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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篇重生,跌宕起伏到没有盆友--第一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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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03 23:4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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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贺锦年突然惨叫出声,情绪瞬时变得无法控制,眸声音带着惊惶,“不要,不是真的,城风,我不要这样!” 顾城风大惊失色,将她抱起,连声道:“怎么回事,锦儿,你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好象有一些东西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方才突然又记起……”她语声悲凉,心胸堵的不再是前世的种种离殇,而是—— 秦邵臻说他曾与申钥儿有一夜的鱼水之欢! 为什么她从不记得秦邵臻在大魏皇宫对她行刑时,说过这一段话。 她从不否认在她前世的记忆念地想嫁给秦邵臻,可她更记得,在她还是申苏锦时,她与秦邵臻之间皆是以兄弟的情感相待。 大魏的苍月战争结束后,她恢复了女儿身,以申家的容貌示于天下,而秦邵臻亦以江山为聘求娶了她。 她一直在等着新婚来临,想在新婚之夜里告诉他,她就是申苏锦。在她的记忆臻并没有发生欢好。 在她潜意识里,她至始自终认为,她和秦邵臻清清白白,甚至连男女间的拥抱也极少。 这一段记忆,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删掉了某些重要的细节。 贺锦年缓缓挺直后背,命自已不可以倒下,她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咬了牙,闭上眼,极力思索着,纵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她的第六感觉却告诉她,她和秦邵臻之间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所谓的——鱼水之欢! 可究竟,秦邵臻为什么会拥有与她一夜欢好的记忆,是谁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场的阴谋? 难怪,在大魏皇宫行刑时,秦邵臻对她如此厌恶,仿佛是她使尽了手段上了秦邵臻的龙榻。 顾城风一把从她手族札记上册,“锦儿,以后不许碰以后不许碰,忘了更好!”他全然不想她忆起过往一切,尤其是她在异世郁也的男子相爱的记忆。 贺锦年伸出手,“城风,把札记给我,有些东西,我要弄清楚,否则,我它会变成一颗钉子打在我的胸口!” “钉子?既便是我在你身边,亦无法治愈你曾经的心痛?”那一刹,顾城风心血卷起层层潮涌,一波接一波的全是然失望,竟是一笑,复生出的愿望,恍如泡沫般的破了! “不是,城风,你听我解释,数于秦邵臻的过去,我早已放下,甚至连着申氏一族,我都尽数割舍。”如今的贺锦年已不想对顾城风做任何的隐瞒,她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方才她记忆里所浮现出来的场景,她思路渐渐清晰,小脸苍白平静,声音更是清冷,“这是札记的灵力让我看到前世记忆,里面提到了,我和秦邵臻曾有一夜的鱼水之欢,可是,我的第六灵感在告诉我,我和秦邵臻之间是清白的,我想解开这个疑团,我相信,上古遗族札记的上册会告诉我真相!” 她从不是一个退缩的人,既便是满心的害怕的担忧,但她依然想揭开真相,她不想被蒙在这团谜雾/> “锦儿,这不重要,你再探寻下去,可能看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我不想让你再陷于过去!”他将她紧紧搂在怀要揉进骨血的瞳仁刺,“彻底抛弃过往,我们如此辛苦方走到今时今日,我绝不允许让前世坏我和你之间的幸福。” “城风,可我很介意,你是如此美好,而我……”她怕,她真的怕,她从不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子,若换成世间别的任何一个男子,她也不会如此在意前世的贞节,可顾城风太美好,她怕极了因为那“一夜鱼水之欢”的存在,那是对顾城风感情的一种玷污。 顾城风敛下心头复杂,交握了她的手于胸前,“锦儿,相信你的第六感觉,你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但画面必是真相,或许,那是一个谜局,甚至包括你自已,都在别人设谜局之作茧自缚?” 