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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鬼气森森·阴楼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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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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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失踪自然是在小孙女被学校的老师送回来之后,因为平常小孙女的接送都是我二姑父的事。他既然没有去接,也没有通知任何一个家里人,这事情自然就变得蹊跷了。
  于是开始寻找,先是问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说就看到他上午去送孙女上学,然后就没有见到。
  接着问二姑父的那些朋友,也都说没有见到。
  跟着又打电话到张家港的关花家里,自然也没有找到。
  最后大家都作了最坏的打算,是不是出学校以后被车子撞到了(小孙女就读的哪家小学前面不远就是一条公路。大家找到交警大队事故科,结果那天该路段根本没出什么事。
  这条路行不通后,大家又怀疑二姑父是不是掉那条河里去了?一条一条河地搜寻,一个多星期过去,半点影子也没有。
  二姑姑病急乱投医,她听说孙家大弄有个活菩萨(神婆的地方俗称),据说非常灵验,就卷了些“香烛纸箔”前去拜求闻讯,
  那活菩萨还真有些本事,我姑姑刚进去,还没开口说话,那活菩萨就问她:“你是来找人的吧?”
  我姑姑连忙点头,虔诚地把香烛纸箔点上,磕了两个头,跟活菩萨把详细情况这么一说,又奉上两百块钱“心意”。
  那活菩萨点点头,把眼睛闭上,像是要睡觉的样子,我姑姑不敢打扰,静候在一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连我姑姑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那活菩萨才满头大汗地睁开眼,说:“你丈夫不在本地了,你得往南方去找。”
  我姑姑说:“不在本地我往哪里找?附近城市吗?”
  活菩萨说:“那倒不一定,这个我也说不准,我只能告诉你在南方,也许是江阴无锡,也许是广东深圳。”
  我姑姑说:“那我丈夫为什么离家出走呢?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外地呢?”
  活菩萨说:“你丈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去外地。”
  我姑姑愣住了,二姑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去外地,那他去外地干什么?发神经么?待要再问,那活菩萨就坚决不吭声了。
  二姑姑还是挺开心,因为从这里出来以后,她就坚信二姑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二姑父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套极为普通的旧衣服,家里的钱也没有动过,他的老款摩托罗拉掌中宝手机还扔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
  没有钱,没有换洗衣服,二姑父会去哪里呢?
  他又是依靠什么生活的呢?
  二姑姑开始发动所有的家人亲戚开始寻找,那一年,我还帮她在我们报纸上刊登过寻人启事。
  江阴,无锡,苏州,张家港,上海,武汉,南昌,长沙,广州,南宁,甚至海南岛,大伙一起找了不下50个城市,也没有发现二姑父的踪影。
  二姑姑家所有的积蓄都用尽了,还借了不少外债,很多人都开始怀疑那个活菩萨是信口雌黄,连关连和关花都劝二姑姑放弃寻找。但是我二姑姑是个相当固执的女性,她认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非得继续找下去。
  她开始带着干粮,寻找那些非省会的二级城市。06年一年二姑姑都是这样度过的,她60公斤的身体迅速瘦弱到37公斤,我们村有几个在南方打工的小伙子说见到过我二姑姑,看起来完全是个啦里邋遢的女乞丐。
  听到这些话,我奶奶哭了好几天,奶奶说本来以为她这个女儿最是命好,哪知道到头来命比黄莲还哭。我父亲和几个兄弟姐妹也都是老实心善的人,不断给二姑姑家支援些钱财路费。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家都没有放弃希望。
  转眼到了2007年,春节过后的十天左右。
  市里碧云茶行的老板打电话给我爸,说他在他们老家福建省三明市看到过一个乞丐,和我二姑父很像。
  这个茶行老板怎么知道我二姑父的事呢,原来我父亲一直是他哪里的常客,大伙一起寻找二姑父那阵,印了好多有二姑父照片的传单,我父亲也在碧云茶行放了一张。
  我爸一听,赶紧联系我二姑姑,那阵子二姑姑刚还春节回家,还没来得及继续出门,我二姑姑和我父亲一起赶到碧云茶行,问明了情况。知道那个乞丐是住在三明市第一医院附近一张桥的桥洞里,茶行老板曾经问过他是不是我二姑父,但是那个乞丐什么也没说,害怕得直往后躲。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姑姑也不会放弃。
  因为我二姑姑当时的身体状况很差,加上又过了个冷冷清清的春节,精神状态也不大好,我父亲不放心,就陪着她一起去了福建。
  茶行老板说得没错,那个住在桥洞下的乞丐就是我二姑父。
  那个活菩萨说的也没错,二姑父的确是在南方。
  见到我二姑父的时候,二姑姑哭得一塌糊涂,二姑父穿着单薄的衣服,缩在桥洞里瑟瑟发抖,脸上却表现得相对很冷静,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种空洞的漠然。
  当时我姑姑和姑父有段十分怪异的对话,把我父亲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
  姑姑:你为什么要出来啊,你……你这两年怎么过来的?
  姑父:什么这两年?……我为什么要出来?
  姑姑:就是说啊,你为什么要出来,我们也没给气你受啊。
  姑父: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地方,我送丹丹(小孙女)去学校,准备回家拿钱去市场买菜,在叹气坝上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我姑姑家和小学校的路上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有个埋着通水涵洞的土坝,这个坝叫叹气坝,至于为什么叫叹气坝,好像有个什么传说,不太清楚,以后问明白了再来跟大家讲。)
  姑姑听到姑父的话向我父亲看看,我父亲也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姑姑于是又问:那你跑这来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我们都急死了。
  姑父:我不记得电话号码,只记得我的手机号,打了,停机。
  这倒是实话,我二姑父的记性一向不太好,记不住号码是常事。再说自从世界上出现了手机这个东西,有号码便储存,谁还会用脑子去记别人的电话号码。
  姑妈:号码春节的时候才停的,还没来得及去交费,可是你出来都快有两年了(夸张了一点,实则一年多一点),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你到底在干什么?
  姑父:我到这里才十来天,什么两年?
  这下连我父亲也感到不对劲,他指指我二姑父的衣服对我二姑姑说:“奇怪,二哥衣服虽然脏了点,但还不显破烂。”
  我姑姑这才留意到,二姑父仍然穿着以前出门时的那套衣服,照理说,衣服穿了那么长时间,早就面目全非了。可是二姑父身上这套衣服就仅仅脏了点,如果洗一下,估计和他出门时没什么两样。
  难道说,他有换洗衣服。
  可是那个桥洞里什么也没有。
  相信二姑父的说法,就是相信二姑父摔个跤,便从2005年的江苏靖江,一下子摔到千里之外的福建省三明市。
  除了叹息坝上有时空隧道,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二姑父的说法自然得不到大家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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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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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二姑父的说法,就是相信二姑父摔个跤,便从2005年的江苏靖江,一下子摔到千里之外2008年的福建省三明市。
  除了叹息坝上有时空隧道,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二姑父的说法自然得不到大家的认同。
  可是这世上有太多东西说不清了。
  那个活菩萨说得一点没错,我二姑父的确不明白自己为何身处外地,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的这个说法得到的回忆多半是嘲笑,二姑父回家后不久,就完全自闭了,别人再问起他的怪异经历,他一个字也不吐露了。
  甚至连朋友亲戚问候他,二姑父也如同一个哑巴似的,只会对着你憨笑。家里唯一能和他说上两句话的,只有小孙女丹丹。
  因为不相信我二姑父的话,大家便猜测出很多“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有的说我姑父有情人,还有一笔不少的私房钱,被骗到福建以后,被情人劫了财,没脸回家。
  有的人说肯定有福建人客死异乡,附在我姑父身上,然后借着我姑父的身体把他的灵魂送回故土。
  还有的说我姑父肯定收到什么手机号码中奖信息,这年头大家都混得比他好,二姑父心理不平衡,所以看到中奖特别兴奋,都没多考虑就兴冲冲跑去兑奖了。我们都知道,福建是发这种假兑奖信息最猖狂的城市,我二姑父跑去结果被骗,他又是个面嫩的人,不好意思主动乞讨,所以也凑不够回家的路费,每天捡点人家的剩菜剩饭。
  ……
  这些猜测大多数人都偏向于最后一种说法。
  可是我宁愿相信二姑父自己说的。
  因为那些猜测都无法自圆其说,一是我姑父为什么仓促出门,什么也没有带,包括出行必备的钱包和手机,二是我姑父身上的衣服,这个在前面已经说过,三就是我二姑父是个几乎没有什么生活能力的人,他绝不可能在外面支撑一年多还保持身体健康。
  这些疑问在二姑父的说法中都能得到解释。
  而我唯一的疑问就是:纵使二姑父不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为什么不打靖江的114查询,或者打靖江的110报警,再或者直接找到三明市鼎警察?
  即便是没钱,那些商店的公用电话也可以先打了再说啊。
  这样的疑问,最后仅仅能成为一个疑问,我知道肯定不会再有答案。
  二姑父的有生之年,都会在沉默中渡过。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确切知道。
  倪老伯呢?如果我们用心去寻找,会不会找出他失踪的真相?
  会不会找到倪燕相片,破解她的死亡之谜?
  会不会真正洞悉明月小区阴魂不散的缘由?
  会不会找到破解的办法?
