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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通天大佛寺

  “鹧鸪哨”不懂风水秘术,所以没听明白了尘长老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出言询
问什么是“独眼龙”。
  
  了尘长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说道:“此处地下确实是贺兰山分出的支脉,端的是条潜
行神龙,但是体形小得异乎寻常,并且只有龙头一处穴眼可以聚气藏风,故名为独眼龙,
或称蜻蜓点水。紫气三星,若其形秀丽清新则主为忠义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则主兵权尊
重。紫气如树最忌枝脚奔窜、山型(奇欠)斜崎岖、面部臃肿、山头破碎,凡此种种均为
恶形,葬之多生逆伦犯上之辈。由于黑水河改道,这穴的形式早已破了,龙头上的这处宝
眼反而成了个毒瘤,如果里面葬了人便应了后者,着实麻烦得紧。”说罢指了指天上如钩
的冷月,接着说道:“你再看那月色,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
逢月大破,菩萨都要闭眼。”
  
  “鹧鸪哨”艺高胆更大,再加上族中寻找了千年的雮尘珠有可能就在脚下的通天大佛
寺中,哪里还能忍耐到明天再动手,便对了尘长老说道:“传说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坟
,既然是无主空墓,弟子以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风铲打开盗洞取了东西便回
,咱们小心谨慎则个就是,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了尘长老一想也对,确实是多虑了,这座墓被西夏人当做了藏宝洞,既然没有主家(
墓里没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么灯灭鸡鸣不摸金,什么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
都不用考虑了。于是点头同意。
  
  “鹧鸪哨”从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铜棍,铜棍中空,里面装有机括,棍身已经被人用
手磨挲得发亮,也不知有多久远的历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钢打造的波浪叶,似九片花瓣一
般插在铜棍前端。铜棍前边有专门的插槽锁簧,钢叶一插进去就立刻被锁簧牢牢的固定住
。最后“鹧鸪哨”又在铜棍后装了一个摇杆,就组成了一把打盗洞的利器“旋风铲”。这
种工具可伸可缩,开洞的直径也能够自行调整扩大缩小。
  
  “鹧鸪哨”转动旋风铲,在地下打洞,让美国神父托马斯帮忙把旋风铲带出来的沙土
移开。美国神父托马斯无奈,一边干活一边抱怨:“不是事先说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吗?
想不到你们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多小节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仆人,神职人员是不
需要从事体力劳动的……”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也听不明白这美国人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所以也不去理睬他
,全神贯注的用旋风铲打洞。过了约摸一袋烟的功夫,旋风铲就碰到了通天大佛寺宝殿上
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鳞琉璃瓦,边缘的瓦当上雕刻这罗汉像,非是寻常屋瓦可比,一看
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庙的主要建筑。
  
  因为那美国神父托马斯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曾经踩踏了某处佛堂陷了进去,所以这
么快就打通倒也不出“鹧鸪哨”的预料,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喜悦。
  
  “鹧鸪哨”在沙窝子里把青鳞琉璃瓦揭起了十几片扔到外边,用绳子垂下马灯,只见
一层层木梁下面正是辉煌壮丽的大雄宝殿。“大雄”是佛教徒对释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称
,意思是说佛像勇士一样无所畏惧,具有无边的法力,能够降伏“五阴魔,烦恼魔,死魔
,天子魔”等四魔。“鹧鸪哨”的马灯看不清远处,只能瞧见正下方就是殿内主像“三身
佛”。按佛教教义,佛有法身、报身、应身三身,也称三化身佛,即中尊为法身毗卢遮那
佛、左尊为报身卢舍那佛、右尊为应身释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铁铸包泥接引佛像相对而
立,两侧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来这大殿规模不会小到哪去,“鹧鸪哨”对了尘长老点点头,示意
可以下去了。“鹧鸪哨”一向独来独往,本想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去,了尘长老担心藏宝洞
里有机关陷阱,并且有暗道暗门之类的障眼物。对付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们的拿手
好戏,便要与“鹧鸪哨”一同下去,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单人旁+车繁体字+反文)菓百草丸”,用一壶“擎天
露”送下,这些都是防止在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中产生昏迷的秘药;再把摸金符挂在腕中,
以黑布遮脸,穿了水火鞋,带上一应工具,就要动身下去。
  
  “鹧鸪哨”忽然想起那个美国神父还戳在一旁,那托马斯神父虽然不象坏人,但是自
己和了尘长老下去干活,上面留个洋人是不太稳妥的;他要万一有什么歹意却也麻烦,倒
不如把这厮也带下去,他若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否则就让这洋人去滚这藏宝洞中的机关。
  
  “鹧鸪哨”心中计较已定便把美国神父扯了过来,准备给他也吃些秘药,好带他进藏
宝洞。托马斯神父死活也不肯吃,认为“鹧鸪哨”要给他吃东方的神秘毒药,连忙捂住嘴
;“鹧鸪哨”哪管他怎么想,用手指一戳神父的肋骨,美国神父痛得一张嘴,便被“鹧鸪
哨”把丸子塞进了口中,他想要吐已经吐不出来了,只好无奈的对着天空说:“噢,仁慈
的主啊,原谅他们吧,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鹧鸪哨”不由分说便把美国神父托马斯推到佛殿屋顶的破洞中,取出飞虎爪要把他
先垂下去。托马斯神父大吃一惊,这些野蛮的东方人给自己吃了毒药还不算完,还要搞出
什么古怪花样?是要活埋不成?
  
  了尘长老在旁劝道:“这位洋和尚你尽管放心,老衲与你都是出家人,我佛大慈大悲
,咱们出家人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自然是不会加
害与你。只是我们做的事情机密,不能走露半点风声,所以请你同走一遭。事成之后,一
定放你回去。”
  
  托马斯神父听了尘长老这么说稍觉安心,心想不管怎么说,中国的和尚也算是神职人
员,没听过神职人员搞谋杀的,于是让“鹧鸪哨”用飞虎爪把他从破洞中坠进佛殿。
  
  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也随后下到大雄宝殿之中,亮起马灯四下里一照,果然是一座
雄伟华美的佛殿。殿中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宝石,金碧辉煌,高座与莲花台上宝相庄严
,殿内四周用三十六根大柱支撑,极为牢固。
  
  了尘长老见了佛祖宝相立即跪倒叩头,念颂佛号。“鹧鸪哨”以前是个假道士,现在
穿着俗家的服装,也跪倒磕头,祈求佛祖显灵保佑族人脱离无边的苦海,心中极是诚恳。
  
  二人礼毕站起来四周查看,见前殿已经坍塌了,根本过不去,两侧的配殿都是供着无
数罗汉像,其中一边也塌落了多半间,那些罗汉像无不精美奢华,用料装饰皆是一等一的
考究,每一尊都价值不菲,可见当年西夏国力之强,佛教之兴盛发达。
  
  只是这些佛像同“鹧鸪哨”等人平时在各处寺庙中见到的有些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
同,就是觉得造型上有些古怪。
  
  了尘长老告诉“鹧鸪哨”:“西夏人以党项族为主,党项人起源于藏地,后来辅佐唐
王开疆拓土着实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赐国姓李。他们毕竟是少数民族,而且藏传佛教
受印度的影响比内地要大许多,这些佛像穿着皆是唐装,形象上更接近于佛教发源地的原
始形态,不象内地寺庙中的佛像受汉文化影响很深,所以看起来有些许出入。”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一致认为西夏国的藏宝洞应该就在离大雄宝殿不远的地方,甚至
有可能就在大雄宝殿之中。因为庙下修了座墓,既然是墓穴,当然要修在风水位上;这条
脉的穴位很小,所以范围上应该可以圈定在大殿附近。
  
  美国神父托马斯跟着“鹧鸪哨”在殿中乱转,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在这毫不起眼的
不毛之地,他们随便一挖就能挖出一座庙宇。而且刚才在偏殿看了两眼,里面那些精美的

罗汉造像似曾相识,好象前几年自己掉进去的洞窟就是那里,那是无意中进去的,隔了几
年如果再想回去找肯定找不到,这个老和尚怎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找得这么准确,这东
方世界神秘而又不可思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想到这些,托马斯神父心中便对了尘长老与
“鹧鸪哨”二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不敢再多嘴多舌的废话了。
  
  三人就通天大佛寺的大雄宝殿中转了两圈,几乎每一块砖瓦都翻遍了,却没有发现什

么藏宝洞的入口。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正殿之中未见异状,不妨去后殿找找。”
  
  了尘长老点头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心急,从前到后细细的寻找。这里名为通
天大睡佛寺,可见后殿供的是尊卧佛,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连接后殿的通道中彩绘着宋代的礼佛图,图中多以莲花点缀,观之令人清净无虑,出
凡超尘,一洗心中的世俗之念。
  
  “鹧鸪哨”近来常和了尘长老在一起,听了不少佛理,心中那股戾气少了许多,此刻
身处这地下佛堂圣地忽然产生了一种很累的感觉,一时间心中对倒斗的勾当有种说不出的
厌倦,只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当当的找到(mu尘珠)了却大事,日后就随了尘长老在古刹中
清修渡此余生最好。
  
  但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鹧鸪哨”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时候万万不能有一丝松懈怠
慢,眼下要集中全部精力找到西夏藏宝洞的入口。
  
  这般边走边想就行至后殿,果然不出了尘长老所料,后殿更是宏伟,一座由七宝装点
的巨大石佛横睡在殿中。
  
  一般的大型卧佛都是依山势而修,有的是整个起伏的山峰经过加工,更有天然生成的
佛态;其大矗天接地,其小又可纳于芥子之内——其大无比,其小无内,无不表示了佛法
的无边境界。
  
  然而后殿中的这尊巨大睡佛比起那些以山脉修成的可就小得多了,但是和一米多高的
常人相比又显得太大了,其身长足有五十余米,大耳垂伦,安睡于莲台之上。
  
  睡佛殿中两侧各有一个青瓷巨缸,里面满是已经凝结为固体的“鬰(音yu四声)蝱(
原文用字为上部巨下部相同的字)龙蜒膏”,这种灯油可以连续燃烧百余年不灭,供奉给
佛祖的长明琉璃盏也是用这种灯油,但是现在早就油尽灯枯了。
  
  睡佛殿中还有许多石碑,刻的全是繁杂无比的西夏文,应该都是些佛教典故之类的碑
文。“鹧鸪哨”前后转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在大睡佛身上,对了尘长老说道:“这睡佛
姿势不对,弟子认为其中必有古怪。”
  
  了尘长老看罢多时,也觉得睡佛有问题,说道:“嗯……你也瞧出来了,不愧是搬山
分甲的高手。这佛头是个机关,看来那藏宝洞的秘道就连在这佛头上了,这机关的构造一
时之间还瞧不明白,动它的时候小心会有危险。”
  
  “鹧鸪哨”领了个喏,双手合十对睡佛拜了两拜,然后飞身跳上佛坛。只见那睡佛的

嘴唇上有条不太明显的缝隙,似乎可以开合,若不是摸金搬山的高手根本不会留意到这处
细节。
  
  佛口中很可能就是通道的入口,而且一旦触发就会有飞刀暗箭之类的伤人机关。“鹧
鸪哨”仔细端详了一遍就已经对这道机关了如指掌了,入口处应该不会有什么暗器,只不
过是一个套桶式的通道接口。于是招呼美国神父托马斯帮忙,两人扳动莲花坛中间一层的
花瓣。
  
  猛听“喀嚓嚓”几声闷响,睡佛的巨大佛口缓缓张开,睡佛是面朝大门,佛口中垂直
的露出一个竖井。竖井壁上安有悬梯,可以从梯子上攀援向下。
  
  托马斯神父看得莫名其妙,连连赞叹太神奇了,这回不用“鹧鸪哨”动手就主动要爬
进竖井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鹧鸪哨”知道这藏宝洞原本是处西夏重臣的坟墓,后来掩藏了西夏宫廷的奇珍异宝
,要是埋死人的地方也就罢了,墓室内放了这么重要的珍宝必定有极厉害的机关,让美国

神父先进去等于让他去送死。这位神父为人不错,“鹧鸪哨”不忍让他就此死在墓道之中
,便把他拦在身后,让他跟着自己,了尘长老断后,按这个顺序下去。
  
  西夏古墓具有特殊性,几乎没什么盗墓者接触过,里面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其
受汉文化影响深远,只好进去之后凭经验走一步看一步了。了尘长老知道“鹧鸪哨”是分
丘破甲的行家里手,有他在前边开路,步步为营,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鹧鸪哨”为了探测下面的气流,将马灯交与了尘长老,自己把磷筒装在金刚伞上。
金刚伞是摸金校尉用来抵御墓中暗器的盾牌,通体钢骨铁叶,再强劲的机弩也无法穿透。
磷筒是一种探测空气质量与照明合二为一的装置,拿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可以看做是一种
生物光,就像萤火虫,还有一些发光的海洋生物。磷筒里面是用死人骨头磨成粉,配上火
绒红(单人旁+音)草的碎沫,点燃之后发出蓝色的幽冷光芒,装满了可以维持半个时辰

  
  “鹧鸪哨”以磷光筒照明,下面用飞虎爪坠着金刚伞护身,沿着梯子慢慢下行,不多
久便觉得胸口憋闷,看来这下边是处封闭的空间,若不是用了秘药,一定会窒息昏迷摔下
去跌死。
  
  “鹧鸪哨”抬头问上面的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怎么样,是否需要先上去等下面换够了
气再下来,那二人示意无事,这种情况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已经爬了一多半了,就接着下
到底吧。
  
  “鹧鸪哨”等人向竖井下爬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一支烟三五分钟,一盏茶为十到十
五分钟,一顿饭为二十到三十分钟)就下到了底。
  
  竖井下四周都是冷森森的石墙,非常干燥,“鹧鸪哨”举着磷光筒一转,想看看周围
的状况,忽然对面悄无声息的转出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士,横眉立目,也不搭话,双手抡举
锋利的开山大斧对准“鹧鸪哨”兜头便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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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白骨

        “鹧鸪哨”应变神速,在竖井中见忽然有一位金甲武士举着开山大斧要劈自己,
立刻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弹出,贴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同时撑开了金刚伞护住头脸,二十
响的镜面匣子也从腰间抽了出来,枪身向前一送,利用拿金刚伞的左手蹭开机头,摆出一
个攻守兼备的姿势,用枪口对准的对面的金甲武士。
  
        “鹧鸪哨”刚才因何要大叫一声,盖因外家功夫练到一定程度,如果做激烈的运
动,就会身不由己的从口中发出特异声响,这是和人体呼吸有关,如果不喊出来就容易受
到内伤,并不是因为害怕得大喊大叫。
  
        但是“鹧鸪哨”孔这一嗓子不要紧,把还没爬下梯子的神父托玛斯吓了一跳,脚
下一滑,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鹧鸪哨”听头上风声一响,知道有人掉下来了,急忙一举金刚伞,把掉下来的
美国神父托了一下,好在距离并不太高,托玛斯神父被金刚伞圆弧形的伞顶一带,才落到
地上,虽然摔得腰腿疼痛,但是并不大碍。
  
        与此同时,“鹧鸪哨”也借着蓝幽幽的磷光,瞧清楚了那位手举开山大斧的金甲
武士,原来是一场虚惊,那武士是画在石墙上的僻邪彩画,不过这幅画实在太逼真了,色
彩也鲜艳夺目,那武士身型和常人相似,面容凶恶,须眉抗张,身穿金甲头戴金盔。威武
无比,而且画师的工艺精湛到了极点,金甲武士的动作充满了张力,虽然是静止的壁画,
画中的那种魄力之强呼之欲出,冷眼一看,真就似随时会从画破壁而出。
  
        这时了尘长老也从竖井中爬了下来,看了那武士壁画也连连称绝,了尘张来与“
鹧鸪哨”二人,仔细看了看那壁画上武士的特征。可以断定这位金甲将军是当年秦国的一
员大将,名为“瓮仲”,神勇绝伦,传说连神鬼都畏惧于他,唐代开始,大型的贵族陵墓
第一道墓墙上都有“瓮仲”将军的画像,就像门神的作用一样,守护陵墓地安全。
  
        但是这种暴露在陵墓主体最外边地彩色画像,很容易受到空气的剥蚀,年代久了
,一见空气画中的色彩就会挥发,而且“鹧鸪哨”等盗墓者,倒斗的时候多半是从古墓的
底部或者侧面进入,很少会经过阵面墓门。所以对这位传说中的守墓将军“瓮仲”也只是
听说过。今日才是第一次看到,便不免多看了几眼。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师傅,这西夏人的墓穴果然是受中原文化影响深
远,连古代秦国的将军都给照搬过来,看来这画有守墓将军的墙壁。应该就是通天大佛寺
的古墓石门,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玄门了。
  
        了尘长老举起马灯,看了看那面画有“瓮仲”的石墙,点头道:“墙上有横九纵
七的门钉,确实座墓门……”了尘长老话音未落,只见那石门上的金甲翁仲闪了两闪,就
此消失。
  
        托玛斯神父进了这阴森可怖的地道,正自神经紧张,忽见在马灯的灯光下,墙上
的金甲武士忽然在眼皮底下没了,大惊失色,连连在胸口划着十字。
  
        了尘长老对托玛斯神父说:“洋和尚不必惊慌,这里空气逐渐流通,那些画上的
油彩都挥发没了,并非鬼神作怪”。
  
        托玛斯神父惊魂未定,只觉得这地方处处都透着神秘诡异的气息,就连全知全能
的上帝大概都不知道这石门后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今天被这两个中国人硬带进来,可
真是倒霉透了,说不定这地下的世界是通往撒旦的领地,又或者里面有什么狼人,吸血鬼
,僵尸一类的,托玛斯虽然是神父,而且信仰坚定,但是始终该不了面对黑暗的恐惧感,
他心里也经常自责,认为大概还是自己的信仰不牢固,今天这次遭遇也许是上帝对自己的
一次锻炼,一定要想方设法战胜自己畏惧的黑暗,然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心理是很难在短时
候内克服的。
  
        “鹧鸪哨”没空去理会那美国神父此刻复杂的心情,仔细察看了一下古墓的玄门
,知道这是一道流沙门,这种墓门的设计原理十分巧妙,墓门后有大量的沙子,安葬墓主
之后,从外边把石门关上,石门下有轨道,石门关闭的时候,带动门后机关,就会有大量
沙子流出,自动回填门后的墓道,用流沙的力量把石门顶死,整条墓道中也被流沙堆满,
这样在回填墓道的同时,也给墓门加上了道保险,石门虽然不厚,却再也不可能从外边推
开。
  
        不过随即“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这个细节很容易被忽视
,就是石门下的缝隙,没有散漏出来的沙子,因为玄门不管做得多巧妙精密,门下由于要
留条滑轨,所以必定有一点缝隙,流沙门关闭的时候,总会有少量的细沙在缝隙里被挤出
来。
  
        这是没有细沙的情况,很明显的说明门后的流沙机关没有激活,如果说是按照死
者入葬的情况,这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幕里没有葬人,里面全是西夏宫廷的奇珍
异宝,西夏人准备将来复国之后,还将这些东西取出来,所以不能把墓门彻底封死。
  
        这就省去了学多手脚,不用再打盗洞进去,直接推开石门就能从墓道进入墓室的
藏宝洞,“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三人,一齐用力推动玄门。
  
        那玄门并没有封死,而且门后的流沙机关被人为的关闭了,虽然石门沉重,但这
石门并不是帝陵中那种千斤巨门。只不过是贵族墓中墓道口的一层屏障,也只不过几百斤
的力道。
  
        三人还未使出全力,就把石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其宽窄可以容得一人进出。
  
        “鹧鸪哨”举着金刚伞当先进了玄门,随即射出一只火灵子,火光一闪,把整条
墓道瞧了个清楚,之间两侧的蓄沙池中根本就没有装沙,里面空空如也。墓道地面上的墓
砖铺得平平整整,“鹧鸪哨”知道墓道越是这样平整有序,越是暗藏危机,里面很可能有
暗箭,飞刀,毒烟一类机关埋伏。
  
        了尘长老也在后边嘱咐“鹧鸪哨”要加倍提防,流沙门没有封死,有可能因为西
夏人急于奔命,匆忙中无暇顾及,反正这大佛寺已经被恶化的自然环境吞噬,地面没有标
记,不知道究竟的人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是个陷阱,令进入玄门的盗墓贼产生松懈的情
绪,俗话说玄门好进,玄道夺命。有些玄门虽然厚重巨大,后面有石球流沙封堵,但那些
都是笨功夫,只要有足够的外力介入,就可以打开,真正的机关暗器第一是在墓室中,其
次就是墓道,这两个都是盗墓贼必经的地点。
  
        “鹧鸪哨”自然是不敢大意,毕竟从没有进过西夏人的墓穴,凝神秉气,踩着墓
砖前行,墓道长度约有二十三丈,尽头处又是一道大门。
  
        这道门附近的情况非比寻常,那门又高又宽,造成像城门一样的圆拱型,占据了
整个墓道的截面,大门整体都是用白色美玉雕成,没有任何花纹,上面刻着很多西夏文,
“鹧鸪哨”等人虽然不认识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推想应该是某种佛教经文,玉门上横
着一道铜梁,正中挂着一把巨锁,没有开锁的,门后面一定就是作为藏宝洞的墓室了。
  
        奇怪的是,正面的白玉门两侧,各有一个很深的拱形圆洞,看样子很深,“鹧鸪
哨”包括了尘长老从来没有见过墓道中有这种形式的洞穴,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大小完全一
样,对称的修在两侧的圆洞是人工的,修砌得十分坚固,四壁的地板平滑如镜,高宽都是
丈许,绝非匆忙所为,应该是当初设计整座陵墓之时便预先设计的,与陵墓是一个整体。
  
        凭了尘长老的经验判断,这可能是道机关,同“鹧鸪哨”分析了一下,“鹧鸪哨
”对了尘长老道:“玉门上有把铜锁,弟子善会拆锁,只恐怕一旦铜锁被破坏,会引发机
关埋伏……”
  
        了尘长老一摆手,说道:“老衲看来这锁开不得,玉门上安装一把铜锁,未免有
画蛇添足之嫌,能进到墓室之前的人,怎会被这区区一把铜锁拦住,传说北宋有连芯锁,
你且看看这锁身是否跟玉门连在一起,一动这把锁肯定会有毒烟这类的机关启动。”
  
        “鹧鸪哨”没敢去动锁身,小心翼翼的反复看了看,果然铜锁与玉门上的铜梁连
为一体,别说开锁,一碰这锁就会引发某种机关,被射在门前,“鹧鸪哨”看到此处不由
得直冒冷汗,自己一向小心谨慎,今日不知为何心急如火,若不是了尘长老识破机关,此
刻早已横尸就地了。
  
        了尘长老此刻已经看出端倪,对“鹧鸪哨”说道:“看来玉门就是个幌子,别看
用料这么精美,但是是一道假门,绝对不能破门而入,两侧的拱洞肯定也有机关,这座西
夏古墓规模不大,却布置精气,若想进墓室只有从墓道的下边进去了,西夏人再怎么古灵
精怪,也脱不开风水五行阴阳理论的影响,这条墓道的理论只不过是利用了四门四相,照

猫画虎,咱门头脚上的石板肯定是活动的,可以从下边进入墓室,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
唯一的入口。”
  
        “鹧鸪哨”按照了尘长老的吩咐,将墓道下的墓砖一块块启下来,果然露出好大
一个洞口,直通玉门后的墓室,这西夏人的雕虫小技,确实瞒不过了尘长老这位倒斗老元
老的法眼。
  
        仍然由“鹧鸪哨”撑着金刚伞在前面开路,三人丛地道钻进了墓室,地道中悬挂
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像是个黑色的蜂巢,“鹧鸪哨”与了尘长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借着磷光筒瞧了瞧,似石似玉,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都觉得还是被碰为好,从侧面慢慢
的蹭过去。
  
        一进去墓室都觉得眼前一亮,六丈宽的墓室中珠光宝气,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珍
宝,在磷筒的蓝光中显得异样纷纷炫目,其中最显眼的,是正中间一株嵌满各种宝石的珊
瑚树,宫廷大内的秘宝,果真不是俗物,另外无数经卷典籍,大大小小的箱子,西夏皇宫
里那点好东西可能都在这里呢。
  
        美国神父托玛斯瞧得两只眼睛都直了,跟了尘长老商量,能否拿出一两样,随便
一件东西就可以在外面建几所教会学堂,给流浪的孩子们找个吃饭上学信教的去处。
  
        了尘长老对美国神父说道:“如此善举有何不可,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国宝,惊动
不得,老衲出家之前也有些家产,如果想建学堂,老衲可以亲囊相助,反正出家人四大皆
空,留着那些黄白之物也没有用处。”
  
        “鹧鸪哨”只对“芼尘珠”挂心,别的奇珍异宝虽然精美,在他眼里只如草扎纸
糊一般,踩踏着遍地珠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身后的了尘长老说到“糟
了,这藏宝洞中有个人。”
  
        之前判断这座空墓里不会由死人,忽然听“鹧鸪哨”这么说,了尘长老也吃了一
惊,快步走到前边观看,只见墓室角落有一具白生生的人骨,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许多,白
骨手中抓着一串钥匙,身后摆着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点光
芒也没有,与前面的白骨相映,更是显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了尘长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一沉:“大事不好,今夜月逢大破,菩萨闭眼,所
有的法器都会失去作用,如果这西夏藏宝洞中有阴魂未散,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更奇的
是,这里怎么会有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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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黑佛

   “鹧鸪哨”见到那具死人白骨,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听了了尘长老语气沉重,知道非
同小可,便问了尘长老什么是菩萨闭眼?
  
