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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青囊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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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手摸着脖子下面粘着的那块膏药,嗓子眼儿里嘟囔了一句日语:“速接应!”然后转过身来袒胸露乳的冲着首长莞尔一笑,道:“呦,怎么又是一个老色鬼。”
  首长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把东西留下。”
  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腰肢乱颤,说道:“长在身上的东西怎么能留得下来呢?”
  首长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纵身跃起,屈指如勾的凌空朝着女居士胸前抓来,招式竟与安息长老并无二致。
  “快拦住他!”那女人急促的喊道,然后撒腿便往外跑,迎面与冲进门来的冯生撞了个满怀,双双摔倒在了内堂门外边。
  原来守在福寿宫庙门口的冯生突见几个缅甸本地人装束的男子急速的朝着这边奔来,马上觉察到有异,于是赶紧冲进庙来报知首长,不料在内堂门口与匆匆而出的女居士撞了个正着,摔倒下去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首长的身影,于是大叫了一声:“有情况!”
  屋子内,男居士挺身拦住了首长,“噗”的一声,首长的虎爪竟硬生生的插进了那人的前胸皮肉之中。
  “啊……”的一声惨叫,男居士脸色骤变,低下头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胸前,然后腿一软,缓缓的倒下了。
  首长亦是一愣,在缅甸神圣的大金塔搞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完的,于是急忙抽回手来,灯光下,五指已经殷红滴血。
  那女人摔倒在地,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庙去,却不知一撞之下,那块旧羊皮竟然无意之间滑落到了地下。
  冯生捂着胸口,这撞击的力量实在太大,差点连骨架都撞散了,好在那个女人较胖,有些弹性,否则不堪设想。他边想着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手下压住了个什么东西,抬开手掌一看是块旧羊皮……
  格达预言!冯生大惊失色,不错,正是昨天夜里在密支那的丛林间,金道长交给首长由寒生处盗取来的那块旧羊皮,他还记得那上面的第一组数字“八三四一”。
  冯生有些明白了,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与这块旧羊皮有关,老祖也是为其而死的。
  寒生,是自己全家的恩人……
  冯生悄悄的将旧羊皮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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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您不要紧吧?”冯生冲进了内堂,手中握着手枪。
  首长没有回答,目光望向了桌面上,那块旧羊皮已经不见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安息长老依旧躺在床榻上,高举着那块破碎的绣花衣襟,口中不住的念叨着。
  “长老,起来吧,那女人已经走了。”首长一脸无奈的说道。
  安息长老一骨碌爬起身来,睁开了眼睛,四处望了望,心有余悸的看了下手中的花布片,如烫手般的叫了一声,扔到了地上。
  “那女人偷走了旧羊皮。”首长铁青着脸说道。
  安息长老一愣,喃喃道:“红颜祸水啊。”
  “首长,这人已经死了,”冯生蹲在那男居士的身旁摸了摸他的颈部说道,同时狐疑的摸了摸那块隆起的膏药,一使劲儿扯了下来,竟然发现膏药内面粘着一个微型的仪器,上面还甩着一根短短的金属导线,不由得惊奇的说道,“这是什么?”
  首长接过那小小的仪器看了看,哼了声道:“这是特工专用的喉头受话器,通过音带的震动调制音频信号无线发射出去,这根金属丝就是天线。”
  冯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巧的特工器材,啧啧称奇的说道:“这个特工像是个中国人,难道是台湾派来的?”
  “不,是日本人,竟然穷追不舍的跟到了这里。”首长联想到昨天夜里密支那发生的事儿,确定是黑泽一伙人干的。
  “这具尸体怎么处理?”冯生皱了皱眉头,在异国杀了人,善后工作可是比较棘手呢。
  首长转过身对安息长老抱歉的说道:“长老,事出突然,给您添麻烦真的是过意不去,此人是一名日本特工,黑泽绝不会扔下不管的,他不想引起缅甸警方的注意,导致一场外交上的麻烦,所以只要我们一走,日本人随即就会来弄走尸首的。”
  安息长老淡淡的苦笑道:“红孩儿,当年你那当红军的父亲把你送来我这儿时还是个娃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天赋很高,如今果然做了大官,可是红孩儿,你一定要记住万事以慈悲为怀,切忌再杀生啊。”
  “长老,对不起,方才是我误伤于他,五六年春天那次来缅甸,您已经教诲过红孩儿了。”首长诚心实意的说道。
  “红孩儿,世间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循环,你好自为之吧,阿弥陀佛……”安息长老说着送首长走出内堂,经过供桌的时候,鼻子嗅嗅,弯腰伸手自布帘下将中年和尚拖了出来。
  “他是吸了哥罗芳,很快便会自己醒过来的。”首长凑近前看了看说道。
  “首长……”福寿宫庙门外,那几名警卫拎着鞋子匆匆跑过来了。
  “长老,红孩儿告辞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首长颇有些伤感的说道。
  安息长老已经打坐于蒲团上,双耳不闻,默默地诵起了“地藏经”,超度那位死去特工的亡灵。
  首长叹息一声,一摆手,在警卫们的簇拥下走出了福寿宫,紧接着迅速的离开了大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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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披头散发、袒胸开怀的女居士疯也似的冲出了福寿宫,一路狂奔至大金塔一侧的拐角处,被小门里走出来的黑泽和水语等人拦住了,大家默默地望着她。
  “东西到手啦!”那女人兴奋地叫道,一面喘着粗气。
  “美智子,拿来。”水语伸出手来,淡淡的说道。
  美智子伸手入怀,摸了摸,突然身子一颤,仿佛僵住了,众人的目光全部盯在了她的双乳之间。
  “不见了……”美智子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嗫嚅道。
  “不见了?八嘎!”水语怒目相向道。
  “我,我想是摔了一跤,那块羊皮滑出去了。”美智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黑泽走进美智子,直视着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缓缓的说道:“在哪里摔了一跤?”
  美智子语无伦次的说道:“内堂门口,相撞……一个男人,都倒了,一定是他拿去了!”