  会不会让我们的家成为真正的家?让所有人不管是当地人还是外地人不管是亲朋还是好友,都能高高兴兴地来明月小区参加我和胡知道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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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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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和胡知道同学回到家,5楼一群小家伙已经齐集我们门口等待多时了。
  我知道他们是想来我家看奥运会闭幕式,毕竟大屏幕的电视开起来有感觉有气势很多。我庆幸昨晚的梦境并没有给我们七个人带来什么危险的后果,所以看到他们心中非止高兴,还踏实了许多。
  同开幕式相比,闭幕式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除了烧钱的烟花效果,我们看到的基本上是央视节目同一首歌的奥运会版本。邵大力同学和为老不尊的胡知道同学看到后来竟然鼾声连连,实在是比闭幕式还要壮观。
  闭幕式结束后时间还不是很晚,我就同他们讲起了今天的经历,没想到我的经历比张艺谋费尽心思的盛宴还要吸引人,六个人围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个个安分守己聚精会神如同幼儿园的乖宝宝,一个插嘴的人也没有。
  听完前世今生的故事大伙开始热烈讨论起来,后来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讨论这个世界上到底存在不存在灵异事情。
  对经历过昨晚那些事情的我们,这个话题其实也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讨论到最后无非是为灵异寻找更多的真实证据而已。
  最后黄甜建议,我们不如成立一个灵异俱乐部,慢慢吸收会员,分享各自的灵异经历。
  这个建议得到了全票赞同,如果对灵异认可的人越来越多,这对我们并没有坏处,相反,人多好办事,大家可以齐心协力解开阴楼之谜。
  毫无争议的,灵异协会的总部设在了我家,明月小区601。
  所以,我们的俱乐部便叫——601灵异协会。
  在我的概念里,胡知道同学是最具有科学态度的人(原本的他排斥鬼神论,所以我才隐瞒了好多记忆里的怪事,从没对他讲过),没想到第一个跟我们分享灵异经历的竟然是他。
  我家胡知道,果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胡知道同学讲的是他表侄子的事。
  胡知道的妈妈有兄弟姐妹四人,她是最小的一个,和她大哥(胡知道的大舅舅)的年纪相差将近二十多岁。因此胡知道大舅舅的儿子,胡知道的表哥,比胡知道的爸爸小不了多少。
  胡知道表哥的儿子,也就是胡知道的表侄子,只比胡知道小5岁。
  (汗-_-!!!被我说得好复杂。)
  胡知道16岁那年,他表侄子亮亮11岁。胡知道每次去大舅舅家,就和亮亮混在一起,所以两个人很是熟悉。
  那年春节,胡知道表哥他们一家来胡知道家串门。同来的还有胡知道二舅舅三姨妈家的几个儿女,这些儿女也大多数成了家,有了自己小孩子。反正那些同辈的年龄都比胡知道大上一截,谁让胡知道的外婆四十多岁才生下他妈呢。
  那年亮亮也跟着来了。
  胡知道家在胡家埭,胡家埭西边是陈家湾,陈家湾西边有一条大河(汗,又是河~~),这条河通向长江,平常有很多拖拉机挂浆船来往运输。河上面有个古老的拱桥,这拱桥十分之高,常常有骑着自行车死命网上蹬把链条蹬断的,然后车子飞退,摔个头破血流。紧挨着桥下开了个小卖部,所以,胡知道他们那有个无良的赤脚医生,常常在小卖部买袋花生整壶分金亭(地方烧酒),一坐一整天,就等着看谁摔伤。
  这个桥是胡知道去他舅舅家的必经之路。
  自然,他舅舅家那帮人来胡知道家,也必须从这张桥经过。


  那是年初三早上八点多钟,天空阴冷阴冷的,寒风如刀。(这几年没小时候那么冷了,小时候我们常常在结冰的河面上走着去上学,那时好开心啊。又开始唠叨感慨了,怪不得胡知道同学说,女人一老,废话就多啊~~~~~)
  胡知道舅舅家那帮人都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穿着厚厚的大衣骑着自行车,看起来特别臃肿好笑,那时候人们还流行一种毛线打的围脖(我们那叫领圈),用围脖盖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是冬日出行的时髦。
  小亮亮也赶上了这个时髦。
  到了拱桥那里,一行人全都下来推着车走,新年新岁,大伙可不想摔断腿。亮亮跟在他妈妈后面,走在大家都正中间。大家一边走一边说笑,亮亮妈妈也不停逗着亮亮说话,用新闻联播的口气来说,真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啊。
  亮亮妈妈走了几步说:“亮亮,帮妈妈推车吧。”
  亮亮没有回答她。
  亮亮妈回头一看,只见亮亮两只小手扒在桥栏杆上,脑袋探出桥外,聚精会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亮亮妈说:“快走吧,河里有什么好看的。”
  后面那些亮亮的堂叔叔婶婶们也催亮亮快走。
  亮亮还是趴在那里,说:“河里有个人。”
  大家听到亮亮这句话,都把脑袋探过去看,但是河里什么也没有,春节期间的河流空空荡荡,连条船也没有,哪来的人!
  都斥述亮亮:“大过年的,小孩子家家别乱讲。”
  亮亮说:“河里真的有个人啊,穿着红衣服,就躺在水里。”
  大家都愣住了,这孩子今天犯什么神经,河里明明什么也没有,他这是要干嘛!
  亮亮妈妈有些窝火:“快过来。”
  亮亮说:“真的,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就在那,就在那儿呀。”说着还伸出手指向河心。
  亮亮妈妈说:“皮痒了是不是,你以为过年我就不敢打你是不是?你听不听话,快过来,我们走了!”
  众人都劝亮亮妈别发火,亮亮乘着大家不注意,一口气奔上拱桥的最高点。大家对亮亮妈妈说:“看,孩子不是自己走了吗,顽皮嘛,大过年的,别跟孩子计较。”
  等大伙走到拱桥顶的时候,亮亮已经到了另外一头的桥脚,他从桥脚绕过去,竟往河边奔去。河边是大片大片的枯芦苇,还好冬天冻得河边的滩泥比较硬,亮亮才没有陷到湿泥里去。
  亮亮妈妈吼叫起来:“你给我滚回来,找死啊!”
  亮亮一张脸涨得红彤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声说:“那里真的有个人,我去拉上来给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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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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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听这话,全都吓了一大跳。
  看来,这孩子真的看见了什么!!
  接下来有人喊着亮亮的名字,有人把自行车一扔就向桥下冲去,反正是乱到了极点……万幸在亮亮下水之前大伙把他截住了。
  到了胡知道家,亮亮就开始发高烧。大家给他吃退烧药,姜糖水,找赤脚医生打针,甚至竖水碗送鬼神,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亮亮的高烧才退下去。
  (关于竖水碗,请允许我再罗嗦地解释一下。这是一项古老的迷信行为,恐怕全国各地都有着不同的方式,比如我们靖江就有两种,一种是在碗中盛半碗水,然后用一只生鸡蛋不断在碗边寻找平衡,以让鸡蛋能够立在水碗的边沿上,这个过程中要不断喊出你所怀疑的给病人带来灾难的煞神死鬼,如果在喊出某个名字的同时,鸡蛋稳稳竖立起来,那么就代表是这个鬼在捉弄病人。接下来可以去门外撒一把米供鬼享用,并且烧纸钱买其离开。还有一种方式是在镜子上竖硬币,要求硬币距离镜子至少两公分抛下,一样是要求竖起来。这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比如让鸡蛋立在水碗边上,我亲眼见奶奶搞过。很奇怪,不能用空碗,如果是空碗的话,据说鬼是不会来的。)
  因为这件事,那个年初三大家过得都不是很痛快。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亮亮是见鬼了。这孩子自小体弱,威光比常人低,只有他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天他们回家的时候,胡知道的妈妈折了一截桃树枝别在亮亮的领口上,用以辟邪。
  再次经过那张桥的时候,果然没什么事。
  那时候胡知道正读高中,学校教育破除封建迷信,崇尚现代科学。胡知道当然不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鬼神。他认为根本就是亮亮这小子在鬼扯,或者说是亮亮的妄想。
  第二天,也就是年初四,胡知道还特意跑到那张桥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河里别说是人,连只鸭子都没有!
  让胡知道隐约改变想法的事发生在一年后和三年后。
  先说一年后的事。
  也就是胡知道读高二那年,那条河里发生了命案。(这宗命案我也知道,整个靖江市几乎都传遍了。)
  一条往来江南江北运输大麦的60吨铁船,这样的船上一般都住着船主全家人。这条船某天夜里停靠在那个拱桥边,跟村里人收大麦。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陈家湾的村民听到四五声炮仗响,他们从睡梦里惊醒过来都骂:“谁家要死人啊,半夜三更放炮仗!”
  真的是死人了,那条大麦船上一家四口被枪杀,尸体第二天被发现。男船主死在舱室门口,女船主死在床上,男孩死在女船主怀里,而那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尸体却从河里浮了上来。
  当时破案的警察很是迷惑,他们推测,歹徒上船敲门,船主开门,歹徒杀人,杀完船主后就冲进仓室杀死母子,可能见到女孩子稍有姿色,就把她带上船头平坦处,欲行强奸,女孩不从,这才被歹徒射杀,掉进河里。
  可问题是,这条河因为通着长江,河水相当急。这女孩掉进河里以后,为什么没被冲走,过了半夜居然还在原地浮起?
  当年警察的不比现在,破案效率还算蛮高的,很快就根据枪支来源锁定了犯罪份子(歹徒用的是从某个派出所所长那里偷来的六四式手枪,是那个所长的熟人)。然后会同武警部队,将正在睡午觉的歹徒擒获。
  那是我们靖江警察第一次擒获持枪匪徒,媒体大肆宣扬,广播里整天都在播这个案子,说人民警察怎么这么英勇,冒着生命危险匍匐前进,一直匍匐到歹徒的床脚下,这才采取果断行动!
  歹徒的交代和破案民警的猜测差不离,这家伙为了抢劫船上用来收大麦的巨款,铤而走险,持枪杀人。但是歹徒始终说那个女孩也被他杀死在船舱里。
  歹徒没有说谎,他死到临头,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因为根据尸检结果,有一颗子弹是打穿了女船主的胳膊,接着摄入女孩胸口心脏部位的。
  船舱里也找到大量属于女孩的血迹。
  这就奇怪了。
  这女孩心脏中枪,必死无疑。决没有可能自己爬出船舱,然后跳进河水里。
  这一点,才真正是当年靖江人民对此案津津乐道的关键!
  而胡知道当年的想法却是,亮亮去年看到的莫非是来年的凶案现场?
  此案过去的两年后,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那时,胡知道已经在上大一。那一年,改革开放的步调终于跨进经济,靖江市众多合资企业私营企业如同雨后春笋,纷纷冒出头来。
  陈家湾拱桥下的地也被一个商人买去,要在那里建一家化工厂。化工厂的污水处理池就设在河边,挖池的时候,挖出来一个砖砌老墓。工人弄开墓穴的时候,里面的棺木早已烂去,只有累累白骨。
  奇怪的是,在那些白骨上面,盖着一件品相完好的红衣服,而且款式时髦,还带有拉链,根本不应该属于这座墓穴。
  出现这样的事,谁不觉得恐怖!谁又不感到好奇!
  几乎所有陈家湾的村民,包括邻村雪家沟的村民都跑过去看过那件衣服。
  有几个记性好的人觉得这衣服很眼熟,最后由人忽然想了起来:前年那件大麦船凶手案里,那个小男孩穿的衣服,不也是这个颜色这个款式吗?
  而那个掉在江里的女孩子,身上却没有外衣。
  难道说,男孩女孩本来穿的是一样的衣服,只是女孩的衣服被人脱掉了?
  恐怖都是想出来的,大伙越想越觉得惊悚,他们把这些情节一联系,脑子里马上出现这样一个画面:
  当年那歹徒杀死船主一家后,就飘然远去。
  然后,这个古墓里爬出一堆白骨,拼凑成一个骷髅人,骷髅人来到船上,把女孩子拖出舱室,推入水中,然后扒下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村民们用木棍挑着那件衣服细细查看,果然在胸口的位置找到一片发黑的血污,血污中间,是一个圆孔型的破洞!
  大多数人除了头皮发麻,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连胡知道听说这件事后,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顶多偶尔冒出这么个念头。
  亮亮看到的红衣女人,是被枪杀的女孩呢,还是这墓里的白骨。
  或者,两者都不是。
  毕竟,世上的古怪一定不止这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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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知道的故事一波三折,把我们都听愣住了。黄甜摊着笔记本不停感慨:“素材啊,素材啊。”
  富文娜说:“骗到稿费要请我们吃饭!”
  黄甜说:“你又没给我提供材料,不行不行,大家都请,独独漏掉你。”
  富文娜气鼓鼓掐着黄甜脸颊说:“你敢漏了我,你个小丫头片子,看到有帅哥就把姐妹忘了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提供材料。”
  黄甜吐吐舌头,四处作张望状:“帅哥在哪里?啊,帅哥在哪里?”
  周立立不理她们两个的打闹,从她们中间抽出身子,坐到胡知道旁边,说:“大哥,你说你那个表侄子可能是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那我们昨天晚上是不是也?”
  邵大力连忙接口:“对对对,你们昨晚上看到的从头而降的黑影肯定也是过去发生的事,也就是说,你们看到了倪燕的死亡过程!”
  邵大力的大嗓门炸得我们头皮发麻,周立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样的眼神……我心想完了完了,看来邵大力是没戏了,这小子对周立立完全是一厢情愿。周立立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看樱木花道的眼神,只差嘴里没吐出“白痴”两个字。
  胡知道含糊地说:“不确定啊,谁知道呢。”
  邵大力又叫了起来:“还有还有,你们都没想到吧,那个胡大哥的故事里,那个墓里的白骨既然都能跑出来抢死人衣服,咱们楼下埋着的女尸难道就不能半夜跑出来掐人?”
