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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引路人系列第二部--《邪兵谱》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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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这么一夜,疲惫不堪的二人自然选择放弃了第二天的课程,直到下午两点三十分,远处教学楼敲响了上课铃,蒙头大睡的二人才各自从床上爬了起来。
    
    丁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穿裤子,突然觉得裤兜里有个小东西刺了一下大腿,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完成了张月晨的委托。  
    
    丁岚若有所思地捏着这张SD存储卡,坐在床边发楞,昨天担惊受怕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这片小东西。
    
    “喂,我们先看看卡里的内容好不好?”唐考提着一个杯子正在漱口,看到丁岚这副模样,便一脸坏笑地凑了上来。
    
    “去去去,这没你的事了。”丁岚一把将唐考推开。
    
    “你别告诉我说你不想看!”唐考指着丁岚的鼻子说道。
    
    “我……是想看,但是……不想和你一起看!”
    
    “靠!说你是白眼狼真是一点没错!”唐考怒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对吧?”
    
    丁岚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看了就不算是对不起你了吧?”唐考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歪理?”丁岚笑骂起来,“那我现在又和她和好了,你不就不能看了?”
    
    唐考脸上愤怒的神情一下消失了,微笑着对丁岚说:“这就对了,你早说你已经和她和好了,我就不会看照片了嘛。”说完,他又转身接着去漱口了。
    丁岚被唐考弄的哭笑不得,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决定一会儿带个笔记本电脑去医院看望张月晨,再当着她的面把卡里的照片都删了。
    
    唐考洗漱完毕,站在丁岚面前拍着肚子大叫饿死了,丁岚自知欠他人情,只得从床下拖出一箱方便面,拿出两包后起身去了厨房。
    
    就在丁岚正烧开水时,里屋突然传来唐考的一声咆哮,丁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捏着两双筷子就跑进了里屋。
    
    “靠,昨天晚上BBS上发的那条关于易南行尸体被送进校医院的消息已经不见了!”唐考坐在电脑前,正用手大力拍打着桌子。
    
    丁岚抓过键盘又搜索了一次,发现确实如此,看来学校已经开始干涉这件事的传播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易南行的事情被封锁了对我们没坏处啊,宇文老师不也叫我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丁岚回头看着唐考说道。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不好,我只是很讨厌学校这种封锁消息的手段,他们就是喜欢把各种不好的事情都闷起来不公布……公众有知情权嘛!”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愤青啊?”丁岚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唐考的头,又重新回到厨房,把开水倒进了面碗中。
    
    两人填饱肚皮之后离开了工作室,开始在学校里四处闲逛,以便探听有什么风声。不过校园里似乎一切皆如往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二教楼前,唐考一边走一边看着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家伙,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参加一下运动了,昨天晚上就跑那么一点路程就差点跑断了气,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唐!”丁岚突然用力拉扯着唐考的衣袖。
    
    “干嘛?”唐考不解地回头。
    
    “温大美女过来了!”丁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唐考头也不敢回了,正要往路边草丛里窜,身后已经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唐考!丁岚!躲什么躲?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
    
    唐考只得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叫道:“温老师,下午好……”他身旁的丁岚早已石化了,笑容呆板地凝固在脸上。
    
    今天的温雅身穿一件淡黄色连衣裙,脚蹬细跟凉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短髻,配上白皙精致的脸庞,显得非常清爽可人,看上去着实不负S大第一美女教师的称号。可看唐考与丁岚的神情,倒似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凶恶的母夜叉……
    
    “你们两个翅膀硬了是吧?胆子不小啊,今天早上我的英文课都敢逃!”温雅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丁岚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唐考倒还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昨天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早上一直拉肚子,几乎出不了门……”
    
    “你吃坏肚子了,他为什么也不来上课?”温雅指着丁岚说道,细葱般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丁岚的鼻子上了。
    
    “他……他送我去医院了……”唐考的眼珠不禁四处乱转。
    
    “哼!懒得听你俩胡扯,警告你们两个,不准仗着成绩还可以就逃课!”
    
    唐考和丁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不敢再回嘴。
    
    “明天早上,来我的办公室拿一本书。”温雅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不是吧……”唐考一听,便如被五雷轰顶。
    
    “温老师……不要啊,我们下次不敢逃课了……”丁岚在一旁哀求着。
    
    “照老规矩做,翻译最后十五章,两个星期以后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温雅环抱双臂,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原来英文老师温雅经常与一些书商合作,在业余时间翻译一些国外的流行小说,然后挂名出版,从中赚取了不少外快。自从发现班上有两个英语成绩上佳的学生后,温雅便开始压榨这两个可怜的家伙,常常拿出一部分需要翻译的书稿交给二人,要他们在限期之内交出译稿。
    
    “温老师……可不可以下次再帮忙啊?最近我们两个太忙……”
    
    没等唐考说完,温雅就将双手放在了二人的肩上,“放心吧,好好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唐考苦着脸,差不多快哭出来了,上次两人帮温雅几乎译了半本书,温雅才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丁岚还想挣扎,低声说道:“温老师,这次时间这么紧,我怕翻译质量达不到要求啊……”
    
    温雅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柔声说道:“虽说你们两个平时的英文成绩不错,不过期末考试可不会太简单,说不定……有人会挂啊……”
    
    唐考打了个冷战,同样是用期末考试成绩做交易,宇文老师和温大美女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呵呵……”温雅抛下两个满脸愁容的男生,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不过才走出两步,她又突然转过身来。
    
    唐考和丁岚都是一惊,生怕温雅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那个……宇文树学老师,你们认识吗?”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温雅会突然问起了宇文。唐考连忙答道:“认识认识,我们都上过他的中国古代史。”
    
    “你们觉得这个老师怎么样?”
    
    丁岚不知道温雅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还不错吧,上课比较有趣,有许多外系的学生会来旁听他的课。”
    
    “哦……”温雅点了点头,“我今天早上在教师休息室里看见几个警察来找他,谈了一会儿话,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啊?”唐考和丁岚都是大吃一惊。
    
    “他好像是今年新来的老师,学校里都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平时也神神秘秘的,不知怎么会招惹来警察……行了,就这样吧,明天记得来拿书。”温雅说完,又转身走远了。
    
    唐考皱着眉头看着温雅风情万种的背影,对丁岚说:“这下玩大了,宇文老师还是没能逃脱警察的魔爪。”
    
    “什么叫警察的魔爪?难道我们是站在代表正义的警察叔叔的对立面吗?”丁岚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唐考一把抓住丁岚的衣领,叫道:“早给你说过在学校里闲逛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居然让温大美女走到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明天你去拿书!”
    
    “我不去!你哪只耳朵听到她叫我去拿书了?她叫的是你!”丁岚在唐考的手下奋力挣扎着。
    
    就在两人打闹时,一辆警车缓缓地从二人身边驶过,唐考和丁岚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光一直追随着那辆警车。车上坐了三个人,前排两个身着警服,而车后座上穿便装的,分明是宇文树学!
    
    由于是在校园内行驶,警车没有开警灯,也开得很慢,即使有学生在车前行走挡住了去路,警车也没有鸣响喇叭,只是慢慢跟在学生们的身后。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从这个方向走,他们好像不是打算出学校!”唐考扯着丁岚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警车慢悠悠地经过学校大操场,继续向南门方向驶去,不过路上行人渐少,车也渐渐加了速,唐考和丁岚已经有点追不上了。
    
    “跑吧!越开越快了。”丁岚一拍唐考。
    
    “又要跑啊……”唐考哭丧着脸,迈开了两条腿,大步追去。
    
    所幸不用他们跑多久,警车就在荷花池旁停了下来。唐考和丁岚不敢太接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车上先下来两个男警察,一胖一瘦,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各自点燃了一支烟,接着宇文也下来了,却靠着车门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
    
    “好像没对宇文老师上手铐啊。”丁岚手搭凉棚张望着,“他还可以伸懒腰。”
    
    “嗯,这是他们为了保障犯人的人权,这里毕竟还是宇文老师工作的地方。你看电影里犯人被抓的时候,就算要带手铐,也会拿件衣服给他搭在手上。”唐考故作老练地说道。
    
    胖警察将烟抽到一半就掐灭了,转身从车后箱里拿出一个相机,宇文嘴里说着什么,又指了指荷花池旁的一片树林,随后三人一同走进了那片树林中。
    
    唐考和丁岚并不知道,这片树林就是易南行受到袭击而死亡的地方。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插入树林中,假装无意地向警察们靠近。
    
    两位警察就在树林中一片大约五平方米的范围内来回走动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学生的接近。胖警察抬着相机咔嚓咔嚓地连续对着那片草地和一棵被撞断的小树拍照,瘦警察则戴着一副白手套,从地上采集了一些沾染着血迹的青草。
    
    宇文一抬头,正看见唐考和丁岚站在不远的地方,宇文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又对唐考挤了挤眼睛,似乎是要他们放心。
    
    胖警察佝着腰照了一会儿照片,开始觉得有些腰酸背疼,他直起身来挺了挺大肚子,也看见了唐考和丁岚。
    
    “他们两个是谁?”胖警察开口问宇文。
    
    “哦!是我的两个学生,大概是有点好奇我和你们在一起,就跟着来了。”宇文口气轻松地答道。
    
    “嗯……”胖警察沉吟了一下,便向唐考丁岚招手示意,要他们走近一些。
    
    唐考和丁岚发现自己已经被警察看见了,正为难是否该走开,谁知道警察竟然对着他们招手,两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你们两个听着,你们的老师是在协助我们查一件案子,我们没打算把他带走,你们回去给同学们解释一下,好吗?别让他们产生误会。”胖警察的口气一开始还有点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只是两个普通的年轻学生,所以说到最后却变得有些和颜悦色了。
    
    “好的,那……宇文老师,我们先走了……”唐考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与丁岚慢慢穿过警察们的视线。
    
    就在走出树林之前,两人还可模模糊糊听见宇文和警察间的谈话。
    
    “为什么……你只是闲逛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把那个学生从这里拖出去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破坏了现场?这样会给我们的侦破带来难度……”胖警察似乎对宇文很不满。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啊,我只摸到那学生还有呼吸,就赶紧把他拖出去了,难道要看着他在这里等死吗?”宇文无辜地答道。
    
    “唉……”胖警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唐考和丁岚闷声不语走出了树林,听到这样的对话,唐考和丁岚心中的大石头都落了地,看来宇文已经很好地应付了警察,只是知道了易南行就是死在这片树林中,两人又另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是什么人要袭击可怜的易南行呢?就因为他手上有那把怪剑?唐考隐隐约约感到学校里的不安全。
    
    “哎!你看!”丁岚猛地一拍唐考的肩膀,手却指着另一个方向。
    
    唐考顺着丁岚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人影在树林中鬼鬼祟祟地张望,张望的方向似乎就是宇文他们所站立的位置。
    
    “真正的凶手在作案后总是喜欢回到现场!”唐考突然想起这么一句电影中常见的名言,立刻向那人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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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考平时只有肚子疼急奔厕所的时候跑步才会尽全力,今天难得地使用了自己的极限速度向那人飞奔而去。丁岚虽然愣了一下,也随后跟了上去,但他怕两人一起前冲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那人,只得放慢了脚步,与唐考拉开五步左右的距离。远远看那人的背影,只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生,人一直倚在一株小树旁探头探脑,注意力似乎集中在远处宇文的身上。转眼间,唐考就已冲到那人的身后,见那家伙并未察觉身后有人突然袭来,唐考不禁心中一喜,单手前伸,直指那家伙的后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人影扑去!
    
    “哎呀!”发出一声惊呼的,却是尾随其后的丁岚。
    
    眼看着唐考就可将那人压倒在地,那人却突然快速转身,拽住唐考伸出的右手,就势弓身往自己肩膀上一压,再借肩头支点之力向前一掷,个头不小的唐考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嗷!”唐考惨叫一声,捂着腰在地上打起了滚。丁岚大惊失色,三两步赶到唐考身边,先将唐考扶坐起来,才将目光投向那陡然动手的人。
    
    谁知那男生摊着双手后退了两步,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丁岚只觉面前这个男生有些面熟,却死活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了。
    
    “王八蛋!居然敢动手!”唐考骂骂咧咧地伸手在身后地上胡乱摸了一会,居然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头在唐考落地时重重地咯了他的腰。
    
    “对不起……同学,我不知道……”那男生有些慌张地向前走了几步。
    
    “站着别动!”丁岚对着那个男生一声大喝,那男生一下站定了双脚。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看什么东西?”唐考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那块石头。  
    
    “我……我是在看宇文树学老师……你突然冲出来,我以为……真是对不起!”那男生说话间,突然立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啊!你是那个日本学生!”丁岚见他这么行礼,一下想了起来。由于丁岚和唐考本学期基本没上宇文的课,最近一次见到这个日本学生,还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丁岚居然还能回忆起来,也算不容易了。
    
    “是呀,我是从日本来的,我叫柏叶伸宏!”说完,柏叶伸宏又鞠了一躬。
    
    “居然是个小日本……怎么办?”丁岚悄悄问唐考。
    
    “怎么办?这家伙形迹可疑,当然要抓过来严刑拷打!皮鞭烙铁老虎凳,一个都不能少!”唐考被摔了重重一跤,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可是……明显我们两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啊……”刚才柏叶一出手,丁岚就已经看出他身手不凡。
    
    “我知道……所以我们千万别输了气势!”唐考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凌厉的眼神去逼视柏叶伸宏。当然,也只是他自认为很凌厉的眼神……
    
    “哎,怎么是你们两个?柏叶……你怎么也在这里?”就在紧张对峙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之际,一脸惊讶的方欣突然冒了出来,快步走到三人之间,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方欣!太好了,你快向他们解释一下,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柏叶伸宏看见方欣,顿时开口向她求援。
    
    方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习惯性地站在了唐考的面前,“你们两个,就不能对外国同学友好一点吗?”
    
    “友好一点?”唐考瞪大了眼睛,“刚才这位友好的日本同学差点把我的腰都摔断了!”
    
    “啊?”方欣扭头去看柏叶,后者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开口说道:“我自幼学习空手道,身体比较敏感,这位同学突然从身后向我扑过来,我也是……条件反射……”
    
    “你没事干嘛去扑人家?”方欣又重新开始审问起了唐考。
    
    “我……”唐考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怀疑这个日本学生是杀人犯吧?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四人一起扭头望去,正看见宇文上了那辆警车,不一会,警车就驶出了他们的视线,看来警察们已经做完了现场勘查的工作。
    
    既然宇文老师已经离开,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面前这日本学生似乎方欣也认识,也不怕他跑了,倒不如先放他走,回头再暗中细细调查吧。唐考这么想着,握紧的拳头渐渐地松开了,那块石头也掉在了地上。
    
    “你居然还拿着石头,真的准备打架啊?”方欣瞪了唐考一眼。
    
    丁岚也明白了唐考的心思,开始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老唐是认错人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然后丁岚又放声对柏叶喊道:“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你走吧,下次别动手这么快!”

    “真的很抱歉!”柏叶再次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不经意地看了方欣一眼。
    
    唐考突然挣脱了丁岚的搀扶,追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柏叶的脖子,他的举止把丁岚与方欣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人看见那情形,恐怕会以为唐考与柏叶是多年的好友。
    
    不过唐考可没打算和这位日本同学交朋友,他凑到柏叶的耳边,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下次离宇文老师远一点,别在他附近探头探脑的,想学什么东西,还是到课堂上去学吧。”说到这里,唐考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你也给我离方欣远一点!”
    
    柏叶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唐考,点了点头。
    
    “走吧,下次我会从正面向你走来的。”唐考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柏叶对这颇有敌意的话似乎全然不在意,他微笑着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抹到脑后,轻声说道:“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够先握握手,而不是抓我的脖子。”
    
    唐考脸一红,停住了脚步,柏叶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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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左右,唐考与丁岚从七医探望张月晨归来,不知为何,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途经校园门口的超市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拐了进去,各自买了一包香烟。
    
    在收银台前交钱时,丁岚惊讶地发现排在他前面的高个子是宇文树学,再看他手里拿的物品,竟是一瓶红星二锅头!
    
    “哎!你刑满释放了么?怎么?要喝两盅庆祝一下?”丁岚拍了一下宇文。
    
    “哟!是你们两个!”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将自己手里的二锅头往身后藏,但唐考也已经看见了。
    
    “喝酒也不叫我们一声,来来来,与尔共消万古愁。”唐考一时兴起,转身跑回货架之中,不一会,就抱着一箱啤酒出来了。
    
    “光喝酒怎么行?”丁岚又去拿了几包花生和牛肉干,与啤酒堆在了一起。
    
    “这……”宇文开始环顾四周了,若是被其他老师看见自己准备和学生一起酗酒,难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走啦走啦。”丁岚已经手脚麻利地付了帐。
    
    三人轮换着抱着那箱啤酒,一直走到学校中心的大操场上,就在西看台的最高一层,唐考铺开两张不知何处捡来的报纸,将啤酒和食物一股脑地散放开来。
    
    “来!一人先干一瓶!”丁岚手法娴熟地将两瓶啤酒的瓶口相交,用力一撬,就打开了一瓶。
    
    “别急,这第一杯,还是先祭祭易南行……”宇文举起手中的二锅头。
    
    听宇文这么一说,丁岚与唐考的神情也一下严肃起来。
    
    宇文正对西方,拜了三拜,随后将手中的二锅头就地洒出一大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宇文一仰脖,将残余的酒又喝去了一半,他扯着衣袖擦了擦嘴,又把手中的酒瓶递给了丁岚。
    
    丁岚和唐考分着把酒饮尽了,突然间,三人都觉得有些无话可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看台上放眼望去,学校的每一间教室都亮着灯,一片学习的祥和气氛下,谁又会注意到有个可怜的学生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宇文老师,今天……我把那张从易南行身上得来的SD存储卡拿到医院去,张月晨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有三张普通的照片,包括你在我们电脑上看见的那一张……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裸照……”丁岚最先打破了沉默。
    
    “啊?”宇文惊讶万分。“难道……”
    
    “没错……我想……易南行也许确实拍了那些照片,但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将那些照片保留下来要挟张月晨……”唐考接着说道。
    
    “唉……”宇文靠在看台边的铁栏杆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知道么?丁岚,易南行临终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转告你的。”
    
    “嗯?”丁岚讶异地看着宇文。
    
    “他说……你能来救张月晨……他很高兴……”宇文的语气很沉重。
    
    夜风微凉,人心惆怅,昨天的这个时候,丁岚唐考还在与易南行生死对峙,此时此刻,易南行却已静静地躺在某处,再也不会醒来了。
    
    “算了,老易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再多想也没用,宇文老师,恐怕你得对我们解释一下,这件事里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了。”唐考抓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瓶。
    
    “ 嗯……”宇文似乎在斟酌如何使用措词,才能解释清楚这一系列的怪事,“易南行性情大变的原因,你们应该也能猜得到,就是因为那把克力士长剑在作祟。几天前,易南行不知为何出现在工地上,估计当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很容易就受到剑灵的蛊惑,将那四把邪兵从地下挖掘了出来……”
    
    “剑灵……邪兵……”唐考和丁岚一脸的疑惑。
    
    “唉……这样吧,先说说我自己,其实我就是个术士,懂一点奇门异术,所以会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等等,宇文老师,那个……你可不可以先给我们表演一下你的奇门异术?”丁岚举手打断宇文的话。
    
    宇文抓了抓头皮,一下觉得为难起来,昨天夜里他当着丁岚唐考的面先后使出五行之术中的虚灵火和虚灵金枪,两人都完全看不见,已经可以断定,这两个家伙都是纯粹的普通人,自己又如何向他们演示奇术呢?
    