  了尘长老说道:“月有七十二破,今夜适值大破,出凶偿邪,传说这种天时,地面上
阳气微弱,太阴星当头,最是容易有怪事发生,倒斗的哪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入墓摸金,老
衲初时以为这是座无主的空墓,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具尸骨,更邪的是白骨后面的千眼黑佛
,这尊黑佛不是寻常之物,墓中若有阴藏的邪灵,咱们的黑驴蹄子和糯米等物,在今晚都
派不上用场,咱们快退。”
  
   “鹧鸪哨”虽然不舍,但是也知其中厉害,当下便不多言,同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
一起,转身要从玉门下的地道回去。
  
   三人转身向后撤退,后队变做了前队,美国神父托马斯就走在了最前边,托马斯神

父见那二人要出去,实在是求之不得,立马找到地道口,点亮了“鹧鸪哨”先前给他的一
支蜡烛照明,要跑进去跑路。
  
   走在第二位的了尘长老大叫一声:“不好。”伸手拉住托马斯神父的衣领,把他扯
了回来,只见地道中忽然喷出一团浓黑的黑雾,要是了尘长老动作稍微慢上半拍,托马斯
神父必然被那黑雾碰到,只要晚一步,大概现在虔诚的神父,已经去见他的上帝了。
  
   “鹧鸪哨”与了尘长老都知道这是古墓中的毒烟。唯一的通道都设置有如此歹毒的
机关,可见西夏人之阴狠狡诈,不知道三人中是谁碰到了机括,这才激活了毒烟机关,多
亏得了尘长老虽然老迈,但经验及其丰富,这才救了托马斯神父的命。
  
   这种黑色毒烟可能是用千足虫的毒汁熬制,浓而不散,就像凝固的黑色液体。黑雾
从地道中越喷越多。“鹧鸪哨”等三人都服了克毒的秘药,“摸金校尉”的秘药多半是用
来对付尸毒所制,对付这么浓的毒烟,能不能有什么效用,殊不可知。
  
   眼见浓烈的黑色毒烟来的迅猛,三人不敢大意,只好退向墓室中有人骨的角落,但
是这里无遮无拦,退了几步就到了尽头,如何才能想办法挡住毒烟,不让其进入古墓后室

  
   “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对于没有退路并不担心,身上带着旋风铲,大不了可以反打
盗洞出去,但是挡不住毒烟。一时片刻便会横尸就地。
  
  纵然是以“鹧鸪哨”的机智与了尘长老的经验,也束手无策,若是普通的毒烟只需要
闭住呼吸,借着“红×(才疏学浅,不认识这个字,上面是大,下面是区)妙心丸”的药
力,硬冲出去即可,然而这黑色毒烟之浓前所未见。三人自从进了墓道便小心谨慎,不可
能触发什么机关,谁也想不通这些黑烟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身后就是墓室的石壁,“鹧鸪哨”等三人后背贴住墙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领,在这
里也无路可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黑色浓烟慢慢迫了过来。
  
   托马斯神父见了这等骇人的毒雾,惊得脸如死灰,一时间也忘了祈求上帝保佑,“
鹧鸪哨”在旁边推了推托马斯神父的肩膀问道:“喂,拜上帝教的洋和尚,现在火烧眉毛
,你主子怎么不来救你?”
  
   托马斯神父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神职人员,强做镇定的说道:“全能的天父大
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顾不上来救我,不过我相信我死后必定会上天堂,活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死后能上天堂,信上帝得永生。”
  
   “鹧鸪哨”冷笑道:“哼哼,原来你家主子这么忙,我看既然他忙不过来,说明他
不太称职,那还不如让一只猴子来做上帝,猴子的精力是很充沛的。”
  
  托马斯神父听“鹧鸪哨”说上帝还不如猴子,立即勃然大怒,刚要出言相向,却听“
鹧鸪哨”接着说道:“洋和尚,你要是现在肯归依我佛,不再去信那狗屁上帝,我就有办
法让你不死,如果你不答应,最多一分钟,毒雾就会蔓延到这里,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躯,
否则最多一分钟左右,你就会被毒烟熏得七窍流血而死。”
  
   托马斯神父说道:“现在死到临头,你还能如此镇定,我对你表示敬佩,不过也请
你尊重我的信仰……不过不过,信菩萨真的可以活下去马?你该不是在骗我?”
  

   了尘长老也已经发现了毒烟的关键所在,听“鹧鸪哨”言下之意,他应该也想出脱
身之策了,了尘长老见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鹧鸪哨”还有心思和那美国神父开
玩笑,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胆色。
  
   原来“鹧鸪哨”眼见前边已经完全被黑雾覆盖,下意识的贴住墙壁,感觉身边一凉
,碰到一物,侧头一看,却是墓室壁上的一个灯盏,这位置应该是在棺椁顶上,悬着的长
明灯。
  
  如今墓里没有棺椁,只是在壁上嵌着一盏空灯,“鹧鸪哨”和了尘长老的眼是干什么
使的,一眼就看出来这灯的位置有问题,依照常规,长明灯都是在三尺三寸三的位置,而
这盏灯的高度显然低了一块,也就是低了那么半寸,灯台的角度稍稍向下倾斜,这肯定是
个暗墙的机关,只要把灯台向上推动,整座墓墙就会翻转,打开藏在后室中的密室,密室
修的极为隐蔽,这地方又名“插阁”,那里是用来放墓主最重要的陪葬品,即使古墓遭到

盗墓贼盗窃,这密室中的明器也不容易被盗墓贼发现。
  
   “鹧鸪哨”胆大包天,间不容发之时,仍然出言吓了吓那洋神父,见他宁死不屈,
不肯舍弃上帝改信佛祖,倒也佩服他的虔诚,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前边墓室中的黑雾越
来越浓,“鹧鸪哨”也不敢过于托大,抬手抓住长明灯,向上一推,那盏嵌在墙壁上的长
明灯果然应手而动,耳中只听咯噔一串闷响,三人背后贴住的墙壁向后转了过去。石壁上
的尘土飞扬,落得众人头上全是灰土。
  
   墙后是一间仅有两丈宽高的古墓“插阁子”,带有机关的活动墙一转,把那千手黑
佛,与倒在墙边的白骨都一并带了进来,这间“插阁子”不像外边墓室中有那么多珍奇珠
宝,只有一只上了锁的箱子。
  
   “鹧鸪哨”顾不上细看,便把墓室地转启掉两块,把下面的泥土抹到机关墙的缝隙
上,以防外边的黑色毒烟从墙缝进来,而且发现这道“插阁子”地下的土质相对来讲比较
松软,有把握一个时辰之内反打盗洞出去,这里的空气维持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了尘长老倒了一辈子斗,对于这种狭窄的墓室一点都不陌生,见“鹧鸪哨”一刻不
停,马上用旋风铲开始反打盗洞,于是手捻佛珠,便盘膝坐下静思。
  
   托马斯神父见“鹧鸪哨”与了尘长老一静一动正各行其事,谁也不说话,便忍不住
问了尘长老:“你有没有发现,外边的黑色雾气里有东西。我看好像不太像毒气。”
  
   了尘长老闭目不语,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镜,队托马斯神父说道:“怎么,你也
看见了?”
  
   托马斯神父点头道:“我最后被翻板门转进来的那一刻,离黑烟很近了,看那黑烟
里面好像是有一个人形,特别像是尊佛像,那究竟是……”
  
   “鹧鸪哨”正在埋头反打盗洞,听了托马斯神父和了尘长老的话,也忍不住抬起头
来,在墙壁转进插阁子的一瞬间,他也看到了黑雾中的那种异像。
  
  了尘长老想了想,指着靠墙的那尊多手黑佛造像,说道:“那黑佛传说是古×(左边
女,右边耳朵旁)×(左边单人旁,右边友)供奉的邪神,专司操控支配黑暗,信封暗黑
佛的****早在唐末,就已经被官府剿灭,想不到西夏宫廷中还藏了一尊暗黑佛造像,这尊
黑佛的原料有可能是古波斯的腐玉,传说这种腐玉是很罕见的一种怪石,有个玉名,却不
是玉,任何人畜一旦触碰到腐玉,顷刻间就会全身皮肉内脏都化为脓水,只剩下一幅骨架
,死者的亡灵就会付到暗黑佛上,从而阴魂不散.
 
    了尘长老想了想,指着靠墙的那尊多手黑佛造像,说道:“那黑佛传说是古×(左边
女,右边耳朵旁)×(左边单人旁,右边友)供奉的邪神,专司操控支配黑暗,信封暗黑
佛的****早在唐末,就已经被官府剿灭,想不到西夏宫廷中还藏了一尊暗黑佛造像,这尊
黑佛的原料有可能是古波斯的腐玉,传说这种腐玉是很罕见的一种怪石,有个玉名,却不
是玉,任何人畜一旦触碰到腐玉,顷刻间就会全身皮肉内脏都化为脓水,只剩下一幅骨架
,死者的亡灵就会付到暗黑佛上,从而阴魂不散。”
  
   “鹧鸪哨”看了看那幅白森森的人骨,对了尘长老说道:“看来这具白骨,生前可
能是个忠心的侍卫,自己选择留在藏宝洞中,触摸腐玉而死,守护着洞中的宝物,咱们三
人遇到突如其来的黑色浓烟,也许根本不是毒烟,而是……”不说下去,大伙也都明白什
么意思。
  
  了尘长老让“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前往不可让自己的皮肤接触到黑佛造像,赶紧打
穿盗洞离开,若真有黑佛邪灵作祟,这区区一间插阁须挡它不住,了尘长老想起来那具人
骨手中抓着一串钥匙,便顺手取下,插阁子里有个箱子,说不定里面就是“雮尘珠”,这
串钥匙是不是有一把是开这口箱子的?不妨开个试试。
  
  了尘长老点亮了蜡烛,在这“插阁子”里也用不着寻什么东南角落了,只要能有些许
光亮便好,拿起钥匙一试之下果不其然,其中一把钥匙刚好可以打开箱子上的锁头,“鹧
鸪哨”的盗洞已经反打出去一丈有余,上来散土的时候见了尘长老把箱子打开了,也忍不
住要看看里面是否有“雮尘珠”,便停下手中的旋风铲,与了尘长老一起揭开箱子,然而
箱中只有一块刻满异文的龟甲。
  
   “鹧鸪哨”满心热望,虽然心理上有所准备,仍然禁不住失落已极,似乎是被三九
天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寒透了,楞在当场,觉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
血,全喷在龟甲之上。
  
   了尘长老大惊,知道“鹧鸪哨”这个人心太热,事太繁,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对事物
格外执着,心情大起大落就容易呕血,担心“鹧鸪哨”会晕倒在地,连忙与托马斯神父一
同伸手把他扶住。
  
   却在此时,了尘长老发现,墙边上那尊黑佛,全身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都
张了开来,黑佛身上的数百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三个闯入藏宝洞的盗墓者,散发出邪
恶怨毒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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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虫玉


 那黑佛说是千手千眼,实际上只是名目,并不是造像上当真有一千只手、一千只
眼。腐玉制成的黑佛造像高如常人,背后有数十只或持异型法器或掐指诀的手臂
。造像全身有百余只眼睛,原本都是闭合着的,这时突然睁了开来;那些眼睛没
有瞳仁,却象有生命一般纷纷不停地蠕动。  

 托马斯神父被黑佛身上无数蛆虫一样的眼睛吓得手足无措,忙问了尘长老:“这
……这是什么?这些眼睛什么时候睁开的?这是眼睛还是虫子?”

 

 了尘长老虽然见多识广,但是那腐玉与黑佛从未亲眼见过,只是听前辈们提起过
世间有这么两样东西,而且绝迹已久,那些前辈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所讲述的内
容十分有限,难道这黑佛中当真有死者不散的亡灵吗?否则黑佛怎么象有生命一
样……

 

 只见黑佛造像的数百只怪眼中冒出已股股浓得象凝固的黑色雾气,这些黑雾在插
阁子中凝聚为一体,借着蜡烛闪烁的光芒,可以看到黑雾的轮廓象是一尊模模糊
糊的黑佛造像。

 

 这时候刚吐过血的“鹧鸪哨”也回复了神智,见了这恐怖的黑雾,与了尘长老、
托马斯神父都是一般的吃惊。古墓中奇怪诡秘的事物一向不少,“鹧鸪哨”的盗
墓生涯中见过很多很难有什么再让他感到惊奇的事物,然而这黑雾实属出人意料
,要不是亲眼见到,哪里会相信世上有如此邪门的事情。

 

 托马斯神父觉得那就是恶灵,取出一瓶圣水,拨开瓶盖,抬手泼向黑雾。那股泼
墨般的黑雾原本移动得十分缓慢,见有水泼来,黑雾突然迅捷无论的由中间裂开
一个大洞;托马斯神父的圣水都泼了个空,穿过黑雾中的大洞落在了墓室的地上
;黑雾中裂开的大洞刚好在佛像轮廓的中间,好象是黑佛张开了黑洞洞的狰狞大
口,在无声的对着三个人咆哮。

 

 “鹧鸪哨”见黑雾好象惧怕托马斯神父的圣水,便让托马斯神父再泼一些,托马
斯神父耸了耸肩说道:“没了,就这么半瓶。”

 

 了尘长老手持佛珠说道:“洋和尚的手段倒也了得,原来这邪雾惧怕法器,看来
大破之刻已过,歪魔邪道安能奈我何,且看老衲来收它。”说完把手中的佛珠串
绳扯断,将佛珠劈头盖脸的砸向黑雾。

 

 没想到这次那浓重异常的黑雾没有任何反应,被佛珠砸中浑如不觉,继续缓缓向
前推进。了尘长老暗自纳罕:“这当真怪了!难道我佛无边法力竟然不如西洋圣
水?唉,这……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啊。”

 

 “鹧鸪哨”见了尘长老发呆,连忙拉了他一把,三人被黑雾所迫不得不向后退避
。这种黑雾自腐玉中放出,碰上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象那具白骨架子一样,全
身皮肉内脏即刻腐烂,化为脓水,只剩一副骨架;另一种可能是那黑雾就是了尘
长老所说的其中有阴魂作祟,一碰到生人即被恶灵所缠。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惨不可言,身后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无任何退路,望着缓缓逼
近的黑雾,“鹧鸪哨”心知大限已到,对了尘长老说道:“弟子今日拖累恩师,
百死莫赎。”

 

 了尘长老刚要对“鹧鸪哨”说些精妙佛理以表示自己对生死之事早已超然,却发
现面前不远处象堵墙一样的黑雾不是奔着自己三人来的,而是扑向了另一边墙角
的蜡烛而去,摸金校尉对蜡烛有种本能的反应,心中打了个突:“这些黑雾为什
么移向蜡烛……”

 

 “鹧鸪哨”也发现了这一情况:“黑雾……”

 

 了尘长老、托马斯神父与“鹧鸪哨”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蜡烛!”

 

 初进古墓之时,“鹧鸪哨”用的是金钢伞上的磷光筒照明,磷光散发的是蓝光,
是一种冷光源,没有任何温度,所以自从进了古墓一直到见到黑佛与那副白骨都
没发生什么异常。只是想退回去的时候,原本走在最后的托马斯神父就变成走在
最前面的人,他当时点燃了“鹧鸪哨”给他的蜡烛照路,突然从玉门下的地道中
冒出黑雾。众人被黑雾逼进插阁子躲避直到了尘长老点了蜡烛照明打开箱子,那
尊多手多目黑佛就突然出现变化,佛身上睁开眼睛,冒出一股股的黑烟。

 

 没错,一定是温度,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这些黑雾便象是扑火的飞蛾一般
被蜡烛的温度引了出来。一定是墓室中的空气达到一定温度它才会出现,而且必
须是一个足够高的温度,如果不点蜡烛火把之类的,这种黑雾很可能根本不会出
现。这些黑雾似乎是处于一种沉睡状态,一旦被火焰的高温唤醒,就会把墓室中
所有超过物质温度的目标都消灭才会平息。

  

 黑雾果然是先以地面的蜡烛为目标。浓重的黑色雾气看似无形、实则有质,顷刻
间蜡烛的火苗就被黑雾吞没,墓室中立即漆黑一团。

 

 “鹧鸪哨”等人见此情景,知道黑佛中散出的黑雾在吞没蜡烛之后立刻就会寻找
温度此于蜡烛的目标,那肯定就是插阁子中的三个活人。

 

 (书中代言:腐玉,又名[ 喷的繁体字,口字旁换成虫字旁] 玉,或名虫玉,产
自阿富汗某山谷,是种很奇怪的东西。这种虫玉本身有很多种古怪的特性,一直
是一种具有传奇色彩的神秘物质,极为罕见。古代人认为这种有生命的奇石是有
某种邪恶的灵魂附在上面,只要在虫玉附近燃烧火焰从中就会散发出大量浓重得
如同凝固在一起的黑色雾气;黑雾过后,附近所有超过一定温度的物质都被腐蚀
成为脓水。并不是了尘长老听说的那样一触摸腐玉人体就会化为脓水,而必须先
由高温引出黑雾,黑雾才会对附近的物质产生腐蚀作用,虫玉本身并没有这种效
果。

 

 古代曾有一个****利用虫玉中散发出的黑雾会形成一个模糊的多臂人形轮廓这一
特点,将那个人头的轮廓具像化,造成暗黑佛像,宣称黑暗终将取代光明,吸纳
了大批信徒,后来此教遭到彻底剿灭。从那以后本就十分罕见的虫玉也一度随之
从世间消失,直到近代1986年才在一次联合考古活动中,在土耳其卡曼卡雷霍尤
克遗迹中重新发现了这种在古代文献记录中才存在的奇石,至于这尊黑佛为什么
会出现在卡曼卡雷霍尤克遗迹已不可考证,只能判断有可能石古代流传到那里的

 

 腐玉的秘密在十九世纪末被美国科学家破解,其实这种神秘的窗户纸一捅即破,
就是类似于中国的冬虫夏草;所谓冬虫夏草是真菌冬虫夏草寄生于蝙蝠蛾幼虫体
上的子座与幼虫尸体的复合物,正如其名,当天为虫,夏天为草;而[ 喷的繁体
字,口字旁换成虫字旁] 石则是常温如石似玉,有火焰引发高温就会变成虫,一
大团聚集在一起的黑色虫子极为细小,单个的[ 喷的繁体字,口字旁换成虫字旁
] 用肉眼勉强可以分辨,大批聚集在一起就很像黑色的浓烟。平时处于一种僵死
状态,大批的[ 喷的繁体字,口字旁换成虫字旁] 虫尸体叠压在一起就好象黑色
的玉石,外壳内部的虫尸在感应到附近空气温度的急剧变化会有一个加速蜕变的
过程,脱去白色的尸皮,聚集在一起飞出来。这些破茧而出的[ 喷的繁体字,口
字旁换成虫字旁] 虫会通过不断死亡来分泌出大量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吞噬附近所
有高温的物体,包括火焰都可以被虫尸的液体熄灭。

 

 在某种程度上讲,虫玉可以说是很犀利的陵墓守护者,从石中出现的无数[ 喷的
繁体字,口字旁换成虫字旁] 虫,形成一张虫帐,足可以覆盖整个墓室的面积。
 

 

 当然“鹧鸪哨”与了尘长老两个人都是迷信思想十分严重的摸金校尉,第一次见
到传说得很邪得虫玉,加上那个时代还从没有破解虫玉之谜,所以在他们看来眼
前这种现象一定就是有恶灵作祟。)

 

 “鹧鸪哨”等三人已经识破了黑雾会优先攻击温度高的目标,为了引开这团黑雾
,随手点燃了几支蜡烛,那黑雾被蜡烛的热量引到墙角,墙角与古墓插阁子中的
翻板墙露出一大块间隙。

 

 了尘长老等人进古墓之前吃了“红奁妙心丸”,这种秘药可以降低人体体温和延
缓人体呼吸节奏,所以黑雾在被蜡烛的温度吸引之时不会轻易察觉这三个活人。
“鹧鸪哨”见眼下反打盗洞是来不及了,只好贴着墙壁避过黑雾准备从插阁子中
回到主墓室,引开那里的黑色鬼雾,从玉门下的通道出去。

 

 了尘长老临出去的时候顺手把箱子里的异文龙骨拿到手中,龙骨上刻了很多古怪
符号,有不少符号形状就像雮尘珠,说不定那枚“凤凰胆”雮尘珠的下落终会着
落在这块异文龙骨之上;这块龙骨骨甲藏在插阁子里如此隐蔽,一定有它的价值

 

 这时“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已经推动翻墙上的长明灯机关,招呼了尘长老块走
。了尘长老连忙赶上,机关墙咔咔一转,却在半截停住了,好象是哪里卡死了,
一时腹背受敌、进退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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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鬼雾


 机关墙就这么不当不正的停在半路,主室中那团正在打转的黑雾立刻有了目标,
像一面长有五官的黑墙压向三人;插阁子中的黑雾也已经吞没了蜡烛,尾随而至
;来去的道路都被堵死,前后两大团黑雾对三人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态势。耳中之
听前后传来一阵细密的躁动声,了尘长老急道:“快点蜡烛引开黑佛的恶灵。”
“鹧鸪哨”伸手一摸百宝囊,叫苦不迭,三人身上带着的蜡烛全用光了。

 

 这时,两边浓重的黑雾已经渐渐逼近,稍稍碰上一点大概就会变成墙角那具骨架
的样子。“鹧鸪哨”忽然目露凶光,心里起了杀机,想把美国神父托马斯踢出去
,然后踩在这洋和尚身上跃向玉门下的地道。

 

 了尘长老见“鹧鸪哨”顶梁上青筋跳动,知道他起了杀心想拿托马斯垫路,连忙
按住“鹧鸪哨”的手臂:“万万不可,难道你忘了老衲一再的劝告你了吗?倒斗
损阴德,手下须留情……”

 

 “鹧鸪哨”本来心意似铁,但是这些时日追随在了尘长老之侧,听了尘长老灌输
禅机,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也有所顿悟,这时见了尘长老劝解,心下立时软了
,再也狠不下心来杀人,说道:“罢了,此番真是折了。”

 

 但是“鹧鸪哨”几乎是他们族中剩下的唯一一个能有所作为的人,实在不甘心就
此死在墓室里化为白骨。可是面临的局面实属绝境,前后都被鬼气森森的黑雾包
夹,如果点火引开其中一团黑雾,势必被另一团吞噬。面前的墓室空间很高,黑
雾高度在从地面起三尺左右,上面还有大片空隙,不过若想越过去,除非肋生双
翅。

 

 有些人遇到危险会下意识的进行自我保护,比如闭上双眼、用手抱着头什么的,
这样做就和鸵鸟遇到危险就把脑袋扎进地下一样,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另有些
人越是到生死关头,脑子转得越比平时快数倍,“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就是这样
的人,他们仍然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

 

 “鹧鸪哨”想起墓室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珊瑚宝树,可以用飞虎爪抓住珊瑚树的树
冠从黑雾上边荡过去。飞虎爪的链子当然足够结实,慢说是三人,便是有十个八
个的成人也坠不断这条索链。不过最担心那珊瑚宝树没有那么结实,承受不住三
个人的重量。倘若只有自己一个人,凭自己的身法,便是棵枯枝也足能拽着飞虎
爪荡过去;但是要再带上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半路上珊
瑚树断了可就得全军尽没了。

 

 这当口也容不得再细想了,“鹧鸪哨”对准珊瑚宝树掷出飞虎爪,爪头抓住珊瑚
宝树最高的枝干上缠了几匝,伸手一试,已经牢牢抓住。“鹧鸪哨”知道了尘长
老早已看破生死关,若不带上托马斯神父,了尘长老便是死也不会先行逃命。而
且刻不容缓,也来不及一个一个的拽着飞虎爪荡过去逃生,只有赌上性命,三个
人同时过去。

 

 “鹧鸪哨”拽紧飞虎爪,让了尘长老同托马斯神父也各伸一只手抓住索链,另一
只手抱住“鹧鸪哨”的腰。“鹧鸪哨”让他们尽量把腿抬高,别碰到下边的黑雾
,还未等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答话,便大喊一声:“去也。”手上使劲,借着
抓住珊瑚宝树的飞虎爪绳索,跃离了卡在半路的机关门。

 

 三人双脚刚一离地,身后的两团黑雾就已经在下面合拢在了一起。托马斯神父吓
得闭起了眼睛,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齿打颤,半个子也吐不出来,拼了命
的把双腿抬高,避开下面的黑色鬼雾,心中只想要是这绳索在半路不断,绝对是
上帝的神迹。

 