  “水语先生,目标匆匆离开了福寿宫,共有六七个人。”这时,水语塞在耳朵眼儿里的微型耳机发出了监视哨仓促的喊声。
  “黑泽先生,目标离开了,六七个人,需要跟踪拦截么?”水语对黑泽说道。
  黑泽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我可不想在大金塔来场血战,招来缅甸警方,走,我们去福寿宫看看。”
  福寿宫大门外的阴影处,黄建国闪身出来。
  “建国君,你都看见什么了么?”黑泽问道。
  “那个叫什么冯生的守在了庙门口,我没能进到里面去。”黄建国回答说道。
  大殿内,安息长老仍在闭目念着经文,中年和尚躺在了他的身旁。
  黑泽一摆手,众人在美智子的带领下走进了内堂,发现了倒卧在地上的那名化装成老华侨的特工,胸前血迹斑斑。
  “中岛已经死了。”水语蹲在地上看了一眼道。
  黑泽的脸色苍白,没有吱声,冷冷的对美智子说道:“你再重复一下现场的情形。”
  于是,美智子讲述了当时自己如何麻醉了中年和尚,摸进内堂,看见了桌子上的那块旧羊皮,中岛配合关闭电门,自己趁着黑暗抢到了羊皮并已经塞进了怀里。此刻,不料电灯突然又亮了,于是一切都乱了,老和尚扯碎了自己的衣服,冲出门时又与人撞了个满怀,旧羊皮就是那个时候掉的,至于中岛如何被人杀死,自己就完全不知道了。
  “相撞在什么位置?那是个什么人?”黑泽问道。
  美智子摇了摇头,只是指着门口处。
  “是冯生,那个公安部的侦察员,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岳父的那个人,我亲眼看见他冲进了庙里。”黄建国在一旁说道。
  黑泽点点头,说道:“水语先生,马上将中岛的尸体弄走,绝不能让缅甸警方介入,引起不必要的外交麻烦,明白么?以后再设法将中岛君的骨灰送回国内。”
  “那老和尚知情,要不要一同处理掉?”水语请示道。
  “算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庙里发生血案,他巴不得我们弄走尸体,放心吧,那老和尚是绝对不会声张出去的。”黑泽冷笑道。
  特工们拆下床上的被套,合力将中岛的尸首塞了进去,然后扛起溜出了庙门。
  “走吧。”黑泽一挥手,众人鱼贯走出内堂。
  “老师父,不好意思,房间就麻烦您自己打扫啦。”黑泽朝着安息长老鞠了个躬,然后大踏步的迈出了福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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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驻缅甸总领事馆。
  “建国君,冯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黑泽问道。
  “他原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干部,在吉林省农安县发生的一起谋杀案中,与寒生结识并结伴南下,巧的是寒生无意之中救了他的父亲,因此感激莫名,视其为全家的恩人,后来曾多次出手帮助寒生,大概也是出于感恩之心吧。但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又到了我岳父的手下做事,看样子好像还是忠心耿耿的呢。”黄建国说道。
  黑泽沉思了片刻,然后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认为冯生若是得到了那张旧羊皮,而且也知道那是恩人寒生的东西,那他是会交给首长呢,还是会想法子交还给寒生?”
  黄建国想了想,回答道:“冯生此人很重义气,我想,如果我岳父并不知道那块羊皮在冯生手里的话,那他还是会交给寒生的。”
  “嗯,我明白了,建国君,目前是我们离格达预言最近的一次了,旧羊皮很可能仍然还在冯生的手里,所以我们不能放弃,盯住冯生,下手就会容易得多。”黑泽说道。
  “你的意思是,先不回日本了?”黄建国讪讪的说道。
  “不错,建国君,拿到了格达预言,我们再回日本替你做移植手术,放心吧,我保证为你换上最强壮的黑人睾丸。”黑泽安慰他说道。
  “唉,那你能不能搞到黑人运动员的蛋蛋?”黄建国无奈的说道。
  “能。”黑泽满口答应。
  次日清晨,监视福寿宫的人员报告说未发现异常,老和尚也没有出门去。
  吃早饭时,有关中国总领事馆方面的情报也来了,首长已经定了中午由仰光直达北京的中国民航国际航班,乘客名单中还有冯生以及那几名警卫。
  “嗯,很好,派人随机跟踪,另外赶紧给我和建国君订两张其它航空公司的飞机,提前赶到北京。”黑泽吩咐道。
  领事馆为黄建国准备了一份新的日本护照,名字颇具深意,叫做“婺源太郎”。
  上午九点,黑泽与“婺源太郎”身着黑色西装,白衬衣,腥红领带,带着墨镜登上了一架斯里兰卡航空公司的波音飞机,直飞中国首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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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多小时之后,首长一行人也登上了中国民航飞往北京的国际航班,由于领事馆事先做了安排,因此枪支也顺利的带上了飞机。
  飞机上,首长始终脸色阴沉,一句话也没有说,冯生知道那是因为丢失了旧羊皮的关系,所以自己也就小心翼翼的不吭声。
  黄昏时分,夜幕中的京城首都国际机场,首长与冯生等人通过专用通道匆匆走出了候机楼,那儿已经有几辆轿车在等候着了。
  一名穿中山装的人走到首长面前,交给了他一个信封。
  首长点点头,招呼冯生到身旁,说道:“冯生,你直接乘坐飞往广州的夜班飞机,在南昌下来,然后秘密前往婺源,严格按照着我随后的电话指示行事。”
  冯生一愣,随即答道:“是,首长。”
  “这是你新的身份证件、机票和出差经费。”首长将信封递给了冯生,匆匆钻进了汽车里,车队迅速离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冯生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车队,心想,首长已经急了。
  “咕噜噜”冯生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他走回了候机楼,在餐厅的椅子上坐好,点了一份鸡丝面,竟然要五块钱,实在是太贵了。
  信封内装着一个新的工作证和持枪证,姓名还是冯生未变,照片好像是由档案中翻拍的,工作单位却是一家军队医院的保卫干事。除此而外还有一张介绍信,内容是前往江西婺源押解一名叫做朱寒生的精神病人进京。信封里装着一沓钱,都是十元一张的旧钞,估摸着足有两千元之多,这可是一笔巨款啊,自己的工资每月才有屈屈六十二元五角而已。
  机票是夜间八时四十五分,时间还早,他吃完了那一大碗面,信步朝着安检通道走去。证件和介绍信都很好用,顺利的通过了安检,“同志,确认您是到南昌,请您妥善保管好枪支。”负责安全检查的那位女同志郑重的叮嘱道。
  他的身后紧贴着一位中年男性旅客,侧起耳朵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飞机起飞了,京城的万家灯火渐渐的远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同志,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心里有点紧张。”旁边座位上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梳着两根小辫,蓝色的上衣,胸前别着一枚毛主席像章,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在羞涩的望着他说道。
  她很漂亮,这是冯生的第一印象。
  “不要紧,起飞和降落时,耳膜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那是因为空气压力的变化而导致的,等会儿平飞就好了,同志,你是到广州去吗?”冯生热情的解释道,心中对其颇为好感。
  “不,我去南昌。”那姑娘回答道。
  “哦,我也是到南昌,咱们是一路。”冯生高兴的说道。
  “你家住在南昌么?听口音不像是江西人啊。”那姑娘似乎也不讨厌冯生。
  “不是,你猜猜我是那儿的人?”冯生有意的多套套近乎。
  “嗯……京城?”那姑娘说着自己又摇了摇头。
  “我是唐山老呔儿。”冯生告诉她说道。
  “老呔儿?”那姑娘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的模样更加好看,冯生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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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章
  这几张陈旧的纸片上记载的正是祝由神功第九式至第十五式的手法招式,鬼婴沈才华不识字,但体内的郭公葬尺磁场却即刻做出了反应,那些图画通过他的视网膜印进了脑海中,一招一式清晰可辨。
  “咯咯咯……”沈才华竟然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
  寒生急忙拽住了他,疑惑的问道:“才华,你怎么啦?”