  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翻他白眼了。
  周立立估计是不想再听邵大力的高论,扭头对富文娜说:“娜娜,你不是要给‘法式馒头’提供素材吗?”(前面介绍过,法式馒头是黄甜的外号,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常用的一个笔名。)
  黄甜说:“是啊是啊,劫饭的,素材呢?”
  富文娜点点头:“胡大哥讲了他表侄子的事,我要讲的却是我表哥的事。”
  黄甜感慨:“怎么都是讲亲戚啊,就没有讲自己亲身经历的,看来我们都好可怜啊,都没怪事睬我们啊。”
  海洋冷冰冰说:“眼下我们碰到的事还不够怪吗。”
  他这句话让在座的每个人都骤起一身鸡皮疙瘩,提醒我们仍然处在诡异风暴的中心,大家都不再说话,准备听富文娜讲他表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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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文娜的表哥姓沈,叫沈柏林,根据他名字的谐音,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沈白脸,也有人叫他小白脸。
  这外号里含着讽刺人的意思,因为沈白脸一点都不白,一张黄脸七八条抬头纹,长相是未老先衰,女人看到他都直皱眉头。
  沈白脸在一家船舶制造厂上班,这家造船厂形式不错,规模也比较大,有着三个承建万吨巨轮的船坞。这个船厂没有车间概念,三个船坞分三个工段,每个工段都配备有各自的不同工种的工人。
  沈白脸是1号工段的管道安装工。
  当船体在1号船坞拼装焊接后,他们管道工就开始作业,燃油管,机油管,压力油管,风管,水管,排水管,氧气管……从船底数量庞大的隔水舱开始,就有着你数也数不清的管道需要安装。
  1号船坞里的德国定制的“施普雷”号5万吨级的油轮刚刚完成船体拼装,沈白脸他们就沿着船体内搭建的脚手架进入了由龙骨、旁龙骨、龙筋和肋骨组成的蜂窝似的隔水舱开始作业。
  沈白脸他们那一组有6个人,组长外号叫大鼻子。
  奇异的事件往往都是从失踪开始的。


  要知道,几乎每个隔水舱都有孔道同别的舱室相连。
  在巨大的排水管道还没有铺设前,这些通道完全能让一个人爬进爬出。
  那天,沈白脸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架设管道需要用到的大型分水阀放到需要安装的指定地点。他们总要搞定船坞上的龙门大吊车放下来的七个阀,每个阀大概一百多斤,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而安装这些阀门的时候,需要用到一种叫做铁葫芦的滑轮省力工具。
  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七个阀已经放好了五个,还剩下两只。
  为了节省时间,干得有效率,这剩下来的两个阀自然不会也放到指定地点了事,当然要顺便安装好。
  因此,他们这组6个人又分成两组,3个人一组,各自安装一台分水阀。大鼻子,沈白脸,还有一个叫张明根的人一组,张明根扛着铁葫芦在前面走,大鼻子和沈白脸抬着阀走在后面。
  经过几个舱室后,大鼻子和沈白脸实在累得不行,就把阀放了下来歇歇,大鼻子招呼张明根说:“等会儿,坐下来抽根烟再走。”
  按理说,在这样的工地上是不允许出现明火的,但是监管安全的鞭长莫及,工人们在下面作业香烟照抽不误。在喷漆工没进场前,没谁在乎禁烟的规定。
  张明根说:“前面过两个舱就到了,我先把葫芦送过去,等会儿来接你们。”
  大鼻子和沈白脸听他这么说,自然满口叫好。
  可是,他们抽完一支烟后,张明根还没有出来。
  大鼻子喊了一声:“明根。”里面没有张明根的回应,只有一个电焊工从侧视里探出头来,取下面罩朝他们看看。沈白脸扔了一根烟过去,那人笑着接了,说:“找谁呢?”
  大鼻子说:“没什么,这小子可能是懒得上岸,不知道钻哪个遍舱去撒尿了。”
  随地撒尿是船厂工人私底下的陋习之一,同吸烟一样,是禁止也禁止不了的行为。开玩笑,那么大一条船,要爬上爬下跑到船坞外面的厕所去,来回没有半小时也得二十九分钟。就算你愿意废那个时间,你能憋得住尿不!
  三个人都没有多想,抽着烟聊了会儿天。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张明根还是没有回来。大鼻子和沈白脸这才感到不对劲,两个人阀也没有抬,直接跑到他们预定作业的舱室。张明根自然是不在那里,可是舱室里空空如也,竟连铁葫芦也没有。
  难道说,张明根这小子撒个尿还要背着三四十斤重的铁葫芦?!那铁葫芦又不是他的宝贝闺女!
  大鼻子和沈白脸一直找到下班,也没有张明根的消息。
  张明根失踪了。
  当天晚上,张明根在船底隔水舱失踪的消息就报上了厂部。
  结果那天1号工段的工人全部被要求加班,上船搜寻张明根。
  300多号人在船上一直找到深夜12点,翻遍了这条内部结构尚未成型的“施普雷”号轮船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连张明根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找到。
  跟随张明根一道失踪的,还有那具带有唯一编号的铁葫芦。
  厂方无法跟张明根家里作出合理的解释,只得向他家支付了巨额的补偿金,以求息事宁人。
  像造船厂这样的重工型企业,国家是给予一定的事故限度的。换句话说,每年允许你死几个人,这几个人可以划为生产事故。但如果一年之内死亡人数过多,就要被停产,进行安全整改。
  张明根如果死了,那倒也没什么事,关键是他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有。这就由不得厂里将其定性为事故。公安机关介入了调查,他们以为,这是一件杀人匿尸的恶性刑事案件。
  公安人员坐镇工厂保安科。
  首先被怀疑的就是大鼻子和沈白脸。一遍又一遍被公安人员叫道保安科问话,不过幸好他们还有第三人证,那个电焊工。
  接着怀疑对象转向这个电焊工,后来发现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在大鼻子和沈白脸抽第一支烟的那一点儿功夫,虽然可以杀人,但无法转移尸体,而且船体内工作人员众多,那个电焊工又是和别人一起下班上岸的,根本没有转移尸体的机会。)
  最后,公安人员将视线放在一个叫刘云的女人身上。
  根据调查,这个张明根也不是省油的灯,家里养了个老婆,厂子里还有个相好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配电组的电工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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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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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厂的配电工每天要安装许多配电设备和接驳大量的电线,每天设备上取下来的纸盒和电线剥下来的封皮垃圾,都要求配电工自己带上案,有时,这样的东西会装满整整一麻袋。
  所以,警察叔叔们认为,刘云有运输条件。
  而且,电工组的人说,那天刘云下班没有跟他们一起走。
  所以,警察叔叔们要确定刘云有没有作案动机。
  沈白脸再次被郊区保安科,一个警察叔叔问他:“沈柏林,你知道张明根和刘云的事吗?”
  沈白脸当然知道,为这个,他都嫉妒死张明根了。家里有一个,厂里也要吃野食。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沈白脸自从知道刘云是个寡妇以后,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可惜人家刘云看不上他,他又不如张明根那般会花言巧语。
  沈白脸甚至能掰着手指头数清张明根和刘云“勾搭”过几次,因为,他一直在留意啊。
  沈白脸说:“那个啥,知道。”
  警察说:“那最近他们两个闹矛盾没有?”
  沈白脸说:“闹过,就上个星期。”
  警察来了劲:“为嘛事闹的?咋闹的?”
  沈白脸说:“不知道为嘛事,我就听到一句。”
  警察说:“快说快说,都说嘛了?”
  “你算个屁,短胳膊短腿的,谁不比你强啊!”一看那警察变了脸色,沈白脸连忙说:“我不是骂你,我这是跟你学刘云吼张明根的话。”
  那警察松了口气:“你哪儿听来的?”
  沈白脸不好意思说了,这是他躲在一边偷听到啊,他红着脸跟警察比划了个手势。
  警察心照不宣,特理解地嘿嘿笑了起来。
  确定了刘云和张明根的矛盾,警察们的心中有了低,便叫来刘云进行突击审讯。
  刘云一听到警察们说起张明根,眼圈就红了,说:“明根是个好人啊,他一直对我好,我……”
  警察一听,有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都开始忏悔了。
  可刘云一听到警察怀疑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却大哭大喊叫起冤枉来。警察说:“凡事得讲证据啊,你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这个是中国警方著名逻辑,倒举证。)
  刘云沉吟了很久,这才抬头说:“我……我有证人。”
  警察问:“哪个证人。”
  刘云说:“小高,我的徒弟小高。”
  小高是今年刚大学毕业招聘进厂的实习生,造船厂重视人才,也重视人才的锻炼,每个大学生进厂都要到基层磨练,跟一个技术师傅学习。
  小高跟的是刘云。
  这个刘云也真算蛮有魅力的,不知怎么竟把徒弟小高迷得晕头转向,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搞到了一处。
  张明根失踪那天,小高和刘云正躲在底舱一个小配电舱里厮混,搞得昏头昏脑,连下班也不知道。等到大批加班寻找张明根的工人上船,这两个人才惊觉收敛。然后穿戴整齐,问明情况,和大家一起加入搜索。
  警察又把小高找来一问,果然如此。
  警察没辙了。
  警察没辙,这案子当然就不了了之,理所当然归结到“意外事故”里。
  施普雷”号油轮的建造进度相当快,两个月过后,主甲板完工,起居舱和驾驶台也初现轮廓,尾楼甲板和首楼甲板也开始吊装焊接。
  在首楼甲板下面,是首锚舱和锚链舱。这两个舱室下面,是巨大空旷的首尖舱。电线从平板间舱里穿过来,进入首尖舱里,然后引入锚链舱的自动收锚机上。
  这就是刘云他们要做到工作。
  这里我特别要形容一下首尖舱,这个空旷的舱室大概有20米左右,相当于5层楼房,舱底装有几台和外面相通的增压水泵。舱底有圆形的压力密封舱盖和上面的舱室相通。
  刘云他们工作的时候,那个舱盖还没有安装。
  张明根出事以后,刘云和小高的关系就众人皆知了,这两个人破罐子破摔,毫不避忌,而且打情骂俏不畏人前人后。
  那天中午,大家都上岸吃饭,船厂的午饭时间是11:30到下午2:00点,中间有足够的时间午休。
  有的人选择上船找个地方休息,有的人选择在岸上其他地方休息。
  刘云他们配电组有专门的设备间,大伙一般都在那里午休。可是刘云和小高恋奸情热,那里愿意窝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所以两个人越了在船上锚链舱会面。
  为了激情后不致于太口渴,小高让刘云先上船,他则到厂外面的商店买两瓶饮料。
  等他买了饮料上船的时候,一副极度可怕的场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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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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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提着饮料从船首甲板的舱洞沿着挂壁铁梯爬下去,下面是黑乎乎的锚链舱,小高心想,师傅还挺有情调,下去也不把碘钨灯打开。
  他脚一落下实地,就叫了一声刘云,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小高就以为刘云在故意捉弄他,说:“你要再不应声我可就走了啊。”
  黑暗里传来“嗯”的一声,这声音很低沉,不像刘云,倒像是个男人,小高吓了一跳,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擦亮,然后找到碘钨灯开关,开灯后才发现锚链舱里并没有人。
  没有人,那刚刚的哼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呢?
  小高走到通着首尖舱的孔道那里,探头往首尖舱看去,隐隐绰绰地像是有一团人影,看不大清楚。小高将挂在锚链舱壁的临时碘钨灯牵过来,通过孔道吊到首尖舱里去。
  首尖舱顿时灯火通明,小高弯腰一看之下,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涌出来。
  只见在首尖舱中间的泵机那里,躺着血肉模糊的两个人。
  不,应该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刘云躺在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上面!
