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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婿(作者:夜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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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04 15:3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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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挑明 过分在意,会让人失去理智。 宁欣同赵曦所思所想不同,问道:“大舅母真这么说?” 赵曦涩然说道:“大舅母还是疼宁表妹的,绣小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做,宁表妹...” “我去见外祖母!”宁欣起身撇下赵曦向外走去,赵曦紧张的问道:“宁表妹什么事情这么急?” 在回廊上,宁欣抬头恰好同李冥锐的目光撞到一起,李冥锐后退了半步,规规矩矩的说:“宁小姐。” 宁欣向他屈膝,准备同迎面走来过来的他错开身。 李冥锐在宁欣走近的时候低声问道:“什么事儿?” “大舅母有心逼我同二表哥单独相处。”宁欣说了一句。 嘎巴微微的响声,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同他擦身而过,李冥锐忙道:“齐王世子妃在太夫人屋里。” “多谢。” 宁欣的声音很轻,李冥锐拳头越握越紧,他为她做了什么?哪里值得多谢两个字? 追着宁欣的赵曦看到李冥锐后躲闪到小路上花丛后,远远看着李冥锐单独一人站在回廊上,赵曦使劲的揪着叶子,“可恶的蛮子!” 李冥锐受皇帝重视,她不是不知,可赵曦忘不了李冥锐给她的侮辱,赵曦手因为撕扯叶子染上了绿色,手指粘腻的不甚舒服,可这些不舒服远远比不上李冥锐对她的轻视。 当看到李冥锐的拳头砸在柱子上时,赵曦嘴角勾起,没想到他也有自虐的爱好,活该,怎么不将拳头砸碎了呢,仅仅凭着皇帝一句话就抖起来了。哼,他哪一点比二表哥强?在京城一穷二白的客居在伯爵府,李冥锐真想风光还得等上十年八年的...赵曦抿了抿嘴唇,谁愿意陪他受苦? 况且皇上和长乐公主像是忘记了李冥锐一般,李冥锐哪有出头的日子? “人还没风光呢,脾气却见长!”赵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感觉到李冥锐目光看向花丛,脚下一滑赵曦狼狈的跌倒,轻捶了一下地面。赵曦暗恨为什么要怕他? 是她拒绝了李冥锐! 李冥锐路过花丛时,停下了脚步,赵曦的心砰砰的跳儿,李冥锐停了一会转身再向太夫人的院落快步走去,赵曦抬头看着李冥锐离开的方向...两道好看的眉头微蹙。李冥锐是不是同宁表妹有私情? 不会的,宁表妹清高得很,怎么会看上蛮子? 赵曦又想到宁欣同李冥锐在蓝山寺结识的事情,从不见同女子和颜悦色的李冥锐好像对宁欣格外的在意,眼里闪烁过一道亮光,“这可有趣多了,宁表妹。我想成全你呢。” 吃苦受累十几年,还不一定能熬出头,即便李冥锐这样的穷酸蛮子最后为官又怎样?到时宁欣已经熬成了糟糠,出头的李冥锐即便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料想必会有美妾相伴... 这些赵曦看得多了,她早逝的父亲风光的时候一样有美妾,什么患难与共都是虚的,赵曦从没想过陪着丈夫吃苦受罪。享受富贵才是正途,即便将来她被冷落。起码她不会后悔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 有昭容县主在,王季玉的将来比李冥锐前途光明很多,也有保证很多。 赵曦拍掉了月华长裙,就她这身衣服起码值十两银子,李冥锐哪里买得起?只有脑袋犯浑的傻子才会想着嫁他! 原本李冥锐是被楚氏叫去的,后来齐王世子妃领着几名命妇突然到访,李冥锐不想同齐王世子妃碰面,于是他很快就告辞了。 由此才会在路上碰到宁欣,李冥锐再次返回楚氏的院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宁欣,起码可以护她一下,对得起她那声多谢。 李冥锐刚一迈进远门,听见屋子里传来宁欣清脆沉稳的声音,“大舅母让我帮着二表哥绣小屏...大舅母是要逼死我?是想逼着我出家?若是伯爵府容不下我,我愿意返回江南,我宁家在扬州留有祖宅,我虽无兄弟扶持,但还有族叔可依靠。我宁可过简单的日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人算计轻贱!” “二表哥是要成亲的人,我同他讨论给二表嫂的礼物,还得是我亲手做的,这像是什么样子?二表嫂知晓后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府里的人? 她是贵重的昭容县主...按理说二表哥通房丫头都得遣散了的,伯爵府不能拿着昭容县主宽怀大度当作理所应当。即便昭容县主不计较,庆林长公主也不计较吗?庆林长公主可就县主一个女儿。” “宁家凋零,可宁家再落寞也断不会出做妾的女儿!外祖母,我怕父亲打死我!”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转身同守门的婢女说了一句:“太夫人有客,等太夫人闲了,我再过来。” 宁欣哪里需要他保护?李冥锐在这一点上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忍不住关注宁欣,总是想着宁欣也许会有需要他的时候... 屋子里,楚氏的脸色很是难看,宁欣直挺挺的跪在楚氏面前,楚氏身边不仅有齐王世子妃,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贵妇。 宁欣进门时还有说有笑的同她们见礼,还没等着楚氏说什么,宁欣就跪下了,更恐怖得是宁欣说了这么一大通话。 楚氏眼角余光扫过那几名喝茶的命妇,圆脸那人是御史夫人,瓜子脸那个是翰林侍讲夫人,最靠近楚氏穿珍珠红长裙的人是贤妃娘娘的弟妹,楚氏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们无一人避让开,每一个都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当然她们也不会在此时插话。 齐王世子妃王月茹凝了宁欣一眼,打圆场说道:“宁表妹怕是误会母亲了,母亲实在是爱极了宁表妹的针线才会有此话,你一惯同二弟弟亲近,母亲许是想着集你的针线和二弟弟的才情弄出来的小屏是最好的。母亲极是疼爱昭容县主,怎会给县主没脸?” “回大表姐的话。宁欣的针线赶不上赵表姐,无论是绣花的速度还是技巧离府里的绣娘差很远。” 宁欣温婉柔顺般低垂下眼睑,这些人在太好了,宁欣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虽是对伯爵府小姐不太公平,尤其是汪氏所出的小姐,但宁欣实在是厌烦了汪氏今日一个主意,明日一个算计,宁欣没有为旁人委屈自己的意思,她瞻前顾后。维护威武伯爵府的体面,谁又来顾忌体谅她? “不是外祖母抚养我,我没有今日,二表哥一直养在外祖母身边,遂他同我和表姐妹们常常见面。二表哥是个温柔的,他不仅对我很好,对赵表姐,对几位表姐都很好,我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报答外祖母的养育之恩,我任由二表哥和昭容县主拿我当挡箭牌。这样做还不够?非要让我名声毁尽?” 王月茹面色尴尬,没想到宁欣言谈如此锋利,并且宁欣再一次当着几位命妇的面提起王季玉同昭容县主的私情。 御史夫人叹息一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旁人不会误会宁小姐的高洁品行。” “是呢,我也相信刚正不阿的宁三元。”翰林侍讲夫人看有人帮宁欣说话,自是也不会落下。 宁三元为读书人所敬佩的人物,虽是他有点恃才傲物。得罪了很多同科的学子,但在不同科的读书人眼中。宁三元就是大才子,天上的文曲星临凡。 唯一没有说话得就是贤妃娘娘的弟妹,她今日跟齐王世子妃到威武伯爵府也是另有目的。 贤妃处境不似以前风光,她想要结好御史和翰林夫人,同时贤妃对李冥锐很感兴趣,贤妃是最接近陛下的人,贤妃交代过她,齐王世子是陛下忌惮的人,李冥锐是陛下看重的老实人。 事关贤妃娘娘很喜欢的昭容县主,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楚氏伸手拽住宁欣的胳膊,慈爱的说道:“好孩子,让你委屈了。你大舅母啊....她最近忙昏了头,精神也不是太好,许是在疲倦倦怠的时候随口一说,不知哪个多嘴的告诉了你。” “赵表姐方才告诉我的,外祖母,赵表姐会说谎话?”宁欣顺着楚氏的意图起身,眼角扫过门口,赵曦恰好进门。 宁欣柔顺般低头,不注意控制嗓音的话,宁欣的声音甜软的要命,“赵表姐不是一直跟在大舅母身边的?” 赵曦被楚氏锋利厌弃的目光吓得脚软,弱弱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对赵曦冷漠,对宁欣显得极为慈爱,“曦丫头是个糊涂没有分寸的,她定是听了你大舅母半句话就跑到你跟前胡说,往后她再说什么,你不用理会就是了。” 宁欣弱弱的点头,赵曦很是冤枉,想要喊冤的时候,楚氏抢先开口:“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你这多嘴多舌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今日更是变本加厉的歪曲大儿媳妇的意思,你是想闹得府上不得安宁?你是想让玉儿的亲事告吹?还是你...你想让我的孙女毁了名节?最近府上这么多事儿,全是你...你挑拨的。” “外祖母,我...我...” “我给闭嘴,从今日起你去后院清心阁思过。” “不是我...” “来人,还不将她带下去?” 几个妈妈上前拽走了赵曦,楚氏手搭着宁欣的肩膀,向客人笑着解释:“她早些年丧父,一直由我抚养,以前怜惜她,眼下看来光怜惜教导不好她。我对她和欣丫头一样,可她却赶不上欣丫头一半守规矩,哎,她母亲就是个庶出的,怎么都教不好。” “难怪,难怪。”御史夫人说。 “谁家都有几个不听话的,慢慢调教会好的。”翰林侍讲夫人安慰楚氏,“太夫人有宁小姐这样品貌端庄的外孙女,您足以自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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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告白 斑驳树荫下,飘荡着几许的花香,几只彩蝶在不远处翩翩起舞。 宁欣在树荫下乘凉或者说沉思,在她身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自从赵曦被关起来思过后,再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宁欣的清净,她的院落似独立于繁华热闹的伯爵府之外,抱琴等人再不会被叫去帮忙,就连大太太都亲自向宁欣解释是赵曦添油加醋传错了话,随着大太太服软,宁欣的日子过得极是轻省,没有谁敢打扰她。 甚至连曾经的表姐妹们也很少过来同宁欣相聚,对此宁欣有失落也有满意。牵扯少了,她走出伯爵府才会无牵无挂。 只有两人例外,不惧宁欣凑上前来,一是白姨娘的儿子季珏,二是李冥锐。 王季珏许是因为白姨娘的吩咐,许是敬佩宁欣,他自从考中了秀才之后,常拿着书本来请教宁欣。王季珏很清楚,若是没有在庄子上宁欣的指点,他绝不会高中头名。 白姨娘原本不想让王季珏如此高调,能中就好。可王季珏认为宁欣说得很对,有好名次不去争取于将来的仕途不利,威武伯爵府给不了他多大的政治资源,身为庶子若想在朝廷上为官,他的晋升履历必须得出类拔萃。 白姨娘自知在经商上不输给任何人,但在宦海的沉浮上,她属于鼠目寸光那类,于是她并不反对王季珏经常去找宁欣。 作为报答,白姨娘使出浑身解数缓威武伯对宁欣的不良印象,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宁欣。 宁欣的伙食在威武伯上是最好的,白姨娘为此没少下功夫。 “你到底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刚刚打发了王季珏,宁欣想要清净一会。没成想唯二敢打扰她的李冥锐来了,他笔直的站在宁欣身边、不言不语的当柱子,开始宁欣没有理会他,可李冥锐一站就站了半个时辰,宁欣抬眼,“你有事儿?” “皇上到现在也没见过我!”李冥锐耷拉着脑袋,低声问道:“你说陛下是不是忘了我?长乐公主是不是忘了你?” 宁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神色恬淡,“你是谁?陛下是谁?” 李冥锐烦躁的心绪因为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坐在长条石凳的另外一端,他同宁欣间隔着不远不进的距离。 “你想让陛下怎么记得你?”宁欣玩味的问道:“是授予你羽林卫?还是让你去五城兵马司?或者为侍中?进六部历练?” 每说一个官职,李冥锐脸就红上一分。 宁欣笑眯眯的欣赏李冥锐的窘态,“凡事不可太过心急,陛下已经不是刚登基那会了。最近几年他极少再做偏激惹世人瞩目的事儿,陛下更懂得平衡之道。” “我不是为我着急。” “那是为谁?” 李冥锐盯着地上的石子,声音低沉的说道:“为你!” “嗯?”宁欣皱起眉头,好笑的问道:“为我?” “是...是为你我的将来。” 宁欣手臂顿了顿,手指不安般的抚摸紫晶扇坠,紫晶扇坠折射出紫色的光亮在宁欣指尖闪烁。 “齐王世子...”李冥锐侧头对宁欣说道:“他怎么想得我知道,齐王世子妃是个不省心的。他想抛下齐王世子妃有有很多的办法。” “你不是觉得他不错?想要陪着他谋夺大事?” “作为效忠的主子,齐王世子极是合适!”李冥剑眉如鬓,此时他脸庞是那般的自信,完全不想方才被宁欣逼得窘迫。“他有心改变大唐的格局,重现大唐开国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宁欣眼睛亮晶晶又显得很平静,淡淡的喃咛:“开国盛世...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说了。” “他同你说过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他是雄主?他有开国太祖的雄风?”宁欣对此很感兴趣,莫非在李冥锐面前。他不紧没有装傻,还将他的大事全盘托出? 他什么时候学会信任了?即便是从小教导他的父亲。他都没有完全的信任过! “见过几次,他说我来自韩地!值得他信任。”李冥锐双眸如火,似欲展翅高飞的雄鹰,“我也相信齐王世子,愿意奉他为主。” “即是如此,你不应该对我说方才那句话。”宁欣心平气和的说道:“他是有很多办法让齐王世子妃,让我的那位大表姐身败名裂,甚至我可以说,他若是再续娶的话,不会有人再提起大表姐。” 李冥锐身体绷紧,胸口微微起伏,“宁小姐。” “他不敢那么做,你不必为我担心。”宁欣唇边含笑,有过惨重的教训,他再不明不白宁欣个性的话,这辈子他的雄心壮志一样是空谈。 “他不敢逼我,同样不敢设计大表姐,他知晓我最讨厌什么,所以说,你只要为你将来奋斗就好,在没达成愿望之前,他不会逼我,他若是得偿所愿,我已经老了,有得是年轻貌美的美人陪他。若是再没牵制的话,我许是南下,天下大得很,不都是他的地盘。” 宁欣说道此处已笑,“若是我想躲一个人,那太容易了。” “可我想要为你!”李冥锐向宁欣身边横跨一个身位,手指碰触到宁欣放在长凳上的手,白皙和麦色的指尖相碰,“你不应该躲开。” 宁欣的手放到膝头,长翘的睫毛盖住了大半的眼眸,“你倒是很有信心那,对你有信心,对齐王世子也很有信心。” 突然,长翘的眼睫似蝴蝶展翅,宁欣抬眼认真的看着李冥锐,“你可了解他?” “我深知我会保护妻子,无论怎么都会保护她。” “哪怕没了荣华富贵,哪怕没了性命?” “是。”李冥锐说道;“福祸与共,同生共死。” 宁欣平静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只是现在这么说罢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可你能否给我机会证明呢?”李冥锐再次靠近宁欣,眸光灼灼:“给我个机会证明我可以做到。” “若是你做不到呢?” “你说过每个人都会死,明知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为何人要活着?” 宁欣被李冥锐的话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宁欣笑道:“你——李冥锐?” “宁小姐,我愿意试一试,我可以将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投效陛下的话,也许不会有这份困扰。”宁欣避让开他的目光,“你为何找一条最危险的路走?齐王世子能给你的,陛下未尝给不了。” “不,陛下给不了。”李冥锐摇头说道:“陛下和九皇子都给不了。” 宁欣讶然:“你看好九皇子?” “谁不看好?”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我见过贤妃娘娘,她就是我娘说过的黄蜂尾后针那样的女人,我娘临终前叮嘱过,要远离那样的女人。” “那我呢?我不是吗?” “知道是一回事,但心悦你又是另一回事。即便你是那样的女子,我也认了。” 宁欣目光一闪,”你知道我是谁?这就认了?傻子,痴人!你到底心悦我哪?我对你和颜悦色?还是帮过你?” “不知道。”李冥锐洒然诚实的说道:“见到你我会紧张,看你被人为难我会着急,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知道他有可能能算计你,我会想要保护你。” .... 李冥锐停了一会,他深邃的五官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我再也不想看着你独自一人去太夫人屋子里,不想让你在她们面前卑躬屈膝。” 宁欣低声回道:“若是你有婚约呢?” “我会退婚,名正言顺的迎娶你。” “那样的话,对同你有婚约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宁欣站起身,后背对着李冥锐,“我这辈子不想再抢别人的男人。” “宁小姐。”李冥锐唤住宁欣,“我不是别人的男人,她们既然想要敷衍我,糊弄我,这桩婚约不要也罢。” “今日我当没有见过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会干干净净的找宁小姐。” 两人在树荫下分开,彩蝶依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知了声阵阵,一切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 宁欣回到房中,抱琴迎上来说道:“长乐公主给您送了一篮子果子,奴婢命人冰到井水里了。” “来人有说什么?”宁欣挑了挑眉问道,”长乐公主去了道观?” “长乐公主的仆从说,公主殿下最近不会来看望您。”抱琴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幽怨,这叫什么事儿?长乐公主忘了主子? 宁欣淡淡笑道:“这是我的意思。” “主子?” “我怎能不亲临二表哥的婚礼?”宁欣抿了一口梅子茶,“二表嫂那般惊才绝色的人物,不在伯爵府亲眼目睹的话,太可惜了。” 对昭容县主薛珍,宁欣很感兴趣。 薛珍费劲千辛万苦宁可被说成低嫁也要嫁给王季玉,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必有缘故。 她不仅督促王季玉上进,还总是逼着她顿悟,宁欣很少见这么有趣的事儿,在如今的伯爵府中,再没谁敢随意招惹宁欣,晚出去几日对宁欣来说无妨。 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妃,宁欣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就近看着齐王世子妃比较妥当。 如今宁欣也猜不透,齐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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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纠缠 如果宁欣不把薛珍和齐王世子的打算弄明白了,她即便离开伯爵府,也会落入一个更大的牢笼中。 单凭长乐公主眼下的实力没有办法同有贤妃抗衡,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宁欣深知他不好惹。 直到今日齐王世子还在装疯卖傻,他所求定是不少。 宁欣猜测齐王世子会整合原本属于韩王的势力,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齐王世子做傻子比做聪明人更安全,只是这么多个月过去了,齐王世子还在忍耐,他逼得宁欣谨慎从事。 “主子,二少爷一定要见您。”抱琴进门为难的说道:“奴婢阻拦不住二少爷,二少爷说若是见不到您,就不成亲,奴婢实在是怕把事情闹大。” 抱琴担心太夫人会因此事对宁欣不好,她劝不走二少爷只能进门通传。 宁欣放下毛笔,给长乐公主的书信还没完全写好,王季玉大婚的日子定在后日,宁欣估摸着他快到了。 对于王季玉不怕打击弃而不舍的精神,宁欣很困惑,是不是非要这么死皮烂脸的贴上来?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请二表哥进来。”宁欣收拾好信笺,见王季玉走进来,宁欣起身屈膝:“二表哥。” 王季玉见到宁欣,心里一热,宁欣还是那样较弱妩媚,甜柔的声音让人听后心底麻酥酥的,王季玉眉目含情,“表妹。” 抱琴等人一众婢女不会离开屋子,宁欣淡淡的笑道:“还没给二表哥贺喜呢,二表哥总算是达成所愿了。” 王季玉眸子微微泛红,痛彻心扉的说道:“表妹啊,我...我哪是得偿所愿?” “二表哥欢喜的糊涂了。历尽重重磨难二表哥才迎娶到她,还不是得偿所愿?” 王季玉痴迷般望着宁欣,她越来越明艳,比病弱得时候更是美上三分,她那双含情水蒙蒙的眼眸此刻亮若繁星,她耳朵上带着的蔚蓝色水滴形状碧玺耳坠一闪一闪的勾人心魄。 王季玉抢步上前,执着的说道:“表妹,我要你。” 在宁欣笑盈盈的目光下,王季玉即便冲到宁欣面前也不敢碰触宁欣一根汗毛。王季玉腿疼...“表妹。” 宁欣淡淡的笑着问:“二表哥喝多了吧,快回去歇着,过两天你就是京城里最耀眼的新郎官了。” 最耀眼...王季玉被宁欣诱惑得脑袋清醒了几分。 薛珍外表很冷艳高贵似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可实际上王季玉在她面前没少吃苦头,薛珍很霸道。很残忍,总是折腾王季玉,逼着他用功读书,逼着他讨好贤妃。 王季玉原本只是个作风纨绔风流的才子,喜欢同清流们对诗,喜欢邀请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带着歌姬四处找寻做诗词的灵感,甚至喜欢红袖添香。有俏丽的婢女陪伴。 可自从同薛珍确定婚期以后,王季玉开始了苦闷的历程,不仅频频受伤,前两天伺候王季玉的丫头都被长公主派来的人带走了。王季玉不敢问她们被带到哪去了,疼惜他的祖母一个劲儿拦着他,不让他同长公主府的人起冲突。 王季玉从小被当作凤凰蛋养大的,在他印象里威武伯爵府很富贵。可长公主身边的妈妈看伯爵府众人的目光透着傲慢,王季季玉受了比较严重的刺激。一个下人竟然敢看不起威武伯爵府? 本来对薛珍有所期待的王季玉一下子蔫了,他怕被薛珍压一辈子,怕这辈子成为薛珍的附庸。 王季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熟了也是噩梦连连,梦到他被一只母老虎踩才在了爪子下玩弄戏耍,对比强势的薛珍,王季玉更偏向柔弱顺从的表妹,表妹一定不会像薛珍这样的,表妹...王季玉控制不住奔向宁欣的冲动,他要带表妹离开伯爵府。 “表妹,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带你走,从此海阔天空,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王季玉深情对宁欣表白,“我不能没有你,我对表妹是真真的一往情深。” 宁欣看出王季玉对薛珍的恐惧,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的挪开白瓷杯子盖儿,眉眼含笑,扬手,温热的茶水精准得泼到王季玉的脸上,茶叶东一块西一块的黏着他,茶水顺着他清俊的脸庞滚落,王季玉像是傻了一般,“你泼我?” “你可清醒了?”宁欣将空茶杯递给抱琴,云淡风轻的说道:“续上茶水。” “是,主子。”抱琴对宁欣佩服极了。 王季玉不敢对薛珍怎样,可宁欣柔弱的外表给了他错觉,就算是薛珍也没有说着话就直接拿茶水泼人的,男人的尊严脸面刺激的王季玉怒气高涨,伸手抓向宁欣。 宁欣脚步轻盈的躲过,抓住王季玉的手腕,借着王季玉向前的冲力,宁欣抬脚扫向王季玉虚浮的下盘,砰得一声巨响,王季玉仰面躺到了地上,脑袋磕到地面,王季玉眼前金星闪烁,弄不明白怎么就摔倒了? 定了定神,王季玉眼前是宁欣一如既往柔弱的脸庞,“你...” “二表哥莫非没听过奔着为妾?”宁欣勾起了嘴角,“外面是海阔天空,可二表哥能做什么?你会生火做饭?你会挣钱养家?还是以为凭你写几首酸诗就能挣到银子?庆林长公主将爱女下嫁二表哥原本就很委屈,你在成亲前同人淫奔,你有没有想过伯爵府?一旦长公主动怒,大舅舅一定会被夺爵,外祖母怕是也好不了。” “表妹担心我?” “你说错了。”宁欣慢慢的俯身,轻声说道:“你若是再来纠缠我,我便让人将你绑走,让庆林长公主的怒气毁了整个伯爵府,当二表哥不在是威武伯府世子的时候,不知二表哥的好友,那些清流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王季玉吓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表妹,我的表妹不会这么对我,你...你不是我的表妹。” “真可惜,直到现在你还不了解宁欣!王季玉,你很可悲呢。” 宁欣干脆利落的转身,“抱琴,把二表哥送出去,顺便知会外祖母一声,二表哥还是看牢点好。” 抱琴领着几名丫头将王季玉拖到了门外,抱琴亲自去见了楚氏,说了经过之后,楚氏差一点气背过去,指着汪氏大骂:“你养出来的孽障!他这是要害死全家才甘心!” 汪氏跪地哭诉:“儿媳实在是不知,不知他有拐人私奔的打算,儿媳想着...” 汪氏看到了抱琴,被宁欣几次教训,汪氏此时不敢将罪名扣在宁欣头上,长乐公主虽是没有带走宁欣,可也给楚氏等人送了口信,宁欣是她认下的好朋友! 就这么一句话,楚氏等愣是不敢再亏待宁欣一分。 虽然因为薛珍的关系,伯爵府会靠向贤妃,但长乐公主远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楚氏甚至想着左右逢源,因此楚氏骂了汪氏,软禁了王季玉,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责怪。 楚氏甚至让汪氏到宁欣面前表达感激之情,不是她机敏,不是她警觉的话,一旦让王季玉闹出点事儿来,伯爵府上下都承担不起。 汪氏不敢违背楚氏的命令,给宁欣道谢的时候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尤其是听到宁欣云淡风轻的说:“大舅母太不会管教儿子,二表哥冲动任性,他再没有担当的话,指不定将来会闹出什么大事。” .... 汪氏恨得宁欣吐血,宁欣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故意气她,汪氏胸膛上下起伏着,强忍着对宁欣挥巴掌的冲动,勉强扯出个笑脸:“你说得是,玉儿成亲后许是会长进有担当些,昭容县主是难得的贤妻。” “二表嫂应该会好好的照顾二表哥,这一点不容置疑。”