    “这个……我的法术普通人是看不见的。”看丁岚和唐考脸上现出不信任的神情,宇文又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
    
    “嗯嗯……我能理解的,宇文老师不是普通人,身上拥有世人所不知道的神奇力量,担负着拯救人类的重任,不到关键时刻,怎么能随便向我们显示力量呢?对吧?”丁岚一边嘿嘿怪笑着,一边对唐考挤眉弄眼。
    
    宇文见这两个家伙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皱着眉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思量着对策,突然,他看见在看台西南交界处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对学生情侣搂抱着坐在那里,只是光线太暗,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宇文计上心来,便指着那对情侣的位置对身旁的两个家伙说道:“喏,你们两个能看得见那里坐着的两个人吗?”
    
    唐考探头看了一会儿,说:“不就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么,怎么啦?”
    
    丁岚笑骂道:“你说话这么粗俗干什么?我以前也经常带着女朋友去那个角落讨论人生的。”
    
    宇文听着这样的对话,难免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还能看得见什么吗?男生穿什么衣服?女生长相如何?”
    
    两个家伙又一同张望了半天,摇着头说道:“太黑了,看不清。”
    
    宇文趁二人不注意时,左手一挥,偷偷向那对情侣的位置扔出一个虚灵火球,那火球在看台上弹跳了两下,正好滚到那女孩的脚边。

    “可我用天眼神功看得很清楚啊!那男生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衬衫,头发是中分的,打了很多摩丝!那女生有点龅牙,眼睛不大,嘴角有个黑痣!”宇文口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来。”
    
    两个家伙顺着看台向那对情侣走去,当他们走到情侣身后时,两人同时打燃火机凑了上去。
    
    “干什么啊?神经病!”宇文听到那女孩发出的一声惊叫,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丁岚和唐考一溜烟地跑了回来,还没跑到宇文跟前,丁岚就已经叫开了:“宇文老师!收我们为徒吧!”
    
    唐考也在后面跟着叫唤道:“我们不贪心,能学这个天眼神功就足够了!”
    
    宇文温和地一笑,说道:“是否能传功授法,还得看你俩的机缘,现在我们还是先把当前面临的问题说个明白。”
    
    “嗯嗯,老师慢慢说,先喝口啤酒润润喉。”丁岚已经开始在拍马屁了。
    
    宇文接过丁岚递来的啤酒,并没有急着饮用,却是将目光投向茫茫夜空之中,缓缓地说道:“《太平经》所载:良工万锻之,乃成莫邪。任何一把传世宝剑的身上,都倾注了一代名师工匠的心血。铸剑所耗费的精力是如此之多,以至于自古以来,都有宝剑通灵的说法。唐朝郭震曾有诗云: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说的就是一把古剑虽被长期弃用,却仍能夜夜龙吟。日本也曾有传说,土佐名匠吉光所铸之太刀,若供在堂前,夜间刀上所雕之龙会潜入院中饮水。这些说法虽然有些荒诞不经,其实都是剑灵在作祟。”
    
    “真的有灵这种东西吗?”唐考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要一下转变他的思想,倒也不容易。
    
    “嗯……你们不喜欢这种东西吗?”宇文反问道。
    
    “呃……老师也应该知道,对不了解的东西,人类都是很排斥的。”丁岚笑道,“不过我们年轻人呢,对超自然的东西也接受得比较快。”
    
    “ 呵呵……是啊,所以我们术士也尽量不让普通人知道灵的存在。”宇文灌下一口啤酒,又接着说起来,“不过自古以来,刀剑都是轻用其芒,动则有伤,始终是为大凶之物,附有虚灵的古兵,在祈祭仪式时使用,还可被叫作神器,若在冲锋陷阵斩人肢体时使用,那就是邪兵了。易南行就是受这样一把邪兵的影响,在拥有高超武艺的同时,也变得有些疯狂。”
    
    “啊,就是那把被你拿走的蛇形怪剑吧?”丁岚问道,“我怎么觉得它和《碧血剑》里的金蛇郎君所用的金蛇剑很相似啊?”
    
    “ 没错,确实很象,大概金老先生在创作这本武侠小说的时候,也参考了这种马来西亚特产的克力士剑的外形吧,否则的话,金老先生为什么会在小说的结尾让袁承志会带着一众豪杰归隐到渤泥国去了呢?呵呵……那时候的渤泥国指的就是如今的苏门答腊群岛和马来西亚半岛等地啊。”
    
    “那现在这把剑呢?它不会影响到老师么?”唐考又提了个问题。
    
    “邪兵虽然有很强的力量,但若你的精神控制能力能胜过它,倒也不会被它所影响。现在这把克力士剑被我暂时封印了起来,我还需要留出时间来慢慢观察它的能量波动情况……”
    
    “等等……宇文老师,好像你刚才说过,易南行从地下挖出了四把邪兵?”唐考有些不敢细想这句话背后所蕴藏的含意。
    
    “ 唉……是啊……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了!”宇文又在用力地抓挠自己的头,“除了一把克力士剑,另外三件邪兵已经散落在校园之中,不知会被何人所获……而且最让人头痛的是,明显另有潜伏在学校中的高人对其余邪兵虎视眈眈,他打伤易南行,也就是为了抢夺邪兵,易南行只保得住融入他体内的克力士剑,其余三件被易南行用重手法分别掷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我追寻了半夜,一把都没能找回来……”
    
    只是一个易南行,就已经在学校里又是伤人又是绑架,再来三个被邪兵控制的家伙的话,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唐考和丁岚不免都有些担忧。
    
    “如果你们想跟我学天眼,就得帮我一个忙!”宇文一看时机成熟,便提出了要求。
    
    “啊?我们能干什么啊?”
    
    “你们就好好想一想,如何利用你们的交际能力,帮我把其余三把邪兵找出来!毕竟我的身份是教师,很多学生方面的事情,还是你们去做会比较方便一些。”宇文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得叮当响。
    
    “好啊,我们会去查访究竟是谁拿了这三件邪兵!”丁岚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这个热血白痴!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唐考突出中指关节,用力敲了一下丁岚的头,又扭头问道:“宇文老师,这件事……会不会很危险?”
    
    宇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道:“恐怕……会很危险……”

    唐考愣了一下,摇头笑道:“唉……其实我也是个热血的笨蛋,即使你告诉我很危险,我也还是很想答应你啊……”
    
    宇文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心中一下有些激动起来,“来!让我们先干一瓶!”
    
    “砰!”三瓶啤酒充满豪气地撞在了一起。
    
    ******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会想跟我学……天眼神功?”
    
    “嗨,这都不明白啊?有了天眼神功,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清女生寝室了!”
    
    “就是啊!就算她们关了灯我们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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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南行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易南行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时,看到的已经只是一个骨灰盒,学校给出的说法是长期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低血糖症引发了突发性心力衰竭。又说因为天气炎热,尸体无法长期保存,就先行火化了……
    
    虽然唐考仍是很反感学校这种为了所谓名校声望而隐瞒事实的手段,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真的让易南行的父母看见儿子的尸体,只怕更难以接受吧……
    
    学校里一如往昔的平静反而让唐考更加担心,可最近几天宇文都窝在他自己的宿舍里不露面,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似乎宇文很放心将调查三件邪兵的事情交给丁岚唐考……唐考怀疑在那天夜里应该有看见三道蓝光在天空中划过的目击者,丁岚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在BBS的校园版、聊斋鬼事版和天文观测版都留下了征询目击者的帖子。
    
    那些帖子很快就石沉大海,似乎就没有谁察觉那天夜里的异常。
    
    “学校里就不能多几个象我们这样的闲人吗?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宇文老师所说的三道蓝光!难道全在自习教室里上自习?”丁岚看着BBS抱怨道。
    
    “哪有这么多上自习的学生,在室外的学生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在忙着泡妞,另外三分之一在忙着被泡,还有三分之一的家伙走路都只看脚不看天,谁会注意到天上有神兵过路啊。”唐考无奈地开着玩笑。
    
    “对了,刚才路上碰到方欣,她说电影协会周六晚上八点在二教四楼的阶梯教室搞了一个叫《当代电影与二次文艺复兴》的讲座,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捧场。”
    
    “不去,我们又不是电影协会的人,干嘛给她们捧场?”
    
    “我说,上次你骂电影协会不会搞活动,现在人家多少也在尝试着改变了吧,为什么不去鼓励一下呢?”丁岚仍在怂恿唐考去参加。“而且,去参加讲座的学生,应该都是对电影比较感兴趣的,如果在会场能找到合适的女演员,我们不又可以重新开机了吗?”
    
    重新开机拍摄的诱惑让唐考有些心动,不过他仍在嘴硬:“就电影协会那些小女生啊?符合条件的就没几个……”
    
    不管唐考怎么说,周六晚上讲座的开场是非常成功的,D大的王立勋老师早已声名在外,稍稍做了一点宣传,阶梯教室就人满为患,许多学生没有座位,就用报纸垫着坐在了过道上。方欣也没料到场面会如此火爆,当初听说王老师很有些脾气,怕他不愿意到S大来讲学,她还特地在协会里找了两个模样乖巧的女生,准备在请王老师的时候用点小小的美人计,谁知她还在电话预约见面时间的时候,王老师就把讲座的事情一口答应了下来,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人预料。
    
    七点五十分,王老师就自己驾车来到了S大,方欣在停车场迎接时自然说了许多感谢的客套话。王老师倒是很爽朗地笑着说:“做讲座是你们给我机会啊,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坐下来听一听理论的很少见了。再说了,我这也是还唐考一个人情,既然他开了口,这点小事还是要帮的嘛。”
    
    唐考?方欣一怔,请王老师来做讲座关这家伙什么事情?她心念一转,很随意地问道:“王老师是什么时候认识唐考的啊?”
    
    “ 哦,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暑假,我接到政府的任务,要求制作一部本省风土人情的宣传纪录片,唐考那会儿才刚考取S大吧,不知他怎么知道了我要拍纪录片的消息,就自告奋勇地跑来要做我的摄影助手,我嫌他年纪小,又没什么经验,当时就没怎么理睬他,谁知他把一盒录像带寄到了我家里,我一时无聊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个小家伙的摄影特别有天赋,一部普通的风光纪录片,他所选取的摄影角度和机位的推拉手法都有其独到之处。我看他确实不错,就把他也带进了摄制组。有了唐考的协助,我的这部宣传片做得很成功,还在省委宣传部得了奖。由于唐考跟着我只是临时学徒的性质,摄制组并没有给他开工资,他就白白的跟着我干了两个月。后来我过意不去,想分点奖金给他,他却说不要,只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希望我能答应。所以呢,我这不就来了么?呵呵……”
    
    “原来是这样,他都从来没和我说过……”方欣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走进阶梯教室,协会的工作人员早已将大幅幕布和投影机都准备停当,走上讲台的王老师略做酝酿,就开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讲座。
    
    这场讲座从西方好莱坞电影的“剧本荒”一直说到香港电影的市场萎靡,再联系到日本电子游戏制作业的剧本开拓。台下的学生们惊讶地发现,年纪已经不小的王老师竟然对许多时代前沿的文艺潮流都颇有研究,再加上王老师对年轻人比较关心的娱乐明星的内幕八卦新闻也能随口举例,教室里不时爆出阵阵激烈的掌声,学生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电影、电视、小说、音乐、网络、电子游戏、动画、漫画等等产业,在不久的将来,必将融汇为一体,引发二次文艺复兴!”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王老师作出以上结束语后,深深地对在场的听众行了一个礼。
    
    全场掌声雷动。
    
    方欣也在场下激动地鼓着掌,学生会主席此刻也站在她的身边,祝贺她所举行的活动圆满成功。不过方欣在教室里仔细搜寻了半天,始终没看见唐考的身影,这让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讲座散场之后,方欣一边送王老师去停车场,一边为唐考没到现场来与老师见面表示歉意。王老师却摆了摆手说道:“唐考白天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今晚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不能来了。再说了,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陪着我,要那个愣头小子来干什么?呵呵……”方欣也被王老师的俏皮话逗笑了。
    
    两人分手告别之后,王老师驾驶着他的那辆POLO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在向学校大门行驶的途中,王老师突然觉得腹疼难忍,他本想坚持着回到D大再解决问题,谁知在夜间行车,加上又不太熟悉S大的地形,转了一会儿,他竟迷失了方向。
    
    不行了,得赶紧找一个厕所。王老师忍着肚子里的一阵轰鸣,向过路的一个学生询问最近的厕所位置,那学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有些破旧的古式建筑说:“二楼最里面有男厕所。”
    
    王老师也顾不了许多,将车停到路边,快步向那栋建筑跑去。等他跑到门前,才借着暗黄的灯光看清那门上的横匾,原来是一栋废弃还没多久的物理楼。
    
    这栋老楼的结构几乎是全木制的,已经有些发脆的楼梯走上去会突然发出吱嘎的一声,空无一人的教室全都大敞着门,却又没亮着灯,仅凭过道里的路灯照明,反倒衬得每一间教室都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王老师一把年纪了,倒也不怎么害怕,一眼看到楼道尽头有WC的标志,他的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起来。
    
    蹲在黑暗笼罩的厕所里,最初的腹痛已经平息了,王老师叹了一口气,后悔晚餐时贪嘴多吃了几个生蚝。
    
    突然,在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有如受伤小兽般的嚎叫,把王老师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半响,又没声音了。王老师心里有些发毛,赶紧收拾干净提起了裤子,刚走出厕所的门,楼上又传来一串古怪的声音,这次听起来,仿佛象一个人在呜咽哭泣。
    
    难道是有学生被欺负了,躲在楼上独自哭泣吗?王老师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慢慢地向三楼走去。
    
    三楼总共只有三间教室,两间较小的都锁了门,敞开大门的那一间,却又大得有些离谱。王老师站在中门前,屋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微光,才可勉强看见教室里黑压压地放着一百多张课桌椅。
    
    “呜……嗷……”极痛苦的一声悲鸣又从讲台那里传来,却看不见有任何人影在那里,王老师不禁浑身毛骨悚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谁?是谁在那里?”他大声的喊叫着,其实是在为自己壮胆。
    
    猛然间,讲台下窜出一条黑影,倏地跳到第一排的课桌上。王老师看不清那黑影的面目,只见两点赤红色的亮光在那黑影的头部一明一灭。难道……那竟是这黑影的眼睛?
    
    “嘎达……嘎达……嘎达……”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空寂的教室里,竟然响起了马蹄声,王老师使劲摇了摇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并且也越来越密集,渐渐地,四周竟似有千军万马在向王老师所处的位置进发。
    
    过得一时,马蹄声渐渐淡去了,却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王老师只觉得有极细小的沙粒随风扑面而来,拂在脸上竟隐隐刺痛,他张开双手,感到手掌也有如插在流水之中,一缕缕细沙正绕着手指轻盈地流动。
    
    “赫……幻觉……都是幻觉……赫……赫……”王老师喘着粗气,想慢慢退出门外,当他又一次将视线扫到讲台前时,那条黑影居然又不见了。王老师惨呼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刹那间!马蹄声再次响起,有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王老师淹没了。王老师绝望的眼睛里,映出他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情景――黑暗中,一勾白亮的弯月平平地向他飞去。
    
    “噗!”一颗人头旋转着腾空而起,又重重地砸在一张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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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辆白色的POLO轿车在路边静静地停放了三天,王老师的尸体才被一位清洁工所发现。
    
    这一次,学校再也不能搞消息封锁的那一套了,毕竟王老师在当地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学校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维持大学校园秩序为名,请警方协同控制一下蜂拥而至的媒体数量。警方在得到确切的尸检报告前,也不敢随意宣布什么结论,关于王老师的死因,就暂时没有了官方的答案。但那些闻到血腥味的媒体们又岂会放过炒作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热点,纷纷派遣记者混入校园之中,许多在那天参加了那场讲座的学生都遇上了打探消息的记者。D大的王老师为何在S大出现,又为何神秘离奇毙命,一时间谣言四起,S大的名字也频频出现在报刊杂志上,学校被逼无奈,正式宣布学校大门的人员进出必须出示学生证或者教师证。
    
    “哎!方欣,你又上报纸了呢!嘻嘻……”平日与方欣关系不错的女生纪薇,此刻正在方欣的面前使劲摇晃着一张报纸。
    
    方欣一把将报纸夺到手中,仔细看了看那条新闻。
    
    “仇杀?情杀?据目击者证实,名校教师王立勋在最后一次公众露面后,曾与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并肩而行……”
    
    “这个记者真他妈混蛋!”平时很注意自己形象的方欣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想不到你还有机会作绯闻女主角呢,嘿嘿……”纪薇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哎呀你就别再来烦我了,人家现在哪还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啊?”方欣很不满地将纪薇推开。
    
    上午才有两个警察来找过方欣,查问了一番关于王老师来S大做讲座的事情,方欣对自己与这件凶杀案有关联感到很不舒服,虽然仅仅接触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但王老师的博学和风趣还是给方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一个好人竟然会离奇地死在一间旧教室里,这个事实确实让方欣难以接受。
    
    不过更让方欣担心的是,唐考也有两天没来上课了,这两日都只见到丁岚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想到王老师与唐考亦师亦友的关系,方欣不禁有些不安。
    
    趁着课间休息,方欣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此刻的丁岚正埋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张报纸,在他的课桌上,报纸已经堆迭起厚厚的一叠,方欣有些奇怪地翻了翻那叠报纸,发现它们全都刊载着S大的这起离奇断头案。丁岚并没有察觉方欣站在他身旁,一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用心地看着那些新闻,方欣实在不明白,他能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道消息中看出什么来。
    
    “哎,唐考呢?怎么这两天都没来上课?”方欣推了推丁岚。
    
    “啊?什么……哦!是啊,他没来。”丁岚敷衍地答应着,注意力似乎一直在报纸上。
    
    “这有什么好看的?”方欣把桌上的报纸撸到了一边去。
    
    “大小姐!你干嘛呢?”丁岚瞪了方欣一眼,“没见我在干正事啊?”说着,他又把报纸拉回到面前。
    
    “唐考是不是还躲在寝室里的?我这就找他去,副班长带头逃课,这怎么行?”方欣一跺脚,向门外走去。
    
    直到方欣走出了教室,丁岚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三两步追到门外。
    
    “喂!别去找唐考!”丁岚大声地喊着,但方欣已经走远了,仿佛完全没听见丁岚的喊叫。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地面还有些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让方欣精神一振,此刻的郁闷心情也略略疏散了一点。还没等方欣走到男生寝室的楼下,她就远远地望见唐考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方欣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唐考,你怎么两天没来上课了?”方欣站在唐考面前,双手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但唐考一抬头,他那深陷的眼眶和憔悴的神色却吓了方欣一跳。“你……生病了?”方欣关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距离唐考更近一些。
    