  小高吓得抱头鼠窜,不停大喊大叫,他的叫声引来了船上别的休息工人。那些工人一看到首尖舱出事,一部分人马上下去救人,还有几个人去岸上报告了工厂领导。
  救人的那些工人下到首尖舱,也都吓得个个脸色发白。
  原来,那个被刘云压在身下的竟是“半截人”,像被什么东西腰斩了一样,只有上半身,内脏和肠子混着血液流得到处都是。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大多数工人都认识。
  他分明是两个月前失踪的管道工张明根!
  刘云没有事,厂医给她吊了一瓶水,她就完全醒了过来,浑身上下一点也没有受伤。
  据刘云说,她是失足从黑暗的锚链舱孔道直接摔下首尖舱的。
  20来米的高度啊,一点没受伤,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她身下没有那半截张明根,她是必死无疑。
  可是这张明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还有半截身体去了哪里?
  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凝固,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活着的啊,一个人躲在船上,有存活的可能吗?
  大规模的搜索再次开始,几乎发动了全厂的工人对“施普雷”号邮轮进行地毯式搜查。
  一连搜索了一个礼拜,也没有人发现张明根那下半截的身体。
  张明根的家里人又一次进厂闹事,工厂又支付了一笔补充补偿金。
  刘云再度成为怀疑对象。
  但当公安人员将她带去问话的时候,她哭晕过去好几次,不停念叨:“我对不起明根,明根是个好人,死了还帮我,我糊涂啊……”
  公安人员搞了半天才明白刘云的意思,原来刘云认为他掉下去的时候,是死鬼张明根显灵救了她,张明根对她那么好,活着死了都护着她,她不该和小高勾搭在一起。
  看她的样子不像作伪,加上也找不到张明根那下半截尸体,这案子就一拖再拖,怎么也没个定论。
  张明根的上半截尸身,沈白脸也去看了,结果好几天都没吃下饭。晚上更是噩梦连连,他总是梦到张明根拖着半截身子,爬过来跟他说一句话:“换不换,你说,换不换?”
  换不换?
  沈白脸当时完全不明白,梦里的张明根为什么会讲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要再过一个月他才能理解。
  一个月以后,船体的粗装完工。剩下的内部精细活要在下水后再完成,因为,还有别的船体等着上1号船坞组装。
  “施普雷”号油轮下水仪式在1号船坞隆重举行,连市委也派了分管经济的几位官员来参加剪彩仪式。
  早上九点,1号船坞礼炮齐鸣,锣鼓震天。领导们发完言讲完话,做足官样文章之后,1号船坞的通海水闸上四台大泵缓缓打开,海水拥进船坞。半个小时后,巨大的船体开始浮起。
  为了防止船体碰撞坞壁,在船的两边首位各挂两条牵引钢缆,链接在船坞外地牵引机上,用来控制船身的平衡。
  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看船坞内地水位已经差不多和海水齐平,通海水闸这才完全打开。
  就在这时候,海面上陡起一阵风浪,大量的海水倒灌进水闸,把本已经渐渐出闸的船体又退回去不少。
  这浪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浪退,船体又加速出闸。
  因为先前的后退,牵引钢缆空出来不好,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度,这时船体再快速激进,那钢缆一下子绷紧反弹。在船坞边看热闹的工人大呼小叫,纷纷后退。
  这时就听有人大叫:“钢缆打中人了,有人掉进坞子里了!
  船坞里此刻已经注满海水,众人只看到那被钢缆打中的人一头栽进水里,然后鲜血就把那块水域染红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关上水闸,因为“施普雷”号油轮的半截船身已经在水闸外面。
  而如果不关上水闸,这个落水的人肯定会随着海水流到大海里,最终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那钢缆突然绷直的力道何止千斤,被这样的钢缆砸中,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厂领导一边吩咐那边下水继续进行,一边组织工人对落水的人展开搜救。
  搜救的人在船坞外海水的一里范围内用各色工具进行围捕式打捞。
  一无所获。
  中午12:20分,“施普雷”号油轮下水成功,1号船坞的通海闸门再次封闭,四台大水泵开始向外排水。
  到下午2点钟左右的时候,船坞内的水已经被排空,露出了坞底,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在船坞左壁最下方,有一具尸体。
  其实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而是两截尸体,尸体变成两截,这个大家都能理解,比较被钢缆打中,将身体拦腰切割成两部分,还属于正常范畴。
  让大家极度不理解的是,这两截尸体居然被铁链子捆绑在一起,以使其不分开。
  铁链子来自于一具铁葫芦,铁葫芦挂在坞壁的工作挂钩上。
  看来,正因为如此,这个尸体才没有被冲入大海。
  可是,究竟是谁将其捆在一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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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0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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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是小高,就是前段时间搞得满厂风雨的、和自己带班师傅上床的大学实习生小高。
  船厂再次谣言四起,说刘云是黑寡妇,扫把星,专门剋死丈夫,剋死情人。你看,和她搞到一块地最后都分成两截,连完尸都落不上。
  工厂里通知小高的家里人来领尸。
  家里人哭得天昏地暗的,是啊,养个儿子不容易,培养成大学生更不容易,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多心疼啊。小高家里人狮子大开口,要求船厂赔偿200万。
  最后两方面坐下来协商,船厂答应赔偿120万,并由厂里代替小高将来给小高的父母送终。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哪知到工厂搭建的临时敛房临尸体的时候,又出了事。
  小高的母亲坚持认为,那个和小高困在一起的下半身不是属于他们家小高的。她说他们家小高的腿要比这个长得多,而且腿上没那么多毛,没那么黑。
  厂领导都快疯掉了。
  又是下半身失踪!
  前阵子张明根的下半身还没有找到,这里小高的下半身也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要不是小高的下半身,那是谁的呢,谁闲着没事干把别人的下半身绑到小高身上!!!?
  小高的母亲不干了,不是他们家小高的身体,她当然不要,她当即解开尸体上捆绑的锁链,要将两截身体分开,还说要重新报警立案。(事先已经报过警,备过案)
  厂里的保卫科长居中调停,小高妈妈却怎么也不肯罢休,自顾自将锁链解开,把那具铁葫芦“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保卫科长心中一动,凑近去看那铁葫芦,只见上面压着钢码,“船C1A83”,保卫科长的眼珠差一点掉下来,这……这不是随着张明根失踪的那具铁葫芦吗?
  事情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匪夷所思。
  工厂为求息事宁人,再次追加补偿金额,200万,按照小高家的要求,一分不少。
  这下,小高家里人再也不说什么了。将两截尸身都运去了殡仪馆。
  原来,只要有钱,亲生儿子错认也没有关系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这些云山雾罩的事,可以自由任人民群众发挥想象力。所以这些事就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变成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沈白脸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前不久的那些噩梦。
  噩梦里张明根对他说:“换不换?”
  莫非他是想换腿,换小高的腿?
  那个被张明根的铁葫芦硬捆在小高身上的下半截身体,难道原本是属于张明根的?
  对,张明根的腿,又黑,又多毛。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小高换下半身呢?沈白脸猛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他偷听到张明根和刘云的吵嘴,刘云对张明根说:“你算个屁,短胳膊短腿的,谁不比你强啊!”
  莫非就是那句话给张明根留下了心理阴影,莫非他早知道刘云和小高的好事,所以才想把小高的长腿换给自己,改变短胳膊短腿的形象?
  那么,在刘云摔下首尖舱之前,张明根有没有死呢?
  张明根自己又是怎么成为两截的呢?
  谜,太多的谜。
  这些谜困扰了沈白脸很多年,有时候他甚至想跑到张明根家去,问明白张明根的墓在哪里,然后挖开张明根的墓,看看墓里有没有小高的下半身。
  可是他不敢,他没有这个勇气。
  他勇气的最大限度是将这些故事和想法远远本本地说给另一个人听,这个人就是他的表妹,富文娜。


  富文娜的故事听得我们毛骨悚然,房间里一片宁静,只听到我们卧室里传来的闹钟滴答声。
  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
  黄甜最是敏感,她缩在周立立怀里,心惊胆战地说:“好像……下雨了。”
  雨,雨夜……
  这些字眼冲撞着我们受惊的心脏,仿佛在提示着什么……
  富文娜不满意她的故事讲完竟然没有人夸赞追问,忍不住说道:“你看,那些看似毫无关系的怪异事件中,都隐约有根线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我表哥故事里的那条线是张明根的怨念,那你们说,咱们这栋楼发生的怪事都和什么联系在一起呢?”
  黄甜打了个哆嗦,往周立立怀里缩得更深了。
  我说:“至少都和地基下的那具女尸有关吧,或者说,那枚从女尸身上取走的玉蝉?”
  海洋道:“没错,一定是那枚玉蝉,我们一定要找出倪老伯,问明白那枚玉蝉的下落。”
  邵大力打了个呵欠:“怎么找啊,我们又不是人民警察,我说,都两点了,该散会了吧。”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是临晨两点,这倒是我们没料到的,我和胡知道明天还要上班,他们明天还要上课,当然不能再耗下去。
  胡知道站起来说:“好吧,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
  邵大力再次打了个呵欠:“好好好,明天我老邵给你们讲个故事。”
  大伙同时一愣,这家伙也会有奇怪的故事?
  他们三个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小心下雨。”这句话毫无征兆,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我明显看到他们三个人身子僵了一僵,这才冒雨走向楼梯间。
  老天啊,但愿今夜无事。
  ……
  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怎么也醒转不来,那个穿着奇怪破旧衣服的女人站在我的床前。
  她的手向我的脖子伸了过来。
  她是想掐死我吗?
  我就要死了吗?
  像那些半夜横死的明月小区住客一样。
  我想叫,我想喊胡知道帮忙。
  我喊不出来。
  我一点也动不了。
  我急得五脏六腑仿佛都挤成一团!
  我已经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手上冰冷的温度了。
  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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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个女人的手接触上我的脖子以后,并没有我预想的掐搡。她冰冷的手沿着我的脖子扫上我的脸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我看清楚了她那张脸,惨白惨白,仿佛还粘着一点泥污,她的眼珠是浑浊的乌青色,我知道,那是死人的眼睛。
  奇怪的是,我竟然从她可怕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怜爱。
  她居然像抚摸孩子一样抚摸着我的脸。
  她的嘴角上翘,一张惨白的脸,竟然,竟然……
  笑了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快得赛过运动的缝纫机针尖,然后我的眼前重归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仿佛有个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耳语:“不要怕,睡吧,睡吧。”
  我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得特别早,我看看闹钟,才6点十分,还没到闹的时候。胡知道同学正在十分有规律有节奏地打鼾。
  我捏捏他的鼻子,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我也想再睡一会儿,但却睡不着了。便只好下床洗漱,平常早上都是胡知道同学给我做饭,今天我就贤惠一下吧。
  想想那个可怕的梦境,我还的确该贤惠一点,对胡知道同学好一点了。哪天要在梦中窒息,就连对人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打开客厅的门,外面的新鲜空气一下子裹进来,然人心旷神怡。下过雨就是不一样啊,我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去,预备在阳台上活动活动筋骨。
  然后,我就看到雨棚下的木桌子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
  昨天晚上,送5楼5个人走到时候,我开了廊灯,桌子上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这个脚印。
  这个脚印带着泥水,大概有43码的样子,这个脚印的主人一定穿着平底胶鞋,这胶鞋的鞋底一定是回力镖形状的花纹。
  那么,半夜有人爬上这张桌子意欲何为呢?
