红包没有专门包装,所谓红包就是用红纸包裹着一叠钞票。
  马良才摊开红包纸,里面明明是一包纸灰!
  小夫妻俩脸色煞白,同时惊叫起来:“鬼!”
  说来也巧,胡庄大队从前有个爱钓夜鱼的大队会计,名叫胡建国,这条他刚刚钓了十来斤鲤鱼满载而归,经过马良才家门口时,梦听一声惨叫“鬼!”差点没把他吓趴下。
  胡建国和马良才很熟,以为是马良才故意捉弄他,当时在外面就骂:“要死啊,魂都没的了,要吃鱼你小子用得着这么劫我吗!”
  马良才听到胡建国的声音,连忙过去开了门,把他让进屋里,和他详详细细把自己的遭遇一说。胡建国立马就白了脸,说:“你小子说真的说假的,还没把我吓惨啊。”
  马良才连忙拿出包着泥巴的手帕还有包着纸灰的红纸。胡建国这才信了,沉吟半响说:“良才,你撞着鬼了。吕玉祥我知道,都死了三年了,他原先是联华大队的放水员,后来水泵房漏电,触电死了。”
  马良才头皮发麻,冷汗淋漓:“那我给谁接生了?”
  胡建国摇摇头:“那还用说吗,吕玉祥这小子死的时候还没结婚,我到没想到在那边还能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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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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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良才老婆说:“胡会计,那我们家良才会不会有事啊?”
  胡建国说:“应该不会吧,按说良才兄弟这也是行善啊,应该没啥来缠他的。”
  马良才老婆说:“唉,我就说我们家良才是实心眼,照说联华大队是眯眯儿眼的地方,咱不去就好了。”
  胡建国一拍大腿说:“你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为啥吕玉祥不去找眯眯儿眼,而找上良才兄弟。”
  马良才说:“眯眯儿眼不是去老丈人家了吗?”
  胡建国说:“去个屁,我中午才见着他,今儿联华大队牛福根家做会,请的是有名的东海佛头,眯眯儿眼听经去了(前文已经介绍过什么叫做会,什么叫佛头),那儿仙气盛,小鬼哪能进得去。想不到啊,这鬼也会撒谎哩。”
  马良才明白了自己的遭遇,反而心倒定了,当下问了问胡建国吕玉祥的葬地,果然是那片乱坟场。
  这事情经过胡建国大嘴巴一宣传,搞得胡庄大队人人皆知,马医生给鬼接生。后来胡家埭的人骂孩子不听话,形容孩子玩得疯,玩得掉魂,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你可是马良才接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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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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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饭桌上还讲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我爸讲他舅舅的故事,也就是我舅爷爷的故事,我爸管他叫篾匠舅舅,看名字就可以知道,他的职业是篾匠。
  篾匠舅舅因为职业关系,常常是早出晚归,那时候村子顶顶后面是一条河,河也比较宽,在河的中间形成一个小岛状的土堆,土堆上只长了一棵老桑树,土堆大概有10米方圆,大树的冠盖却覆盖了整个宽阔的河面,所以这个土堆上几乎终年见不到什么阳光,阴气森森的。土堆有条狭窄的土坝通向两边河岸,形成一个小型的河中岛。
  这条河,当时人们叫其鬼哭河,据篾匠舅舅说,当年他早出晚归经过这条河的时候,常常会听到凄凉的鬼叫。而在晚上,更是有朵朵鬼火飘出。这鬼火之盛,连我爸爸小时候也曾经见到过。那是我爸爸还小,晚上和几个小孩在公用晒谷场上玩,就见到鬼哭河的上方飘起过一朵白色的火光,忽悠悠飘了很远才消失不见。
  我爸说鬼火的样子很奇怪,你永远想象不出人世间会有那样的火光,就像你梦里梦到的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永远只是梦幻,不可能再真实中出现。我爸也算是个知识份子,他说那绝对不是磷火。
  我当然是相信我爸的。
  我爸说,有一次篾匠舅舅回来的很晚,还没到鬼哭河达时候就听到了鬼哭声,他走惯了夜路,倒也没怎么在意。怎知忽然觉得脚步变得很沉重,背上像背了个人似的。
  篾匠舅舅用手往背上一摸,却什么也没有,直接摸到了他背上背着的工具袋子。篾匠舅舅知道不得了,是鬼压身了。他顺手抽出工具袋里锋利的劈篾刀。还好那天晚上有月亮,劈篾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利刃的豪光。篾匠舅舅的身上顿时变得轻了。
  身子一轻,篾匠舅舅撒腿就跑。因为回家要途径鬼哭河,而且要从河中岛上经过(因为那时过河还没有桥,必须从连接河中岛上的土坝过河),所以篾匠舅舅是往鬼哭河方向跑的。耳边鬼哭声越来越尖锐,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
  篾匠舅舅后来说,他一辈子也没听过那么凄厉的叫声,那种叫声叫得人恨不得抓破胸膛把心掏出来捏碎。
  但是,当篾匠舅舅一脚跨上通向河中岛的土坝时,那种鬼叫声瞬忽间没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除了间或夜虫的鸣叫,是一片寂静。
  篾匠舅舅感觉出来,这寂静不同寻常,所以他紧紧握着劈篾刀,慢慢往河中岛走去。


  现在说说这个河中岛的事,在解放以前,这个河中岛都是我们镇乃至我们县的刑场,很多人被绑在那棵老桑树上砍头剖心。古代就不说了,近代,日本人和国民党都在此处决过“人犯”,新四军地下组织也在此处决过几个汉奸和反动派。建国以后,有过一阵子修整河道的热潮,这个河中岛才被铲平,河面拓宽,并在河面上架设了水泥拱桥。
