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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千妖百鬼系列:《缥缈·提灯卷》 来世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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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两名卷发碧目的胡姬进来,陪韦彦和元曜饮酒,一名还带来了文房四宝。——文人墨客们总是喜欢在品歌赏舞时写诗,然后让艺妓们在坊间传唱。
  兰烛煌煌,熏香袅袅,阿纤开始演奏乐曲,夜来跳起了拓枝舞,她足穿高头红绚履,左手拈披帛,挥披帛而舞。阿纤的琴艺佳,夜来的舞姿美,元曜诗兴大发,吟了一首,“宝鼎香雾袅,瓶花绽如笑。画堂开夜宴,山珍海错肴。婉转歌白玉,娇柔唱红绡。以我墨如意,碎汝碧琼瑶。”
  韦彦和胡姬都称赞好诗,胡姬还提笔写了下来,元曜觉得很高兴。一曲舞罢,阿纤和夜来也一起来饮酒,众人斗酒猜拳,笑声不绝。
  酒过三巡,弦月西沉,韦彦已经喝醉了,两名陪酒的胡姬和阿纤也熏熏然了,她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凉席上。
  元曜今夜运气好,被罚的酒少,倒也还清醒。不过,他突然诗兴大发,想写一首长诗。于是,他搬了木案,坐在窗户边,提笔蘸墨,一边酝酿,一边写。


  韦彦喝醉了,老把元曜当夜来,抱着他不放手。
  “丹阳,别闹了。”元曜很生气,推开韦彦,但他又粘过来了。两人纠缠在一起,把砚台也给打翻了。
  夜来幽幽地道:“奴家带韦公子去里间歇着吧,免得扰了元公子的诗性。”
  元曜道:“如此,多谢夜来姑娘了。”
  元曜和夜来一起把醉醺醺的韦彦拖进了里间。夜来留下来照顾韦彦,元曜出去继续写诗。元曜离开里间时,晃眼间望去,夜来橘色的裙子下面,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元曜赶紧擦眼,再一望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夜来跪坐在韦彦身边,对元曜道:“元公子怎么了?”
  “不,没什么。”元曜赶紧退下了。夜来怎么会有尾巴?一定是他看花眼了吧。
  (1)贽见之礼:投红纸“名片”求见当红艺妓。新科进士贽见的并不止是红牌艺妓,而是希望通过名妓的提携引介,达到得以晋见豪门巨族、高官权要的目的。这是一种具有强烈政治目的的社交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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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玳瑁
  元曜回到外间,望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阿纤和两名胡姬,也不打扰她们,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坐下继续酝酿长诗。
  已经是二更天,平康坊中仍然灯火煌煌,热闹非凡。夜色中浮动着脂粉与醇酒混合的香气,远处隐约传来丝竹声,笑语声。


  “华殿银烛夜旖旎,千金顾笑何所惜。媚弦妖娆松绿鬓,艳歌悱恻落红衣……”元曜提笔写了两句,然后卡壳了。他仰头望月,寻找灵感。不一会儿,灵感没来,瞌睡来了,他也就倒头睡了。
  元曜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走在平康坊的街巷中。黑黢黢的巷子深处,有什么影子在踽踽独行,有什么动物在蠕蠕爬动。
  “哗啦——”元曜踏在了一片水洼里。他低头看去,吓了一跳。他的脚底,是鲜红的血浆。血水源源不绝地从小巷的高处往低处流淌。元曜壮着胆子,走上了血水的源头。
  月光虽然明亮,但是小巷的深处却昏朦不清。


  元曜隐约看见一名穿着玳瑁色长裙的女子跪在地上,埋首于一团黑影中,发出咀嚼东西的声音。那团黑影之下,源源不绝地涌出鲜血,浓腥味四处弥漫。
  元曜走了过去,女子猛地抬起了头,她长得十分美艳,黛眉一弯,明眸流光,但瞳孔细得如同一根线。女子看见元曜,红唇勾起了一抹笑,她的左唇角有一颗黑痣,更添风情万种。本该是人耳的地方,却长了一双猫耳。
  元曜吃了一惊,他再向地上望去,顿时头皮发麻。
  一个赤裸裸的男人躺在地上,肚皮被撕开了,内脏流了一地。猫女正在咀嚼男人的肝脏,唇角鲜血淋漓。
  猫女的周围还有三名女子,各自在啃噬一个开肠破肚的人。四具尸体的鲜血顺着小巷流下,汇聚成了一方水洼。那三名女子也十分美丽,但都不是人,一个身覆蛇鳞,一个长着鹰鼻,一个拖着蝎尾,她们埋首在尸体的内脏中,吃得津津有味。


  “妈呀——”元曜赶紧回身,拔腿想逃。
  猫女倏然一跃而起,几个起落间,阻住了元曜的去路。蛇女、鹰女、蝎女也都围了过来。
  元曜吓得双腿发抖,哭丧着脸求饶,“四位大姐饶命,不要吃小生,小生太瘦,不好吃……”
  猫女围着元曜转了一圈,翕动鼻翼,红唇挑起,“你身上,有离奴那家伙的味道……你是从缥缈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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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不敢看四人,垂着头发抖。他低头望去,赫然发现四人都穿着红鞋。——不知道是血水染红的,还是本身就是红色。想起了离奴的告诫,元曜更害怕了,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这些穿红鞋的女人会吃了他,然后拿他的生魂去炼不死药吗?
  蛇女道:“玳瑁,别跟他啰嗦了。吃了他。”
  猫女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算了。他是缥缈阁的人,那条龙妖非常难缠,饿鬼道和缥缈阁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节2uu5916生枝了。”
  猫女是四人中的头领,她说算了,蛇女、鹰女、蝎女也就不再说话了。
  猫女对元曜道:“书生,走吧。记得替我向离奴那家伙问好。”
  猫女推了元曜一把,元曜一下子跌倒了,他沿着小巷滚TE86下去。元曜跌得眼冒金星,头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昏了过去。
  第二天2uuFF0C元曜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发现自己躺在雅室的竹席上,阿纤和两名胡姬横七竖八地睡在他周围,都还没醒。里间没有动静,估计韦彦和夜来也还没醒。