  莫非想偷听?
  靠着这张木桌的是我们卧室的窗户,睡觉的时候我们会拉着窗帘,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清晰,所以不可能是偷窥,只能是偷听。
  想听到什么?
  我的脸渐渐热了起来,莫非这栋楼里有变态佬!
  这太无聊了,简直比闹鬼还恐怖!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反正起得早,我就顺着楼梯间往下走去,明月小区的楼梯间做得比较大,所以大家有个约定俗成的传统,都在外面临门处放一个鞋架,门口换拖鞋,把外头穿的鞋子放在室外。
  我从5楼的鞋架找起,一只只鞋子翻过来看鞋底。
  5楼没有,4楼没有,3楼没有,2楼……
  我的心噔噔跳了起来,202刚死过一个人,还没有住客搬进去,然而,门口只有空空的鞋架竟然孤零零放着一双鞋!
  一双老式解放球鞋!
  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慢慢把鞋子翻转过来。
  天,真的是回力镖型的花纹!

  鞋底上还沾有泥污,毫无疑问,就是这双鞋站在我家门口的木桌上!
  我吓得把鞋一扔,落荒而套。
  回到家的时候,胡知道同学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刷牙,见我进门,含着牙膏沫子说:“去哪了?出去买油条了?”
  我气喘吁吁,连连摆手,见我神色不对,胡知道问:“怎么了,你?”
  “脚印,脚印……”我上气不接下气,拉着胡知道就往外跑,边跑边说,“有脚印,有人偷听我们。”
  到了木桌那里我傻眼了,木桌上平滑如镜,哪里有什么脚印了!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乱了起来,又拉着胡知道向楼梯间奔去:“不对,有鞋子,奇怪的鞋子。”
  胡知道同学被我拉得差点把牙刷捅到喉咙里去,气急败坏喊:“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
  我拉着他奔到202门口,再次傻了眼,哪有什么鞋子,那里光秃秃的,甚至连鞋架都没有。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胡知道见我神色怪异,歪着头看我,把嘴里牙膏沫子吐掉说:“银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的手插进头发里一阵乱挠,靠在墙上说:“大胡,你晚上有没有做梦。”
  “做什么梦?”
  “就是,有没有梦到……那个女人?”看胡知道还有几分不解的神色,我补充说,“就是上次咱们一起梦到的那个女人?”
  胡知道神色讶然:“怎么,你又梦到了?”
  胡知道这么说,看来他是没有梦见,这个奇怪的梦多半是由我独享了……
  胡知道走过来,紧紧抱住我,仿佛他已经知道了我内心的恐惧。
  我没有将脚印和解放球鞋的事说出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怀疑,这只是我精神压力极度紧张之下出现的幻视。
  那以后的接连两天我都心不在焉,可能是心理导致了生理,我居然出现头疼发烧的现象。
  后来问过5楼他们几个人,果然也没有和我梦到一样的东西。
  因为我的状态不佳,601灵异协会没有继续例会,一直到周末,我的病况才有所好转。
  胡知道同学说我最近太紧张了,要带我出门遛遛。(这是原话,当时听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啊,不过能被人带出去遛,还算是一条幸福的狗)
  我们去了苏州附近的木渎。
  谁也没有料到,这次木渎之行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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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渎古镇位于苏州西郊灵岩山麓,依山而筑,傍水而居,其独特的格局为江南诸多古镇少有。木渎更是江南唯一的园林古镇。明清时有私家园林30多处,现已修复严家花园,虹饮山房、古松园、榜眼府第,盘隐草堂等,其深厚的文化蕴积,幽雅的园林环境,脍炙人口的历史传说,为现代都市人提供了一个放松身心、陶冶情操的旅游休闲的好去处。(哈哈,广告词,照抄旅游手册~~)
  我和胡知道牢记户外网上网友的教导,乘着去木渎的公交车,没有"木渎古镇"站下车,直接坐到"严家花园",然后步行去山塘街。
  到山塘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中午,肚皮饿得咕咕叫,便和胡知道同学兴冲冲找了一家临河的饭庄,以便边吃饭边欣赏小桥流水的美景。
  其实现在木渎的河水已经很脏了,浓重的乌青色,坐在河边也没见得多么心旷神怡,只能看看来往的乌篷船(木渎的乌篷船其实不应该叫乌篷船,小亭子船才对,每只船上都搭建着古朴的亭子),分享一些船上游客的喜悦。
  我和胡知道同学边吃边聊,之前我和他一起去过乌镇,去过上海的朱家角,去过西塘,都是古镇,景色和这里也差不多,所以来到这里自然就能勾出许多回忆。
  胡知道同学谈锋很健,很难得见到他这么眉飞色舞,我看着也非常高兴,两个人乐到后来,就举起手跟每只路过的游船中的行人都打上一通夸张的招呼,那些友人也乐呵呵回应,还有点举起相机给我们拍照。
  第六只船过去的时候,我愣住了!
  那个在船尾摇橹的女人仿佛还在我面前留下了残影,挥之不去。她的面孔,天啊!!!
  第七只船过来的时候,只有胡知道一个人的欢呼声,该同学这才发现我的不对劲,说:“怎么了,让人给煮了?”
  他的玩笑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轻松,我说:“大胡,你有没有留意刚刚过去的那条船上的摇橹的女人?”
  胡知道同学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傻傻地看着我。
  唉,男人就是粗心,关键时候指望不上呀!
  我说:“那个女人,她的面孔就像,就像我梦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我跟着强调:“对,一模一样!”
  胡知道同学“腾”地一下站起来:“哪儿?哪个女人?”
  我回头,那船还在我们的视线尽头,我举给胡知道看:“喏,那个女人,摇橹的那个。”
  我的指尖传来一丝酥麻,我知道这是心中的惧怕带来的正常生理反应。
  还好是白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2-19 0:09:1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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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知道及时掏出数码相机拍了个照。
  幸而俺们的数码相机是12倍光变的,可以把远景拉近。有了这张照片,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
  我们随便找了个船工,胡知道给他递了根烟,然后打开相机,问他认识不认识照片上摇橹的女人。
  那个船工瞧一眼便说:“啊,你们要找‘四十发春’啊,最近坐她船底客人可多了,你们恐怕要排队呢,不如上我的船吧。”
  我心说,那女人的名字这么奇怪,叫什么四十发春。(当时我听发音,并不确切知道是这四个字,所以还以为是个日本名字。)我说:“我们找她有事,怎么,她是日本人吗?”
  船工一口烟差点呛到肺里:“什么日本人,哈哈哈哈,四十发春是她的外号,说她四十岁还发第二春。”
  胡知道偶尔也很八卦,特暧昧地问:“大哥,什么叫四十岁还发第二春?”
  那船工嘿嘿一笑:“小哥,你想岔了,李霞妹子倒不是这样的人。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那也仅限于十几二十的年轻姑娘,哪有到了四十岁还脱胎换骨,越活越水灵越活越漂亮的,你说不是第二春是什么。一来二去,大家就都这么喊她了。”
  我们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当下问明白李霞的渡船常泊地点,我们一路找了过去。
  我们到哪里的时候,李霞正把一批客人送上岸。胡知道看见她的样子也是明显地愣一愣。
  我知道,胡知道一定也对她感到面熟。
  我更能证明,那天晚上我和胡知道梦到的确实是同一个女人。
  李霞,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人呢?
  李霞看到我们过去,把缆绳往岸边的铁钩上一扣,抬头问:“坐船吗?到别家吧,抱歉啊,我这正准备吃饭呢。”
  看来,她一点也不认识我们。
  这事真怪了,我看了看她的肚子,很显然,她的小腹平坦,也不是孕妇。难道只是碰巧,碰巧她长得和我们梦里的女人一样?
  世上不应该有那么多巧合吧。我陡然想起先前那个船工的话,他说李霞是四十发春,四十岁以后容貌又有了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李霞并非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么奇怪,到了四十岁以后,她的容颜会忽然转变得和我们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呢。
  这太离奇了,我说:“我们不坐船,我们想和你聊聊。”
  李霞狐疑地问:“聊聊,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她穿着船工的号服,头发乱蓬蓬的,一张脸却是粉嫩精致,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显得不伦不类。
  我一下子愣住了,做记者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不接受访问的。(国内报社大多数只访好的,不访坏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的争当记者,因为这是项没有危险的工作啊,不正常,发个牢骚~~~~)
  胡知道这时候还算脑子转得快,他拉开我的背包,掏出我的记者证,在李霞面前晃了一晃,说:“我们是某某时报的记者,听说你第二次焕发青春,因为特意赶过来做一期专访,还要麻烦你多给我们介绍介绍越活越年轻的秘诀呢。”
  李霞一听是记者来给她专访,马上热情起来,说:“啊呀,哦哟,我有什么好访的,我有什么好访的,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
  我刚要张嘴说我们已经吃过了,被胡知道在我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可不是,联络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吃饭。吃吃喝喝,知心朋友。不上饭桌,怎么能掏心窝子。
  于是我们硬着头皮又陪李霞吃了一顿,李霞非常热情,点了一桌子菜,还叫了几瓶酒。可惜我们本来就已经填得很饱,现在塞什么东西到嘴里都想吐。
  李霞还在一旁劝吃劝喝:“哦哟,你们可是苏州的大记者,来到我的地头,怎么能不吃好,喝好。来来来,给我一个薄面,把这杯干了。来来来,再吃一个狮子头,女孩子不能老想着减肥,干记者多幸苦啊,身体最重要,都给你夹到碗里了,就给我一个薄面,把它吃了……”
  神啊,救救我吧,她怎么能拥有那么多薄面!
  不过看到她这番举动,这种性格,我已确定她绝对不是我们梦中梦到的女人。
  胡知道也被她的薄面打败了,喝得七晕八素,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大着舌头:“李大姐,哦不,李小姐,大伙都叫你四十发春,你倒是自己说说,你怎么就忽然发春了?”
  汗,胡知道同学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霞红光满面说:“那帮狗崽子,老在背后乱嚼舌头,我变成什么样要他们管?就是发春了也便宜不到他们。”
  得,这位也乱侃上了。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根本插不上嘴,也不敢去插这个嘴。
  胡知道说:“那是,发春是自己的事,与尔等何干?”
  李霞马上回应:“胡记者是有文化的人,说出话来就是钻心窝子,其实我也冤枉啊,你当我愿意变成这样,我现在拿起镜子就害怕,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春啊。”
  我一听不插嘴不行了:“你都不认识自己了?”
  李霞马上把头扭向我:“可不是,我原来根本就不是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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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原来什么样子的?”
  李霞从兜里掏出一个塑封的硬纸片,啪地拍在桌子上:“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
  这是她的工作证,左上角贴着一张两寸证件彩照。
  照片里的人小眼睛,眼袋很重,蒜头鼻子,脸上斑斑点点,满是皱纹,看起来像是五十岁的大妈。
  这……这和现在的李霞完全不是一个版本!
  现在的李霞杏眼桃腮,嘴角含春,虽说说话粗俗了一点,但容貌的确可圈可点,十分风韵。
  一个人怎么改变也不可能变成和原来完全不像,乃至连五官也豁然不同。除非是整容。
  李霞说:“妹子,你一定怀疑我是整容对不对,很多坐我船的客人都这么说,可整容这个词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我的相貌是一步一步慢慢转变过来的。”
  胡知道同学大概真的是喝太多了,高叫一声:“好,变漂亮了好啊!”真是欠扁。。。。。。。。
  李霞说:“好什么了,我倒是希望自己变回去,要不我害怕啊,一照镜子就害怕,我……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鬼上身……”
  李霞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鬼上身,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鬼附上了某个人的身体,是不是就想完全占有这具身体,让身体逐渐变成鬼熟悉的模样,也就是——鬼生前的模样。
  难道,李霞的身体里住着明月小区下的女鬼?