    让方欣完全没料到的是,随着她上前的一步,唐考竟然也面无表情地退后了一步,并且用冰冷的目光看了方欣一眼,似乎要与方欣保持一定的距离。
    
    方欣不知唐考为何这样刻意的冷漠,连忙开口说道:“王老师的事情……我也很……”谁知唐考还没等完方欣说完,就一言不发地绕开了方欣,继续向前走去。
    
    方欣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望着唐考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
    
    “唉,我不是说了叫你别去招惹他吗……”不知何时,丁岚也出现在方欣的身旁。

    方欣回头看了丁岚一眼,眼中一下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我……我怎么会知道王老师来做讲座会……”
    
    “算了算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这两天里,这家伙一直沉陷于自责之中不能自拔,他总是认为是因为他把王老师在那天请到了学校,才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丁岚摇了摇头。
    
    “可如果是有人存心要害王老师,无论他是不是在我们学校里,都会遇到危险啊……”方欣摘下眼镜,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丁岚对方欣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欣,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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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校的东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分散着摆放了几张石桌和石凳,一直是大学生情侣们幽会的好地方,不过此时的这里,却成了三个男人的密谋之处。
    
    脸色铁青的唐考正坐在一张石凳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烟头也扔了一地。丁岚整理着这两日收集的报纸,并分成两叠放在石桌上。坐在丁岚对面的宇文树学,则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报纸上被丁岚用红笔勾勒过的段落。
    
    “宇文老师,你看这条消息,似乎有个小报记者找到一位参与了尸检的法医,爆出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情。”丁岚说道。
    
    “哦?”宇文接过丁岚递来的报纸。
    
    “ 这篇文章里提到,尸检报告证明王老师的致命死因就是被利刃斩掉了头颅,但同时也提到一个血液流失的问题。经过检测,王老师体内的血液流失了将近三分之二,一个正常人体内的血液,大约是体重的8%,王老师比较胖,估计有75公斤,那么他就有将近4000毫升的血液不见了……既然死因是被斩首,现场应该会有大量的血液四处飞溅,可你再看看这份报纸……”丁岚又翻出一张报纸放在宇文的面前,“这是一个采访了那位最早发现尸体的清洁工的记者所写的文章,清洁工似乎可以证实,当时的现场并没有看到有明显的血迹。那么……这些血液究竟到那里去了呢?”
    
    “4000毫升……究竟有多少啊?”唐考在一旁嘀咕着,他似乎对容量单位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
    
    “有多少?两大瓶两升装的百事可乐的份量!”丁岚斜眼看着唐考。
    
    唐考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百事可乐瓶,“这么多?”他不由得惊叫起来了。
    
    听着丁岚的解说,宇文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除非……王老师是在其他地方受害,死后才被搬到物理楼的?”唐考有些不解。
    
    “ 可另外一份报纸上又有关于现场勘查的一则新闻,说那栋楼很久没人上去了,地上积灰很厚,可以找到大量王老师本人的脚印,并有清晰的行走痕迹,也就是说,王老师是自己走到那里去的。”丁岚从各家报纸的相关新闻中收集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这个主意却是宇文提议的,看来确实很有效。
    
    一直没说话的宇文突然猛地一抬头,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又有一柄邪兵现身了!”
    
    唐考和丁岚对望了一下,同时问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啊?”虽然两人的心中也隐约猜到是邪兵作祟,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谁也不敢肯定。
    
    宇文慢慢地卷起自己左手的衣袖,手腕上竟绑着两圈纱布。他又将纱布解开,腕上居然露出一条细细的鲜红色刀痕,看上去还是新伤。
    
    “你这是干吗?想不开了玩割腕?”丁岚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不是问王老师的血液到那里去了吗?其实,血都被邪兵饮去了!”宇文神色凛然。
    
    “啊?”两个年轻人都吃了一惊。
    
    “我割腕可不是玩自杀,我是在用我的血饲喂那柄克力士长剑,这一周多的时间里,我断断续续放出大约300毫升的鲜血,全都被那长剑吸浸得干干净净……”宇文慢慢地转动着自己的手腕,目光一直落在那条刀痕上。
    
    “可……可你为什么要喂血给那把剑啊?”丁岚的声音有点打颤。
    
    “ 哼哼……邪兵有灵,那把克力士剑自从被我带回宿舍,它就一直在反抗我的封印,整夜地剧烈震动,引得我家里的锅瓢碗勺什么的都跟着震动,开始我还不理睬它,可到后来,更发展到家中只要是金属的东西就会产生共振,不饮人血,它是安静不下来的,它引起的动静实在太大,我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
    
    “所以……杀害王老师的那柄邪兵,就是为了吸取人血?”唐考咬牙问道。

    “ 嗯……这些兵器当年都是久经沙场,刀下亡魂众多,虽已事隔多年,仍然对人血异常渴望,一旦找到宿主,邪兵肯定会去拼命控制宿主的意志,为自己能够再次饮血而策动宿主去杀人。现在回想起来,所幸易南行持剑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被控制,若我们多耽搁几天才找到他,只怕张月晨已经是第一个牺牲品了……”宇文说话的语调平常,却听得丁岚唐考都有些心惊肉跳。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出这把邪兵在谁的手上?”唐考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宇文看了看唐考在桌下握紧的拳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听丁岚说了,王老师与你关系不错,他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只能继续等待!”
    
    “还要继续等待?”唐考猛然间爆发了,他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空气重重地挥舞着拳头,“难道我们要等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人被杀害吗?”
    
    宇文冷冷地看着唐考,语调依然平静得可怕,“没错,目前我们确实只能这样,仅仅依靠我们三人的力量,很难在短时间内从学校里近五万人中找出一个心理情绪出现变化的人。而最多再过一周,邪兵就会按捺不住,再次现身杀人饮血。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等待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从不同的凶案中找出凶手的共性,然后缩小对人群的搜索范围……”
    
    唐考和丁岚惊愕地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宇文并非是在开玩笑。
    
    “我们就不能在邪兵行凶之前先一步察觉吗?你拥有特殊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得到啊?”丁岚还不死心,拉着宇文的手臂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先知先觉的神,我的力量也非常有限……”宇文的目光有些黯淡。
    
    “可是……为什么宿主一定要听从邪兵的摆布呢?把这破刀扔掉就是了,居然会为它去杀人……莫非就象鬼上身一样,宿主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了?但易南行的所作所为,也还是基本代表了他自己的意志啊?”丁岚对凶手的心理表示无法理解。
    
    宇文的目光有些游离,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那把克力士剑的能量波动,也尝试着减轻对它的封印力量,只要我的封印稍有松懈,它就会向我传递一种强烈期望与我融合而达到人剑合一的欲望。并且,我会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心理暗示,似乎只要我与邪兵合为一体,那我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在强大的封印力量下,我要摆脱这种心理暗示都已经非常困难,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恐怕就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力了。至于邪兵附体成功之后,宿主的心态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不敢以身试法,自然也无法向你解释……”
    
    “那我们能不能通过网络或者张贴宣传告示,告诉那位宿主只需要用他自己的鲜血饲喂邪兵,就可以避免杀人呢?毕竟从主观意愿上来说,那位宿主不会很喜欢杀人吧?”唐考退而求其次,不求找出凶手,只希望能避免凶案的发生。
    
    “用自己的鲜血?你别看我只割腕放了300毫升鲜血,这是在我已经封印了克力士剑的前提下消耗的鲜血,日子拖长了,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另外那把邪兵一气就狂饮了4000毫升人血,哪个普通人能供养得起?”宇文摇着头摆了摆手。
    
    “不用人血行吗?我听说猪的生理结构和人是很相似的,可不可以试试用猪血?”丁岚的鬼主意比较多。
    
    宇文苦笑道:“别说猪血,狗血我也试过了,这邪兵挑食得厉害,不是人血就直接排斥,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区分非人血的。唉……说到底,也是剑灵在作梗,只是查不出这剑灵的来路,不知该如何对付它。”
    
    唐考一下泄了气,跌坐在石凳上,又开始闷头抽起了烟。
    
    丁岚也郁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和几个不怕阳光大蒜和十字架的吸血鬼搏斗……”
    
    宇文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得先走了,两点半我还有课要上,我得回去准备一下,你们两个嘛……来不来随便你们。”
    
    “别的课可以逃,宇文老师的课我要上!”唐考突然将抽到半截的香烟掐灭后往身后一扔。
    
    “你发什么神经?点名的课你不上,不点名的课你倒要去了。”丁岚不知道唐考怎么突然要倒行逆施了。
    
    “我要去会会那位日本同学,他不是很好奇吗?我倒想听听他对这起断头凶案有什么想法。”唐考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自从上次在小树林交过手,唐考便一直将柏叶记在心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日本同学不是普通人。
    
    宇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别扯出什么国际纠纷就行。”
    下午的课程虽然已经上了一半,下课铃却还没有敲响,宇文望着窗外随风飘流的白云,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倦怠,也没了说故事的兴致,他索性便叫了课间休息。
    
    学生们对宇文提前下课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各自说闹起来。
    
    宇文靠在窗台边,本想给自己点上一只烟,但看见第一排坐着的是两个女生,又知趣地把烟盒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才可以抛开一切,象天上的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宇文感受着窗外的阳光,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
    
    “老师,您好!”一个腔调有些奇怪的声音在宇文身前响起。宇文一惊,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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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宇文身前的,竟然是那位棕发的外国学生。宇文已经从方欣处得知,这位外国同学有个长长的名字,叫奥斯丁.艾伯克龙比。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奥斯丁的中国话不是很流利,他想尽量发音准确一点,便有意放慢了语速,但这么做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哦,没什么,有什么问题吗?”宇文环抱双臂靠着窗户,显得有些随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位外国学生说话。
    
    “ 我没能来上宇文老师的第一节课,只能向同学借阅笔记,读了笔记之后,知道老师曾在第一节课上说,《广陵散》一曲在嵇康死后已成绝响,可我记得在古籍《幽明录》中有记载,会稽有个叫贺思令的人,弹琴弹得不错,曾经有一次在月下临风抚奏。忽然有一个器量高雅之人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拍手称好。贺思令便与这人交谈,这个怪人竟然自称是嵇康,还说贺思令扶琴的手法极快,但和古时相传的不太一样。然后,这个怪人就把《广陵散》传授给贺思令,从此《广陵散》就流传了下来。宇文老师不觉得这个记载与你的说法有冲突吗?”
    
    宇文还真没想到这位蓝绿色眼睛的外国帅哥会去阅读中国的偏门古籍。他微微沉吟,笑着说道:“古籍所载时真时假,嵇康颇受后世之人怀念,加上后人又对《广陵散》向往不己,难免会有人效仿聂政传曲,假托嵇康鬼魂传授之名,放出《广陵散》的伪本。”
    
    奥斯丁听宇文这么说,便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极是温润,第一排的两个女生看得快流出口水来了。
    
    “宇文老师上课时总喜欢说一些与神鬼有关的灵异故事,我很想知道老师对中国传统里的鬼怪有什么看法。”
    
    这个奥斯丁,说话虽然彬彬有礼,但话语的内容却颇有些锋芒。宇文不知这洋学生究竟是什么来路,应答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 古时有一个叫阮德如的人,曾经在夜里起来上厕所,突然撞见一个高大的恶鬼。那恶鬼面色漆黑,却又身穿白衣,瞪着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阮德如。谁知道阮德如心安气定,笑着说道:“人们都说鬼长得难看,今天一见,还真是这样!”那恶鬼羞愤难当,转身就消失了。”宇文说完这个故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宇文老师对鬼神之事,就是抱着与阮德如一样的态度吧,呵呵……我明白了,谢谢老师的指点。”奥斯丁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
    
    “哎呀,谈不上什么指点,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下课以后再来找我。”宇文微笑着说道。刚才他所说的小故事,也是《幽明录》中所记载的,想来奥斯丁也应该读过,此刻信手拈来用于回答,倒也方便。
    
    奥斯丁点了点头,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行走之间,他后腰上吊挂的小金铃左右摇动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宇文和奥斯丁在言谈间大打机锋时,唐考也坐到了柏叶伸宏的身边。柏叶有些惊讶地看着唐考,不知道这个被自己狠狠摔了一跤的家伙是不是怀恨在心,又想来找麻烦。
    
    “哎,你看今天的报纸没有,我们学校里发生了很恐怖的凶杀案哦!”唐考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像和柏叶已经是多年的旧交。

    柏叶上下打量着唐考,应道:“是啊,这两天的报纸一直在刊登这件事,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不幸。”
    
    “你如果也喜欢晚上出来玩,那可要小心了,凶手恐怕还潜伏在我们学校里的。”唐考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却一直在留心观察柏叶的神情变化。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少在晚上出去的。”柏叶的耐心倒是挺好。
    
    唐考见柏叶神情自如,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他眼珠一转,突然向柏叶伸出了右手,“呐,那天在小树林,我是有点不礼貌,今天特地向你道歉。”
    
    柏叶一愣,随即也伸出自己的手与唐考握在了一起,“没关系,我出手太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风范。
    
    等唐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丁岚用力推了他一下,说道:“这个日本人看起来总觉得有点诡异,你怎么和他握手言欢了?”
    
    唐考把笑脸一收,又说了一句电影中的名言:“如果要对付敌人,我们需要站得比朋友更接近。”
    
    一架纸飞机慢悠悠地在教室里滑翔,学生们仍在嘻嘻哈哈地谈笑着,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课间休息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闭目养神的宇文感到洒在脸上的阳光已经被云层遮挡时,他突然惊觉起来,抬起手腕一看,距上一次打铃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为什么电铃还没有响?
    
    宇文走到门边一看,其他的教室也是乱哄哄的,难道电铃坏了?
    
    突然,广播喇叭拉开嗓门叫了起来!但不是电铃声,却是一个男生声嘶力竭的喊叫!
    
    “若文,你听见了吗?若文!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可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呢?”
    
    教室里的学生们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样的求爱方式,倒也少见。
    
    “若文,我……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对你说我爱你了,以后你就再也听不见了……”慢慢地,那男生开始啜泣起来。
    
    宇文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广播室是有专人值守的,怎么会随便让人进去抒发感情?而且正常的上课铃也被取消了。他连忙招手把唐考叫到身边问道:“广播室在什么地方?”
    
    “这……我也不太清楚啊……”唐考挠挠头。
    
    “广播室就在我们这栋楼的最顶层。”突然插话的却是方欣,“我以前做过播音员的。”
    
    宇文一拉唐考,叫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这栋教学楼有八层,顶楼主要是用作教具仓库,并没有教室。在宇文他们跑到顶楼之前,那个男生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在广播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爱。
    
    “广播室就在那里!”唐考眼尖,先看到了一个喇叭的标记。
    
    两人冲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哭泣的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广播室里的两个老师却都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那个男生竟是杀伤了他们后强占的广播室。
    
    “快叫救护车!”宇文急忙推了一下唐考。
    
    “哦哦!”唐考这才恍然大悟地开始摸手机。
    
    还没等唐考把手机拿出来,楼底下又传来一片女生的惊叫。
    
    “有人要跳楼了!”
    
    宇文从窗户探头向下望了一眼,楼底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全都仰首望着顶楼。宇文再翻身向楼顶望去,一个瘦瘦的男生已经站在了楼顶平台的边缘,正摇摇晃晃地低头看着楼下。
    
    “这是哪儿来的神经病?”唐考低低地骂了一声。
    
    “你们看吧,都出来看吧!若文!你在哪里啊?”那男生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手中举起一个电喇叭,开始对着楼下的人群大呼小叫。
    
    所有教室的窗口都探出了无数个人头,全都在看热闹,似乎就没有人想到要上到楼顶来救人。
    
    那男生突然蹲在平台边缘,大叫了一声:“若文,你躲在楼里不肯出来是吧?我已经在楼里装了炸弹,如果你不出来看我证明我对你的爱,那就在楼里等死吧!”
    
    虽然只是一个神经病所说的话,却也真的吓坏了楼里的学生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楼里有炸弹的传言一下传遍了所有的教室,一时间,楼里的学生全都惊叫着向楼下跑去,人群有如潮水般涌出了教学楼的大门。
    
    宇文和唐考想找出上到楼顶的通道,却无奈地发现,那个男生用一架折叠梯穿过风口上到楼顶后,把梯子也拉了上去。他们都没法看见,楼顶的那个男生望着脚下正对的大门里逃窜的人群时,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在学生们拼命往楼外挤时,宇文看见窗外有个黑影一晃。那个男生跳楼了……
    
    宇文惊叫一声,连忙探头下望。只见这男生直直地向楼底的人群落去,楼下从大门里出来的学生们正挤成一团,还来不及分散开来,眼看着从天而降的一个人即将砸入人群之中,处于人群中心的学生们除了尖叫之外,已经完全躲闪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宇文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垂直下落的势头猛地一停,随即,整个人陡然间四分五裂,就像掉进了绞肉机,瞬间变成了几十块碎肉……在两层楼高的空中,突然爆出一团鲜红的血雾!鲜血和着肉块,淅淅沥沥地洒落在人群之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3 16:50: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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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岚的耳朵还是第一次经受如此撕心裂肺的惨叫,尖叫与哭喊混杂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丁岚的耳膜,他想把两只手都抬起来堵住耳朵,但四周的人群正拼命地向后退,双臂总是被别人的身体用力撞开,怎么也抬不到耳边。他勉力保持着平衡,才没被慌乱的学生们撞倒在地上。
    
    外围的人群渐渐散开,丁岚面前出现噩梦般的一幕――十几个男女学生浑身浴血,正一边恐惧地尖叫,一边无助地在脸上胡乱涂抹着,想擦去脸上的班班血迹。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的碎块……突然,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某个逃散的人一脚踢到离丁岚脚边不远的地方,丁岚低头一看,那人头鼻梁以上的部分都不见了!
    
    丁岚胸中一阵剧烈的恶心,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哇地一下呕吐起来。
    
    “嘟嘟……”丁岚裤兜里的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丁岚正拼命地想压住腹内的翻江倒海,根本没心思去接听这通电话,但铃声一直顽强地响着,并且楼顶开始有人大声地呼喊丁岚的名字。
    
    丁岚一抬头,楼顶窗边探出的却是唐考,唐考正对他用力挥着手,并做出了接听电话的手势。
    
    丁岚用力往身边吐了一口唾沫,掏出了手机。刚一接通,宇文焦急的声音就窜了出来,“是邪兵!邪兵又现身了!我们挤不下来,你赶紧看看你的周围,注意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邪兵的宿主很可能就在你的附近!”
    