 “鹧鸪哨”身在半空,初时还担心珊瑚宝树不够结实,但是凭飞虎爪上传来的着
力感发现足能应付三个人的重量;但是这也几乎就是极限了,再加上一点重量,
非断不可。

 

 只要跃过脚下这一大片黑雾,前边就是玉门下的地道。三人悬在半空,见即将摆
脱黑色鬼雾的围困都不禁全身振奋。眼看就要拽着飞虎爪荡到一半的距离了,忽
然三人都觉得身后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大腿上,冷冰冰,阴嗖嗖,而且很
硬。托马斯神父不敢睁眼,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二人知道脚下有东西,都在半
空中回头一望,只见原本在墙角边那具白骨不知何时抱住了了尘长老的大腿。这
一惊非同小可,连了尘长老这样的高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白骨吓了一跳,免不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概是刚才被黑雾逼得进退维谷,都挤在一起拽着飞虎爪从机关门那里荡开的时
候,了尘长老一脚踩中了白骨的胸腔,把它的肋骨踩断,别住了脚踝,悬在半空
把脚蜷起来,把那具人骨也带到半空,这才感觉到不对。

 

 “鹧鸪哨”的轻身功夫是从还没记事时就开始练的,师傅把他装在一个抹满油的
大缸里,让他自己想方设法往外爬,随着身体长大,油缸的大小也逐渐增加。了
尘长老是老牌的摸金校尉,也是自幼便学轻功身法。他们这种轻功全仗着提住一
口气,这口气一旦提不住就完了。

 

 “鹧鸪哨”此刻与了尘长老见了腿上挂着的白骨,胸腹间一震,这口气说什么再
也提不住了,身体立即变得沉重,珊瑚宝树的树枝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喀嚓一
声断了开来。

 

 三人失去依凭,立刻与脚下的白骨一起落在地上,比较走运的是已经躲过了大部
分黑雾。三人做一团滚在了黑色鬼雾的边缘。“鹧鸪哨”刚一落地,马上使出鲤
鱼打挺跃起身来,抓住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急向后边躲避。

 

 “鹧鸪哨”觉得自己左手上麻痒难当,左手已经被黑色鬼雾碰到。他不知道鬼雾
中的(喷的繁体字,且口字旁换作虫字旁)虫原理——(喷的繁体字,且口字旁
换作虫字旁)虫一旦接触温度高于常温的物体立刻会死亡,死亡后马上就变成一
种腐蚀液,虫尸的腐蚀液与被其腐蚀的物体融合,立刻会再生出新的(喷的繁体
字,且口字旁换作虫字旁)虫继续侵蚀附近的高温物体,数量永远不会减少。

 

 “鹧鸪哨”以为是中了恶鬼邪神的毒素,抬手一看,整只左手都只剩白森森的指
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慢慢被熔化,痛得抓心挠肝;他见再任由其蔓延下去自己
整个身体都要变成白骨,而且一旦越过胳膊再想办法也晚了;但是现在黑雾近在
咫尺,如果不立刻离开,马上就会再次落入黑色鬼雾的包围圈中。

 

 “鹧鸪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把托马斯神父与了尘长老向后拖开,见了尘长老双
目紧闭,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眼见那些黑色鬼雾又觅到他们的踪影
,重新凝聚在一起慢慢迫近;也亏得这些鬼雾速度不快,否则即便是有九条命的
猫此刻也玩完了。

 

 托马斯神父忽然大叫一声,跳将起来,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他全身上下竟然没
有任何地方接触过鬼雾。托马斯神父看到“鹧鸪哨”的左手已经化为了白骨,了
尘长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概是从半空跌下来撞到了什么地方,昏迷了过去,
连忙帮“鹧鸪哨”抬着了尘长老往玉门下的地道退却。

 

 “鹧鸪哨”手臂上的伤势很重,痛得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
已经烂至肘关节,之时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的办法了。但是眼下即便
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三个人这一折腾,动作激烈,身体的温度
明显增高,眼瞅着黑雾快到眼前了,“鹧鸪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国二十响镜面
匣子对准墓室角落的黑佛一个长射,五发枪弹都钉在了黑佛身上,然后立刻把刚
刚射击过的匣子枪扔向墓室角落。

 

 浓重的黑色鬼雾都被枪口的温度吸引,转向扑了过去,“鹧鸪哨”已经痛得快昏
迷过去了,对托马斯神父说了一声:“快走。”

 

 二人抬起了尘长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块悬在中间的黑石,进来的时候不知
道这是什么东西,现在明白了,地道里冒出的那团鬼雾就是从这块腐玉的原石中
冒出来的,肯定是托马斯神父在地道口点蜡烛使它感应到空气燃烧才放出鬼雾。
 

 

 “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拖着了尘长老从腐玉旁蹭了过去,一出地道,“鹧鸪哨
”立刻让托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雾追出来;然后在口中咬下一块
衣襟,紧紧扎在臂上血脉处,用旋风铲的精钢铲叶对着自己胳膊一旋,把被鬼雾
咬噬的半条胳膊全切了下去。虽然扎住血脉,鲜血仍像喷泉一样从胳膊断面冒了
出来,还来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托马斯神父见“鹧鸪哨”流了这么多血而昏死过去,了尘长老自从墓室中就昏迷
不醒,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完好无损,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见死不救,先想办
法把他们两个中国人弄到外边去再说。刚要动手拖拽“鹧鸪哨”,眼前却出现了
一幕恐怖的情形——“鹧鸪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条手臂上边的皮肉已经全部化
为脓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从那脓水中飞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点,在墓
道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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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鬼雾


 机关墙就这么不当不正的停在半路,主室中那团正在打转的黑雾立刻有了目标,
像一面长有五官的黑墙压向三人;插阁子中的黑雾也已经吞没了蜡烛,尾随而至
;来去的道路都被堵死,前后两大团黑雾对三人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态势。耳中之
听前后传来一阵细密的躁动声,了尘长老急道:“快点蜡烛引开黑佛的恶灵。”
“鹧鸪哨”伸手一摸百宝囊,叫苦不迭,三人身上带着的蜡烛全用光了。 

  

 这时,两边浓重的黑雾已经渐渐逼近,稍稍碰上一点大概就会变成墙角那具骨架
的样子。“鹧鸪哨”忽然目露凶光,心里起了杀机,想把美国神父托马斯踢出去
,然后踩在这洋和尚身上跃向玉门下的地道。 

  

 了尘长老见“鹧鸪哨”顶梁上青筋跳动,知道他起了杀心想拿托马斯垫路,连忙
按住“鹧鸪哨”的手臂:“万万不可,难道你忘了老衲一再的劝告你了吗?倒斗
损阴德,手下须留情……” 

  

 “鹧鸪哨”本来心意似铁,但是这些时日追随在了尘长老之侧,听了尘长老灌输
禅机,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也有所顿悟,这时见了尘长老劝解,心下立时软了
,再也狠不下心来杀人,说道:“罢了,此番真是折了。” 

  

 但是“鹧鸪哨”几乎是他们族中剩下的唯一一个能有所作为的人,实在不甘心就
此死在墓室里化为白骨。可是面临的局面实属绝境,前后都被鬼气森森的黑雾包
夹,如果点火引开其中一团黑雾,势必被另一团吞噬。面前的墓室空间很高,黑
雾高度在从地面起三尺左右,上面还有大片空隙,不过若想越过去,除非肋生双
翅。 

  

 有些人遇到危险会下意识的进行自我保护,比如闭上双眼、用手抱着头什么的,
这样做就和鸵鸟遇到危险就把脑袋扎进地下一样,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另有些
人越是到生死关头,脑子转得越比平时快数倍,“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就是这样
的人,他们仍然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 

  

 “鹧鸪哨”想起墓室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珊瑚宝树,可以用飞虎爪抓住珊瑚树的树
冠从黑雾上边荡过去。飞虎爪的链子当然足够结实,慢说是三人,便是有十个八
个的成人也坠不断这条索链。不过最担心那珊瑚宝树没有那么结实,承受不住三
个人的重量。倘若只有自己一个人,凭自己的身法,便是棵枯枝也足能拽着飞虎
爪荡过去;但是要再带上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半路上珊
瑚树断了可就得全军尽没了。 

  

 这当口也容不得再细想了,“鹧鸪哨”对准珊瑚宝树掷出飞虎爪,爪头抓住珊瑚
宝树最高的枝干上缠了几匝,伸手一试,已经牢牢抓住。“鹧鸪哨”知道了尘长
老早已看破生死关,若不带上托马斯神父,了尘长老便是死也不会先行逃命。而
且刻不容缓,也来不及一个一个的拽着飞虎爪荡过去逃生,只有赌上性命,三个
人同时过去。 

  

 “鹧鸪哨”拽紧飞虎爪,让了尘长老同托马斯神父也各伸一只手抓住索链,另一
只手抱住“鹧鸪哨”的腰。“鹧鸪哨”让他们尽量把腿抬高,别碰到下边的黑雾
,还未等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答话,便大喊一声:“去也。”手上使劲,借着
抓住珊瑚宝树的飞虎爪绳索,跃离了卡在半路的机关门。 

  

 三人双脚刚一离地,身后的两团黑雾就已经在下面合拢在了一起。托马斯神父吓
得闭起了眼睛,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齿打颤,半个子也吐不出来,拼了命
的把双腿抬高,避开下面的黑色鬼雾,心中只想要是这绳索在半路不断,绝对是
上帝的神迹。 

  

 “鹧鸪哨”身在半空,初时还担心珊瑚宝树不够结实,但是凭飞虎爪上传来的着
力感发现足能应付三个人的重量;但是这也几乎就是极限了,再加上一点重量,
非断不可。 

  

 只要跃过脚下这一大片黑雾,前边就是玉门下的地道。三人悬在半空,见即将摆
脱黑色鬼雾的围困都不禁全身振奋。眼看就要拽着飞虎爪荡到一半的距离了,忽
然三人都觉得身后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大腿上,冷冰冰,阴嗖嗖,而且很
硬。托马斯神父不敢睁眼,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二人知道脚下有东西,都在半
空中回头一望,只见原本在墙角边那具白骨不知何时抱住了了尘长老的大腿。这
一惊非同小可,连了尘长老这样的高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白骨吓了一跳,免不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概是刚才被黑雾逼得进退维谷,都挤在一起拽着飞虎爪从机关门那里荡开的时
候,了尘长老一脚踩中了白骨的胸腔,把它的肋骨踩断,别住了脚踝,悬在半空
把脚蜷起来,把那具人骨也带到半空,这才感觉到不对。 

  

 “鹧鸪哨”的轻身功夫是从还没记事时就开始练的,师傅把他装在一个抹满油的
大缸里,让他自己想方设法往外爬,随着身体长大,油缸的大小也逐渐增加。了
尘长老是老牌的摸金校尉,也是自幼便学轻功身法。他们这种轻功全仗着提住一
口气,这口气一旦提不住就完了。 

  

 “鹧鸪哨”此刻与了尘长老见了腿上挂着的白骨,胸腹间一震,这口气说什么再
也提不住了,身体立即变得沉重,珊瑚宝树的树枝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喀嚓一
声断了开来。 

  

 三人失去依凭,立刻与脚下的白骨一起落在地上,比较走运的是已经躲过了大部
分黑雾。三人做一团滚在了黑色鬼雾的边缘。“鹧鸪哨”刚一落地,马上使出鲤
鱼打挺跃起身来,抓住了尘长老与托马斯神父急向后边躲避。 

  

 “鹧鸪哨”觉得自己左手上麻痒难当,左手已经被黑色鬼雾碰到。他不知道鬼雾
中的(喷的繁体字,且口字旁换作虫字旁)虫原理——(喷的繁体字,且口字旁
换作虫字旁)虫一旦接触温度高于常温的物体立刻会死亡,死亡后马上就变成一
种腐蚀液,虫尸的腐蚀液与被其腐蚀的物体融合,立刻会再生出新的(喷的繁体
字,且口字旁换作虫字旁)虫继续侵蚀附近的高温物体,数量永远不会减少。 

  

 “鹧鸪哨”以为是中了恶鬼邪神的毒素,抬手一看,整只左手都只剩白森森的指
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慢慢被熔化,痛得抓心挠肝;他见再任由其蔓延下去自己
整个身体都要变成白骨,而且一旦越过胳膊再想办法也晚了;但是现在黑雾近在
咫尺,如果不立刻离开,马上就会再次落入黑色鬼雾的包围圈中。 

  

 “鹧鸪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把托马斯神父与了尘长老向后拖开,见了尘长老双
目紧闭,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眼见那些黑色鬼雾又觅到他们的踪影
,重新凝聚在一起慢慢迫近;也亏得这些鬼雾速度不快,否则即便是有九条命的
猫此刻也玩完了。 

  

 托马斯神父忽然大叫一声,跳将起来,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他全身上下竟然没
有任何地方接触过鬼雾。托马斯神父看到“鹧鸪哨”的左手已经化为了白骨,了
尘长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概是从半空跌下来撞到了什么地方,昏迷了过去,
连忙帮“鹧鸪哨”抬着了尘长老往玉门下的地道退却。 

  

 “鹧鸪哨”手臂上的伤势很重,痛得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
已经烂至肘关节,之时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的办法了。但是眼下即便
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三个人这一折腾,动作激烈,身体的温度
明显增高,眼瞅着黑雾快到眼前了,“鹧鸪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国二十响镜面
匣子对准墓室角落的黑佛一个长射,五发枪弹都钉在了黑佛身上,然后立刻把刚
刚射击过的匣子枪扔向墓室角落。 

  

 浓重的黑色鬼雾都被枪口的温度吸引,转向扑了过去,“鹧鸪哨”已经痛得快昏
迷过去了,对托马斯神父说了一声:“快走。” 

  

 二人抬起了尘长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块悬在中间的黑石,进来的时候不知
道这是什么东西,现在明白了,地道里冒出的那团鬼雾就是从这块腐玉的原石中
冒出来的,肯定是托马斯神父在地道口点蜡烛使它感应到空气燃烧才放出鬼雾。
 

  

 “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拖着了尘长老从腐玉旁蹭了过去,一出地道,“鹧鸪哨
”立刻让托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雾追出来;然后在口中咬下一块
衣襟,紧紧扎在臂上血脉处,用旋风铲的精钢铲叶对着自己胳膊一旋,把被鬼雾
咬噬的半条胳膊全切了下去。虽然扎住血脉,鲜血仍像喷泉一样从胳膊断面冒了
出来,还来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托马斯神父见“鹧鸪哨”流了这么多血而昏死过去,了尘长老自从墓室中就昏迷
不醒,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完好无损,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见死不救,先想办
法把他们两个中国人弄到外边去再说。刚要动手拖拽“鹧鸪哨”,眼前却出现了
一幕恐怖的情形——“鹧鸪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条手臂上边的皮肉已经全部化
为脓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从那脓水中飞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点,在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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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清零


 托马斯神父被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颗粒吓得灵魂都快出窍了,在磷光筒蓝幽幽
的光线下,这些黑色颗粒若隐若现,似乎想要慢慢聚集成一团。托马斯神父知道
,这大概就是圣经上所说的……“魔鬼的呼吸”。

 

 怎么样才能对付“魔鬼的呼吸”?圣经上好象写了,用圣水?圣饼?还是用十字
架?糟糕,这时候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托马斯神父暗自责怪自己没用,被撒旦
的使徒吓破了胆,现在死了也没脸去见天父,必须拿出点作为神父的勇气来。

 

 托马斯神父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这狗娘养的“魔鬼的呼吸”喜欢温度
高的东西,但是现在身上没有什么火柴蜡烛之类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开这些邪
恶的黑雾。

 

 上帝保佑,这些“魔鬼的呼吸”并不太多,托马斯神父猛然间想到——它们好象
惧怕圣水之类的液体,可是身上没有水壶,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话又
恐怕尿液是有温度的,一时间转了七八个念头,都没有什么用处。

 

 面对着已经凝聚成一团的黑雾,托马斯神父心急如焚,这时只听身后有人轻哼了
一声,转头一看却是“鹧鸪哨”苏醒了过来,急忙去扶住他,指着那一小团黑雾
,紧张得话也说不出来。

 

 “鹧鸪哨”刚才是痛晕了过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惨白,多亏自己提前扎住了血
脉,胳膊上的血流光了之后就不再大量流血;要是等着托马斯神父这个笨蛋帮忙
,此刻早已死了多时了。

 

 “鹧鸪哨”被托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复了七八分,见白玉拱门前飞舞着一
小团黑色的鬼雾正寻着人血的温度要向自己逼近过来,连忙取出另一把枪,拨开
机头,对准玉门上的铜锁就是一枪。

 

 先前了尘长老与“鹧鸪哨”已经探得明白,玉门上的铜锁是连芯锁,一旦受到外
力接触引发了里面的机关就会使玉门两侧的门洞中放出暗器。这种门洞形的机关
大敞四开,不会是小型暗器,以“鹧鸪哨”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滚石流沙一类的大
型机括。目前只有借助外力赌上一把了。如果门洞中放出的是毒烟,那就大家同
归于尽;倘若是木桩流沙一类的,可以利用它们挡住在洞口的鬼雾。好不容易逃
到这里,终不能最后眼睁睁的被这碰不得摸不得的鬼雾害死在这墓道里。

 

 子弹击中铜锁触动了连芯锁中的机关,只听两侧的门洞中轰隆隆巨响震耳欲聋,
无数的流沙像潮水一样倾泻了出来;沙子里面明显有很多红色的颗粒,是毒沙。
 

 

 说时迟,那时快,从“鹧鸪哨”开枪击中铜锁到两侧的洞中喷涌出大量挨上就死
、沾着就亡的毒沙,总共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那片鬼雾完全被毒沙埋住。毒沙
越喷越多。如果这时候是站在玉门前开锁的人,任你是三头六臂也必定闪躲不及
,一瞬间就会被两道毒沙冲倒,活活的埋在下边。

 

 “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拖拽着了尘长老拼命往墓道外边跑,也无暇去顾及身后
的情况;只听见流沙激烈的倾泻,两个门洞中间都堆满了,还听得隆隆之声不绝
于耳。

 

 跑出了墓门,在竖井中站定,这才有机会喘口气。“鹧鸪哨”把云南白药撒在断
臂处,多半截胳膊算是没了,以后也别想再倒斗了。想到这里觉得胸口发闷,又
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下了两粒“红奁妙心丸”,延缓血流的速度。

 

 “鹧鸪哨”最为挂心的便是了尘长老的伤势,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大老远跑到贺兰
山下,这要是连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过可就大了。于是与托马斯神父一起把了
尘长老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托马斯神父托着了尘长老的后背,谁想到用手一扶了尘长老的后背见满手都是血
迹,惊叫一声:“啊呀……是血……老和尚受伤了。”

 

 从墓室到竖井,三人一路奔逃,“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谁也没顾得上看了尘长
老到底伤在哪里;这时候才看明白,原来珊瑚宝树折断的时候,了尘长老跌在地
上,他脚下挂着的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断的骨头从了尘长老
后背刺了进去;这下扎破了肝脏,伤得极深,九成九是救不得了。

 

 “鹧鸪哨”把身上带的云南白药全倒在了了尘长老的后背伤口上,却都被鲜血立
刻冲掉,“鹧鸪哨”束手无策,心中难过,止不住垂下泪来,取出百宝囊中“天
地玄珠”,放在了尘长老的鼻前,用手指一搓,捻出一点硝石粉末,想把了尘长
老救醒,听他临终的遗言。

  

 了尘长老的鼻腔被硝石一呛,咳嗽两声,幽幽醒转,见“鹧鸪哨”与托马斯神父
都双目含泪,在身旁注视着自己,便自知命不久长,一把握住“鹧鸪哨”的右手
,对“鹧鸪哨”说道:“老衲马上就要舍去这身臭皮囊了,你们也不用难过,只
是……只是有些话你需记住。”

 

 “鹧鸪哨”垂泪点头,听了尘长老继续说道:“老衲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再算
是摸金校,尉了。身上这枚摸金符,也一并交付于你,只可惜你我缘分不够,这
分金定穴秘术不能传你了,你若有机会,可以去寻找老衲昔日的一位同行,他有
个绰号,叫做金算盘,平时做商贾打扮,只在黄河两岸做倒斗摸金的勾当,此人
最擅星相风水数术天干地支那一类门道,近代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有晚清时期的
阴阳风水撼龙高手张三链子,不过那张三爷早已作古;到了现如今,分金定穴之
术除老衲之外,天下再无人能出金算盘其右,你拿着老衲的摸金符去找金算盘,
他一定能帮你。另外,这块龙骨上刻有凤凰胆的标记,又藏在西夏藏宝洞最深处
,里面可能有极其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可以给寻找雮尘珠提供一些参考……”

 

 “鹧鸪哨”心想自己左手都没了,这辈子恐怕别想再倒斗了,就算知道雮尘珠在
哪恐怕也取不到了。眼见了尘长老呼吸越来越弱,想对他说几句话,却哽咽着张
不开嘴,只是咬住嘴唇,全身颤抖。

 

 了尘长老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须谨记,绝不可以再随便开杀戒,倒斗损阴
德……手下须留情……老衲……老衲这便去了。”说完之后,一口气倒不上来,
就此撒手西去。

 

 “鹧鸪哨”跪倒在地,不停的给了尘长老尸身磕头,托马斯神父死说活劝才把他
拉了起来。这竖井不是久留之地,二人携带着了尘长老的尸身爬回通天大佛寺的
宝殿之内,就于佛祖宝相面前,把了尘长老的尸身焚化了,这才挥泪离去。

 

 从那以后的几年中,“鹧鸪哨”按照了尘长老的遗嘱到处寻找那位出没在黄河两
岸、山陕之地勾当的摸金校尉金算盘;然而踏遍了各地,全无此人的踪迹。从西
夏藏宝洞中带出来的异文龙骨也请很多饱学之士看过,无人能够识得其中写的究
竟是什么内容。

 

 当时的世界恰逢乱世,空气间正酝酿着一场席卷天下的巨大战争,“鹧鸪哨”受
到美国神父托马斯的帮助,把亲眷都移居到了遥远的美利坚合众国。“鹧鸪哨”
心灰意懒,就在美国田纳西洲隐居起来,不理世事。

 

 扎格拉玛人本来在四十岁后身体就会逐渐衰弱,血液中的铁元素逐渐减少,十余
年后血液逐渐变成黄色凝为固态才会受尽折磨而死。很多人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都在最后选择了自杀。但是这种症状离鬼洞越远,发作得越慢,在地球另一端的
美国,平均时间向后推迟了二十年。

 

 随后的中国战火连结,再想找“凤凰胆”雮尘珠就不容易了,而且“鹧鸪哨”一
族人口凋零,实在没什么能担当大任之人。“鹧鸪哨”心也冷了,心想大概再过
百余年,这最后的几条血脉都断了,这个古老的部族也就完了。

 

 这些事后来被shirley 杨的父亲杨玄威知晓了。杨玄威不仅喜欢考古,更热衷于
冒险,为了想办法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决定展开行动。由于龙骨上的密文无
法破解,想寻找雮尘珠是十分渺茫的。杨玄威年轻时就研究西域文化,不过他研
究的范围是汉唐时期,也就是西域繁荣达到最顶峰的这一个阶段。西域早在四千
五百年前就已经有若干次文明出现了,扎格拉玛绿洲就是其中一支,后来发现的
小河墓葬群也是有着四千年历史的古老文明。所以杨玄威对扎格拉玛山精绝国之
前的事所知有限,他估计在精绝国的鬼洞中一定有某些重要线索,而且杨玄威是
认定科学掌控一切的那种人。

 

 当时正赶上中国改革开放,兴起了第二波沙漠科考热潮,借着这场东风,杨玄威
顺利的组成了一支职业探险队。没想到自从进入沙漠之后,就从此一去不返。随
后,shirley 杨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父亲参加了陈教授及他的助手、学生所组成
的考古队,在黑沙漠,穿过黑色的扎格拉玛山谷,在精绝古城的地下宫殿深处,
终于见到了无底的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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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决意


 陈教授以及他的助手、学生为主组成的考古队进入沙漠寻找精绝遗迹,死在黑沙
漠里的就不说了,剩下口气活着走出来的也就那么地了;最惨的人肯定是陈教授
,受到太大的刺激,导致了他的精神崩溃。那是一场噩梦一样的经历,在当时sh
irley 杨还不知道自己与黑色的扎格拉玛神山之间有着如此多深深纠缠的羁绊。
 

 

 从沙漠中回来后shirley 杨带着陈教授去美国治疗,没过多久,两人背后便都长
出了眼球形状的红色淤痕;而且陈教授的情况比较严重,患上了罕见的铁缺乏症
,各个医疗机构都对此束手无策。Shirley 杨在扎格拉玛神山中从先知默示录中
得知自己有可能是扎格拉玛部族的后裔,于是对此展开了一系列的深入调查。对
过去的宿命了解得越多,越明白无底鬼洞的事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目前对无
底鬼洞的了解甚至还不到冰山一角。

 

 Shirley 杨发现了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便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异文龙骨,上面
的异文无人能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龙骨上刻了许多眼球符号。那种特殊的形状
让人一目了然,与在新疆打破的玉石眼球,还有长在背后的深红色痕迹,都是一
模一样。

 

 这块异文龙骨一定是记载有关雮尘珠的重要记录,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内容,说不
定就可以找到雮尘珠,否则shirley 杨,胖子,还有我,将来临死的时候就免不
了受那种血液凝固变黄的折磨。而精神崩溃了的陈教授身上,这种恶疾已经开始
滋生,天晓得那老头子能撑多久。

 

 打从陕西回来以后,我始终寝食不安,就是因为不知道背后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现在从shirley 杨口中得到了证实,果然是和那该死的无底鬼洞有关,心中反
而塌实了。也并非我先前想象的那么可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那种怪病要
好多年后才会发作,那时候大不了我也移民去美国避难就好了。不过陈教授怎么
办?难道就看着老头子这么死掉不成?