贺锦年眸光透着坚韧,断然道:“那——就解开它,既然答案就在札记避,城风,你相信我,我只要解开这一点就行!” 贺锦年看到他的脸色在宫灯下越发白净无血,那一双美艳的桃花眸里细细碎碎闪着复杂光芒,交叠着失望、挣扎、无奈以及对她的妥协,最后,深深化为一叹:“爱人之间,爱多的一个从来是输家,而我,好象也从不曾赢过你……”顾城风缓缓将札记递到她的手身,寂漠的背影对着他,声音里带了古怪的破碎,“记得,一旦解开,就不要再尝试探索太多,我不想,在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想挤进来。” 酸酸涨涨的疼弥上心头,她展开双臂,从他的身后环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之上,感受到他心跳叫“卑微”的情绪时,热泪瞬时萦上眼眶,可她一时之间,搜不到世间可以抚平他的言辞,惟,双臂一圈一圈地收紧。 最后,搜尽枯肠,最后,哽咽,“城风……”刚开了口,泪,就这样不期然地落下,静静地湮没在他的衣袍上,“我的第六感觉会自动为我选择一条安全的路,这是我的本能,所以,我一直以来想遵从这条规律,避免你我们之间的伤害……你要相信我!”她从身后抱住他,慎重许诺,“且,我答应你,我仅要这个答案。城风,谢谢你的信任!” 她的话,让他忆起顾灵瞳曾经告诉过他一些话。贺锦年是姚迭衣的转世,既使剔尽灵根,流尽圣血,她的骨子里还是潜在着姚族后人特有的第六感觉。 当她遇到危险时,她的第六感觉会提示着她应如何走。 顾灵瞳告诉他,申钥儿的灵魂在进入贺锦筝的身体时,因为她的第六感觉使然,她竟在自已的胸口下了一道禁咒,让自已不要道出她是女儿身的秘术。 这也是当年贺锦年在宫即始终不肯道出女儿身的事实。 尽管到现在,当初申钥儿下这个禁咒的原因尚未揭开,但顾城风已然相信了贺锦年的话。 而现在,贺锦年坚持要揭开她与秦邵臻是不经历“一夜鱼水之欢”的秘密,他就要相信她,而不是盲目的排斥她与秦邵臻的一切。 爱除了包容,还有信任! 他转身,将她搂于胸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下巴轻抵她的发顶,静默无声。 直到他感受到她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后,他方轻轻捧了她的脸,攥起袖襟拭开她脸上的泪花,展颜,“方才是的多心!我在舱外候你,记住,不许太长时间,只消一刻钟,我便进来捉你!” “微臣遵旨!”贺锦年破啼为笑。 顾城风离去后,贺锦年走到舱门边,轻轻拉开门,看到顾城风迎风而立站在右舷处,似乎感应到她的眸光,转首,桃花眸露出丝丝温柔,伸手一根手指,示意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后勤,而后,食指落在唇瓣间,轻轻一吻,便转过身负手而立。 她红了脸,急忙掩门,匆匆上了床榻,盘膝坐好后,将手打开…… 前世、苍月和大魏两国征战,大魏军营。 一个少年站在铜镜前,缓缓清洗着脸上的易容,少顷,一个花样少女的娇嫩的脸盘便露了出来。 身后,颜墨璃一身医女的素袍,眸光透着欣赏看着镜然开口问,“你决定晚上要对他说,你就是申苏锦了?” “嗯,是的,如今战局已定,苍月已经无力再攻打大魏,申苏锦是不是存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告诉阿臻真相,这样瞒着他到底不好。” “那他应快来了吧,你约了他是戌时?”颜墨璃转身,走到案桌边,俯身缓缓提起茶壶,往案桌上添水,清碧的茶水个女子狰狞如恶鬼地笑容。 抬首,颜墨璃已敛尽凶容,转身,一脸和暖微笑对着申钥儿。 “是的!”申钥儿脸净脸后,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素净的裙子缓缓走出,看到颜墨璃眸底毫不隐藏的惊艳之色,反而脸上呈出不自在的神情,“做男人做习惯了,穿这女子的宫裙绊手绊脚,觉得有些别扭!” 颜墨璃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好意思嫌弃,明明挺好看的。不过,哪一日,你要是换上凤袍,会更好看!” 申钥儿双唇一抿,露出一个大小适宜的微笑。 “看你脸上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有那么开心么?左右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还能比我们姐妹两自同一个时空而来的缘份更深?”颜墨璃夸张地嚷了一句,上前,递上一杯茶,美眸含烟,“快喝吧,瞧你脸红得都快要冒烟了!” “多谢!”申钥儿莞尔一笑,接过,一饮而尽,倏地,指尖一颤,抬首时,眸光如射出针尖细芒,冷声,“你给我喝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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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真相,喜极而泣 颜墨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漠然看着申钥儿在她的眨眼之间,就瘫倒在了她的足下。