宁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说道:“有望子成龙,也有望夫成龙的说法,有二表嫂在他身边,大舅母会很安心吧。” 汪氏灌了一口茶水顺气,再灌了一口,突然噎到了,汪氏咳嗽起来,旁边跟着来的丫头轻捶着汪氏的后背,宁欣道:“大舅母可得保重好身体啊,二表哥将来封王拜相会给您挣得一品诰命的,嗯,有昭容县主在,料想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你歇着,我先走了。” 汪氏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去,宁欣起身屈膝:“您慢走。” 再待下去,汪氏会被宁欣气死的,宁欣这性子是随了谁了?说话这么噎人,牙尖嘴利却偏偏摆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 汪氏回到屋里,连摔了好几个茶杯都无法平息胸口的怨气,“她这是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表小姐?那一家的表小姐像她一样?” “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别同表小姐一般见识,她才多大?吃得米还没您吃得盐多。”汪氏的陪嫁李妈妈上前宽慰道:“等二少爷出息了,收拾个她还不容易?” “收拾她?我哪敢收拾咱们家的活祖宗。”汪氏捂着发闷的胸口,“我本不愿意听茹丫头的,如今看来不能再将她留在伯爵府了。” 李妈妈机警的让下头们出去,小声问道:“主子?” “既然只有她能帮茹丫头,等玉儿办了婚礼,我带府里的小姐去趟齐王府,你让人传话给茹儿,我这次听她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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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婚礼(上) 汪氏的消息送到了齐王府. 彼时,王府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花香四溢,在一处被郁郁葱葱的灌木环绕的八角凉亭里,放置着一张楠木躺椅,在躺椅旁边除了摆放的水果茶盏外,还坐着一位姿容美艳的女子,她身着碧绿的衣裙,紧束得腰肢显得不可盈握。 她手上拿着一柄象牙羽扇耐心得给躺椅上俊秀的男子扇风纳凉,她痴迷般的看着熟睡男子的俊颜,扇风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了睡熟的人。 “世子妃。”一名俏丽的婢女走进凉亭,看到世子妃轻轻的抚摸着世子殿下的手背,婢女眼里闪过几许的怜悯。 睡熟得世子有着天上神仙的美貌,清醒的世子却是人间永远长不大的孩童。 女子收回了手臂,咬了咬嘴唇,似对方才依恋齐王世子不满,一个长不大总是闹事的丈夫对她来说是极为耻辱的。 王月茹低声问道:“是母亲那边有准信了?” 婢女又瞄了一眼齐王世子,王月茹自嘲的一笑:“说吧,他听不懂。” 若是他能听懂了,她还用得着如此痛苦吗?几次诱惑齐王世子碰她,她都闹了个灰头土脸,那边婆婆齐王妃不停的催促她,王月茹一想到她玉洁冰清的身子给一个傻子,便不由得为自己伤心。 “威武伯夫人说,按您吩咐得办,她会带宁表小姐来齐王府。听她派来的李妈妈的意思,她不太喜欢让宁表小姐做侧妃!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仔细些,宁表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婢女一五一十的回禀王月茹,“奴婢以为安排在王爷寿宴时最为合适,那日来得宾客多,即便宁表小姐做了侧妃。她勾引世子殿下也是个无耻没脸的,她那样得人生下孩童的话,一定会抱养在您跟前。” 王月茹看到花丛远处走来一俊秀的少年,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手不安又紧张的转动着象牙扇柄,“这事我会掂量着处理,宁表妹入王府总比在伯爵府碍眼强。” 能回话得婢女都是王月茹信任的人,低声说道:“主子,那边新种了几株月季。您不妨去看看,听说花开得很美呢。” “好,去看看。”王月茹被婢女搀扶着向凉亭外走去。 那名来此的少年面冠如玉,虽没有齐王世子出落得俊美,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更为难得是他知情懂趣儿,擅诗词擅长绘画,嘴又甜,他在齐王府是不能忽视得表少爷! “表嫂,来赏花?” “玉表弟。” 打过招呼后,王月茹同他愉快得交谈。 凉亭里,齐王世子在王月茹走后睁开了眼睛。脑袋枕着胳膊,算计宁欣?这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奇事儿了。 当他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相谈甚欢时,重新闭上了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躺椅。 玉家有打算混淆皇室血统?齐王世子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齐王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以王月茹的才智算计宁欣纯属于找罪受,他用不用...宁欣...每次想起宁欣他就感到隐隐的心痛,不行。若是他算计宁欣的话,宁欣没准会站到他对立面去。 没有做过宁欣仇敌的人永远不知她的可怕!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齐王世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再次丧失。李冥锐....他摸了摸脖颈上先帝亲手挂上的玉锁片,只有李冥锐能解开这块玉锁片。 “先帝...皇爷爷...好笑极了。” 他唇边的嘲讽,不知晓是讽刺韩王,还是讽刺先帝,亦或是讽刺春心荡漾的王月茹。 威远伯爵府同长公主府联姻,昭容县主下嫁王季玉算得上近期京城最热闹的事儿。 威武伯爵府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威风,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 长公主的爱女喜欢王季玉这一点实在是让人费解。秀才王季玉值得昭容县主不顾体面的存有私情?值得昭容县主利用闺阁密友? 自从长乐公主那场惊变连连的婚礼后,非议昭容县主的流言仿佛雨后春笋一般遍布京城,流言蜚语给这场本应该很隆重很盛大的婚礼蒙上一层阴影。 薛珍对于种种不好的言论无能为力,大唐帝都一直是开放的,百姓以前连皇帝都敢议论,后来当今下圣旨禁止百姓议论贤妃,薛珍没有皇帝的权利,因此只能忍耐再忍耐。 好在一点,薛珍在出阁前终于同贤妃娘娘碰了面,薛珍献上为贤妃绣得衣裙,凭着这套衣裙,贤妃再获龙宠,贤妃对薛珍和善了许多,但贤妃没有再提给薛珍晋封郡主的事儿。 原本贤妃承诺,薛珍要是让长乐公主身败名裂,她可以郡主的身份出阁。 眼下长乐公主虽是出家清修,可却得到了当今陛下的怜惜。长乐公主手刃骗婚的罪民轰动一时,世人大多赞佩长乐公主,皇后娘娘最近也有复宠的迹象,因此贤妃不满薛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啊,累坏了吧。”庆林长公主心疼说道:“七天七夜赶出了那套衣裙贤妃娘娘,看你瘦了一圈,我却不能再给你补身子,还要送你出嫁,我舍不得你。” 薛珍眼睛熬得通红,似泣血一般。 “娘,我没事。”薛珍脸色苍白,虚弱般依靠着绛紫色的枕头,“能让贤妃娘娘重新喜欢我,我怎样都值得。” “可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庆林长公主搂着薛珍的肩膀,“你的家装我早就准备下了,可...可贤妃娘娘说才有长乐公主的事儿,她的意思不让我陪送得太多。当然是明面上的,过后我会再给你补妆,” 薛珍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嫁妆多寡决定不了是否过得幸福,我知晓贤妃娘娘是好意,娘听娘娘的吧。就按照县主的品级好了,我料想威武伯爵府也不敢说陪嫁的事儿。” “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亲,真真是委屈你了。”庆林长公主很是内疚。 薛珍轻声说道:“已经比..比...好很多了。” 庆林长公主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娘.”薛珍摇头,“我不觉得委屈。” 对比前生,她眼下这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庆林长公主抹了眼角,“王季玉身边的丫头我让人重新梳理过了,我给了准备了两万的压箱银子。” “多谢娘。”薛珍反而宽慰庆林长公主,“我出阁之后,您得常进宫拜望贤妃娘娘。听娘娘说话要仔细,有时候娘娘不说不意味着您不去做。” “好,娘记下了。” “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您若是可能也要多帮着贤妃娘娘说好些好话。” 庆林长公主面带几许的涩然:“母后一直不待见我,我若是多说贤妃娘娘的好话。母后怕是连面都不会见我了,当年她若不是在母后宫里也碰不见陛下,母后对贤妃娘娘能好就怪了。” 贤妃做先帝贵人的时候,住在淑妃的侧殿里。淑妃母以子贵,当今登基后册她为太后。 不知为什么,太后对庆林长公主还不如别的公主,在庆林长公主投靠贤妃之后。太后对她更是冷淡。 ”若是当初我不为贤妃娘娘说话,也许母后会....”庆林长公主失落的说道。 “您不帮着贤妃娘娘只会更惨,更被人欺负。”薛珍握紧了拳头,泣血般的双目闪烁着红光。“不仅你被受人欺负,我也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娘,咱们没错,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太后娘娘既是不待见贤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待见她。” 庆林长公主捂住了薛珍的口。紧张的说道:“这话可不许乱说,母后是陛下的生母,陪着陛下一路走过过的,陛下还是很孝顺她的。” 薛珍将庆林长公主的手从唇上拽下,明了一切般的说:“我不会再说。” 太后娘娘上辈子同陛下因为贤妃反目成仇,后被陛下逼到了清修的地步,他们是母子吗?仇人也不外如此。 薛珍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厌烦贤妃娘娘,怎么对您冷淡,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为贤妃娘娘说好话。” “我怕万一惹恼了母后,陛下也不会救我的。” “娘错了,陛下一定会救您。” 薛珍在这一点上很有信心,陛下眼里只有贤妃娘娘,只要是贤妃的敌人,就是陛下的敌人。只要贤妃看中的人,陛下也会看中。 陛下若是早一点同太后娘娘起冲突,皇后也会少了一座大靠山的,皇后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薛珍计划让庆林长公主做引爆矛盾的导火索。前生不是有流言,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薛珍记得很清楚,这则流言传得很广。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我尽力为贤妃娘娘说话。” 薛珍道:“我不会伤害娘的。” 送走了庆林长公主,薛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梦回前生,她嫁得委屈,活得憋屈...当时庆林长公主是失去了陛下和太后疼爱的公主,任谁都能欺负她,虽然她没有以郡主的身份出嫁,但比前生好得太多了。 今生她是王家的依仗,而不是王家的耻辱!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季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伯爵府派来催妆的人身份不高,大多是王季玉的同窗或者好友,往来皆为权贵的庆林长公主不是很高兴,显然对王家此举并不满意。 可这也是王家倾尽全力请来的人了,远离顶级贵胄的威武伯爵府地位极是尴尬的,向上巴结不到顶级勋贵,对新崛起的贵胄又看不上,因此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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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婚礼(中) 催妆的人大部分是新郎的友人或者新郎家的世交,王季玉只是个秀才,他请不到足以撑场面的人。 到庆林长公主府添妆的宾客却是非富即贵,夫人们高贵的身份让庆林长公主府更显得富贵异常。 庆林长公主让人将薛珍的嫁妆抬出来,虽有贤妃娘娘的提醒,但薛珍是庆林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因此稍减的嫁妆还是很丰厚的。 田产店铺,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四季衣物等等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塞得满满的。 威武伯爵府自然很满意这份嫁妆,在公主府的宾客大多带着赞叹的微笑,也有人悄声议论,“昭容县主是不是身上不好?” “胡说什么呢,昭容县主怎么可能有隐疾?” 两名窃窃私语的夫人是表姐妹,一个嫁给威远侯,一个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同庆林长公主说不上很熟悉,可长公主嫁女,不熟悉也得赶过来添妆。 威远侯夫人拽了拽表姐的袖口,低声道:“昭容县主很擅长经营,最近几年长公主府收入颇丰,南北通货的商道都交给了昭容县主,说起赚钱来,昭容县主在京城勋贵中是数一数二的。” “昭容县主有地位,有贤妃娘娘的喜爱,又会经营,又懂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她样样都好,样样拔尖儿,怎么会不顾脸面的痴迷于威武伯爵府二少爷?我从旁看了王公子,除了容貌长得好些,没看别的来。” 吏部侍郎夫人前些日子才回京,本身性子又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同时她对贤妃格外看重薛珍很是不满,想要得到贤妃的看重。她得先将昭容县主压下去,薛珍除了在择婿上让人大跌眼镜之外,在别得方面实在是最优秀的勋贵小姐。 “若说长得俊美,任谁也比不过齐王世子,只可惜是个...脑袋像是个孩童。” 旁边的人插嘴加入,几名夫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庆林长公主也不是聋子,她们的议论怎么会听不到? 对于女儿的选择,庆林长公主也很纳闷。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可她就没看出王季玉哪一点可爱? 好在庆林长公主威望还在,宾客有顾忌不敢深入研究探讨,可她们彼此用眼神交流的动作让庆林长公主脸色一变,偏偏她又无法澄清。怎么说?说女儿没有隐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庆林长公主对王季玉和伯爵府的人更是冷上了三分,她始终端着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王季玉胆战心惊,“岳母大人,小婿先回府了,明早来迎娶县主。” 庆林长公主看王季玉一副怯懦的模样,恨得直咬牙儿。“明日来迎娶珍儿,你多做些准备,公主府的门不是好叫的。” 王季玉脸一红,低头应道:“小婿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王季玉催促催妆友人离开,他的朋友们颇为不满,长公主府设宴款待他们,他们还没吃尽兴。怎么就走了?菜色剩下不是可惜了?有很多事他们不容易吃到的。 庆林长公主看着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去,勉强扯出一分的笑容:“我这女婿虽是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胜在他诚实可靠。我将珍儿嫁给他就是看重这一点!名利地位不一定能让珍儿幸福,有个可靠的人,珍儿后半辈子才有了保证。” “是呢,是呢。”不管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在场的贵妇人们纷纷迎合庆林长公主,“殿下是疼爱昭容县主的,全心为了女儿好。” 若是不提她们面容上别有深意的笑容的话,她们的话还有几分的诚心,庆林长公主懒得想她们背后的深意,嫁妆都送出去了,捏着鼻子也得认下王季玉做女婿,她此时只是希望王季玉能像薛珍所言尽快的长进。 “回主人,这是长乐公主命人送来的礼物。” 庆林长公主府的下人说捧着一个礼盒,“来人说,长乐公主在县主出嫁时必然亲自前来道贺。” 尚未离开的贵妇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因为长乐公主喜堂的闹剧,此时谁家办喜事都不会想看到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也很有分寸,一直闭门修行,这次她不仅送了厚礼,成亲当日还要亲自上门道贺...长乐公主对薛珍实在是太好了! 庆林长公主胸口又闷上了一分,淡淡的笑道:“薛珍的婚事哪用得着长乐侄女曲尊降贵的前来道贺?耽搁长乐侄女修行的话,就是薛珍大大的罪过了,你去给长乐侄女送信,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以修行为主,过几日我让珍儿和她丈夫亲自去拜访长乐。” “是。”仆从答应退下去了。 庆林长公主含笑送走了夫人们,回到薛珍身边,连喝了三杯凉茶降火气,“这个长乐...是故意让你不痛快!” 薛珍将前面的事情打听清楚,淡淡的笑道:“娘,我不信那些的,她愿意来就来好了。” “她来实在是不吉利,不是有人说她是命中带煞的?”庆林长公主恼恨的说道:“我看她是想明白了,才故意让你我没脸,那些刺客杀手的事儿....” 见母亲面色凝重,薛珍安抚道:“那些人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即便长乐公主想明白有怎样?皇后想要死灰复燃得先生出儿子。” “皇后身边养着七皇子,那还不跟亲生儿子一样?” “谁能保证七皇子不出个差错?”薛珍眼眉一挑,冷冽的气势逼人,“贤妃娘娘早有安排,七皇子若是不养在皇后身边还能好,如今七皇子是贤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陛下对七皇子的维护,贤妃娘娘这才放一放。其实留着七皇子也不是不好,起码能给九皇子挡一挡外面的风雨。” 庆林长公主张了张嘴,薛珍自信的的说道:“娘,皇后养不熟七皇子的,就算陛下歇在中宫,皇后也不可能生出儿子!”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皇后今年也不过三十三,老蚌怀珠也不是没有的,皇后娘娘并非不能生,若不是太子没养大,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心如死灰。” 提起皇后,庆林长公主感慨颇多,以前皇后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后来她听从薛珍的话投靠贤妃,同皇后渐行渐远,庆林长公主成了贤妃的爪牙,算计长乐公主,也就同皇后彻底的对立了。 薛珍道:“皇后娘娘斗不过贤妃娘娘,娘,咱们是顺应天道,以前皇后看中你,可她给你什么了?给我什么了?投靠贤妃娘娘后,咱们的日子才渐渐的好过起来,以前的事儿娘还是别去想了。” “皇后真的生不出儿子了?” 薛珍犹豫了一会,趴在庆林长公主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庆林长公主惊讶的说:“是你...” 薛珍淡淡的说道:“娘说得什么话?什么是我?我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儿。” 庆林长公主看薛珍的目光有几分的惊恐,讪讪的说道:“你歇着吧,明日是你的好日子,得累一天呢。” “我这就睡了。”薛珍忍住了钻进母亲怀里的冲动,道:“母亲也早些歇息。” 庆林长公主又觉得舍不得女儿,摸了摸薛珍的脸颊,“以后有难事一定要同我说,珍儿...现在咱们也不缺什么了,有些事不用太计较。” “我明白娘的意思,可娘没听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薛珍靠着庆林长公主的肩头,“委委屈屈,让那毒妇贱人算计的日子,我过够了,娘,我如今只信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前生她性情温和敦厚,可换来了什么?从正妻沦落成妾侍,最后被他送去了寺庙落发为尼,在他眼里除了宁欣之外就容不下任何女子! 她眼看着宁欣用柔弱清高的外表害人得好处,眼看着他将宁欣宠上天,薛珍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凭什么宁欣拥有了一切,不就是因为宁欣狠毒吗? 这一回,她不会再以德报怨,肆意恩仇才对得起老天让她重生的机缘,宁欣害了那么多人,照样做摄政王妃,做大唐最出色的女人,为何她不行?人善被人欺,马山被人骑,这一辈她再也不做善良的人了。 庆林长公主叹了口气,“随你吧。” 大婚之日,宁欣被伯爵府的喧闹早早的吵醒,她独自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剑法,梳洗之后,拿了一本闲书随意的翻着,抱琴说问道:“您不去观礼?” “还不到时候,不着急。”宁欣目光放到书页上,“我这身份去得太早太晚都不合适,我本意是不想去的,可不去的话...不去的话看不成热闹。” 薛珍算计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报复薛珍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两场热闹隆重的婚礼怕是会让大唐的百姓记住一辈子。 宁欣淡淡的说道:“算计旁人就别怕旁人报复,一饮一啄,是上苍注定的。” 宁欣收拾整齐来到喜堂,一眼就看到被坐在楚氏身边的齐王世子妃,对比上次见面,今日王月茹艳丽四射,明艳照人,动人的双眸像是黑水晶一般,脸颊上浅浅得梨涡使得她平添几许的妩媚。 齐王世子抓着李冥锐,叫着:“小悟空,小悟空。” 宁欣同他的目光相碰,师兄,你头上绿了! ps想要重生复仇也得看看仇人的段数,重生不会让蠢材成为天才,薛珍有优势有改变,但旁人一样智商是正常的。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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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婚礼(下)二更 你头上有点绿! 齐王世子清亮纯粹的瞳孔微缩,攥着李冥锐的手臂越来越紧,无论是前生的韩王还是今生灵魂寄居在傻子身上,他男人的尊严都容不得王月茹那样的女子践踏。 李冥锐的手臂被齐王世子捏得生疼,他总算知道王季玉当时的感觉了,将齐王世子向身后带了一下,用身躯挡住了齐王世子,“殿下。” 随后他迎向了宁欣调侃般的目光,李冥锐不明白齐王世子和宁欣的眼神交流,可他却不喜欢这种状况,他微微摇了摇头,宁小姐。 宁欣移开目光,齐王世子想要跳到宁欣面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殿下,稍安勿躁。”李冥锐沉稳憨厚的声音让齐王世子冷静下来。 对任何事齐王世子都能做到杀伐果断,除了宁欣!前世今生碰到宁欣,他冷静的脑袋就像是一团子浆糊,总是容易冲动。 宁欣能看出王月茹红杏出墙,因为她是神医的亲传弟子,曾受叱咤商界妖孽般的小姨教导,可宁欣不知道,昨日他在里面看到...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在一起,当时他只感觉到好笑,今日王月茹被宁欣看穿,齐王世子感觉道耻辱。 宁欣并没有嘲讽王月茹,而是笑齐王世子不算是男人,嘲笑他为了麻痹当今陛下,甘愿将绿帽子带到头顶上。 如果他像是正常的男人,王月茹也不会背着他偷人,想要得到好处,就必须付出代价! 齐王世子迈步走到王月茹跟前,簇拥王月茹的夫人们纷纷给他让路,齐王世子俊美的五官让很多人觉得脸红心跳。可一想起他孩童般傻子的言行,又会怜悯厌烦齐王世子。 “殿下。”王月茹眼里闪过一抹的厌恶,“你不找小悟空玩儿...” “妖精!”齐王世子将茶盏里的茶水泼到王月茹身上,咧嘴大笑:“现形,快快现形。” 王月茹精心打扮的妆容被这盏茶水冲毁了,脸上,头上,湿漉漉的,茶叶沫子黏在她额头。方才她有多光鲜亮丽,此时她就有多狼狈,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王月茹怒火冲天,“殿下。” 面对齐王世子平静清澈若水的黑瞳。王月茹底气不足,他不是傻子?难道知道了? 王月茹咬着殷红的嘴唇,玉表弟说得也会对,只要她说怀了齐王世子的孩子,将事情布置完善了,谁又能问明白齐王世子到底同没同她行房? 以前她就是太老实,对齐王世子抱有幻想才会独守空房。子嗣无着落。 “别闹了,殿下。”王月茹压下恼怒,温婉柔顺,像是哄孩童一般。“您再玩什么游戏?” 齐王世子甩开王月茹的手,大叫:“狐狸精...贱人...” “小悟空,你来。” “殿下。” 李冥锐上前几步拽住齐王世子,板着他肩头:“我不打女人。” 安抚住齐王世子,李冥锐对面色煞白的王月茹道:“殿下方才听了一则笑话。把强抢三藏法师同房的琵琶精当成你。” 王月茹今日打扮得还真同西游行中描写的琵琶精很像,李冥锐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旁人不会多怀疑什么,就当着傻子世子发疯。 可王月茹脸色一瞬变得煞白,眸色闪烁,不敢面对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王月茹强忍着才没跌倒。 “新娘子快进门了,李公子先带齐王世子殿下去花厅稍坐。”宁欣声音一如既往的甜柔,“新娘子大红装束,不知又让齐王世子殿下想到了什么呢。” “妖精,你们都是妖精,小悟空,上。” 齐王世子大嚷大叫,李冥锐揽着他肩头,面色微红,上什么啊?那都是夫人小姐,哪有你这样的?“殿下,咱们喝茶,喝茶去。” 李冥锐半哄半抱得将齐王世子拽走,宁欣唇边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没想到齐王世子同李公子如此要好。” 柔弱娇媚的美人,通情达理机智聪慧的宁小姐...夫人们将目光更多得落在宁欣身上,虽是她看起来水蒙蒙的眸子,消瘦高挑的身体显得弱不胜衣,可红润的脸颊上浅浅的梨涡,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宁欣的五官清丽,她不仅让男人怜惜,同为女子也会对她有一分的保护之心, 宁欣落落大方的一笑,“外祖母,二表哥就快领着昭容县主过来了呢。” 楚氏眸子里多了几许的惧意,勉强笑了:“你越来越下像你娘了。‘ 宁欣道:“我比我娘还差一些,我努力更像她。” 楚氏笑容更是勉强苍白,用帕子擦拭王月茹脸上的茶水,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楚氏清醒后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很可怕...今日看到宁欣,楚氏担心大女儿找她报仇,宁欣气势比大女儿还足。