  老天,这想法越来越无稽了。
  我问李霞:“那你记不记得你的相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李霞揉了揉太阳穴,说:“记不清了,好像,好像是去年年底去了趟苏州,回来就慢慢变化了。”她笑笑,“你知道,我们乡下人,过年买衣服还是时兴去苏州。”
  我心头狂震,去了苏州,果然去了苏州!
  我说:“你去苏州有没有碰上什么怪事,或者是到过什么怪地方?”
  我期待着李霞的嘴里吐出“阴楼”或者“明月小区”这些字眼,没想到她说:“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在观前步行街转转。”
  我大失所望,追问:“没去别的地方?”
  李霞想了想说:“哦,对了,我还去拙政园玩了玩,还在那附近买了件玉器。”
  我知道拙政园旁有个园外苑古玩天地,那里有100多家古玩商店,其一小半都是玉器店,可以说是苏州玉器店最集中的地方。去过拙政园,不可能不逛古玩天地,虽然,那里十有八九都是假货。
  我随口说:“哦,买的什么玉器?”
  李霞手伸进脖子里去,掏出一件连着挂绳的物事:“喏,就是这枚玉蝉。”
  我和胡知道当时眼珠都要掉出眼眶外,无论我们怎么想像,也想不出她居然会掏出一枚玉蝉。
  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明月小区地基下女尸身上摘下来的那枚玉蝉,一定是伴随倪燕坠落楼顶身亡的那枚玉蝉。
  但是,这枚玉蝉是怎么流落到玉器市场上了呢?
  李霞的容貌变化和这枚玉蝉究竟是不是密切相关呢?
  胡知道这一惊搞得酒都变成冷汗排了出去,脑子清醒了不少,说:“李阿姨,你这枚玉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霞说:“有啊,它便宜。”
  我和胡知道同学一起瀑布汗!!
  我说:“你是在哪家买的这枚玉蝉,为什么单单看上这个呢?”
  李霞说:“不是说过了嘛,它便宜。”
  我和胡知道腿一软,要不是有凳子撑着,一准趴地上。
  胡知道不放弃:“嗯,就算它便宜,那便宜的东西多着呢,你挑这个总有些别的理由吧。”
  李霞搔搔头:“我说你们两个不是访问我吗,怎么尽问玉蝉,是不是我捡着大便宜了,这东西……是个值钱的大宝贝?”
  我不置可否:“也许,你多少钱买来的?”
  李霞说:“5块钱,我在那堆破石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到这块东西,当时它可不像玉,灰扑扑的,和普通石头没啥两样。”
  “那你为什么要买?”胡知道可不理解了,“你是说你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玉,那你买块石头回来干嘛?”
  “我哪里知道,老实讲,我并不打算买它的,但是我看它眼睛就移不开了,感觉就好像我丢失已久的东西又出现在面前,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李霞想了想又说,“这感觉我也讲不清楚,反正我看它雕得还不错,活灵活现的,像活的东西,买下来就买下来吧。你们说,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值钱宝贝?”
  李霞的话高深莫测,什么叫玉蝉原本是石头蝉,我相信普通石头跟玉还是有很大分别的,那石头又怎么变成玉呢?
  我打马虎眼:“玉器的值钱不值钱真不好说,喜欢的认为是个宝,不喜欢的把它当成草,我只能说,这块玉的玉质还不错,雕工也还可以,但我看这玉似乎带有几分邪气,你知道,有些玉是通灵的。”
  我故意提出这块玉的邪,看看李霞有什么反应。
  果然,李霞一拍大腿:“妹子,你说得没错,这玉蝉就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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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李霞买这枚玉蝉的时候,这枚玉蝉看起来就仿佛一块石灰岩,灰白,一点也不通透,玉器店老板将其杂在一堆赝品古玉中出售。
  李霞买了这块玉回来后,就随随便便放在裤兜里,谁知过了两天把裤子换下来洗,掏出裤兜里的玉,竟然温润如羊脂,水色透亮,这透亮中又有几丝若有若无的淡红经络,像是玉蝉的血脉一般。整个玉蝉灵动无比,浑不似原来模样。
  李霞吓了一跳,忙将那玉锁在抽屉之中,不料当天下午便开始头疼。
  这头疼连续好几天,李霞熬不过了,这才四处找药,她打开抽屉又见到那块玉,竟看到那块玉又变成了石灰岩的颜色。
  说也奇怪,李霞一看到那玉,头便不疼了。李霞心说这玉能治疗头痛倒也不错,便找根绳子穿上挂在脖子里。一天后,玉蝉再次通透晶莹。
  这块玉蝉仿佛有生命一般,离开人气它便奄奄一息灰败浑浊接近死亡,一旦吸收到人气便能活转过来。
  李霞带着这块玉过春节,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开始变得年轻漂亮了。
  李霞便回去照镜子,真的感觉自己的轮廓正一点点消失,镜子里的人仿佛正努力蜕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霞对这件事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害怕。
  春节过后,李霞解下了玉蝉准备收到柜子里,谁知玉蝉一离开她的脖子她就感到头疼难忍,最终不得不一直带着它。
  她的容貌渐渐改变,她被人笑称为四十发春。年轻貌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快感,相反,更多的却是压抑和恐惧。
  只要面对镜子,李霞就会问自己:“我还是我吗?”
  李霞将玉蝉塞进领口,问我们:“你们说,这玉蝉是不是有治头疼的功效?还是……这东西……不肯离开我,是不是就是它……想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和胡知道都不吭声,李霞的问题我们无法解答。
  我们只知道一点,这些事和明月小区脱不了干系!
  我凑到李霞耳边,低声说:“有没有找过和尚道士?”
  李霞一怔,很显然,她没有想到。
  如果玉器上真的附有邪灵,我也不确定当世那些沽名钓誉的和尚道士能不能有驱魔降妖的能力。我说:“李阿姨,如果是这块玉在折腾你,你何不把它丢得远远的。”
  “丢掉我头疼啊。”李霞很无辜。
  “你丢得够远吗,你看,连手机都有没有信号,不在服务区的时候,我想,如果你和玉器的距离很远,它也遥控不到你吧。”胡知道很得意他出如此有水平的比分,特兴奋地搓着手。
  “最远……也就是家里抽屉……”李霞摇摇头,“丢多远,要不,你们帮我带走它……不对不对,我说你们不是来骗我的宝贝的吧?”
  狂汗,彻底倒塌……………………
  胡知道掏出钱包:“你的建议不错,我出2000,带走它,银子在这里陪着你,要是我到市里后,你的头疼还没好,我再把它送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到时候就算头不疼,这2000也归我。”李霞一副你别想耍花头占便宜的模样。
  要是她知道当年倪老伯买下这块玉花了1万块,我估计我和胡知道同学马上不得善终,阿弥陀佛。
  当下胡知道带着那块玉去苏州。一开始,李霞是头疼不已,闹得哭爹喊娘的,搞得我堂堂一个纯洁的小天使还要像安慰智障儿童一样安慰年轻的老大妈。
  15分钟后,李霞头不疼了,我打电话一问,胡知道同学刚刚坐上去苏州的公车,还没离开。
  看来,根本用不了多少距离,就能隔离玉蝉和李霞的联系。
  我问明白了李霞购买玉蝉的具体店铺,就永别了那2000块钱,屁颠屁颠追胡知道去了。
  神啊,保佑这枚玉蝉不会让我们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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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苏州已经是傍晚6点多钟,我们决定第二天抽空再去找卖玉蝉给李霞的那家玉器店,玉器店的老板一定清楚自己的货源,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找到最先卖出玉蝉的人。
  也许,这个人就是倪老伯。
  晚上,5楼的5个人照例来我家集中,继续我们601灵异协会的故事分享。
  当我和胡知道同学说出我们在木渎的奇遇时,这帮小家伙都傻了眼。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提出种种推测意见。
  黄甜最是古怪精灵,果然是搞写作的,跳跃的想法也让我们吃不消,她甚至猜测这枚玉蝉是外星人的某种接收器,这种接收器发出的电波可以影响人类的遗传基因,导致基因变异,因而让容貌产生变化。
  全体拜服!
  胡知道同学取出玉蝉放在桌子上,在灯光的照耀下,玉蝉发出柔和的光晕,内力的淡淡血痕如同有血液在其间流传一般,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美丽,既魅惑,又恐惧。
  周立立轻轻说道:“它是活的。”
  这句话也是我们最想说的,我们都没有反驳,连邵大力也轻轻点头。大概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强烈感觉到玉蝉涌动着邪魅的生机。
  胡知道用一个装茶叶的铁桶将玉蝉封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让大家心安一点。他装好以后又把茶叶罐子塞到碗柜下,说:“所以,最好少触碰这种东西,我和银子明天就一起去找玉器店老板,越早弄明白来源对我们揭开阴楼之谜就越有利。”
  邵大力说:“要不,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
  周立立感到好奇:“你去干什么,明天没课吗?”她虽然不喜欢邵大力,但已经习惯被邵大力的目光投射,习惯他绕着自己转,忽然听到邵大力不同自己一起上课,要陪我和胡知道去古董店,好奇心顿起。
  邵大力一听周立立关注自己,结结巴巴说:“有课,但我怕雪姐胡哥有危险,毕竟我比较熟悉古董店的怪事?”
  “啊,熟悉古董店怪事?”富文娜连忙凑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我经历古董店发生的怪事啊,那天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讲呢,你们就散会睡觉了。”
  是的,那天邵大力是说要给我们讲一件怪事。
  难道这么巧,他说的怪事竟和古董店有关?
  黄甜来了精神:“你现在讲也不迟嘛。”
  邵大力说:“好吧,这事情就发生在我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
  2006年夏天,邵大力结束高考,仿佛卸下了浑身捆缚的锁链,那个暑假特别轻松,尤其是在他得知超常发挥的高考成绩以后。
  邵大力有个哥哥叫邵大量,比邵大力大6岁。邵大量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混,还走过一阵黑道,后来跟着人家下乡下村捡漏(古玩行话,意思用极低的价格买到好玩意真宝贝),一来二去有了点积蓄。就在书院门盘下一间店面,正式干起了古玩生意。
  邵大力那个暑假除了在外面疯玩,就是去哥哥店里帮着照看生意,忽悠忽悠老外,晚上要是搞晚了,就睡在店里(邵大力家位于西安郊区,靠近欧亚学院,离老城区相当远)。
  2006年8月3号那天,有人联系邵大量去宝鸡拿一批货,邵大量早上就出了门,吩咐邵大力晚上早点关门收摊。
  邵大力晚上7点不到就关了门,当时天还没有黑,邵大力叫了一瓶汉斯啤酒一份凉皮一个肉夹馍的外卖,坐在店里边吃边看租来的VCD,当时放到是《疯狂的石头》,很搞笑的片子。
  片子看到一半,邵大力离开座位去换碟(VCD,两张碟),换完碟回来继续吃喝。(吃得真慢啊,汗……)
  但是,让他汗毛直竖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的啤酒瓶不见了。
  半分凉皮还在,装肉夹馍的塑料袋还在,一次性酒杯还在,独独是啤酒瓶不见了。
  这会儿是不可能有人进来捉弄他的,门已经关了,门后面还拿粗木杠闩着,没人能进来。
  那一个啤酒杯悄无声息地去了哪里呢?