    丁岚一惊,连忙环顾四周,但周围只有上百个惊惶失措的学生。
    
    “老天……附近的人都和我一样怕得要死,我怎么知道谁是可疑的人啊?”丁岚刚开口说话,呕吐之后口中冒出的异味又呛了他一下。“我今天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了……”
    
    “就是因为正常的人现在应该都很害怕,所以你一定要看看有没有谁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镇定自若的!”宇文急切地打断了丁岚的自言自语。
    
    丁岚就这么在耳边举着手机,又一次将视线投向全场所有的旁观者。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丁岚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目光依次在围观人群的脸上扫过。
    
    当他看见那位日本学生柏叶伸宏时,丁岚微微怔了一下,靠墙站立的柏叶藏身于人群之中,脸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只是有些诧异,而且那诧异的神情也转瞬即逝,柏叶竟也开始和丁岚一样,用搜寻的目光察看着四周。
    
    “ 难道他也在寻找邪兵的宿主?”丁岚满腹狐疑,但他并没有持续观察柏叶,而是继续扫视下一位围观者,不过周围实在是太混乱了,不断有人从丁岚身边跑过,阻挡着他的视线。学生们在感到不会再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后,也渐渐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被鲜血染红全身的同学身上,几个瘫软在血泊中哭喊的女生也被朋友们从地上拖了起来。
    
    “人群开始分散了,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了啊……”丁岚对着手机有些焦急地叫了起来。
    
    “别急,你再看看二楼有没有什么异常!”宇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丁岚猛地一抬头,发觉二楼的窗户边也站满了正在指指点点的学生。就在那些学生之中,常与唐考作对的隋凌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丁岚与隋凌的目光一触,只觉得那双黑色瞳仁的深处正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浮起一阵不安,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隋凌冷冷地与丁岚对视片刻,突然一个转身,从窗边消失了……
    
    ******
    
    “S大近日流年不利,血光之灾频频爆发。”唐考举着一张报纸,轻声读着头条新闻的标题。
    
    “…… 跳楼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为S大化学系研究生,经过调查,自杀原因很可能是为情所困,警方表示,不排除死者使用化学物品引发爆炸的可能……”丁岚也在看着与唐考相同的一份报纸,不过他看的却是八卦娱乐版。“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化学物品引发的爆炸能把人炸成一条一条的,碎块还平整得像用刀切的?”丁岚不满地抖了抖手中的报纸。
    
    “少在这说风凉话了,你敢仔细去看那些碎尸块?还不是听宇文老师说的……”唐考把报纸卷成一根纸棍,使劲敲了丁岚一下。
    
    宇文就坐在两个家伙的中间,正埋头猛吸一罐可乐。
    
    “我昨天晚上真的发恶梦了……梦里面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血红色的,他妈的……”丁岚用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到现在都还觉得空气里有血腥味,明明知道是幻觉,却总是闻得到……”唐考抽了抽鼻子。“对了,宇文老师,昨天出现的这个绞肉机,就是杀害王老师的那把邪兵吗?”
    
    宇文摇了摇头,说道:“杀人的风格不太一样,恐怕和那个还不是同一把武器……”

    “啊?那么这就是出现的第三件邪兵了?”
    
    “嗯……看来这些武器都已经各自落入不同的人手中了。”宇文吸干了可乐,又用力把可乐罐捏扁。“不过严格说来,这第三件邪兵的出现,倒也不是恶意。”
    
    “是啊……如果不是邪兵出手,那个跳楼自杀的家伙自己小命不保也就算了,反正他是存心寻死,可被他砸中的学生就会非死即伤啊!”唐考说道。
    
    “只是邪兵这样解决问题,实在太恐怖了……那些被血染全身,看见满地碎尸的同学,受到的心理伤害也很严重啊,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丁岚叹息着。
    
    “总比被天上掉下来的人砸死好吧?那才叫无妄之灾呢。”唐考开口反驳道。
    
    “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说点有用的东西,现在的问题是,邪兵宿主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却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宇文有些烦恼地将可乐罐扔进石桌附近的垃圾桶,“从当时所处的位置上看,能够出手的人应该就在教学楼大门的附近,唐考,你去查一下那天下午在第二教学楼上课的都有哪些班级。丁岚,你去网上问问,有没有谁在事发现场看见什么怪事的,邪兵宿主出手再快,现场那么多人,总该有人看见点动静才对啊。”
    
    丁岚说道:“这个……恐怕查不出什么吧?当时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跳楼那家伙的身上了,谁还会去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重点查查隋凌?那天看见这家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站在那里,实在很可疑啊。”  
    
    “听你所形容,隋凌确实有些可疑,但我后来仔细察看了死者在空中分裂开来的位置,似乎距离隋凌出现的二楼窗户太远了一点,邪兵再怎么奇怪,攻击威力和距离也还是成正比关系的,那么大的破坏力,应该还是在地面上出击的吧……”
    
    “那我们就不再管隋凌这家伙了?”丁岚很是失望,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邪兵宿主。
    
    “ 倒也不是……面对那样血腥的场面他仍能无动于衷,已经说明他不普通了。就算他不是当时出手的人,他也很有可能是邪兵宿主中的一位。”宇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正因为他可疑,所以我要你们和他保持距离!如果他真的是邪兵宿主,又发现你们在调查他,你们就很危险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不能明查,就只有暗访咯?”唐考一摊手说道。
    
    “暗访恐怕也不行,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持隋凌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突然发生什么事情,至少你们要知道他那时候在哪里。”
    
    “宇文老师,这可不太容易啊……隋凌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加上他还是学生会的人,如果他去学生会做事,我们两个平民百姓可没法监视到他。”唐考还是觉得这事困难了一点。
    
    “这倒也是……”宇文的眉头又皱成了一个川字。
    
    “啪!”丁岚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叫道:“我倒有个主意!”但当他看了唐考一眼之后,又有些顾虑起来。
    
    “什么主意?先说来听听。”宇文一下来了兴趣。
    
    “呃……方欣不也是学生会的吗?而且隋凌好像一直在追方欣……”丁岚还没说完,唐考“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同意!”丁岚耸了耸肩。
    
    唐考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拉扯了几下,又无力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我没说我不同意……”
    
    宇文表示理解地拍了拍唐考的肩膀,说道:“别告诉方欣为什么要监视隋凌,这样她的危险会小很多。”
    
    唐考点了点头,但又为难地说道:“我前段时间才得罪了她,我怎么开这个口啊?”
    
    宇文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朗声说道:“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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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视隋凌?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到了?”方欣脸上的神情就像刚看见一个UFO从面前飞过。
    
    “嘘……嘘……小声点!”丁岚连忙打着手势。
    
    “我知道你们和隋凌有旧怨,但想抓他的小辫子也别拿我来做炮灰啊,我又不是狗仔队。”方欣有些生气,转身就想走。

    丁岚赶紧跳过去拦住她,“我求你了班长……又不是让你和隋凌形影不离,你只要趁职务之便,在学生会工作的时候多注意他一下就可以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唐考的主意?如果是他的主意就叫他来找我!还有,不说清楚为什么,我是不会帮忙的。”方欣对着丁岚摇了摇手指头。
    
    “靠!我就知道……唐考!我可不想再替你说话了,你自己解决吧!”丁岚突然转身对着墙角拐弯的地方喊了一嗓子,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方欣有些纳闷地看着那个墙角,过了一会儿,唐考带着尴尬的神情从拐角里走了出来。
    
    方欣又好笑又好气,就站在原地等着唐考走过来。
    
    唐考慢慢走到方欣面前,硬撑着对方欣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方欣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但又立即正色说道:“副班长,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说吗?”
    
    “王老师的事……其实也不能怪你……”唐考低声说道。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方欣的眼圈一下红了,她连忙抬手捂住了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唐考的眼神里带着哀伤,接着说道:“我很想为王老师的死,做点什么……但这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方欣扭头看着窗外,远处大片的绿色树林让她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欣才说道:“为什么要监视隋凌呢?如果你们真的发现了什么,报警不是更好一点吗?”
    
    “其实……我们的发现实在很微弱,甚至谈不上是什么证据……隋凌是否与这事有关系,我们也完全不能肯定。”
    
    “那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想为王老师的死做点事,这样能让我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两人间出现漫长的沉默。
    
    “好吧……”方欣忽然长叹一声,答应了。“我也不想问你究竟是为什么了,就当我也是为王老师做点事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唐考一下喜形于色。
    
    “不过下次你有什么事,就别再拿丁岚做传话筒了。”方欣微微一笑。
    
    “嘿嘿……”唐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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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03 16:5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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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4日,阴,监视隋凌的第一天,他似乎和以往一样处事干练果断,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特别之处……天哪,我怎么会相信唐考那个笨蛋的话……”
    
    “10月16日,晴,隋凌与执行委员会的副主席发生了争执,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可怕的杀气……难道我也受了唐考的影响,先入为主,对隋凌有了不良的印象?”
    
    “10月18日,雨,今天隋凌邀请我与他共进晚餐,我打电话问唐考该怎么办,他居然叫我答应隋凌,这个白痴……这样偷偷摸摸监视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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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进入十月中旬之后,学生会的换届竞选就如火如荼地全面展开,方欣是换届工作组的成员,此刻更是忙得七窍生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甚至都忘记了要去注意隋凌的动向。
    
    “方欣,这次换届竞选的笔试成绩出来了,你想看看吗?”学生会主席付纶抱着一个文件袋,走进学生会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出成绩了?”方欣有些惊讶。
    
    “是啊,这次学校的意思是竞选进度要尽量加快,所以大家都手脚麻利起来。毕竟……我这个已经是研究生的老家伙还占着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也太不象样了嘛。”付纶温文尔雅地笑着说道。
    
    “这次笔试成绩第一名又是谁呢?”方欣本想打开文件袋自己看看,但掂了掂那袋试卷的重量,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猜呢?”
    
    “不会又是隋凌吧……”
    
    “呵呵……你倒是猜得挺准。”

    “上次换届他就是第一了,但是评委会觉得他的工作经验还不够,就让你继续连任了。”
    
    “是啊,这次竞选,隋凌的呼声也是最高的,真是舍我其谁啊……今天晚上就进入竞选演说阶段,你们工作组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还好,虽然以为是下周一才开始竞选演说,但我们已经提前把大礼堂布置好了。”
    
    “嗯,我就是喜欢你这未雨绸缪的工作态度,只可惜……”付纶取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学生会一直以来都有些重男轻女,不然我一定推举你做我这个位置的继任者。唉……那些老家伙的观念很难扭转啊。”
    
    “呵呵……没关系,其实我也并不想去争这个位置,虽说成为学生会主席会对以后找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但我也不至于因为不是学生会主席就找不到工作吧?所以也无所谓啦。”方欣将长发往身后自然地一甩。
    
    “嗯,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付纶用赞许的目光望着方欣。
    
    S大的学生们向来就很有政治热情,每次学生会换届竞选都会有许多人去旁观,并声援支持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工作组自然也不敢怠慢,今天晚上的大礼堂,是对所有学生都敞开大门的。
    
    这样的场合,唐考和丁岚这样闲云野鹤惯了的人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听方欣说隋凌很可能会当选新一任学生会主席,他们也开始考虑要腾出晚上的时间来参加这次活动了。
    
    晚上七点三十分,当二人慢吞吞地走进学校大礼堂时,里面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
    
    “都叫嚷什么啊……傻子都知道学生会主席是内定了的。”唐考冷哼一声。
    
    “如果让一个邪兵宿主当选了学生会主席,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丁岚嚼着口香糖,和唐考站在距离演讲台最远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难道当了学生会主席,他杀人吸血会更方便一点?”唐考摇了摇头。
    
    “看来邪兵宿主不但追逐鲜血,还会追逐权利,呵呵……”丁岚笑道,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已经默认隋凌就是一位邪兵宿主了。
    
    “你看见宇文了吗?”唐考四处张望着。他曾与宇文约定在礼堂里见面。
    
    “没有,我进门的时候就开始找他了,不会是躲在后台的吧……”
    
    “这家伙整天神出鬼没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教我们天眼神功啊……”唐考居然还一直记着这一茬。
    
    “就是啊,如果我们现在就会天眼,看舞台就不费力了。”
    
    两个家伙还在嘟嘟囔囔的时候,竞选演讲已经正式开始了。作为活动的主持人,方欣最先走上了讲台,开场白之后,又宣布了竞选演说的规程。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甚是清爽。
    
    演讲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隋凌出场的时候,礼堂里顿时掀起一个小小的高潮,看来他的支持者确实不少。
    
    隋凌的条件不错,既是校田径队的主力,又是学生会里的能人,加上成绩也名列前茅,确实有担任学生会主席的资格。如果不是因为他偶尔会盛气凌人,露出颇具野心的真面目,说不定方欣也会仔细考虑一下隋凌的追求了。
    
    身形健硕的隋凌今天身着一件红色条纹的衬衫,配了一条浅灰色的休闲长裤,倒也显得英气勃勃。他的演说不仅十分流畅,而且有很强的煽动性,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下,台下不少学生渐渐进入了兴奋状态。
    
    “这……这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唐考听见前排开始有人高呼隋凌的姓名,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又不是搞超级女声,怎么会有这么狂热的FANS?”丁岚也开始觉得奇怪起来。
    
    其实不要说是唐考丁岚,在台上的方欣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隋凌的演讲虽然还算不错,但说什么要改变学校的陈旧制度,建立新秩序什么的,这样的过场话听听也就算了,这些学生们还不至于真的会认为他是救世主吧?
    
    可最前排的一群学生,在隋凌的声音下,眼里慢慢放出了狂热的光芒,好几个女生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呼喊着隋凌,一边挥舞着双手走到演讲台下方。
    
    难道隋凌真的被邪兵附体了?不但要杀人吸血,甚至拥有了精神控制力?唐考心念电转,想到这一层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唐考迅速跳上最后一排的桌子,开始拼命对着方欣挥手!
    
    虽然相隔甚远,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方欣还是看见了唐考,只是不明白唐考挥手究竟是什么意思。唐考见方欣已经看见了他,连忙用手指着隋凌,在连指了好几下之后,唐考高举右掌,对准自己摊开的左手,重重地做了一个猛切下去的动作。

    方欣一下明白了,唐考是要自己赶紧截断隋凌的演讲!她立刻看了一眼礼堂里高悬的大钟,按规定,每个候选人有十五分钟的演讲时间,而隋凌的演讲才刚过了十分钟。
    
    方欣正在为难是否该立即阻止隋凌说下去,但当她又看了一眼台下的情形时,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因为方欣看见一个在座位上高呼隋凌万岁的男生,眼球开始明显地向外凸出,脸上的肌肉也剧烈地抽搐起来!
    
    “隋凌同学请注意,你的演讲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请尽快总结陈词!”方欣举起了麦克风。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嘘声,评委会的老师们也有些奇怪,有几位开始看自己的手表。
    
    隋凌猛地回头看了方欣一眼,那一刹那,隋凌的眼神竟变得杀气腾腾!方欣啊地轻叫了一声,连着后退了两步,险些从演讲台上掉了下去。
    
    不过隋凌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换了一种平和的声调,在最后一分钟里做了一个不失不过的平庸总结。
    
    方欣直到看着隋凌退场后慢慢走进后台,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在方欣的眼中有那么一刻,舞台灯光的照耀下,隋凌的影子投射在他身后,简直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就在隋凌的演讲结束之后,活动进入了中场休息的时间。评委会的老师们正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讨论刚才的那一幕。
    
    方欣已顾不上继续活跃场上的气氛,紧张的她现在只觉得嗓子渴得厉害。付纶见她往舞台边缘走来,立刻拿起自己手边的矿泉水递了上去,方欣感激地对付纶点了点头,拧开瓶盖就灌了两大口。
    
    就在此时,付纶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神情竟一下严肃起来。付纶看了方欣一眼,似乎不想让她听见对话,转身走进了阴影之中。方欣有些奇怪,便一直注视着付纶。
    
    只见付纶在接听完电话之后,看了看四周,竟然快步向评委席走去。付纶对每一位评委会的老师都咬了一阵耳朵,而每个老师在听完付纶所说的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与老师们交谈结束之后,付纶居然小跑着进了后台,这个任期即将结束的学生会主席,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方欣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她也跟着大步向后台走去,却没有看到唐考正在台下拼命地往自己的方向挤来。
    
    其余几位候选人都在前台与同学们在一起交谈,后台的休息室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方欣轻手轻脚地向后台深处走去,直到听见一个隔间里有人声,她没敢直接露面,先躲在门外偷偷听了一会儿。
    
    “刚才学校方面发来一个消息,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通知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里面传来的正是付纶的声音。
    
    “有话就快说吧。”隋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
    
    付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词,很快又接着说道:“学校方面认为你的演讲煽动性太强了,并且你平日的表现也过于强势,学校不希望学生会主席的形象过于咄咄逼人,所以……他们决定让李芒担任新一届学生会的主席。一会儿评委会的老师们在打分的时候,李芒的分会比你略高一点……”
    
    在隔间外偷听的方欣大吃一惊,没想到学校对学生会的暗中控制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付纶口中的李芒,正是执行委员会的副主席,前几日还刚与隋凌发生了一次口角。
    
    隔着房门,方欣看不见隋凌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吧,像他那样志在必得的人,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恐怕很困难。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不过你也要以大局为重……”付纶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喋喋不休。
    
    “嘎达……嘎达……”方欣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只是大礼堂的后台啊,怎么会有马蹄声?方欣环顾四周,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嗷……”隔间里突然爆出隋凌痛苦的嘶喊。
    
    “隋凌!你……你这是怎么了?”不知付纶看见了什么,也惊慌地叫了起来。
    
    方欣感觉不对,猛地冲上前去推开了隔间的房门,谁知房门刚一打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着方欣迎面飞来,方欣一惊,顺手就接住了那突然飞来的东西。
    
    当方欣看清自己接住的究竟是什么时,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付纶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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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粘稠的鲜血正从人头下方汩汩涌出,长长的血线一直垂到了地面,有几滴更溅到方欣光滑的小腿上,有些发烫……
    
    付纶人头面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因为惊惧而瞪大的双眼失去了往日温睿的光芒。
    
    方欣一口气尖叫了四五声,心中只想将手中的人头胡乱抛出去,但她的双手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僵硬异常,扣着人头的十指居然怎么也张不开。
    
    突然方欣身后探出两只手掌,一只捂住了方欣正在尖叫的嘴,另一只重重地一挥,将那人头从方欣手中打飞了出去。方欣惊恐地一扭头,当看清身后站着的是唐考时,她一下克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快走!”看着滚落到屋角的付纶人头,唐考又何尝不是冷汗直冒,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追究,现在的唐考只想拖着方欣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二人刚向前台的方向走了两步,一声极粗重的喘息从隔间里传了出来。唐考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隋凌正低着头痛苦地跪在付纶的尸身旁。他一只手捂着脸,浑身不住地颤抖,另一只手中竟然倒提着一把细长的弯刀!猛然间,隋凌象是想起了什么,一下抬起了头,瞪着唐考的双眼竟是一片赤红色!
    