+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心脏处的郁填之气终于沉积厚发,全番流露,若非是几世的修练,此时,她一定仰天大笑。 她上前一步,用足尖挑起申钥儿的下颔,带着女王般地蔑视眼神,冷声:“安神汤,依据上古遗族札记上册所配制,喝了后,神智清醒,却任人支配,任是大罗神仙也挣不出一丝反抗之力。且,喝了安神汤后,我可以随意对你进行催眠,改变你大脑像,甚至,在你身上下蛊,让你一辈子象个活死人般地苟活!” 看着申钥儿眸然,经年的失意在这一刻得到抚平,她眉眼一弯,神彩露出极少见的飞扬跋扈,“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呀……那你就眨一眨眼,代表你的请求,那我这个老师就会开恩,好好教教你,也不枉你我师生一场!” 一段眸光对峙眸如定住般,无一丝晃动,终于,颜墨璃抑制不住心头一吐而快,先俯下了身躯,在申钥儿的耳畔轻语,“记得你曾经被秦邵栋的人重伤么?重伤后,我用我自已的血输给了你,所以,你的第六感觉就无法感应到我的戾气,这是你对我毫无戒心的原因,申钥儿,我告诉你,这场戏才刚刚开始上演!”她伸出手,指尖轻刮过申钥儿细细的肌肤,如果可以,她此刻一定会生生把她的脸皮生生揭下,可不行,眼下,她还需要忍。 她恨恨地收回手,她不能在申钥儿的身体留下一丝伤口,否则,精明如她,一旦明日恢复清醒,既使记忆被她清除,依申钥儿的性情绝对会追查个水落石出。 “灵碎子虽然只学了东阁的十分之一的本事,但她教你的易容术确实不错,啧啧,可要是和我比,简直是小儿科!”言及此,颜墨璃突然声线一变,“你说……今晚,在榻第之间,我若用这声音和阿臻说话,他会不会更信上三分?” 那声线,浑然是申钥儿的声音。 因为安神汤使然,申钥儿的呼吸轻而缓无法体现出她此时的情绪,但——她那一双皓眸依旧是一片沉宁,仿佛置身事外,在冷冷地欣赏着颜墨璃眉飞色舞的模样,仿佛在欣赏着一出丑陋的表演。 笑容迅速抽离,最终被一种狼狈的愤怒所代替,为什么到了这地步,她还看不到申钥儿的仓惶不安的模样? “申钥儿,别强撑着——”她近乎失态地伸手欲掐住申钥儿的脖子,可在近一寸时,生生的撤回,颜墨璃十指相扣,忍得声音都在颤抖,“更别用这种的眼神看着我,我……失去的不比你少!”言及此,颜墨璃双眸一下变得灰败,咬牙声的妒忌,“而你,从来就是身在福 但,颜墨璃很快就调整了自已的情绪,她深深呼吸几下后,开始脱下自已身上的衣裙,而后,将它藏在榻下。 她时间不多,她清楚地知道,根本不需要在情绪是浪费太多的时间。 带着故意羞辱的动作,颜墨璃开始动手剥扯申钥儿身上的衣裙,眸光语谩声声,“你想把真相告诉他?今夜要与他洞房?啧啧啧……我现在告诉你,你做梦!他是我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你更别指望成为大魏的皇后,至于洞房……今晚就由我来替你吧!” 颜墨璃将她托至榻底,而后,开始从带来的食盒烛和大红的轻纱帐。 她迅速换掉原先单一的素纱榻帐,并在榻干净的元帕。 她从怀里拿出火石,开始点燃蜡烛。不到一刻时,原是素雅的将军帐营,变成红纱轻帐,成了女儿乡。 一室的红烛,沿着案台放着,一个圆两个圆交叉着,每个圆首尾相连,牵牵连连着。 这是川西白族少女在洞房夜时,为了与新郎拥有一段天长地久、前世连着今生再续来世,缘续缘,生生不息的缘份,而祈愿。 望着一室的喜庆,颜墨璃的眸,她知道,踏出了今晚这一步,她的爱再一次又走进了死胡同,既便来日能得偿所愿,却骗不过自已内心。 “阿臻,若可以,我从不愿走这一条路!”她嘴角凄凉一弯,提袖抹去了眼角的泪。 那一室的蜡烛她动过手脚,她服过解毒,自然无事,可练武之人一走进这寝房,内力就开始渐散,要是在寝房里呆久,便会如服了她配置的安神汤一般,四肢无力,任人摆布。 她等今晚的机会等了很久,她胃腹里的蛊已经可以放养出来找宿主,她要植入秦邵臻的心脏,也只有如此,他将来方离不开她左右。 但秦邵臻的身边又不乏有能人,一旦查出是她下的蛊,只怕她连命也保不住。 因此,她方设下这一计,届时,让秦邵臻以为是申钥儿暗算了她,把一切的罪扣在申钥儿的头上。 备好一切后,她迅速藏到榻下,安静等待着秦邵臻的到来。 她侧首,看了一眼呼吸轻得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的申钥儿,幽幽一笑,“我知道你醒着,我更知道你恨不得马上置我于死地,或是到了明日,只要你活着,你就会审判我!可我告诉你,你什么办法也没有。因为事成之后,我会洗去你脑子里有关今晚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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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钥儿茫然地睁着眼眸,尽管四周仿如跌入一种凝结的虚空,可的虚空,可颜墨璃的声音依然一字不漏地渗进她的耳膜。