  据说开河挖岛的时候也发生过一件怪事,当时大家合力把河中岛上那颗大桑树锯断放倒,公家已经给这段木料派了用场,准备剖开来给新建的大队部做门板。不料这桑树一倒下,周围的分支桠杈居然自动断裂,单剩光溜溜一段主干大半截落在水里。鬼哭河的水流本来不急,这时不知怎么来了个漩涡似的激流,完全把偌大的树干拖下水,笔笔直朝下游冲去。
  众人大惊,沿岸追赶。这树干倒像有人驾驶一般,在河道里左曲右拐,速度不减。单论速度,它终究还是不及人腿跑得快,可是人在岸上,它在水里,如何拦截是个问题,后来有人想到了抛绳索,企图扣住这根木头,但奇怪的是,这段木头居然一头沉下水去。
  没有泡足水的木头居然会沉,这有点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是,这根巨大的木材沉下水后,大家就再也没有找到过。有人说水下有暗流,木头顺着暗流飘走了,有人说,这条河肯定有什么地方连着地下河,木头进入了地下河,飘往东海去了。还有人说,这木头上寄居了太多凶死鬼,已经成精成怪,它是在逃命。
  扯远了。
  当时篾匠舅舅握着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河中岛上挪。这时候,他听到树上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
  篾匠舅舅抬头一看,浓密的树冠丛里似乎有个白乎乎的影子。篾匠舅舅心惊胆颤问了一声:“谁?”
  那暗白色的影子一动不动,也没有应声。
  篾匠舅舅又向前跨了一步,更大声问:“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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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1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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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白色的影子一阵抖动,发出颤巍巍的声音:“是我……”
  原来是个老太太!那老太太看上去有七十多岁,满脸皱纹,附近几个村的人篾匠舅舅几乎全都认识,可是他从没见过这个老太太。
  篾匠舅舅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是谁?在树上做啥?”
  那老太太说:“家里蚕没吃的了,我来这掐点桑叶。”
  篾匠舅舅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个半夜偷桑叶的。(诸位同学可能对于偷桑叶很不理解,桑叶长在树上,采就是了,用得着偷吗,可是在那个资源缺乏的年代,哪棵树属于哪个生产队,分割得很清楚,非但越界采桑叶叫偷,连越界割杂草都叫偷。可是在现代,请人除草还得花钱呢,蛮讽刺的。)
  篾匠舅舅没有多耽搁,一溜小跑跑回了家,到家脱了衣服才知道,那汗出得,衣服上都能拧出水来。
  毫无疑问,篾匠舅舅为此大病了一场,这个故事也沦为大家都笑柄,都说篾匠舅舅胆子小,被一个偷桑叶的老太太吓病了。就连我爸爸故事讲到最后也是哈哈大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这个故事有很多疑点,一是那些无法解释的鬼叫,第二点更重要,真的会有那样一个老太太在夜里穿着一身白,穿越几个生产队,来到鬼哭河,爬上桑树去偷桑叶?
  那时候的人就算体力再好,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也不至于灵活成这样吧?
  我没有说出这些疑问,这样的故事深究不得,还是让其按固有的笑话轨迹流传下去吧。
  饭桌上大家谈兴越来越浓,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逼婚的初衷,这让我和胡知道同学不胜喜悦。期间,胡知道的母亲提到了胡知道同学小时候的某些趣事,说是胡知道上小学那阵子流行二号病,到处撒漂白粉消毒,学校的学生都要打防疫针。
  刚上三年级的胡知道不知从哪里听说一个谣言,说是我们国家人口太多,所以要杀一批儿童,借打防疫针的时候注射毒药。吓得胡知道一个星期没敢去上学,打骂不听,死活不去学校。
  看看,我们家胡知道那么小就知道珍惜生命了~~
  奇怪的是,好像我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模糊,不确定,就像是在梦中见到过,并被记忆错误地烙刻为真实。
  我还记得我上初中那阵,我们那里到处流行的借宿客剥人皮传说,说是有一帮子剥人皮卖钱的人,一到晚上就分开行动,各自找人家借宿,半夜里就把主人杀了,剥了皮去。
  这些故事都有板有眼,有名有姓。说什么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徐庄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徐庄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孙女儿在家,小女孩的父母都在城里开饺子馆,那天晚上,有一个相貌忠厚的外地人敲开他们的门,说是出来收山货迷了路,央求借宿一个晚上,老太太本来不同意,禁不住那外地人苦苦哀求,再说看他也很面善,就收留了他,还特地做了顿丰盛的晚饭招待客人。这户人家有一堂两屋三间房子,老太太睡在东边上首的房间,十三岁的孙女睡在西边的房间,而外地人就睡在堂屋里用门板支起来的临时床铺上。老太太睡到半夜,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堂屋里的灯光透过门缝射到她这间屋子里来,就悄悄起了身,轻手轻脚拔开门闩,让她吃惊的是,堂屋里根本没有人!西边房间里传来哗哗的奇怪声音,老太太走过去,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吓疯了她!那个外地客骑在她孙女的身上,孙女的上身血肉模糊,皮已经被剥到腰身处。