    唐考一惊,不敢再多看,揽着方欣的腰,又推又拉地将双脚发软的她带出了后台。
    
    大概方欣刚才的连番尖叫已经传到了前台,唐考搀扶着方欣从后台出来时,发现全场人员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有眼尖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已经看见了方欣手上沾染的鲜血,误以为方欣受了伤,连忙快步跑上前去帮唐考扶住方欣。
    
    “出什么事了?”唐考看见丁岚在台下对着自己高声喊叫,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说话,因为他能敏锐地感觉到,隋凌就站在他身后那面巨大的红色幕布的后面。
    
    唐考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颤声对那位工作人员说道:“快……快离开舞台……”但那学生却仿佛没听见唐考的话,只是面带诧异的神情,将他的双手抬起来看了又看,就好像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
    
    “唐考,天上怎么会有沙子洒落下来了?”站在唐考身旁的方欣也奇怪地抬头望着上空。
    
    沙子……真的有看不见的细沙在空中飞舞!只一会儿,台下所有的观众都在四处张望,不少人平摊了手掌,似乎想接住什么,但他们的手中却什么也没有……
    
    那位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无形细沙流出的源头,他竟然伸直了手臂,探索着细沙流动的方向,一步步向幕布遮掩的后台入口处走去。
    
    当唐考发现那个工作人员的怪异举动时,他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别去!别靠近后台!”
    
    已经晚了!
    
    红色的幕布陡然间抖动了一下,那个走到后台入口前的学生停住了脚步,他甚至还来不及叫出声,一道斜斜划下的锐芒就从他的右肩直拉到了左腰。
    
    带着头部和一只手的半个躯体就这么缓缓滑落在地上,剩下的一半晃动了两下,也啪地一声向前倒了下去。
    
    舞台下的人群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叫声。
    
    唐考呆呆地望着地上被一分为二的无辜学生,不断扩大的鲜红血泊已经渐渐接近唐考的脚边。被划破的红色幕布后面,赫然露出了隋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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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考突然醒悟过来,对着所有人高叫道:“快逃!隋凌疯了!”
    
    但他只叫出了一声,就觉得脖颈上一凉,隋凌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唐考的身后,一柄细长的弯刀架在了唐考的脖子上,淡银色的十字架形状的剑柄护手也用力顶住了唐考的脸,让他的头不能再随意地转动。
    
    “我没疯,我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隋凌凑到唐考的耳边说道,声音和刀锋一样冰凉。
    
    “放开他!隋凌,快放开他啊!”方欣软倒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十来个胆大的男生正慢慢地从四面包围上来,但赤手空拳的他们谁也不敢真的接近面前这手持利刃的家伙。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曾亲眼看见,隋凌杀死一个无辜的学生,就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刀锋下的唐考努力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索性豁出去了,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柄长刀,低声对隋凌说道:“隋凌,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下面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警察随时会赶来的!如果我做你的人质,你押着我慢慢出去,不要再伤害其他人,还是有机会可以逃走的……”
    
    还没等唐考说完,他就觉得脖颈上的刀刃离肌肤又接近了一点,锋刃上的寒芒已经刺痛了他。
    
    “谁说我要逃走的?学校不是说我做人太强势吗?我这就让他们瞧瞧,我究竟有多强!”隋凌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起来,仿佛在那健壮的身体里,隋凌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潜藏多时的恶魔。
    
    “ 隋凌,千万别干傻事,你是被这把怪刀干扰了正常的思维啊!”唐考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弯刀,那刀刃上密布的花纹有如国画里群峦叠嶂的水墨山川,在舞台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滴鲜红的血珠正缓缓地从刀刃的中部向尖端滑去,顺着刀刃的流畅曲线,那滴血珠渐渐加速滚动,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血珠从刀尖上飞了出去,刀刃上却没留下半点红色!整个滑动的过程美得让人窒息!若不是嗅到刃上还有一点轻微的血腥味,几乎就让唐考忘记了这是一把刚刚连杀了二人的凶器。
    
    “刀?刀有什么关系?一把刀又怎么能干扰得了我?”隋凌喃喃自语着,突然,他大叫一声,松开了唐考,随即又痛苦地抱住了头,跪倒在舞台上。
    
    唐考惊讶地看着隋凌,还以为自己说的几句话起了作用。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真正让隋凌痛苦挣扎的原因,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宇文那瘦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后台的入口处。只见宇文双手合十,双唇翻动,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
    
    “…… 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唐考并不知道,宇文所念的正是佛门《金刚经》,相传六祖慧能大师闻《金刚经》开悟,就是听到了这句“应无所往而生其心”。不过宇文此时念来,也只是取其梵音静心之用,勉强压住了隋凌的心魔,让他的良知本性与邪兵的控制力发生了冲突。宇文一边念咒,一边望着地上血淋淋的两段尸身,再想到后台里身首异处的付纶,自己不过来晚了一刻,就连丢了两条人命……他的心中不由一痛,口中的金刚经念得更加紧密起来。
    
    方欣一看唐考脱离了隋凌长刀的控制,赶紧拉着唐考往台下走,谁知唐考跟着方欣跑了两步,却又挣脱了方欣的手,重新回到隋凌的身边。
    
    “D大的王老师,是不是你杀的?”唐考心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终于找到了问寻的对象!
    
    “不是……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提着刀冲过去,只是轻轻地一划……物理楼……血……我需要血……”隋凌虽然已经语无伦次,但唐考也基本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宇文缓步走到唐考身边,看那隋凌虽然痛苦万分,右手却始终牢牢地握着那柄长刀,这长刀前端弯曲得厉害,有如一张弯弓,刃体却比常见的刀剑窄了许多,显得又细又长,扁平的十字形护手似乎也与那把克力士剑一般为象牙所制,刀柄尾部嵌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却是晶莹剔透难得一见的上品!宇文不由得一叹,低声对唐考说道:“原来这把邪兵是一柄古波斯的赛施尔长刀(Shamshir),那古波斯铁骑杀人不喜砍劈,最爱平持赛施尔长刀,策马急驰冲向敌人,利用马的速度瞬间削下敌人的头颅……难怪这么多人掉了脑袋……”
    
    唐考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面前这柄邪兵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妖刀。
    
    丁岚一直在台下拼命往前挤,直到现在才挤到了舞台边上,他焦急地对着唐考喊道:“快下来,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他吧。”
    
    评委会里唯一的一个男老师刚才也目睹了隋凌杀人的残酷,一直在胆战心惊,但现在看见隋凌这般痛苦,又听见丁岚说已经报了警,他不禁想在其余几个女老师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胆量。只见他从评委席上跳了出来,开始指挥已经包围了舞台四周的十几个男生,“上!我们一起上去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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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隋凌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男生们也乐得在台下这么多同学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一瞬间全都冲了上去。宇文本在闭目专心念咒,此刻突然听到动静不对,他猛地一睁眼,那边已经七手八脚地按住了隋凌的四肢。
    
    宇文心中一惊,大叫了一声:“不要!”
    
    但那位男老师已经冲了上去,口中高叫着“你这个变态杀人狂”,重重地一脚踢在隋凌的脸上。
    
    被这么一踢,隋凌的脸上顿时鼻血横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鲜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快放开他!离他远一点!”宇文的高叫已经来不及阻止事态的发展了。
    
    隋凌猛地扭头张口向按住他右肩的一只手咬去,那只手的主人顿时惨叫连连,抱着手掌在地上打起了滚!隋凌冷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半截血肉模糊的拇指。刚才那一咬的力量,竟然噬断了这学生的手指!
    
    其余学生都被这惊人的情形吓住了,按住隋凌身躯的手都不由得松了一松。隋凌借着这松劲的一瞬间,猛地挣脱了所有人的手。
    
    唐考和宇文只觉得眼前突然现出一个银色的光环,套住了包围隋凌的所有学生。那光环转瞬即逝,出现与消失的速度快得就像相机闪光灯的一闪。
    
    “ 噗……”舞台上就像陡然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色玫瑰,只是这朵鲜艳玫瑰的殷红,是用鲜血来造就的!八个学生被一刀斩成了十六段,全都整齐地以隋凌为圆心向外倒去,刚才被一口咬断手指的学生,此刻却因为趴在地上而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隋凌慢慢地从成堆的尸体间站起身来,他已经被喷溅的鲜血染成了血人,全身上下没有沾染血迹的,竟然就只有他手中那把散发着黑色气焰的长刀。
    
    踢了隋凌一脚的那位老师刚才多退开了两步,有幸躲过了隋凌划出的那道死亡光环,但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是击溃了他本就不够坚强的神经。他哆嗦着身体,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但那声惨嚎的尾音却突然被掐断了,男老师的眼前出现了让他无法置信的一幕,一截闪着怪异光芒的刀尖竟从他张大的口中伸了出来!
    
    原来隋凌在适才的那一刹那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矮身将手中的长刀一下刺入了这位老师的腹部,那刀插入体内又斜斜地向上挑起,弯曲弧度颇大的刀尖自然从那老师的口中冲出。那位老师伸手去抓住刺入腹部的长刀,徒劳地想将长刀拔出来,他只试了一试,力气就耗尽了。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正顺着刀刃向下流淌,但还没等流到地上,便嗤啦一声,被这古怪的邪兵吸入刀锋之中。随着大量鲜血的吸入,手握长刀的隋凌也戾气大盛,嘿嘿地狞笑起来。
    
    宇文一声长叹,手中刷地一下亮出了虚灵金枪,快步向隋凌奔去。
    
    凡人在与心魔搏斗时,最忌讳外界的暴力干涉,隋凌的本性并不坏,刚才只是因为无法接受学校的安排,心中动了杀机,才被邪兵趁机控制,后来宇文用金刚经压制邪兵,本还有希望渐渐恢复常人的心态,谁知竟会被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师打断了金刚经的梵音,也就此断送了十条无辜的性命。此刻看着邪兵狂饮鲜血,黑色气焰已经遍布隋凌的全身,隋凌的心智也完全被邪兵控制了,宇文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已经无能为力,他只能奋起自己手中的金枪,与邪兵宿主隋凌来一场正面交锋了。
    
    金枪急刺,长刀翻飞,宇文与隋凌手中长刀的第一次相架,就感受到一股疯狂的力量。同是与邪兵交手,易南行手中的克力士长剑宇文挡起来并不特别费力,可眼前这细长弯刀的一斩之下,刀锋居然能嵌入宇文手中虚灵金枪的枪刃之中,宇文的金枪只是五行之术幻化而成,并非有实体的真枪,与灵体相格,就全看双方的虚灵力量比拼。不过隋凌是校田径队的主力,一副标准的运动员身材,手上的力气又岂是那身体虚弱的易南行能比较的,现在邪兵的力量半实半虚,竟能破开宇文至阴至纯的虚灵力量,威力之大,也很是出乎宇文的预料了。宇文眉头紧锁,只怕手中长枪挡不了几下隋凌的猛砍,他奋力将隋凌推开两步,一咬牙,又从手中现出一柄虚灵枪。接着,宇文将两柄长枪并在了一起,同时舞动起来,一枪易折,双枪齐行就要好上许多,只是宇文灵力的耗费,又被迫增加了一倍。所幸隋凌并没有象易南行那样随着邪兵的附体而继承了高强的武艺,与克力士剑相比,这把邪兵长刀更象是战场上下来的猛将,勇猛有余,机巧却又有不足了,宇文只要能抗得住隋凌势大力沉的斩削,倒也勉强能与隋凌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刻的唐考已经带着方欣退到了舞台边缘,有宇文在场,他倒不会象其他学生那样慌乱,不过在他的眼中,并不能看见宇文手中的虚灵长枪,看两人斗得正酣,他还以为宇文是赤手空拳缠住了隋凌。正惊讶之余,唐考突然感觉有人在拼命拉扯自己的裤脚,他一低头,拉他的人原来是舞台下的丁岚。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啊!难道你还想趁乱倒打隋凌一钉耙?”丁岚胡乱说着话,倒好像唐考和猪八戒一样。
    
    唐考神情凝重,突然用力将身旁的方欣推到了台下,方欣啊地叫了一声,还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不过丁岚的动作也很敏捷,一伸手就稳稳地接住了方欣。
    
    “你先带方欣逃出去吧,我还不能就这么走了!”唐考极严肃地说道。
    
    丁岚一看唐考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意已决,唐考若是犯了倔脾气,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丁岚叹了一口气,也不顾方欣频频的回头,拉着她就融入了向外逃离的人群之中。
    
    舞台上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台下自然也就瞬间炸了锅,所有的学生都开始疯狂地尖叫着向大门逃去,生怕发了狂的隋凌杀了宇文再跳下台来继续追杀他们。但当他们冲到门前,却发生了更让人心悸的事情,学生们惊恐地发现,不知是什么人所为,竟用拇指粗细的铁链将大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人们有如湖中被惊吓的鱼群,慌乱不堪地又四散开来,向礼堂的四个侧门涌去,可他们很快就绝望地发现,所有的门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混在人群中的丁岚也一下子害怕起来,锁门的人绝不可能是隋凌,他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必要,但究竟是谁要把这么多人都留在礼堂里呢?
    
    不过现在还容不得丁岚去细想,因为现场已经失控了,当学生们明白自己恐怕要继续和台上那个杀人狂魔同处一室时,他们除了哭喊之外,便开始发狂地打砸礼堂的窗户,但礼堂窗户都安装了防盗铁窗,就算砸碎了玻璃,没有工具的帮助,他们也拉不开那一根根竖立的铁条。礼堂外有许多过路的学生被哭喊声惊动,也跑来帮忙,但他们除了报警之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有机灵一点的家伙跑去找工具,不过校工办离大礼堂甚远,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
    
    唐考站在高处,也很快发现了学生们从大门出不去的情况,他不敢接近隋凌,只能远远地对宇文喊道:“宇文老师,好像有人把门全部锁起来了,我们全都出不去!”
    
    宇文听得真切,心中不由得一凛,但就这么微微分了一下心,隋凌的长刀就快如闪电地划伤了他的腹部。宇文咬牙忍痛,把两柄长枪舞得如车轮一般,才将隋凌隔在了两步之外。宇文这才留有闲暇喊道:“一定是有人想借机观察邪兵伤人的力量,或者是想趁人多混乱之际抢夺邪兵,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仅隋凌一个人!”
    
    唐考一惊,又扭头看着台下,不过台下如此混乱,又怎么看得出究竟是谁在捣鬼?
    
    人群中的丁岚并没有去参与寻找出口,他只是用身体护着方欣,怕四处乱窜的人流撞倒方欣,发生可怕的践踏。方欣突然伸手指着二楼的看台,大声对丁岚说道:“快看!”
    
    丁岚抬头一望,那出现在二楼看台的身影分明就是唐考,只见唐考用力扯下厚厚的窗帘,又将窗帘布裹在自己的手上,一拳打碎了二楼的窗玻璃。丁岚一下明白了,二楼的窗户是没有安装防盗铁窗的,不过大礼堂的高度远非其它建筑可比,虽然只是二楼,但从那窗户到地面的距离也差不多有七八米了,唐考若是直接跳出去,非摔死不可。
    
    但唐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胸有成竹。他又一口气扯下五六条窗帘,把这些窗帘首尾相连,打上死结,从破开的窗户那里垂了下去,最后将长长的窗帘一头绑在二楼的暖气管道上。做完这一切,唐考便迅速地消失在窗户前。
    
    方欣心中一凉,喃喃地说道:“他……他怎么一个人先逃了……”
    
    谁知丁岚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的神情,反而咧嘴一笑,对方欣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他会回来的,他又怎么会放过替王老师报仇的机会?他只是去取一点东西而已。”
    
    “那我们也从那里爬出去吧!”方欣指了指唐考消失的地方,但她很快就失望地发现,看见唐考逃走的人并非只有她和丁岚二人,已经有几十个人出现在二楼看台上了。

    谁知丁岚所做的事也颇为出人意料,他跳上一张桌子,对还在一楼四处乱窜的人群高喊道:“二楼已经有人逃出去了,你们也赶紧上去啊!”惊慌失措的学生们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下全都离开了一楼的窗户,向楼梯挤去。
    
    方欣不解地问道:“那扇窗户这么小,每次只能有一个人爬下去,你让他们都走那条路,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在下面寻找出口呢。”
    
    丁岚低声对方欣说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全都上二楼去,因为我怀疑把门反锁起来的人就躲在这些人之中!不管怎样,让这人离宇文老师越远越好!”
    
    “可如果真照你所说,这人是从外面锁的门,如果他还要继续留着礼堂里,那他至少还留了一个出口没有锁啊,否则他又怎么进得来呢?”方欣也是聪明的人,一下就想到了关键。
    
    丁岚一下想起来了,宇文老师出现的时候,可不是从大门那边挤进来的。他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叫道:“我怎么这么笨?后台也有出口的啊!”
    
    转瞬间,宇文和隋凌已经斗了近百招,宇文的双臂渐渐变得酥麻,灵力和耐力都下降得很厉害,可那隋凌却是越战越勇,挥刀之势竟比初始更加凌厉。宇文自忖事有蹊跷,便留心隋凌的攻势有何奇怪之处。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刚才舞台上所铺的地毯已经被大量鲜血所浸润,踩上去马上会冒出许多的血泡,自己还曾小心注意不要在挥枪时滑倒,可现在地上的鲜血明显已经少了许多,特别是隋凌所站的位置,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宇文终于明白了,原来隋凌每次进攻的间隙,都会将长刀垂到地上,让邪兵持续饮血,以此来不断增强力量,这邪兵还真是拥有吸血鬼般的力量……
    
    想到这一关节,宇文自然不会让隋凌再如此轻松得逞,他腾不出双手施法,索性用力甩掉了脚上的皮鞋。隋凌见宇文突然脱下鞋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宇文就借这短短的空当,一跃而起,双足在空中连续虚划了几下,又猛地蹬踏在舞台上!只听见一阵细微的嗤啦声,一层薄冰竟然从宇文的足下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整个舞台!台上所有被血迹沾染的部分也全都处于冰层掩盖之下。这一招,却是宇文五行奇术中虚灵之水的进化形态,也叫虚灵冰!
    