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此时伯爵府外鞭炮声阵阵,宾客向门外看去,身穿大红喜服,头插雀羽簪缨的王季玉此时显得卓尔不群,俊秀非常。 他牵着一身材高挑的新娘子走进了喜堂,早有安排好的丫头将花瓣,花生等等向他们抛撒,喜堂一瞬间热闹起来,郎才女貌之声不绝于耳。 楚氏对薛珍的嫁妆感官一般,不像汪氏那么眼皮子浅,女儿在宁家积累的财富比薛珍的嫁妆厚实三层。 昭容县主嫁妆不会让楚氏惊艳,但昭容县主带来的贵气让她不敢怠慢,这是威武伯爵融入顶级勋贵的机会! 宁欣在他们进来时,慢慢的移动到角落里,长乐公主到底怎么安排得?特意来信叮嘱她看好戏。 在薛珍和王季玉准备拜堂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贫道来迟了,昭容县主勿怪。” 在喜堂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天蓝色和白色相间道袍的女子,高耸的道姑发髻,让她身姿更显的修长,高雅出尘的气质非寻常人可比。 “虽是庆林长公主不让我来道喜,但我怎能不来恭贺表妹?昭容县主不会嫌弃贫道吧。” 汪氏都快哭了,长乐公主怎么会到?她不是修行去了? 薛珍握紧拳头,虽有准备,可一生一次的婚礼谁不想要平顺隆重?长乐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薛珍盖着盖头娇羞的说说道:“您修得是仙道,所以我没敢打扰你。” 长乐公主笑道:“我只是来说一句道喜的话,昭容县主择王公子为婿实乃天作之合,王二少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对你又专一,实在让我等羡慕。” “二少爷,奴婢怀了您的孩子,二少爷,救救奴婢吧。”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从外面跑进来,长乐公主的随行侍卫自然挡住了伯爵府众人。 她面容苍白,跑到王季玉面前,“二少爷,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王季玉吓傻了,“你是麝月?” 宁欣认出了这个有身孕的女子就是王季玉的通房丫头——麝月,记得她刚苏醒的时候,麝月同王季玉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富贵公子和丫头倾心相恋的好戏,宁欣万没想到长乐公主能从庆林长公主手中抢走了麝月,也许庆林长公主从没在意过这些不起眼的人儿。 长乐公主才说王季玉对薛珍专一,此时就来了个怀孕的女人,宾客大多低头忍笑,没有比这更打新娘子脸面的了,况且昭容县主还是低嫁,威武伯爵府好肥的胆子。 汪氏上前拽麝月,“你个下贱的蹄子,谁知道你肚子里怀得是哪个的野种?敢往我儿身上泼脏水,破坏我儿的好日子,我饶不了你。” “娘,你听麝月说完。”王季玉看麝月实在是可怜极了,挺身保护麝月。 汪氏气得直翻白眼,楚氏恨不得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汪氏一脚踹死,这种时候大吵大闹不嫌丢人啊? 长乐公主坐到一旁,端起茶盏慢悠悠的说道;“上天好生之德,不弄明白了,威武伯爵府不是少了个子嗣?” 好在有盖头遮挡,否则旁人嘲讽的目光能一刀一刀得活剐了薛珍,忍住将盖头掀开的冲动,薛珍颤抖的说道:“同她废什么话,直接拽走。” 汪氏心里一凛,招呼人拖走麝月,王季玉还想说话,薛珍握住了他手臂,“相公,你是我相公。” “可是...可是...”王季玉懦弱,退怯了,蠕动着嘴唇没有为麝月求情。 “二少爷,还有翠玉,还有凌燕,还有暖云...她们都盼着你救呢...二少爷...你说过对我们海枯石烂的,二少爷...” 楚氏怒道:“还不堵住她的口,撕烂她的嘴儿!”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无量天尊,太夫人,她有身孕了,没准那是你重孙子。” “不会,我相信相公!”薛珍站在王季玉身侧,亲手解开了盖头,火亮的眼眸里满是信任,“长乐公主想让天底下所有的新人都陪你沉沦不幸?” “哪有的事儿,我是来道喜得,谁知道会出这样的状况,看王季玉的样子,他是认识方才那人的,如果他承认庶子还好,若是不认说是野种的话...那不是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贫道没听说王季玉将她送人。” 长乐公主施施然起身,冷傲的说道:“你千挑万选的丈夫,不是怯懦没有担当,就是一个风流的蠢货,可惜了,薛珍!” 这话也只有圣宠越隆的长乐公主敢说,王季玉面红耳赤,呐呐的不敢反驳长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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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天赋 一场很隆重的婚礼生生被突然出现的有身孕的麝月给毁了,头上的盖头是薛珍自己掀开的,不仅只有新郎一个人看到了她明艳动人的容貌,宾客眼中的嘲弄,让薛珍很难受。 薛珍有几分的茫然,这辈子精心策划的婚礼又毁了。 王季玉躲闪着薛珍的目光,躲闪着宾客们嘲弄的神色,弱弱的说道:“娘子。” 是了,薛珍现在还没有资格被叫做夫人,因为王季玉仅仅是个秀才。出嫁前的尊荣是娘家给的,出嫁后的体面地位是由丈夫决定的。 薛珍对王季玉的表现很鄙视,存了犹豫迟疑的心思,是就此毁了同他的婚约负气走出威武伯爵府?还是为了报仇留下来? 王季玉什么时候才能陈政的成才? 前生因为宁欣,她的婚礼,她的洞房花烛夜毁了,那时庆林长公主因为得皇后另眼相看正被贤妃打压,长公主府风雨飘摇,母亲自顾不暇,不会有人给她做主,她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讨回公道, 今生她几经绸缪投靠贤妃,让庆林长公主权势富贵越重,她也由陛下赐婚嫁王季玉,可她的婚礼还是毁了,毁在了长乐公公主手中。 薛珍敢于算计设计长乐公主,就不能怪一击不中后,长乐公主对她的报复。 薛珍哪怕在贤妃面前甚是有脸面,她也无法同长乐公主相提并论,陛下对她再很和颜悦色,也不过亲身女儿。 长乐公主像道姑一般的稽首:“看来此处不欢迎贫道,昭容县主,贫道告辞。” 薛珍眼看着长乐公主身穿道服飘然而去,这笔仇,容后有报。 莫怪宁欣说。但凡是仇敌都要灭杀,不能给仇敌留下一点点的机会。她当初设下的计策没有逼死长乐公主是最大的失策。 王季玉接到了楚氏的警告,从薛珍手中拿过盖头,轻柔的重新盖在了新娘的头上,镇静从容的说道:“娘子太着急了,一切有为夫在,不会让娘子吃亏的,不过是个吵吵闹闹的丫头罢了....” 楚氏目光越发得严厉,王季玉也知道若是昭容县主离去,他再难娶到好人家的女儿。宁表妹那边是不用想了,宁表妹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同昭容县主联姻的好处,楚氏翻来掉去的说了不下一百遍。王季玉也亲身感受到同窗对他的巴结逢迎,昭容县主美艳动人,虽不似宁表妹惹人疼怜,可昭容县主是另外一种娇艳的美丽。 她嫁妆丰厚,她地位崇高...王季玉在如此压力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机智。 王季玉温润如玉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握住了薛珍的手臂,深情款款的说道:“在我眼里谁都没有珍儿重要!珍儿是我的命!任谁都比不了珍儿!“ 薛珍迟疑的心软了大半,王季玉不是无药可救,他有一颗专情的心,他是那回头的浪子... 前生因为宁欣,今生会因为她。 薛珍记忆最深得是王季玉对宁欣的深情和浪漫。他位高权重的时候,每每会为宁亲手做胭脂,在宁欣生命的时候。他亲自侍奉汤药。 大夫人说宁欣命不久矣,他以摄政王之尊跪求大夫挽救宁欣的性命,并且对天发誓愿意把自己的寿元让给宁欣。 他为心爱的人做了很多很多,摄政王只有宁欣一个女人,任别人长得再出色。任别人再有才华,他不会看一眼。 等薛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洞房里,盖头再次被挑开,薛珍眼前是王季玉的俊脸,失神的问道:“你会待我好吗?” “娘子,我会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王季玉清澈黑亮的眸子亮得惊人,薛珍握住了他的手,她比宁欣更有优势,会比宁欣做得更好,他怎会不爱她? 薛珍面露羞涩,“我也会尽全力帮夫君。” “好了,好了。”全福太太笑道:“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天生一对。” 一旁的丫头将交杯酒分别放在他们手中,全福太太笑容越发灿烂,薛珍犹豫了一会,同王季玉共饮,吃了半生不熟的馍馍,她娇羞无限的说一个生字,喜房里的人一同大笑,王季玉傻乎乎的将薛珍头山的簪花插到寓意生儿子的地方,随后他说道:“你们先下去。” 一会功夫,喜房里走了个干净,王季玉对薛珍道:“我陪着你,任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薛珍脸颊绯红,心很紧张,一颤一颤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去敬酒?” 王季玉心说,闹了方才的笑话,他哪敢再出去敬酒,嘴上深情的说:“不去,我要陪着娘子。” 前生他为宁欣做得违背常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今生为她做一件两件不也是正常的吗? 薛珍也会怀疑王季玉的别有所图,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王季玉对女子温柔体贴此时表现得淋淋尽致,他能在女子面前伏低做小,能让他示好的女子认为,她是他的唯一。 两世为人,薛珍沉沦在从未得到过的爱情中,在薛珍眼里,王季玉同权柄滔天的摄政王是一个人。 在王季玉眼里,薛珍是他躲开外面人非议的救命稻草,王季玉越是体贴,越是将薛珍当作最高的公主伺候,薛珍越是沉醉,难以割舍下王季玉。 婚礼是没有意料中的好,可洞房...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洞房,也许是完美的。 喜宴上没有新郎给宾客敬酒实在是有违常理,而且方才还闹了那么一出,威武伯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好在还有考秀才中了头名的王季珏打圆场,不然威武伯府会更丢人。 宁欣在长乐公主离开后,迈步向花厅走去,今天的婚礼实在是太热闹了。 王季玉不出现敬酒只会让宾客议论纷纷,认为他没有担当。 在麝月出现后,宁欣以为薛珍会拂袖而去,没想到薛珍竟然同王季玉拜堂入了洞房,薛珍是不是傻了?能做出这样决定的薛珍,在宁欣中跟傻子差不多。 原本宁欣有些在意薛珍,现在看来...这人就不是个聪明的,威武伯府会因为多了这么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二少奶奶而更加的窘迫。 “不怕蠢人,最怕得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迈进花厅,宁欣听见齐王世子愤慨的说出这句话,含笑的说道:“可喜可贺,世子殿下恢复神智了。” 李冥锐忙挡在宁欣前面,解释道:“世子殿下,她不是有意的。” 齐王世子手心拍了一下脑门,小声的嘟囔:“蠢。” 宁欣不是故意的才怪!齐王世子打量李冥锐,只有他无论怎样都会保护宁欣,任何仇视宁欣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也只有他才能...才能让宁欣忘记前生。 不懂情,不懂爱,又不互相信任的两人在一起是灾难,所以他上辈子才会败得那样的惨。 宁欣戳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眼里笑意真诚了许多,“你眼下最该担心得是齐王世子,好吧。” “世子殿下英明神武不需要担心。”李冥锐身体绷得笔直,他像是一杆横扫千军的长枪,“没有人会进来花厅。” “呦,世子殿下,恭喜啊。”宁欣从李冥锐身后露出小脑袋,似笑非笑的说道:“连伯爵府都有你的人了啦。” 齐王世子闷得胸口很疼,冷笑道:“你太高看伯爵府了,你以为长乐公主会轻易的饶过薛珍?长乐公主搅和了婚礼,他们的洞房...啧啧,不知风流倜傥的王季玉能不能满足薛珍!” 宁欣眨了眨眼睛,问道:“是永久的,还是临时的?你知道吗?” .... 李冥锐望天,端坐着喝茶却口出污言的人是齐王世子,他身后的人是身娇肉贵的宁小姐,他们两个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讨论这种很有深度的问题?他们都是处男处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冥锐已经将他们想得很厉害了,没想到他们还会做出乎意料的事儿。 宁欣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坐在离齐王世子最远的椅子上,扫了一眼面红的李冥锐,可怜啊,只有你才是雏儿。 希望淳朴的李冥锐不要被有着无女不欢称号的他带坏了。 “宁小姐,喝茶。”李冥锐将没有碰过的茶盏递给宁欣,随后他坐在了宁欣身边,警惕般的防备着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气,李冥锐是他最为看重的人,也是他谋夺皇位最为关键的一人,所以他不能生气,不能生他和宁欣的气,江山为重...江山为重! “长乐公主找不到神医传人,药效我估摸着能持续三个月。” “有薛珍在他跟前,长乐公主再想做点事儿怕也是难了。”宁欣倒不认为长乐公主做错了,有仇报仇,恩怨分明,“若是我的话,会做得更绝。” “这话我信。”齐王世子率先点头,“长乐不如你心狠。” “因为世上的贱男人太多,女人若是不心狠,哪成呢。”宁欣翻了翻眼睑。 齐王世子面色阴沉的反驳,“下贱的女子也不少,她是不是更该死?” 李冥锐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对抗齐王世子,他清楚宁欣不会顺着齐王世子的话说. 果然,宁欣慢慢的说道:“世上没有凭空得来的好处,殿下清醒后还在装疯卖傻,也就别难怪旁人做下错事,她是不守妇道,但殿下做得就没有错处?不是谁都心甘情愿守着一傻子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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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择路 这话一出,齐王世子脸上挂不住了,将茶盏狠狠的扔到桌上,“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错了?她明知道本世子是个傻子,却心甘情愿的嫁进齐王府,那就得守妇道。做了齐王世子妃,她不守妇道,还是我的错?” 李冥锐蹭得一声站起身,挡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中间,憨厚的说道:“两位,两位,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知为什么,李冥锐有一种感觉,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状况会经常出现的,也就是说他——李冥锐会长期的夹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之间,他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灭火器。 “你闪开!”齐王世子对李冥锐命令,“闪开,本世子听听她怎么说。” 李冥锐没有移动位置,“殿下,您听后会上火的!” 齐王世子瞪着李冥锐,这叫什么话?听后会上火?莫非李冥锐以为他玩不过宁欣?就算上辈子他输了,这辈子他岂可再输? 相比较李冥锐的紧张,齐王世子的愤怒,宁欣此时显得极为平静,特意沉了沉声音,“我也没有说齐王世子妃做对了啊,世子殿下是发得哪门子火?” “李公子,你且让开。” “好。” 李冥锐侧身让开位置,但他对齐王世子的防范并没有降低,他如同一只守护巢穴的银狼,谁敢来犯必然会付出代价。 银狼是韩地特有的野生动物,极难驯服,银狼勇猛异常,爪子锋利,银狼捕猎的动作极为敏捷迅速。 雌性银狼和幼崽大多生活在巢穴里,因此银狼的巢穴比银狼的性命还重要。 在韩地,驯服的银狼往往可以卖出天价来。商人追利,可对银狼这种生物来说,他们大多无可奈何,捕获银狼容易,驯服银狼极是困难,即便侥幸驯服了一只银狼,往往被驯服的银狼活不过一个月,因此银狼被韩地百姓视为忠诚,高傲,保家的圣物。 在雪夜。银狼仰天对月长啸时,它身上的皮毛会发出丝丝的银光,银白色的皮毛如同秘银一般流光溢彩。往往看到这幅情景的人会跪地叩拜银狼,叩拜上苍赐下神物! 齐王世子眸光深邃,先前的怒气随之飘散,他似回到了前生的故地,他还是天下诸侯之首。他顷刻便可颠覆大唐皇帝的宝座,银狼...他曾经随着师傅,偕同师妹去寻找过银狼。 对月咆哮的银狼,也让他震撼过,因此他曾经下令不许韩地百姓捕猎圣物银狼。 在李冥锐身上,他看到了银狼的影子。料想宁欣也是因此才格外看重他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齐王世子重新拿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向宁欣。喜相逢啦,师妹! “世子殿下大才。”宁欣举了举茶盏。 这首词只有他才能写出来。这首诗是对他前世的总结,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勾了勾嘴角:“都付笑谈中...世子殿下果然豪迈,丰功伟绩不过是百姓口中的谈资罢了。” 齐王世子淡笑:“最后那句送给宁小姐。” 无双郡主再名震天下有怎样?她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 宁欣深知齐王世子话中含义,说道:“敢问殿下一句,您清醒是在此事之前,还是之后呢?世子妃是不是感觉到无望才破罐子破摔?还是世子殿下...” 顿了顿,宁欣直视齐王世子,“还是殿下借此机会打算另娶美人?” 李冥锐皱起浓眉的眉头,“这样不好,世子殿下,这不是男儿所为。” 齐王世子忍了忍,干笑两声:“宁小姐误会了,本世子绝对没有借此事令娶的心思。” “是吗?”宁欣眉梢不解的高挑, 齐王世子平静说道:“即便你不相信我的品行,也应该相信我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相信我所求。” “我又没有说不信。”宁欣低头吹拂茶水,茶盏里波纹晃动,“只希望殿下莫要行事太过。” “你同情王月茹?你可知她在算计你?” “知道。”宁欣含笑道:“我是不会认同不守妇道的女子的。” 放下茶盏,宁欣慢慢的起身向花厅外走,背对着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再会。” 李冥锐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问道:“世子殿下,她算计宁小姐?” 齐王世子手臂撑着额头,大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李冥锐,“小悟空啊,你不必为宁欣担心,这世上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我知晓宁小姐聪慧过人,可我愿意为她担心,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牵挂着她。”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齐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的烦躁,“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儿。” 李冥锐嘿嘿傻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殿下能不能不利用世子妃对付宁小姐?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您同宁小姐反目成仇。” “若是我同她反目,你帮谁?”齐王世子敲了敲额头,表示他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你当然是帮宁欣了,她身上有妖法,能迷倒任何的男人。” 李冥锐摇头道:“我不是被她迷倒的,我愿意帮她,不我在意殿下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不在意任何事儿,即便将来我娶不到宁小姐,我也会帮她。” .....齐王世子不由得气结,起身大步向外走,“情痴,情痴!你等着被她算计到骨子里去吧。” “殿下,殿下。”李冥锐对着齐王世子的背影喊道:“不会的,她不会算计我。” 齐王世子恼怒般的一甩衣袖,宽袖翻滚,该死的,怎么会收下这么个一根筋的家伙? 对李冥锐,他打不得,骂不得,齐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儿,偏偏对李冥锐发泄不得,坐回轿撵上,齐王世子捏着玉锁片,是为了重大的秘密才格外纵容李冥锐?一定是的,那傻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不到他!影响不到他! 再一次挑亮了烛火,宁欣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手臂拖着下颚凝视跳跃的烛火,不管怎样,王月茹的世子妃地位是保不住了,能在齐王府于人偷情,单凭王月茹的本事怕是做不到这般周全,齐王府必然有人暗自帮她。 这人是谁?宁欣在脑中梳理着脉络,率先刨除齐王世子,以他的个性顶多是旁观,不会安排奸夫接近王月茹,事关男子的脸面,他不会想要带着绿帽子一辈子,哪怕是想要除去王月茹,他也不会这么做。 齐王...一心想要再生个儿子继承齐王府的他绝对不会眼看着儿媳妇生出个‘嫡长孙’。 按照大唐爵位继承规定,继承爵位的排序,嫡长孙在嫡次子之前,庶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同嫡子争。 威武伯府逐渐没落,齐王对娘家暗弱的王月茹是满意的,在没弄出庶子之前,齐王不会弄死王月茹,因此齐王也可以排除。 那还有谁?宁欣换手拖着下颚,齐王妃...只要有嫡孙在,她的地位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胁,齐王世子也可以继续浑浑噩噩的做世子。 宁欣叹息一声:“世子妃可悲可恶,齐王妃蠢货一个!” 不用深想,宁欣就能猜到,齐王妃八成安排得是娘家人,齐王世子的表弟表哥之流,如此生出的儿子才有可能同齐王世子想像,据说齐王世子容貌随了齐王妃。 宁欣揉了一下额头,以他的毒辣,齐王妃和世子妃绝不会有好结果。若是两人都出事的话,必然他和齐王会另娶...娶谁? “算我欠你的。” 宁欣思考的方向转到权贵重臣家的小姐身上,倒不是她非要为齐王世子劳心劳力,宁欣必须得提前安排好人选,那人必须是齐王世子不得不娶的,如此宁欣才能渡过这道难关。 宁欣可不想最后被齐王世子算计一把去做他的继室,对他上辈子没有感情,这辈子更不会有了。 逼着齐王世子娶妻,还是蛮有意思的。宁欣来了精神,什么样人家的小姐会成为世子妃?还有最关重要得一点...当今陛下会不会同意? 娘家太贵重,太有权柄的小姐肯定不行...慢着,宁欣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烛火将她修长的影子映射在墙壁上,宁欣一会低头,一会抬头,喃喃的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齐王世子妃并不好做,也许将来会有至高的荣耀,可眼下,这个位置就是火山口,谁也不知齐王世子究竟能不能成功,嫁给齐王世子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对女子来说未必是幸福。 她有什么资格将旁人推进火坑? 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宁欣帮忙? 即便两人之间的怨恨在前生了结,今生不应该再有更多的恩怨纠葛。 宁欣转去了屏风后洗漱,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她清醒了许多,她可以决定她自己的人生! 要么提前订婚,要么让齐王世子不敢娶。 威武伯府在陛下眼里不重要,那么宁三元呢?宁欣爬上了床榻,盖好被子,曾经名扬天下的宁三元也该重新定位了。 这个方法比起为齐王世子选妃,比起宁欣马上定亲是最难的,但这条路却是最无愧于心的,对宁欣将来最有好处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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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不同 “小姐。” “嗯?” 抱琴拿着牛角梳为宁欣梳理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宁欣,清晨朝阳的光辉反射在铜镜上掀起阵阵的光晕,铜镜里的人也仿佛被光晕包围一般,宁欣的眸子沉静无波却又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神采,“小姐仿佛变得不一样了,您比寻常的时候精神上一些。” “以前我很没有气力?”宁欣含笑问道。 “不是,不是。”抱琴为宁欣绾上发髻,“奴婢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人如果有目标,总会变得不同。”宁欣挑了一只攒着珍珠的珠钗带到头上,对着铜镜观察自己,“尤其是对我来说,有追求才会精神。” 昨日是宁欣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她找到了下一步的目标,找到了怎么名正言顺的位列于京城勋贵朝臣中的办法。她不需要过于依赖长乐公主,宁三元留给了她足够的政治资源,再讨回被伯爵府倾吞的嫁妆,宁欣不缺地位,不缺银子,她的日子会过得很逍遥。 即便是齐王世子对自己心有不甘,陛下也不会将她给齐王世子。 “最好最气人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得到,得不到,也不敢娶。” 宁欣脸颊上的笑容越发的甜美,本来是很有气势,很有派头的一句话,却因为宁欣的容貌....像是撒娇。宁欣把镜子移开,世上也不能事事都随自己心愿,宁欣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抱琴低头忍笑,伺候宁欣一段日子了,她偶尔看到宁欣对容貌对声音的纠结郁闷,低头为宁欣压下裙摆,小姐不喜欢因为容貌被谁怜惜,可清丽娇美的容貌是个人都爱看。 即便不同于昭容县主的娇艳。但男子女子都更喜欢小姐。 “走吧,去看看二表嫂。” “是。” 即便世上有诸多的不如意,宁欣的日子也得继续过下去,容貌是父母生的,改变不了,宁欣唯一能做得是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以此证明她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宁欣走出客院的时,‘恰好’碰见了李冥锐,浅笑的问道:“你也去看二表嫂?” 李冥锐嗯了一声,宁欣的笑颜让他心底一热。不往他提前半个时辰在此等宁欣,“好巧,宁小姐。一起走。” 宁欣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踩歪了腰得小草,笑着说:“真可怜。” “啊?”李冥锐表示不解,“什么可怜。” “呆头鹅很可怜,小草更可怜。”宁欣迈步向前走。 