  邵大力的脸白了,他把古董店的每一盏射灯都打开,四处寻找他的酒瓶,可是他没有找到。古董店里堆着不少古玩,现在,每样古玩在邵大力的眼中都变得诡异惊悚。
  那个古梳妆台让他想起了电影《古镜怪谈》,那个仿制的兵马俑像让他想起了木乃伊,那个钟馗木雕看起来就像要向着他扑过来,就连电视里播放的《疯狂的石头》也变得不再搞笑,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邵大力连忙关了VCD碟机,电视里一阵闪烁,变成了耀眼的蓝色。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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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力被敲门声吓了个半死,紧张地问:“谁?”
  外面传来声音:“我。”
  是邵大量。
  邵大力像等到救星一般,连忙下了门闩开了门,邵大量背着个伪劣阿迪达斯旅行包站在门口,一见弟弟的模样就问:“干啥呢,丢了魂似的。”
  邵大力说:“哥,比丢魂还严重,我好好地在这里喝啤酒看碟,换个碟的功夫回头一看啤酒瓶没了……”
  邵大量说:“瞅瞅你那点球能耐,不就丢了啤酒瓶吗,吓成那样。”
  “可是,酒瓶不翼而飞,你不觉得蹊跷吗?”
  邵大量一步跨进门,将旅行包往地上一放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才丢了个酒瓶而已,大惊小怪什么,哪家古董店没点蹊跷事情,我这里隔三差五常常莫名其妙丢东西,没跟你讲而已。”
  邵大力张大嘴巴,他哪里想到在社会主义的天空下,还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大哥说这事经常有,那就是经常有,因为邵大量混过黑道,讲究的是一言九鼎,绝不会无中生有的。
  邵大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啤酒瓶的事,问邵大量:“哥,这次收了什么宝贝?”
  邵大量嘿嘿一笑:“这次我们赚大发了,哥撞着好东西了,过来,给你开开眼。”说着拉开旅行包,取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长条状物事。松开两端的绳结,慢慢剥开裹着的红布,露出黑栩栩乌沉沉的一件器物。
  这器物黑中透亮,竟然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豪光。
  邵大力大为好奇,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一把短小的青铜剑,长约四十五厘米,没有剑鞘,剑身的形状就像柳树的叶子,邵大量举起剑左看右看,啧啧赞叹:“大力,你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吗?”
  邵大力说:“好像是把古剑。”
  “废话,不是古剑难道还是斧头。”邵大量脸有得色,“我告诉你,这是商代的青铜剑,商代的兵器保存得这么完整的那可不多见啊。这是老坑,被人把玩了不知多少年,才能有这般光毫。”
  (老坑是指古代出土的文物,被人收藏把玩过。新出土的叫生坑,比如那只诡异的玉蝉,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生坑。)
  邵大力说:“值钱不?”
  “当然,不值钱我费尽心思弄来?!”邵大量恭恭敬敬地将青铜剑用红布包上,打开店堂里首的保险箱,放了进去。这具保险箱里放着的都是邵大量平时最得意的宝贝,此刻邵大力却像扫垃圾一样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扒拉出来,把青铜剑放进去,关门上锁。
  请注意:这只保险箱有三层门,三道锁,据保险箱制造厂家的说明书上说,就算这种保险箱挨了原子弹,也能确保里面的东西万无一失,可见其坚固程度。
  邵大量搞完这件事,又跟邵大力聊了一会儿天,和邵大力把那部《疯狂的石头》下部看完,两个人这才打地铺睡下。
  片刻之后,邵大量发出鼾声,邵大力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啤酒瓶成为邵大力心中的一片阴影,驱赶不去。
  转转反侧,一直折腾到临晨两点多钟,邵大力才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刚要进入梦乡,耳边却传来一阵窸窸嗦嗦的哼唱声,邵大力那勉强的睡意立刻消散,他打了个寒战,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的确,有人在唱戏。
  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唱的是秦腔(陕西地方戏曲),咿咿呀呀的,是个沙哑低沉的嗓音,男的。
  邵大力睁开眼,那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一丝一丝,若有若无传过来。
  邵大力摸到哥哥放在脑袋旁边的小灵通,按亮了屏幕,用微弱的屏幕灯光照着,瞧瞧走到东首墙边,他怀疑是隔壁哪个变态的店主半夜听戏。
  可是等他到了东首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的时候,他似乎又感觉唱戏的声音是从西边传过来的。
  邵大力又慢慢挪到西边,到了西边感觉还是不对,那声音又从东边一丝一缕传来。
  邵大力这才感觉到不对劲,那唱戏的声音时断时续,没有乐器陪衬,从头至尾都是清唱,如果是有人听戏,放的磁带CD或者是电视,一定会有乐器,一定会有背景声。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不是有人在听戏,而是有人自己在唱戏。
  这声音不来自东,也不来自西。
  难道……难道就在这间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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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力连忙摇醒哥哥,说:“哥,你听听,房子里好像有人唱戏?”
  邵大量说:“别扯了,睡觉睡觉。”翻个声继续打鼾。
  邵大力没法子,只好逼着自己睡觉,他用毛巾被把自己的脑袋蒙住,捂着耳朵,确保自己听不到一点点声音,这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让邵大力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他才一打开铺子的门,就看到啤酒瓶直直地立在门外面,酒瓶里还有他喝剩下的小半瓶酒。
  他清楚地记得,半夜给哥哥开门时,门口什么也没有,那么,这酒瓶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
  邵大力甚至怀疑起哥哥这间古董铺是不是有什么暗道,昨晚有人从暗道进去,偷走他的啤酒瓶,然后从暗道走到外面,等邵大量进门以后,又将啤酒瓶放在门口。
  他这么问邵大量时,邵大量差一点笑得一口气憋不上来,说你小子是不是地道战看多了,都告诉你了,古董铺有点怪事是正常的,里面都是老东西,老东西上面肯定附着一点精气神,他们寂寞久了不安分,常爱和人捣捣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邵大量说着就抓起那个啤酒瓶扔在垃圾筐里。
  邵大力将信将疑,他是真接受不了这种说法。他认为,这一切多半还是人为的,有人在故意吓唬他,只要仔细观察,一定能抓住这个暗中使坏的家伙。他决定,这两天还住在店里。
  往外摆摊的时候,邵大量气急败坏地叫:“这尊兵马俑的脑袋呢?”
  邵大力一看,只见哥哥手里抱着一尊半人高的仿制兵马俑,那兵马俑没有脑袋,脖子上断口整整齐齐,比切割机切得还要顺滑平整。
  邵大力摇摇头,他隐约记得,昨天寻找酒瓶的时候搬动过这尊兵马俑,当时兵马俑是有脑袋的。
  一定是有人使坏,邵大力这时反倒有些幸灾乐祸,说:“你不是说古董店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是正常的嘛,估计是什么什么精气神在和我们捣蛋呢。”
  邵大力以为哥哥会反驳,没想到邵大量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又把那尊缺头兵马俑搬进店里,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第二天夜里,那阴森森的唱戏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这回连邵大量也听到了,兄弟两个一齐起身,在店铺内兜兜转转,寻找声音的来源。
  像头天晚上一样,他们往东,这声音就在西,他们往西,这声音就在东,他们一边一个,这声音就在中间……
  一直搞到凌晨3点,那声音才打住歇息,兄弟俩带着疑惑睡到早上。
  早上起来一看,那只缺头的兵马俑又少去一截,齐腰以上俱已不见,只留下一个臀部两条腿。
  断口依然是那么齐整。
  邵大量这才慌神了……
  邵大量找了一位西安非常有名的和尚来店里做法念经,这和尚据说在宝鸡法门寺进修过,功力了得,很多西安的显贵都信他。邵大量当然也信,进贡了不少香油钱。
  这和尚到了店里,点起香烛,念了一通经,然后端起一碗水四处洒水,貌似高深莫测,邵大力偏不信这个邪,凑上去问:“大师,我们这里到底有没有古怪。”
  “古怪自然是有的,贫僧能感觉得到。”和尚说着猛地大吼一声,“孽障还不速速逃遁!”
  邵大力被他吓了一跳,睁着眼四处打量,看有什么东西从屋里窜出来,待见什么也看不到,又问:“大师,孽障呢?”
  和尚说:“嘟……你肉眼凡胎能看到个啥,已经有两只孽障逃出去了。”
  邵大力这回长了见识,知道孽障是论只的。
  邵大量过来道谢,和尚又说了:“虽然走了两只,但屋子还有只最厉害的,如果不正式开坛做法,我也拿它没办法。”
  邵大量说:“请大师明言。”
  和尚说:“你这间铺子已经变成这魔头的寄居体,若要驱尽不干不净的脏东西,就要开坛念七七四十九天金刚伏魔经,以桃木剑引火,燃尽铺子内的每样东西。”
  邵大量目瞪口呆,邵大力简直都要笑出声来,这和尚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一套一套跟看玄幻小说似的,起点中文网那些意淫大师都比不上这位老和尚!把屋里全烧尽,那大哥还开个屁店,有无怪事还关他们兄弟俩屁事~~
  邵大量脸色比哭还难看:“大师,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和尚脸色有些不悦:“没有了。”说完收起他的木鱼铜铃等吃饭家伙,塞进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包,背起包便走,走两步回头说:“孽障没有赶尽,改来的还是会来……”
  得,这场法事做了等于没做,责任不在和尚,在于他们不肯烧店。
  邵大量一张脸变成猪肝色,捏着拳头险一些冲出去将和尚揍成猪头。
  那和尚不知道自己离猪头只有一步之遥,还不知死活地向邵家两兄弟撇撇嘴,说:“……两位好自为之吧。”
  当天晚上,歌声照旧。
  兄弟俩仍是四处寻找歌声来源,这声音仿佛熟读孙子兵法,声东击西神出鬼没。最后,邵大力找来了他的MP3,将隐隐约约的唱戏声录了下来,也许,从戏文的内容可以发现一点什么。
  凌晨3点多钟,唱戏声音停歇下来。邵大量连忙拉着邵大力去擦看那尊只剩下臀部和腿的兵马俑。
  兵马俑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再少去一截。
  邵大量说:“大力,我们两个人轮流看着这个半截兵马俑,我就不信,逮不着那个砍兵马俑的玩意!”
  邵大力想想也是,就和哥哥轮流盯着这尊兵马俑。哥哥睡觉,弟弟守着。弟弟睡觉,哥哥守着。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那尊兵马俑也没有半点变化。
  两个人总算喘了口气,洗漱完毕,打开铺门往门口支摊。
  邵大量习惯性地给柜台后面吊龛上的武财神赵公明上香,刚把三支香点燃,邵大量就“嗷”地一声惨叫。
  邵大力连忙从外面窜进了:“哥,怎么了?”
  其实不用邵大量说,邵大力已经看到了,吊龛上的明代木雕武财神赵公明的脑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穿着盔甲坐在椅子上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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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兄弟俩被半夜戏曲声和无缘无故的割头事件闹得精疲力竭,赵公明的脑袋不见以后,又有古瓷老子像脑袋不见,翠玉莲花童子的脑袋不见,黄杨木寿星脑袋不见……
  最后甚至连邵大量自己,也怀疑店铺里是不是有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秘道,有人故意潜进来捣乱,对他的店有所图谋。
  邵大量一想到图谋,马上就想到保险箱里的宝贝。他连忙打开保险箱查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惊得三魂六魄都离体而去,只见保险箱里一片血渍。
  血是从包裹商代青铜剑的红绸布上渗出来的。
  不用说,那把短剑也一定浸满血渍。
  老天,放在如此安全的保险箱里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染上血渍?这又是什么东西的血?