  元曜暗自庆幸,太好了_F0C昨晚看见猫女、蛇女、鹰女、蝎女食人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昨晚酒喝多了,元曜有些内急,爬起来,穿上外衣去上茅房。元曜从茅房回来时,因为分布在走廊两边的雅间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他迷路了。
  元曜走在回廊中,凭借着回忆找路。突然,一间雅室中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两个人元曜都认识,但他们走在一起,却让元曜觉得十分奇怪,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男子看见元曜,笑了,“这不是轩之吗?”


  元曜也笑道:“真巧,竟在这里遇见了裴兄。”
  男子姓裴,名先,字仲华。裴先在朝中任武职,为左金吾卫大将军。裴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但是性格有些刚愎自用。裴先的母亲和韦郑氏是姐妹,他和韦彦算是表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是非常合不来。前些时日,一起打猎时,他和韦彦还一言不合,互相赌气。不过,裴先虽然不喜欢韦彦,但倒是挺喜欢元曜,觉得他满腹经纶,纯善可亲。元曜也很喜欢裴先,觉得他英武不凡,很有武将的气概。


  裴先道:“昨夜无事,就来这长相思看夜来姑娘的拓枝舞。早知道轩之也在,就找轩之一起饮酒赏舞了。”
  元曜笑道:“小生是陪丹阳一起来散心的。早知道裴兄也在,大家都在一起聚一聚了。”
  “咦?丹阳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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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丹阳正和夜来姑娘睡在里间,还没醒呢。”元曜随口答道。话一出口,他的目光顿在了裴先身边的橘衣女子身上。——女子黛眉杏眼,脸若皎月,不是夜来又是谁?
  元曜奇道:“夜%u676u姑娘,你什么时候跑出来和裴兄在一起了?”


  夜来一头雾水,“这位公子在说什么?从昨晚起,奴家就一直在陪着裴公子饮酒作乐呀。”
  裴先也道:“是啊,夜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和我在一起。”
  如果夜来一直和裴先在一起,那昨晚陪他和韦彦饮酒的“夜来”是谁?元曜的脑子“翁”地一下,他想起了昨晚那一场血腥的噩梦。他离开里间时,似乎看见“夜来”的裙下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如果“夜来”和猫女、蛇女、鹰女、蝎女一样,那韦彦现在……元曜不敢再想下去,拔腿飞奔向回廊。裴先觉得奇怪,也跟了上去。元曜一间雅室一间雅室地找过去,终于找到了他和韦彦的雅室,阿纤、两名胡姬还在睡觉。


  “哗啦——”元曜一把拉开里间的移门,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头皮发麻。“夜来”不知所踪,韦彦被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了,他的身上血迹斑斑。
  元曜悲从中来,扑上去抱住韦彦的腿,放声大哭,“丹阳,丹阳,你死得好惨——”
  裴先后一步赶来,见了这情形,先是一愣,但他毕竟是武将,在生死面前能够镇定下来,“不对吧?那白绫系在腰上,没系在脖子上呀,应该死不了。”
  元曜闻言,擦干眼泪,仔细一看。原来,韦彦没被吊死,而是被白绫捆住了腰,悬挂在房梁上,乍眼看去,像是上吊。韦彦的身上也不是血迹,而是被人用朱砂写满了字,甚至连他的脸上也被写上了。朱砂字只有一句话,让人不寒而栗:欠命还命。
  裴先和元曜把韦彦解了下来,放在地板上。韦彦虽然还没死,但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煞是吓人。元曜发现,白姬给韦彦戴上的桃木手链已经断了,木珠洒了一地。
  裴先、元曜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有人闯了进来,一路悲哭,“彦儿,彦儿,你怎么忍心叫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元曜、裴先抬头一看,竟是韦德玄。原来,刚才元曜大哭的时候,阿纤和两名胡姬都惊醒了,她们见韦彦挂在房梁上,元曜在哭丧,吓得花容失色,也不敢细看,就急忙跑出去向老鸨报信了。不一会儿,“韦公子上吊惨死”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长相思。
  韦德玄昨夜也和几名同僚在长相思作风雅之欢,今早宿醉刚醒,就听见儿子在楼下上吊了,惊得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就跑来了。
  元曜、裴先赶紧见礼,“韦世伯。”“三姨父。”
  韦德玄老泪纵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彦儿怎么上吊了?”