李冥锐看了一眼草地。呆头鹅说得是他?“不可怜,呆头鹅愿意等的。” “还不走?”宁欣背对着李冥锐,嘴角慢慢的勾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得蠢...蠢得很可爱,蠢得让她的心底涌起一丝丝的暖意。 无论是她的丈夫,韩王。还是鞑子大汗,他们都不会像他一样。 李冥锐迈开大步,几下子追上了宁欣。憨厚的笑道:“我,我。” “你是想问陛下什么时候会找你?”宁欣侧头看了李冥锐一眼,当看到他脸上的惊愕时,问道:“我猜错了?” 李冥锐红着脸摸了摸袖口,“我...我...”一闭眼睛。“我想送给你这个,嗯。陛下是不是还记得我不是很重要。” 宁欣愣了一会儿,从李冥锐手中接过雕刻得很精美的印章,她习惯的对话方式被李冥锐打破了,只是送她的东西,不是找她出主意,不是试探她,不是同她商量大事,甚至不是调侃受用她。 印章热得发烫,宁欣手臂有一阵阵的酥麻之感,心底也荡起一层层的波纹,“你怎么想到送我印章?” 指尖滑过宁欣的名字,宁欣问道:“是你亲自雕刻的?” 李冥锐脸颊更红,一刀一刀的雕刻出宁欣的名字,他的手指无数次的轻拂过这两个字,在鸡血石上刻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在他心上一样刻上了这个名字。 李冥锐眼看着宁欣将印章攥到手中,认真的说道:“我只能买得起鸡血石,在下一次我送你和田玉的印章。” “一两和田千两黄金,最好得和田玉很难得到的。”宁欣手指一番,印章精准的落入口袋中。 李冥锐没有被宁欣的吓到,“等着,我会送你。” 宁欣抬眼,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挺精神的,他漆黑的眸子呈现淡淡的金额色,韩地人特有的...“你真不像在京城出生的人。” “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宗族?” “母亲其实是不想让我去找他们。” “那你怎么会想着把他们的灵牌带进京城?” “母亲虽是没有说,但身为人子焉能不知他们的遗愿?” 宁欣和李冥锐一前一后穿过过堂,宁欣脚下顿了顿,“李是国姓,十几年前威武伯爵府怕还不像是眼下这般光景,既是你父亲能同大舅舅相交,我猜测他出身一定是不错的。” 威武伯可是长了一双势力的眼睛,若是没有十足的好处,威武伯绝不会将同李冥锐的父亲定下儿女婚约。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贵重之家?”李冥锐摇头,“不会的,从他们口中我不觉得李家宗族是很显赫的。” 宁欣眨了眨眼睛,前面已经是太夫人楚氏的院落了,来往的下人更多。 “李姓的贵胄之家没有几个,你父亲到底出自哪家我不清楚,我有个建议,你不要找如今还显赫异常的贵胄,落寞一点的家族才有可能是你的根,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你扬名立万,李家的人自然会来找你。” 如果李家也是个逐渐衰亡的家族,李冥锐这样优秀的子弟会是家族重新振兴的契机。 李冥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面色有几分的委屈,“我...我的好运气可能用完了,这届恩科怕是不能高中。” “你就没想过齐王世子?” “没有。” 宁欣动了动嘴唇,笨蛋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三圈没有出口,眼前身材高大,憨厚老实的人是不会走捷径的,以前这样的人是宁欣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如今宁欣改为替棋子操心了,宁欣脑子里闪烁着两个字——报应。 也许她上辈子坑得老实人太多,这辈子她才会对李冥锐格外的维护,甚至可以说保护着他。 “我不是说过,科举是为陛下选才,陛下认为有才的人都会高中。” “这么说,陛下等着我科考?” 宁欣点点头,眼里闪过一缕的嫉妒,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看李冥锐,“齐王世子就不用说了,你们之间总有一些我不想打听的往事,可陛下...陛下是真真的看重你才会等你科举,赐你一个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出身。” 进士及第,或是状元,榜样,探花任意一个,李冥锐的根基会很稳很稳,也许当今陛下不单把李冥锐当作监视齐王世子的人用,也有可能陛下会重用李冥锐。 “陛下和世子你选哪一个?”宁欣望向李冥锐的眸子。 “大丈夫一诺千金。”李冥锐一本正色的说道,“世子殿下。” 宁欣转身进了院门,韩王上一辈子就缺这么一个人,父亲的忠诚给了大唐,不是给得他。 进门后,宁欣看到楚氏,汪氏脸色都不大好看,完全不像是娶了高贵的儿媳妇的欣喜样子。 宁欣屈膝:“外祖母安,大舅母安,二舅母安。” 楚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欣丫头,坐吧。” 李冥锐随后走进来,拱手道:“太夫人安。” 楚氏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门,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见礼的呢。 楚氏看宁欣的打扮,虽是没有抢新娘子的风头,可宁欣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很难移开目光,这丫头身上又平添了一股难言的魅力。 “昨日多亏了李贤侄招呼齐王世子。”楚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李冥锐顺从般的坐下,楚氏道:“我的大孙女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丈夫,若是没有你昨日带走齐王世子,指不定他再闹出什么事。” 宁欣由不得猜测,王月茹偷情的事情会不会告诉楚氏?楚氏今日脸色不好看是因为王月茹。还是因为昨日婚礼上的闹场?也难怪楚氏心情不好,本应该很隆重的婚礼草草的收尾...不对,宁欣目光扫过楚氏身边放的盒子,这是放元帕的盒子。 若是真如齐王世子所说,长乐公主给王季玉用了药,元帕上不会有落红。 楚氏不会想到是自己孙子有问题,那么只能是薛珍...她是不贞洁的。 再联系到薛珍低嫁伯爵府,楚氏不怀疑薛珍才奇怪呢。 “二少爷,二少奶奶到。” 宁欣闻声看去,王季玉偕同薛珍进门。 薛珍打扮得异常明艳,绣着有红牡丹的襦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适合,那一簇簇红得耀目的牡丹栩栩如生,并同薛珍鬓间的牡丹花交相呼呼应。 一只八宝攒珠钗压着高耸的发髻,珠光柔亮,衬得薛珍的脸庞更显得白皙。 薛珍如同贵妇一般光彩照人,而他身边的王季玉却显得没精打采,微微发青的眼睑,表明他没有睡好。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薛珍和王季玉并排跪在楚氏面前,楚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孙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媳妇. 她的手不由得拍了拍身边的盒子,平缓的说道:“昨日你们也累了。” 薛珍淡淡的回道:“他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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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教子 “祖母,喝茶,喝茶。” 王季玉慌忙中端起身边婢女捧着的茶盏递给楚氏,“今儿看您的气色极好,祖母比寻常年轻起码年轻十岁。” 随着王季玉的奉承,楚氏若有所思般接过茶盏,莫非问题处在爱孙身上?可爱孙十二三岁就有丫头伺候,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出问题? 薛珍端起了另外一盏茶敬给楚氏,温婉贤淑的仪态让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声音清冷:“祖母,用茶。” 汪氏火气压不住了,“儿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是晚辈。” 薛珍道:“母亲,先别急,儿媳一会给您敬茶。” “你!”汪氏指了指薛珍,“你别以为你是县主就可以目无尊长,既是入了王家的门,你再高的身份也是晚辈,你要守我们王家的体统规矩,你平时轻狂的做派王家容不下。” 面对薛珍平淡无辜的眼眸,汪氏更显的烦躁,以前有多喜欢薛珍,如今面对可能不贞洁的儿媳妇,汪氏就有多恨她,“长辈训教你,你摆出这个样子是不服还是怎得?” 薛珍水盈盈的目光投向王季玉,柔柔的唤道:“相公。” 王季玉脸上完全挂不住了,早知晓人事的他自然明白处子会有落红,元帕上没有落红并非是薛珍不贞洁...而是...而是他那活儿硬不起来,昨夜本是好好的,王季玉偏偏在临门一脚上掉链子了,试了很多种办法,王季玉就是无法入进薛珍身体里。 这对一个男人,以风流怜香惜玉自居的男人的信心是极为严重的戳伤,好在薛珍在一旁安抚王季玉,并未因他无法行房,不把他当成男人看。 王季玉是很感激薛珍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元帕上做假,可薛珍却对他说,祖母,母亲那般疼爱他们,在这件事不好欺骗她们,她们一定会体谅的,不会过多的责怪。 薛珍的婉约,薛珍的善解人意,让王季玉喜欢极了,也满意极了。虽然无法完成最后一步,可王季玉对薛珍多了体贴温存,清早亲自给他调胭脂水粉。亲自为她画眉。 薛珍没有嫌弃他,可他的祖母,母亲明显嫌弃怀疑薛珍,王季玉焉能不怒?薛珍是帮着他背黑锅,若是不帮妻子说几句话。他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母亲。”王季玉对汪氏叫嚷道:“您说得是什么话?娘子怎么了?她温婉高贵,大方贤淑,哪一点不守规矩?哪一点瞧不起您?哪有一点的轻狂之色?有娘子这样的好儿媳妇,您还有什么时不满意的?换个人家,不说疼娘子若女儿,起码也不会在第一日给她难堪训斥。请求母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多疼爱娘子,她是儿子的命儿。”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握住薛珍的手臂:“她不高兴。儿子就不高兴,她的敌人,就是儿子的敌人,她生,我生。她死,我亡。母亲疼惜她爱护她,就是疼惜儿子,爱惜儿子。” 汪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出神,王季玉的指控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汪氏这辈子就指望着王季玉,可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不贞洁的儿媳妇忤逆她,汪氏怒道:“逆子。” “婆婆,莫要伤相公。”薛珍侧身挡住了汪氏,如此紧要关头薛珍还不忘向王季玉投以深情的微笑,后背生生的挨了汪氏的一巴掌,薛珍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王季玉眼看着可怜的妻子在母亲的淫威下颤颤兢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薛珍搂在怀里,对抗汪氏,失望的说道:“母亲想要逼死儿子吗?您再动娘子一下,儿子一头撞死在您面前。” 汪氏泪流满面,心痛的哀嚎:“我这是为了谁?为了谁啊?逆子,养大了逆子忘了娘。“ 王季玉低头看薛珍,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任谁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 薛珍眼睫轻颤,虽然她故意挑起汪氏的火气,让汪氏被她最疼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让汪氏痛苦,她也算是报仇雪恨,可王季玉同薛珍记忆中的那人有了太大的差距。 “相公,婆婆不是故意,相公不能同婆婆这么说话。”薛珍含泪劝着王季玉。 王季玉道:“她伤了你,就是伤我的心,珍儿,我会保护你的。” 宁欣看着王季玉和薛珍深情款款,瞄到沮丧失落的汪氏,活该啊,生个王季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没脑子不说,还忤逆父母...宁欣垂下眼睑,薛珍为何像是同汪氏有仇一般?她操控这场母子冲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的权利?还是她故意想让汪氏因为爱子伤心? 宁欣听到王季玉一声哀嚎,忙抬头,李冥锐?是李冥锐! 只见李冥锐先是一巴掌拍在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的身体立刻垮了半边,不保留力气的李冥锐一巴掌能把王季玉的胳膊拍下来,王季玉不喊疼才怪了。 李冥锐将王季玉像是提小鸡子一样提到跟前,全心依靠王季玉的薛珍猛然失去了支撑,身子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薛珍也被暴怒的李冥锐吓到了,“你...放开我相公。”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李冥锐提着王季玉走到一旁,将王季玉的脑袋按在铜盆里,“我让你清醒清醒。” “李贤侄。”楚氏慌忙道:“放开玉儿,你这是要呛死他啊。” 汪氏顾不得哭了,快步走到王季玉身边敲打着李冥锐的肩膀,“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李冥锐本也没打算呛死王季玉,顺着汪氏的心愿松开了压着王季玉的手臂,王季玉从水里冒头,不停的咳嗽着,鼻涕眼泪横流,狼狈极了,“李冥锐,你好大的胆子,咳咳,咳咳,可恶。” “玉儿,玉儿。”汪氏拍着王季玉后背帮他顺气,“你有没有好一点?” 薛珍此时也走过来,温柔的,体贴的,大方的,关切的为王季玉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水珠,粉嫩的唇瓣轻起:“相公。” 王季玉闻到薛珍身上的体香,早忘记了汪氏还在身边,“娘子,咳咳,娘子,这蛮子是浑人,方才有没有吓到娘子?” 薛珍摇摇头,转身护住王季玉,义正言辞的指责李冥锐,“我看你才应该清醒清醒,你寄居在伯爵府,不感激威武伯对你的大恩,反而伤害威武伯嫡子,你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体统了?” 李冥锐冷笑:“我让王季玉清醒就是在报答世叔。” “他因为你不敬生母,不敬祖母,是为不孝。当着兄弟姐妹的面同生母争吵,给姐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为不义,他成亲第一日便忘记生母的养育之恩,忘记同兄弟姐妹的和睦,是为不仁,王季玉连对生母都如此不孝,他还能忠君?”李冥神色肃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该清醒清醒?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一旦他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被哪个御史知道了,他还想科举?不剥了他的功名以正视听,陛下还说什么以孝治国?” 宁欣勾起了嘴角,李冥锐不傻,他精明着呢。 薛珍道:“皇帝舅舅不会剥了他的功名。” “昭容县主。”李冥锐斜睨了一眼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薛珍,带了几许嘲讽:“最近昭容县主可是很受御史们的关注,你同他婚前私情,借别人做挡箭牌可没少让御史们注目。长乐公主自从清修之后,直在昨日来过威武伯爵府祝贺县主新婚大喜,在下来京数月,可没听说过长乐公主同你是亲近友爱,桃源镇血案悬而未决,此时长乐公主针对谁,谁就是陛下眼里的幕后主使,昭容县主以为谁是算计长乐公主的幕后主使?您以为当朝御史不会关注您?” 王季玉也好,薛珍也罢,他们两人的脸色同样发青,王季玉怕因为忤逆被夺了功名,薛珍担心长乐公主的报复。 “二表哥,还不给大舅母请罪?”宁欣平淡的说道:“李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昭容县主得贤妃娘娘的喜爱,但陛下甥女可多了,昭容县主若是把陛下当作长辈舅舅看,我以为不是很合适,陛下对皇子公主不疼惜,反而疼着别人家的孩子?” 王季玉看了看薛珍,一咬牙跪在汪氏面前,“母亲,儿子错了。” 此时门帘挑开,方才一直在外面旁听的威武伯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他手上攥着一根藤条,“逆子,逆子。” 藤条蔽云蔽日般的向王季玉身上招呼,藤条打碎了王季玉身上的衣服,在后背上留下赤红的血印子,王季玉抱着脑袋:“父亲,父亲,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珍和汪氏同时扑到王季玉身上,汪氏哭求:“老爷,老爷,您打死了玉儿,也打死我吧,玉儿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薛珍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白姨娘上前揽住威武伯的手臂,劝道:“二少爷成亲了,老爷不好总是用教子鞭,况且还有昭容县主呢。” 最后几个字极轻,威武伯冷静下来,赞赏的看了白氏一眼,看准王季玉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畜生,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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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高度 王季玉被打了十几藤条,又因为威武伯下手没有留力,王季玉根本滚不动,趴在地上直哼哼。汪氏在一旁泼妇般的哭泣:“我的儿,我的儿。” 薛珍泪眼迷蒙,眼前在地上犹如烂泥一般的人是她记忆中一声呼,千者喏的摄政王? “还不滚!”威武伯再次扬起藤条,“不忠不孝的蠢!我打死你,也省得你出门丢人现眼。”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楚氏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玉儿同昭容县主新婚见礼,你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怎么?是不是看不我们不顺眼?说他不孝,惹我生气的你才是不孝子。” 威武伯失落的垂下手臂,无奈的说道:“母亲,您不明白这孽障不打不听话,他方才所言所行会给威武伯府惹下大祸的。” 楚氏瞪了威武伯一眼,缓了缓语气:“孙媳妇,孙媳妇?” 薛珍不出意外的又愣神了,宁欣发觉了薛珍的一个特性,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宁欣纳闷极了,有什么值得她走神的?难道她不知在别人面前愣神是很失礼的?还是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让她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了? 宁欣轻轻的宽者茶叶,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薛珍对汪氏有恨意,虽然这股恨意薛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宁欣看得出来薛珍想让他们母子互相伤害。 薛珍不停的逼迫王季玉顿悟,出乎众人意料的嫁进没落的威武伯府,其中必是有缘故的。 只是现在宁欣还猜测不出来。 “祖母,我在。”薛珍回了一句,楚氏淡淡的说道:“你先扶着玉儿回房,玉儿他老子吓坏你了吧,孙媳妇。他老子也是希望玉儿成才,将玉儿交给你,老婆子我是放心的,等玉儿养好了伤势,再来见礼。” 楚氏行事比汪氏大方得体许多,薛珍咬了咬嘴唇,低垂下眼睑,“是。” 楚氏...面慈心狠的毒妇,薛珍不敢对楚氏表现出太多的恨意,总有一日她非要收拾了楚氏报仇不可! 薛珍扶起鼻涕眼泪横流的王季玉。“相公,再坚持坚持,我们回屋去。” 贤妻啊。对丈夫感情深厚的贤妻啊,宁欣轻声说道:“二表嫂对二表哥真真是情深意重。” 王季玉抬头,宁表妹,是他最爱的宁表妹啊,宁欣此时在他眼里是那般的柔美。王季玉心痛得流泪,宁表妹...他的一颗心是宁表妹的。 薛珍离着王季玉很近,又比任何人了解宁欣对王季玉的影响力,薛珍强忍着甩开王季玉的冲动,“宁表妹过奖了。” 等到他们出门,王季玉还无法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薛珍轻声说道:“相公。” “嗯?”王季玉依靠着薛珍,“娘子不必为我担心。” 薛珍淡淡的说道:“我想说宁表妹的事儿。” 王季玉想着宁欣那娇媚风流的姿态,不舍又惋惜的摇头:“我有娘子足以。” 薛珍却道:“若是相公能高中状元。宁表妹许是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娘子...我...” “你同宁表妹的情分我还不明白?况且我对她也是喜欢的。”薛珍将王季玉搀扶上了床榻,用娟帕擦去王季玉脸上的泪水鼻涕,“娥皇女英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儿。只是相公如今的身份实在是.....相公若是出息了,宁表妹也会点头同意的。” 王季玉握住薛珍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心似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 “哎呦,哎呦。”王季玉牵扯到伤口,皱眉苦脸的说道:“大夫,去找大夫。” 薛珍为王季玉忙前忙后的,表现得极是贤惠,她对王季玉身边的丫头头也很和蔼慈悲,因此伯爵府上下都知道新进门的二奶奶很亲和,丝毫没有身为县主的高高在上。 另一方面,新人见礼被威武伯一顿鞭子抽得场面凌乱,威武伯在王季玉夫妻走后,看也没看瘫软在地上的汪氏,对李冥锐说道:“多谢贤侄提醒,我那孽障实在是不省心。” 李冥锐还了礼,“我也是为了贤弟好。” “是的,是的,往后还要贤侄你多费心。”威武伯越说越觉得不对味,李冥锐是寄居在府里的人啊。 李冥锐不客气的说道:“若是往后他有不妥之处,我还会指正他的,这也算是我报答伯父的厚爱。” 宁欣抿了抿嘴唇,李冥锐说话也挺气人的嘛。 威武伯讪讪的点头:“若是他有贤侄懂事就好了。” 王季玉被打,围在楚氏身边的人也都各找借口的散去了。 宁欣走出了楚氏的院落,李冥锐从后追上来,低声说道:“方才威武伯同我单独谈了一会。” “嗯。” “他询问我父亲是否有遗留下的故物。” “他想留一个遗物做纪念令尊的念想?”宁欣丝毫不像是询问的口气,“为了迎娶昭容县主,伯爵府花销极大的。” 本就寅吃卯粮之家,为了充场面的婚礼,东挪西借的到处是窟窿。今日李冥锐收拾王季玉,威武伯之所以忍下来,一是李冥锐说得很对,二怕也是故意结好李冥锐。 李冥锐看向远处的回廊,唇边含笑:“威武伯很可笑,王季玉更可笑,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们费劲心思算计我,算计你,我不害怕,反而觉得他们可笑且可悲。” 宁欣抬眼,“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你的眼界已经超脱了他们,所以你看他们频频的小动作会觉得可笑。” 也是呢,李冥锐被齐王世子和当今陛下看中栽培,再同威武伯计较的话,不是他没用,是那两位眼光太差了。 “原来是这样。”李冥锐笑容深了几分,“宁小姐是不是也一样?” “不会,我同你不同。我虽是认为他们可悲可笑。可我在内宅,我不能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往往一个小人物也会起到意外的效果。“ 宁欣想了一会,在同李冥锐分手前,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宁欣屈膝进了客院的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沉思了好一会,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精彩,实在是精彩。” 将小姨说过的话,告诉给李冥锐。宁欣并不觉得后悔。宁家家破人亡,父亲的兵法需要人继承,李冥锐只怕是最合适的一个。 宁欣在纸张上默写背过的兵书战策,她选用了无双郡主最常用的簪花小楷。 毕竟换了身体躯壳,宁欣写出来的簪花小楷同无双郡主有些许的差别。 好在。寻常的人看不出,看得出的人也不会多嘴,比如那个正打算借着齐王世子妃偷情整顿齐王府的齐王世子。 宁欣手腕顿了顿,齐王世子不会是想将齐王和齐王妃也弄得不得不荣养吧,齐王夫妻荣养,齐王府不会有人再妨碍他。 他难道现在就想聪明起来? 宁欣沉心继续将父亲多年总结下来的兵法写在纸上。找个机会交给李冥锐,父亲会欣喜多一个李冥锐这样的徒弟。 虽然鞑子被无双郡主坑了一次,但谁也不敢保证鞑子不会再扣边。没有韩王,没有父亲,宁欣实在是不看好如今无双都护府的人。 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冲锋,只会让狮群变成羊群。 整整两个时辰,宁欣都在不停的写。因为伺候她的人不多,宁欣又写得是比较隐秘的东西。遂书房里只有她一个。 “小姐,午膳又热好了。”抱琴已经第三次站在书房门口了,不无担心的说:“您得仔细身子。” “知道了。”宁欣写到精彩之处,不用吃饭就也觉得饱了。 太阳将要落山,天边印满晚霞的时候,宁欣终于放下了毛笔,甩了甩胳膊,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天,勉强算是写完了。 宁欣整个身体缩进了照射进来霞光里,“希望你值得。” 三日回门,王季玉伤势没好,薛珍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必然会受人非议,若是不回公主府一样会被人议论,王季玉揽着薛珍的肩头,“我陪娘子回公主府。” 王季玉强撑着起身,陪伴薛珍回门,到了庆林长公主府,王季玉刚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就昏倒了。 薛珍尴尬的看着父母,“娘,他是为我才被打的,娘,他很疼我的。” 庆林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你现在后悔也迟了,罢了,总是你求来的,是好是坏,你怨不得旁人。” 薛珍木讷般的看着王季玉,支撑她的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对王季玉的期盼了。 威武伯府,楚氏放下了账册,揉了揉额头,“银子,哪都要用银子!” 威武伯坐在楚氏旁边,说道:“玉儿和珏儿想要中举,这笔银子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再让白氏从娘家借银子出来,珏儿是咱们王家的子孙。” 来往应酬,需要银子,儿子们拜师需要银子,求人指点文章更需要银子。 威武伯府的庶务银子一直握在楚氏手上,楚氏看着账面上的亏空,摇头道:“我精力不济,你媳妇又是个蠢的,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的,等孙媳妇回来,我将庶务交给孙媳妇。” 威武伯点头道:“母亲英明。” “往后再用银子,得问过孙媳妇。”