  沈才华慢慢的停止了笑声,眼睛滴溜溜一转,望着小芹说道:“我要穿衣服。”
  杨慕贫、阿明和小芹闻言都乐了,寒生也不禁莞尔,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小才华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芹儿,去给他找两身小衣服来。”杨慕贫吩咐女儿道。
  “来,小才华,跟阿姨去找衣服来穿。”小芹拽起沈才华的小手,朝着门外走去。
  沈才华扭头望着那几张纸片,恋恋不舍的跟着出去了。
  此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原来阿明老爹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爹,你能起来了!”阿明激动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寒生急忙按住老爹的肩膀,道:“老爹,你的肌肉都已经有些萎缩了,千万不要急着起来,给骨骼增加太大的压力。”
  老爹噙着泪花,感激的目光望着寒生,呜咽道:“想不到我一垂死之人,竟然还能重新站立起来,小老表,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啊……”
  寒生心里头也是热乎乎的,每当以《青囊经》上的医术治好一个病人,他都会由衷的发自内心一种愉悦感,这大概就是医者的济世情怀吧。
  “老爹的病已经无碍了,过得几日便可以下地,我们也该要走了。”寒生说道,
  “小老表,你还要去那儿?不如就在寨子里多盘桓些日子,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杨慕贫诚恳的说道。
  “不了,我们还要去寻找一个女婴。”寒生回答道。
  “啊,也是你的孩子?”老爹惊讶的望着寒生说道。
  “不是,是位老前辈的遗孤,被一个泰国来的降头师给抓走了。”寒生解释道。
  “小老表,你知道他们跑去哪儿了么?这里可到处都是杳无人烟的原始密林呢。”杨慕贫问道。
  “密支那,他们可能会经由密支那取道仰光,然后去曼谷。”寒生说道,他也吃不准黑泽的话是否靠谱,但除此而外别无选择。
  “我可以集合上十几个弟兄,带上枪同你一块去。”阿明插话道。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人多了反而没用,况且老爹也需要人来照顾,若是方便的话,就送我们到密支那吧。”
  中午吃过饭以后,那辆破烂的美式吉普车冒着黑烟来到了山寨前,阿明和小芹背着卡宾枪护送前往密支那。
  临行前,寒生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那半部黄石公的《青囊经》,小心的将竹管藏进了贴身的尸衣里。
  沈才华喜盈盈的扎着白布头巾,身穿一身掸邦对襟小布褂,足蹬一双黑布鞋,灯笼裤却没有开裆,撒尿可能会不大方便,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已经瘦下来的吸子,端坐进了吉普车里。
  杨慕贫站在竹楼上挥着手,吉普车渐渐驶远了,消失在了茫茫的丛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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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拜迪到密支那的山道崎岖蜿蜒,而且大都是穿行在原始丛林之中,黄昏时分,他们终于驶出了山口,远远的望见了沐浴在夕阳下的小城。
  “那儿就是密支那了。”阿明手指着前方对寒生说道。
  “你们怎么开始寻找呢?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吧。”小芹望着打着瞌睡的沈才华,关心的说道。
  进入密支那小城的路有一个三岔路口,一面向北通往掸邦山区,可至胡康河谷及野人山一带,东面的一条则到甘拜迪,也就是寒生他们一路行来的方向,这两条道路在这里交汇后便向南进入了密支那。
  三岔路口有一座草棚,这是方便路人遮阳避雨休息的简易场所,有两条长长的木凳和一口水井。
  木凳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听闻到吉普车的马达声后缓缓的坐了起来。
  汽车近了,那人的相貌也渐渐的清晰了。
  “金道长……”寒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口中轻轻说道。
  “你认识这人?”阿明疑惑的问寒生道。
  “我有笔账要跟他算……”寒生咬着牙说道。
  阿明望着寒生愠怒的脸色,明白这人肯定是寒生的敌人,于是将卡宾枪一顺,口中吩咐那络腮胡子司机停车,枪口瞄准了那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小芹见状也抄起了卡宾枪。
  此人正是金道长。自从那夜与首长分手后,他并没有离开密支那,他知道,寒生是绝不会呆在雨林里几天不挪窝的,如此浩瀚的原始森林,想要找到寒生无异于大海里捞针,既然知道寒生要来密支那堵截蒙拉差翁.炳,救回皱皮女婴,那么自己索性就在这条入城的三岔道口守株待兔好了,只要寒生走出了雨林,必定要经过这个地方。
  他已经在这座简陋的草棚里守候了三个昼夜,今天终于等到了。
  吉普车停了,金道长首先看见的是两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他,心中吃了一惊,随后见寒生跳下车来,站在了那儿冷冰冰的望着自己。
  “寒生!贫道总算是等到你了……”金道长惊喜交集的大叫了一声,眼中泪花闪烁。
  “你杀了老祖。”寒生切齿说道。
  “老祖死了?”金道长疑问道,“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么?”
  “你偷了我的那块旧羊皮。”寒生目光直盯着他。
  “不是贫道。”金道长急忙摆手分辨道。
  “那是谁?”寒生冷冷的质问道。
  “是蒙拉差翁。”金道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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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道长向寒生讲述了那天夜里所发生的情况。
  大约丑时,篝火旁边的金道长迷迷糊糊的突然醒转,发现了蒙拉差翁.炳正俯身在寒生的衣服内摸索着什么,当时他正要出言喝止,却发现浑身筋骨酸麻,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寒生的贴身内衣里找到一块旧羊皮,然后匆匆忙忙的逃进了雨林之中。
  金道长估计自己是被这个泰国降头师下了降头,于是暗地里运行天罡气功来驱降,而令他惊奇不已的是,就在这时,篝火对面的老祖却挺身而起,悄悄地尾随蒙拉差翁.炳追进了丛林里。老祖虽说功力深厚,但也未必在自己的天罡气功之上,她怎可能不中毒呢?那么可能就是蒙拉差翁.炳并没有给她下降,或是她对这次的降头具有了某种免疫力。
  金道长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直到寅时方才驱除了降毒,见寒生和婴儿沈才华正在熟睡之中,于是便没有惊扰他俩,而是径直追进了雨林里。他凭着自己多年“假失明”练就的敏锐感觉,在黑暗中夜行的速度也是很快的,黎明时分,终于在一条大江的边上追上了蒙拉差翁.炳,遂进行了一场恶斗将其击伤,夺回了旧羊皮。
  “你说夺回了羊皮?”寒生听完了金道长的叙述,惊讶的问道。
  金道长微微一笑,自怀中拽出那块陈旧的羊皮,递给了寒生说道:“现在物归原主,贫道在此地已经足足等了你三天三夜了。”
  寒生迟疑的伸出手来接过了羊皮,仔细的看了看,正是丹巴老喇嘛给他的那块旧羊皮,上面的数字一字不差。
  “贫道方才听你说,老祖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金道长诧异的问道。
  “老祖死在了雨林里,内臓已被震碎,是极刚猛的气功所至,难道不是你干的?” 寒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儿,没有提及老祖在其身上留下的血书。
  金道长沉吟了片刻,说道:“天下刚猛的气功不止全真教天罡气功一家,南北少林、峨眉乃至武当都有传世的硬气功,若是让我看一下老祖的尸体,当能辨别得出来。”
  寒生想,老祖已经安葬在了雨林深处,别说是难以找到,而自己心里也实在不愿意再去打扰她了。
  “你说已经击伤了蒙拉差翁.炳,那为什么不将皱皮女婴带回来呢?”寒生仍旧是满腹狐疑的问道。
  “没有看见老祖的女儿呀?”金道长惊奇的说道。
  “什么?墨墨没有和蒙拉差翁.炳在一起?”寒生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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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默默地望着金道长,脑海中浮现出老祖胸腹之上那个血淋淋的“金”字……
  老祖是死于一种刚猛之极的气功,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中原气功流派甚多,直接认定就是金道长的天罡气功所致,的确证据稍嫌不足。可如果她不是被金道长所杀,那她为什么要在临死之际向自己示警呢?她究竟在告诉着自己什么?