    隋凌见那冰盖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使出一个重重的地裂斩击,但那地上的薄冰硬承了他那雷霆万钧的一击,竟然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宇文微微一笑,这虚灵冰异常坚固,他常常是作强盾使用的。
    
    不能再从地上取血补充力量,隋凌也不禁开始有点慌张,虽说宇文一时也伤不了他,但如果就这么拖下去,让警察赶来的话那就难以脱身了。正在此时,远处还真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看来要不了几分钟,警车就会赶到大礼堂外了。
    
    隋凌的身躯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赤红的双眼竟然开始扫视台下的人群。宇文心中灵台清明,顿时明白隋凌不能从舞台上吸血,又想另寻机会杀人取血了。
    
    这时会场中几百个学生已有大半上到了二楼,正一个接一个地顺着唐考留下的窗帘绳梯滑出礼堂外,排在一楼楼梯附近学生也只有寥寥不到百人。可隋凌那令人恐惧的目光,就落在这行队伍的尾端。
    
    宇文不想给隋凌喘息的机会,正要作势向隋凌扑去,但他身旁的后台入口处,居然在这时走出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丁岚与方欣,刚才他们趁大家都没注意,溜进后台去寻找出口,可除了又被付纶的尸体惊吓了一次外,他们一无所获。后台确实有一个小门,但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他们仍是不明白,这个锁门的神秘人,究竟是怎样回到礼堂里的呢?
    
    隋凌瞟见丁岚与方欣,嘿嘿地狞笑了两声,高抬手中长刀,吻了一下刀柄上的蓝宝石,脚下陡然发力,平举长刀向二人冲去。方欣刚从后台出来,就看见隋凌如狼似虎地向自己扑来,眼看避无可避,不由得两腿直发软。
    
    宇文低喝了一声:“孽障!”快步急奔,挺枪护在两个年轻人的身前。
    
    谁知隋凌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他的脚下突然就改变了方向,折身往台下跑去。宇文惊叫了一声糟糕,急忙起步,却已经掉在了隋凌身后。
    
    隋凌几步就跑到舞台边缘,并未减速,而是直接起跳,这一跳足足有五米多远,居然落在了第一排观众席的桌子上。他就这么大步踩过每一排桌子,如一阵疾风般向楼梯跑去。宇文没有他那么好的弹跳力,只能绕过桌椅从通道追赶,又比隋凌多走了几步远路,眼看已经追不上隋凌了。
    
    那群学生望见这浑身是血的凶魔突然提刀冲来,全都吓傻了,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赶紧躲开。隋凌在奔跑中就已经弓身拉开架势,目光锁定了队伍最后一个留着短发刘海的清秀女生,只待冲到那女生跟前,就可一刀劈下,重新尝到鲜血的甘甜……
    
    “不……不要啊!”宇文在疾驰中已经先后将手中两柄长枪投出,却都被隋凌回身打落,现在已是回天乏术,眼看着那无辜女生就要葬身于邪兵之下,宇文也只能发出不甘的吼叫声。
    
    隋凌毕竟先到了一步。
    
    弓身长舒,手起刀落!
    
    宇文眼睁睁地看着弯刀嵌进了女生的头颅之中。
    
    并非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刀下如喷泉般涌出鲜血,隋凌的长刀一斩到底,竟插进了地面。
    
    那个清秀女生就如一个虚影一般,面容被穿体而过的长刀拉得怪异扭曲起来,接着众人听见“啵”的一声,女生的身躯一扁,化成一缕清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文呆了一呆,口中喃喃地说道:“式神……居然是一个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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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消失的怪异女生让凶暴的隋凌呆愣了片刻,插入地面的弯刀也没有立刻拔出来。当他反应过来应该另寻一个目标时,那些学生们早已尖叫着四处散开。
    
    “干嘛要躲开我啊……我的刀这么快,你们不会觉得痛的……”隋凌有如野兽一般的目光扫视着靠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地阴森了。
    
    “他们确实不会痛,但我保证你会很痛!”一个凝重的声音突然在隋凌身后响起,隋凌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宇文快步杀到了,他冷笑一声,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下绷紧,欲图拔刀回击身后的突袭者。
    
    谁知这一拔之下,赛施尔长刀居然纹丝未动,隋凌一惊,连忙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边五步范围之内就如舞台上一样覆盖了一层薄冰,刚才插入地面的长刀此刻也被冰层冻结,牢牢地焊在了地上。
    
    隋凌慌张地将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刀柄,正欲奋力一拔,身后扑来的黑影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堕三恶道者,我誓不成正觉!”宇文左手虚捏了个法决,右手含着一团青色的虚灵火,猛地一掌拍在隋凌的天灵盖上!  
    
    “呜啊!”隋凌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叫喊,这一掌又准又狠,打得隋凌双膝一软,“啪”地一下跪倒在地上。
    
    礼堂外突然一阵喧哗,呜呜叫唤的警笛混合着嘈杂的喊叫声很快接近了大门。看来警察们已经赶到了,宇文微微有些紧张,在警察进门之前,他必须将赛施尔长刀取走,宇文可不想将隋凌连人带刀都交给警察……但这礼堂里似乎还有第三者潜伏,如果贸然行动,说不定就搞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宇文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刚才突然消失的女生所站立的位置上。
    
    “这个式神似乎灵力低微,连隋凌的一刀也躲不开,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观察者,也不知控制式神的正主在不在礼堂里……不过幸好有这式神挡了一刀,不然又要多一个屈死的冤魂了……”宇文一边在心中暗暗揣度,一边机警地扫视着楼上探出头来观望的学生们。
    
    那边厢的丁岚和方欣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窗外突然有人叫喊丁岚的名字。丁岚一回头,唐考正站在窗外对他们拼命地招手。
    
    方欣惊喜地跟着丁岚跑到窗前,对唐考说道:“我还以为你脚底抹油先溜了呢!”
    
    唐考只是简单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靠!你回去一趟居然还有闲心加了件衣服?”丁岚突然不满地叫了起来。
    
    听丁岚这么一说,方欣才注意到唐考身上比刚才多穿了一件黑色夹克。
    
    “少废话,快搭手帮忙,我要进去!”唐考举起右手挥了挥,他的手中居然还拿着两根半米长的钢筋。
    
    “你还瞎折腾什么啊,宇文老师都已经把隋凌制伏了,警察也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撬门吧。”丁岚没动。
    
    “别指望那几个傻警察了,他们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刚才隔得远远的对着铁链锁打了两枪,居然没打中!”唐考一边说话,一边把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快帮忙,我要把衣服缠在防盗窗上!”
    
    丁岚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唐考递进窗内的衣服,触手之处竟是一片湿滑冰凉,这件夹克居然刚浸过水!
    
    唐考迅速地将夹克在防盗窗的两根铁条上缠了几圈,又将两只衣袖紧紧地绑在手中的钢筋中点上,然后,他就像在转动一个大阀门,开始用力地绞动两根钢筋。
    
    丁岚一下明白了,唐考制造了一个简单的力矩工具。
    
    随着钢筋的转动,湿透的衣服越绞越紧,渐渐地缩成了一团,唐考咬牙继续用力,丁岚也伸手出来帮忙。那两根平行的铁条其实并不是实心的,在力矩的作用下慢慢地弯曲了,渐渐向紧缩的衣服中心靠拢。方欣惊讶地看见,两根铁条最后几乎并在了一起。
    
    “好!再拉弯两根我就可以钻进去了!”唐考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人如法炮制另外两根铁条,很快,防盗窗上开了一个大洞,一旁观看的方欣突然觉得唐考这家伙似乎很有做贼的潜力。唐考眼见通道已经打开,便急不可耐地钻过防盗窗,正要跳下窗台,他却“啊呀”地叫了一声。丁岚一看,这家伙身后还斜背着一个长长的背包,进来的时候却忘记了,就这么卡在了防盗窗上。方欣不禁摇了摇头,在心里收回刚才的想法,唐考就算去做贼,也就是个卡在人家窗台上的笨贼……

    唐考红着脸先把包从身上解下来递给了丁岚,自己才真正钻进了礼堂。方欣看着丁岚接过的黑色长包,好像有些重量,唐考逃出去又跑回来,似乎就是为了拿这个包,这包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还无法确认控制式神的术者究竟身在何处,但门外的警察折腾了老半天也没能破门而入,宇文也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便给自己留出了取刀的时间。
    
    看隋凌垂头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双手仍紧握着刀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宇文不禁摇头一叹,开口说道:“隋凌,还是不愿松手吗?这邪兵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放手吧……”刚才隋凌所硬承的这一掌,其实并不难躲过,只是宇文料定他不愿放开邪兵,这用足力量的一掌才会那么势在必得。
    
    谁知宇文所说的话竟象一句魔咒,突然激活了隋凌的凶性,只见他猛地一抬头,用沙哑的嗓音嘶喊道:“谁说这不是我的东西?这他妈的就是我的刀!是我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拿走!”隋凌眼中黑色的瞳仁陡然收缩成一个小点,圆瞪的双眼几乎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白,异状顿生,惊得宇文也倒退了一步。
    
    隋凌桀桀怪笑着,双手一下放开刀柄,直接握在了刀锋上,他再用力上下一勒,手心涌出的鲜血顿时顺着刀锋向下流淌,滚烫的热血在刀刃上滑过,竟渐渐由殷红变得漆黑,最后落在冻结长刀的冰层上,居然嗤啦一声冒出阵阵黑烟,坚固无比的虚灵冰也开始融化了。
    
    宇文心知不妙,邪兵已经挣脱了自己五行奇术的束缚,他正要再补上一掌,那隋凌已经大叫一声,将赛施尔长刀从地上拔了出来!眼见隋凌连续两次逃离自己的控制,宇文不禁大为头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谨慎过头,错失夺刀的良机。
    
    虽然邪兵重回手中,但隋凌也明白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宇文老师并非一个好惹的角色。不过在隋凌的本性中向来就是极为争强好胜,即使在宇文手中吃了两次亏,他也不会因此而有所忌惮,反倒是越来越兴奋了。看宇文还在有些错愕之际,隋凌长啸一声,礼堂里顿时一片清脆的马蹄回响,仿佛有无形的千军万马在整装待命,而天空中,也淅淅沥沥地洒下细沙。隋凌再面向宇文发出一声怒吼,宇文顿时觉得有狂风卷起细沙扑打在自己的脸上,阵阵刺痛使宇文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片沙漠之中,被突然兴起的沙暴所吞没。
    
    在场的所有学生们惊愕地发现空中又洒下了无形的细沙,其实如果他们能象宇文那样看得见虚灵细沙的颜色,也许会觉得非常浪漫吧,因为那些沙是淡蓝色的……不过他们眼前出现的另一幕,却更加令人骇然。只见隋凌单臂长舒,将手中长刀平举,稳稳站立的双脚竟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渐渐地飘浮在半空之中,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看着面前的奇观,难道隋凌还会飞不成?
    
    只有宇文的眼中能真正看见隋凌悬空的原因,那是因为天空中洒下的淡蓝色细沙落地之后正在隋凌的脚下聚集,渐渐升高的沙堆把隋凌举起的同时,也发生了变化。只是短短的瞬间,凝聚的细沙幻化成一匹高大威猛的沙马,而隋凌就端正地骑在这沙马的背上。
    
    宇文虽然也被这邪兵的神秘力量所震慑,手中却早已化出虚灵金枪,随时准备迎击隋凌的进攻。他的心中十分明白,这柄邪兵当年一定是被一位久经沙场的古波斯骑士所用,千百年之后,邪兵仍在怀念那沙漠战场上的奋勇冲杀,眼前的这一切,大概是在模仿千年前的一场死斗吧……
    
    隋凌面上神情肃穆,左手轻轻一牵无形的缰绳,蓝色沙马猛地睁开双目,喷出两股淡蓝色的鼻息,在隋凌的指引下,沙马转身快步向舞台的方向跑去。
    
    宇文没有动,因为他知道,隋凌不是在逃跑。
    
    隋凌拉开足够长的距离之后,再一次掉转马头。面向通道尽头的宇文,隋凌轻吻了一下赛施尔长刀的十字形护手,双腿猛地一夹,那匹肌肉虬结的沙马便如一道蓝色的闪电般向宇文冲去。
    
    宇文怒喝一声,手中虚灵金枪又暴长了三尺,他放低自己的重心,紧握的金枪对准了疾驰而来的马头,而隋凌垂手平挺的长刀,寒光闪闪的锋刃却是对准了宇文的脖颈。
    
    二人不过间隔八十步左右,沙马仅用不到五秒的时间就飞奔到宇文跟前!
    
    “砰!”
    
    宇文的虚灵长枪从沙马的胸前插入,手上却没感觉到任何冲撞的力量,他奋力将手中长枪一绞,那匹高头大马瞬间又变成一簇散沙,漫天飞舞的细沙挡住了宇文的视线,宇文连忙快步后退,但在面前雾状的沙尘中,却陡然探出赛施尔长刀,弯月一般的刀锋仍然带着沙马疾驰的速度向宇文袭来。
    
    宇文骇然,赶紧竖立长枪抵挡,长刀一下横斩嵌入虚灵枪的枪柄之中,并且前冲之力不减,继续将宇文向后猛推。

    宇文面前弥漫的沙雾渐渐散开,现出隋凌狰狞的面容,隋凌看了一眼宇文的身后,嘴上顿时浮起一个狞笑。宇文头上冷汗直冒,心知身后不远就是墙壁了,若就这么撞上去,只怕长刀的锐芒会立刻割开青色枪柄,这股巨大的力量竟是要将宇文连人带枪切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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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耳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隋凌脸上的肌肉一下痛苦地扭曲起来。宇文顿时觉得腕上承受的力量轻了许多,他立刻抓住时机,用尽全力将隋凌的长刀向侧面推开,又就势用右肘猛撞隋凌的面门。隋凌痛哼一声,被宇文从半空中击落,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大门附近的一根立柱上,才停住了前冲的势头。
    
    侥幸躲过这一劫,宇文仍是惊魂未定,隋凌这一刀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悍,自己与隋凌摆开决斗的姿态从正面硬接这一刀,可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只是不知是谁在这关键时刻帮了自己。
    
    隋凌被这么一撞,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但他仍是挣扎着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宇文看了隋凌一眼,这才明白为何隋凌手上的力量会突然减弱。
    
    一支黑色的长箭正插在隋凌的右肩上,箭尾余力未尽,还在微微地颤动。隋凌低头看了看,抓住箭杆咬牙一拔,将长箭从肩头拔出,这支箭是一支碳素质地的练习箭,箭头只是一个细小的尖锥,没有带上倒钩,所以隋凌所受的伤并不重,只是隋凌受这一箭的影响,倾尽全力的一击没能击倒宇文,现在已经无力再象刚才那样进攻了。
    
    宇文放眼望去,想知道是谁射出这关键的一箭,可这一望之下,宇文更是惊讶万分,只见唐考笔直地站在礼堂侧门旁,离自己不过二十米的距离,手中拿着一副黑色金属弓把的长弓,正弯弓搭箭,再次瞄准了隋凌。
    
    那一箭,居然是唐考射的!
    
    其实除了丁岚与唐考相交甚久知道他有这个比较特别的爱好之外,惊讶的又何止宇文一人,当方欣看到唐考从背包里拿出一副长弓时,也是让她大跌眼镜,再见唐考熟练地调整弓弦增加磅数,方欣张开的嘴就没再闭拢了。
    
    唐考生性好静,平日里喜好的运动实在不多,射箭却是从高中就一直保持训练的项目,现在虽说练得还谈不上百步穿杨,十八米标准箭道上瞄准红心也几乎能十发九中,要在二十米范围内射中一个人,却也不算很难。在确定隋凌就是杀害王老师的凶手之后,他便一心要为王老师报仇,这才专程回工作室取出自己练习用的弓箭。刚才那一箭,唐考不象宇文那样能看见满天细沙,反倒没有受到视线影响,他本是瞄准隋凌头部的,现在隋凌四处举刀杀人,杀死他也完全可以不负任何责任,可唐考从未真正将弓箭对准一个活生生的人,无论他再怎么报仇心切,犹豫再三,他始终下不了手,才转而瞄准了隋凌的右肩。隋凌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宇文的身上,根本不曾防备身旁会有暗箭飞来,若不是唐考心软,此刻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隋凌没想到唐考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本领,气急败坏地将手中长箭折成了两段。宇文有唐考相助,心中一下放心不少,手中长枪一挺,就要将隋凌逼入绝路。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嘭”地一声踢开了,门外的警察们总算搞定了那条铁链锁。隋凌一见大门洞开,便提刀后退了好几步,躲藏在大门一旁。
    
    宇文一看不妙,连忙对门口的两个警察高呼道:“别进来,凶手就躲在门边。”

    那两个警察看起来还很年轻,似乎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突发情况,听到宇文的高喊,他们不但没有后退,反倒平举手枪向前走了一步。隋凌一见门前探出四只拿着手枪的手,不禁狞笑了一下,唐考所站的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隋凌脸上的笑容,他不由得恐惧地大声喊叫起来,同时手指一松,一支飞箭直向隋凌胸部射去。可这次隋凌有了防备,他微微侧身,便躲过了那一箭,然后突然前冲一斩!只见寒芒闪过,隋凌这一刀将面前探出的四只手尽数斩落,断手喷溅着鲜血落在地上,还一直紧紧握着那两把手枪。
    
    “天哪……”宇文痛苦地呻吟着,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宇文也完全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当他反应过来提枪前扑时,隋凌已经将两个惨叫连连的警察踢倒在地上,从大门直冲了出去。
    
    “砰砰……”屋外又接连传来两声枪响,还有两个警察守候在礼堂门外,不过他们都没料到凶手会如此残忍地袭击警察,并且速度极快地直接从大门突围,那两枪没有瞄准就胡乱开了,根本没有伤到隋凌。
    
    宇文和唐考一先一后地追出门来,也只看见隋凌动作极为敏捷地跳过横在礼堂门前的两辆警车,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S大的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 请所有同学注意!请所有同学注意!因有杀人凶犯在校园内躲藏,为配合警方的逮捕行动,现已封锁校园所有出口,所有学生不得在室外逗留,如果有人看见身上沾染血迹的男性,请立即拨打校警办公室电话……”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广播喇叭都在持续不断地扯着嗓子喊叫,让没有见识到礼堂血案的学生们都感到有些莫名的惊慌,还在自习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从窗户探出了脑袋,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到增援求助后赶来的十多辆警车也开始在校园里四处搜寻,一时间校园内几条主干道上随处可见闪动的红色警灯。
    
    隋凌与宇文搏斗了这么久,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肩上又中了唐考一箭,终究跑不了多快,才跑到东边的图书馆附近,就看到身后有警车追来,他连忙躲藏在路边的树林之中。隋凌心中很明白,自己手中邪兵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与警察的手枪对抗,只是如果今天不能趁夜色逃出这偌大的校园,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警察肯定会在所有出口设置关卡,那就更不容易逃走了……
    
    隋凌在树林的草丛中足足趴了半个小时,看着路上不断有警车来回驶过,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在警车搜捕的间隙冒险突围,但当他刚一直起身体,就明显感到身后有人。
    
    隋凌一转身,距离自己不过七八步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阴森的人影站在树丛之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隋凌浑身冷汗直冒,难道自己在这里趴了半个小时,那人就站在那里看了半个小时吗?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隋凌说话不敢太大声,这一声质问便没什么力量。他想了一想,又威慑性地将手中长刀挥舞了一下。
    
    人影晃动了一下,缓缓地走近了隋凌,可这人走动时身躯是不动的,在这夜色中看来,就仿佛是飘过来的一个鬼影。隋凌虽然刚才一气杀了十多人,可现在看见这样诡异的情形,心中仍会有些害怕。他用力握紧了手中长刀,心想不管那东西是人是鬼,只等它靠近了,便一刀了结了它!
    