楚氏大度的说道:“既然交给她,往后一切事情都听孙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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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设套 威武伯对楚氏的话心领神会,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声道:“昭容县主德才兼备,又善于经营,将庶务交给她,儿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账册,轻轻的拂去账册上不存在的灰尘,“得做得详细点,要不孙媳妇会嫌弃咱们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媳妇,母亲不必担心她,不是谁都像您儿媳妇一般愚蠢透顶。” 提起见礼时候的闹剧,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气,“若是儿子不教训玉儿的话,万一被谁知晓玉儿顶撞父母,科举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方才这话是不是有人同你说过?” “母亲。”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欢白氏,她生养的儿子一样是我的孙子,珏儿出息成才了,我也高兴。”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盏,宽了茶叶,“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样。” “儿子明白。”威武伯轻轻的接过此事,“还有一事儿,李冥锐...母亲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举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隐瞒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从容,“赵曦那丫头眼皮子浅,性情冲动,实在不是李贤侄的良配。欣丫头呢,看着柔弱乖顺,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她有押题的本事,我哪能轻易将她给李冥锐?” “母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说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儿?总归是个庶出的,配李贤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对愚蠢的赵曦,楚氏已经绝望了。就凭赵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锐成亲了,赵曦别想从李冥锐口中套出秘密来。 楚氏宁可换个聪明点的人选,也不想白白浪费了手中不多的资源。 威武伯摇头道:“白氏那里怕不会同意。” “她敢?” “母亲,咱们欠白家有三四万两银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宠着白氏,一是因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债主。 威武伯叹道:“府上的生意离不开白家,母亲,白氏虽然唯我的命令是从,可我总不能让她寒心吧,况且我当初答应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妇闹事?”楚氏略有松动。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弃的说道:“哪一日她不糊涂?一旦李冥锐被陛下重用,莹丫头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左右莹丫头是她生的。没准也是个蠢的。” “哪有这么说女儿的父亲?”楚氏不赞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亲。” “这事就这么定了。” 威武伯爵动了动嘴唇,“是。一切听您的。” 婚约的事儿再不提的话,李冥锐将来另娶他们也没脸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着急,可女儿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干着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催促楚氏尽快的做决定。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后叹息道:“茹丫头竟然胆子比天还大,万一撕扯开,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盘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儿就别想着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声也会一朝丧尽,很难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让王月茹表态不许再同奸夫再见面。王月茹勉强答应了下来,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纵起来是很难收心的。 想让王月茹有所收敛,只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笼络住了齐王世子,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才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齐王世子的儿子。 楚氏揉了揉额头。“只有她能挑动齐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头。” 薛珍拜别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后院还关着怀孕的麝月,薛珍嘴里满是苦涩,麝月肚子里的那个,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么也不能她亲自动手。 若是想让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这倒是个好机会!汪氏极为溺爱王季玉,被最爱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为了最爱儿子而死,是薛珍给汪氏设定好的剧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头们眉目传情,她一定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书房走去,王季玉问道:“娘子何去?” “我寻两本书。”薛珍回头浅笑,“你们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丽的丫头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贤惠了。 薛珍背对着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脏! 等着王季玉开天智再圆房,如今她会做最贤惠的妻子,赚足好名声,顺便不动声色的将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里。 “还有宁欣!”薛珍手指划破了纸张,眸子里闪过滔天的恨意,“当年我受过的,你这辈子都要尝一尝。” 客院里,宁欣将写好的纸张整理成册子,翻看了几页,宁欣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没有忘记当年,父亲教导得东西她都记得。 即便在这幅躯壳里,她还是宁欣!曾经挑动天下大局的无双郡主。 宁三元...怎么才能让人记起你?笑容渐渐的隐去,宁欣叹息一声,她不了解宁三元,江南宁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应了宁欣回江南给父母上坟,可楚氏总是找借口阻止宁欣去江南。 过去的几个月,宁欣俗事多顾不上去江南便顺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长乐公主的事情圆满解决,齐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宁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锐有了依仗,不用宁欣再为他操心。 宁欣如今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京城。可用什么办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离京呢?是不是用...宁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谁技高一筹? 一日,楚氏当着两个儿媳妇,全部孙女孙子,外孙女的面,将伯爵府的账册交给薛珍。 楚氏和蔼的说道:“我老了,你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将府里上下交给你了。孙媳妇一向是聪慧的,比我比你母亲都强。把府里的庶务交给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着要拿到庶务,楚氏此举正中下怀。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晓伯爵府存银不多,可她是谁?她知晓未来的各种商机,她既然能让长公主赚到银子,也能让威武伯爵府收入颇丰。 “我何德何能让祖母如此看重?孙媳年轻。从没操持过这么一大家子事情。”薛珍显得很谦虚,最后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你现在上手,我同你母亲还能在后面把把关。” 薛珍摇头道:“孙媳甚没把握。” 楚氏再三劝说,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顺着楚氏的话劝薛珍接手庶务。她们都了解府里的现状,这烫手的山药只能由嫁妆丰盈的薛珍接手。 推辞不过,薛珍屈膝道:“若是孙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随时收回。” “嗯。”楚氏笑纹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为庶务冒犯了母亲,二婶,众位兄弟姐妹,还请你们看在我是初学的份上原谅则个。” 众人连说不敢,宁欣感觉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谦虚了呢,听长乐公主说起过。二表嫂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会富贵盈门了。” 宁欣恭维楚氏,先给薛珍定下基调,完不成薛珍就是没尽心,盘根错节的伯爵府,早已养成骄娇二气的仆从世仆,薛珍想要赚钱,先得过他们这一关。没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无法旅顺关系。 当规矩体统混乱的伯爵府是长公主府?宁欣看着薛珍眼角眉梢中蕴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长公主府的爱女,女儿在娘家总是娇贵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儿媳妇,她想要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听她的。 主持中馈还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树立起的一个靶子,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的话,薛珍以贤妻自居,在府里处处是漏洞的时候,嫁妆好意思不拿出来? “欣丫头。” “外祖母。”宁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过两日齐王的寿宴,你随我去齐王府贺寿。” 宁欣垂下眼睑,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可我这多愁多病的身体怕是不能出门的。” 楚氏道:“怎会?我看你身体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总是在院子里养的?欣丫头应该多出门见见世面。” “见世面...我也想的,齐王大寿,齐王世子一定会贺寿的。”宁欣声音有了几分的呜咽,“可我...可我连给父母扫墓都做不到,我枉为人女。看别人父慈子孝,外孙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车马劳顿,今日看你气色很好,齐王寿宴后,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亲。” 楚氏再次许诺,寿宴之后,宁欣会进齐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没有机会的。 “多谢外祖母,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齐王寿宴后启程南下。” 宁欣笑盈盈的屈膝,脸上明媚的笑容哪还见方才的虚弱? 楚氏动了动嘴唇,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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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Lz的大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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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丑闻(上) 齐王曾经有一个先帝最疼的儿子,当今陛下登基后,对皇兄齐王格外的优待,因此齐王府是京城几家王府中最富贵,最奢靡的。 又因为齐王今年四十整寿,齐王府对齐王寿宴大操大办,齐王为了求子,求福气,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鱼,飞鸽。 只要来齐王府门口磕头并说一句,齐王多子多福,便会得到一串的铜钱,齐王府侧门摆满了寿包供百姓取用。 宁欣放下了帘栊,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齐王世子得多头疼啊,齐王府如此炫富,齐王迫切求子的心思,会让当今很介怀的。 活该,宁欣对齐王世子幸灾乐祸,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麻烦。她承担了宁欣的一切,他也会承担齐王世子的麻烦,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同命相连。 “小姐,下轿了。” 从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宁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搀扶下轿子。宁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贵王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银安殿,所有这一切都向世人昭显齐王府的富贵尊荣。 宁欣跟着楚氏,随表姐妹们走进客厅,见到了被人簇拥的齐王妃。宁欣屈膝,“齐王妃安。” 齐王妃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她脸上涂抹着很重的脂粉,一双丹凤双眸如鬓,挺直的鼻梁,丰盈的嘴唇,显得她极为英气。齐王妃姓玉,乃玉将军之后,典型的将门虎女。 虽然她打扮得富贵,可宁欣还是能看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齐王世子妃若是没有她帮忙,偷情不会如此的顺利。齐王妃疼爱齐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痴傻多年的傻儿子更重要吧。齐王妃很矛盾,很内疚,由此她显得不够精神。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会认为齐王妃是因为齐王的好色,儿子痴傻而忧伤。 “宁欣?”齐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见礼的宁欣。 楚氏嘴唇动了动,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记性,您还记得我的外孙女?” 齐王妃看向宁欣,只见面前的宁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寻常不华丽,可宁欣身上就是有种气质,让齐王妃垂爱的气质。齐王妃脸上带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我瞧着你气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药了。” “是。”宁欣规矩的垂头。离我含笑,桃腮为红,“最近已经极少吃药。” 清丽无双,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宁欣,一直是齐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说过能给齐王世子带来大福气的女子,可当初齐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儿子的命中伴侣,又有一堆的道士说他们命格相合,信道信佛的齐王妃才放弃了宁欣,转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这事,齐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苍蝇似的。王月茹又是个不守妇道的...虽然她没反对,但不代表就赞成,只是娘家帮她甚多。她本想着王月茹自己回绝的,可惜...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从了。 若是换了宁欣,只怕娘家内侄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宁欣娇弱,可有着宁三元的傲骨。有着母亲的贞烈。 齐王妃笑道:“不用药好。” “谢王妃惦记。”宁欣疏远般的隔开同齐王妃的距离,齐王府有了师兄。宁欣若不是为了来看好戏,她才不会来齐王府。 宁欣很了解他,这样齐聚的好日子,他是不会错过的,宁欣甚至都有想过,他会不会借着一时激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锐的好日子也会随之到来。 齐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认为宁欣会听从王月茹的安排来王府做侧妃,因此宁欣对她的疏远在意料之中。 楚氏虽是齐王妃的唯一的亲家,但齐王妃对她的冷淡嫌弃是人都看得出,齐王世子妃也没有随侍在齐王妃身边,夫人们心知肚明,这对婆媳是闹矛盾了。 这也难怪,齐王世子妃这么多年不仅没有生育,还让齐王世子越来越傻,换了哪一个婆婆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据说齐王世子以前的痴傻是可以医治的,因此齐王妃才给儿子定下了没落的威武伯府小姐,并且借助齐王府的实力给威武伯府解决了夺爵的危机,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宁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再坐的命妇,思考哪一个可以用到,她们哪一个的夫婿同宁三元有关系。宁三元实在是被人遗忘的太久了,宁欣坐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命妇主动同她说话。 宁欣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会有收获。 “宁表妹,大姐姐叫你过去。” 王月莹是王月茹的嫡亲妹子,拉了一下宁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怜的,咱们陪她说说话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亲近,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宁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莹不悦的说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说几句话都不成?宁表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宁欣道:“是不是没良心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带一句话给大表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 “你什么意思?”王月莹脸有些白,“你这是诅咒大姐姐?” 虽然她一向很疼宁欣,可宁欣如何比得上亲姐?最近汪氏总是在她耳边说宁欣的短处,王月莹更喜欢嫂子薛珍,对宁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宁欣隔三差五就让汪氏被楚氏教训,王月莹对宁欣有了怨言。 宁欣淡淡的一笑:“不过是一句劝解的话,怎么算是诅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话,也许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极是危险,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么危险?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妃会有危险。”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着呢。” “你...” “我不想同你争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宁欣拉开王月莹的手臂,警告道:“这里可是齐王府。” 王月莹咬着嘴唇,薛珍突然插话,笑盈盈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嫂,宁表妹实在是太气人了。”王月莹眼圈红了,像是拽着大人告状的孩童。 薛珍安慰着王月莹,睨了宁欣,笑道:“宁表妹是同你说笑的,谁也舍不得让莹妹妹伤心。” 这边姑嫂情深,那边宁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样子,真是气人。”王月莹面带恼色,“啊,大姐姐还有事找我,二嫂,咱们回府再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里有个瓷窑,赶明儿我再送你一套茶具,这一回你也可以亲自设计。” “太好了,多谢二嫂。”王月莹欢呼雀跃,“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气。”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欢你,即便不嫁给相公,我也很喜欢的你的性情。” “对了,世子妃找宁表妹?”薛珍趁此机会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 王月莹皱了皱眉头:“大姐姐只是想同宁表妹说几句话,可谁知她却不肯,大姐姐会很伤心的。” 薛珍叹道:“世子妃是个有后福的人,熬过这几日,能享受一辈子的太平富贵。” 今日齐王大寿,世子妃有喜,薛珍记得王月茹一生富贵,后来更是凭着王季玉独霸齐王府,就算是她养面首,也不会有人敢说她。 王月莹双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宁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紧,“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宁表妹。” 撇下王月莹,薛珍走出花厅。 在齐王府里,常见两三个小姐或是几名年轻勋贵子弟在一起谈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诉衷肠。 薛珍找了宁欣好半晌,她最担心的是宁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宁欣对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记忆犹新。 薛珍想让宁欣品尝她上辈子的痛苦,怎会容许宁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宁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儿。 “她好像再找你。” “不用你多管闲事。” 宁欣躲在假山后面,眼看着薛珍走过去。 齐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为碰不见你。” “我出来是想看好戏,不是想成为好戏中的人。”宁欣后退了好几步,嘲弄的说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地,就不怕外人发现了?” 齐王世子耸了耸肩膀,“该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齐王府不是白住的,对了,我要宁家京城的情报网。” “你做梦。” “是吗?”齐王世子身体前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听本世子的话。” “你怎知我会不想?”宁欣靠近了齐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纵?” 齐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着宁欣打过的胸口,“你又骗我。” “不长记性,我最恨受人威胁。” 宁欣挑起了眉梢,齐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宁欣转身离开,“齐王妃还是很疼儿子的。” 