  若不是金道长所为,而其所叙述的也都是真实的,那么,蒙拉差翁.炳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尸衣内藏有格达预言的呢?难道说那晚在篝火旁自己对道长讲起旧羊皮的事儿,被蒙拉差翁偷听去了么?以金道长敏锐的听觉,应该是不难发现的。还有,如果道长没有看见皱皮女婴,那么孩子去哪儿了……
  话说回来,若是金道长撒谎,他的目的必是为了格达预言,他究竟是什么人?日本人那边,不是,他杀了村上武夫和犬伏师。京城首长那伙人,也不像,因为他们一旦得到格达预言,不但会杀自己灭口,岂还有送回之理?
  金道长在这里苦等了三天,要交回旧羊皮,莫非他真的是无辜的?
  寒生沉吟着,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鹰鼻凹眼,一脸的奸诈,决不是好人,寒生老表,让我们结果了他吧。”阿明一拉枪栓,枪口对准了金道长的脑袋。
  寒生摆摆手,道:“道长是自己人。”
  金道长松了口气,对寒生说道:“寒生兄弟,我知道你心中对老祖的死耿耿于怀,贫道又何尝不是呢?无论是什么人杀害了老祖,你放心,贫道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替她报仇。”
  寒生望了望天色,夜幕已经降临,于是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蒙拉差翁.炳,追查祖墨的下落,不知他是否还会途径密支那。”
  “他两次为贫僧所重伤,肯定走不到密支那,会停留在雨林的某处养伤,贫道带你去追寻他。”金道长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在密支那住下,明天一早再启程动身吧。”寒生说道。
  “也好。”金道长应道。
  寒生转身对阿明和小芹说道:“我和道长还要再进入雨林里,你们就先回去吧,好好照顾老爹,将来若是有机会返回江西老家,可以来婺源南山镇南山村来找我。”
  “你要回婺源?”金道长突然在一旁问道。
  “那儿才是我的家。”寒生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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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密支那的一家小客栈。
  “寒生爸爸,他在骗你。”半夜里,沈才华悄悄爬到寒生的床上轻声的说道。
  入住客栈时,寒生拒绝了金道长提出的同住在一起,好随时保护寒生的要求,而是分别开了两个房间,理由是小才华自己一张床,才不会影响大家的休息,道长见寒生如此说,也就不好再勉强了,于是自己住进了隔壁的房间,“有情况喊我。”他反复叮嘱道。
  “你说什么?”寒生蓦地睁开了眼睛,惊奇的望着爬到身上来的沈才华说道。
  “他是骗子。”小才华附在寒生的耳朵边说道。
  “谁是骗子?”寒生问道。
  “金道长。”小才华小声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寒生疑惑的看着他。
  “墨墨和坏人一起到了水边上,我闻出来了。”小才华肯定的回答道。
  “哦……”寒生相信鬼婴的嗅觉,蒙拉差翁.炳和皱皮女婴既然在恩梅开江岸边留下了气味儿,说明他俩是走水路顺流而下,如此说来,金道长见到蒙拉差翁的事儿就有可能是杜撰的,当然也不排除蒙拉差翁因为某种缘故又回到了岸上重返雨林。
  “我知道了,你去睡吧。”寒生将沈才华抱回到床上,替他拉上被子。
  沈才华很快的便搂着吸子筒睡着了。
  一切走着看吧,寒生想。
  次日清晨,寒生带着沈才华、吸子和金道长先在密支那小城转了转,吃了点早餐并采购了一批食物和其它用品,统统塞进了背囊,反正卢太官给了不少的美元,足够用的了。
  他们沿着恩梅开江北上,在热带雨林中走了两天,就在第三天的早上,他们发现了异常情况。
  一道清澈的小溪从密林深处汨汨流淌注入恩梅开江,金道长发现有几块零碎的动物毛皮顺着溪水飘下,于是警觉的捞起来瞧了瞧。
  “寒生,这动物皮毛有刀割过的痕迹,看来是人类所为。”金道长沉思着说道。
  “会是蒙拉差翁.炳么?”寒生目光盯着金道长,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你们在这儿休息,我去看看。”金道长说着转身便行。
  “我们还是一起去吧。”寒生抱起了小才华,一手拎着吸子筒,迈步沿小溪朝着上游走去。
  他们走了大约两里路左右,看到前面有一个山洞,洞内冒出一缕炊烟,静静地漂浮在空气中。
  果然是有人……难道真的是躲藏在这深山里养伤的蒙拉差翁.炳么?寒生心中遂忐忑不安起来,若是如此,金道长便没有撒谎,杀死老祖的也许另有人在。
  他们悄悄地向石洞口摸去,鼻子中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气,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似乎还不止是一个人。
  当他们出现在洞口时,眼前的景象令寒生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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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内的地面上铺着几张兽皮,明月乜着眼睛斜倚其上,慈爱的目光看着一群猴崽子围绕在她的身旁爬上爬下,猿木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翻烤着架在篝火上面滋滋流油的兽肉,脂香四溢,好一幅家庭天伦之乐的融融景象……
  寒生和金道长呆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有沈才华紧紧地盯住了那些小猴崽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猿木发现了他们,警惕的目光扫射过来,面上显露出一种明显的敌意。
  “木头,竟然是你们啊……”寒生意外之中感到十分的惊喜,向前走了两步。
  金道长负手而立,冷冷的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猿木愠怒的眼神儿瞅着寒生,恨恨的警告道:“不要过来。”
  寒生止住了脚步,手指着那些小猴崽子问猿木道:“木头,牠们是……”
  “木头有了女人,就有了小木头,这是秃头婆婆说的。”猿木抓过一只小猴,温柔的抚摸着牠褐红色的颈毛说道。
  “啊!这是明月生的?”寒生惊愕之极,才分手不过十数日而已,怎么可能?而且这些宝宝可都是些地道的猴子呀。
  “牠们是我抓来的。”猿木充满着爱意说道。
  “抓来?”寒生眨了眨眼睛。