突然,她感到一阵风的掠动,似乎吹动了红艳的帷缦,一声细小的开门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仅凭第六感觉就知道,是秦邵臻来了。

“阿锦……”他唤了一声,虽对一室的红烛感到不解,但他依然如往日般,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本详细记录地形图的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着,遇到有些标记有误的,他拿提了笔纠正,并在边上做了详细的注解,嘴角溢出一丝温润之笑,“怎生路痴到这等地步……”

时间静静流淌,不到半柱香时,颜墨璃从榻底爬了出去,申钥儿痛苦地闭上双眸,她的第六感觉再一次警示她,属于她和秦邵臻的灾难降临了。

果然,她听到,那低低袅袅,与她的声音十分相似的女子声音,“殿下莫惊,我是申家曾经给你看过我的画像,你当识得…。六哥将我许配了给你,可惜父母向来喜欢七姐,欲让七姐代替我成为你的王妃……尤其是母亲,她只认定七姐才是大魏的皇后。”她嘤嘤而泣,那哭声带着仕家少女惯常的虚假!

果然是最优秀的心理师,如此维妙维肖演绎出一个高门仕家教出来的女儿——浅薄、逐利、姐妹相争!

颜墨璃将全身脱力的秦邵臻搀扶到榻上,小心翼翼地解着他的衣襟。

虽然,此时的秦邵臻眼神带着迷茫地看着她,而颜墨璃亦知此时的他已然认定她是申钥儿,可他那样空洞的眼睛还是让她心里直发怵。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再次亲手对她最心爱的人下了这样阴毒的蛊。

“我是被逼的,蛊我在你身上下了,我的一切只有依靠你了,你一定要让我先成为你的正妃,他日,亦让我成为大魏的皇后,我方会帮你解蛊——”她不敢去接触他的眼神,口带着催眠的力量潜进他的记忆层,她知道,从此后,他会恨申钥儿入骨——

……

榻下,申钥儿强烈的感应到秦邵臻心里的厌憎——

她的唇启启阖阖,可怎样努力,她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颜墨璃的安神汤让她的泪腺都停止了工作,惟无声无息地感受着越来越浓的荷尔蒙气息。