齐王世子摸着下颚,“可惜,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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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丑闻(下) 拳头划过空气,齐王世子本能的向后躲闪,前生他为天下藩王之首并非是完全凭着祖上的基业。 他随着师傅练武十年,也曾同鞑子疆场拼命,可如今齐王世子身娇肉贵,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袭击的人一拳挥空,转瞬变了招数,齐王世子看清楚来人,怒道:“李冥锐,你发什么疯?” 李冥锐根本不理会齐王世子,一个横摔将他压倒在草地上,按住齐王世子上身,李冥锐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世为人的齐王世子怒极反笑,放弃了挣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你压本世子是不是压习惯了?” “你说,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会不会想多呢?宁欣机灵古怪,但对断袖分桃之事儿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锐没有理会齐王世子的调侃,继续按着他上身,“你答应过我,不威逼算计她。” 齐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体随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给旁人,你待如何?抢亲?还是让本世子派兵给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人,我不会多说一句。” 李冥锐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齐王世子,“我不愿意你勉强她。” “你怎知她不会选本世子?本世子英俊潇洒,志向远大,哪会有女子不喜欢?” “她就不会喜欢你。” 李冥锐很诚实的回答,齐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欢,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欢,甚至今生哪怕他会守着一夫一妻的承诺,她也没给过他机会。 “因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么意思?”齐王世子皱了皱眉头。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顺流?”齐王世子调侃李冥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冥锐像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兄弟。 李冥锐尴尬的说道:“因为知道,所以说得出来。” “你怎么不跟她说?” “我不想逼她。”李冥锐背靠着假山,目光看向宁欣消失的方向,“过两日我会出京一趟。” “去做什么?” “她要去江南为父母扫墓。我不放心她。” 齐王世子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见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操心。”李冥锐狐疑的看着齐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王世子摇头道:“情种!” 他转身远离李冥锐,”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江南...嗯。倒是个躲避风头的好机会,齐王世子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休想甩掉我!李冥锐...你想娶到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重生之后,也许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时的性子同当年的韩王有所区别。 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傻子看的时候,只有李冥锐把他当作正常人。李冥锐可以不分对错的站在宁欣身后,同样只要他不同宁欣的意愿冲突,李冥锐也可以不分对错的帮他,银狼...齐王世子拍了拍额头。将来他会封李冥锐为狼王。 对月长啸,忠贞凶猛的狼王。 不过怎么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齐王世子多了几分的不甘。 阴影处,闪过一人。跪伏在齐王世子身前,“主人。” 齐王世子冷傲的问道:“可安排好了?” “喏。”仆从缩了缩身体。无视尊贵的主人身上粘着的草芥灰尘,“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经去了西暖阁。” 只有在李冥锐或者宁欣面前,齐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县主...”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唇边邪魅的笑容越浓,“就是那个嫁给威武伯儿子的薛氏,让她撞破奸情,我想齐王不介意多一个美人。” 打扮寻常,面容寻常,扔人堆里就找不见的仆从额头冷汗滴滴,看来那个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齐王府的丑闻,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难。 齐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缕幽冥般阴冷,“她不是四处寻找宁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愿。” “奴才明白。” 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做得漂亮点。” “喏。”仆从磕头之后,快不离去。 齐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帮宁欣的事儿,他一定会帮忙,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宁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谁欠谁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时之间很难区分清楚谁亏欠谁,好在他们都有了重生的机会,齐王世子叹息一声:“守不住吗?” 薛珍寻找着宁欣,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寻宁欣,她走走停停,碰见相熟的人还得停下来说两句。 在一处凉亭前,薛珍正同人说笑,恍惚间看到花丛后有人影闪过,薛珍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宁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宁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从小就养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换了我谁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边的人拽了一下说话人的袖子,低声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况且谁家没有表妹?你没有表哥?怎么一说起表妹来,口气这么冲?” 薛珍笑道:“总是亲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那不耽搁昭容县主了,您快去寻宁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后,方才被拽住的少妇不悦的说道:“你拉我做什么?表妹?哼。” “你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宁小姐,现在还倒打一耙说她精力不济,你也不想想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想嫁给表哥?可方才齐王妃还说宁小姐身体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谁得话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记着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别是听风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还是在你这的。” 说话的两人是正宗的表姐妹,这年头谁没有亲戚?谁没做过表妹? 薛珍寻着熟悉的人影向西边走去,来往的下人越来越少,薛珍多了几分的担心,不由得停住脚步,宁欣会来此处? 薛珍打算向回走。刚迈出两步,听见女子的呻吟声,薛珍侧耳听了一会,很耳熟,是宁欣? 不会。宁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泪,用得是清高柔弱的凤仪。 不管在此处偷情的人是谁,薛珍都不会凑这份热闹,后宅中的阴私任谁都说不清,两世为人给薛珍的教训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脚步,在转过密林的时候,薛珍闻到一股香气。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体被人移动,薛珍咬着嘴唇。喃喃的说道:“不,放过我。” “昭容县主,不是小的不想放过你,谁让您没事闲得到处溜达。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会您就会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迷药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睁开眼,可眼睑像是被粘上了一样只能勉强撩开一道缝隙,她被人抬着...抬着,薛珍虽然身体无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后悔,她为什么要来寻找宁欣?如果同众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于遭受这些了。 吱嘎...是门打开的声音,薛珍感觉身体腾空飞起,哐当...她落在了地上,因为震动,薛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她此时听到男女嬉戏交欢的声音...眼睑轻了一些,薛珍睁开眼儿,发现在床上有两男一女,他们白花花的光着身子,薛珍很是恶心... 她挣扎的起身时,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来,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说道:“又来一个。”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边,薛珍身上像是有恼人的虫子爬过,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让本王亲一个。” 本王?是齐王?薛珍抬脚狠狠的踹齐王的下身,齐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肯松开她,薛珍从头上拔除簪子,插进齐王的肩膀,齐王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不识好歹。” 然后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气显然敌不过齐王,贞洁攸关,薛珍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齐王妃过去。” “喏。” 西暖阁东边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隐藏住齐王世子。当看到齐王妃领着嬷嬷冲进西暖阁后,齐王世子低垂下眼睑,师妹,你到哪里看戏去了? 齐王世子从大石上起身,慢慢走进西暖阁,一进门看到齐王妃抽了王月茹两记耳光,“贱人!” 齐王世子目光呆滞,“你们...你们...噗...” 他吐血昏迷过去. 齐王,王月茹,玉表弟,还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场面很诡异,此时又有几个夫人听到声音赶过来,虽然她们进不来西暖阁,可在内宅打滚的人何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讪讪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宾客中间的宁欣察觉到气氛极是诡异,也听到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抿了一口茶水,师兄就不怕丑闻太重,把王位给折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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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休妻 在宾客命妇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薛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她们中间,除了重新梳洗换了一身接近来时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异样来。 对旁人或探究,或嘲讽,或淫秽的目光视若无睹,薛珍像是从来没有出去过。 宁欣抬眼睨了薛珍,在这一点上很佩服她,不是谁都能镇定下来装作无事的,此时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释,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宁表妹。” “嗯?” 薛珍捧着茶盏走到宁欣身侧,含笑的说道:“你方才去哪了?” 宁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诉你,可刚刚我在客厅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二表嫂。” .... 扑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薛珍本就是瞩目的焦点,很多人明的,暗的关注着她。 宁欣给薛珍这可软钉子,让她很下不来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齐王府里好一顿找你,相公让我照看着宁表妹,往后宁表妹再出门,可得提前同我说一声。” “看二表嫂说得,我有手有脚,而且已经长大了,哪里用得着二表嫂看着?二表嫂很忙的,您还是将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还想再说什么,宁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个孝顺的,您就没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薛珍脸色变得煞白,“我...我...” 她被齐王亲吻到脸颊耳根被齐王扯碎外衣的记忆不会消失,她更是亲眼目睹了齐王,齐王世子妃,以及一个青年的淫秽,两辈子都受过贞洁教育的薛珍对此很是恶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亲陪着她呢。”薛珍讪讪的说道。 宁欣眼睛弯弯的。“二表嫂一向颇懂得药理,您没去看看世子妃么?也许你能帮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义。薛珍找茬,宁欣不还回去,让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宁欣! 薛珍慌乱的说道:“我不行,我不懂得医术。” “若是不懂的东西多呢,二表嫂多听少说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微扬起嘴角。欺负薛珍的感觉不坏! 薛珍的经历,宁欣不用费力就能想得到,齐王世子那人最是护短,不说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就说这辈子他也不想再同宁欣交手。总得有人撞破丑闻,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处乱溜达,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了。 宁欣现在看不透得是,齐王世子如何把世子两个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夺爵?出丑的人薛珍也算上一个...宁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谁的人?也许贤妃娘娘可用... 脑子里总是想着阴谋诡计,宁欣默默的叹息,什么时候能轻松一点? 李冥锐的身影在她脑子闪过。也许同他一处,不用考虑从背后射来的冷箭。宁欣不惧对敌,最怕得是信任亲近人射出的冷箭。 “齐王殿下到,齐王妃到。” 齐王府两位主人同时驾临银安殿。众人纷纷起身,男子行礼,女子屈膝。宁欣从齐王脸上看到几许的茫然,齐王妃搀扶着齐王。笑容有几分的尴尬。 他们同时出现,也可以制止旁人过多的议论。 “齐王世子呢?”有人这样的问。 齐王妃淡笑道:“他身体不好。在后院给王爷磕过头了。” “齐王世子的病很重?” “调养两日就会好的的。” 齐王妃神色局促,齐王手撑着脑袋似昏昏欲睡,男宾命妇不敢多说别的,一个劲的粉饰太平,满嘴的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坐在宝座上的齐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谢祝寿的众人。齐王妃让乐坊的女子吹拉弹唱,让舞姬献舞活跃气氛。 本应该很热闹喜庆的寿宴弄得气氛极为诡异,过了不大一会,齐王以身体疲倦为由率先离去,寿星公走了,宾客们再好奇也得告辞离开。 于是,齐王府清净了,外面热闹了。不解释是错,解释一样是错,像这种桃色丑闻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爱。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丰富走样得令人震惊人们的想象力。 宁欣和表姐妹们被留在齐王府的后宅花厅里,虽然隔着一座屏风,但楚氏训斥王月茹的声音,汪氏的哭声还是能听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双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虽然对方不敢毁婚,可伯爵府如今名声顶风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还是劝说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还惦记着能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如今早早离开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莹,王月容不知错错,惨白着一张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听楚氏越骂越不像话,薛珍一下子起身,拉开九扇屏风,哗啦一声,楚氏的声音彻底的灌入众人的耳朵: “不守妇道,身怀孽种...你怎不去死?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孽种?宁欣宽着茶水,莫怪齐王世子选这个时候动手,头上有点绿没什么,弄个野种出来,他将来不好办呢。 王月茹哭得肝肠寸断:“祖母。” “你别叫我,我没这样的孙女!”楚氏抬手给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导出的好女儿...王家的脸色都被她丢尽了,你让王家剩下的小姐怎么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干净了,还偷到齐王的床上!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 薛珍道:“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想着解决办法,你就是骂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声。” 楚氏瞪着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的好孙媳,我还没说你呢!” 孙女偷人,身怀孽种。这事楚氏是有过预判的,况且孙女怎么都是齐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顾着威武伯爵府,她连亲生女儿都敢算计,孙女有算是什么? 薛珍平静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说我什么?”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么换了,我明明记得你不是穿这件的吧。” “齐王发疯,中了迷魂的药剂...我不过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愿意回想当初的的事儿,劝道:“您就不想想怎么离开齐王府?” 楚氏咬着嘴唇,离开齐王府谈何容易?外面布满了齐王妃的人。齐王妃离去前曾说过,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给齐王府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杀了王月茹显然是不够的。 “你有什么办法?”楚氏问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姑奶奶是有贼心没贼胆,她更没有怀着野种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说?” “不错。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爷,那可是齐王妃的亲侄子。齐王府里哪一件事能隐瞒得过起齐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儿不经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万步说,这事同齐王妃没关系...玉家少爷总是她的叫进王府的。” 楚氏微微点头算是赞同薛珍的话,“齐王...” 薛珍道:“据我猜测齐王殿下定是中了迷药。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错了东西,不管怎样,齐王妃都不会想要被陛下夺爵。我...若是齐王妃有心,我可以进宫求求陛下。求求贤妃娘娘。” “你?”楚氏惊喜的说道:“对,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贤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脱升天的感觉,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欣再次对薛珍刮目相看,同时她微微的蹙起眉头,难怪齐王世子选她....皇帝和贤妃曾经有着那样的关系,若是陛下以齐王扒灰夺爵,齐王喊起冤枉来,陛下纳贤妃的事情会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进宫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干净,自然无法置身事外,齐王世子的隐藏势力再在京城摇旗呐喊敲敲边鼓,齐王的爵位应该会保住。 而齐王弄出这样的丑事,荣养是必祸事的办法,齐王府必然会交给齐王世子。荣养的齐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没有谁再能干扰到他了。 宁欣低垂下眼睑看着压裙的玉佩,他一直这么厉害。 齐王妃走进花厅,冷笑道:“你们商量得可有结果了?” 宁欣看到跟着齐王妃的人手中捧着三个托盘,一碗药,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谁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齐王世子不会要这样一个不贞洁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这么想要我们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没有您安排,她也不至于走错了路。” 齐王妃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贱人!” 薛珍万万没想到齐王妃说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夺爵?” “齐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儿媳妇做出这等的事儿,我还怕什么?”齐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贱人的话,怎会去私会齐王?你别忘了,齐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气得浑身颤抖,“我是碰巧。” “你这话没有人会相信。” 齐王妃越过薛珍,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并扔到王月茹的脸上,“这是休妻书,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齐王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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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耳光 一张薄薄的纸张落在王月茹身上,这张纸代表着齐王世子同王月茹再无任何的关联。 齐王世子再娶的话,一样娶得是嫡妻原配,新进门的齐王世子妃头上不会再被一不贞洁的女子压着。 