  “牠们的妈妈死了,我去把牠们抓到了洞里,牠们是小木头。”猿木得意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猿木是从山中收养了这些小猴子,倒是做了件善事,再看明月的神情,似乎还没有从血降头之中恢复,神智仍旧是傻呵呵的。
  “木头,明月所中降头已经好些天了,请相信我,让我替她医治好吗?”寒生对猿木商量道。
  “不行!”猿木断然的拒绝了,同时忿忿的说道,“木头就喜欢现在这样的女人。”
  寒生心想与这个不通人性的拉玛古猿是讲不清道理的,但是自己绝对不能眼睁睁的放任明月被糟蹋,于是狠了狠心,眼光瞟向了金道长。
  道长立刻明白了寒生要自己动手的意思,更是二话不说,纵身扑上,左手一掌侧面佯拍猿木的脸颊,待得其侧身闪避,右手食指闪电般的偷袭了猿木腰间位于第4腰椎棘突下凹陷的阳关穴……
  “噗”的一声,金道长坚硬的手指戳中了猿木腰间的阳关,按理说,腰阳乃是人体要穴,以道长的功力必可导致其下半身麻痹而失去知觉,不料那古猿与人类经络腧穴毕竟还是有些许偏差,猿木疼得暴吼一声,一把抱住了道长,“喀嚓”就是一口奔着他的鼻子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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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完全出乎金道长的意料,原本以为制服一头猿猴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曾想那家伙竟然对点穴无动于衷,而且瞬间反噬,仓促之下,无奈只得歪过脑袋躲避,耳边响起猿木强壮有力的牙齿咬合声。猿木疯狂的连连下口,道长左闪右避,一个不留神儿,但觉耳朵钻心一疼,右侧的耳垂竟然被猿木一下子给咬去了。
  金道长勃然大怒,刹那间天罡气功暴涨,“砰”的一声,将猿木二百多斤的身体重重的弹起,向石壁上倒撞而去。
  寒生见大事不妙,蝇眼骤开,把沈才华和吸子往地上一丢,整个身子如影随形扑上,就在猿木的脑袋即将撞上坚硬的石壁瞬间,硬生生的将牠拽了回来,摔在了地面上。
  洞内顿时一场大乱,小猴崽子们尖声大叫,四处乱窜。
  沈才华大喜,趁着人们不注意,捞起一个小猴崽子悄悄地溜出了山洞,躲在小溪旁的草丛中,认准其脖子下的血管便是一口咬下,利齿切断了猴宝宝的颈动脉,鲜血贲射,他忙不迭的将小嘴凑上,如饥似渴的吸起血来。
  山洞内,金道长扯下了衣襟,捂在了耳朵上,怒气冲天。
  寒生一探猿木的鼻息,牠只是昏厥了过去,拉玛古猿比人类要强壮的多,并无性命之忧。
  明月呆呆的坐起身来,疑惑的望着洞内所发生的一切。
  寒生叹息了一声,望着明月伸出手臂,将原来结疤的伤口一使劲儿揭开,丝丝鲜血渗涌出来,然后将其按在了明月的口唇之上。
  明月懵懵懂懂的舔了舔,吃下了几丝含有白陀须的血液……
  不消片刻,蒙拉差翁.炳的血降头解除了。
  明月睁着清澈的眼睛,万分吃惊的望着寒生、金道长和躺倒在石地上的猿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生,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明月终于恢复了神智。
  “明月,你中了血降头,神志不清已经有十余天了。”寒生说道,遂将前一段发生在明月身上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明月望了望地下的猿木,喃喃说道:“原来我被猿木掳到了这洞中,你们杀死了牠么……”
  “没有,猿木受了些内伤,不过牠的体质极好,很快便会痊愈的。”寒生说道。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明月缓过神儿来问道。
  “寻找皱皮女婴,老祖已经死了,我一定要救回她的遗孤,将其抚养成人。”寒生一面说着,脸上呈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老祖死了?”明月惊讶不已,须臾说道,“那我同你们一起去。”她内心由衷的感激寒生,也希望能够助上一臂之力。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兰儿和山人叔叔都不知道,而且一时之间也返回不了蓝月亮谷,我希望你能去到谷中,告诉兰儿,请他们大家放心。”
  明月想了想,遂点点头,说道:“好吧,反正我最终也是要回到塔巴林寺的,可是蓝月亮谷怎么去呢?我不知道路。”
  金道长捂着耳朵插话道:“从塔巴林寺一直朝着梅里雪山前行,那儿有一个蓝宝石般的高原湖泊,湖边入谷的道路只有在农历十五子时一刻才会在浓雾中出现,持续的时间也不很长,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待一个月了。”
  明月“哦”了一声,紧接着问道:“不知今天已是农历多少?”
  寒生盘算了一下,说道:“今天大约已是初二、三了,要抓紧的话,可能还来得及在十五前赶到。”
  “那我就要出发了。”明月目光瞥向了地上的猿木。
  “我也要去。”躺在地上的猿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十分急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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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长久的注视着猿木,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吧,木头,不过我要告诉你,明月此去将在塔巴林寺出家为尼,出家你懂吗?”
  猿木点了点头,眼眶中竟然充盈着泪水。
  明月转身对寒生幽幽说道:“木头是世上仅存的最后一只拉玛古猿,牠已经没有其它的同类了,我与牠多少也算是祝由同门,就带上牠走了,免得牠孤苦伶仃的日夜在雨林中游荡。”
  “你还要再出家?”寒生迟疑的问道。
  “是的,明月命苦,受此劫难,惟有长伴青灯古佛,忘却尘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明月怅然叹息道。
  寒生默默地将背囊递给了明月:“这里面有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你带上吧,有木头与你同行,应该不会迷路的,自己保重。”
  明月再没有多说什么,搀扶起猿木,说道:“木头,我们走吧。”
  猿木感激涕零的说道:“明月,木头永远追随自己的女人,我们的小木头也需要一同带走。”牠说着扛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招呼那些小猴崽子攀挂其上,然后与明月一道走出了山洞。
  寒生听得猿木口中在嘟囔着点数:“咦,怎么好像少了两个小木头呢?”