“如果,如果你执意要跟六哥提起今夜,六哥一定会伤心欲绝的,他向来最疼的是我,而我……我会跟六哥说,是你强迫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颜墨璃俯低身子,将她从榻底拖了出来,而后,将申钥儿身上最后的一件薄衣除尽,便将她放在了秦邵臻的身边。

颜墨璃俯下声,在她的耳畔阴阴一笑,“在你安神汤的作用解除前,我会清除你脑子里一切关于晚上的记忆,并在你脑子里植下今夜的幻像,让你以为你和他鱼和水之欢……呵呵,到明天,你看到我,依然会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而他——”

颜墨璃缓缓抽直身子,犹豫片刻后,方看向榻那帕上一团触目心惊的红,明明是她第一次所遗下的证据,却——

心口瞬时开裂——

颜墨璃倏地揪住心口,只感觉那里被一点一点地抠出,渐渐地被掏空,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碾了过来,

她忘了动,忘了呼吸,双眼暴睁欲裂地盯着申钥儿,咬牙切齿,“他会以为是今晚是你,为了申苏锦,秦邵臻一定会把这口气忍下,他不会让他所谓的申苏锦知道,原来,他所说的性情与申苏锦相似的此的阴毒,呵呵呵,申钥儿,这是你挖出来的坟墓,现在,就安心地葬在下面吧!”

颜墨璃穿戴整齐后,从怀链,轻轻地在贺锦年的眼前摆动,口“钥儿,看着链子,幻想你现正在蓝天碧水下潜水……你记得,现在别告诉他你就是申苏锦,因为大魏与苍月的战争虽结束,但秦邵臻夺嫡之战未胜,若他身边少了申苏锦这个有力的干将,他的夺嫡之位将更难,所以,等他登上帝位后,在你们的新婚之夜时,再告诉他不迟,切记……切记!”

秦邵臻醒时,看到榻的狼籍和身边的少女时,肺间冒出一股阴寒,昨夜发生的一切,象幽灵般慢慢地钻入他的脑惚惚地跳跃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以及……那些带着诅咒般的念念有辞!

他满眼阴鸷地环视四周,果然,是这女子有备而来,将好好的一个男子营帐装饰成了一间洞房,这就是申苏锦心心念念,一直挂在嘴边的八妹!

这就是他未来的王妃!甚至,他答应了申苏锦,只娶她一人!

她配么?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身旁的少女也不愿,他怕自已多呆一刻,就会忍不住掐死她,穿戴完整后,飞快离去!

……

贺锦年睁开眼时,浸了水般的瞳眸全然是喜悦,她冲下榻,连着鞋子也来不及套上,便冲向了舱门!

“城风,没有,我没有——”打开舱门时,看到船舷处那白衣飘飘,泪霎时滚落,那声音嘶哑得不象自已,也不待顾城风奔来,已踉踉跄跄地扑进他的怀和他……”言及此,已然失声恸哭。

贺锦年哭声在这刻竟像破碎了一样,委屈、劫后余生的喜悦交错,让她无法自拨,只想在他怀来——

此刻,她竟心生一种对颜墨璃的感激情绪,若非她如此执意毁灭她、葬送她,生生掐断她与秦邵臻的感情。

那一夜,连她也不知道对秦邵臻说出自已就是申苏锦后,她和秦邵臻的缘份是否会在前世时意味着,她和顾城风将生生世世永远地错过!

而她,也终于明白,在前世邵臻看到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厌弃、憎恶,从不愿给她一丝的辩解机会,认定了在新婚之夜,是她杀死了“申苏锦”。

此刻,顾城风已然无法描绘心仅一刻钟,他如没深渊百年,如果说他不在乎他的锦儿是否曾经和秦邵臻有夫妻之实,那连他自已都会嘲鄙他自已言不由衷——

可让更害怕的是一旦被证实,那真正陷进沼泽泥潭,无法自救的就是他的锦儿。

虽然,她与他在情感交融主动、热情、大胆,但每一次他却强烈地感受到她的生涩和羞意!

她到底是个孩子,如何能一生被绑住如此沉重的回忆?

他迎着风,明明是带着水气的夏日暖风,他却周身冰冷。

他忍耐着,甚至不肯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的舱房,他怕他忍耐不了,会冲进去,阻止一切!