 

 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宿命的牵引。恰好我在不久前曾在古田县得知孙
教授曾经破解过这种龙骨天书,天书中的内容绝对保密,孙教授一个字不肯泄露
。而且目前掌握天书解读方法的,全世界恐怕暂时只有孙教授一个人,因为这项
研究成果还没有对外公开。我把这些事也详详细细的对shirley 杨说了一遍,孙
教授虽然不通情面,守口如瓶,但是毕竟他也是凡人,如果跟他死磕,让他开口
应该不是问题。可是然后呢?按照线索去倒斗,把那颗大眼球一样的雮尘珠倒出
来?这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说那么容易的。那些搬山道人找了这么多年都
没有找到……我们这些人去找可以说也是半点把握没有,而且古墓中的危险实在
太多,搞不好还得搭上几条性命,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Shirley 杨见我在走神,以为我心中对找雮尘珠有所顾虑,便问我道:“怎么?
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线索之后请你把我带到地方,进去倒斗只有我一个人就
可以了……”

 

 我打断了她的话:“怎么着?小看人是不是,真是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胡爷
我还能有害怕的时候?那个,越南人你知道吧?怎么样?别看又黑又瘦跟小瘦鸡
似的,但是够厉害的吧,把你们美国人都练跑了,结果还不是让我给办了。当年
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我可是大军的前部正印急先锋,要不是中央军委拦着我,
我就把河内都给占了。算了,反正跟你说了你也觉得我吹牛,我会用实际行动来
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更何况这里边还有你和陈教授的事,我绝没有
袖手旁观的道理。”我说完拉着shirley 杨要离开公园的长椅。

 

 Shirley 杨问我要去哪,我对她说:“咱俩都跟这侃一下午了,现在天色也不早
了,胖子他们还在潘家园等着我呢。我回去让他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去陕西找
孙教授,不管他说不说,一定要把他的牙撬开,然后咱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Shirley 杨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你就是太容易冲动,想什么是什么,这些事
哪有这么简单,你说孙教授为什么不肯说呢?是不是怕泄露天机给他自己带来危
险?” 

  

 我对shirley 杨说:“其实……怎么跟你这洋妞儿说呢,中国人有些为人处世的
道理很难解释。别听孙教授对我连吓唬带诈唬,没那么邪乎,以我察言观色的经
验来判断,姓孙的老棺材瓢子一定是被上级领导办了。”

 

 Shirley 杨摇头不解:“什么办了?”

 

 这些事要让我对shirley 杨解释清楚还真不容易,我想了想对她说道:“给你举
个例子吧,比如在中国有某位权威人士说1+1=3 ,后来孙教授求证出来一个结果
是1+1 应该=2,但是就由于先说1+1=3 的那位爷是权威人士,所以即使他是错的
,也不允许有人提出异议。孙教授可能从龙骨天书中发现了某些颠覆性的内容,
不符合现在的价值观或者世界观,所以被领导下了禁口令,不许对任何人说。因
此他才会像现在这么怪僻,我看多半是他娘被憋的有点愤世嫉俗了。”

 

 我心中的打算是先找到孙教授问个明白,若是这龙骨天书中没有雮尘珠的线索那
也就罢了;倘若真有,多半也是与扎格拉玛先人们占卜的那样,终归是要着落在
某个大墓里埋着。我一直有个远大的理想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倒个大斗,发一笔
横财,然后再金盆洗手;否则空有这一身分金定穴的本事,没处施展,岂不付诸
流水,白白可惜了。

 

 眼前正是个合适的机会。救别人也顺便救自己,正好还可以还了欠shirley 杨的
人情债。其实就算不欠她的人情,凭我们之间一同患过难的交情,加上她救过我
的命,冲着这些我也不能不帮她和陈教授的忙。

 

 等找到雮尘珠,我就不要了。那个物件不是俗物,不是凡人可以消受的。但是这
次行动可不是考古了,是名副其实的倒斗。现在我用钱的地方很多,如果倒斗的
过程中遇到别的明器,到时候俺老胡可就再也不客气了,好坏也要顺上它两样。
 

 

 我打定主意,对shirley 杨说道:“咱们现在先去找胖子,还有大金牙,这些事
也少不了要他帮忙。正好我们请你吃顿饭,北京饭店怎么样?对了,你有外汇吗
?先给我换点,在那吃饭人民币不管用。”

 

 我带着shirley 杨回到潘家园的时候,胖子和大金牙刚做完一大单一枪打的洋庄
,卖出去五六块绿头带判眼。最近生意真是不错,照这么倒腾下去,过不了几天
,我们又要奔陕西“铲地皮”了。

 

 我让胖子和大金牙收拾收拾,大伙一道奔了建国饭店。席间我把shirley 杨的事
说了一遍,说我打算跟她去找雮尘珠。

 

 大金牙听明白之后对我说道:“胡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要依我看,不去找没准还
能多活几年。现在咱们在潘家园的生意太火了,犯不上撇家舍业的再去倒斗,古
墓里可有粽子啊。”

 

 胖子对大金牙说道:“老金啊,这个斗还是要倒的。咱得摸回几样能压箱子底的
明器来,这样做起买卖来底气才足,让那些大主顾不敢小觑了咱们。你尽管放心
老金,你身子骨不行,抗不住折腾,不会让你去倒斗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
,万一要是真有粽子,老子就代表人民枪毙了它。”

 

 我也学着邓大人的四川口音对大金牙说道:“是啊老金,不要怕打破这些个坛坛
罐罐,也不要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今天之所以放弃这个地方,正是因为
我们要长久的保存这个地方嘛。”

 

 大金牙听罢,呲着金光闪闪的金牙一乐,对我们说道:“行,我算服了二位爷了
,拿得起放得下,轻生死重情谊,真是汉子。其实也不光是我,现在在潘家园一
提您二位,哪个不竖大拇指?都知道是潘家园有名的惯卖香油货,不缴银税,许
进不许出,有来无往的硬汉。”

 

 胖子边吃边搓脚丫子,听大金牙称赞我们,连连点头,听到后来觉得不对劲儿,
便问道:“老金,你是夸我们呢,还是骂我们呢?我怎么听着不对呢?”

 

 大金牙急忙对胖子说道:“愚兄可没这个意思……”

 

 我见shirley 杨在一旁低头不语,满面愁容,容颜之间很是憔悴,我知道她是担
心陈教授的安危,觉得我和胖子、大金牙凑一块说不了正事儿,说着说着就侃开
了,于是赶紧对胖子、大金牙说道:“好了好了,咱们也该说些正经事了。我把
咱们今后的任务布置一下。我说这位王凯旋同志,这是高级饭店,请你在就餐的
时候注意点礼貌,不要边吃边用手抠脚丫子,成何体统。”

  

 胖子漫不经心的对我说道:“搓脚气搓得心里头舒服啊。再说我爹当年就喜欢一
边搓脚丫子一边吃饭抽烟,这是革命时代养成的光荣传统,今天改革开放了,我
们更应该把他发扬光大,让脚丫子彻底翻身得解放。”

 

 我对胖子说:“你没看在座的还有美国友人吗,现在这可是外交场合,我他娘的
真懒得管你了,你就块上不了台面的料。”

 

 Shirley 杨见我说了半天也说不到正题,秀眉微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
这才想到又扯远了,连忙让胖子和大金牙安静下来,同shirley 杨详细的商议了
一番怎么才能找到那颗真正的雮尘珠。

 

 别看胖子平时浑不吝,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要说起找宝贝摸明器的勾当,他现
在比我都来劲。当然也怪不得他,眼睁睁这是真来钱,既然是去倒斗,不管能不
能找到雮尘珠,那古墓里价值连城的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所以现在胖子也认真起
来了。

 

 大金牙更是格外热心,又不用他去倒斗,但是既然参与进来了,明器少不了他一
份。我之所以拉大金牙入伙是因为大金牙人脉最广,在黑市上手眼通天,几乎没
有搞不到的东西,倒斗需要的器材装备都免不了要他去上货。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要找雮尘珠必定要先从刻满天书的
这块异文龙骨入手;拿着拓片到陕西去找孙教授,死活也要套出来这异文龙骨中
究竟记载着什么内容,然后与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相结合;以此为线索继续追查,
一旦有了确切的目标,就该开始行动了。

 

 去陕西古田越快越好,由shirley 杨和我两个人去,明天就立刻动身,把黑水城
通天大佛寺中的这块异文龙骨查他个底儿掉。由于胖子有恐高症,坐不了飞机,
所以就让胖子留下来同大金牙采买各种装备。

 

 Shirley 杨把了尘长老遗留下来的摸金符给了我,我喜出望外,这回倒起斗来心
中便有底了;而且现在三个人每人一枚正宗的摸金符,看来上天注定要我们三人
要同心合胆,结伙去倒斗了。

 

 另外shirley 杨还把她外公留下的一些摸金校尉的器械也都一并带了来,包括金
钢伞、捆尸索、探阴爪、旋风铲、寻龙烟、风云裹、软尸香、摸尸手套、北地玄
珠、阴阳镜、墨斗、桃木钉、黑折子、水火鞋等等等等,还有摸金校尉制造各种
秘药的配方。

 

 这些摸金校尉们千百年中依靠经验与技术制成的器械,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贝中的
宝贝,有很多我只是听说过,从来没亲眼见过的家伙。有了这些传统器物,再加
上让胖子与大金牙置办我们惯用的一些装备,工兵铲、狼眼手电筒、战术指北针
、伞兵刀、潜水表、防毒面具、防水火柴、登山盔、头戴射灯、冷烟火、照明信
号弹、固体燃料、睡袋、过滤水壶、望远镜、温度计、气压计、急救箱、各种绳
索安全栓……应该说不管去哪,都差不多足够应付了。如果环境特殊,需要一些
特殊的器材,可以再进行补充。

 

 工兵铲最好能买到我们最初用的那种二战时期装备德军山地师的,如果买不到的
话,美国陆军的制式也可以。

 

 伞兵刀只买苏联的,俄式的我们用着很顺手,因为各种伞兵刀性能与造型都有差
距,割东西或者近战防身还得是苏联106 近卫空降师的伞兵刀用着最顺手。

 

 有了这些半工具半武器的装备,不需要枪械也没问题。不过以往的教训告诉我们
,我们的失败常常是由于轻敌——倒斗这行当,经验远比装备重要——没有足够
的经验和胆略,就算武装到牙齿也照样得把小命送掉。从黑风口野人沟,到沙漠
中的精绝谜城,再到龙岭中的墓中墓,虽然野人沟的墓只是个落魄将军,精绝古
城那次有考古队的人跟着,不能算是倒斗,龙岭中是处空坟——但是这三次深入
古墓的经历,可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经验。

 

 不过大型古墓都是古代某种特权阶级的人生终止符,对于古人来讲意义非常。古
墓里面往往除了铜棺铁椁,还要储水积沙,处处都是机关,更有无数意想不到的
艰险之处。所以事前的准备必须万全,尽量把能想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众人商议已定,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分头行动。我跟shirley 杨一起兼程
赶到了西安,然后怀着迫切的心情搭车前往孙教授带领考古工作组驻扎的古田县
,却没想到在古田县又发生了意外——孙教授已经离开了古田县招待所。

 

 孙教授常年驻扎在古田,负责回收各种有关古文字的出土文物,他要是不在县城
,肯定是下到农村去工作了;那想找他可就很难了,没想到事先计划好的第一步
就不顺利。

 

 正当我左右为难之时,碰见了招待所食堂的老熟人,老刘头,他告诉我们在古田
县城附近的石桥店某间棺材铺里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还不到半天,这件事
整个古田县都哄传遍了。孙教授现在带着人去看现场了,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
至于棺材铺中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们去了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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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石碑店

 


 老刘头说孙教授他们也就刚去了半天,石碑店离古田县城并不远,但是那地方很
背,没去过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个人带你们去吧。于是喊过来街上一个约有
十岁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孙子,平时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学校放暑假都到古田县
来玩。石碑店离县城很近,这小子经常去那边玩。

 

 刘老头招呼那小孩:“二小,别耍了,带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们要寻那位
考古队的孙教授。”

 

 二小的脑袋剃了个瓜皮头,可能刚跟别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着一行
都快流成河的青鼻涕;见刘老头让他给我们带路,就引着我和shirley 杨二人去
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难行,尽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二小告诉我们说离得不
远,就是路不好走,走过前边最高的那个山坡就到了。

 

 Shirley 杨见这孩子身上太脏,看不过去,便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鼻涕,和颜悦
色的问他道:“你叫二小?姓什么?”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个王,王二小。”

 

 我一听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开玩笑说:“你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该不
会把我们当鬼子引进伏击圈吧?”

 

 王二小傻呼呼的对我说:“叔啊,啥是伏击圈?对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长
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rley 杨走在了后边,便悄声告诉二小:“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这
小屁孩儿,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她是我老婆,脾气不好,除了我谁都不让看,
你最好别惹她。”

 

 Shirley 杨走在后边,虽然我说话声音小,还是被她顺风听见了我的后半句话,
问道:“老胡你刚说别惹谁?”

 

 我赶紧拍了拍王二小的头,对shirley 杨说:“我刚说这小鬼很顽皮,这么丁点
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干活。现在的这帮小孩啊,别提了,没几个当初跟我小时
候似的,从小就那么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我话音未落,突然从山坡后转出一个头扎白羊肚毛巾的农村壮汉,腰里扎了条皮
带,手里拎着根棍子,对我们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干活?你们是不是日本
人?”

 

 我被他吓了一跳,虽然这是山沟里,但是这光天化日难道还有剪径的强人不成?
赶忙把二小与shirley 杨挡在身后,对那汉子说道:“老乡,别误会,都是自己
人。我们不是日军,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

 

 头扎白毛巾的老乡对我们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啥八路军嘛,我看你们不
象是好人。”然后说着就拿棍子赶我们,说这里被民兵戒严了,不许进。

 

 我心想这没灾没战的戒哪门子严,再说没听说民兵拿木头棍子戒严这么一说,这
孙子疯了是怎么着。于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抢下来,以免这莽撞的
农夫伤了人。

 

 我正要过去放对,却想不到这位自称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长的乡民竟然认识我们三
人中的二小。原来二小总跟他儿子一起玩,这样一来双方就不再动手,都站定了
说话。

 

 那民兵排长拙嘴笨腮,乡音又重,跟我们说了半天,我才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于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顶天立地
,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风吹雨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块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间老字号棺材铺。附近十
里八村,包括古田县城,都只有这一间棺材铺,因为其余卖棺材的生意都不如他
。传说这间老棺材铺最早的时候,掌柜的是个木匠活的好手,刚开始营业的是间
木工作坊。

 

 有一次这位木匠师傅给一户人家打了一口棺材,这口棺材刚做完还没上漆——按
规矩还得给人家走十八道大漆——当时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铺里摆着
。晚上的时候,木匠师傅坐在中堂,喝了几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个多
月就接了这一个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许憋闷;于是拍着棺材长吁短叹,酒意发作
,不知不觉的就趴在棺材上睡着了。

 

 当天晚上木匠师傅做了一个梦,梦见棺材里有一团寒冰,冻得他全身打颤,如坠
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开门一看,原来是同村有户人
家夜里有人过世,赶来他这里订做一口棺木。难得一个活没完立刻又来个新活,
木匠师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毕竟是给人家操办白事的打寿材,表
面上也得表现的沉痛一点,为了对村邻的故去表示深切的同情。木匠师傅又顺手
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后收了定金,开始忙活起来。

   

 日头刚升到头顶,木匠师傅正在赶工打造寿材,忽然又有人来定棺木。这可真是
奇怪,村里一年也只不过死十来个人,这一会儿功夫连着死了两个人。

 

 木匠越想越不对,回忆起自己夜里做的梦来,难道那些人死是因为自己用手拍棺
材?于是又试着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
有人死掉;喜的是这回不愁没生意做了。这位木工师傅本就是个穷怕了的主儿,
这时候哪管得了别人死活,难道就因为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着发财的道不走?
当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过来,连夜去别的棺材铺买了几口现成的寿材
回来。

 

 从那以后,木匠师傅这间铺面就彻底变成了棺材铺。而且他还发现一个秘密,拍
这口棺材的时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离这越远。这死人钱是很好赚的,他越
赚钱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铺都吞并了,只要拍打两下那口半成
品的棺材就等着数钱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来没个完,谁知道这里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秘密也从没被他
泄露过;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还是被大伙知道了。但是这种捕风捉影的
事很难说,也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拿他见官,只是人人见了他都跟避瘟神似
的,躲的远远的。

 

 到老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前不久这位曾经的小木匠,现在的棺材铺老掌柜,死在
了自己家里。人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已经烂得臭气熏天了。这附近只有他这一
间棺材铺,店中的寿材都卖光了,只有堂中摆放着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里人想
起那些风言风语,也都提心吊胆,但是村委会不能不管,总不能任由棺材铺老掌
柜烂在家中,这天气正热,万一起了尸瘟可不得了。虽然当时实行了火葬,但是
在农村土葬的观念仍然是根深蒂固。于是村长找了几个胆大的民兵,用编织袋兜
了尸体准备放进棺木中下葬。

 

 没想到刚把棺木挪开,就发现棺木下边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细缝。这缝隙很深,把
手搁上边,感觉凉风飕飕的往外冒。下边好象是个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
面的砖石撬开,发现下边果然是个洞穴,而且里面寒气逼人。

 

 民兵排长自告奋勇的下去一探究竟,让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没下去多久就拼命摇
绳让人把他拉上来,这一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说下面都是长大青砖铺就,下边
有一个石床,上边摆着一个石头匣匣,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边刻了很多奇
怪的字,民兵排长顺手把这石匣拿了上来。大伙把石匣打开一看,里面是殷红似
血的六尊不知名玉兽。据民兵排长说,那洞穴下边好象还有一层,但是太黑太阴
森,不敢再进去看了。

 

 由于有村里的干部在场,村民们表现得觉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田县的考古工
作队。孙教授闻讯后,知道此次发现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没敢耽搁,立即带人就
赶了过来。

 

 在这种乡下地方,一年到头都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消息传得很快,连县城里的
人都赶去看热闹。为了维持秩序,孙教授让村里的民兵拦住村外的闲杂人等,不
让他们进去围观。因为这洞穴的范围和规模、以及背景都还不清楚,一旦被破坏
了,那损失是难以弥补的。所以民兵排长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带人在各个入口设
了卡子,宣称本村进入军事戒严状态,这才把我和shirley 杨拦住盘问。

 

 我听了民兵排长的话,知道对付他们这种势力的小农不能硬来,得说点好话,给
他点好处,就能进去找孙教授了。于是对民兵排长说:“连长同志,我们都是孙
教授的熟人,找他确实有急事,您给行个方便。”说着塞给民兵排长五块钱。

 

民兵排长接过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额,忽然村里来人招呼他,说带着考古队
来的那个老干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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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算命瞎子


 过来通知民兵排长的村民说考古队中老干部死了,我和shirley 杨闻听此言,脑
中都是“嗡”了一声,那老干部怕不是别人,多半便是我们要找的孙教授,他要
是死了,我们也要大势去矣,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这个紧关节要的时
候。

 

 听那村民对民兵排长继续汇报情况,原来是考古队只来了两个人,让村民用筐把
他们吊进棺材铺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所在,下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招
呼也不见动静,村长担心他们出现意外,便想选几个胆子壮的村民下去找他们,
但是大伙都吓坏了,联想起棺材铺的传说,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下去送死
,说这洞八成是通着阴曹地府,下去就上不来了。

 

 只有民兵排长这个壮汉曾经下去过一趟,所以村长无奈之下,就排人来找他回去
帮忙。

 

 民兵排长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汉,回想起那个阴冷的洞窟,此时站在
太阳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现在看村长派人来找自己,说不定是打算再让他下
去一回,一想到此处,民兵排长腿肚子转筋,暗地里叫得一声命苦,想转身回去
,却说什么也迈不开腿了。

 

 shirley 杨见这是个机会,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会意,既然孙教授生死不
明落在地洞中,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冒险下去把他救上来,这里穷乡
僻壤。等到别人来救,孙教授必定无幸。

 

 于是我紧握住民兵排长的手,对他说道:“连长同志,原来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
是你啊,此等作为,非是等闲之辈,能和你握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民兵排长虽是个糙汉,但是非常虚荣。否则他也不会搞出什么民兵戒严的闹剧,
见我如此说话,心中大为受用。

 

 我趁热打铁,接着对民兵排长说道:“我知道那种地洞,任你是铁打的好汉。时
间长了也抵御不了洞中阴寒气息,你既然已经下过一次地洞探险,我们通考古队
的孙教授,就是那个快秃顶的倔老头,是老熟人,不如你带我们过去,我替你走
上一遭,当然我这种举动,一是为了救我的老朋友,二来也是为了深入学习你的
英雄事迹。不但我个人要向你学习,我还要号召全国人民,抖持续开展一场轰轰
烈烈的向你学习运动。所以你快快带我们去村中的棺材铺。”

 

 民兵排长有些为难:“兄弟,你看这……非是我不肯放你进村。只是组织上对民
兵们有过交代,今天不得令闲杂人等进去。”

 

 我听得心头起火,五内生烟,看来这孙子还他娘的吃软不吃硬,给了钱说了好话
还不让进。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气了,于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长手中的棍棒,板起脸
来对他说道:“你看见我身后那位小姐了吗?她是美国特派员,实话告诉你,我
们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误我们的大事,她就要照会咱们国家外交部,让
组织上把你这排长的职务给去了,我说你娘的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怎么就这么
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没看出来她都不耐烦了吗?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
若不敬佩你是条好汉,就不会对你说这些道理,你到底让我不让我们过去?”

 

 民兵排长听得稀里糊涂,也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说可以找
什么馆,让组织上处理他,心中立时虚了,当即答应带我们进村。

 

 我拿了两块钱给了刘老头的外孙子,让他买糖吃,告诉他回去的路上别贪玩,就
打发他回家去了。

 

 我与shirley 杨也不敢耽搁,匆匆跟着民兵排长进了山坡后的石碑店村,一转过
山坡,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石碑店位于一处丘陵环绕的小盆地,这里得天独厚
,地理环境十分优越,冬暖夏凉,旱季的时候,像这种小盆地由于气压的关系,
也不会缺少雨水,黄河泛滥之时,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挡,形成了一道天然
屏障,而且这石碑店的人口还着实不少,少说也有五六百户,从山坡上俯瞰下去
,村中整顿得颇为齐整有序。

 

 前行不远就看一处山坡上立着块巨大的石碑,当年我看过泰山上的无字碑,就已
经十分巨大了,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无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
迹早就没有了,在远望去像块兀秃的大石板,碑下有个无头的大力石兽,看那样
子倒有几分像负碑的bi xi (四声),不过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rley 杨赶着进村去救孙教授,途中见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却又都瞧不出这石碑的来历。

 

 shirley 杨问我道:“这倒并不像是墓碑,你看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样子吗?”
 