  类似的故事不胜枚举。但同样在我的记忆里恍若虚幻。但当我把这些事情讲出来是,我妈立刻证实了我的想法。
  她说有一阵子是有那样的谣言,那是我爸爸常常出门在外,家里只有我和我妈,我妈每天睡觉前都要看看门后面,看看床底下(老式木头床,床下有很大的空间),然后还有拿上菜刀和剪子压在枕头下防身。
  我妈说真的,那一阵子真的有很多外地人敲门借宿。
  这话听得我心惊肉跳,记忆力哪些恍如臆想的事情居然是真实的,那阵子的谣言从何而来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不知道70后的读者朋友们有没有这些记忆,2号病,防疫针,剥皮传闻,不妨回帖验证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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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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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说:“银子,你知道吗,这世上怪事太多了,旁的不说,就是你三爷爷家,三丫头你记得吧。”
  我说:“记得的,怎么了?”三丫头就是本文第4章里讲述的那个故事,莫名其妙死在河里,还留下一封不伦不类遗书的那个。小时候三丫头和我感情很要好,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黯然。
  我妈说:“你不知道,你三爷爷和三奶奶这几年身体都不太好,据说都是给这三丫头闹的,你三爷爷三奶奶去过不少医院,检查都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整体感冒不断高烧不退,间或还说些胡话,一开始大家还都以为是老年痴呆症,后来请了新港的一个活菩萨,才知道是三丫头在闹腾。”
  我说:“真的假的啊,活菩萨的话还能当真?”
  我妈也摸不准,说:“谁知道呢,八月十九你三奶奶还请了陆道士,说要办个水陆道场,过阴去看看三丫头。”
  我顿时兴奋起来,当即和胡知道商议,决定拖到农历八十二十再回苏州,亲自去看看过阴是怎么回事!


  在胡知道家看了两天韩片,好不容易熬到农历八月十九这天,我和胡知道一早就跑到雪家沟我三爷爷家。
  我们去的时候正主儿陆万年道士还没有到场,只是他的几个徒弟绕着宅子念经洒水。还有几个徒弟在屋子里用芦苇杆红绿纸裱糊楼房冰箱彩电什么的祭品。另我惊奇的是,这些道士居然与时俱进,还糊了手提电脑数码相机和诺基亚手机,囧RZ
  等大家一起吃过了素斋午饭,陆道士才姗姗来迟,等他灌下去十几杯茶,画了十几张符咒,这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我们等这个时分等得痛不欲生,真等法台搭起来,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我和胡知道反而双腿发软,只觉得这气氛有种莫名的诡异,真想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这次过阴的对象是我的三奶奶,三奶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陆道士却大赞其状态好。他命人给三奶奶换上全套的黑衣黑裤,让后把她请上法台。
  屋子里电灯全灭,只点着法台前的两支红蜡烛和一盏油碗长明灯,法台前放一盘面粉一杯清水,香炉里插着一大把燃香。香火烟气弥漫着屋内,顺着四处悬挂的经幡冉冉上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庄严肃穆。
  陆道士果然像胡知道奶奶说的那样,披上了大红的法袍,左手拿铃铛,右手抓桃木剑,念了一通往生经,跟着他几个徒弟围着法台摇铃念经,越走越快,台上的三奶奶像是看花了眼,昏昏欲睡,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随着陆道士“嘟”地喝了一声,他和几个徒弟动作划一,一齐停顿下来。
  陆道士闭眼坐在法台旁边的椅子上,手中的铜铃一抖,说:“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灵听分明,贫道借路鬼门关,恭请无常领路行。”
  (具体是不是这些词,因为陆道士念经的时候语气比较含糊,我们当时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只能根据我和胡知道同学听到的记住的,汇拢总结,猜测出最接近发音的字句。)
  陆道士念完这句,浑身都发起抖来。
  他抖过之后,开始自言自语:“你来做甚么……我找个人……甚么人何方人士……江苏靖江人,雪奉贤(我三爷爷的名字)的小女儿,三丫头……等着……”
  话是一问一答,倒像是阴间和阳间有个看大门的,在和陆道士对话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我却有点想笑,胡知道奶奶说的那个过阴故事里,倒没有这一幕,这回挺有意思,进阴间还要通报,没有门卫批准还不让进,这也太玄了吧。
  这一幕出现,我甚至对过阴有些怀疑了,看胡知道的眼色,也有些不以为然,我们朝法台上一看,三奶奶就像熟睡了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是,一个人坐得端端正正得睡过去,这场面还是蛮诡异的。
  先不管,继续看下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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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着陆道士没反应的时候,先跟大家说说这阵子我三爷爷和三奶奶的异常,这也是他们决定过阴的原因。