  元曜、裴先也解释不清,只得道:“丹阳没有上吊,只是挂在上面了。”“大概是谁恶作剧,和他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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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德玄看了一眼儿子,确信没死,才松了一口气。韦德玄叹了一口气,举袖抹泪,“唉,老夫前世造了什么孽,这一世如此不省心!两位贤侄都是自己人,老夫也不怕家丑外扬,非烟那丫头不守礼教,到处拈花惹草,结交美男子,老夫已经是脸上无光。如今,彦儿竟然在青楼上吊,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了,老夫还怎么在长安做人?家门不幸,惹人笑话,老夫愧见列祖列宗!”
  元曜、裴先安慰了韦德玄一番。韦德玄见韦彦还昏迷不醒,叫了随行的家人抬他回府,找大夫医治。裴先告辞自去了。元曜本来担心韦彦,想和他一起去韦府,但是念及和离奴还有约,决定先回缥缈阁一趟,再去韦府看韦彦。
  元曜离开长相思,来到昨天和离奴分别的三岔路口。他等了一会儿,离奴才怏怏地走来,“书呆子。”
  “离奴老弟,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
  “玳瑁不在家。我等了它一晚上,它也没回来。”
  “啊?!”元曜想起昨晚那场血腥的噩梦。在梦中,蛇女叫猫女为“玳瑁”,猫女也曾让他向离奴问好,“那个,离奴老弟,令妹的左唇角是不是有一颗痣?”
  “是啊!咦,书呆子,你怎么知道?”
  “小生昨晚好像遇见令妹了……”元曜将梦里的情形说给离奴听,最后道:“令妹还让小生向你问好。”


  离奴愁眉苦脸地道:“真伤心,自从我跟了主人,玳瑁就一直避我不见。当然,见面了,我们也会吵起来。我想让它也来缥缈阁,和我一起过日子;它想拉我入魔途,逆天道,求长生。唉,有一个不听话的妹妹,真是伤透了脑筋,我想不管它,但是爹临死前又交代让我照顾好妹妹……书呆子,一想起玳瑁,我就愁苦……”
  元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安慰离奴,“不管怎么说,令妹还记得向你问好,这说明它心里也还惦记着你这个哥哥。”
  “唉——”离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元曜、离奴一起回缥缈阁。白姬给的一吊钱,元曜还没用,他在街边小摊上看中了几本坊间传奇小说,花了几文钱买了。离奴一见,抢了半吊钱,去买了一包香鱼干。元曜见离奴买了香鱼干之后,不再愁眉苦脸了,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元曜、离奴回到缥缈阁时,白姬正坐在屋顶垂钓。远远望去,飞檐之上,一袭白衣静如雕塑。白姬结跏趺坐,手持一根碧竹钓竿,吊线垂在空气中,不知道在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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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姬低头,见元曜回来了,笑眯眯地道:“轩之,沏一壶茶送上来,再拿一些点心。”
  元曜抬头道:“好。不过,白姬,你爬上屋顶钓什么鱼?”
  白姬轻声道:“不是钓鱼,是钓夜光水母。嘘,小声点儿,别把水母惊走了。”


  元曜手搭凉棚望去,但见一阵夏风吹过,白姬的衣袂翩跹飞舞,仿如谪仙。她手中的钓线垂在庭院中,本该是钓钩的地方,坠了一小块碎玉。庭院中并没有看见什么水母,不过白姬有时候会收一下钓线,仿佛钓到了什么东西。她将钓上的东西放入了一个带盖子的琉璃小瓮中,重新绑一块碎玉,继续垂钓。
  离奴手搭凉棚,望了一眼庭院,笑了,“嘿嘿,今年的夜光水母也不少呢。”
  元曜擦了擦眼睛,努力地望去,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离奴去厨房吃香鱼干了。
  元曜放下书本,沏了一壶香茶,盛了一盘蔷薇糕,一盘羊乳酥,端到了院子里。他望了一眼坐在屋顶上的白姬,犯愁了,“白姬,小生上不去,你还是下来喝茶吃点心吧。”
  白姬摇头叹道:“欸,百无一用是轩之。”
  元曜没听清,问道:“白姬,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怕元曜生气,不给她送点心了,白姬赶紧道。她伸出手,对着西方天空的一朵白云吹了一口气。白云缓缓飘来,飞落在缥缈阁中,铺散开来,化作云梯,从元曜的脚下延伸到屋顶。“上来吧,轩之。”
  元曜怕云朵不结实,犹豫了一下,才踏了上去。云梯软软的,像是棉花,但很坚实,元曜踏了几步,也就不再害怕了。
  元曜来到屋顶,在白姬身边坐下,放下了茶点。碧竹竿上的钓线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住了碎玉。元曜定睛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白姬收了钓线,将钓上来的东西解下,放入了琉璃小瓮中,盖上了盖子。
  元曜朝琉璃小瓮中望去,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白姬放下钓竿,开始喝茶吃点心,“看轩之气色不错,想必昨晚在平康坊一定玩得很开心。”
  元曜苦着脸道:“别提了,昨晚小生和丹阳怕是遇见女鬼了。今早,丹阳还被吊在房梁上,现在正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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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姬。
  白姬咬了一口蔷薇糕,“欠命还命……看来,韦公子有麻烦上身了……”
  “啊?!”元曜十分担心,“丹阳欠谁的命了?!他不会有事吧?!!”
  “应该是欠了非人的命了吧。韦公子应该没有性命之虞,否则他已经丧命了。对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在恐吓,或者说泄愤。”
  “那,丹阳欠了哪个非人的命了?”