 

 我边走边四处打量,这里环境不错,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但是这四周尽是散乱
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势理气,不像是有古墓的样子,即便有也不会是王侯
贵族的陵寝,听那民兵排长说在村中棺材铺下发现的地洞,里面阴气逼人,第一
层又有青砖铺地,中间有石床,而且再下边还另有洞天,那会是个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孙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
管它下边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上来,当下和shirley 杨一起
加快脚步前行。

 

 民兵队长在前边引路,来到村东头的一间棺材铺前停下,这里不仅卖寿材,还卖
香锞纸马。门前挂着块老匾,门前围着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堂前有三五个膀大腰
圆的民兵把持着,不让众人入内,其实就算让进去看,现在也没人敢进了,大伙
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个洞大概通着黄河底下的龙宫,这一惊
动,可不得了,过几天黄河龙王一怒,就要淹了这方圆千里;有的人说那洞洞是
连着阴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间还不填死封好,阴间的饿鬼幽魂,便要从洞中跑
出来祸害人了;还有个村里的小学老师,说得更邪乎:“你们这些个驴入的懂个
甚,就知道个迷信六四球的,那下边阴冷冷的,一定是通着南极洲,过一会儿地
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过来,淹死你们这帮迷信驴入的。”

 

 村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头脑,正急得团团乱转。省里派来的两名考古人员,下了
洞后就没动静,拉上来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没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头上级怪罪
下来,委实难以开脱。

 

 村长等人正没理会处。见民兵排长回转了来,这位排长是全村有名的大胆,既然
村民们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让民兵排长给大伙带个头。

 

 民兵排长不等村长发令,就把我和shirley 杨引进出来。说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
的,也是考古队的,与下面生死不明的那两个考古工作者都认识。

 

 村长连忙把我紧紧抱住:“我的个同志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总算把组织
上的人给盼来了。”随后诉说了一大堆面临的困难,不是村委会不想救人,但是
村里人都被这棺材铺的传说吓怕了,本来有一个排的民兵,但是从七九年开始,
编制就没满过,满打满算就七八个乌合之众,都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遇到这
种突发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既然有上级派来的同志,那民兵就全归你指挥。
 

 

 我听明白了村长的意思的,他是把责任都推倒我身上,现在我也顾不上跟他掰扯
这个,我进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铺堂中的地砖碑撬开了很多,下边露出一条巨
大的缝隙,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么家伙都没带,只凭我和
shirley 杨下去救人十分困难,必须有人帮忙。

 

 于是我让村长派一个腿脚快的村民,倒现成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
好,还有医务人员,让他们越快来越好,不过这种乡下县城的职能部门,一旦运
转起来需要层层请示,级级批复,效率极低,不能完全指望着他们能及时赶来。
 

 

 我知道孙教授等人已经下去时间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险,多半早救死了,只能祈
求祖师爷保佑,他们只是碑困在下边,这样我们下去救援还有一线机会,但是欲
速则不达,这回不能再冒险行动了,而且这些民兵们都是乌合之众,必须提前做
好准备,要是再出意外,救麻烦大了。

 

 随后让民兵排长集合全体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长,一共有八个人,都拎着烧火
辊和红缨枪站成横向一列,我站在前边堆他们说道:“同志们,我们有两位同志
在下面遇难了,我现在要带着你们去救他们,同志们都听我指挥,不要有太多的
顾虑,这下边绝不是什么阴曹地府,有可能是个古代的某种遗迹,我清你们去救
人,也不会是义务劳动,你们每人有一百块钱的劳务费,把人救上来,每人再多
给一百,怎么样?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敢不敢去?”

 

 众民兵刚开始都没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险,但是村长发了话,又不能不听,有几
个人甚至打算装独自疼不去,但是听倒后来,说是一人给两百块钱劳务费,立刻
精神百倍,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面貌上为之一变,齐声答应。

 

 我见金钱攻势奏效,救让大伙把村里武装部的几把步枪带上,又让村长准备了蜡
烛和手电筒,农村有那种用树皮做的胡哨,一人发了一个。

 

 shirley 杨提醒我说:“这地穴至少有两层以上,孙教授他们可能想看看下面的
一层受空气侵蚀的受损程度,在那里遇到了什么,而且两层之下,还部知更有多
深,地下环境中盐类、水分、气体、细菌等化学、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气,有一
个急剧的变化,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极大,咱们每人都应该再用湿毛巾蒙住口鼻,
点上火把,火把熄灭救立即后退。”

 

 我点头称是,让大伙按照shirley 杨的话进行准备,留下三个民兵,在上边专门
负责升降吊筐,另外让村长带领村委会的人,把住大门,不要让部相干的人进来

 

 看差不多准备就绪,我正要当先下去,忽然见们外一阵喧哗,一个瞎子趁乱挤了
进来,此人头戴一副双元盲人镜,留这山羊胡子,一手拿着本线装旧书,另一只
手握着竹棍,焦急地询问棺材铺里一众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请出来说话。

 

 我部耐烦地对村长喊道:“不是不让闲杂人等入内吗?怎么把这瞎子放进来了,
快把他赶出去,别耽误了我们的要紧事。”

 

 瞎子听见我说话的方位,用棍棒了我一下:“小子无礼,量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许
人,否则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来救尔等性命的……”

 

 村长也赶过来对我说:“胡同志,这位是县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
狐仙中了邪,多亏这位先生指点,才保住性命,你们听听他的说话,必定没错。

 

 我心中焦躁异常,急于知道孙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对瞎子骂道:“去你大爷
的,当年我们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办了,那时候你躲哪去了
,现在冒出来装大尾巴狼,我告诉你赶紧给我起开,别跟这碍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声:“老夫昔日在江西给首长起过卦,有劫难时自有去处
,那时候还没你这不积口德的小辈,老夫不忍看这些无辜的性命都倍你连累,一
发断送在此地,所以明示于你,这地穴非是寻常的去处可比,若说出来里面的东
西,怕把尔等生生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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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水潭


 我忍无可忍,真想过去把瞎子扔进地穴里,但是看这算命瞎子在村民们的眼中很
有地位,真要戗起来,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钱糖衣
炮弹打消了民兵们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时冒出个瞎子胡说一通,说得这些民兵一
个个的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气急败坏的对瞎子说道:“这地穴中是什么所在?你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要是吓不死我,你趁早给我到一边凉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对我说道:“你看你看,意气用事了是不是?吓死了你这
小辈,老夫还得给你偿命,过来,让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说罢也不管我是不是
愿意,伸手就在我脸上乱捏。

 

 瞎子边捏我的脸边自言自语:“历代家传卦数,相术精奇怪匪夸,一个竹筒装天
机,数枚铜板卜万事,摸骨观人不须言,便知高低贵贱……”

 

 他忽然奇怪道:“怪哉,凡人蛇锁灵窍,必有诸侯之分,看来大人您还是个不小
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气乐了。我现在属于个体户,在这冒充国家干部,这消息不知怎么被他
知道了,就拿这话来唬我,我们家哪出过什么诸侯——搁现在来算,够诸侯级别
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长,在军事上少说也得是大区的头头,我最多当过一连
之长,真他妈的是无稽之谈。

 

 只听瞎子继续说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啊。你们如果想下地
穴必须带上老夫,没了老夫的指点,尔等纵然是竖着进去,最后也会横着出来。

 

 Shirley 杨在旁听了多时,走过来在瞎子旁边说道:“您是不是觉得这下边是个
古墓,打算跟我们这些穿山甲下去沾点光,倒出两件明器来?是就是,不是就不
是,我们没时间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虚言,立刻把你赶出去。”

 

 瞎子被shirley 杨说的一怔,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原来姑娘也是行里
的人?听你这话,遮莫是摸金校尉?老夫还当尔等是官面上的,看来你们摸金的
最近可真是人才辈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瞒尔等了,嗨,老夫当年也是名扬
两湖之地的卸岭力士。这不是年轻的时候去云南倒斗把这对招子丢了吗,流落到
这穷乡僻壤,借着给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进去分一杯羹,换得些
许散碎银两,也好给老夫仙游之时置办套棺材板子。”

 

 Shirley 杨也被瞎子气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对她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这老小子危言耸听,说到最后原来也是个倒斗的,这地穴下不象古墓,再说就算
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思活络,对我和shirley 杨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
,急忙对我说道:“老夫这里有部《(享单)子宓地眼图》,尔等若是肯见者有
份,把倒出来的明器匀给老夫一件,这部图谱就归你们了。”

 

 我问瞎子道:“这图我听说过,是部地脉图,由于制造工艺的原因,好象世间仅
有一部——既然是本宝书,你怎么不拿去卖了,非要拿来同我们打仗(交换物品
)?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货),老头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瞎子对我说道:“怎么说老夫也是前辈,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吗,一口一
个老头,逞这口舌之快,岂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长幼之序。咳,这部青乌神图当
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换来的,不过自古风水秘术都是不传之秘,除了懂寻龙诀的正
宗摸金校尉,哪里还有人看得懂这图中的奥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师爷岂不要怪
老夫暴殄天物,怎么样?成与不成,就看尔等一言出决。”

 

 我心想现在时间已经耽误的太多了,再跟这瞎子蘑菇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先稳
住他,有什么事等把孙教授救回来再做计较。便对瞎子说道:“咱们一言为定,
就按你说的办,下面就算没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钱买你这部《(享单)子宓地眼
图》。不过你不能跟我们下去,另外你还得配合一下我,给民兵们说几句壮胆的
话,别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不敢下去,坏了我们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们招呼过来,对他们说道:“这地穴非同一般—
—当年秦始皇出游,曾在此洞中见到仙人炼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记此事;日
后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也都在洞中躲避过朝廷严打,那时候他二人皆是
布衣,只因为进过这个仙人洞,日后才称王图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业。此乃先
秦的**(被遮掉的词语,一字只能看见”田“下半部分,也蛮像”山“下半部分
,二字只能看见走字底,联想不出来),自古便有的成规,诸位兄弟,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老夫看尔等虽是一介民兵,却个个虎背熊腰鹰视狼顾,皆有将军之象
。不妨下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后免不了飞黄腾达,分疆裂土……”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说下去就不靠谱了。赶紧一挥手,让先前指派的三个民
兵备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长先放下去,后面的四个民兵与shirley 杨再陆续下
去。

 

 我和排长点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只步枪。下到了棺材铺下面,我举起火把抬头
看了看,这地穴距离棺材铺约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缝是自然产生的,看不出人工
的痕迹。下边是非常宽大的一条通道,高七八米,宽十余米,遍地用长方大石铺
成,壁上都渗出水珠,身处其间,觉得阴寒透骨。

 

 古田这一带水土深厚,轻易见不到地下水,这里才到地下二十几米,渗水就比较
严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环境有关系。盆地本就低洼,又时逢雨季,所以
才会这样。如果这里真是古墓,那地宫里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损坏的差不多了。

 

 大地的断层非常明显,除了我们下来的裂缝之外,地道中还有很多断裂,似乎这
里处于一条地震带上。好在这条地道虽然构造简单朴拙,却非常坚固,没有会塌
方的迹象。

 

 民兵排长指着不远处告诉我,他第一次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看见有个石头台子,
上面摆着个长方的石头匣匣,有二十来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里面是六尊殷红似
血的古玉奇怪兽。那套石匣玉兽我没见过,现在正由村委会的人保管着,我问民
兵排长:“再往里是什么样子?”

 

 民兵排长摇头道:“石台是在一个石头盖的房子,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但是石屋
地面上还有个破洞,下面很深,用手电往里照了一照,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里
面冒出来的风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敢再看,就抱着石匣跑回来了。对
了,下边有水声。”

 

 这时后边的人也都陆续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齐了,清点了一遍人数,叮嘱他
们不要随便开枪,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别误伤了孙教授和另一位考古
人员。

 

 我和shirley 杨,外加民兵排长带着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带着四条步枪,点
了三支火把。这人多又有枪,加上以两百块钱的劳务费为目标,众人胆气便壮了
,跟着我向地道深处走去。

 

 这条很宏伟但是并不算长的地道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连老鼠都没
有一只。我们边走边把手拢在口边呼喊孙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阵阵回
声和渗出的水滴声,再没有半点其它的动静。

 

 走到头果然是象民兵排长说的那样有间石屋,与寻常的一间民房大小相差无几,
是用一块块的圆形石头垒砌而成。门洞是半圆形,毫无遮拦,虽然一看便是人为
修造的,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历史上很少看到这样的建筑物,难不成真让那
瞎子说着了,这是什么神仙炼丹的地方。

 

 我问shirley 杨能否看出来这间石屋是做什么用的,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
于是我们从门洞中穿过,进到屋中,这里除了有张石床之外,也是一无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镜,不象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们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石屋地面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缺口,是个四十五度倾斜地道的入口。下边很深,我
用手电筒往里边照了照,看不到尽头,只见有条人工的缓坡可以走下去。孙教授
很可能就从这下去了,我对里面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我只好当先带着众人下去,留下两个民兵守着入口,以防万一。沿着乱石填土垫
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听见水声流动,我担心孙教授掉进水中淹死了,急忙紧
走几步。大伙到下边一看,这里是个人工开凿的洞穴,中间地上有个不大的水潭
,手电筒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见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几个大
铁环,吊着数条沉入深潭中的大铁链,奇怪的是这链子黑沉沉的,不象是铁的,
但是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打造,因为上面没有生锈的迹象。

 

 巨链笔直沉入潭中的一端好象坠着什么巨大的物体,我们欲待近前细看,那几条
粗大的链子突然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把平静的潭水激起串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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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铁链


 进入到洞穴深处的除了我和shirley 杨之外,还有民兵排长带着的两个民兵,我
们忽然见垂直坠入水潭的链条一阵抖动,都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这洞中无风,潭中无波,如此粗重的链子怎会凭空抖动?难道被巨链吊在水潭下
的东西是个活物?是什么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链条锁住?

 

 我望了shirley 杨一眼,她也是一脸茫然,对我摇了摇头。我自问平生奇遇无数
,也算见过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但是面对这地道下的水潭,还有这粗大的铁链,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但是事关孙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险把铁链拉上来,看看
下面究竟有些什么。

 

 这时候,民兵们开始紧张起来了。自古以来,三泰之地便是民风彪悍,对于这些
当地农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让他们面对荷枪实弹的敌人也未必会退缩,但是他们
这些人几千年来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没下地穴之前,村民们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我们身临其境,这些民兵见了这怪异的情况,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长对我说道:“钱首长……不不……胡……胡首长,这水洼洼里怕不是锁
着甚怪物勒?这可是惊动不得,否则咱村就要遭殃勒。”另外两个民兵也说:“
是啊是啊,怕是镇锁着黄河中的精怪,莫要轻举妄动,免得招灾惹祸。”

 

 我耳朵里听着民兵们对我说话,眼睛始终没闲着,必须找些理由把民兵们说服,
否则他们都被吓跑了,只剩下我和shriley 杨又济得什么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况。石碑店村是一个小形盆地,离黄河不远,我看风水形势
从未走过眼,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贵族的墓葬。虽然这里环境很好,甚至可以说
是处神仙洞府,但是这里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这里。

 

 那条宽阔的地道以及地道尽头的石屋也不象是墓室,我只是对古墓很熟,别的古
代建筑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几分古怪了。古墓中的石床有两种,一
种是摆放墓主棺椁的叫做墓床,另有一种是陈列明器的叫做神台——石屋中的那
具更象是个摆放东西的神台。

 

 这有个小小潭口的洞穴,到了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已经没有任何岔路暗道。孙教
授和另一名考古队员肯定是进了这个洞穴,这里却全无他们的踪影,莫非他们遭
到什么不测,掉入水潭中了?

 

 整个洞有明显的人工开凿拓展痕迹,规模也不是很大,数条粗大铁链穿过洞顶连
接着角落里的一个摇辘,明显是可以升降的,看来潭中的铁链可以被拉上来。我
伸手摸了摸链条,里面确实是铁的,不过外层上涂了防锈的涂料,显得黑沉沉毫
无光泽。

 

 我再看沉入潭中的铁链还在微微抖动,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是被潭下暗涌所冲,
肯定是有活的东西,难道被铁链拴着的是什么巨鼋老龙之类?这种事万不能对那
些民兵们讲,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话来。那老儿信口开河,不过对这些村民却
有奇效,我不妨也照猫画虎,以迷信思想对付迷信思想,反正当务之急是把潭中
的东西拽上来,尽快找到孙教授。

 

 于是我一脸坚毅的表情对民兵们说道:“同志们,现在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
候到了。头可断,血可流,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丢,咱们一起动手,把铁链从
潭中拽出来……”

 

 民兵排长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抢着对我说:“胡首长,我的胡大首长,拽不得,万
万拽不得呀。这链链拴着黄河里的老怪,这等弥天大事可不敢随便做。”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表面上却要装得镇定自若,拿出点首长的感觉来。
我对民兵排长说道:“排长同志,你不记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吗?
你们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时姜太公、刘伯温、诸葛亮转世,前知八千年,后知五
百载,他说这里是个仙人洞,我看多半没错。因为我在研究古代资料的时候看到
过这种描述。这潭中坠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炼丹的香炉,里面有吃了长生不老、百
病不生的灵丹妙药。咱们肯定是先发现这些仙丹的,按国际惯例,就应该……应
该……” 国际上对于个人首先发现的东西好象会让发现者享有什么权利,但是我
一时想不起来了,赶紧问shirley 杨:“国际惯例是什么来着?”

 

 shirley 杨替我说道:“按国际惯例,首先发现的人享有命名权。”

 

 我一听光冠名哪行,于是接着对民兵们讲:“同志们,命名权你们懂吗?”我一
指其中一个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壮,那只要你愿意,咱们发现的仙丹就可
以叫大壮丹。一旦咱们国家的科研工作者把这种仙丹批量生产,造福人民,咱们
就算是对党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们五个人是先发
现的,每个人都可以先尝几粒嘛,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个民兵让我侃得都晕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得时候瞎子说
的话他们都十分相信,二者又爱慕这种建立功业的虚荣,三者那长生不老的仙丹
谁不想吃上一把。但是还有一个顾虑没有清除,既然铁链下坠着的是太上老君丹
炉,为何铁链会不时的抖动?

 

 我暗道不妙,夜长梦多,再由着这帮民兵瞎猜,我这谎就撒不圆了:“这个铁链
为什么会动呢?对啊,它会动那是因为……因为这炉中仙丹的仙气流动啊,这种
吃了长生不老、万病皆除的仙丹,你们以为跟那中药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吗?这每
一粒仙丹都有灵性,毕竟不是世间凡物。”  

 民兵们听了我的话都连连点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这链子拴着的东西不是
什么黄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炉,纷纷卷起袖管准备动手。

 

 民兵排长突然想到些什么,走到我身边,对着我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我听后
笑着对他说道:“排长同志你尽管放心,仙丹神药没有治不好的病,就你这点事
根本不算什么。这仙丹是专治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稠稠而
不多多而不……”

 

 另外两个民兵在旁听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长有点脸红,对那两人大声呵斥
:“驴入的笑个甚?快干活。”

 

 Shirley 杨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低声对我说道:“老胡,我看被铁链拴在潭中的
象是些有生命的东西,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拽出来,是不是……”

 

 我趁着民兵们过去准备转动摇辘,便对她说道:“难道还信不过我吗?你尽管放
心,我和你一样,也只有一条性命,岂能拿咱们的安全开玩笑。我看过这么多形
势理气,从未走过眼。纵观这里的风水形势,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什
么古墓,所以不用担心有粽子。而且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又不是什么深山
老林,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凶恶异兽;就算是有,也有铁链拴着,咱们又有步枪防
身,怕它什么。万一孙教授是在下面,咱们迟迟不动手,岂不是误了他的性命,
当然现在动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听天由命吧。”

 

 Shirley 杨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是你从来就没办过让我放心的事。你对
那些乡民们怎么讲不好,偏说什么长生不死的仙丹妙药,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
还不靠谱。等会儿万一吧铁链提上来没有什么仙丹,我看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对她说道:“我可没瞎子那两下子,那老儿能掐会算,满嘴的跑火车。现在我
是没办法了,要不这么说,那些民兵们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绞盘非得有三人以上
才转得动,只有咱们两个可玩不转了。等会儿万一没有仙丹,你可得帮我打个圆
场,别让我一人作难。”

 

 民兵排长准备完毕,在一边招呼我,我和shirley 杨便不再谈论,将火把插在潭
边,各端步枪,拉开枪栓,对民兵排长一挥手:“动手。”

 

 民兵排长带着另外两个民兵转动摇辘,象在井中打水一样,在绞盘上卷起一圈圈
铁链。没想到这绞盘与摇辘铁链之间的力学原理设计的极是巧妙,根本不用三个
人,便只一个人使八成力气就可以把铁链缓缓卷进绞盘。

 

 随着沉入水潭中的铁链升起,我与shirley 杨等人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潭
下的东西是活的还是什么别的,马上就要见分晓了,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粗大的铁
链慢慢上升,提了起来。

 

 铁链卷起十余米,只见潭中水花一分,有个黑沉沉的东西从潭水中露了出来。


 

 民兵排长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个被胡首长说着勒,恐怕真个是那太上老君
烧丹的炉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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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缸怪


  民兵们用摇辘绞盘卷起铁链,在铁链的拖动下,一个巨大的黑色物品“哗哗
”淌着水,被从水潭中吊了上来,因为火把的光源有限,那物体又黑,初时只看
得到大概的轮廓,又圆又粗,跟个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不是什么水中
的动物,是个巨大的物品。 

   

  我们谁也没见过太上老君的丹炉,难道真被我言中了,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
的事,我为了看得清楚些,让Shirley杨举着手电照明,我自己举起插在地上的火
把,凑到近处细看。 

   

  这时整个黑色的巨大物体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长等人把绞盘固定住,也
都走过来观看,水潭的直径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们站在潭边
,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来的东西。 

   

  在火把手电筒的照射下,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见这是一口“大缸”,至
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无数小孔,刺了不少古怪的花纹,我和Shirley杨见
过很多古物,这种奇特的东西尚数首次目睹,实在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年
代历史出处全看不出来,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大费周折把它用数条铁链吊在水潭
里,这口破缸值得这么机密吗? 

   

  缸口是封着的,盖子是个尖顶,显得十分厚重,边上另有六道插拴扣死,想
打开缸盖,只要拆掉这六道插拴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沉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过这孔
洞注满潭水,但是只要用摇辘绞盘把铁链提拉上来,一超出水潭的水面,“巨缸
”中储满的水就会漏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来盛水的,但是这口“怪缸”的功
能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是另有它用。 

   

  就连民兵排长那等粗人,也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忍不住
问道:“胡首长,这怎么不像是太上老君装丹药的炉子,倒有几分像是我家里漏
水的那口破缸。” 

   

  我对民兵排长说:“排长同志,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这么多
花纹吗?你看着许多花纹造型古朴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着文物局来给你
们村民兵发奖状吧。”  

  

  Shirley杨看罢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
磨人的刑具。” 

   

  我对Shirley杨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把活着的囚犯装进漏眼的缸
里,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时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里面的水放光。那样
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电影里看过,反动派就经常用那种酷刑折磨我们英勇
不屈的地下党,不过我看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着这么精雕
细刻,这缸上的花纹极尽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咱们乱猜也没
用。上去把插拴拔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事物再说,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长拦住我说道:“胡首长,可不敢乱开,万一要是缸里封着甚妖魔,
放出来如何是好?” 

   

  我对民兵排长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刚才咱们看
到潭中的铁链抖动,可能是水潭下连着地下湖。湖中的大鱼大虾撞到了这口缸。
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现在还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咱们让事实说话,你们都向
后退开掩护我就可以了,看我怎么单枪匹马上去把缸盖拆掉。里面便真有猛恶的
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谁敢咬我。” 

   

  他们拦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顶上,这口奇特的“怪
缸”与铁链之间甚是坚固,我站在上面,虽然有些晃悠,但是铁链却没有不堪重
负断掉的迹象。 

   

  我爬到“怪缸”的顶上,一摸下,才发现这口缸外边,包着三层刷有生漆的
铁皮,非常结实,不是寻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这么结实的缸是装什
么的?搞不好还真是封着什么鬼怪,打开之后只看一眼,要有情况立刻把盖子封
上就是。” 

   

  Shirley杨和民兵们站在下面,仰起头望着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们不住口
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两个插拴,抬手向下边的众人挥手致意:“同志们好
,同志们辛苦撩。”然后继续低头拆卸下一个插拴,这些插拴在水中泡得久了,
却并没有生锈,用力一把就可以拔掉。 

  我刚拆到第五个插拴,忽然脚下的“怪缸”一阵晃动,似乎缸中有什么东西
在大力挣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稳,险些一头掉下来。我急忙用手抓住上边的
铁链,把失去重心的身体牢牢固定住。 

   

  其实悬挂在半空的“怪缸”里面有东西作动,这口缸毕竟沉重,摇摆的幅度
不大,只是我没有准备,倒被它吓了一跳,我攀住铁链,只听缸中“噼里啪啦”
的乱响,真像是什么东西在使劲挣扎。 

   

  难道孙教授被困在里面了?在潭中泡了这么久还没淹死?下面的Shirley杨与
三个民兵也听见了声音,都对着“怪缸”大喊孙教授的名字,让他不要着急,我
们马上就会把他救出去。 

   

  缸中声响不绝,但是却无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立刻把
最后的插拴拔掉,缸上回旋的空间有限,我便用手攀紧铁链,想用脚踢开缸盖。
 

   

  这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古时候有种缸棺,以缸为棺,把死人装
进里头掩埋,不过十分少见,我从来没遇到过,难道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
一口缸棺,里面有死而不灭的僵尸作祟?” 