  在此前的一个多月里,我三爷爷和三奶奶不断梦到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女孩,一手托着某种东西,一手向他们招手。女孩的表情凄苦,七窍里全是淤泥。那双塞满淤泥的眼睛虽然脏浊不堪,可是梦里的三爷爷和三奶奶都觉得淤泥后面就是凄冷冻骨的目光。
  这是三丫头,三爷爷和三奶奶都能看得出来,可是梦里的他们不敢向三丫头走近,不住后退,然后在浑身冷汗一声惊叫下醒来。三爷爷和三奶奶有时候同时做这个梦,有时候轮流做这个梦。他们在梦里惊怖害怕,可是每次醒过来都泪流满面,痛恨自己在梦里的懦弱,那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呀。
  三丫头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他们帮忙,所以才这样频繁托梦,可是做父母的不上前拥抱安慰,却每次都在闪躲,这说不过去啊。这个梦搅得三爷爷三奶奶高烧不断病痛连连。三爷爷三奶奶这才想到,既然在梦中不敢和三丫头接触,干脆,就直接过阴去找三丫头吧,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在那边没人照顾被欺负了,还是人小无以谋生没有钱花穷困潦倒,最主要的,这么多年来,三丫头离奇的死因一直缠绕着三爷爷三奶奶,越到年老越是放不开,他们想这次一起问问清楚。
  过了好久,陆道士的身体才再次颤抖起来,发出一浑浊一清脆的对答声:“怎么样……道长,这里没有你要的人……怎么会没有,你再查查,投胎了吗……真的没有,从来没有,去别处寻罢……”
  就像有人在椅子后面梦推了一下陆万年,陆道士连人带椅子扑到在地。众人大惊失色,陆万年几个徒弟连忙上前扶起师父,摇晃了好一阵子,陆万年才缓缓睁开眼,嘴里吐出一句话:“奇怪了,这三丫头竟然不在阴间。”
  三爷爷连忙跑过来:“陆大师,不在阴间,这是怎么回事,那三丫头去了哪里?”
  陆道士摇摇头:“那可就不知道了,奉贤兄,你不知道,这人死之后,并非只有黄泉路一条道。”

  三爷爷瞪大眼睛:“不下阴间,我女儿还能升天不成?”
  陆道士面色有些尴尬:“升天到不见得,不过人家俗话说地狱十八层,这话还是有一些来头的,我们惯常所说的阴间,顶多只是这十八层中的一层,还有十七层,可从来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胡知道插话说:“陆大师,不是说阴间有十殿阎罗吗,怎么又来十八层的说法。”
  胡知道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也十分奇怪。
  那陆万年道士摇摇头:“十殿阎罗是在同一个阴间,这就好比一个地球上有十个国家,可是地球外还有星星月亮啊。”
  三爷爷和其他几个人越听越糊涂,我和胡知道却眼前一亮。原来如此,如果把地狱比喻成某个特定的空间,也就是说,同类的空间有十八个,而我们传统意义上的阴间只是这十八个空间中的一个。这一个空间归十殿阎罗管辖。基本上中国人死后都会进入这一空间。
  外国人死了呢?没听说有外国人死后闯到咱们阎罗殿的,可能,外国人死后,会进入其他空间,而那个空间就是外国人意识中的地狱,那里的统治者叫魔鬼撒旦。
  把概念再拓展开去,可能这些空间也是按宗教划分的,信基督的死后有自己的特定地点,信佛教的有自己的地方,信伊斯兰教的也有自己的地方……灵魂各有所属。
  想到这里,我甚至都有点眉飞色舞了,银子不愧是银子,天才啊!!!
  那边陆万年不再解答我三爷爷的疑问,吩咐徒弟念经,准备唤醒我三奶奶。陆道士摇着法铃站在正位,念念有词。不料一刻钟过去,陆道士脸憋得通红,几个徒弟也绕着桌子走得腿发软。我三奶奶还是坐在桌子上昏昏沉沉,一动不动,怎么也不肯睁开眼睛。
  陆道士放下法铃,摸了摸法台上三奶奶的手,叫声不好,说:“三嫂子手足冰冷,恐怕要出事。奉贤兄,快快快,赶紧去烧一盆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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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爷一听三奶奶要出事,那还得了!马上让大女儿去烧水,大女儿说:“热水瓶里有热水行不行?”
  陆道士说:“行行行,赶紧拿来!”
  大女儿一下子提来了六个水平,陆道士又吩咐拿来脸盆毛巾。用热水烫着毛巾,拧干,让三爷爷爬上法台,给三奶奶擦面孔,擦手足。
  三爷爷一边擦一遍唤着三奶奶的名字,陆道士在下面不挺念经,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反正语速奇快,他的几个徒弟大眼瞪小眼,完全跟不上趟,最后连木鱼和法铃都停了下来,单听陆道士一个人念经。
  我和胡知道也紧张得握紧拳头,手心全都是汗。
  陆道士也真不容易,胡知道奶奶说的那次过阴里,把活人送过去遇上外遇不肯回来,这次把人送过去居然找不到死者,我三奶奶又莫名其妙醒不过来。
  正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法台上帮三奶奶抹擦掉三爷爷忽然一个踉跄,差一点从台上摔下来,幸亏胡知道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三爷爷尖叫:“动了,她动了!”
  不用三爷爷说,我们都看到了,三奶奶忽然从法台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这一站起来,加上八仙桌的高度,差一点脑袋碰上屋顶悬挂的吊扇。
  三奶奶人虽站着,眼睛却依旧闭着,陆道士惊慌失措地看着台上,经也不念了,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显然,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局面。
  三奶奶闭着眼,脑袋在脖子上左右转动了半周,像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她面向三爷爷开口道:“爹爹啊,你们找我?”