宁欣感觉到齐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齐王世子...你想做什么? 在大唐帝国,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极少的,夫家若无明确的理由是绝对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门讨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妇道,不贤不孝的,这样的女子不会再嫁,宁可娶和离的女子,也不会娶被休的。 婆家难容,娘家没有办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长伴青灯古佛。 王月茹手臂颤抖的看着休书,“不,你不能休了我!” 齐王妃冷笑:“都到了这部田地,你还想赖在齐王府不成?你做下的肮脏事儿,我羞于提起,我儿被你气到昏厥,到现在还躺在床榻上,王爷因你用药,神志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孽种...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张嘴欲言,齐王妃一个锋利的眼色甩过去,“怎么?你还感觉冤枉?齐王府的名声被你们一家给毁尽了。” 齐王妃食指指着楚氏,骂道:“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不仅教导不好孙女,娶个孙媳妇也是朝三暮四惦记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听这话,差一点被气得昏过去,“齐王妃...” “跪下,你给我跪下!” 齐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冲楚氏汪氏发泄冲谁发泄? “你也说过我是齐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着,我骂你,你得听着。叫你老东西还是客气的。” “跪下。”齐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贵太平的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虽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齐王妃差得太远了。以前齐王妃给她脸面,眼下孙女做出如此丑事,孙媳妇又戳破了丑事,楚氏哪还有脸底气,只盼着齐王妃快一点消气。她也可以早一点回到伯爵府。 膝盖一弯,双腿一软,楚氏噗通一声跪在齐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齐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扶手,鬓间的钗环摇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也让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凉意,齐王妃看来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宁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厅的,此时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们这些做孙子辈的也不敢坐着随楚氏跪伏。宁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 此时应对齐王妃是关键,也没什么人多注意宁欣。 齐王妃睨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后悔极了。怎么就瞎了眼睛选王月茹那贱人做儿媳妇? 除了站着并退到旁边做壁画装饰品的宁欣外,薛珍是在场的王家人中唯一站着的。 她神色傲然。话语犀利:“王妃殿下责怪世子妃应当,可您就不怕外人议论你作威作福亏待功臣之后?随意的训斥勋贵命妇,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齐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们是臣下,但我们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齐王府的奴才。” 齐王妃慢悠悠的说道:“来人,掌嘴!” 齐王妃身边的妈妈抢步上前,轮圆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两记耳光,打完薛珍后,妈妈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县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脸颊肿得老高了,打人的妈妈一看就是练过的,薛珍没有感觉到太疼,可脸庞的肿胀程度却很惊人,被齐王妃打,薛珍认了,如今被一个老刁奴打...这口气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挥空,那人跪在地上,对齐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气上,没有伤到那位妈妈的一根头发丝,“齐王妃,你气人太甚。” “是谁不识好歹?”齐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让人教教你规矩,教教你怎么说人话,你还想对我的人动手不成?难道你没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摆出个委屈的样子给我看,你应该知道以前你的尊贵是庆林长公主给你的,如今你从公主府下嫁给一个秀才,你还想要什么脸面?你一个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本王妃不应该让人教训你?论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过是个县主,论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错事勾引舅舅,实在是下贱,对本王妃无理,是为不孝,你这样的下贱外甥女,本王妃让人打你两下都是轻的。” 薛珍嗓子腥咸,“齐王妃。” “你以为本王妃会怕庆林长公主?还是你以为本王妃会惧怕贤妃?”齐王妃冷笑,眸光闪过嘲讽。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齐王舅舅,我这就进宫同皇帝舅舅说齐王亏待忠臣重臣。” “少给伯爵府脸上贴金,忠臣?呵呵,你先问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进齐王府再说吧,至于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过是一闲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当年若不是王爷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楚氏,本王妃说得可对?用不用本王妃给你算算旧账?” 楚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对薛珍怒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薛珍还想端着,楚氏抬手硬将薛珍拽倒了,压低声音在薛珍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怎样,你如今进了王家门,就要听长辈的话。”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我没教导好孙女,我愿意将孙女领回去。” 齐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挣扎的薛珍,“脸面不是别人给的,你不顾夫家是否是积善人家执意下嫁个秀才早就应该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谁?出阁前看娘家,嫁人后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脸面就别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辩驳齐王妃。 难道要告诉齐王妃,她一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是为了生儿子偿还上辈子的亏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专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将来权倾朝野,无人可比? 两世为人,薛珍这一世想要过得快意恩仇,有仇报仇。 齐王妃暗骂一句不要脸的糊涂虫! 她之所以对薛珍这么不讲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齐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开放,也没开放到这程度,还有一点让齐王妃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声叫救命,也引不来那么多的人,这次的丑闻,跟本就没有给齐王妃粉饰太平的机会。 本来齐王妃对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气,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拼命维护威武伯爵府,齐王妃怎么可能容她? 想做贤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在旁边看了经过的宁欣,一点都不怀疑先帝对齐王王妃的选择明显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该狠得时候狠,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能顾忌面子。 齐王府最近丑闻满天飞,当今陛下还会在意齐王妃折磨罪魁祸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说齐王妃如此做会让陛下怀疑齐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关键得是眼下齐王世子是傻子,齐王又做下了扒灰滥交的丑事。 别说齐王妃教训楚氏,就是杀几个人,当今陛下为了皇族的脸面着想,也只会拍手称快。 在当今陛下眼里,伯爵府无足轻重! 宁欣抬了抬眼睑,暗自佩服齐王妃,难怪齐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装病,有这么一个妈,他省事啊。 “休书已经给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拨王爷和世子关系休她,你们可有异议?” 王月茹脑子已经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齐王妃再问罪伯爵府,也想着女儿留下性命就好,忙说道:“没有,没有。” 楚氏和薛珍同时皱眉,宁欣默默得谈了一口气,蠢材不需要解释!以挑拨父子关系休她,那扒灰乱伦,于人通奸身怀孽种,又该怎么治罪? 汪氏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让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终说道:“王月茹交给王妃殿下处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条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为伯爵府的安荣,为了楚氏自己安乐富贵的晚年,楚氏可以抛弃牺牲任何人!薛珍唇边带着苦涩,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还做错过,她却无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报此仇? 齐王妃一样手,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捧着毒药,匕首,白绫的婢女将这三样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后缩了缩身体,“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孙子啊。” “他已经族谱除名,玉家不会再有他这一号。” 齐王妃扶着妈妈的手臂起身,“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齐王府。你也别怨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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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好人 留给楚氏决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话,也许死得就是她们了。 谁也不清楚毫无顾忌的齐王妃会再弄出什么来。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吓得躲进汪氏的怀里,“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着事情变化的宁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风,转身对花厅里的表姐妹道:“此事自由外祖母决断。” 宁欣平静得如同一弯清泉,王家姐妹们再看宁欣时,全都胆突突的,她柔弱的身体,纤细的神经经过这样的惊变,不是晕厥,就是应该哭个不停的,可此时只有她想起将屏风关上,只有她镇定动容得仿佛不认识里面的人一样,现在想来也只有宁欣没跪在齐王妃脚边。 该说她无情?该说她心狠? 宁欣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道:“齐王妃已经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了的起身,可脚底下一个踉跄,宁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当心。” “脚软了。”孟氏神色讪讪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些, 宁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孟氏连连点头,宁欣迈步走出了花厅,直到宁欣身影消失后,花厅里的人统一的深吸一口气。 王月菲搀扶着母亲孟氏,眉头死死的皱着,“方才那人是宁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声警告:“往后你不许再在宁欣面前乱说话。” 宁欣总共就说了一句话,可她如今却让整个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惧,宁欣那句话谁都会说,关键在于气势,蔑视人命的冷漠以及无情! “娘,我是宁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着嘴。“您怎能说我在她面前乱说?我...宁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儿的嘴,眼角余光扫过长房呆滞的小姐们,“回去再说。”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吗?”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终是伯爵府。” 为了让齐王妃消气,楚氏怎会在意一个犯了大错的孙女?孟氏以往对爵位渴求的心思彻底的熄灭了。 楚氏本应该能同齐王妃争一争的,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可王月茹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风,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分家。宁可少要点祖产,一定要分家。 宁欣坐在花厅侧边的回廊上,后背靠着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无情?上辈子栽赃陷害得事情没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无辜人的鲜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 王月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脚步声响,虽然来人尽量的放轻脚步,但宁欣多年养成的警觉很敏锐,在来人靠近她之前,回头一看。李冥锐震惊又有几分尴尬的矗立在宁欣身后。 蜂腰猿臂,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他的五官说不上俊美。可宁欣偏爱他身上的阳刚之美。 这人就是小姨说过的拥有阳刚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实稳重。 ‘小欣欣,你要记得,选男人长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强太骄傲,也太会算计。心气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选个敦厚老实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话...这是在她择夫前小姨说的话,她不是不想听,而是当时碰不到。 “宁小姐,别...别难过。” “你从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宁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闪烁,樱花瓣的唇瓣一张一合,“我一点都不难过。” 李冥锐靠近了宁欣一步,虎目里印着宁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轻起:“你不是坏人,你不是无情的人,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宁欣自嘲的笑笑,转过身看向天边的火烧云,一簇簇火红的火烧云将天空点缀得绚烂夺目。 红彤彤的太阳坠在天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去,晚风拂过,宁欣眉宇间多了几许的感伤,也许火烧云太美,也许对身后的人多了信任。 宁欣弯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说我是毒妇,有人说我是妒妇,有人说我是妖孽,也有人说冷心冷肺,说我没长心肝,就是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 “李冥锐,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无双郡主毁誉参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骂她。 宁欣因为不同于别人的坚持,不同于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长里一直充斥着同龄人的误解,严格说起来宁欣的闺蜜不多,若是没有小姨的话,宁欣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宁欣喃喃的说道:“坚持没什么不好,起码在刀锋冰霜的时候,我会活着,会报复。” 若是没有这样的性子,也就没有无双郡主了。 “我觉得你好看,是好人,别人怎么看你...嗯,要不我帮你打到他们认为你是好人?”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看到宁欣肩头抖动,知道她在笑,一颤一颤小巧的肩头...李冥锐清了清干热的嗓子,从宁欣身上移开目光,“我可以打到他们服气。” “拳头能解决普通人,可解决不了权贵。你浑身是蛮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头是权柄。” 宁欣站起身,手扶着漆红漆的柱子,侧头含笑道:“千百年来,皇帝谁都想做,为什么?因为皇帝一句话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达官显贵的荣华富贵,他们能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权利是皇帝给的。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只是当今陛下比较可怜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利被几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会削藩...”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宁欣看着李冥锐眉头紧皱,他明显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说了。” 多少人想听她说话,可李冥锐却不珍惜,发愣去把,笨死了,被齐王世子吞得一点都不剩才好。 宁欣的那位师兄,经历了前生的失败,今生变得越来越心狠,越来越善于利用一切了。 李冥锐几步追上宁欣,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迈开长腿向前横跨了一步阻挡住宁欣,“我有话说。” 宁欣的身高仅仅到他的胸口,李冥锐又长高了,换换水是长个子,宁欣的身体像是被他整个人把包裹住一般,宁欣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有几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别的法子。” “什么?”宁欣狐疑的看着李冥锐,他的思路是不是太过活跃了?“你想要做什么?” 李冥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问齐王世子,我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不会帮我的,只要我露出一点点口风,他就会算计得我骨头都不剩。” 宁欣越听越糊涂了,听他的话,宁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锐虽然没有齐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觉非常的敏锐,而李冥锐就是顺着感觉走的人,不会因为爱憎而影响判断。 “我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姐妹,没有人可以给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数,宁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还有联系?” 宁欣抿了抿嘴唇,这摔出来的交情可真够深厚的,打量着越显得窘迫的李冥锐,也许风云签不是传说。 那两位世子都是人精儿,齐王世子就不说了,别看平王世子总是泛着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绝对不是好色无能之辈。 这两人性子是高傲的,寻常人就是对他们拍马逢迎,他们也不见得会接受,而他们对李冥锐...像是知己兄弟。 人于人的缘分真的很难说,宁欣看到李冥锐点头,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锐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无情之人的特质? 当今皇帝也对他刮目相看呢,宁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爷是爱护厚道人的,李冥锐的机缘实在是太好了。 李冥锐说道:“前两日平王世子还领着我去水秀坊。”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李冥锐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子,果断的告状:“她们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个劲的贴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们贴了?” “没有,我把贴上来的人踹到河里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记着他的身份,我也想将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画舫上一片片的粉红...我一点都不喜欢,听齐王世子说,水秀坊是销金窝,一掷万金。” 宁欣幽幽的问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锐点头,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冥锐添油加醋的说道:“笑得可厉害了,还说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们香是香了,可香气太浓,一点都不好闻。” “乖,以后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我听你的。” 宁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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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夺爵 宁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每拍一下,李冥锐的脸庞都会红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会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头因为爱抚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锐回过神时,宁欣已经进了花厅了。 李冥锐懊恼般使劲捶了捶脑袋,该说得事情还没说...