   

  我与Shirley杨这次来陕西,也带了两只手电筒,不过都在Shirley杨的包里
,我现在爬到缸顶,身上除了“摸食符”之外,什么器械都没有携带,连个黑驴
也没有,真有粽子倒也难缠,不过我随即打消了这种念头,我对我那半本《十六
字阴阳风水秘术》非常信任,既然按书中记载,这种地方不会有僵尸,就肯定不
会有,他娘的哲理要真有粽子,我回去你把那半本书撕了,当下一咬牙关,硬着
头皮把缸盖踢开。 

   

  洞中本就黑暗,Shirely杨和三个民兵都举着火把在下头,我上来的时候没带
手电,此刻人在半空,只见“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边的火把将眼睛一
晃,更是什么也看不见,我俯下身去想让下边的人抛个手电筒上来,刚一弯腰,
只闻得一股腥臭直冲鼻端,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连忙捂住鼻子,拿眼睛向“怪缸”中扫了一眼,黑暗中之间有只白色的人
手从缸中伸了出来,我惊声叫道:“孙教授?”连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
上来。 

   

  可是我的手一碰到缸中的那只手臂,就觉得不太对头,又湿又硬,是手骨而
不是活人的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太着急,已经拽着手骨把一
具张着大口的骷髅人骨扯了上来。 

  虽然“怪缸”在半空,光源在更靠下的地方,缸中的事物看不见,但是骷髅
被我扯了出来,看得却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这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心理落
差太大,吓得我大叫一声,从缸上翻了下来,大头朝下摔进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阴气极重,我头朝下脚朝上摔了进去,被那潭水呛
得鼻腔疼痛难忍,好在我自小是从福建海边长大,不管是军区带跳台的游泳池,
还是风高浪急的海边,都是我小时候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处,水性就是那时候练
出来的,因为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多少次都差点淹死在水里。 

   

  此时落入潭中,心中却没慌乱,在水中睁开眼睛,没有光源,必须立刻游回
潭口,否则就要活活呛死在水里,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来的时候头都晕了,
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里又听不到声音,真好像已经死了一样,最多还能再坚
持半分钟,看来是回不去了。 

   

  正在我已经绝望了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着防水手电筒朝我游了过
来,不是旁人,正是Shirley杨见我落入潭中,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两
分钟之内不游回来,就得淹死在下边,不敢耽搁,从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绳子,拿
着手电筒跃入了水潭。 

   

  我知道这时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赶紧握住Shirley杨的手,民兵们在上头拉扯
绳索把我们两个拽了上去。 

   

  Shirley杨脸色刷白:“你个老胡,这回这是危险,我再晚上几秒钟……没法
说你,简直是不堪设想。” 

   

  我也是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Shirley杨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他娘的差
点去见马克思,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门关前转悠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再晚几秒也没关系,大不了你们把我拽上来,再给我做几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说几句,那口悬在半空的“怪缸”又传出一阵阵声响,似乎有人在
里面敲大缸壁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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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细孔

   

   

  众人一起抬头望向吊在半空中的怪缸,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活见鬼了。”
 

   

  我对shirley杨说道:“别担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进水里,你
记得赶紧给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白了我一眼,指着民兵排长对我说:“想什么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会
请那些民兵给你做。” 

   

  我对她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换做是你掉到水里闭住了气,需要给你做
人工呼吸,那我绝对义不容辞啊我……” 

   

  shirley杨打断我的话,对我说道:“我发现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那个死胖
子,从来不拿死活当回事,什么场合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对了,我问你,你在上
边看到什么东西了,能把你吓得掉进水里?孙教授在里面吗?” 

   

  我一向以胡大胆自居,这一问可揭到我的短处,怎么说才能不丢面子呢?我
看着悬在半空的怪缸告诉shirley杨等人:“这个……我刚一揭开缸盖,里面就嗖
嗖嗖射出一串无形的连环夺命金针,真是好厉害的暗器。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
不慌二不忙,气定神闲,一个鹞子翻身就避了过去,换做旁人,此刻哪里还有命
在。” 

   

  Shirley杨无奈的说:“算了,我不听你说了,你就吹吧你,我还是自己上去
看好了。”说罢将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拧了几拧,随手盘住;也同样让两个民兵搭
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顶。 

   

  怪缸中还在发出声响,民兵们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惧怕缸中突然钻出什么
怪物。我告诫他们千万别随便开枪,接着在下面将手电筒给shirley杨扔了上去,
告诉她那口怪缸里有个死人的骨头架子,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别跟我似的从
上边掉下来。 

   

  Shirley杨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样东西,便从怪缸上跳了下来,举起一
个手镯让我们看。我和民兵排长接过玉镯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园做了一段时间生意,眼力长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只玉镯是
假的,两块钱一个的地摊货,根本不值钱,而且是近代的东西。难道那口怪缸中
的白骨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没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么给装进这口怪缸的?是死
后被装进去的,还是活着装进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这一点可以排除。中国人讲
究入土为安,绝不会把死者泡在水里,眼前这一团乱麻般复杂的情况果然是一点
头绪都没有。 

   

  Shirley杨对我说:“老胡,你猜猜那口缸里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我说:“遮莫是骨头架子成精?中国古代倒是有白骨精这么一说。不过那白
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孙悟空消灭了呀,难道这里又有个新出道的?想让咱老百姓
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儿罪?” 

   

  她笑道:“你真会联想,不是什么白骨精。刚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
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还有二十多条圆形怪鱼,虽只有两三尺长,但是这种鱼
力气大得超乎寻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鱼就在里面扑腾个不停,所以
才有响声传来。没把这口怪缸吊起来之前,咱们看见铁链在水潭中抖动,可能也
是这些鱼在缸中打架游动造成的。” 

   

  我对她说:“这就怪了,那些鱼是什么鱼?它们是怎么跑进封闭的缸里的?
它们吃死人吗?” 

   

  shirley杨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鱼。我想
这种鱼不是事先装进去的,有可能……有可能这些鱼本身就生长在这地下洞穴的
水潭里,有人故意把死尸装进全是细孔的缸中沉入水潭,没长成的小鱼可以从缸
身的细孔游进去……” 

   

  我听了她的话,吃惊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这是用死人肉养鱼?
等人肉被啃光了,鱼也养肥了,大鱼不可能再从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过这样
养鱼有什么用呢?这也太……太她妈恶心了。” 

   

  民兵排长突然插口道:“一号二号两位首长,我看了半天,这只镯镯我好象
在哪里见过,颇象是村里的一个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从不同家里来
往,前几个月才第一次回娘家。当时她戴着这只镯让我们看,还跟我们说这是她
在广东买的,值个上千块,村里的婆姨们个个看着眼红,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汉子
没本事,买不起上千块的首饰。” 

   

  我一听这里可就蹊跷了,忙问民兵排长后来怎么样。  

  

 他说:“后来就没后来了,那女子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村里人还以为她又和家里
闹了别扭跑回外地去了。现在看这只镯镯,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给弄死了。” 

   

  我们商议着,忽听地穴的坡道上脚步声响起。我以为是外边守侯的两个民兵
见我们半天也没回去,不太放心,就下来找我们,谁想到回头一看,下来的几个
人中,为首的正是孙教授。 

   

  我又惊又喜,忙走过去对孙教授说:“教授,您可把我吓坏了,我为了一件
大事千里迢迢来找您,还以为您让食人鱼给啃了,您去哪玩了?怎么突然从后边
冒出来?” 

   

  孙教授看见我也是一楞,没想到我又来找他,而且会在此相见。听我把前因
后果简略的说了一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仔细看了看这洞穴中的情景,对我们说道:“这缸是害人的邪术啊,
我以前在云南见到过。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属于考古工作的范畴了,得找公安局了
。此地非是讲话之所,大伙不要破坏现场了,咱们有什么话都上去再详细的说。
” 

   

  于是一众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长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自是十分欢喜
。我把事先许给民兵们的劳务费付了,民兵们虽然没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劳,
也是个个高兴。 

   

  孙教授请村委会的人通知警察,然后带着我与shirley杨到村长家吃晚饭。我
心中很多疑问,便问孙教授这地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对我与shirley杨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先前带着助手下到地穴里,
也看到了沉入潭中的铁链,当时他们没有动绞盘,上来的时候,在第一层地道的
尽头,又发现了一条暗道,里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构造是“H(左边一竖为双线,一横为双线,右边一竖为单线)”这种
地形,一共有两条道。一条明道配一条暗道,高低落差为两米,双线是明道,单
线是暗道,中间有一条横向的明道相连。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谓的暗道就是比明
道低一截,有个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发现。明道与暗道的尽头各有一间
石屋。 

   

  孙教授带着助手进了单线标注的下面一层暗道,查看里面的古代石碑保存程
度。没想到由于这里地势更低,渗水比上面还要严重许多,连接两条地道中间的
部分突然出现了塌方,他们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下去救援的人们没发现这两条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积不大,孙教授二
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搬开塌落封住通道的石头出来。一出来便刚好遇到留守的民兵
,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里去救他们,半天没回来,便跟着两个留守的民兵一起
下去查看。 

   

  经过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属于秦代的遗址,这种地方在附近还有几处,
都是秦始皇当年派方士炼药引的地方,后来大概废弃了,除了里面还残存着一些
石碑外,再没有其余的收获了。不过这些石碑还是有很重大的研究价值的。 

   

  我问孙教授:“那个石匣中的六尊玉兽,以及地穴水潭中悬吊的怪缸,又是
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也是秦代的遗物?” 

   

  孙教授摇头道:“不是,石匣玉兽,还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铁链吊缸,与
先秦的地道遗址是两回事,都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我在古田县就听说这些年隔
三差五的就有人口失踪,很可能与这件事就有关系。我不是做刑侦的,但是我可
以根据我看到现场这些东西作出的推断给你们讲讲;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了,所以对你们说说也没关系。” 

   

  孙教授是这么分析的:这套石匣玉兽价值连城,极有可能是出自云南古滇国
。古滇国是一个神秘的王国,史学家称之为失落的国度。史书上的记载不多,据
传国中人多会邪术,《橐(旧作“槖”,音驼)(罅的右半边 + 欠)饮异考》有
过对献王六妖玉兽的记载,这是一种古代祭祀仪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铺的
老掌柜是村中少数的外来户之一,是从哪一代搬来的已经查不出来了,他现在已
经去世了,所以这套宝贝他是如何得到的,我们也无法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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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章 最后一个线索
  
  滇国的灭亡于汉代中期的时候,国内发生了很大的矛盾,有一部分人从滇国
中分裂了出来。这些人进入崇山峻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那以后,这些
人就慢慢在历史上消失了,后世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来自于《橐(旧作“槖”
,音驼)(罅的右半边 + 欠)饮异考》中零星的 记载。

  

  这批从古滇国中分离出来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部落集团,他们有一种很
古怪的仪式,就用那种悬吊在水中的怪缸将活人淹死在里面,以死人养鱼。天天
吃人肉的鱼,力气比普通的鱼要大数倍。等鱼长成后,要在正好是圆月的那天晚
上,把缸从水中取出,将里面的人骨焚毁,用来祭祀六尊玉兽,然后再把缸中的
鱼烧汤吃掉。据说吃这种用死人喂养的鱼,可以延年益寿。

  

  棺材铺的老掌柜不知怎么得到这些东西,是祖传的还是自己寻来的,暂时还
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着这套邪恶的仪式,又在棺材铺地下发现了先秦的遗址
,这就等于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场所。为了更好的隐蔽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
棺就死人的传说,使附近的村民对他的店铺产生一种畏惧感,轻易不敢接近;直
到他死后,这些秘密才得以浮现出来。不过这位棺材铺的老掌柜究竟是不是杀人
魔王,这些还要等公安局的人来了之后,再做详细的调查取证。

  

  听了孙教授的话,刚好饭菜中也有一尾红烧鱼,我恶心得连饭都快吃不下去
了。越想越恶心,干脆就不吃了,我对孙教授说:“您简直就是东方的福尔摩斯
,我在下边研究了半天,楞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高啊,您实在是高。”

  

  孙教授这次的态度比上次对我好了许多,当下对我说:“其实我以前在云南
亲眼看到过有人收藏了一口这样的怪缸,是多年前从南洋那边买回来的,想不到
这种邪术在东南亚的某些地方流毒至今。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老陈救过我的命吗
,那也是在云南的事。”

  

  这种恶心凶残的邪术虽然古怪,但是毕竟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我们能找到
孙教授就已经达成目的了;所以刚才孙教授说的那些话,我们也就是随便听听。
我与shirley杨正要为了陈教授的事有求于他,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开口,这时听
孙教授提到陈教授,便请他细说。

  

  孙教授叹道:“唉,有什么可说的,说起来惭愧啊,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多
年了。当时我和老陈我们俩被发到云南接受改造,老陈比我大个十几岁,对我很
照顾。我那时候出了点作风问题,和当地的一个寡妇相好了,我不说你们也应该
知道,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有多坏。”

  

  我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的听着,心中暗笑:“孙老头长得跟在地里干活的农
民似的,一点都不象个教授,想不到过去还有这种风流段子。连这段罗曼史都交
代出来了,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心里禁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话并不太难
,关键是找好突破口。”

  

  只听孙教授继续说:“当时我顶不住压力,在牛棚里上了吊,把脚下的凳子
踢开才觉得难受,又不想死了,特别后悔,对生活又开始特别留恋。但是后悔也
晚了,舌头都伸出来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这时候老陈赶了过来,把我给救了
。要是没有老陈,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

  

  我知道机会来了。孙教授回忆起当年的事,触着心怀,话多了起来,趁此机
会我赶紧把陈教授现在的病情说得加重了十倍,并让shirley杨取出异文龙骨的拓
片给孙教授观看,对他说了我们为什么来求他,就算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给我
们破例泄点密。

  

  孙教授脸色立刻变了,咬了咬嘴唇,踌躇了半天,终于对我们说:“这块拓
片我可以拿回去帮你看看,分析一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过这件事你
们千万别对任何人吐露,在这里不方便多说,等咱们明天回到古田县招待所之后
,你们再来找我。”

  

  我担心他转过天去又变卦,就把异文龙骨的拓片要了回来,跟孙教授约定,
回县招待所之后再给他看。

  

   当天吃完饭后,我与shirley杨要取路先回古田县城。还没等出村,就被那
个满嘴跑火车的算命瞎子拦住。瞎子问我还想不想买他那部《(享单)子宓地眼
图》,货卖识家,至于价钱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见瞎子,都快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享
单)子宓地眼图》其实就是本风水地图,没什么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较特殊所以
值钱,图中本身的内容和山海经差不多,并无太大的意义。况且瞎子这本一看就
是下蛋的西贝货,根本不是真品,我对他说:“老头,你这部图还想卖给识货的
?”

 瞎子说道:“那是自然,识货者随意开个价钱,老夫便肯割爱;不识货者,纵然
许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断不能落入俗辈之手。老夫那日为阁下摸骨断相,发
现阁下蛇锁七窍,生就堂堂一副威风八面的诸侯之相。放眼当世,能配得上这部
《(享单)子宓地眼图》者,舍阁下其谁。”   

  我对瞎子说道:“话要这么说,那你这部图谱恐怕是卖不出去了。因为这根
本就是仿造的,识货的不愿意买,不识货的你又不卖,您还是趁早自己留着吧。
还有,别再拿诸侯说事了行吗——我们家以前可能出过属猪的,也可能出过属猴
的,可就是没出过什么猪猴,我要是猪猴我就该进动物园了。”

  

  瞎子见被我识破了这部假图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带到北京去
,在京城给人算个命摸个骨,倒卖些下蛋的明器什么的,也好响应朝廷的号召,
奔个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几分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与shirley杨商量了一下,就答
应了他的请求,答应回到北京给他在潘家园附近找个住处,让大金牙照顾照顾他
。而且瞎子这张嘴能跑得开****,可以给我们将来做生意当个好托。

  

  但是我嘱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别处,你要是再给谁算命都捡大的,说对方将
来能做什么诸侯王爷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给你扣个煽动群众起义的帽
子办了。

  

  他连连点头道:“这些道理不须你说,老夫也自然理会的。那个罪名可是万
万担当不起,一旦朝廷上追究下来,少说也问老夫个斩监候。到了京城之中,老
夫专捡那见面发财的话说也就罢了。”

  

  于是我带着瞎子一起回到了古田招待所。有话便长,无事即短。且说转天下
午,好不容易盼到孙教授回来,立刻让瞎子在招待所里等候,与shirley杨约了孙
教授到县城的一个饭馆中碰面。

  

  在饭馆中,孙教授对我们说:“关于龙骨异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没告诉你
是因为当时顾虑比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为了老陈,我也不能不说了
;但是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乱子。”

  

  我问孙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这几千年前的东西
,为什么到了今天还不能公开?”

  

  他摇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到说的时机。我所掌握的资料十分有限,
这些异文龙骨都是古代的机密文件,里面记录了一些鲜为人知,甚至没有载入史
册的事情。破解天书的方法虽然已经掌握了,但是由于相隔的年代太远了,对于
这些破解出来的内容,怎样去理解,怎样去考证,都是非常艰难复杂的。而且这
些龙骨异文有不少残缺,很难见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内容与原文产生了歧
义,哪怕只有一字不准,那误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对孙教授说:“这些业务上的事,您跟我们说了,我们也不明白。我们不
远万里来找您就是想知道雮尘珠的事,还有shirley杨带着的龙骨异文拓片是希望
您帮我们解读出来,看看有没有雮尘珠具体着落在哪里的线索。”

  

  孙教授接过拓片,看了多时,才对我说道:“按规定这些都是不允许对外说
的,上次吓唬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这些信息还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对历史
不负责任。不过这次为了老陈,我也顾不上什么规定,今天豁出去了。你们想问
雮尘珠,对于雮尘珠的事我知道的很少,我觉得它可能是某种象征性的礼器,形
状酷似眼球,最早出现于商周时期。在出土的西周时期龙骨密文中,至于雮尘珠
是什么时期、由什么人制作,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材料,都没有明确的信息。象你
们所拿来的这块拓片也和我以前看过的大同小异,我不敢肯定龙骨上的符号就是
雮尘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个又像眼球又像旋涡的符号在周代密文
中代表的意思是凤凰,这拓片上记载的信息是西周人对凤鸣歧山的描述。”

  

  我满脑子疑问,于是出言问道:“凤凰?那不是古人虚构出来的一种动物吗
?在这世上当真有过不成?”

  

  孙教授回答说:“这个不太好说,由于这种龙骨天书记录的都是古代统治阶
级非常重要的资料档案,寻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所以我个人十分相信
龙骨密文中记录的内容。不过话说回来,我却不认为世界上存在着凤凰,也许这
是一种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问道:“您是说这内容看似描写的是凤凰,实际上是对某个事件或者物
品的替代,就象咱们看的一些打仗电影里有些国军私下里管委员长叫老头子,一
提老头子,大伙就都知道是老蒋。”

  

  孙教授说:“你的比喻很不恰当,但是意思上有几分接近了。古时凤鸣歧山
预示着有道伐无道,兴起的周朝才取代了衰落的商纣。凤凰这种虚构的灵兽可以
说是吉祥富贵的象征,它在各种历史时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义。但
是至于在龙骨天书里代表了什么含义,可就不好说了;我推断这个眼球形状的符
号代表凤凰也是根据龙骨上同篇中的其余文字来推断的,这点应该不会搞错。”
 

  

  我点头道:“这是没错,因为雮尘珠本身便另有个别名唤作凤凰胆,这个名
字也不知是从哪开始流传出来的,看来这眼球形状的古玉与那种虚构的生物凤凰
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教授,这块拓片的密文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关于古墓,或者
地点之类的线索?”

  

  孙教授说:“非是我不肯告诉你们,确实是半点没有,我帮你们把译文写在
纸上,一看便知,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凤鸣歧山的祭天之文。这种东西一向被帝
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凤鸣的预示便可授命于天,成就大业;就象咱们现在
饭馆开业,放鞭炮,挂红幅,讨个吉利彩头。”

  

  我与shirley杨如坠五里雾中,满以为这块珍贵的拓片中会有雮尘珠的下落,
到头来却只有这种内容。我让孙教授把拓片中的译文写了下来,反复看了数遍,
确实没有提到任何地点。看来这条搁置了数十年的线索,到今天为止,又断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寻新的线索,那不亚于大海捞针。我想到气恼处不禁咬牙切齿
,脑门子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一旁的shirley杨也咬着嘴唇,全身轻轻颤抖,眼泪
在眼眶里打转。

  

  孙教授见我们两人垂头丧气,便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别这么
沮丧,来看看我昨天拍的这张照片,也许你们去趟云南的深山老林,会在那里有
一些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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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章 献王墓

   

  我接过孙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杨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头大小的
血红色玉兽,造型怪异,似狮又似虎,身上还长着羽毛,都只有一只眼睛,面目
狰狞。玉兽身上有很多水银癍,虽然做工精美,却给人一种十分邪恶阴冷的观感

  

  不知为什么,我一想起这是棺材铺掌柜的物品就说不出的厌恶,不想多看,
一看就想起用死人养鱼的事情,恶心得胃里翻腾。我问孙教授:“教授,这张照
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吗?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铺下找到的石匣玉兽?”

  

  孙教授点头道:“是啊,我想你们会用得到这张照片,所以连夜让我的助手
回到县城把底片洗了出来。你们再仔细看看照片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Shirley杨本也不愿多看这些邪兽,听孙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与雮尘
珠有关的线索。于是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终于找到了其中的特征:“教授,六
尊红玉邪兽都只有一只独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
最特别的是玉兽的独目,都与雮尘珠完全相同。”

  

  孙教授对我们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所以我刚才劝你们不要沮丧,柳暗
花明又一村。”

  

  我与shirley杨惊喜交加,但是却想不通——古滇国地处南疆一隅,怎么会和
雮尘珠产生联系?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下落不明的雮尘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
里?

  

  孙教授虽然对凤凰胆雮尘珠了解的不多,但是毕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
息,而且对历史档案有极深的研究。孙教授认为雮尘珠肯定是存在的,这件神器
对古代君主有着非凡的意义,象征着权利与兴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地缘关
系,使得对雮尘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铺中发现的石匣玉兽可以肯定的说出自云南古滇国。滇国曾是秦时下
设的三个郡,秦末时天下动荡,这一地区就实行了闭关锁国,自立为王,从中央
政权中脱离了出来,直到汉武帝时期才重新被平定。

  

  据记载,古滇国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术,由于宇宙观价值观的差异,国中
产生了不小的矛盾。这些信奉邪神的人为了避乱离开了滇国,迁移到澜沧江畔的
深山中生活。这部分人的领袖自称为献王,象这种草头天子在中国历史上数不胜
数,史书上对于这位献王的记载不过只言片语。这些玉兽就是献王用来举行巫术
的祭器。

  

  六尊红色玉兽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天、地六个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
称与作用。献王在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需要服用一些致幻的药物,使其精神达到
某种无意识的境界,同时六玉兽固定在六处祭坛上产生某种磁场,这样就可以达
到与邪神图腾之间在精神意识层面进行的沟通。

  

  献王祭礼时使用的玉兽要远比棺材铺下面的这套大许多,咱们在棺材铺下面
发现的这套应该是国中地位比较高的巫师所用的——至于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铺老
掌柜手中的,而老掌柜又是怎么会掌握这些邪法,就不好说了。可能性很多,也
许他是个盗墓贼,也许他是献王手下巫师的后裔。

  

  至于这六尊红色玉兽,有可能是献王根据他们自己的理解将雮尘珠实体化了
,或者是做了某种程度上的延伸。而且这位献王很可能见过真正的雮尘珠,甚至
有可能他就是雮尘珠最后的一任主人,不过没有更多的资料,只有暂时做出这种
推断。

  

  我听了孙教授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只要还有一分的机会,我们就要做
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询问孙教授献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他就半点都不知道了。
献王墓本就地处偏远,加上献王本身精通异术,选的陵址必定十分隐秘,隔了这
么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孙教授还嘱咐我们不要去盗墓,尽量想点别的办法,解决问题的途径很
多,现在医学很发达,能以科技手段解决是最好的。不要对雮尘珠过于执着,毕
竟古人的价值观不完善,对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风雨雷电都会被古人当作是神仙
显灵,其中有很多凭空想象出来的成分。孙教授并承诺只要他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立刻会通知我们。我满口答应,对他说:“这您尽管放心,我们怎么会去盗墓
呢,再说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着吗。”

  

  孙教授点头道:“这就好,我这辈子最恨盗墓的。虽然考古与盗墓有相通的
地方,但是盗墓对文物的毁坏程度太严重,国家与民族……”

  

  我最怕孙教授说教,他让我想起了小学时的政教处主任,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动不动就把简单的事件复杂化,动不动就上升到某种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听
这种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我见孙教授能告诉我们的情报基本上已经
都说了,剩下再说就全是废话了,便对孙教授再三表示感谢,与shirley杨起身告
辞。临走的时候把那张玉兽的照片要了过来。孙教授由于要赶回石碑店继续开展
工作就没有回县城招待所,与我们告别之后,自行去了。

  

  我跟shirley杨回了县招待所,见瞎子正在门口给人算命,对方是个当地的妇
女。瞎子对那女子说道:“不得了呀,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为在
天上住得腻了,这才转世下凡到人间闲玩一回。现在该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
这不治之症。不出三月,但听得天上仙乐响动,便是你起驾回宫的时辰……”

  

  那女子哭丧着脸问道:“老神仙啊,你说我这病就没个治了?可是我舍不得
我家的汉子,不愿意去和玉皇大帝过日子,我跟他没感情啊,再说我家里还有两
个娃。”

  

  瞎子显得很为难,对那女子说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里塞了张十元的钞票,求瞎子给自己想个办
法,再多活上个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捻了捻钞票,知道是十块钱的,立刻正色道:“也罢,老夫就豁出
去了,替你与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让玉帝多等你三
两个月,你就在凡间多住上几十年。不过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
,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饭不思,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发现足足瘦了三圈,都没心
思处理国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你回去呢。”