  “这就不清楚了。人类每天有意无意地,都会伤害几条生命,比如无意中践踏的蝼蚁,蓄意谋杀的生灵,食案上的肉类,身上御寒的毛皮……人类不欠命,就无法存活下去。对韦公子来说,他欠的命实在太多了,可能报复他的非人也太多了。只不过,怨气达到会专程化形而去,把他吊起来泄愤,这样的非人就不多了。韦公子一定做了一些特别的事情,才让某个非人如此记恨他。”
  “究竟丹阳做了什么事?”
  “这得等他醒了,才能知道。”
  “白姬,今晚小生想告假去韦府看丹阳,可以吗?”
  “可以呀,轩之在韦府住几天也没关系。”
  “太好了。”
  “不过,轩之不干活,月钱要减半。”
  元曜生气地道,“你这……”
  白姬拿了一块蔷薇糕,塞进元曜的嘴巴里,把“这也太过分了!”几个字堵住了。
  元曜吃完了蔷薇糕,气也消了。他抬头看天上缥缈的白云,可能是满口香甜的关系,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白姬,离奴老弟的妹妹玳瑁姑娘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吃人?”
  “鬼界三道中的非人,都会猎食人类,尤其是饿鬼道中的非人。它们食人五脏,慑人生魂,轩之下次见了,记得躲远一些。”
  元曜不寒而栗,“什么是鬼界三道中的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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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姬淡淡地道:“天地六道,分为天界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其中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被称为鬼界三道。鬼界三道中的非人都十分可怕,会伤害、攻击人类,人类称之为‘恶鬼’。鬼界三道和人间道有交集:阎浮屠是地狱道与人间道的交集之一;平康坊是饿鬼道与人间道的交集之一;大明宫是修罗道与人间道的交集之一。轩之看到的玳瑁、蛇女、鹰女、蝎女,都是堕入饿鬼道的非人。饿鬼道中的非人捕猎人类为食,它们食用了人尸之后,会把人类的生魂拿去献祭给鬼王,以炼不死之药。饿鬼道中的非人通常穿着红鞋,轩之晚上看见了穿着红鞋的人,记住不要靠近,不要搭话,更不要跟他们走。”


  元曜连连点头,“小生明白了。那,地狱道,修罗道中的非人呢?它们穿什么颜色的鞋子?白姬请告诉小生,也好让小生有一个提防。”
  “嘻嘻。”白姬笑了,“不,地狱道、修罗道中的非人很少在人间道行走,如果人间修罗横行,狱鬼四伏,那必定是生灵涂炭的乱世了。地狱道、修罗道中的非人没有特定颜色的鞋子,也不一定吃人,轩之不必费心提防了。”
  “这样啊。那,修罗道是指‘阿修罗’么?阿修罗不是和白姬你一样,也是八部众之一?”
  “修罗道中有各种非人,阿修罗一族是修罗道中的鬼王。阿修罗众和我们天龙众一样,都是八部众之一。”
  “那,白姬,你也是恶鬼吗?”元曜颤声问道。
  白姬望着元曜,嘻嘻诡笑,“你说呢?”
  元曜觉得,白姬比鬼界三道中的恶鬼加在一起还可怕。当然,这个想法他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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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盈盈
  下午,元曜告假去看望韦彦。
  元曜来到韦府时,已是黄昏光景。从仆人口中打听到韦彦没事了,元曜松了一口气。元曜本想立刻去燃犀楼看韦彦,但是路过花园时,恰好碰见了韦德玄,见礼过后,被他拉去书房说了一会儿话。等元曜来到燃犀楼时,已经掌灯了。
  元曜曾在燃犀楼住过一段时间,去了缥缈阁之后,也偶尔会来和韦彦饮酒,对这里十分熟悉。仆人们也都认得他,笑着打招呼,“元公子,来看望大公子么?”
  元曜笑道:“小生是来看望丹阳的,他已经无碍了么?”
  “大夫来扎过针之后,大公子就已经没事了。现在,大公子应该在房间里和南风玩耍吧。”
  元曜来到韦彦的房间,房门没有关上。
  “丹阳,你好些了吗?小生来看你了。”元曜一边道,一边走了进去。
  韦彦的房间分为内外两室,中间隔了一架水墨画屏风。韦彦的喜好比较诡异,屏风上既没有绘花草,也没有描美人,而是画了一幅地狱十殿图,狰狞而可怖。


  屏风后面,铜镜台前,一座七枝烛台上燃着幽幽烛火。一个身穿艳丽衣服的人坐在镜台前,正在用牛角梳梳理鬓角。从背影看去,那人是一名男子,但他握牛角梳的手翘着兰花指,动作充满了女子的柔媚之态。
  元曜素知韦彦的娈童南风比较女儿态,以为是他,问道,“南风,丹阳不在么?”
  “元公子,又是你。”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欸?”元曜吃了一惊。
  南风仍在细心地梳理鬓角,没有回头。
  “南风?”元曜好奇地走过去,刚才是南风在尖着嗓子说话么?为什么南风的背影看上去好像比平常要高大一些?
  元曜绕到南风侧面,南风恰好转过头,与元曜对视,媚然一笑。
  南风转过头来时,元曜才发现他不是南风,而是韦彦。
  元曜冷汗,“丹阳,你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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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彦妩媚一笑,神色间满是女子娇态,“元公子,你不认得奴家了?”
  元曜冷汗如雨,“丹阳……你、你的声音怎么成女人了?!!”
  韦彦掏出一块绣花手绢,翘着兰花指,替元曜擦汗,“奴家本来就是女人呀。元公子,你怎么出汗了?”
  韦彦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是元曜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韦彦口吐女声的怪异场景,让元曜冷汗湿襟,他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他无意中望向铜镜,看见镜子中韦彦的脸,又吓了一大跳。


  铜镜中,韦彦的脸一半是他自己,一半是黄鼠狼。那半张黄鼠狼的脸元曜看着眼熟,他脑袋中灵光一闪,喊道:“盈盈姑娘,你是盈盈姑娘?!!”
  韦彦以手绢掩唇,侧头,“元公子终于认得奴家了。”
  元曜道:“盈盈姑娘,这些天你去哪里了?白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有,你在韦府做什么?你把丹阳怎么了?”
  韦彦幽幽地道:“奴家已非阳世之人。奴家在韦府,是为了向韦彦索命!”
  元曜惊道:“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彦眼圈一红,咬了咬红唇,无限伤心。他突然伏在元曜的怀里嘤嘤哭泣,“元公子,奴家死得好冤——”
  “丹阳,不,盈盈姑娘,你且慢哭,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韦彦抬起头,泪眼婆娑,欲说还休。最后,他牵着元曜走到墙角,指着一块悬挂在墙上的毛皮,幽幽地道:“元公子可还认得这个?”
  元曜定睛一看,那毛皮是棕褐色的,毛细如针,水滑如油。毛皮上还带着一颗黄鼠狼的头,正是黄盈盈。