  (我们这里80后生人一般都管父亲叫“爸爸”,在此之前大多叫“爹爹”或者“爹”~~很奇怪的习惯改变)
  三爷爷半天才明白过来,结结巴巴说:“是是是,你是……三丫头?”
  法台上的三奶奶咯咯咯笑了起来,这种笑声放在上了年纪的人身上,显得异常诡异,她笑完后喘着气说:“是啊,我当然是三丫头。”又闭着眼挨个问好:“大姐,二姐,陆叔叔,银子,胡知道,你们都在啊。”
  我一听这语气,脑海里的某种东西顿时回到少年时代,甚至能闻到那个年代特有的空气味道,这是三丫头的语气,没错,这就是三丫头。胡知道站在我身边抖了一下,这一抖把我的思绪又抖了回来,没错,胡知道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发抖。
  在大丫头和二丫头的身边,站着三爷爷的大女婿和二女婿,三丫头死的时候还小,她不可能认识自己的两个姐夫,所以她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她认得陆道士,因为陆道士和我们是一个村的。所以三丫头和陆道士打招呼没和他的徒弟们打招呼。
  三丫头认识我也不奇怪,我从小到大,面容变化虽不小,但大致轮廓还能和小时候对上号?
  可是,三丫头怎么会知道胡知道呢?还直呼其名。
  莫非,胡知道同学有事瞒着我,他和三丫头从小就认识?!!!!
  我朝胡知道瞪了一眼,我俩心意相通,胡知道一定明白我目光中的含义,所以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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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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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迎着三奶奶的目光,说:“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是胡知道?”
  三奶奶又是小母鸡鸣叫般的咯咯一笑:“我和他见过呀。”
  我俩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疑点,感觉到了不对劲。胡知道说:“我们……见过?在哪里?”
  “5天前啊,你们没看到我,我看到你们了。”
  我和胡知道吓了一跳,5天前,不就是我们回来,在高速公路遇见大雾的那一天,莫非,那场怪异的大雾也和三丫头有关?
  陆道士在一旁觉得这事蹊跷,插嘴道:“三丫头,你这是从哪里来,为什么整个阴世搜不到你的半魂半魄?”
  三奶奶(三丫头)歪着脑袋:“阴世我不懂,我在的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的。”
  陆万年结结巴巴:“那……那是什么地方?”
  “自在天喽?他说那里叫自在天,其实我也不懂的,我这次来也是他让我来的,我来找银子和胡知道。”三奶奶面孔转向我们,“你们是不是丢了东西?”
  丢了东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胡知道脑子快,失声叫道:“玉蝉,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丢了玉蝉?”
  三奶奶(三丫头)道:“我当然知道,是他拿的,我就跟在他后面,银子,我差一点没认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管这个闲事,还要求他,美得他!”
  周围的几个道士还有三爷爷的家人听得目瞪口呆,吃惊不已。我也是越听越糊涂,问:“他是谁?”
  “他就是他罗,银子,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三爷爷再也忍住不,扑到法台前抽泣起来:“三丫头,你真是三丫头……我……你……过得好不好?”
  要不是场面严肃,我差一点笑出声来,三爷爷这话咀嚼起来十分好笑,三爷爷说完这话气还没岔,接着说:“你说的那个他,是不是你留在沙子碗里那张作业练习簿上撕下来的纸上写的那段话里提到的那个他……”这个长句说下来,三爷爷翻翻白眼终于岔了气,呼哧呼哧直喘。
  (这句话不好理解,让我们回忆一下前面的故事,三丫头在落水死亡之前,曾经在一碗用以装炒豆子的白沙的碗里,留下过一张字条,字条上是这么写的:“爹爹妈妈大姐二姐,你们看到这个信的时候,我已经去那里了,你们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他每天晚上都来,告诉我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人跟我玩,能治我的病,等我的病好了,我一定带很多很多东西给你们吃。他说一定要带我去,那我就只有去了,你们都不要担心。雪三丫。”)
  三奶奶(三丫头)说:“就是那个他啊,那里只有一个他,还有许多他养的猫。”
  我心里一动,插嘴问:“什么样的猫,和我们这里的猫一样吗?”
  三奶奶(三丫头)摇摇手:“当然不一样,那里的猫猫没有面孔的。”
  我和胡知道相顾骇然,正准备再问,忽听三奶奶(三丫头)语气急促起来:“我说得太多了,他不高兴了,我要走了,银子,东西我给你们带来了。”
  我说:“什么东西?在哪里?”
  法台上的三奶奶忽然腿一软,摊在法台上那张椅子上。
  陆道士像从睡梦里被惊醒一样,惊叫:“走了走了,三丫头走了,快救人!”也不忌讳了,直接从三爷爷手里扯过毛巾,往脸盆里加了点热水,用热毛巾一遍遍擦着三奶奶的面孔和手足。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三奶奶才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累死我了。”
  一听这话,我们便知道,三奶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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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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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奶奶的第二句话是:“啊,这是什么?”
  她的手心里,明晃晃托着一只玉蝉!
  这只玉蝉我们太熟悉了,胡知道甚至都迫不及待交出声来:“玉蝉,银子,是我们的玉蝉!”