宁欣没事拍他肩头做什么? 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李冥锐的脑袋撞了撞柱子,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平王世子,对,就是因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会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里去。 正被父亲平王爷教训的平王世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背止不住冒凉气?是哪个美人惦记玉树临风的本世子?不对啊,怎么有点心慌意乱呢? “李爷。” 齐王府的仆从吓坏了,暗想这人什么毛病啊? 仆从再多的非议面上也敢露出来,巴结奉承的说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药,一个劲儿要小悟空,您看...” 齐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锐的外号,当然也都知道李冥锐对齐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齐王世子的时候,一定要找李冥锐已经成了公认的了,在齐王府,李冥锐有个独特的称号李爷。 齐王府的人在李冥锐面前都以李爷尊称。 “不肯吃药?”李冥锐嘴角扯了扯,心说,齐王世子又没病,当然不会吃药了。 “李爷,您快点过去吧。”机灵的仆从压低声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宫里,齐王爷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会饶过小的,李爷,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爷心地纯良,这么说肯定管用。 李冥锐很认真的摇头:“我不是活菩萨,我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齐王府的仆从摆着一张苦瓜脸,老实人也不好捧。 脚步声响,楚氏等从花厅里鱼贯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维持着镇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搀扶着,李冥锐看着汪氏已经没有意识的昏厥了。 那挺着红肿脸颊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县主?李冥锐强忍着笑意,肿得像是猪头一样! 再往后看。越过二太太孟氏母女,宁欣坠在最后。 她低垂着眼睑,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人,额前的刘海挡住她的神色,李冥锐隐约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锐拱手:“老夫人。” 楚氏动动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锐。“贤侄可是同我们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锐身边的人,虽是齐王府的仆从,但从衣着上看一定是个管事的。 “李爷。”对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仆从却对李冥锐巴结的要命,“您就高抬贵脚。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爷,求求您了。” 李冥锐对楚氏说道:“我去看看齐王世子。” “贤侄请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爱的笑容。“齐王世子要紧,不过。李贤侄也别回府里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说。” “是。” 李冥锐低头让过楚氏等人,在宁欣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低声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个。” 宁欣抬了抬眼睑,目光正好同李冥锐对到一起,平静对执着,宁欣似被李冥锐眼里的执着震了一下,低声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里的香饽饽,很多人都想嫁你。” “没有谁能勉强我。” “哪怕有婚约?” “婚约?我怎么不知有过婚约,我进京有三个月了,从没有王家人同我说过。” 宁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两个脸皮厚的人学吧。”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说了好几句言简意赅的话,李敏锐看着宁欣远去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坚定,诚实是他的特性,但他不会因为诚实就娶不到心仪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约,但王家明显待价而沽。 今日发生的事儿对王家小姐的闺誉是很严重的打击,因此楚氏才会说明日有事同他说。 在他寻常时,除了宁欣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如今王家小姐出丑闻了,而他成了齐王府的李爷,楚氏想到婚约? 李冥锐眼里划过阴冷,他就那么好欺骗,那么好欺负?楚氏以为她想怎样就怎样? “李爷?” 仆从打了个寒颤,李爷也很有气势,方才他还以为见到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处?” “您随我来。” 仆从前面引路,李冥锐一边走一边皱眉,当面退婚另娶宁欣,会对宁欣的名声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议,但他却不想让任何人非议宁欣! “你到底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齐王世子将一个果子扔给发呆的李冥锐,缕了一下披散开的头发,明了的问道:“宁欣?你是不是又想着宁欣了?” 李冥锐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说道:“没想着她。” 齐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们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难嫁?” “伯爵府?三日后再没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锐呆呆得拿着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语:“那她们不是更难嫁了?” 齐王世子没有说话,从果盘里捻起一颗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尝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终于记得李冥锐了? 虽然这么做不够厚道,但若是让李冥锐顺顺利利的娶到宁欣...齐王世子也觉得郁闷,再等两年,只要两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别无选择的话,宁欣也许会改变主意,毕竟他们两人知根知底。齐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试过,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声,李冥锐像是被扎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想到了,若是被夺爵,他们家老太太会想法设法恢复爵位!有一人是最关键的,太夫人不会将白净的嫡出孙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齐王世子愣了一会,在李冥锐出门前问道:“你再不装老实人了?” “在老实人眼里,只有两种人,朋友或是敌人,没有第三种。宁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鳞,谁碰谁死,齐王世子,您也一样。” 李冥锐走了,齐王世子看着面前的果盘,低沉得笑了,“银狼。你就是银狼。” 齐王妃哭哭啼啼从太后的寝宫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微微的翘起嘴角,没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记耳光后安然无恙。 “陛下驾到。” 齐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走下御辇。看了一眼擦眼泪的齐王妃,低沉的说道:“皇嫂免礼。” 齐王妃身体一颤,跪在地上,呜咽道:“陛下。臣妾没脸见您。” 齐王妃往日冷艳高贵,今日哭得像是泪人一般。皇帝背着手,抬头看着慈宁宫的匾额:“母后怎么说?” 齐王妃盯着皇上龙袍上的金龙,在龙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缕鞋,一丝灰尘都不见的金缕鞋。 若是她的儿子不曾...不曾变傻,如今她又怎么会伏低做小的进宫请求昔日巴结她的人做主? 刚同齐王成亲的时候,她就是隐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宠爱的儿子后,多少人围着巴结她? 午夜梦回,齐王妃总会想到当年的风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声,齐王妃发呆让他想到了别处,皇帝仔细的端详齐王妃,女人...没有女人能无视他? “皇嫂起来说话。” 齐王妃磕头道:“陛下赎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会因此事责怪皇兄。” “谢陛下。” 齐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后了半步低垂下脑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说,威武伯教女无方,夺爵。臣妾知晓太后娘娘这是为王爷出气,陛下...本来看在昭容县主的份上,臣妾不会说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县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儿,臣妾害怕若是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她再张狂起来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夺了威武伯的爵位,并未处置昭容县主,若是她精挑细选的夫婿争气,夺爵并不会妨碍他被您重用。” 薛珍毕竟在贤妃那里很有脸面,太后娘娘可以借着薛珍给贤妃难堪,可齐王妃总不能学了太后,她该解释得还是得解释。 皇帝状似沉思。 齐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母后,母子两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争气的孽障,提起来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见事儿....被人羞辱,臣妾绝饶不了伤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样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迈步上了阶梯,“朕不会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驳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齐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宁宫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若不是在慈宁宫,方才那番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齐王妃转身道:“出宫。” 楚氏一行刚到伯爵府,刚刚下马车,一名手持圣旨的太监总管来到伯爵府,“圣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武伯罔顾圣恩,其女不守妇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夺威武伯世袭爵位,毁丹书铁卷,钦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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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掐架 宁欣跪在后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夺爵了?齐王妃厉害啊,养女儿和养儿子一样的重要。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到怔怔出神随时都有可能晕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会记得将府门的匾额摘下来,被御史弹劾了,可不是说笑的,至于府中逾制的东西,该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现在应该叫王老爷,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强站稳脚跟,目光呆滞发傻,宣旨的太监见他这样,主动提醒:“丹书铁卷。” 薛珍突然说道:“丹书铁卷还是别毁了吧。” “昭容县主。”太监对薛珍还是蛮客气的,况且在宫里他又算是贤妃的人,因此太监尴尬的解释:“这...圣旨上写着的。” “你将丹书铁卷带回宫里去。” 薛珍虽然脸颊还肿着,可毕竟是两世为人,抗打击能力比楚氏等人强很多。 她这些年她给贤妃出谋划策,没少打击贤妃的敌人,夺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没少参与,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夺爵若是丹书铁卷不毁的话,还有机会恢复爵位。 “我总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带着丹书铁卷回宫,也算是给我留了个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后,丹书铁卷毁也好,不毁也罢,都同你没关系。” 薛珍将几张银票塞进太监的手中,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说,京城有几家勋贵的丹书铁卷是当着祖宗灵牌的面毁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给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国,念着勋贵们祖上的功劳。你这次给我留脸面。将来我还能忘记你?你也应该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贤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脸的太监捏了一下银票,小眼睛提溜转动了两圈,道;“咱家就给昭容县主留一份体面。” “多谢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气,保留丹书铁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两张银票塞给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的说道:“留给公公喝茶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太监道:“如此多谢昭容县主体恤奴婢了。” 宁欣在王老爷接旨后就起身了,眼看着薛珍如何威逼利诱传旨的太监,宁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会贿赂太监,但绝不会将丹书铁卷交还或是让人毁掉。她...宁欣低头看着鞋尖,会直接捧着丹书铁卷去皇宫。 人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 不过,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经强太多了。 宁欣目光扫过发呆的王老爷,扫过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爷,扫过身子瘫软默默流泪的楚氏,扫过面色悲凉却有一分窃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扫过喃喃自语不知说着什么的王季玉,还有那几位捂着眼睛慌张哭泣的王家小姐,对比他们,薛珍已经算是清醒的了。 至于大太太汪氏还昏迷着。宁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时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书铁卷被请出来,王老爷步伐缓慢且颤抖,他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将丹书铁卷交给传旨太监。 等到丹书铁卷离手。王老爷双膝一软,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孙没脸见你。” 他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齐声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凑热闹,宁欣按了按耳朵,哭声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着他的领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众人停顿了一会,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祠堂位于府邸的东边,据风水先生说,祠堂所在地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爷等人在后面跟着,宁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么,想要恢复爵位,指望着王老爷是不行的。 薛珍从没放弃过督促王季玉顿悟且上进,为了这个原因,薛珍不惜残害王季玉的身体。 只是薛珍这样的霸道,这样像牵着狗一样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双演眼睛会看着他们,即便是王季玉也不会想要这样不给他留脸面的妻子。 上辈子宁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却不能说她不了解男人。 薛珍是百无禁忌还是她不懂呢?河东狮可不是在这个时候教夫,刚柔并济才是上策。 男人嘛...宁欣想到了上辈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鞑子大汗,公认的草原枭雄,有时候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开始的时候,宁欣几次碰壁,后来有时宁欣会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国仇家恨,容不得他们真正的琴瑟和鸣。 他们走在一起开始得时候就是各取所需,宁欣忘不了国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开始就是错误的,又怎么会结出累累硕果? 进了祠堂,薛珍霸气的将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灵牌前,“你就没有想对祖宗说的话?” 王季玉呜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孝,不孝啊,孙儿没有看好姐姐,让她做下那样的丑事,孙儿...孙儿很难过。”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没想到若是他争气点,得皇上看重的话,丹书铁卷就不会被夺走。 薛珍眼里满是失落沮丧,呜咽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季玉,你的胆识呢,你的谋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这样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王季玉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就算是他没有开天智好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窝囊啊。 薛珍被齐王妃骂为贱人,被亲生母亲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辩。 她相信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没有担当的样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错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发芽后。薛珍异常痛苦,为了报仇,为了将来的富贵,陪伴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还伤心,还要悲切,指着王季玉道:“你怎能这样?” 王季玉被妻子当着众人面指责没用,怎能不怒? “我怎样了?难道被夺爵是我的错?不是大姐姐不守妇道,怎么会有此恶报?你...你光顾着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这等丑事凭齐王妃还能隐瞒不下去?可你的叫声不仅召来了齐王妃,还召来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薛珍指着王季玉,“是我的错?难道别人对我无礼轻薄,我不该叫?不该护着名节?” “那是你舅舅,他怎会对你无礼?”王季玉冷笑一声。“谁知道当时的状况是怎样?若不是你行事太过分,大姐姐也不会...齐王妃更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伯爵府头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王季玉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该反思过错得是你!从咱们定亲后,我和府里就不太平,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我总是被你打破头。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后,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体晃了晃,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敢说我的错? 薛珍对王季玉的脸一顿乱挠。王季玉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两人厮打在一起... 宁欣摇了摇头,真是热闹啊,在祠堂打架。他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脑子?没有有点名叫智商的东西? 一个不知为什么自作聪明,一个纨绔子弟。凭他们还想振兴王家? 宁欣不愿意再看眼前的闹剧,悄悄的离开了,走出十几步了,还能听到那两人的怒骂声..“贱人,灾星。”“无能,废物。” 背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宁欣听清出是楚氏的声音,她恢复得也算是挺快的,不过孙媳和孙子打架,她会向着王季玉? 不会的,楚氏此时一定会站在薛珍这边,昭容县主能同宫里说上话,薛珍比宝贝金孙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静,因为今日夺爵的事儿,原本喧嚣富贵的府邸显得有几分凄凉。往日是常见的下人仆从,此时也难觅踪影,挂在回廊上的灯笼此时也没人记得点亮它们。 宁欣勉强借着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灾难而时隐时现,宁欣脚步轻盈灵活,倒也不会被绊倒。 只是她独自一人,心底难免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天上的弦月隐去,群星无亮,在宁欣眼前飘荡着一个灯笼,灯笼游移,宁欣难免心中一惊,“谁?谁在那?” 灯笼举高,照应出李冥锐憨厚的脸庞,“是我。” 宁欣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拿个灯笼吓唬人。 她脸色正常,可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独,李冥锐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东西。 “给你照明。” 李冥锐举了举灯笼,迎上了宁欣。 他胸口这么起伏做什么?他的脸怎么又红了?咦,脑门怎么也红了?像是什么撞的...宁欣问道:“你脑袋上怎么了?撞到墙了?” 李冥锐刚刚运足底气打算开口说话,听宁欣这句话,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回答宁欣道:“我自己撞的。” “脑袋长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还是别人撞的?” 宁欣走了几步,见李冥锐没有跟上,看他正拿着灯笼发呆,宁欣摇头道:“回去记得上药。” “嗯。” “还不走,你不是来给我照明的?” “好。” 李冥锐提着灯笼走在宁欣身侧,悄悄的打量着宁欣,也许不说话,也挺好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不到尽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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