  邵大量连忙叫来邵大力,邵大力见到这等情形,也是大吃一惊。
  邵大量正色说:“大力,你是不是偷偷配了保险箱的钥匙?”
  邵大力连忙摆手:“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邵大量想想也是,这保险箱的三把钥匙自己都随身带着,三道锁三个密码,光有钥匙没有密码也打不开锁,这密码只有自己清楚。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邵大量自己打开保险箱,这保险箱是绝无可能开启的。
  这滩血太蹊跷太诡异了!
  邵大量小心翼翼地取出短剑,剥开那然血的红绸布,竟发现这剑也如外面的那些人像一样,被截断了。剑身还在,剑茎却已经不见了。
  没有把手的青铜剑染着斑斑血迹,显得特别邪异,看得人脑袋发晕。
  邵大量脸色惨白,抱着剑蹲在墙角一声不吭,看上去满腹心思,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邵大力问:“哥,你是不是有事?”
  邵大量一愣,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从那一刻起,邵大力就隐约明白大哥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没有对自己说明白。
  他所隐瞒的,一定和近来发生的怪事有些关连。
  那天以后,邵大量就不再让邵大力住在铺子里,甚至白天也用不着他帮忙。
  一个礼拜以后,邵大力才明白,大哥是着手在转铺子。他把铺面转给了一个浙江人,然后把转铺子得到的这笔钱尽数交给邵大力他妈。
  邵大力从母亲那里看到这笔钱后,左眼狂跳,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狂喊狂叫:大哥要出事!

  邵大量果然出了事,几天之后,他就被公安局批捕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做古董生意的都有线人,叫掮客(旧指介绍买卖,取得佣金的人)。 这些掮客整天下乡乱窜,到处打听哪里有东西谁家有宝贝,弄清楚了自己却不收购,而是介绍给有实力的古董商,赚取中间佣金,而这些掮客平时下乡的开销花费,也是由古董商提供。
  行内约定俗成,掮客要对古董商负责,遇上好东西不得私吞私藏。
  常和邵大量合作的掮客叫赵大炮,一张嘴能说会道。因为他和邵大量的名字里都有个大字,所以赵大炮自己给自己面子,硬认了邵大量做弟弟,说什么“双大合璧,所向无敌”。
  那日让邵大量去宝鸡的就是赵大炮,他说在扶风县一户人家瞄上了好东西,让邵大量多带现金,过去议议价。
  邵大量一早出发,中午赶到那里,在那户人家,邵大量一看到那把青铜剑就是眼前一亮,心跳加速。
  那户人家也真是不识货,邵大量让户主报个价,那个啦里邋遢的户主咬咬牙鼓足勇气,嘴里才吐出个800元。
  这简直是把宝贝当垃圾卖。
  邵大量压制住内心激动,假意和户主讨价还价,那户主到也干脆,从800直降到300。邵大量连忙付了钱,拿了东西就走。
  邵大量是高兴了,但赵大炮却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呢,因为按照惯例,如果发现宝贝,在市价十分之一左右收购到,那么,古董商要再付一个十分之一给掮客。如果是超级捡漏,以及其便宜的价格买到好东西,那古董商一般会付给掮客购货价的5-10倍。
  赵大炮掮客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宝贝,也没料到这么好的宝贝居然卖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价格。邵大量从那户人家一离开,就付给了赵大炮报酬,照足10倍,给了3000元,另外还多给他2000块幸苦费,一共5千。
  在邵大量心中,他这么做已经是很到位了。
  可在赵大炮心里,这只是他原先心理报酬的九牛一毛。
  这把商代青铜剑,市场上少说价值千万,赵大炮原先估计,就算那农民再笨蛋,这老古董开口要个二三十万还不是正常的,这年头谁不看中央电视台《鉴宝》节目啊~~~如果购买价是30万,他赵大炮一下也就有三十万收入。
  30万,
  5千,
  落差大不大?
  当然大了,因此赵大炮心理极度不平衡起来,他把5千块又退还给邵大量,说:“量子,这次算我们共同收的东西行不行?”
  邵大量说:“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你看,哥也一大把年纪了,媳妇还没落上,你就带带哥,一起发财,这把剑我不要佣金,就算我们两个人收的,卖了钱我们四六分账,你六我四。”
  邵大量心想这老小子打的主意不错,可你也不想想,没我一直供着你,你能发现这宝贝?便道:“这可不行,我也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吧,你把这五千拿去,我再补你四万五千块,凑足五万给你,算是我一点心意,你看怎么样?”
  赵大炮眼珠一转说:“好,就这样,你出来没跟谁说吧,这宝贝你可得看紧点,走漏风声引人眼花。”
  邵大量心道我只对弟弟说来宝鸡一趟,也没算走漏风声吧,就说:“没有。”
  这两个字可就惹下了祸端。原来这时候赵大炮已经起了坏心眼,想在扶风县把邵大量暗害掉,好独占青铜剑。当下赵大炮说去,这附近还有户人家有好东西,不如顺道去看看。
  邵大量也不傻,他是混过黑道的啊,能看不出赵大炮的眼神,不清楚他的心思?
  邵大量也不表示反对,跟着赵大炮就走。
  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乱坟堆旁边,赵大炮的手就摸到裤腰上挂的钥匙串上,邵大量眼尖,看他钥匙串上有一把弹簧刀。当即先下手为强,搬起某个坟前倾倒的石碑便往赵大炮的头上砸去。
  赵大炮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变成了烂西瓜瓤,那块石碑也应声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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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1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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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量也算得上胆大,一看出了人命,不慌不忙。他的背包里有现成的折叠工兵铲,取出来,就着那个墓碑倾塌的坟墓挖了一个坑,直挖到坟墓里那烂得差不多的棺材和白骨,让后把赵大炮扔了进去,埋上。
  然后把附近的藤蔓牵引过来,覆盖在新土上面,用两截断碑压上。
  如此不用一个星期,这些藤蔓会就地生根,再也没人能看出这里曾经被做过手脚。
  按理说,这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赵大炮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谁能发觉这个人不见呢?这个公安局又是怎么发现这一案件的呢?
  要说事情还是蹊跷。
  这里又牵涉进另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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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19 00:1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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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量谋杀赵大炮的那片乱坟场属于扶风县某某镇罗山村(恕不言明详细地址,免得引起麻烦),这个村子附近多山,那片坟场处在山坳中,更是偏僻。
  这地方的山很少看到石头,都是非常坚硬的黄土堆积,植被茂密。树林子很多,甚至还能看到不少野兽。这些野兽现下基本上都属于珍稀物种,国家一类二类的保护动物。
  所以,罗家村有一个林业局下辖的动物保护协会人员,简称动保人员。
  说来很有意思,林业局在各村挑选动保人员,挑选的基本上都是原先的猎人,因为他们枪法好,可以震慑盗猎盗捕者。可是,从猎杀动物的高手,一下子转变为拿工资的动物保护人员,是不是有一点可笑~~这种矛盾到不是一些身居上位的干部能了解的。
  罗家村的罗勇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他三十四五岁,身强力壮,一脸络腮胡,样子看起来十分彪悍。在被吸收进动保人员之前,罗勇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打死过数十头狍子和山鹿。
  现在,罗勇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方圆五十里之内的狍子和山鹿。
  罗勇每天一早背着获得执照的猎枪出发,钻山林巡视,一直要到傍晚才会回到村子。他的老婆叫祁阿妹,和罗勇感情很好,每天傍晚都会到村口等老公“下班”。
  其实,罗家村的人都知道,罗勇虽然是动保人员,实际上对动物危害最大的还是他。以前是50里山林的野兽大家打,现在50里山林归他一个人。罗勇猎取的保护动物从不带回家,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弄出去,也许是和盗猎者合作吧。(讽刺啊!)他每天晚上带给婆娘的只是些野兔黄雀之类。
  但是,罗勇家的房子却在他当了动保人员仅仅一年的功夫重新翻盖,三层红砖小楼,装得美轮美奂,在村里首屈一指。每回林业局人员下来普查,都指定住在罗勇家。
  村里人对罗勇很是看不顺眼,眼红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忿忿不平者有之……看不顺虽看不顺,可谁也拿不到罗勇监守自盗的证据。
  这天傍晚,祁阿妹照旧在村口等待罗勇,可是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看见罗勇的影子。祁阿妹不由焦急起来。
  等到月上柳梢头,祁阿妹再也忍不住了,她担心罗勇出了什么意外,就央求村民陪她一起去林子里找找。
  这些热心的村民们平日里早就看够了祁阿妹那副小人得志的拽样,哪里还肯帮她,有点说:“担心什么,罗勇手里一杆枪,阎王不敢往前闯,他能出什么意外?!”
  有的说:“找啥呀,我看勇哥没准在哪片林子里打野食呢。”
  还有的讽刺祁阿妹:“你家罗勇不是有手机吗,你不会打个电话问问。”
  这话倒提醒了祁阿妹,连忙赶到家里,用电话拨打罗勇的手里,连拨十几遍,听筒里传来的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对祁阿妹来说,这个晚上是个不眠之夜。
  对罗勇来说,这个晚上可就是个不眠不休之夜了,当然,这要等大伙找到他时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急疯了的祁阿妹就挨家挨户敲门,说罗勇一晚上都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肯定出了意外,央求大家帮帮忙。
  村民虽说嫉恨罗勇,但他们都是本性憨厚良善之人。一看罗勇整晚没回,情形像真的出了事。大伙儿这才一呼百诺,几乎全村出动,钻进山林寻人。
  大伙只翻过一个土山包,就在村里的乱坟场发现了罗勇。
  只见罗勇脸色灰败,口吐白沫,斜躺在一个坟包之下。他的鞋上满是泥浆,裤腿也被刮得破破烂烂,露出血痕斑斑的小腿。
  看样子,他走了不少路。
  再看坟场四周,大伙都傻眼了。
  这地方荒僻,如果不是清明时节,不是谁家死人,根本没人来这里。所以这里荒草丛生,藤蔓遍地。
  但是,现在。
  在绕着坟场的四周,被人为地踏出了一条平整的道路。
  莫非,罗勇在这里“造”了一晚上路?
  村里有个略通医理的村医,他过来一瞧罗勇,用手指搭在罗勇耳朵后面,说:“还好,只是累昏过去了。”
  祁阿妹说:“那怎么办?”
  村医说:“谁带着水?”
  “我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大伙都笑了起来,这是罗红兵家的闺女,吵吵闹闹硬跟着罗红兵婆娘走到这里来看热闹。这小女孩走到村医面前,把胸口挂着的塑料水壶递给村医,俏生生说:“给你。”
  村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意示嘉许,然后对围观的村民说,解开罗勇的上衣,罗伟年,你个酒鬼不是整天踹着酒吗,倒点在罗勇心口用力擦。我再给他喂点水,保管他醒来。
  罗伟年嘻嘻一笑,果然从裤兜里摸出一瓶西凤大曲。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解开罗勇的上衣,齐齐吃了一惊。
  只见罗勇的胸口贴肉藏着一张折好的狍子皮!
  大伙都直摇头,罗勇这家伙,果然没干好事,看这狍子皮血迹新干,肯定是昨天剥下的。祁阿妹一看到这个,也是嘴唇发抖,这事情一败露,罗勇是免不了吃官司。
  村医把狍子皮交给村长罗福才,罗伟年用酒水摩擦罗勇的心口,村医抬起罗勇的脑袋,把塑料水壶的壶嘴凑到罗勇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三四口水进去,罗勇的喉结动了几下,眼睛便睁了开来。
  村医将水壶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捏着鼻子向刚刚醒来的罗勇做了个鬼脸,说:“叔叔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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