  明月和猿木走远了,清风吹过,空中窸窸窣窣的飘落下来些枯叶,令人油然而生起些淡淡的伤感。
  “道长,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寒生说道。
  “血已经止住了,不碍事,沈才华怎么不见了?”道长诧异的说道。
  寒生四下里一望,果然不见了沈才华,心下顿时一惊,急忙冲出山洞寻找。
  “贫道听得小溪那边有动静。”金道长警觉的说道。
  寒生与道长奔至小溪旁,看见草丛里躺着一只小猴崽子的尸体,颈部血迹斑斑,沈才华卷着裤腿正站在溪水里洗手和漱着口……
  寒生叹息着摇了摇头,上前抱起小才华,与金道长返回了山洞。
  吸子筒眨动着两只圆圆的眼睛,舒适的伸展开自己的身体,在牠那灰白色的腹面上,躺着一只被吸干的猴宝宝……
  “道长,我们还是吃些东西上路吧。”寒生自篝火木架上取下已焦黄的兽肉说道。
  道长点点头,两个人随即饱餐了一顿儿,剩余下来的肉则可以带在路上吃。
  鬼婴依旧是嗜血成性,那吸子筒也是一丘之貉,唉,可惜了那两只猴宝宝了,寒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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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怒江河谷,峭壁千仞,水流湍急,杳无人迹。
  卢太官松了一口气,高声叫道:“军士们,你们看,对岸就是你们魂思梦牵的祖国了。”
  赤裸着臂膀,下体系一块兽皮的戴秉国少尉等五名中国远征军将枪一甩,“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呜呜的抽泣起来。
  “三十四年啦,家中二老在上,不孝儿终于回来了……”少尉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鼻涕眼泪俱下。
  “狗儿他娘,你还在等着俺么……”湖南邵阳籍的那名军士更是双手抠入了泥土中,满头斑白的发丝在风中飘散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扎木筏,准备渡江!”卢太官发出命令。
  众人迅即动手,没用多久便已扎好了一只大木筏,推入了江水中,大家抬着秃头老妇的遗体登了上去,那河童身体已痊愈,索性跳入怒江之中,推动着木筏前行。
  “戴秉国少尉。”卢太官面色凝重的叫道。
  “是,长官。”戴秉国应声答道。
  “少尉,你们不能再带着卡宾枪返回家乡了,那样将会是万分的危险,二十六年前,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因此,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卢太官严肃的说道。
  “遵命,长官,我们早就不想再打了。”戴秉国少尉高声叫道,然后举起卡宾枪扔进了怒江里。
  其他几名远征军士兵也随即纷纷解下腰间的子弹带,将枪支,弹药和一些手榴弹丢入了江水中。
  上了岸,就已经是云南省腾冲地界内了。
  横穿过连绵的高黎贡山,烟霭中远远的望见了一个小镇,卢太官的保镖们奉命前往镇上买了些衣物、布鞋以及剃刀之类的东西回来。
  “老板,我们藏在树林里面的越野车还在,不曾有人发现。”一名保镖报告说。
  “很好,我们将分头而行。”卢太官满意的说道。
  戴秉国少尉等五个人统统剪去了披头长发和刮净了胡须,换上了新装,无非是些蓝灰颜色的衣裤,那个年代十亿人都穿这个。
  “好啦,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们的来历了。”卢太官满意的打量说道。
  “长官,我们巴不得即刻回到家乡。”戴秉国少尉说道。
  “不行,你们还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回家的。”卢太官说罢,吩咐手下的两名保镖带着中国远征军的五个人直接朝着东南临沧、红河的方向走,穿过广西直奔广东,然后在大鹏湾一带下海偷渡香港,先躲到港岛半山卢府别墅,静候卢太官回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卢太官和另一名保镖抬着秃头老妇,带着河童及白眉长臂猿来到了藏车的地方,将老妇的遗体塞进了后车厢,然后一路奔湖南方向疾驶而去。
  不日,他们终于已经遥遥的望见了桃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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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清泉,一缕青烟,狼牙霍霍,洞隐其间。”卢太官站在了秃头石人山上,脚下是雾霭茫茫的山峦深涧,想起了婶娘留给自己的那首偈语,再低头望着如今她那单薄干瘪的尸身,感慨不已的叹息道。
  “老板,这么深的山涧,我们如何下得去呢?”保镖探着脑袋望着下面云山雾罩的峭壁,胆战心惊的问道。
  “你回到江边的车上去等我,河童可以背着婶娘的尸体攀下去。”卢太官吩咐道。
  “是,老板。”保镖应声答道,匆匆沿着来路返去了。
  河童确实是比人类灵活的多,扛着秃头老妇的尸首攀下悬崖依旧是十分的轻松,那长臂猿更是潇洒自如,双臂交替甚至拽住了藤条打起了秋千。
  卢太官深吸一口气,拉住长藤缓缓坠下峭壁。
  点燃了火把,沿着山洞中的甬道前行,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伏匿穴处”。
  “击剑长吟,遥想贾生对策;落帆小憩,闲寻屈子书台。天问无声,屈子当年留石鼓;舟行有幸,鲰生今日访渔矶……咦,来者可是返乡的吴家子弟耶?本提督已经在此恭候太久了。”石门内突然传出颤巍巍的说话声。
  石厅的石棺内露出了一个硕大的光秃秃脑袋瓜子,灰白的瞳仁望向了这边,面上的皱纹仿佛更加多了,咧开了的阔嘴巴,露出里面一大堆参差不齐的黄牙。
  “老爷子,我是太官啊,羞山64名吴家子弟的亡魂已经带回来了。”卢太官紧忙上前屈膝跪在了石棺前。
  “哦,太官,咱吴家的媳妇秃头老妇死了?本提督已经嗅到了。”吴老爷子鼻子翕动了几下,然后叹息着说道。
  “禀明老爷子,婶娘不幸已经去世。”卢太官黯然道。
  “你告诉老夫,她是怎么死的?”吴老爷子追问起来。
  卢太官恨恨道:“婶娘在石化期内被一阴险狡诈的小人吸去了全身精气而亡。”
  “啊!气煞老夫也……那恶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吴老爷子愤怒的哇哇叫道。
  “恶人名字叫黄建国,江西婺源人士,现在投靠了日本人。”卢太官大致讲述了一下当时所发生的情况。
  “他竟然懂得吸尸大法?”吴老爷子诧异的喃喃说道。
  河童轻轻的放下了秃头老妇干瘪瘪的尸身,然后拉过白眉长臂猿的手臂,双双跪拜在了石棺前。
  “主人,河童终于找到了满意的老婆。”牠对着石棺发出了意念。
  “唔,我看这只长臂母猿温雅贤淑,与河童倒也是般配,好,老夫今晚就为你们主婚,但是上次那个姑娘呢。”吴老爷子转动着灰白色的瞳仁,盯着长臂猿点头说道。
  “明月姑娘被一只雨林中的拉玛古猿抢走了。”卢太官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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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老爷子,婶娘临终前要太官劈开她的脑壳,取出封存着64名吴家子弟亡魂的祝由舍利,太官实不忍心,便千里迢迢将她的尸体带回来了,请老爷子定夺。”卢太官说道。
  “好,太官,吴家子弟就应当有如此孝心,老夫如今业已功成圆满,该出棺了。”吴老爷子说着缓缓的自石棺中站起身来。