  太丢人了,如果这玉蝉是古董,胡知道这时候的表现完全可以用贪婪的守财奴来形容,大庭广众的,你鬼叫什么呀!!!还好陆道士及时插嘴:“三丫头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我点点头,从三奶奶手里接过玉蝉,果然是我们丢掉的那只雌玉蝉!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怪异了,简直是怪得玄乎其玄!我们在高速公路上丢掉的东西,居然会籍由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的鬼魂给我们送了回来。
  哦,天啊佛祖啊真主啊上帝啊,我真的搞糊涂了,我们这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西游记里啊!!!
  我额头上冷汗不住往下滴,我把玉蝉递给陆道士,说:“陆叔叔,这东西挺邪的,你帮忙看看吧。”
  大家都围了上来看稀奇,三爷爷问三奶奶知不知道刚刚三丫头附体,三奶奶是一无所知。陆万年接过玉蝉,对着烛火,右眼凑近了看,一看之下,便似触电般身子颤抖,差点连玉蝉也抓不住,他把玉蝉往我手里一塞,说:“拿走拿走,赶紧拿走,这东西有多远扔多远。”
  我三爷爷的二女婿比较幽默,说:“陆叔啊,你不是看这东西值钱,让银子扔了你派人去捡吧。”
  陆道士抹抹额头的汗水:“我不是说笑,这东西上的怨气太浓了,连我都看不透,放在身边肯定是个祸害!”
  连陆道士都看不出究竟的东西,就迷信的角度来说,它的魔力也太大了。要知道,像陆万年这样阳间住得阴间去得的道士,万里都挑不出一个来啊。
  我心里已经有点放弃的想法了,胡知道把我拉到门外:“银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相信凡事总有因果,什么怨气都有破解之道,不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咱们还能在明月小区安安心心住下去吗?”
  不能,当然不能,像明月小区601那样便宜量又足的房子,全苏州哪里再去找第二套!
  我们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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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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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阴事件没给我们解开什么迷结,反而丢给我们越来越多的谜团。
  回到苏州以后,我们的脑海里还是一团乱麻。
  三丫头嘴里的那个“他”为什么要给我们制造迷雾拿走“玉蝉”,又为什么借过阴之机让三丫头帮我们把玉蝉送回来?
  三丫头所处的那个“自在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那里是不是就是魔法橙子在MSN上讲述的故事中,附身于九姨太小赛月身上的老鬼盛全所到过的那个地方?盛全在那个地方碰到过很多五面猫,三丫头也说“他”养着许多没有面孔的猫,二者所说的猫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如果是同一地方,那么那个地方不单有无面猫,有无面猫的“天敌”巨蝉,还有无面猫的主人“他”。无面猫有主人,是不是巨蝉也有主人呢,巨蝉的主人又是谁?
  还有还有,那个“他”当初为什么要带走三丫头?难道说三丫头有什么天赋异禀不成?可是,三丫头除了癫痫病,实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这世上有羊癫疯的人多了,“他”为何单单挑中三丫头?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人发疯的疑问!
  要不是有几位青春活力的大学生分担我们的疑虑,我和胡知道恐怕还真的撑不下去。
  我们到苏州的当天晚上,就例行了601灵异协会的常务会议,报告了我们中秋之行的灵异点滴。与会的有来自西安的邵大力,来自上海的黄甜,来自广州的周立立,还有来自天津的富文娜。只有合肥的海洋没有参加,因为,海洋还没有回来。
  邵大力告诉我们,他给海洋打过电话,海洋说要到后天晚上才能回来,还让邵大力帮他请两天假,海洋说自己要去九华山拜佛。
  旷课去拜佛,这海洋也够奇怪的,邵大力问什么原因,海洋只说一言难尽,等他来了再细说。
  海洋的这一说弄得大家心痒难耐,都想这家伙是不是也碰上什么稀奇事了。
  未知的事情永远比已知的事情更具有吸引力。
  所以虽然我和胡知道的经历灵异得像神话小说,但我们心中对海洋的事情却更牵挂一些。导致感慨我和胡知道的遭遇、分析我和胡知道的疑问以及下一步何去何从大伙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富文娜快人快语:“我看,你们真的应该去武汉找丁晓燕聊聊。”
  丁晓燕,就是魔法橙子讲述的那个故事的原述者。
  也许?
  找丁晓燕,或者找段杏芳(猫肉馄饨故事里的黑手)。
  如果这玉蝉真的有一雄一雌两枚。
  找丁晓燕就是从雄蝉入手。
  而找段杏芳就是延续我们的老路子,继续从既有的这枚雌蝉追查下去。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和胡知道都不是闲人啊,我们还要挣钱活命,还在乎自己的饭碗,所以,只能等有机会再说了。
  眼下,还是等着海洋回来,听听他有什么奇遇再说。
  不知道他碰到什么事情要去烧香拜佛,他碰到的事情和阴楼有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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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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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洋是三天后回来的。
  那天晚上,大家照例在我们房前的楼顶花园聚会聊天。三个小女生围住海洋叽叽喳喳不停,就像八十年没见面的战友重逢一样,个个口沫横飞词不达意。腼腆的海洋手足无措,我和胡知道在一旁什么也听不清楚干着急。
  最后胡知道同学发了狠,他从家里取出一包我们看电视时填充嘴巴的必杀食品——武汉鸭脖子。
  三个女生一看到鸭脖子顿时眼睛发亮,飞扑过来。搞得邵大力同学仰天长叹:“天啊,我们的天之骄子我们的国之栋梁我们的含羞草儿海洋帅哥,在你们眼里难道就比不上一根鸭脖子!你们也太……那……那什么……别全吃光,给我留一段!”