    黑色人影离隋凌只有不到四步了,隋凌已经可以看出这人身形瘦小,似乎是个女生,他不禁有些愕然,在学校的大喇叭喊叫下,还有哪个女生敢在室外行走?黑影又向前移了一步,隋凌借着远处的灯光,依稀看清了那女生的面容,可这一窥之下,隋凌不禁浑身剧烈一震。这女生短发素面,面容清秀,不正是刚才在隋凌刀下陡然消失的女孩吗?
    
    “你……你……”隋凌喉间格格作响,仿佛看见了不可理喻的一幕。
    
    “你在这里躲藏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那女孩居然用好听的嗓音问候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隋凌将长刀一挺,刀尖对准了女孩的头部,阻止她继续向前行走。

    “你看你,什么事情都用刀来解决,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老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女孩全然不惧,继续说道:“其实只要你把这把刀交给我,我就可以帮你从这里逃出去。”
    
    “放屁!”隋凌粗野地叫道:“这把刀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愚昧的人啊……你不过为了一己私欲而滥用这把刀的力量,你其实是没有资格拿这把长刀的。”女孩摇了摇头。
    
    “我让你看看究竟是谁有资格!”隋凌怒吼着一刀向那女孩斩去。他本以为这女孩又会和上次一样在刀下消失,可这一次那女孩却轻轻巧巧地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刀锋。隋凌愣了一下,第二刀又迅猛无匹地追斩上去。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孩完全没有躲闪隋凌的第二刀,一下就被隋凌拦腰斩成两段,可那倒在地上分开的的两半截身子又各自抖动着化成一个完整的女孩。现在,隋凌面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了。
    
    隋凌终于明白了,自己看见的只是一个灵体,控制这个灵体的人,此刻一定就躲在这附近。
    
    “你究竟是谁?快他妈给我滚出来!”隋凌提着刀后退了两步,开始环顾四周的树林。
    
    “嘘……小声点!你就不怕把警察招惹过来?”那两个女孩同时调皮地对隋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只要把刀扔在地上,我就会出现了。”
    
    “混蛋……”隋凌知道,这个对手的目标就是自己手中的邪兵,可他始终不肯现出真身,隋凌有力也无处使。隋凌一怒之下,从身上血迹班班的衬衫上用力扯下一只衣袖,把赛施尔长刀的刀柄和自己的右手牢牢地缠在了一起。
    
    “看清楚了,今天除非你把我这只手砍下来,我是不会让你把刀拿走的!”隋凌对着树林大声叫道,似乎已经全然不顾被警察听见的可能了。
    
    树林里一片寂静,那两个女孩也垂手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手放弃了对她们的控制。
    
    隋凌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看不见的对手比那位宇文老师危险太多了……
    
    “唉……”林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叹,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隋凌,你就是太过于刚硬了,这对你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猝然间,本已不动的一个女孩猛地向隋凌扑了过来,隋凌早有防备,一刀便刺穿了那个女孩的脑袋,可那女孩本就不是人,完全不顾贯脑而出的长刀,一把抱住了隋凌的身体。隋凌大惊失色,想把这女孩从身上甩下去,但那女孩紧紧地抱着隋凌,就像一对久别重逢而热情拥抱的情人,根本就甩不掉。
    
    而且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个女孩的身躯渐渐地渗入了隋凌的体内。隋凌惊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头慢慢地与自己的胸膛重合在一起。又一会儿,那女孩就完全钻进了隋凌的体内,隋凌惊恐地抬手摸着全身,却没感到有任何的异样之处。
    
    这时,另一个女孩也动了,只见她低头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惊喜地“哦”了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根长长的细树枝。
    
    “呵呵……你用那根树枝就想来和我的长刀比试吗?”隋凌强作镇静地笑了起来。
    
    女孩不说话,只是开始舞动手中的那根树枝,姿态却极为优雅,仿佛是在舞台上作一场精彩的舞蹈演出。隋凌冷冷地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女孩,手里暗暗用劲,不知她下一步还会有什么怪异的举动。
    
    可隋凌手上刚一用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高高地抬了起来!隋凌大骇,想将手臂重新放下来,手臂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对面的女孩也正将她的手臂高高抬起,两人的姿势,竟然是一样的!
    
    女孩对着隋凌娇柔地一笑,隋凌的脸却惊惧地扭曲起来,难道刚才那个钻入自己体内的灵体,就是为了控制自己的行动吗?他开始尝试使用邪兵的力量来对抗对手的控制,可自己的手臂却软绵绵的,仿佛那只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邪兵的力量也完全感受不到。
    
    女孩并没有给隋凌太多的时间,她温柔地将手中树枝搁在自己的肩上,就好像那是情人赠送的一把定情伞,而隋凌也照着女孩的姿势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不过他搁在自己肩上的,却是寒光闪闪的赛施尔长刀!
    
    隋凌看着那刀锋上精致的花纹,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惊恐地拼命想放开手中长刀,可自己刚才已经用衣袖将刀柄和右手绑在了一起,现在又怎么放得开呢?终于,隋凌崩溃了,他开始绝望地大声叫喊,只希望能有警察听见后赶来拯救自己。
    
    女孩的神情陡然一变,阴冷地看了隋凌最后一眼,用力将树枝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一勒!
    
    一腔热血,尽数洒落在隋凌面前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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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警察们就在阴霾湿润的树林中发现了隋凌的尸体,尸体咽喉上深深的刀痕,几乎切断了隋凌的脖子。
    
    经验丰富的法医在仔细勘查现场之后,却得出畏罪自杀的推论,因为那把有许多证人目睹的凶器仍然在隋凌的手中,沾染了大量隋凌的鲜血,并且现场也没有第三者的指纹和脚印。
    
    隋凌之死,震惊了整个城市。一个品德优良的大学生,为何突然变成了杀害十余人的杀人狂?无论是谁都会想知道这件事的全过程。而在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大力挖掘之下,某个案发现场的评委会老师也透露出本该竞选决定的学生会主席却由学校内定的内幕。
    
    仿佛一切都有了定论,这位有绝对实力成为新任学生会主席的优秀学生,却无意中知晓学校内定的学生会主席并不是他,年轻人的脆弱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精神世界崩溃了。第一个被害者正是上一任的学生会主席,似乎也证实了这件事的起因。
    
    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这起事件与十五年前在美国衣阿华大学发生的中国学生卢刚因为嫉妒而失控枪杀数名美国导师的血案相提并论,隋凌与卢刚的结局也十分相似,都是用行凶的凶器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大学生的心理亚健康状态又变成一个社会关注的热点,被人们广泛地谈论。不过这起事件中的一些细节,是不曾被公众所知的,例如那个在隋凌刀下突然消失的女孩,由于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学生目睹,警察们就一直无法证实它的真伪,另外,究竟是谁把所有的门都反锁起来,也是让警察们极为头痛的一个问题,因为那些铁锁链上并没有指纹……而一个引刀自刎的人是否能自己割开那么大的伤口,警方内部也一直有争论……
    
    而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三个人,此刻正躲在幽静的竹林中开碰头会。
    
    “宇文老师,你现在可变成大英雄了啊!”丁岚的眼睛盯着报纸头版的一张照片,嘴上却略带挪揄地对宇文说道。那张照片是用手机拍摄的,本就不是很清楚,又被放大了许多倍,画面上正激烈交手的两个人模模糊糊的,活象皮影戏里的两张皮影,实在看不出是宇文和隋凌。
    
    “ 那种场合都还有人不忘用手机拍照片,还真有不怕死的啊……”宇文摇头叹道,最近他成了遇到危险挺身而出保护学生的优秀教师典型,学校为了降低这起事件的负面效应,便把这起血案的结局尽量往良性的方向发展,甚至还想为宇文安排一场先进事迹报告会,若不是宇文坚决不从,只怕现在他又要回到大礼堂里,傻乎乎地坐在台上说废话了。
    
    唐考一直没说话,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在确认隋凌就是杀害王老师的凶手之后,他便一直希望能亲手为王老师报仇,可现在隋凌真的死了,唐考又开始为隋凌感到悲哀,并不认为他是罪有应得,也许真正的凶手,还是那把扰乱人心的邪兵吧。
    
    “那把长长的弯刀被警察拿走了,还会不会再出来作乱啊?”丁岚将手中报纸一合。
    
    宇文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低声说道:“真是被警察拿了就好了,可现在警察手里那把分明是赝品!”
    
    “啊?”两个年轻人都吃了一惊!
    
    “你们不会真的认为隋凌是自杀吧?”宇文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一扫面前两个发愣的家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隋凌向来性情刚烈,两次被我击倒,又两次都顽强地站了起来,而且一旦抓住时机就逃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家伙会自杀吗?”
    
    “可……可是警察都已经宣布是畏罪自杀了,而且现场的情况看来也合乎情理啊。”
    
    “这都是有人制造的假象……报纸上放出凶器的照片了,你们可能没有注意,隋凌所用的那柄赛施尔长刀尾端镶嵌的是一颗蓝宝石,而现在公布的这把虽然也是赛施尔长刀,但尾端却是个象牙雕刻的骷髅头,邪兵已经被人调换了!”
    
    “可这又是谁干的啊?”唐考也开始学着宇文的样子,使劲挠着自己的脑袋。
    
    “赛施尔长刀是稀有的武器收藏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拿出一柄很相似的长刀来玩狸猫换太子,似乎是处心积虑早有准备啊……丁岚,还记得那个被隋凌一刀砍下去却突然消失的女生吗?”宇文看着丁岚说道。
    
    丁岚连连点头。
    
    “那是一个式神,有人利用式神来观察礼堂内的情况,自己却在礼堂外把门全部锁死了!”
    
    “式神?这不是日本神怪传说里常有的东西吗?难道……是那个日本学生?”唐考问道,“他把门锁上,想看着我们全被隋凌杀光?这个王八蛋……”

    “ 估计他是想利用我们做小白鼠,试探那邪兵攻击的威力和具体方式,然后自己出手时就能用最稳妥的方法拿到邪兵,现在看来,他已经很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宇文在大庭广众之下首先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而对手却仍然躲藏在暗处,宇文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场邪兵的争夺中,他其实已经先输了一筹。
    
    “现在能肯定就是日本人干的吗?”丁岚对那突然消失的女生印象很深刻。
    
    “式神,古籍里常常记载为“识”神,和我们中国神话里的灵有些相似,是一种受人控制的灵体,它们的出现总是和日本那些法力高强的阴阳术士们联系在一起,我也有些怀疑那位日本同学与此事脱离不了干系……不过怀疑归怀疑,我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啊!”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密切注意这个日本家伙的动向吧。”丁岚有些兴奋地说道。
    
    “注意你个头!”唐考又伸手打了丁岚一下,“外籍学生宿舍你进得去吗?这家伙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恐怕现在正打电话订回国机票准备开溜了吧?”
    
    丁岚摸了摸被唐考打痛的头,不服气地叫道:“马上报警去搜查这家伙的窝点,就说他偷盗中国的古董!说不定那刀就在他的宿舍房间里!”  
    
    “哼哼……那柄赛施尔长刀可不像是中国的古董啊……而且如果这把邪兵也和那柄克力士剑一样是藏在人身体里的,那你可搜查不出来!”唐考冷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别想上飞机啦,肯定一过安检门就会呜啦呜啦的叫,嘿嘿……”丁岚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唐考没再理睬丁岚,只是盯着宇文的脸没说话。
    
    宇文被唐考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当老师么?”
    
    “唉……宇文老师,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可现在看来,你还是隐瞒了很多东西啊……”唐考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宇文一愣。
    
    “ 最近学校里出了这么多人命案,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全都和这邪兵有关系,可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中国的大学里会挖出外国兵器?而且照目前情况来看,这些兵器都很危险,会反过来控制使用它们的人,可除你之外,明显还有其他一些神秘人物都聚集在学校里,你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都是为了得到这些兵器,它们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就一定在我们学校里出现呢?”唐考突然语气激烈地向宇文抛出许多个问题。
    
    宇文神情复杂地抓起丁岚搁在石桌上的一盒三五,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两口之后,他缓缓说道:“其实……这些事情迟早也会告诉你们的,只是牵扯的细节太多,我总是偷懒不想说,既然你们提出来了,我还是拣关键的给你们说说吧。”
    
    唐考和丁岚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知道宇文又要说故事了。
    
    “ 还是上个世纪末的时候,俄罗斯有个主攻远东考古的考古学家,叫博塔沃夫.谢尔盖,他在伊朗的哈马丹古城遗址挖掘出大量帕提亚帝国时期的石板,帕提亚王朝,就是我们中国古代所说的古波斯的安息王朝。这些石板上刻有大量楔形文字,文字的内容很杂,涵盖了天文地理人文各方面的知识,这并不奇怪,古波斯文明本来就是这样丰富。可奇怪的是在那些楔形文字间竟然还夹杂了一些中国文字,具体一点说,应该是小篆!”
    
    “小篆?这不是秦朝时期所用的文字吗?”唐考有些惊讶地说道。
    
    “ 没错,就是秦朝统一文字时使用的简化小篆,后来小篆在秦末又进化成了隶书。可惜那些文字很少,而且也已经很不完整,只能勉强猜测出文字的内容是关于金属冶炼的。这件事,那位俄罗斯考古学家一直没有公布,直到03年之后,石板的文字拓片才以日记的形式在考古界里小范围地流传了一下。你们也应该知道,中国古史记载与西亚大规模的交往是始于公元前二世纪汉代张骞通西域,如果这位谢尔盖同志的发现是真实的,其实也只是将中国与波斯有古籍记载的交往时间提前了一百多年而已,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发现,因为在公元前四世纪,希腊人就已经称呼中国为“塞勒斯”(Seres),意即丝之国,中国通过波斯与西方早有来往,不过没有更多的实物证据而已。”
    
    唐考和丁岚对历史都颇感兴趣,此刻更是听的津津有味,只是还不知道这事与邪兵有什么关系。

    “ 这份考古日记里的记载虽然在学术界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响,但在法术界却掀起一个小小的风波,因为我们法术界也有自己的神秘考古,在神秘学领域里,我们有许多研究是永远也不会公开的……”宇文的声音逐渐沉重起来。“就在我们自己的远东考古记录里,曾发现一份唐朝末期的文献,其中只鳞片爪地记载了一件怪事,似乎是说曾经有一个每隔五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的与兵器铸造相关的聚会,远东周边范围内会有几个国家的人员参加,但这个延续了许多年的传统聚会不知为何却在唐朝被中止了,至于中止的原因,文中只是含混其词地说有妖邪之事发生……而具体参加的国家和聚会举行的地点,全都没有详细记载。由于这是一起很少见的“涉外 ”妖邪事件,所以我们都很重视,想来那些曾经参加聚会的国家应该在自己的历史记载中有所提及,但我们却始终没能找到相关的资料。”
    
    “兵器铸造……金属冶炼……难道那位俄罗斯学者发现的中国文字里记载了与这个聚会相关的内容吗?”唐考在头脑里微微整理了一下宇文所说的内容,便作出了合理的猜测。
    
    “嗯,没错,那段残缺的文字中,提及了中国,并用了“故土”和“五十年之约”这样的字眼。但最为关键的,是文字里有一个地名……”
    
    “地名?难道……”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愕然。
    
    宇文扔掉已经燃到尽头的烟屁股,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想得不错,那个地名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立的这片土地在古时的称呼。”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曾经有很多国家的人来举行过兵器制造技术研讨高峰会?而这个聚会五十年一期,从秦朝一直延续到唐朝?”丁岚用了一个很现代的名词。
    
    宇文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样形容,也未尝不可。不过对我们术士来说,关心的只是那份文献中所说的妖邪之事。俄罗斯学者的发现也仅仅让我们把事件发生地点的范围缩小了不少,可要在我们脚下这片广袤土地上找到当年发生怪事的具体位置,实在是太难了,在没有更多的资料被发现之前,这起神秘考古事件就这么搁置在一旁。又过了三年,我突然收到了马立老师发来的电子邮件……”
    
    “马立老师?”唐考和丁岚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干巴老头居然也和这事有关系?
    
    “表情干嘛这么奇怪?马立老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据他在电子邮件里所说,S大最近在夜间能探测到奇怪的能量辐射,虽然辐射波动不大,但成像图谱显示,能量源有很强的破坏性。所以……”
    
    “所以你就来到了S大,和马立老师换岗继续观察神秘辐射?”唐考眉毛一挑。
    
    “是的,多亏马立老师推荐我代替他的岗位,不然我又如何混得进学校?但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了……”宇文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出现的几柄邪兵,就是在那最后一场聚会之后留下的?”丁岚说道。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只是另外几位关注邪兵的人,似乎知道的内情比我更多!”宇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虽然我现在也得到了一把克力士剑,但除了知道它喜欢吸血之外,这把剑背后究竟还暗藏了什么特别的秘密,我却完全不得而知……”
    
    “这么说来……其实邪兵落在和你一样的术士手中,也不是一件坏事啊,至少他们可以象你一样控制住邪兵,而不是被邪兵所反控制。”唐考学着古代谋士常用的动作,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只可惜那里并没有一络长须让他拽一下。
    
    “但愿如此了,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控制那邪兵多久……”宇文皱着眉头,眼前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人流如潮的食堂里,温雅端着一份炒面和一杯橙汁,正四处找寻着座位。许多男生看见温雅在找座,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己身边的空当多让了一点出来,希望漂亮的温雅老师能坐到他们的身边,但温雅只是在经过他们时宛然一笑,便从他们的身边快步走开了。
    
    直到看见方欣身旁有一个空位,温雅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能坐这吗?”温雅对方欣说道。
    
    “唔唔……”方欣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只能口齿不清地点了点头。
    
    “在看什么呢?”温雅发现方欣面前除了饭盒之外,还搁着一份今天的报纸。
    
    “还能看什么,这两天报纸上都是礼堂血案的新闻啊,嗯?好像那天你也在礼堂的嘛?”方欣突然想起来了,温雅那天也是评委会教师成员之一,应该也经历了那场恐怖的事件。
    
    “别说了,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恶心,饭都吃不下了……”温雅做了个厌恶的表情。
    
    “呵呵……温雅老师,有这么夸张吗?不过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也多亏有宇文老师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拖住了持刀的隋凌……”
    
    “赤手空拳?宇文老师不是也拿着兵器的吗?”温雅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啊?宇文老师不是一直都空着手的吗?你看这张照片……”方欣把桌上的报纸颠倒了方向,让温雅看清上面的头版照片。
    
    温雅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照片一点都不清楚嘛。”
    
    “嗨,现场那么多目击者,都看到宇文老师是空着手和隋凌搏斗的。他的武艺这么好,我正准备赖他教我几招防身之术呢!”
    