  橘黄色的火把亮光映照下,咸丰年一品大员、长江水师提督吴家榜赤裸裸的迈出了石棺,自脖子以下已然见不到皮肤,全部长满了绿茵茵的长毛青苔……
  卢太官此刻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了。
  “这具石棺乃是极佳的养尸地,如今老夫已经修炼百年,成为当今世上头号‘飞僵’了,哈哈哈……”吴老爷子尖声狂笑了起来,石厅内回荡着刺耳的啸声。
  “老爷子,那您就是传说中眼睛长在头顶上面的‘魃’了?”卢太官惊呼道,在雨林中时,寒生曾经说过,飞僵亦为‘魃’,双目长在了头顶上,行走如飞,历代官府和民间谓其大害虫,均在乡野之间四处搜寻其踪迹,捕获后以火焚之,化为灰烬。
  “不错,小子倒是有些见识呢。”吴老爷子赞赏着低下头来,果然在光秃秃的脑瓜顶门上,长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单眼皮,黄色的眼珠,露着四白。
  老爷子走到秃头老妇的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秃脑壳,口中喃喃说道:“你是吴家百年来的好媳妇,老夫也不忍心劈开你的脑壳,这样吧,老夫带你今夜登上羞山之巅,释放吴家子弟回家。”
  “禀老爷子,婶娘临终有遗言,要太官将其遗体葬于江西鄱阳湖谷她师父的身边。”卢太官说道。
  “好吧,就依她。”吴老爷子应允道。
  河童为了晚上的婚礼,先是跳入石厅内的水潭内进行沐浴,不但将浑身的褐毛一根根的清洗干净,甚至剥开了三个屁眼反复的揉搓,除去了陈年污垢,立时顿感清爽无比。浴后,伸手拽过墙上挂着的一条鱼篓,潜入了潭底游至桃花江中,不多时便抓了些江鱼、螃蟹和大虾回来,作为新婚晚宴时的大餐。
  “待老夫也前去搞些吃的回来。”吴老爷子说着身子一闪,如疾风一般,瞬间冲出了“伏匿穴处”石门不见了。
  “果真是行走如飞啊。”卢太官啧啧赞叹道。
  吴老爷子回来时,肩上背着一只大包袱,解开后发现里面不但有烧鸡、咸鸭和卤猪头等熟食,而且还有几瓶烧酒。
  “老爷子,您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您还能吃这些油腻的食物么?”卢太官疑惑的说道。
  “当然能,老夫刚刚洗劫了一家小铺,虽然已经百年未曾进食了,但眼瞅着就馋,实在忍不住了,今晚你我祖孙要大大的痛饮一番。”吴老爷子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吴老爷子就已经憋不住了,急急忙忙的蹲在了“伏匿穴处”石门外,“扑哧扑哧”的拉起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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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月夜当空,桃江县城西北15公里处的桃花江北岸,临江一面,躺着错落有致的七个山峰,这就是羞山,也是《史记》中所记载“黄帝南巡登熊湘”的湘山。
  夜色中远眺,如一浣纱女子斜倚天幕,线条分明的下颌高高翘起,青云般的长发软软地飘垂,一双粉臂舒展地张开,匀称的长腿,两膝微微弯曲着,双脚浸入清清的江流之中。尤其是腰间的泉眼,就是传说中的“羞女泉”,少女喝了它,肤色白里透红,丽若天仙,所以四乡八村的姑娘们,春夏都争相饮用羞女泉。羞山下的女子,肤色确实比十里外的女子美,所以,“桃花江是美人窝”,断然不虚的。
  吴老爷子与卢太官登上羞山之巅,皓月当空,微风轻拂,山林间飘出一丝淡淡的野花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唉,百年之后又见羞女峰,太官,其实此山暗合了易经风水之‘兑女’局,八卦之中,坤为老妇,巽为中女,兑则是少女,山川拔地起势,俨然竟如汲水浣纱女子之形,实乃天地之造化耳。”吴老爷子唏嘘道。
  卢太官睹物思情,回想自己前半生戎马生涯,远征缅甸,几乎埋骨异乡,临死之际,亏得婶娘相救,变为一具血尸,至今仍是孤寂孑然一身,心下不免有些黯然。
  望着月光下躺在羞山之巅的秃头老妇,太官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丝悲壮来,十余年间夜夜徘徊于热带雨林中,寻找着远征军的亡魂,其情其苦可堪,如今那64个吴家子弟终于回到了家乡,而婶娘她却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婶娘,太官一定将你带到鄱阳湖谷。”卢太官发誓道。
  “子时已到,本提督即将释放出吴家子弟的魂儿,太官,待老夫取一口羞女泉水来。”吴老爷子身子一纵,沿着峭壁扑下,绿毛飘逸,潇洒竟如足踏平地一般。
  须臾,吴老爷子回来了,口中含满泉水,腮帮子鼓鼓的,但见他就地抓了两把黄土,撒在秃头老妇的脸上,然后“噗”的一声,将羞女泉水喷了上去……
  咸丰年的长江水师提督双手下垂,站在秃头老妇的脚下,让清凉的月光照在自己的后背上,淡淡的影子投射重叠上了她的身体……
  须臾,卢太官的耳边若隐若无响起了轻轻的抽泣声……似风吟,又似窃语,一声、两声,越来越多,高高低低,抑扬顿挫……闻之令人浑身皮肤发紧,颈后凉风嗖嗖。
  此刻,惨白的月光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血红的面纱,风吟萧萧,鬼影憧憧,空中隐约传来了一阵苍凉悲壮的吟唱声:“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一呼同志逾十万……昂然含笑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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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官看不见那些魂灵,但却依稀感受得到吴家子弟们就在身边,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他默默地抬起手臂,向着迷离飘渺的夜空庄严的行了个军礼……
  许久,许久……吟唱声渐杳,几近不闻,惟有清风徐徐飘过羞山之巅。
  “他们回家了。”吴老爷子怅然若失的喃喃说道。
  “老爷子,您今后做如何打算?还要回去‘伏匿穴处’长居石洞之中么?”卢太官轻声问道。
  “老夫听秃头媳妇说当今大清皇帝早已经退位了,本提督算了算,这世上恐怕已再无旧日相识,百年过去了,不知现在的官府是否每年还在四处的搜捕飞僵?”吴老爷子问道。
  卢太官苦笑了一下,道:“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什么僵尸鬼魂了,认为都是迷信,纯属无稽之谈,所以并无搜捕飞僵之说。”
  “哦,那太好了,本提督倒是愿意到处走走,领略一下当今世上中原各地的美女,看看都长成什么模样了,比之老夫当年带回桃花江的八位美人如何?”吴老爷子兴致上来了。
  “老爷子,不如就随太官去香港好了,那儿每年都举行香港小姐的选美比赛,佳丽如云,保管您大饱眼福,乐不思蜀呢。”卢太官说道。
  “嗯,这个提议不错,看来吴家后辈儿还是蛮有孝心的,太官,你说的香港,就是道光二十年皇上在《南京条约》中答应给予英国红毛的那个南海渔村么?那小村里竟然会有美女?”吴老爷子狐疑的说道。
  “老爷子,那里现在可不是个小渔村了,而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反正一下子也说不明白,您去看了就知道了,黄白棕黑,各种肤色的美女应有尽有。”卢太官解释道。
  “那好,本提督就依你,去香港渔村去参加小姐选美比赛。”吴老爷子满意的说道。