  胡知道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空闲,问海洋:“到底怎么会事,还要旷课去拜佛?”
  海洋说:“也不是我想去九华山,被逼无奈啊。”
  我说:“只听说过逼婚的,还没听说过逼着烧香拜佛的。”
  海洋叹口气:“唉,也难怪,怎么蹊跷事尽让我们赶上了?”
  我说:“蹊跷事?你碰着什么了?”
  海洋搔搔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对了,我记得有一次聚会,你们让我讲灵异经历,我准备说‘包公和剧组的故事’,后来又岔了开去,这个故事始终没讲,要不,就从这个故事开始吧。”
  我和胡知道一愣,的确,有这么一档子事。
  三个丫头鸭脖子啃到一半,听到有故事听,马上又围了过来,黄甜记性好,说:“好啊,终于要讲包公和剧组的故事了,上次你光讲了个穿越时空的电话,给你把这个故事逃了开去呢。”
  奇怪,听海洋的意思,这个故事和他旷课拜佛还有关联,他碰到的究竟是怎么样一件怪事?

  海洋有个表哥,叫杨云溪,名字虽然很优雅,可人却很胖,号称杨大肚子。他的职业是合肥一家电视台的摄像,因为脑瓜子转得快,所以偶尔也兼个节目编导,所以电视台的人大多叫他杨导。
  有一年,杨云溪联系了一个项目,制作一个黄梅戏电视电影的系列。这个系列主要讲述的是安徽名人,用地方戏演地方人,创意很好。
  他们头一个要拍的便是包拯包青天。
  一曲“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让多少人误以为包公是河南开封人,其实,包公的出生地和归葬地都在安徽省省会合肥市。包拯一生六十余年,在开封为官仅一年多,有四十多年都是在故乡合肥度过的。他在这片土地上出生、成长、读书、守孝……
  合肥市现在的护城河便叫包河,包河上有个岛叫浮庄,楼台亭阁、水榭长廊、石峰拱桥,曾为明清徽派建筑结,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据说是包公的别院。和浮庄遥遥相对的岸上,便是位于香花墩上的包公祠和包公墓!
  说来奇怪,这包河里产有一种和别的地方截然不同的鲫鱼品种,叫做“红酥包河鲫鱼”。因其脊背乌黑似铁,像极了包拯铁面无私的品格,所以这种鲫鱼又叫铁背鲫鱼、包公鱼。
  当年金超群来浮庄拍电视剧包青天,参拜包公祠,据说是一看到包公塑像就哭得稀里哗啦,几近昏厥,也算得上是件异事。
  话扯远了。只说杨云溪他们弄了一帮子唱黄梅戏的人,拉来了灯光音响摄像机,迅速成立了剧组。又跟包河公园管理处打了招呼,要租借浮庄拍戏,并决定就在浮庄举行开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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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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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机那天春暖花开,浮庄的景色本来就美,再加上繁花似锦,春意扑鼻,更是美不胜收,弄得剧组人人都很兴奋。
  开机仪式邀请了不少媒体记者,对着扎着红绸花的摄像机已经剧组人员一阵狂拍,杨云溪作为编导和副制片,忙得团团转。直到开机仪式快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三叔没有到场。
  三叔,他的名字不重要,反正大伙都叫他三叔,他是安徽黄梅戏界里唱黑脸的头把交椅,这个头把交椅是私下的有口皆碑,却不是公然放在台面上说的那种头把交椅,因为名声上的头把交椅另有其人。三叔隶属某县的戏剧团(现在地方戏剧团大多不景气),借调来拍戏曲电影,本来确定包公由他主演。
  不料后来投资这个影片的赞助商临时要求换角,推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叫王辉,要求让他出演包公。这王辉根本就不会唱黄梅戏,赞助商的意思是要用王辉的脸,用三叔的声音。
  好端端的一台戏却变成了演双簧,杨云溪当然不乐意,据理力争,投资方以撤资威胁,最后还是三叔从中调停,表示他愿意出借声音给王辉,这场戏才这么定了下来。
  眼下开机仪式,三叔没有出现,杨云溪怀疑三叔是不是打退堂鼓了。忙把演职人员一个一个找来问,一问之下才知道,三叔原来是病在家里。杨云溪一下着了急,这三叔,不会是给气病的吧?
  最后问道灯光师小鲍那里,才问出点门道。在这个刚成立的剧组中,三叔和小鲍的关系处得最好,应为小鲍和三叔是同一个县城的(这个县城和合肥紧挨着,到合肥的班车15分钟一班),小鲍说:“三叔家里出了点事,有人在三叔家大门上涂东西?”
  杨云溪说:“涂东西,涂什么东西?不是说三叔是生病吗?”
  小鲍说:“就是因为大门上涂东西,三叔才得的病。”


  杨云溪更加好奇:“往大门上涂东西能让人得病?”