  “呃!!”元曜心惊,继而明白了一些什么,悲伤地望着韦彦,“盈盈姑娘,你……”
  原来,之前元曜推却不愿去的那一次狩猎,韦彦在七里坡的林子中猎中了一只黄鼠狼。他本来是想射一只獐子,但是箭法太臭,射偏了。好巧不巧,一只路过的老黄鼠狼恰好被射中了腹部,挣扎了一下,死了。
  韦彦很高兴,他提着死黄鼠狼向裴先炫耀,回到韦府之后,又吩咐下人把死黄鼠狼的皮连头剥下来,保存作纪念。
  被韦彦射死的老黄鼠狼就是黄盈盈。它的生命本已不多,它等了玉郎一辈子,唯一的愿望是再看一眼玉郎。它从缥缈阁得到了来世草,本以为可以实现夙愿,再见玉郎一面。可惜,它还没有找出玉郎的下落,就已经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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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盈盈不甘心,化作一缕冤魂,来报复韦彦。韦彦最近不得安宁,都是以为黄盈盈在作祟。“长相思”的那一晚,真正的夜来在陪裴先,黄盈盈化作“夜来”,和阿纤一起出现在韦彦眼前,捉弄、报复韦彦。
  黄盈盈对元曜道:“虽说欠命偿命,但是奴家本已是风中之烛,行将就木,死在韦彦的箭下,也是天命注定。奴家虽然有怨愤,但倒也不是真想置他于死地。奴家有一桩执念未了,无法瞑目,故而借韦彦的身体一用,直到执念达成,奴家才能安心离去。”


  元曜道:“你的执念是见玉郎吗?”
  韦彦点头,以帕拭泪,“见不到玉郎,奴家不过奈何桥,不饮孟婆汤。”
  元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白姬还在找黄盈盈,道:“盈盈姑娘,白姬上次给你的来世草,是喝醉之后,做下的错事,有失考虑。她酒醒之后,觉得还是拿回来世草比较好,我们最近一直在找你。”
  韦彦道:“奴家知道白姬在找奴家,但是奴家不会把来世草还给白姬,绝不还给她。”


  韦彦神色决绝,元曜也不敢多言。他暗暗打算明天回缥缈阁,叫白姬来韦府,再做打算。
  一整个晚上,韦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自称是七里坡的黄鼠狼,吵得燃犀楼的人无法安宁。大家都道韦彦中邪了,被黄大仙附体了。韦德玄闻报赶来,看见儿子作小女儿娇态,癫狂百出,他又老泪纵横地哀叹家门不幸。元曜在燃犀楼中熬了一个晚上,不曾合眼。第二天一早,他就奔回缥缈阁去了。
  元曜回到缥缈阁时,白姬正悠闲地坐在美人靠上,津津有味地读元曜买回来的坊间小说。
  元曜风风火火地道,“白姬,丹阳被黄大仙附体了!你赶快去韦府看看吧!”
  “韦公子被黄大仙附体了?哈哈,一定很有趣。”白姬大笑,并不急着去韦府,“轩之,先去给我沏一杯香茶来。”
  元曜道:“那位黄大仙,就是盈盈姑娘。”
  白姬立刻站起身来,“轩之,去韦府吧。”
  “为什么听到丹阳出事,你无动于衷,而一听见盈盈姑娘的名字,你就要去韦府?”
  “韦公子命数奇特,此生不会因为非人而丧命。而盈盈姑娘,我必须去拿回来世草,才能安心。来世草是仙界之物,妖灵承受不了,她也许会因为拿着来世草而丧命。”
  “那个,盈盈姑娘已经丧命了……”
  去韦府的路上,元曜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白姬。
  白姬的神色有些凝重,“事情有点麻烦了……”
  韦府,燃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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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彦穿着一身艳丽的女装,坐在铜镜前涂脂抹粉,口中还哼着小曲儿。南风一脸黑线地站在旁边打扇,丫鬟仆人们在走廊上站着,低声窃窃私语:
  “好好的,公子怎么招邪了?”
  “平康坊那种地方,一向都不干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去江城观请道士了。”
  “老爷最恨怪力乱神的事情,怕是不会去请道士。”


  韦彦回头,看见白姬、元曜,嫣然一笑,“奴家就知道,白姬大人您一定会来。”
  白姬笑道:“不来不行。我得拿回来世草。”
  韦彦道:“奴家不会把来世草还给您。”
  白姬道:“盈盈姑娘,您不是来世草的有缘人。我因为醉酒,错把来世草给了您,这是我的过失。您本不该猝死,来世草冥冥之中,带您入了幽冥。因为来世草,您已经失去了性命,不要再继续留着它了,也不要再执念求不得的欲望了,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韦彦的脸渐渐变化,生出细毛,嘴鼻凸出,变成了黄鼠狼的模样。它顽固地道:“不,奴家不见玉郎一面,死不瞑目。”
  白姬道:“你拿着来世草这么多天,还没有找到玉郎吗?”
  韦彦流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