  

  我担心瞎子扯得没谱,回头这女子的汉子再来找麻烦,告他个挑拨夫妻感情
都是轻的,便在旁边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饭。瞎子见我们回来了,就匆匆把钱揣了
,把那女子打发走了,我牵着他的竹棍把他引进食堂。

 我们准备吃了午饭就返回西安,然后回北京。我们三人坐了一桌,shirley杨心
事很重,吃不下什么东西,我边吃边看那张玉兽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线索都断了,只剩下这些眼球酷似雮尘珠的红色玉兽。看来下一
步只有去云南找找献王墓,运气好的话能把凤凰胆倒出来,顶不济也能找到一二
相关的线索。

  

  不过最难的是如何找这座献王墓,只知道大概在云南境内,澜沧江畔——那
澜沧江长了,总不能翻着地皮,一公里一公里的挨处找吧。

  

  Shirley杨问我道:“你不是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吗?这种小情
况哪里难得到你,到了江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这话可是你经常说
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么简单。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马平川、没有
地脉起伏的地区才能用,那云南我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是去过的,山地高原占了整
个云南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云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澜
沧江,从北到南,贯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复杂多变,自北发于横断山脉,山脉
支干多得数不清。咱们要是没有具体的目标,就算有风水秘术,恐怕找上一百年
也找不到。”

  

  Shirley杨对我说道:“可真少见,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这种泄气的话,看来这
次真是难了。”

  

  我对她说:“我并没有泄气。我觉得可以给咱们现在的状况概括一下——有
信心没把握——信心永远都是足够的,但是现在把握可是一点都没有,大海捞针
的事没法干。咱们可以先回北京,找大伙合计合计,再尽可能多的找些情报,哪
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没有强。”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听这话,难道你们想去云南倒斗不成?老夫
劝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想当年老夫等一众卸岭力士为了图谋这一笔天大
的富贵,便想去云南倒献王的斗,结果没料到那地方凶险重重,平白折了六条性
命;只有老夫凭着一身的真功夫才侥幸得脱,这对招子就算留在云南了。现在回
想起来,还兀自心有余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听在我耳中如同六月里一声炸雷,我把吃在嘴里的
饭菜喷了他一脸:“你刚说什么?你去云南找过献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黄、有半
句虚言,我们就把你扔下,不带你进京了。”

  

  瞎子擦了把脸说道:“老夫是何等样人,岂能口出虚言。老夫曾在云南李家
山倒过滇王的斗,不过去得晚了些,斗里的明器都被前人顺没了。那墓里除了一
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张人皮造的古滇国地图,但是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老
夫一贯贼不走空,此等不义之财焉有不取之理,当下便顺手牵羊捎了出来。后来
在苏州,请了当地一位修补古字画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终于把这张
人皮地图(石弄)得完好如初。谁知不看则已,原来这图中竟是献王墓穴的位置
。”

  

  Shirley杨对瞎子说道:“献王带着一批国民从滇国中分离了出来,远远的迁
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么会有献王墓的地图?你可不要骗我们。”
 

  

  瞎子说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这两国原本就是一家,据说献王选的是处
风水宝地,死后葬在那里,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环境,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想
那唐宗汉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慑四方,死后也免不了被人倒了斗,尸骸惨遭
践踏——自古王家对死后之事极为看重,最怕被人倒斗。献王死后,他手下的人
就分崩离析,有人想重新回归故国,便把献王墓的位置画了图呈给滇王,声称也
可以为滇王选到这种佳穴。这些事情就记载在这张人皮地图的背面,不过想必后
来没选到那种宝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这张人皮地图倒出来。”

  

  瞎子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打开来赫然便是一张皮制古代地图。虽然经过修
复,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图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说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这图老夫随身带了多年,平日里从不示人
,今日见尔等不信才取出来令尔等观之。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劝,你看这图中的虫
谷有一块空白的地方,那里多有古怪之处,直如龙潭虎穴一般,任你三头六臂,
金刚罗汉转世,进了虫谷,也教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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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 人皮地图

  献王墓在瞎子口中是个很邪的地方,说着话他将自己的双元盲人镜摘了下来
。我与shirley杨往他脸上一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只见瞎子的眼眶深深
凹陷,从内而外,全是暗红色的疤痕,像是老树枯萎的筋脉从眼窝里长了出来。
原来瞎子这对眼睛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连眼皮都被剥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镜戴上,长叹了一口气,对我和shirley杨说道:“过去了这么多
年,往事虽如过眼云烟,却仍历历在目。那最后一次去倒斗,老夫还记得清清楚
楚,什么叫触目惊心啊,那便是触目惊心。”

  

  我知道虽然瞎子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两,以嘴皮子骗吃骗喝,但是他说当年去
盗献王墓的经历多半不会有假,毕竟这些事情不是谁都知道的。不过在虫谷深处
的献王墓究竟有没有瞎子说的那么厉害,还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
过有什么永远不可能被倒了斗的风水宝穴。

  

  但是想起孙教授告诉我们的一些信息,献王行事诡秘、崇敬邪神,又会异术
,料来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铺掌柜的用人尸养鱼以求延年益寿,这法门便是
从几千年前献王那里传下来的,由此可见多年献王行事之阴邪凶恶,不是常人所
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杨想从侧面多了解一些献王墓的情况,对瞎子约略讲了一些我们在棺
材铺下发现漏缸装人尸养鱼的事,并把孙教授的推断说了,很可能是从云南献王
那里遗留下来的古老邪术。

  

  (以缸棺盛尸喂鱼放痆chong]最毒,此法在缅甸真实存在。现代有人误将其
称为蛊的一种,其实并非同理,中国境内也没有这种习俗。中国汉代古滇国只有
类似的邪术,但是并不是痆chong]术或蛊毒。在此引用其名称为情节需要,而且
做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古老的痆chong]术本身非常神秘,代代秘传,外人难以窥
其究竟,所以仅在故事中对其加以初级程度的解释。)

  

  瞎子听罢冷哼一声,捻着山羊胡子说道:“那孙教授是个什么东西。教授教
授,越教越瘦,把秀才们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个。那厮知道个什么
。不知者本不为过,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误人子弟。”

  

  我问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孙教授说的不对吗?”

  

  瞎子说道:“据老夫所知,献王的邪术得自于藏地,最早发源于现在的公明
山,是最古老的痆chong]术。痆chong]术、蛊毒、降头并列为滇南三大邪法,现
在痆chong]术失传已久,蛊毒与降头等在云南山区、南洋泰国寮国等地仍有人会
用,不过早已势微,只余下些小门小法。”

  

  我对瞎子问道:“依你这样讲,原来棺材铺老掌柜用铁链吊住铁缸,在里面
用死尸把鱼喂大,是痆chong]术的一种?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当真能延年益
寿?现在说起来那掌柜的已经死了,他的来历好象很模糊,说不定他就是古滇国
的遗民,活了几千年了。”

 瞎子笑道:“世上哪里有那种活了几千年的妖人。老夫现在都快成你的顾问了,
也罢,索性一并告诉尔等知道。当年老夫与六个同行到云南深山里去倒斗,为了
安全起见,事先多方走访,从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你
们所讲的怪缸的确是痆chong]术的一种,将活人淹死在缸中,这个务必是要活人
,进水前死了便没有用了;缸上的花纹叫戡魂符,传说可以让人死后灵魂留在血
肉中不得解脱,端的是狠毒无比。水中的小鱼从缸体孔洞中游进去,吃被水泡烂
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鱼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净净一架白
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鱼儿长得飞快,二十几天就可以长到三尺,用这种鱼吊
汤,滋味鲜美无比,天下再没有比这种鱼汤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边吃饭边听瞎子说话,越听觉得越是恶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对
他说:“这鲜鱼汤味道如此超群绝伦,你肯定是亲口喝过的,否则怎么会知道得
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没那个福分。喝了那神仙汤,哪里还活得过三日。
缸中的鱼养成之后就已经不是鱼了,而叫痆chong]——这痆chong]就是把冤死的
亡灵作为毒药,杀人于无形之中;喝了鱼汤被害死的人,全身没有任何中毒的迹
象,临死时面孔甚至还保持着一丝笑容,象是正在回味鲜鱼汤的美味。害死的人
越多,他的邪术就越厉害,至于最后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老夫
纵然渊博,毕竟也有见识不到之处。”

  

  Shirley杨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原来棺材铺的传说着落在这邪术之上,
那位黑心掌柜有了这害人的阴毒伎俩,用痆chong]术害人性命——想必发明这套
邪术的献王也不是什么善类。”

  

  瞎子说道:“这棺材铺掌柜一介村夫,虽然会这套痆chong]术,他的手段只
是皮毛而已,又怎么能够与献王相提并论。所以老夫劝你二人尽早打消了去云南
倒斗的念头,老夫就是前车之鉴,尔等不可不查。”

  

  Shirley杨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耸听,继续追问他:“能否给我们讲一讲当年你
去云南找献王墓的经过,如果你的话有价值,我可以考虑让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闻言立刻正色道:“老夫岂是贪图明器之人,不过也难得尔等有此孝心
,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说起当年的恨事,唉,那当真是烦恼不寻人
,人自寻烦恼啊……”

  

  当年瞎子在苏州城中使匠人修复了人皮地图,经过仔细验证,得知这是记录
献王墓位置的地图,心中不胜欢喜。先前他连倒了几个斗都没什么收获,这献王
毕竟曾是古滇国一代国君,虽是南疆小国,他墓中的明器也应该少不了。

  

  于是瞎子召集了几名相熟的卸岭力士。这批盗墓贼遇到大墓都是集体行动,
盗大墓的手段不论是摸金发丘还是搬山卸岭,也无外乎就是这么几种。喇叭爆破
式,用大铲大锄,或者用炸药破坏封土堆和墓墙,直接把地宫挖出来,这是最笨
的一种办法。

 再不然就是切虚位,从墓室下面打盗洞进去,这要求盗墓者下手比较准,角度如
果稍有偏离,也挖不进去。

  

  瞎子早年间就是专挖南方的墓,他们这批人不懂风水秘术,只能找有县志记
载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残迹的古墓。这次有了人皮地图作为线索
,这批人经过商量,觉得这活做得,说不定就是桩天大的富贵,便决定倾巢出动
,去挖献王墓。 

 

 据这批人中最有经验的老盗墓贼分析,献王墓规模不会太大,因为毕竟他们的国
力有限;按人 皮地图中所绘,应该是在一条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势为依托,在
洞穴中建造的陵墓.当时的滇国仿 汉制,王葬于墓中,必有铜车马仪仗,护军百
戏陶俑,玄宫中两椁三棺盛殓,上设天门,下置神 道,六四为目,悬有百单八珠
 , 四周又列六玉三鼎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绝对可以断定,献王墓 中肯定
有不少好东西 。 

 

 人皮地图虽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认出献王墓的位
置。澜沧江一条叫做蛇河的支流,由于其形状弯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绕过大
雪山,这座雪山当地人称为哀腾,正式的名称叫做遮龙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
蛇河辗转流入崇山峻岭之中,形成一条溪谷,地势低洼,由于这条溪谷终年妖雾
不散,谷中又多生昆虫,所以溪谷被当地人称为虫谷。

  

  虫谷地处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过了大雪山,前边一段山清水秀风景如画,
经常可以见到成群结队色彩艳丽的大蝴蝶。然而中间一段开始就经常出现白色瘴
气,终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进;有传说这些白色的瘴气妖雾是献王所设镇
守陵墓的痆chong]云,环绕在王墓周围,除非有大雨山岚使妖云离散,否则没有
人和动物能够进去——人皮地图上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这些妖雾。

  

  再往深处,便是一个巨大的瀑布,风水中所说的水龙就是指瀑布,献王墓的
墓道入口就在水龙的龙眼处。人皮地图背面有详细的记载,说这处穴眼是献王手
下大巫所选,名为水龙晕——缠绕穴前的迷蒙水气所形成的微茫隐湿的圆环,以
其朦胧如日月之晕环,故名曰龙晕,又作龙目;隐隐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
,细看无形,乃生气凝聚灵光现露之处,盖因其为善势之首,葬于其中,生气不
泄,水蚁具不得侵。

  

  献王墓的风水形势更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没人
能进去,这种自信恐怕天下再无第二人了。

  

  那里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个样子,瞎子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根本没进去过
。他们那伙人当时财迷心窍,虽然知道献王墓极不好倒,仍然决定干上一票。雇
了一位当地的白族向导,冒险越过雪山进了溪谷,在虫谷边守侯了十多天终于赶
上一次阴云翻滚大雨冰雹的时机。四周的白色妖云都被山风吹散,瞎子等人大喜
,可等到这机会了。

 

  为了赶在风雨过后冲过这条死亡地带,他们便玩了命的往前跑。没想到刚走
了一半,风雨忽歇,阴云被风吹散,风住的时候,太阳光撒将下来,四周立刻缓
缓升出淡淡的白雾。这帮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后跑也不是,当时便乱了阵脚,纷
纷四散逃命。溪谷中的瘴气生得极快,一旦吸入人体,立刻会至人死命。

  

  瞎子仗着年轻时练过几年轻功,闭住了呼吸,撒开两条腿就往外跑;总算跑
了回来,眼睛却被毒瘴毁了,多亏在谷口等候他们的白族向导发现了昏迷倒地的
他,当机立断,把瞎子的两只眼球生生抠了出来,才没让毒气进入心脉,使得他
侥幸活了下来。

  

  我和shirley杨听了瞎子的叙述,觉得瞎子那伙人失手折在了虫谷是因为他们
这些人缺少必要的准备,只要有相应的预防措施,突破这片毒气并不算难。说什
么进去之后有来无回,未免夸大其词。

  

  Shirley杨说道:“这么浓的瘴气倒是十分罕见,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环境使
得溪谷中生长着某种特殊植物,谷中环境闭塞,与空气产生了某种中和作用。戴
着防毒面具或者用相应的药物就可以不受其影响了,不见得就是什么巫痆chong]
邪术。”

  

  瞎子说道:“非也,切不可小觑了虫谷中的献王墓。这只是在外围,里面都
多少年没有活人进去过了,那瘴气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们可以瞧瞧这人皮
地图背面是怎么描述的。”

  

  Shirley杨展开人皮地图与我一同观看,只见地图背后有不少文字与图画。在
王墓四周,另设有四处陪葬坑,还有几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南疆
草头天子排场还当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记载着献王生前引用天乩对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殡于水龙晕
中,尸解升仙,龙晕无形,若非天崩,殊难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语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来,就永远不会有人进入王墓?天空崩
塌?是不是在说有天上流星坠落下来?还是另有所指?难道说只有等到某一个特
定的时机,才有可能进入王墓?”

  

  瞎子摇头道:“都不是,凭老夫如此大智大慧,这么多年来,也没搞明白这
天崩是指的什么哑谜。料想那位献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涂,偏旁换
为两点水;可能是写错了-_-)害了多少生灵,他的墓早晚会被人盗了。不过可能
天时不到,难以成事。恐怕献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虽然隐蔽,但早晚还是会
被倒斗的盯上,所以选了这么块绝地——不仅谷中险恶异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
厉害之处,说不定有妖兽拱卫。当年老夫年轻气盛,只奔着这桩天大的富贵下手
,当事者迷,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是入了魔障,只想着发财,最后却吃了大亏
。所以良言相劝,献王墓不盗也罢。”

  

  怎奈我们主意已定,这趟云南是去定了的;而且这其中的详情还要到蛇河虫
谷中亲眼看看才有分晓,只听瞎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来,实在难以服人。

  

  Shirley杨把瞎子的人皮地图买了下来,然后我们收拾东西上路返回北京,拟
定汇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云南,把那座传得神乎其神、建在龙晕之中的献王墓
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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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章 车祸

 回到北京之后,我们在北京的老字号“美味斋”中,胜利召开了第二届彼得堡党
员代表大会,会议在胖子吃掉了三盘老上海油爆虾之后,顺利通过了去云南倒斗
的决议。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对我说得:“我说老胡,云南可是好地方啊,我当年就被天
边飞来金丝鸟那段刺激得不轻,早就想过去会会那批燃烧着热烈爱情火焰的少数
民族少女了。”

   我对他说道:“云南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少数民族少女也并非个个都是花孔
雀,反正以前我去云南没见过几个象样的。那时候我们部队是部署在离边境不远
的老君山,在那进行了一个月的实战演练。那地方是哈尼族、彝族、壮族自治州
的交汇点,有好多少数民族,我看跟越南人长得也都差不多。什么五朵金花阿诗
玛什么的,那都是属于影视剧里的艺术加工,做不得真的,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幻
想,否则你会很失望的。”

  

  大金牙说:“怎么呢?胡爷,你去的那地方大概是山沟,当年我去云南插队
,正经见过不少漂亮的傣族、景颇族妞儿,个顶个的苗条,那小腰儿,啧啧,简
直……这要娶回来一个,这辈子就算知足了。”

  

  瞎子吃得差不多了,听了我们的话,一拍桌子说道:“诸位好汉,那云南的
夷女有甚稀罕;更兼苗人中隐有蛊婆,她们所驱使的情蛊歹毒阴险,防不胜防,
尔等还是少去招惹那些婆娘为好。”

  

  大金牙点头道:“老先生这话倒也有理。我当年去云南插队听说这众多的少
数民族之中,就单是苗人最会用蛊,而且这苗人又分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
青苗人精通药草虫性,黑苗人则擅长养蛊施毒,这两拨人本身也是势成水火;现
在黑苗已经快绝迹了。不过万一要是招惹上了苗女中的蛊婆,可真教人头疼。”
 

  

  胖子笑道:“老金,你也太小瞧咱哥们儿的魅力了。苗女中没有飒的就算完
了;只要有,我非给你嗅回来几个不可;到时候咱们还是这地点,一人发你们一
个苗蜜。”

  

  我喝得有点多了,舌头开始发短,勾住胖子的肩膀笑话他:“让那七老八十
的老蛊婆看中了胖爷您这一身膀子肉,非他娘的把你的臭皮剥下来绷鼓不可。咱
们这次去的那地方是白族最多,白族姑娘可好啊,长得白。”

  

  Shirley杨今天的食欲也不错,从她祖上半截算的话,她老家应该在江浙一带
,所以这家饭店中的淮扬菜式很合她的口味。只是见我和胖子与大金牙等人在一
起,再加上个瞎子,说来说去,话题始终离不开云南的少数民族少女,跟这些人
在一起也没办法,只好顺其自然,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轻咳了一声。

  

  经过她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还有正经事要说,酒意减了三分,便举起酒杯
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明天我跟胖子、shirley杨就要启程开拔前往云南。这一
去山高路远,这一去枪如林弹如雨,这一去革命重担挑肩头,也不知几时才能回
来。不过,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骑马挎枪走天下。高尔基说,愚蠢的
海鸭是不配享受战斗的乐趣的;毛主席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此刻良宵美酒
当前,咱们现在能欢聚在一起,就应该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等我们凯旋归来之
时,咱们再重摆宴席,举杯赞英雄。”

  

  众人也都同时举起酒杯,为了祝我们一路顺利碰杯。大金牙饮尽了杯中酒,
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胡爷,老哥真想跟你们去云南,可是这身子骨经不起折
腾,去了也给你们添累赘。你刚才那一番话说得我直想掉眼泪,要不我给你们唱
段十送红军怎么样?” 

 

 我心中也很是感动,对他说:“金爷说这话可就显得咱们兄弟之间生分了。我们
去云南,多亏了你在后方置办装备,这就是我们成功的保障啊!你尽管放心,倒
出来的明器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金牙把买到的与没买到的装备跟我说了一下,我跟他还有shirley杨三人商
量着都需要带什么东西;一边的胖子与瞎子也没闲着,不断骚扰着饭店中一个漂
亮女服务员,非要给人家算命。出发前的一个夜,就在喧闹之中度过。

  

  第二天大金牙与瞎子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双方各道保重,随着火车的隆隆开
动,就此作别。 

 

 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乘火车南下,抵达昆明。先在昆明住了三天,这三天
之中有很多事要做。我按照大金牙给的联系地址找到了潭华寺附近的迎溪村,这
里住着一个大金牙插队时的革命战友,他与大金牙始终保持着生意上的联系。在
他的协助下,我买到了三只精仿六 四式手枪,枪身上还有着正式的编号,是缅甸
兵工场仿中国制式手枪造的,然后又流入中国境内;从制造工艺上看,算得上是
出口转内销了。

  

  不过这种枪杀伤力有限,适合警务人员使用,也就能起到点防身的作用。我
想问那人再买两把云南偷猎者常用的来复枪,却被告之没有货,我也只得作罢,
看看进虫谷之前能否再找当地人买几把口径大的快枪——那溪谷深处渺无人踪,
要是有什么伤人的野兽,没有枪械防身,颇为不便。

  

  与此同时,shirley杨同胖子买了两支捕虫网和三项米黄色荷叶遮阳帽。按照
事先的计划,我们要装扮成自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进森林中捉蝴蝶标本——澜
沧江畔多产异种蝴蝶,所以借这种捕虫者的身份作为掩护,到虫谷里去倒斗,在
这一路上就不至于被人察觉。

  

  其余的装备我们尽量从简,这云南的山区中不象沙漠戈壁,水和食物不用太
多,把背包中空出来的部分尽可能多的装了各种药品,以便用来应付林中的毒虫

  

  我把三支六 四式手枪分给他们二人,胖子觉得不太满意,这种破枪有个蛋用
,连老鼠都打不死,一怒之下,自己找东西做了个弹弓。当年我们在内蒙大兴安
岭插队,经常用弹弓打鸟和野兔,材料好的话,确实比六 四手枪的威力大。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乘车沿320国道从哀牢山、无量山与大理点苍山
饵海之间穿越,来到了美丽的澜沧江畔。我们的目的地是云南省境内山脉河流最
密集的地方,那里距中缅边境尚有一段距离。

  

  最后这一段路坡陡路窄,长途车只在悬崖上行进。司机是个老手,开得漫不
经心。路面状况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洼。一个急弯接着一个急弯
,车身上下起伏,屡屡化险为夷,惊得我和胖子出了一身身的冷汗,只恐那司机
一不留神,连人带车都翻进崖下的澜沧江中。   

  车中其余的乘客们大概都是平日里坐惯了这种车的,丝毫不以为意;有的说
说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车中不少人带着成筐的家禽,老婆哭孩子叫,各种
气味混杂,刺鼻难闻。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人,却也受不了这种环境;实在不
堪忍受,只好把车窗打开,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

  

  我探出头去,只见得山崖下就是湍急的澜沧江,两岸石壁耸立,直如天险一
般。江面并不算宽,居高临下看去,江水是暗红色的,弯弯曲曲的向南流淌。

  

  胖子恐高症犯了,全身发抖,也不敢向车窗外看上半眼,只是连声咒骂:“
这操蛋司机也真敢做耍,这是……开车还是他妈耍杂技呢?这回真是想要去了胖
爷啊,老胡咱们再不下车,哥们儿就要归位了。”

  

  Shirley杨也坐不习惯这样的过山车,干脆紧闭着眼睛,也不去看外边,这样
多少还能放心一些。

  

  我对胖子说:“革命尚未成功,咱们还要努力。你再坚持坚持。现在下了车
,还要走上好远。你想想红军过雪山爬草地时候是怎么坚持的,你眼下这点困难
算得了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他妈的也快让这破车颠散了架了。”

  

  旁边一个当地贩茶叶的人告诉我们:“看你们赫得咯样,搞点晕车药片来甩
,多坐咯几趟就觉得板扎喽,你们要克哪点噶?”

  

  云南当地的方言繁杂,并不好懂,我们这次又不想与当地人过多的接触,所
以茶叶贩子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听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卖茶叶的见我不懂他的话,就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我是说看你们难
受的样,还坐不习惯这种车,习惯就好喽,你们是要到哪个地方去?”

  

  我看这人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路程,便对他说:“我
们是倒……倒……倒博物馆的,不不,我们是自然博物馆的,想去蛇河捉大蝴蝶
。跟您打听一下,这里到遮龙山还有多远?我们在哪里下车比较好?”

  

  茶叶贩子一指远处江畔的一座高山:“不远了,转过了那个山弯下车就是遮
龙山下的蛇爬子河,我也要到那里收茶叶,你们跟着我下车就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巨钵形山体耸立在道路的尽头,山顶云
封雾锁,在车里看过去,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已经在望,但是望山跑死
马,公路又曲折蜿蜒,这段路程还着实不近,看来我们还要在这辆破车上多遭一
个小时的罪。

  

 我们都是坐在车的最后边,正当我跟茶叶贩子说话的时候,车身突然猛烈的摇
晃,好象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司机猛的刹车,车上的乘客前仰后倒,登时一阵大
乱。混乱中就听有人喊压死人了,胖子咒骂着说这神经病司机这么开车,他妈的
不压死人才怪,同我和shirley杨一起从后边的窗户往来路上张望。

  

 我只往后一张,便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视线移开,再看下去非吐出来不可—
—他娘的,被压死的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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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章 彩云客栈
  这时司机也从车上跳下来,去查看车后的状况。后边路上有两道醒目的绿色
痕迹,痕迹的尽头却不是什么人,而是一被车撞断的石人俑——跟真人一般的大
小,石俑并不结实,只有外边一层石壳,中间全是空的,被撞得碎成了若干残片
,里面爬出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蛪虫。无数的蛪虫被车轮碾得稀烂,地上有
很多死虫身体里流出的绿汁,那种恶心的情景教人看得想要呕吐。

  

  司机在下边看了一遍,抬脚踩死几只,大骂晦气,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里面
生满蛆的烂石头,把车都撞瘪了一大块。

  

  Shiryley杨从车窗中指着地上的一块石片对我说道:“老胡,你看这石俑是
仿汉制的造型,会不会是献王时期的产物?”