  小鲍的声音小了起来,好像在说一件不能让任何人听见的秘密:“那可不,也不知三叔招谁惹谁了,有人往他家大门上涂粪水粪便。”
  见杨云溪瞪大眼睛不解,小鲍又说:“你想啊,这粪水粪便多晦气,把晦气招来了,三叔的身体还能好?”
  杨云溪哈哈大笑,说你这什么跟什么啊,这是迷信。
  见杨云溪不信,小鲍也不好多说什么。
  开机仪式完了以后,送走那些记者(当然都封了红包,不然来了白来,没红包不给报道,哈哈~谁让剧组没名气呢),把记者大爷们安排到投资方预订的酒店吃饭。这边收罗收罗,剧组订的工作餐也到了。杨云溪没去酒店,和剧组的人一起吃盒饭,他和王辉坐在一棵大树下面,一边吃饭一边给王辉说戏。王辉对戏曲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杨云溪不得不抽出一切时间对他进行重点辅导。
  他实在想不通,投资方为什么非要挑这么个人来主演。投资方的老板姓郑,这小子姓王,也不是郑老板的儿子啊,怪事。
  还好这王辉比较好学,杨云溪说什么,他总是点头称是,倒不怎么违逆。吃完饭,两人又蹲在树下抽了根烟。
  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杨云溪在王辉身上找到这么一个共同点,到有些刮目相看起来。王辉三口两口把烟吸了,顺手将烟屁股一弹。那烟屁股直直立在一块假山石上。
  能把烟屁股弹得立在那里,真是万中无一,杨云溪说:“好本事啊。”
  王辉说:“哪里啊,凑巧,谁能练出这本事来啊。”说着王辉又掏出一根烟,杨云溪这才知道,王辉的烟瘾比他要厉害得多,杨云溪是吸烟,人家王辉应该叫吃烟。
  杨云溪这根烟一般还没有吸到,人家两根烟已经吸完了。王辉吸完第二根烟,习惯性又是手指一弹烟屁股。
  奇了,这个烟屁股居然也稳稳当当立在地上。
  这下连王辉自己也有些傻眼了,这也太凑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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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1: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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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到杨云溪扔烟蒂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竟不敢学王辉用手指弹,只是抬起脚在鞋底上揿灭,然后找了个垃圾桶扔了进去。王辉看到杨云溪的行为,总算还有一分自觉,马上过去把两个烟屁股捡起来,扔进垃圾箱。
  杨云溪说:“王辉,下午跟我去看看三叔吧。”
  王辉应了一声。两个人立刻动身,一个多小时后便到了三叔家里。三叔家是三间单层瓦房,三叔就躺在堂屋中的一张竹躺椅上哼哼,头上顶了块湿毛巾,显然是病得不轻。
  杨云溪放下提来的水果,问:“三叔,你怎么样,要不要看医生。”
  三叔说:“杨导,还麻烦你来,你看我这也起不来,水都不能倒……我这头疼半夜犯的,一早我婆娘就把医生喊来了,挂了水吃了药,到现在还不见好。”话语声音嘶哑,直喘气。
  杨云溪说:“那得去医院看看啊。”
  三叔说:“那倒不用,我这是犯了小人了,头疼倒没事,可我这嗓子怎么办,唱不了戏,耽搁大家……”
  杨云溪说:“现在还说这些干嘛,我送你去医院。”
  正说着呢,外面进来两个女人,一个是三叔的老婆三婶,还有一个满面笑容的老太太,嘴巴一颗大黑痣,一副媒婆的面孔。
  杨云溪来过几次,三婶认得他,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对三叔说:“老头子,我把海大仙给请来了。”
  杨云溪和王辉一愣,海大仙,这老太太怎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儿。再一看老太太手里抓着的东西,什么桃木剑啊符纸啊,明白了,这老太太是个神婆。
  杨云溪有些纳闷,这三叔三婶也算得上是个知识份子,怎么有病不去医院,找个神婆来怎么整?

  这海大仙一进屋,神色就紧张起来,吸溜着鼻子四处嗅,连连摇头,说:“晦气晦气,家里一晦气就招小鬼,全县城的小鬼都往你们家集中了。”
  三叔三婶连忙问:“那怎么办?”
  海大仙说:“幸亏找了我,我费点心血就是了,至多少活几年。”
  三婶连忙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从里屋拿出来一沓子钱,硬塞到海大仙手里,海大仙极不情愿地收了。杨云溪在一旁看得既觉荒唐又觉得愚昧,想上前阻止,却被王辉拦住,悄悄在他耳边说:“看看这老婆子耍什么花招再说。”
  杨云溪一想也对,就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海大仙倒像发现他们的心思一样,跑过来说:“你们两个不信我可以,可别坏了事,让小鬼漏了网,等以后回去招来老鬼,那可就麻烦大了。”
  杨云溪忍住笑:“那你要我们怎么样?”
  海大仙摸出两个符纸,给他们一人一张,说:“攥在手心,别松手。”
  杨云溪和王辉照办了,海大仙又给了三婶一张符纸,也让她攥着。这才过去关上大门,手握桃木剑,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在屋内跳起大神来。
  杨云溪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海大仙停了下来,说:“嘿嘿,来了不少啊。”便让三婶取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隔年小南瓜,放在三叔胸口。然后海大仙从兜里摸出一把缝衣针。
  杨云溪对王辉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海大仙回头瞪了杨云溪一眼,低声喝道:“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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