  元曜道:“盈盈姑娘,不管怎么样,请放过丹阳吧。他杀死你,只是无心之过。小生代他向你道歉。”
  韦彦嘤嘤哭泣,道:“不,除非再见玉郎一面,奴家才肯走。”
  元曜和白姬冷汗。
  白姬轻轻咳嗽一声,道:“你曾踏入缥缈阁,也算是有缘人。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愿望。如果,再见玉郎一面,是您的愿望,那我就替您实现这个愿望。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韦彦眼中露出惊喜之色,柔声道:“什么条件?”
  “归还来世草。宽恕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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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彦幽幽地道:“奴家的愿望只是再见玉郎一面,并非想占有三世草,窥探天机。如果您能让奴家见到玉郎,奴家一定会还您三世草。至于韦公子,其实是奴家自己心不在焉,撞在了他的箭下……唉,也是命该如此,奴家也不恨他,只要奴家了了心愿,就离开他的身体,去往幽冥。”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你把来世草拿出来,我替你寻找玉郎。”
  韦彦神色微黯,“奴家试过许多次了,来世草无法找到玉郎。”
  白姬道:“再试试吧。”
  韦彦道:“奴家将来世草放在七里坡的家里了。”
  白姬道,“那我们去七里坡。”
  韦彦道,“好。”
  元曜向韦德玄编了一个借口,说是带韦彦去青龙寺,找怀秀禅师念经驱邪。韦德玄相信了,对元曜道:“有劳元世侄了。”
  白姬、元曜、韦彦离开韦府,出城向七里坡而去。三人来到七里坡时,已是夕阳近黄昏。一座草堂坐落在乱石岗中,竹篱森森,白雾环绕。韦彦推开竹篱,引白姬、元曜进入草堂。韦彦点燃了桌上的灯火,请白姬、元曜坐下,“寒舍粗陋,请白姬、元公子不要嫌弃脏乱。”
  元曜借着烛光望去,但见草堂中的陈设十分雅致,竹桌、竹席、竹椅、竹帘、竹柜、竹屏风,所有的家什摆设都是竹制物,精巧而雅逸。
  白姬笑道:“哪里粗陋了?很雅致的草堂,主人也一定是一个心思玲珑的雅人。”
  韦彦很高兴,道:“白姬大人谬赞了。啊,您跟元公子还没吃晚饭呢,家中还有一些存粮,奴家去做饭给你们吃吧。”
  “有劳了。”白姬笑道。
  元曜冷汗。黄盈盈顶着韦彦的身体去做饭,怎么想都很诡异。
  韦彦去里面换了一身家常穿的荷叶绿长裙,又用碎花包袱裹了头发。他去厨房生了火,又叫元曜去帮忙,“元公子能来帮着添加柴火吗?”
  元曜忙道,“好。”
  韦彦在厨房中素手调羹汤,开心地忙碌着。元曜一边添加柴火,一边偷眼向韦彦望去。火光之下,乍眼一看,唇红齿白,眉目俊美的韦彦仿佛谁家纤好贤惠的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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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一头冷汗。黄盈盈不仅忘记它已经死了,更忘了它还附在韦彦身上了。
  韦彦做好饭菜,还温了一壶清酒,招待白姬和元曜。白姬赞道,“盈盈姑娘的厨艺真好。玉郎如果娶了你,一定会称赞你是一个贤淑体贴的好妻子。”
  韦彦听了,十分高兴,但又悲伤,以袖拭泪,“一直以来,奴家就梦想着做一个贤淑的好妻子。只是,此生却和玉郎无缘……”
  韦彦的第一句话,让小书生呛出了一口蘑菇汤,“咳咳,咳咳咳——”
  明月高悬,夜云如烟。月光从窗户漏入,明澈如水。夜风穿堂而过,丝丝透骨。一张竹桌上摆放了一个铜盆,铜盆中盛满了水。白姬、元曜、韦彦围着竹桌站着,望着月光粼粼的铜盆。当铜盆中的水都变作月光时,韦彦的脸变成了黄鼠狼,它拿出一个木盒子。——元曜认得,这正是白姬喝醉那晚,给黄盈盈的装着来世草的盒子。
  黄盈盈打开木盒子,取出一株紫色的草。
  黄盈盈把来世草投入月光中,在心中默想玉郎的容颜,喃喃念道,“玉郎——玉郎——”
  来世草立在月光中,发出莹紫色的光芒。月光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水底幻象丛生。元曜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枯骨之山,红莲之池,流火之地,亡魂之乡,千万个蠕动的黑影在爬向一个出口。
  元曜正要细看,白姬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六道轮回,乃是天机。少看一眼,多活几年。”
  元曜道:“你自己不也在看吗?”
  白姬笑道:“天龙一族,寿命很长,我折一点儿寿没关系。”
  “怪不得,你老做会折寿的事情!!”当然,这一句,小书生没敢说出口。
  黑暗中,元曜听见白姬和黄盈盈在说话。
  白姬道:“这就怪了,不该是一片混沌。”
  黄盈盈道:“奴家试过几次了,一直是这样,上穷碧落下黄泉,哪里都找不到玉郎。”
  白姬沉吟道,“如果玉郎死了,已经转世,就该看到他的来世;如果没转世,也该看到他的魂魄。如果玉郎还没死,应该能看到他的今世。怎么也不该是一片混沌。”


  黄盈盈嘤嘤哭泣,“玉郎到底去哪里了?嘤嘤,不再见玉郎一面,奴家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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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姬松开手,元曜睁眼看去,铜盆中只剩半盆清水碧波荡漾,来世草已经被放回木盒子中了。
  黄盈盈掩面哭泣,十分伤心。
  白姬对着窗外的圆月,陷入了沉思。
  这一夜,白姬、元曜、韦彦住在草堂中。白姬很早就睡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韦彦坐在草堂外,对着月亮哭泣。元曜被吵得睡不着,又觉得黄盈盈可怜,只好去草堂外安慰它。