  

  我点头道:“确实有些像,不过石俑怎么只有层壳?里面装了这么多虫子,
又被车碾碎了,单从外形上来看已经不太容易辨认出来,所以也不能就此断定是
汉代的东西。”

  

  我抬头从车窗中向上看了看,万丈高崖,云雾环绕,也瞧不出是从哪处山崖
掉落下来的。也许这附近的山上有什么古迹,看来咱们已经进入当年献王的势力
范围了。不过这俑人里怎么长了这么多的蛆虫?

  

  我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稳,就问茶叶贩子以前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他说
:“这样的石俑在遮龙山附近更多,都埋在山里,有时候赶上山体滑坡,偶尔会
显露出来,里面都长满了肥蛆。有人说这是种古代人形棺材,但都是风传,也不
知道确切是做什么用途的。当地人都很厌恶这种东西,认为是不吉的征兆,预示
着疾病和死亡。今天乘车遇到了,算咱们倒霉,过些天要去玉皇阁请个保平安的
银符才行。”

  

  我担心太过热切的关注这些事会被人看出破绽,便不再多问,只同茶叶贩子
谈些当地的风土人情。遮龙山已经是白族自治州的边缘,有白族、汉族,也有极
少一些景颇族同傣族。最热闹的节日在三月份,届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
点苍山下,有各种山歌对唱庙会节目,十分热闹。

  

  我对这些半点不感兴趣,跟他聊了几句,把话锋一转,又说到遮龙山,我借
着抓蝴蝶的名义问茶叶贩子那里的地形。

  

  茶叶贩子说他虽然是当地人,但是遮龙山的山脉就象是这里一个界碑,很少
有人翻过山去对面。那边毒虫毒雾很多,蚊虫滋生,山谷中潮湿闷热,瘴气常年
不散,已经在那里失踪过很多人了,当地人没有人愿意去那里。另外一个就是遮
龙山太高,上面又有雪线,天气变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风等等,说来就来,
刚刚还晌晴白日,转瞬间就会出现恶劣的天气。如果没有大队人马,想爬遮龙山
是十分冒险的。

  

  司机自从撞碎了里面全是蛆虫的石俑之后,车速就慢了下来,想必他也是担
心撞到那种东西不吉,所以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些;加之已经渐渐离开了那段山
崖上的险路,我们总算松了口气,胖子也活了过来,正好听见茶叶贩子那几句话
,忍不住问道:“哎,这什么山,听上去有几分象是当年红军爬的雪山?不知是
不是同一座?”

  

  我对他说:“红军爬的是夹金山,跟这遮龙山不是一回事,还要往北很远。
不过你刚才看见澜沧江的悬崖激流与不远处的金沙江差不多,你要是想加强传统
思想学习,可以跳下去游一圈,体会一下主席诗词中‘金沙水拍云崖暖’的意境
;然后再攀越遮龙山,就只当是重走一回长征路,爬雪山过草地了。”

  

  胖子说道:“战士的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堑重飞渡,兵临
贵阳抵昆明,这都是在折的;要走长征路,就得实心实意的从头开始走,从半截
走哪成?你这明显的是投机主义倾向。”

  

  我们闲谈之间,汽车停了下来,茶叶贩子赶紧招呼我们下车,要去遮龙山从
这里下车最近。除了我们三人与茶叶贩子,同时在这里下车的还有另外两个当地
的妇女,一个三十多岁,背着个小孩,另一个十六七岁,都是头戴包巾、身穿绣
花围裙。她们身上的服饰都是白底,当地人以白为贵,应该都是白族,不过这些
少数民族并不是我们想象中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不是节日的话,并不着盛
装;加之这里各种少数民族都有,有时也不易分辨。

 

  我本不想和这些人同行,但是热心的茶叶贩子告诉我们,在人烟稀少的地区
要结伴而行,互相帮扶照顾,这是当地的习俗。Shirley杨以前工作的时候经常和
美洲土著人打交道,知道这些当地的习惯,外来的最好遵守,否则容易发生不必
要的冲突。于是便与这三人同行。

  

  这一地区全是高山深谷,人烟寂寞,山林重重,走遍了崎岖山径,盘旋曲折
,原来从下车的地方距离遮龙山还有好远的路程。我这才暗中庆幸,亏得没跟这
些当地人分道扬镳,否则还真不容易找对路径。

  

  在山里走了有两个多钟头,终于到了遮龙山下。这里并没有什么民居村寨,
便有些采石头的工人也都住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山下只有一处为来此地做茶叶
生意的商人提供食宿的客栈。与我们同行的两名白族女人便是这间彩云客栈的主
人,是外出买东西回来。这里出山一趟十分不容易,所以要一次性买很多东西,
大包小裹又带着个孩子,我和胖子学了雷锋,不仅背着自己的几十斤装备,还帮
着她们拎米和辣椒;到地方的时候,已经累得腰酸背痛。

 客栈里除了我们六人,再没有其余的人。当地人很淳朴,外出从不锁门。有过路
的客人经过,可以自己住在里面,缸中有水,锅中有饵饼和米,吃饱喝足睡到天
亮,临走的时候把钱放在米缸里,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一种行为,从没有人吃
住之后不给钱。

  

  带小孩的白族女人是彩云客栈的主人,是个年轻寡妇;十六七岁的女孩是她
丈夫的妹妹,是汉族,小名叫孔雀,一双大眼睛,十分活泼可爱,穿上民族服饰
比当地的女子好看得多。遮龙山下只有她们这里可以歇脚住宿,从这里向南走一
天的路程,那里产一种雾顶金线香茶,经常有客商去那边收购茶叶,每次路过都
免不了要在彩云客栈落脚。

  

  老板娘对我们帮她搬东西极是感激,一进门就带着孔雀为我们生火煮茶做饭
。没多久,孔雀就把茶端了出来,胖子接过来一闻,赞道:“真香啊,小阿妹这
是什么茶?是不是就是云南特产的普洱?”

  

  孔雀对胖子说道:“不是的,这是我们本地山上产的雾顶金线香茶,用雪线
上流淌下来的水冲泡了,每一片茶叶都像是黄金做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

  

  胖子说道:“不喝就知道好,也不看是谁泡的茶。”说着话掏出烟来分给我
和茶叶贩子,一边喝茶一边抽烟,等着老板娘给我们开饭。

  

  胖子有意要在孔雀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又摸出另一包红塔山来,对茶叶贩
子说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抽烟也讲究搭配,咱们刚才抽的是云烟,现在再换
红塔山,这可别有一番味道。如此在京城中有个名目,唤做塔山不倒云常在。”
 

  

  孔雀对胖子的香烟理论不感兴趣,却对我们带的捕虫网很好奇,问shirley杨
:“是不是要去遮龙墙那边去捉蝴蝶?”

  

  Shirley杨不愿意骗小姑娘,只好又让胖子出面解释,我担心胖子说话没谱露
了马脚,这种煽动革命群众的工作还是由我这个有做政委潜质的人来做比较合适

  

  于是我告诉孔雀说我们这三个人都是首都来的,在自然博物馆工作,专门收
集世界上的珍稀蝴蝶。这次就是专门来这里捉蝴蝶的,然后要制作成标本,带回
北京展览,让那些来咱们伟大祖国的外国人开开眼,见识见识云南的蝴蝶是什么
样的。不仅可以填补我国在蝴蝶标本等研究领域的空白,还可以为国增光,给国
家创收,争取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在改革开放的新长征路上创造一个又一个的
辉煌。从所有角度来讲,这件工作于国于民都是千秋伟业,是一项具有战略性高
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现实意义不亚于人类的登月计划。

  

  想不到我这一番话,不仅让孔雀听得很激动,连胖子和茶叶贩子都听傻了,
茶叶贩子问道:“买买撒撒,这样事硬是整得噶……我是说胡师啊,这蝴蝶儿还
有这么大的价值了?那我也别贩茶叶了,和你们一并去捉好不好?”

  

  一旁的shirley杨戴着太阳镜,听了我对孔雀胡侃,强行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看她的样子真有几分象是国民党的女特务,好象正在嘲笑我,看我怎么收场

  

  我暗道不妙,这回把话说过头了,急忙对茶叶贩子说:“这个嘛,革命工作
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倒腾茶叶也好,捉蝴蝶也罢,都是为了
四化建设添砖加瓦,少了谁都不行。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要是老兄你放
下本职工作去捉蝴蝶,那咱们全国人民也不能光看蝴蝶不喝茶了是不是?其实外
国人也喜欢饮茶,茶文化源远流长,在全世界都有广泛的茶文化爱好者。中国人
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亲王就很喜欢品茗,所以说倒腾茶叶同样是很重要很有意
义的工作。”

  

  这时候孔雀的嫂子招呼孔雀去帮着开饭,我也就趁机打住不再说了。胡乱吃
了一些,便独自到客栈外用望远镜观看遮龙山的形势。只见那最高的山峰直入云
霄,两边全是陡峭的山崖,绵延起伏,没有尽头,也分辨不出山顶聚集的是白云
还是积雪。这里的云雾果然很多,而且是层次分明,山腰处就开始有丝丝缕缕的
青烟薄雾,越往高处云团越厚,都被高山拦住,凝聚在一起。山体是浅绿色的花
岗岩,整个遮龙山的主峰象是位白冠绿甲的武士,矗立在林海之中。

  

  山下林海茫茫,瀑布土林千姿百态,一派美丽的原生自然风光。这附近的山
川河流与人皮地图上所绘大抵相同,就在这大山林海后面的山谷深处,就是我们
要找的献王墓。至于墓里面究竟有没有雮尘珠,实在没有任何的把握。

  

  想起那种邪恶的“痋术”,还有路上所见石佣中麻麻蝇蝇的蛆虫,心中对“
献王墓”不免产生了一点畏惧的心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达“遮龙山”
前了,那便有进无退,后面的事就只有祈求摸金祖师爷的保佑了。

  茶叶贩子明天一早要出发去收购茶叶,饭后就直接进里间去抓紧时间睡觉歇
息。胖子与shirley杨吃完饭也出来散步,同我一起抬头望着前方的大山。在倒献
王墓之前,如何翻越这座高耸入云的遮龙山就是一大难题,见了这险峻巍峨的山
势,三人都是愁眉紧锁。

  

  当初瞎子等人是找了位当地的向导,经过艰险跋涉才越过雪山,如果没有向
导上山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我们刚才问了彩云客栈的老板娘,上过这座遮龙山的
当地人都早已经死光了,这些年传说山上闹鬼,根本没人再敢上去过。

  

  正在我们苦无对策之时,却听孔雀说:“想去遮龙山那边的山谷捉蝴蝶,遮
龙山下有条隧道,可以放排顺流从山中穿过,用不着翻山。不过那边有好多死人
,经常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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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章 蝴蝶行动

  如何进入虫谷,在人皮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共有两条。一是从遮龙山上的风口
翻越,其二是沿着蛇河绕过遮龙山,那条路线要穿越一片存在于澜沧江与怒江之
间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虽然在地图上直线距离不算远,但是进过原始森林的
人都应该知道,实际上走起来要比预先的行程长十倍或二十倍,而且其中有些地
方存在着沼泽。

  

  这两条路线都不好走,相比之下只有翻越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遮龙山比较可行
,但是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冒险翻越雪山也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出师未捷,
全部折在山上。

  

  这时听孔雀说还有条近路,便忙追问详情。孔雀只知道个大概,我们只好又
去找老板娘打听。老板娘告诉我们,遮龙山(当地人称为哀腾,是无尾龙的意思
)的底部有很多密如蛛网的山洞,传说都是古时先民开凿的,以前有叛乱的土匪
占据其内对抗官兵,官兵对山内复杂的地形束手无策,只好把所有的洞口都用石
头砌死,把里面的人都活活困死在了里面;以后每当耍海会的时候,把耳朵贴在
遮龙山的岩石上,就会听见山体中阵阵绝望的哭嚎声。

  

  当然这只是当地民间流传的一个传说,至于山洞修建于哪朝哪代,是谁建造
的,有什么用途,里面的匪徒是什么人,是否是当地少数民族反抗压迫剥削揭竿
而起,还是究竟怎么样,到今天已经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但是直到近几年,有人采石头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溶解的石灰岩,还有
条地下水。这条水一直穿山而过,流入遮龙山另一端的蛇河,水深足可以行驶竹
排,而且有这条水路就不用担心在纵横交错的山洞中迷失了路径。由于地形平缓
,水流并不急,去的时候可以放排顺流而下,十分省力;回来的时候,需要费些
力气撑着竿子回来,总之比从山上翻过去要方便很多。

  

  最后老板娘嘱咐我们从那里过去虽然是条捷径,但是那条山洞的两侧有很多
奇形怪状的尸骸,没人晓得那是什么时候死在里面的,胆小的人是会被吓出毛病
的。倒是有几次有人放排从山洞中穿过,但是一来那边的虫谷有很多瘴气,二来
那边没有人烟,去到那边也没什么意义,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过去了,你们
如果想抄近路,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对老板娘说:“这倒不用担心,我们去那边的山谷捉蝴蝶做标本是为人民
服务,我们都是共产唯物主义者,怎么会怕死人。既然有近路,放着不走是傻子
,更何况曾经有人成功的穿过去了,说明里面没鬼,有可能只是古时候先民墓葬
之类的遗迹。”

  

  我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门上有军烈属的标志,就再向老板娘打听,原来孔雀
的哥哥是牺牲在前线的烈士。我这才想到,南疆战火至今依然未熄,这次来云南
,有机会的话应该去看看战友们的陵园,可不能总想着发财,就忘本了啊。

  

  另外我还跟老板娘商量,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有猎枪,我们想租几把防身。老
板娘让孔雀从里屋翻出来一把“剑威”气步枪,是一支打钢珠的气枪,当年孔雀
她哥哥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背着这支气枪进山打鸟。老板娘心肠很好,由于我们帮
过她的忙,愿意免费把枪借给我们,也不用押金,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就可以。

  

  我略有些失望,本来觉得最起码也得弄把双筒猎枪,这种打鸟的枪跟玩具差
不多。但是接过来一看,发觉真是把好枪,保养得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口
径,可以打中号钢珠,射程远,枪身也够沉够稳——别说打鸟了,打狼都没问题
。唯一的缺点是单发,在每次击发之后,都需要重新装填。

  

  现在有胜于无,一时在附近也弄不到更好的枪械。于是我把枪扔给胖子,让
他熟悉一下这把枪,“剑威”暂时就归他使用了。

  

  我谢过老板娘,当天晚上三人就在彩云客栈中过夜。这一晚我和胖子睡得很
实,什么都没想,把一路上的奔波劳苦彻底丢开,真是一觉放开天地宽;直到转
天日上三竿,Shirley杨揪着耳朵把我们叫起来,才极不情愿的起床。

  

  那位茶叶贩子已经在一早就赶路做生意去了。我们洗漱之后,发现老板娘已
经给我们准备了不少干粮,还有防虫的草药,又让孔雀给我们带路,引领我们前
往遮龙山下的洞口。那里有片不小的竹林,可以伐几根大竹扎个竹排。

  

  我们再三感谢老板娘,带着家伙进了彩云客栈后边的林子。这附近的树林主
要树种以毛叶坡垒居多,其次是香果树和大杜鹃,也有少量银叶桂。只有一块比
平地低洼的凹坑生长了一片翠色染人的大竹,进入遮龙山的水路也离这里不远。
 

 我看明了地点就把孔雀打发回家,免得她嫂子在家等得着急,胖子问我说:“老
胡,不如让这小阿妹给咱们过向导如何,她又能歌善舞,咱们这一路上也不寂寞
。”

  

  我对胖子说还是算了吧,咱们这又不是去观光旅游的。我有种预感,这次不
会太顺利,总觉得那虫谷中的献王墓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免不了要有些大
的动作。别说这小女孩,就是换做别的向导,咱们也一概不需要,有人皮地图参
考就足够了,人去多了反而麻烦。

  

  胖子点头道:“言之有理,别让献王那只老粽子吓到了小阿妹。而且有外人
在场,这拿起明器来也不方便,只有咱们三人那就敞开了折腾吧。趁早了却了这
件大事,然后咱们再好好重新来云南玩上一回。”

  

  Shirley杨对我和胖子说道:“天上的云越来越厚,怕是要变天了,咱们快动
手扎排吧,争取赶在下雨前进山。”

  

  当下我们再不多耽,我和胖子拎着砍刀各去捡肥大的竹子砍伐,shirley杨则
负责用刀把竹子的枝干削掉。三人分工合作,进展得极快。

  

  以前在内蒙大兴安岭上山下乡插队的时候,我和胖子都在林场帮过工,在那
里没有公路和汽车可以运输原木,都是一根根放进河里顺流送到下游;在福建有
些水路纵横、交通不便的地方,也有放排的,所以这些活对我们来讲并不陌生。
 

  

  如果竹排需要长年累月的使用,做起来会相当麻烦,需要把竹子用热油先烫
过才可以作为原料,另外还有一些别的附加工艺。而我们只需要临时使用一两次
,所以完全免去了那些不不要的麻烦。

  

  Shirley杨到山洞中探了一下水路的深浅和流量,估计运载我们三人加上所有
装备,只需要六根人腿粗细的大竹便够。

  

  经过这一番忙碌,终于扎成了一个不大的竹排,用绳索拖进山洞,前脚进去
,后脚外边就雷声隆隆下起了阵雨。

  

  这是个石灰岩山洞,一进洞往斜下方走上十几步就可以看到脚下是条河流。
不过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深溪更合适——比地面低了将近一米,水深约有三米
多,水流很缓,可能是澜沧江的一条支流,前一半隐于地下,直到山洞中地形偏
低才显露出来。

  

  这里洞穴很宽,我用狼眼向黑暗的山洞深处照了一下,里面的高低落差很大
,宽阔处可以开坦克,低矮处仅有一米多高。有很多形成千年以上的溶解岩,都
是千奇百怪,这还只是进洞不远的山洞入口处,里面的环境还会更加复杂。看来
如果想放排从洞中穿过,在有些地段需要趴着才能通过。除了水流潺潺的声响,
整个山洞异常安静,外边阵雨的雷声在这里一点也听不到,象是个完全与世隔绝
的地下世界。

  

  我们把竹排推入水中,我立刻跳了上去,用竹竿从竹排前插进水里固定住竹
排,防止它被水流冲远。Shirley杨随后也一跃而上,我看她上来便向前走了几步
,她同时退到竹排末端,保持住平衡。然后胖子把我们三个装满装备的大登山包
和两支捕虫网一个接一个扔了上来,自己也随后跳到中间——他这一上来,整个
竹排都跟着往下一沉——Shirley杨赶紧把三个登山包中的两个拽到她所在的竹筏
末端,我把另一个包拽到了自己脚下,这样一来,暂时平衡了重量,不至于翻船

  

  在竹排上我们做了最后的准备工作。由于山洞里有很多倒悬的钟乳石和石笋
,为了避免撞破了头,我们都把登山头盔戴上,头盔上有战术射灯,可以开六到
八个小时。

  

  最后我把强光探照灯在竹排前端支了起来,这种强光探照灯消耗能源很大,
不能长时间使用,每隔一两分钟打开一次以便确认前边山洞的状况。

  

  胖子横端一根竹竿坐在中间保持平衡,见我在前边安装探照灯装了半天也没
装完,忍不住问道:“怎么着老胡?咱们今天还走不走了?我都等不急要去掏那
献王老儿的明器了。”

  

  我还差两个固定栓没装完,回头对他说道:“催什么催,那献王墓就在虫谷
里面,晚去个几分钟,它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在后端的Shirley杨对我们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人别吵了。我有个提议,美
国人习惯给每次军事行动都安上一个行动代号,咱们这次去倒献王的斗,不如也
取个行动代号,当然这样做并非没什么意义,可以显得咱们更加有计划性和目的
性。”

  

  胖子对她说道:“这可是在我们中国人的地盘,你们老美那套就不灵了。不
过既然美国顾问团的长官提出来了,那我看不如就叫摸明器行动,这显得直截了
当,一点也不虚伪,就奔着明器去的。”

  

  我已经把强光探照灯的最后一个固定栓安装完毕,转头对胖子说道:“你这
也太直接了点吧,显得庸俗。不过这个提议很好,当年盟军的霸王行动打破了第
三帝国的大西洋壁垒,从而缩短了二战的进程。咱们也可以想个好听一点的行动
代号,图个好彩头,争取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次咱们是打着进虫谷捉蝴
蝶的幌子来伪装行动的,我看就叫蝴蝶行动。我宣布,现在蝴蝶行动,开始!”
 

  

  说罢也不管Shirley杨与胖子是否同意,我便当先打开强光探照灯,看明了前
边的地形,伸手拔出插在水里的竹竿。在缓缓水流的推动下,竹排顺势前行,就
慢慢驶进入了遮龙山的深处。

  

  遇到狭窄的地方,胖子就立起横竿,与我一同用竹竿撑住水底的石头平衡竹
筏。一叶小小竹排曲曲折折的漂流在洞中,只可惜四周都是漆黑一团,不开探照
灯就看不到远处,没有什么秀丽景致,否则真可以吼上两句山歌了。

  

  与山外湿热的天气不同,在山洞里顺流而行,越往深处越觉得凉风袭人。不
时会见到有成群磷火在远处忽明忽暗的闪烁,这说明有动物的尸骸,看来这里并
不是没有生命的世界。

  

  坐在竹筏上还能感觉到有一些水蛇和一些小型鱼类在游动,我手伸进水中试
了试,这里的水冷得甚至有点刺骨。在这四季如一的云南,这么冰冷的水温可真
够罕见的,也许这座遮龙山的顶端有雪水直接流淌下来,所以才导致这里温度很
低。

  

  Shirley杨说不是雪水冰水的原因,因为山洞和外边温差比较大,人体会产生
错觉,适应之后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另外这里的洞穴看不出人工修建开凿的痕
迹,似乎完全都是天然形成的。

  

  说话间水流的速度产生了变化,忽然比刚才明显加快了不少。这么一来我们
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大意这小竹排就可能随时会翻掉。Shirley杨也抄起短竿,
与我们一起勉强维持着平衡。河道比刚才更加曲折,不时出现大的转弯。

  

  我已经腾不出手来开关探照灯了,只好任由它一直开着,想不到这一来,远
处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洞穴深处的景色之奇难以想象,加之强光探照灯的光柱一
扫即过,那些嶙峋怪异的钟乳石只一闪现便又隐入黑暗之中,这更加让我们觉得
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幻迷宫。

 有些奇石虽然只是看了匆匆一瞥,却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有的像是观音菩
萨,有的像是酣睡的孩童,有的像是悠闲的仙鹤,又有些像是牛头马面、面目狰
狞凶猛的野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洞中数不胜数。这些独特的景象如果不用
照射距离超远的强光探照灯,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世人见到。无数魔幻般的场景走
马灯似的从眼前掠过,令人目不暇接,这一段奇境美得触目惊心。

  

  这时忽然河道变宽,有几条更细的支流汇入其中,水流的速度慢了下来,前
边的探照灯也不象刚才晃得那么厉害了。

  

  只见灯光照射下,前面两侧洞壁上全是一排排天然形成光滑的溶解岩梯形田
,层层叠叠的如同大海扬波,真像是一片凝固了的银色海洋。一个巨大的朱红色
天然石珠倒悬在河道正中,在石珠后边,河水流进了一个巨大兽头的口中。那巨
大的石兽似虎似狮,好象正在张开血喷大口疯狂的咆哮,露出满口的锋利獠牙,
想要吞咬那颗石珠,而时间就凝固在了这一瞬,它的姿势被定了格,恐怕在这里
已经保持了几千几万年。

  

  河道就刚好从它的大口中通过,我们面对的就象是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不
禁心跳都有些加速,呼吸变得粗重,把手中掌握平衡的竹竿握得更紧了些。

  

  特征这么明显的地方怎么没听彩云客栈的老板娘提起过,难道是河流改道走
岔了路不成。而通过强光探照灯的光柱,可以看到兽门后悬吊着无数的古代人俑
,就是坐长途汽车时看见被汽车碾碎,石壳里面装满蛆虫的那种,每次回想起来
,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恶心,想不到又在这里遇到。

  

  竹排上的三人相顾无言,不知道shiryley杨与胖子看见这般景象是怎么想的
,反正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预感。我感觉只要穿过这里,在这漆黑幽深的
山洞中,我们的手,将会触碰到一层远古时代的厚厚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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