    “可是……我真的看见宇文老师的手中拿着一把青色长枪的啊……还有那天空中洒下的奇怪细沙……”温雅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说道。这个宇文……真的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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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03 17:0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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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之后,温雅习惯在校园里走几圈散散步再回自己的单身宿舍。在经过大操场时,运动场上传来学生们热情而喧闹的声音,让温雅不禁驻足观望了片刻,夕阳的映照下,打篮球的男生们都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环,看着他们充满活力地运动着,学校里的气氛似乎并未受到那天礼堂血案的影响。可那失去孩子的十个家庭呢?肯定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吧。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有天差地别……
    
    温雅正忧伤地胡思乱想着,突然看见丁岚一路小跑地从自己身边经过,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站在操场边。
    
    “喂!丁岚!”温雅将双手合在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对着丁岚大喊了一声。
    
    丁岚回头一看是温雅,明显哆嗦了一下,正要转身逃跑,温雅又大喊了一声:“站住!再跑就别想及格了!”
    
    丁岚脚步一滑,老老实实地站住了。
    
    温雅走近几步,发觉丁岚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背包,看起来很沉重。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温雅径直走到丁岚面前,说话的口气就像抓住了违章司机的交警。
    
    “嘿嘿……送点东西过去……”丁岚不自然地笑笑,看温雅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背包上,他又连忙补了一句:“那本书就快翻译完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发给你了!”

    “没问你这事,你背着的是什么?”温雅好奇地伸出了手,想去拉开背包的拉链。
    
    “啊呀,真的没什么东西!”丁岚一晃身子,背包从温雅的手下闪开了,可就这么一晃,温雅便清晰地听见背包里传来一阵“哗哗”声,好像有一大包液体藏在背包里。
    
    “温雅老师,我真的赶时间,快来不及了,拜拜……”丁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嘴里还在唠叨着,人一下就跑远了。
    
    “这家伙……难道背的是酒?”想到一群男生躲在某个角落里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温雅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
    
    突然,她想起了宇文树学,最近似乎总看到丁岚唐考和他混在一起,莫非现在丁岚就是要赶过去和宇文会面么?
    
    出于对丁岚背包的好奇,也出于对宇文老师的好奇,温雅突发奇想,决定跟踪丁岚!
    
    她知道自己穿的高跟鞋走路动静比较大,便没敢跟得太紧,远远地望着丁岚绕过教学区,却直奔教师宿舍的方向去了。
    
    教师宿舍共有八栋楼,修建得比较早,现在已略显陈旧,温雅就住在一号楼里,眼看丁岚正向七号楼走去,宿舍区建筑密集,温雅怕把丁岚跟丢了,想跟紧几步,又怕脚下的高根鞋声音泄漏了行踪。她索性将鞋脱了提在手上,就这么光着一双白玉般的纤足,蹑步追了上去。
    
    刚一转弯,温雅就看见宇文站在宿舍楼下,正和丁岚说着什么,温雅连忙缩回脑袋,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着他们,难道他们还真是打算在教师宿舍里聚众饮酒?
    
    不过温雅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丁岚打开自己硕大的背包,正将一袋又一袋的液体从包里拿出来,放进宇文手中所提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中。
    
    那些袋装的液体,竟是暗红色的!
    
    温雅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两个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啊?是在做什么交易吗?温雅又仔细看了看丁岚手中的红色液体,液体的外包装是严实密封的塑胶软袋,上面还贴着白色的标签。她忍不住从墙后走了出来,向两人走去,但还没等她走近宇文,她便已看清他们手上的东西,那白色标签上印有一个清晰的红色十字,这不是医院里用于急救的冷藏人血吗?温雅不禁惊叫了一声。
    
    叫声虽然不大,却也惊动了宇文和丁岚,温雅正要转身逃开,宇文已经快步追上来了,温雅光着脚跑不快,心里一下慌张起来,她正要接着大声叫喊,身后之人一下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温雅吓得闭紧了双眼。
    
    “别叫!”捂住温雅嘴巴的人声音里同样有些慌张,“你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温雅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她说出的话只是一阵呜呜声。
    
    “宇文老师……你把她的嘴捂着,她又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啊……”温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却是丁岚在说话。
    
    “哦……哦……”那只有力的手渐渐松开了,温雅在宇文的手指间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她突然这么一跑一叫的倒把我吓了一跳,我干嘛要去追她啊?”宇文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悔地对丁岚说道。
    
    温雅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看见宇文和丁岚都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再看自己手里提着高跟鞋,一双脏兮兮的光脚,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倒好像理亏的是自己了。
    
    “温老师,宇文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丁岚颇有礼貌地向温雅行了个礼,径直离开了二人。
    
    宇文见温雅仍在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手中所提的黑色塑料袋,便把口袋往身后一藏,温和地说道:“温老师还不回宿舍休息吗?”
    
    “你……那天在礼堂,多谢你救了大家。”温雅顿了好一会,总算想出了一句托词。
    
    宇文笑了起来,“这点小事,不用专程登门拜访了吧?无论是谁看见那种场面,都会站出来的。如果温老师没事的话,那我就先上去了。”
    
    “哎!宇文老师!”温雅一看宇文转身要上楼,不由得有些着急,一下叫出了声。
    
    “还有什么事吗?”宇文并没有停住上楼的脚步。
    
    “他们都说你是赤手空拳缠住了隋凌,可我当时怎么看见你手里拿着一柄长枪呢?”
    
    宇文浑身一震,站住了脚步,“温老师,你恐怕是看错了,那天我确实是赤手空拳的。”说完,宇文头也没回地上了楼,将温雅一人扔在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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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03 17:0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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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室里,两个可怜的家伙正在熬夜翻译最后一章小说。
    
    “弗雷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村民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他所追求的道德与理想,在这个贫困的地方还不如半袋燕麦……我说老唐,这个可怜的弗雷德干嘛不奋起反抗?”丁岚一边看着液晶屏上的译文,一边嘀咕着。
    
    “这我哪知道?要说奋起反抗,咱们怎么不奋起反抗温大美女啊?”唐考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正将手写的一段译文输入到电脑中。
    
    “我们是被要挟的,这没办法……你说弗雷德家里老婆孩子啥都不剩了,还留恋什么啊?”
    
    “弗雷德还在等上帝搭救他呢,等他明白上帝早就放弃他了,自然会拿起那把老枪跳起来的。”
    
    “唉……不想这么多了,赶紧把活做完吧。”
    
    “对了,今天下午你去哪了?”唐考扭头望着丁岚说道。
    
    “我去了一趟中心血站,找一个朋友买了十包袋装血,嘿嘿……”
    
    “啊?这东西能这样卖的吗?还一次买了十袋……又不是买牛奶!”
    
    “有钱什么买不到?这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血站那边还说了,如果下次还要,他们可以送货上门。”丁岚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
    
    “靠,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有钱了不起啊?”唐考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丁岚都能有渠道弄到人血,那些神通广大夺走邪兵的家伙岂不是也可以搞点血来饲喂邪兵?至少……不需要再杀人了吧?
    
    “呃……今天把血交给宇文老师的时候,被温大美女看见了……”丁岚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她不会以为咱们是一群吸血鬼吧?”
    
    “不理她,随便她怎么想,总不至于会去报警吧?”
    
    “应该不至于……哎,明天我们干脆去宇文的宿舍吧,你搞来这么多血,我们正好可以看看邪兵是怎么吸血的。”
    
    “好主意!”丁岚也一下兴奋起来了,“宇文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从来不邀请我们去他宿舍玩,每次见面都在竹林里,今天我去给他送血上门他都不让我上楼,明天我们直接去敲他家的门!”
    
    “嗯,就这么定了!”
    
    工作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凌晨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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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03 17:0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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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宇文有课,最近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讲课时居然在年代时间上犯了两个小错误,被得理不饶人的方欣当场指出,让宇文尴尬了好一阵。
    
    下课之后,宇文有些匆忙地离开教学楼,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他们本以为宇文会直接回宿舍,就打算在他开门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让他没法拒绝。可宇文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出了学校的东门,走进校外的一个农贸市场。
    
    “真没想到……宇文老师居然出来买菜?”丁岚咂巴了一下嘴。
    
    “废话!他不买菜吃啥?跟紧一点!”唐考推了丁岚一把。
    
    “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食堂啊,买菜自己做更便宜一点?”丁岚有些不解。
    
    宇文买了一点番茄和土豆,然后走到肉铺面前。
    
    “老板,给我称五斤大排。”
    
    距宇文不远的唐考和丁岚一听就炸了,“这小子!和我们在一起就拼命装穷,自个一人吃饭居然买五斤大排?”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宇文身后,就等肉铺老板把大排斩好装袋递给宇文时,突然出手抓住了宇文的肩膀。
    
    “哈,宇文老师!被我抓住了吧?买什么好吃的啊?”唐考奸笑道。
    
    “这就叫人赃俱获!哈哈,宇文老师是不是准备请我们吃大排啊?”丁岚伸手去掂了掂宇文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宇文被突然伸来的两只手吓了一跳,一看是这两个捣蛋鬼,真是哭笑不得,“我……这大排……”他一时还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你可别说这大排不是买给你自己吃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买这么多,吃独食吃得下吗?”唐考嘿嘿笑着把宇文从肉铺前拖开。
    
    “好了好了。”宇文挣脱两个家伙的手,“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行了吧?”
    
    “哦耶!”两个家伙终于得逞了。
    
    “老板,再给我称五斤仔排。”宇文居然又回到肉铺前。
    
    “啊?还买啊?就我们三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这下该轮到唐考和丁岚吃惊了。
    
    “走吧!跟我走,有肉吃,但得帮我提回去!”付了帐,宇文将手中两个大口袋递到两人的面前。
    
    唐考和丁岚乖乖地接过口袋,跟在宇文身后往学校走去。
    
    单身教师宿舍还是简单的一梯两户的格局,在校多年的老教师们都已经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里留下的就全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老师了,由于宿舍进出的人都很年轻,所以在唐考的眼中,除了格局不太一样,陈旧的教师宿舍和自己居住的学生宿舍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宇文在打开屋门之前,对两个学生说道:“无论看见什么,请不要大呼小叫。”
    
    那一瞬间,唐考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间挂满了各种符咒八卦桃木剑的屋子,而屋子正中,就镇着那柄蛇型怪剑。
    
    不过在丁岚的想象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待宇文把屋门一开,就会有一个身材火爆穿着清凉的美女站在门后,嗲声喊道:“太好啦!老师回来了!”
    
    两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在走进宇文的宿舍后,顿时感到一阵失望,窗帘是闭着的,屋里有些昏暗,收拾得颇干净的客厅里摆放了几件老式的手工木制家具,而常见的电器却一概欠奉,就连电视机也没有。这样普通的房间,实在没有大呼小叫的理由,若要惊呼,也只会惊呼宇文房间的简陋吧。
    
    唐考失望之余,正要出言讥讽一下宇文,丁岚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颤声说道:“你看窗户边上……”
    
    唐考一愣,将目光投向窗边,那窗户边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庞然大物。只因它一直没有动弹,唐考起初便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唐考不由得倒退一步,撞在了宇文的身上。
    
    “不是说了要你们别大惊小怪嘛,这是我家的狼犬。”宇文平静地说道。接着,宇文走到窗户边,将窗帘刷地一下拉开。
    
    明亮的光线下,那黑色怪物扭动了一下脑袋,唐考和丁岚这才看清了它长长的口吻和竖立的两只尖耳朵。果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犬,只是它的身型如此巨大,蹲立在椅子上就活象一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唐考壮着胆子走近狼犬,后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呵呵……它很酷的,别把它当成普通的狗了。”宇文笑着摸了大犬的脖子,对它说道:“玄罡,这是我的两个学生,这是唐考,那个是丁岚……我们关系很不错的,你别总时摆着一副臭脸。”宇文很正式地向大狗介绍两个学生。
    
    “玄罡?这条狗叫玄罡?好酷的名字啊!”丁岚也凑了上来,想学宇文的样子摸摸它的脖子,可玄罡居然象人一样微微侧身,避开了丁岚的手。
    
    “它这段时间天天被我关在家里,心情不太好,你别见怪。”宇文揉了揉鼻子。
    
    “不能把它带出去溜达溜达?”唐考还没见过这么神气的大狗,一下就喜欢上了。
    
    “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许在校园内养狗的,我怎么敢带出去?它这么大,万一吓坏了哪个女同学,恐怕就把打狗队招惹来了。”宇文摇头叹了口气。
    
    丁岚想讨好一下玄罡,便在书包里摸了摸,摸出一根早上吃剩的火腿肠,他剥开塑料外皮凑到玄罡的嘴边,本以为玄罡会一口吃下去。谁知玄罡看了一眼,立刻现出厌恶的神情。
    
    “别喂它这个,它不吃这种……呃……垃圾食品的……”宇文说完大笑起来。
    
    “靠,还真挑嘴,我就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丁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火腿肠。
    
    “你们先随便玩着,我去做饭。”宇文搓了搓手,转身向厨房走去。
    
    唐考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一面白墙上贴了许多照片,他好奇地走近那些照片,仔细地看了半响。
    
    这些照片似乎都是在清晨拍摄的,色彩全都呈现一种清冷阴暗的基调,照片里没有一个人,全是学校里有点年头的老房子,每栋老楼都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许多张照片,又分类贴在一起。
    
    宇文拍摄这些老房子干什么呢?
    
    唐考大声对厨房喊道:“宇文老师,我借给你的数码相机还在用吗?”
    
    “哦,我还要用一段时间,你不介意吧?”
    
    “随便用,不过你拍这些老建筑有什么用啊?准备参加摄影比赛?”
    
    宇文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们的S大有点古怪。”
    
    “古怪?”唐考和丁岚面面相觑,一同走进厨房里,想听宇文说个究竟。
    
    “最近几年学校里拆除过什么废弃的老楼吗?”宇文一边问,一边提着菜刀娴熟地将仔排斩成小块。
    
    唐考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们读书这几年没见拆过房子。”
    
    “我觉得学校里有几栋老楼似乎布成了某种法阵,但现在还不太能确定。”
    
    “法阵?你是说……象八卦阵那样的东西?”丁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差不多吧,有点那个意思,就是我照片里拍下的那些老房子,它们所处的方位好像是经过特别选择的。”

    “以前修建房子前都要先看看风水的,讲究挺多,如果几栋房子连在一起有特殊的方位感,那也没什么奇怪啊。”唐考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特别。
    
    “风水我也稍懂一点,这些老房子,其实已经谈不上什么风水了,就算作为法阵,也早已失效,顶多……也就是个被废弃的法阵。”说话间,宇文已经斩好了仔排,开始给土豆削皮。
    
    “废弃的法阵?”唐考有些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在历史上某个时期,这里曾经有一个法阵,也许是镇邪,也许是其他用途,但隔了这么多年,组成法阵的建筑被拆了建,建了拆,早就失效了,只是一直沿用了当年的地基,还可以勉强看出一点以前的法阵影子。”
    
    “那你的意思是……这法阵是建来镇压邪兵的?”丁岚问道。
    
    “不象!”宇文摇了摇头,“邪兵出世似乎和这法阵没什么关系,如果这法阵是用来镇住邪兵的,那它已经失效了那么多年,邪兵怎么会现在才出来?”
    
    “我们学校里还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吗?”唐考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不知道……”宇文的神情有些忧郁,“如果有整个学校的平面图看看就好了。”
    
    “学校里不是有卖校园地图的吗?”丁岚一下想起来了。
    
    “那种不行,太简单了,只有基本的街道图,建筑物都没画全,我自己用照片来对照着手绘的又总是不太准确……”宇文叹了口气。
    
    “嘿嘿……要看学校里的平面图吗?这好办,我给你弄来!”唐考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能弄来详细的平面图?”宇文又惊又喜。
    
    “没问题,你这里有上网的电脑吗?”
    
    “卧室里有,你是想查询学校图书馆的数据库吗?我已经查过了,没有……”
    
    “哪有这么复杂?你等着看就是了。”唐考走进了宇文的卧室。
    
    卧室里的布置更加简单,就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台不知宇文从哪里淘来的旧电脑,用的还是已经很少见的15寸CRT显示器。
    
    唐考打开电脑,开始下载一个软件,宇文凑过来一看,唐考下载的软件叫“Google  Earth”
    
    “这……是GOOGLE推出的新服务吗?”宇文惊讶地问道。
    
    “宇文老师,你落后了,这个软件现在很多人玩的,用它可以看到全世界的卫星地图,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学校。”丁岚在唐考身后抱着双臂笑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玄罡也跑进了卧室,端正地坐在唐考身旁,关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校园网与电信网络间的带宽不大,下载软件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宇文又趁机把两个大番茄用开水烫了烫,去皮斩成番茄酱。
    
    就在宇文开始炖排骨时,唐考在卧室里叫了起来,“可以看了!”
    
    宇文提起围裙的边角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快步走到电脑前。
    
    显示器上出现了一幅卫星地图照片,地图上可以看到整个完整的校园,所有的建筑物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甚至连小路上停放的一辆板车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今年六月GOOGLE进行过一次比较大的更新,我们的城市终于有清晰的卫星地图了,不过这些照片恐怕还是04年甚至03年的时候拍摄的,不知道会不会老了一点?”唐考熟练地放大照片,学校的大型室内体育馆轮廓分明地出现在屏幕上。
    
    “老?真要有几百年前的卫星地图就更好了,那样还可以看得更明白一些,现在这样,恐怕还不能保证可以看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法阵!”宇文从唐考手中接过鼠标。
    
    卫星地图在宇文手下快速地滚动着,宇文不但眼睛盯着屏幕,还扯过一张白纸顺手涂涂画画起来,只是唐考和丁岚都看不明白他画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宇文神情凝重地放开了鼠标,低声说道:“难道是一个中元无常阵?奇怪……真奇怪……”
    
    “什么东西奇怪啊?”两个年轻人被宇文弄懵了。
    
    “从这十三栋老建筑所布下的方位来看,应该画的是一个道家的中元无常符,但这玩意向来是用朱砂勾在初入道门的道士身上,辅助他修身养气的,稍有修为的道家都不会再使用这入门的功夫,怎么现在会布在了地上?而且还如此巨大?”
    
    唐考和丁岚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异的说法,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踩在了云端里,茫茫然不知所措。
    
    “算了,最近邪兵闹得凶,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宇文百思不得其解,便摇了摇头,关掉了电脑。
    
    唐考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今天来的一个重要任务,他连忙问道:“宇文老师,那把克力士剑呢?你放在哪里了?”
    
    “哦,我搁在卫生间里的浴缸里了,你们可以看,但最好别去碰。”

    威力无比的邪兵竟然被宇文随便地放在卫生间里,想到自己还曾经想象过宇文会布下一个十分气派的符阵镇住那邪兵,唐考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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