  韦彦伏在元曜怀里,放声大哭,“元公子,奴家真的好想再见玉郎一面。”
  元曜只好安慰它,说“再找找看,一定会找到玉郎”之类的话。
  冰轮西沉,韦彦哭累了,就和元曜一起回草堂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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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饿鬼
  第二天,白姬、元曜、韦彦回到了长安。黄盈盈坚持要等白姬找到玉郎之后,才把来世草还给她,以及离开韦彦的身体,白姬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于是,白姬、元曜回缥缈阁,韦彦带着来世草回韦府。
  白姬、元曜回到缥缈阁,离奴正欢喜地在院子里晾晒什么东西,乍眼看去,像是肉干。离奴看见白姬回来,高兴地道:“主人,前几天,离奴给玳瑁送了香鱼干,今天玳瑁让人给离奴送回礼了。”
  白姬笑着问道,“哦,什么回礼?”


  离奴拿起一片肉干状的东西,放进嘴里咀嚼,津津有味,“鼠肉干。吃起来非常香呢。主人,书呆子,你们也来吃一点儿吧。”
  白姬笑道:“我刚才吃过点心了。轩之肯定爱吃,给他吧。”
  白姬逃了。
  元曜也想逃,“小生还不饿,离奴老弟请自用好了。”


  离奴不让元曜逃,扑过来,抓住他,硬往他的嘴里塞老鼠干,“不饿也没关系,这是点心。来,书呆子,尝一点儿,非常好吃。”
  元曜被迫吞了两块,没嚼出什么滋味,但觉得胃部一阵翻涌,泪汪汪地奔到茅厕呕吐去了。
  傍晚,白姬、元曜、离奴坐在回廊下吃晚饭。
  白姬云淡风轻地道,“离奴,我打算去阎浮屠。”
  竹筷从离奴手中掉落,他望着白姬,眼神有些惊恐,“主人,去了阎浮屠的非人,很少有谁能够活着回来。”
  白姬道:“我明白。可是,我必须去一次,去确认一件事情。”
  “那,离奴陪主人去?”
  “你就不用去了。也许,会回不来。”
  离奴坚定地道,“正因为也许会回不来,离奴才要和主人一起去。”
  白姬转头望元曜,“轩之,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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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脑海中闪过不断地涌出无尽的黑气,不断地传出撕心裂肺的可怕声音的阎浮屠,哭丧着脸道:“小生就不去了吧。”
  白姬笑了,“轩之怎么能不去呢?”


  “如果连你也回不来的话,小生去了也没有用呀。”
  “谁说没用?至少,如果回不来,被困在阎浮屠的话,轩之还可以拿来解闷。”
  元曜流泪,小声地嘀咕,“小生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了……”
  白姬诡笑,“嘻嘻,轩之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轩之的前世是什么。轩之放心,等来世草拿回来了,我一定替你看一看你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不许窥探小生的前世!请尊重小生的隐私!!”元曜生气地道。如果白姬知道他的前世了,正常也就罢了,如果他的前世比较奇怪的话,她又会借此捉弄、取笑他吧?
  白姬笑道:“不窥探轩之的前世也可以,但轩之要随我去阎浮屠。”
  元曜流泪,“小生突然很想知道,小生的来世会变成什么。”
  白姬诡笑,“去了阎浮屠,也许会连来世也没有哟。”
  白姬、离奴决定三天后去阎浮屠,元曜被迫决定和他们一起去。三人约定同生共死,同进共退,但是元曜觉得死的极可能只是他一人。


  第二天一早,白姬换上一身暗绣云纹的窄袖胡服,束一支纹雕辟邪兽的白玉簪,拿一柄绘着水墨山水画的折扇,化作风度翩翩的“龙公子”,拉着元曜去平康坊寻欢作乐。
  元曜哭丧着脸道,“都要去阎浮屠送死了,还作什么乐?”
  白姬一展折扇,笑了,“正是因为也许快要死了,才要及时去作乐呀。”
  大厅西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百马图,白姬对着古画吹了一口气,两匹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奔出画卷,来到白姬、元曜面前。
  “走吧,轩之。”白姬牵了其中的一匹马走出缥缈阁,翻身骑上。
  元曜牵了剩下的一匹马,走出缥缈阁。他回头望去,百马图上少了两匹马。他扯了扯马的鬃毛,想看马是不是真的,马儿很生气,咬了他一口。
  白姬、元曜骑着高头骏马进入平康坊,来到“长相思”外。“长相思”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元曜觉得,缥缈阁一个月的客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长相思”一天的客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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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相思”的老鸨花姨见了白姬,笑着迎了上来,“哎哟,龙公子居然来了,真是贵客临门,今儿‘长相思’真是蓬荜生辉!”
  白姬一展折扇,拍了拍元曜的肩膀,道:“今儿,我带了一个朋友来,花姨可要好好招待。”
  花姨望向元曜,认出就是上次叫她“大妈”的人,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但还是露出了笑脸,“这不是前几日和韦公子来的那位读书的公子吗?公子姓书,还是姓姚?”
  元曜呐呐地道,“小生姓元。”
  花姨笑了,“啊,是元公子。你看看,我这记性不太好,居然说错了,勿怪,勿怪。原来,元公子也是龙公子的朋友。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元公子也是一个贵气文雅之人了。”
  元曜想说什么,白姬已抢先笑道:“轩之非常文雅,他喜欢雅静,给我们最好的雅室。轩之喜欢美人儿,花姨一定要叫最美丽,最温柔的美人儿来陪我们作乐。”
  白姬说话的同时,已从袖中取出了一大锭金子。
  花姨见了,急忙推却,“不,不,哪能收龙公子的钱财。龙公子常来坐一坐,就是‘长相思’莫大的荣幸了。”花姨左右一望,压低了声音,“那个,去年东楼有吊女作祟,龙公子送来的符咒很管用。青楼之地,一向不太干净。最近,雅室好像又有黄大仙作祟,前几日闹得韦公子上吊了。还好,没死。不过,听说他回府之后,被黄大仙附体了。烟花之地,最忌言鬼,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没客人敢上门了。韦公子出事之后,‘长相思’的客人也少了许多,真是让人发愁。”