  卢太官看了看吴老爷子身上的绿毛,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老爷子,您这一身绿毛能否剪掉?还有,您的脑袋上长着一双眼睛,得找个帽子遮盖住才行。”
  “嗯,绿毛嘛是不可以剪掉的,穿上件马褂不就可以遮住了么?帽子倒是可以戴上一顶,但上面要留两个洞眼。”吴老爷子通情达理的回答道。
  卢太官无奈的说道:“好吧,太官先要送婶娘的遗体回鄱阳湖谷,老爷子可以一起同行了。”
  两人商议妥后,飞僵吴老爷子扛起秃头老妇与卢太官下了羞山,在桃花江边找到了那辆等候着的越野吉普车。
  “这是汽车,跑得比马要快。”卢太官向惊异不已的老爷子解释道。
  “它吃草料么?”飞僵吴老爷子疑惑的问道。
  “不吃。”卢太官回答道。
  “它会屙屎么?”老爷子又问。
  “不。”卢太官耐心的说道。
  “我要屙。”吴老爷子捂着肚子蹲到车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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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改动一下,冯生的乘机时间为晚上六点钟)
  两日后的下午,越野吉普车终于找到了鄱阳湖谷。
  飞僵吴老爷子头戴一顶草绿色的确良军帽,上面抠了两个洞眼,只是每次视物时需低下头来通过孔洞看出去,十分的不方便,一副宽边墨镜架在了鼻梁上,将灰白色的双眸藏在了镜片后面。他想要的长袍马褂早已经过时买不到了,而且有拒绝穿衬衣或是背心,惟有将就着套上了一身蓝色的毛料中山装,纽扣系得紧紧的,偶尔身体活动时会有少许绿毛自衣缝中露出,但基本上已不为他人所注意了。由于穿不惯牛皮鞋,又找不到合适的马靴,便随意的蹬上了一双上海产的白色高腰回力鞋,感觉到既柔软又舒适,老爷子从来都没有穿过如今有弹力的橡胶鞋,笑咪咪了一整天。
  但见他从容不迫的迈下了车子,黄帽蓝衣白鞋,挺起了胸膛,煞是威风凛凛,如同当年的提督大人一般。
  “依照明月所描述的,这里应当就是鄱阳湖谷了。”卢太官望着谷口思索着说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吴老爷子扛起秃头老妇,一溜烟儿似的跑得不见了人影儿,他原本就是个急性子武将。
  卢太官来到了那三间空荡荡的茅草屋前,然后沿着灌木丛中的小路找到了三座无碑坟冢,明月曾说那里埋葬的是王婆婆的师父和寒生的两位亲人。
  “就在这里开挖吧。”卢太官指着旁边的那座老坟身后说道。
  保镖自茅屋内取来锄头,日暮时分,墓穴已经掘出,卢太官轻轻将秃头老妇的遗体放了进去。
  “婶娘,仓促之间未及备好棺木,只有简陋一些了,好在您师徒二人相依为伴,了却了您最后的心愿。”卢太官屈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
  坟丘堆起,高度略低于前面的墓冢,卢太官摆上途中买来的香烛和纸钱,慢慢的点燃,长跪在了墓前。
  许久,吴老爷子不耐烦了,催促卢太官道:“好了,好了,本提督的肚子又饿了,今晚到哪儿用餐?”
  “老爷子,我们今晚赶去南昌滕王阁处请您老人家吃大餐如何?”卢太官陪着笑脸说道。
  “大餐?正合老夫之意。”老爷子高兴的说道。
  鄱阳湖谷安葬事毕,吉普车一路奔南昌而去,那是南下广东必经之路,大约晚上八点多钟,才终于赶到了赣江边上人称“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
  飞僵吴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阁楼脚下的一家挑着四个幌的大饭店,一入门便高声叫道:“小二,快给本提督预备一桌上等酒菜。”
  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对男女,闻言好奇的抬起头来……
  那是冯生和他在飞机上新结识的那位漂亮的邻座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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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望着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头戴黄军帽,身穿蓝色中山装,足蹬白色回力鞋的老年顾客,两名女服务员面面相觑,然后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卢太官赶紧上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同志,我们是来吃饭的,这位老爷子喜欢开玩笑。”
  “坐下吧。”服务员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啪”的一声扔下一本菜单。
  卢太官忙拉着吴老爷子坐下,低声道:“老爷子,这已经不是咸丰光绪年了,称谓都已经改变,以后对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必须喊‘同志’。”
  “同志?别嘴之极。”老爷子嘟囔着,低下了脑袋,眼睛从帽子上的孔洞里瞟向了邻桌的那位女青年。
  “嗯,此女甚美,不施脂粉,天然去雕饰,尤其是齿白而具光泽,”他把脑袋伸到桌下一望,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是一双大脚。”
  “老爷子,齿白是刷牙的关系,另外现在流行大脚,过去的那种三寸金莲早已经被淘汰了。”卢太官解释道。
  “同志,点菜。”卢太官翻开菜单,点了一些江西特产美食,如庐山三宝的石鱼石鸡石耳、豫章酥鸭、竹筒粉蒸肠、鄱阳湖狮子头和灯芯糕。
  “我们饭店的滕王阁红酥肉口碑不错,要不要来点?”服务员介绍说道。
  “好,来一大盘。”卢太官点点头。
  “贵溪雄石镇龙兴铺的灯芯糕么?那可是乾隆年间的贡品呢。”老爷子啧啧道,口角边流下些许涎水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想当年王勃作《滕王阁序》时年仅二十六岁,竟描绘出如此美景,写下不朽之传世佳句,只可惜次年落水溺亡,真是天妒英才啊。”卢太官望着窗外夜幕中的阁楼,不由得心生感慨。
  “哼,落霞者,飞蛾也,当地土人谓之‘霞蛾’,孤鹜者,野鸭是也,所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实乃野鸭飞啄蛾虫而欲食,所以齐飞。”吴老爷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啊……”卢太官怔怔的望着这位老祖宗。
  “这位老同志的诠释倒是别有新意呢?”邻桌的那个男子微笑着对老爷子一笑,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冯生,请问老同志贵姓?”
  吴老爷子低下头,从帽子孔洞中打量了一番这个说话的男子,然后朗声说道:“老夫乃是长江水师提督,官居当朝一品,羞山吴有榜是也。”
  冯生闻言一愣,他身旁的那位漂亮姑娘倒是“咯咯”的笑起来了,胀鼓鼓的胸脯一颤颤的,上面别着的那枚毛主席像章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着,就像是闪着金光。
  “那是谁的人像?”吴老爷子诧异的指着像章问道。
  “毛主席呀,老同志您不知道?”那女同志笑着说道。
  “就是当今的皇上。”卢太官附在老爷子的耳边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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