  白姬笑道,“花姨莫愁了,我那里还有几道更厉害的咒符,可以驱邪辟鬼,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一道来。”
  花姨乐了,笑得眉不见眼,“太好了!龙公子的咒符最管用了!不像那些什么高僧、仙道,只知道坑银子。画一道符不驱鬼也就罢了,反倒还一拨一拨地招鬼,真是让人不得不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说话间,花姨已经带着白姬、元曜来到了一间雅室中。花姨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自去了。白姬、元曜脱了外衣,坐下。不一会儿,丫鬟们送来水果,点心,美酒。
  元曜道:“白姬,你常来平康坊做神棍,招摇撞骗?”
  白姬吃了一颗葡萄,“轩之是指咒符吗?我的咒符很有效,在平康坊的各大青楼都很受欢迎,哪里招摇撞骗了?”
  元曜黑着脸道:“你一道咒符卖多少银子?”
  白姬喝了一口美酒,“看情况而定,有时候友情价白送,通常几十两银子一道符,最贵卖到过八百两银子。”
  元曜嘴角抽搐,“你也不怕折了寿?!”


  白姬笑眯眯地道,“天龙的寿命很长,折一点儿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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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夜来、阿纤、雅君等美人儿联袂而来,香风阵阵。她们见礼之后,就围着白姬说笑,看样子很熟络,仿佛是旧交。白姬在众女子的簇拥中如鱼得水,谈笑自如,仿佛一个风流俊俏的王孙公子。元曜在众女子的包围中,心情有些紧张,局促不安,说一句话,就脸红半天。
  阿纤调琴,夜来起舞,雅君吟诗,胡姬压酒,白姬哈哈大笑,左拥右抱,说不尽地愉快。元曜一点儿也不愉快,因为众女子为了靠近俊美风雅,谈吐幽默的“龙公子”,而把木讷而局促的他挤到了墙角。白姬被众美人儿簇拥着,十分快乐,叫了两声“轩之”,而没看到他时,也就把他给忘了。
  元曜孤独地坐在墙角,一个眉目可爱,笑容娇俏的小丫鬟见元曜被冷落,拉了他去庭院投壶(1)玩,陪他说笑解闷。元曜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问了小丫鬟的名字,小丫鬟说自己叫“碧儿”。元曜和碧儿玩得很开心。
  约莫傍晚时分,白姬来庭院找元曜,“轩之,我们得走了。”
  元曜侧耳一听,远处隐隐传来下街鼓的声音,疑惑地道:“已经宵禁了,现在走的话,能去哪里?”
  白姬道:“去找玳瑁。”
  元曜奇道,“找玳瑁姑娘干什么?”
  白姬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元曜与碧儿依依惜别,相约下次再一起玩投壶。
  白姬望了一眼碧儿,笑了。
  碧儿望了一眼白姬,也笑了。
  元曜跟随白姬离开。
  白姬突然低声问道,“轩之喜欢壁虎么?”


  元曜想了想,道:“有点儿害怕。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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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姬一展折扇,笑了,“没什么。随口问问。”
  站在庭院中目送白姬、元曜离开的碧儿,青裙中缓缓露出一条壁虎的尾巴。
  白姬、元曜离开长相思,走在平康坊的街道上。天色渐渐黑了,华灯初上。白姬抬头,翕动鼻翼,不知道在嗅什么。她朝一个幽深的巷子走去,元曜跟了过去。
  幽深的巷子中,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在一起,难解难分。借着昏朦的光线望去,女子穿着一身玳瑁色长裙,脚穿红鞋。


  女子听见白姬、元曜的脚步声,蓦地抬起头来。她黛眉一弯,明眸流光,瞳孔细得如一条直线。正是离奴的妹妹——玳瑁。
  玳瑁的唇角鲜血淋漓,衬托得嘴角的黑痣格外诡艳。
  玳瑁看见白姬、元曜,松开了与她相拥的男人。男人“砰”地倒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的肚皮被撕裂,脏腑和鲜血流了一地。
  元曜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涌,俯身呕吐。
  白姬一展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哎呀,饿鬼道的吃相,还是这么不雅观。”


  玳瑁袅袅娜娜地走向白姬和元曜,伸出粉红的舌头,舔去嘴角的血迹,“饿鬼道自然不似缥缈阁风雅,玳瑁也不像白姬,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元曜冷汗。他觉得玳瑁好像对白姬有很深的敌意。
  白姬也不生气,笑道:“玳瑁,你还是这么口齿伶俐,如刀伤人。”
  “哼!”玳瑁冷冷地道,“你专程过来,不是为了看我不雅观地进食吧?”
  白姬笑道,“玳瑁真是冰雪聪明,我来找你,是为了借一件饿鬼道的东西。”


  玳瑁皱眉,“什么东西缥缈阁没有,却要跑来向饿鬼道借?”
  白姬红唇微挑,“引魂灯。”
  玳瑁奇道:“你要引魂灯干什么?”
  “我要去阎浮屠。”
  玳瑁吓了一跳,“去阎浮屠?!你、你不想活了么?”
  “不,我想活着,所以才来借引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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