这一刻时的凌迟,他不停地听到身体各处断裂的声音!

现在,一切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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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04 00:3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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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用天下迎你回归 仿如劫后余生的人,无法控制地向亲人阵述那惊心动魄的遭遇般,她开始从详细地道出她方才所见的一切,她一边抽泣,一边眼泪哗啦啦地流着,她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颤栗的细细碎碎不停地灌入他的腹腔,“城风,你不知道…。颜墨璃脱去我的衣裙那一刻我有多害怕……我真的想放弃去探究这一切……哪怕从此靠着催眠自已,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前世之幻,只数于申钥儿的,和现在的贺锦年已然无关……可我不信命,我不相信,上天会如此贱踏我和你之间的感情……” 这些年,两人经历了多少坎坷的甜蜜,多少温馨的折磨,经历了生离,经历了死别,从不曾忘,如此刻骨铭心,让她倾述至泣不成声,“当我发现,我没有……我没有和秦邵臻做过夫妻时,我是无比的感激上天的厚爱,城风……我,我,我太开心了,不是我,不是我……是颜墨璃!” 此刻,心爱的人深溺在他的怀中,象个孩子般,又哭又笑,又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看到的真正结果时,那一刹那,仿佛积蓄了百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全线崩盘,他真想仰天哈哈大笑,数世的棋局终于一字定锤音,他俯首,密密地亲着她眼角滴落的泪,近乎哽咽,近乎语无伦次,“你为了他半生孤勇,为了他舍了万千的世界,你一副单薄的身骨,却一直任他踩在你的肩上,你如此艰难,换得他一世的征程,而他,亦是有情有义,倾尽了江山让你重生。锦儿呀……既使今生你我情定,可我心底,总有一种声音在时时刻刻鞭打着我,它告诉我,终其一生,我在你的心,也无法超越过你和他曾经的那一种生死相依……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羡慕秦邵臻,可今天……你化开了我心中最后的一道枷锁……” 这一刻,打开心灵,互诉衷肠! 这一刻,穆穆清风带着水润包裹着他和她,天地已化为零,仿如为二人划出一个结界。 这一刻,华灯已上,赤水江波温柔地晃荡着两岸倒影,粼粼的水光,烟波迷人。 他低下首,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挂满雪珠,小脸布满脸痕,却眉眼弯弯,收不住的笑意时不时地在唇角流溢! 他亦笑开,此时已然无需再多的语言,顾城风轻轻捧住她的脸,轻轻浅浅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桃花眸如吸食了月华般美得惊心动魄,澎湃的心潮亦催红了白皙如玉的脸颊,侵染得如浓浓的夜景。 他和她的紧紧相拥吸引了两岸所有人的眸光,甚至有几个年轻的男子已经朗朗颂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哽咽,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我说兄台,若是男未婚,女未嫁,就带上小娘子跑了吧!“ 她和他置若罔闻,深情对视—— 突然,两人耳畔皆传来影卫的奏报声,”皇上、摄政王殿下,扬州有消息传来,公子无血从苍月军营中掳走星妃娘娘,避开影卫的视线,将星妃娘娘交至傅王叔秦河的手上,秦河已经放出消息,七天内,苍月若不把四爪墨龙钥交出,他会在扬州城古城路的贞节牌坊下,公然以通奸之罪烧死星妃娘娘!“ ”通奸之罪?“贺锦年冷笑一声,想不到秦河对凤繁星居然敢下这样的狠手,这其中是不是有韩昭卿的推波助澜? 一思及此,方才带是温情脉脉的瞳孔竟一刹便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秦河是想以什么样的通奸之罪论处星妃娘娘呢?若以凤繁星是喻守坚的夫人的身份论罪,那傅王叔秦河可就是个活脱脱的破坏别人婚姻的罪人,按大魏律,是要浸猪笼的。若傅王叔把凤繁星认定是自家府里的侍妾来论她的罪,那傅王叔这顶绿帽可不好看!秦河已经被一个女人搞得灰头土脸,这会还会把脸屎盆子往自已头上扣?如果都不是,那凤繁星通不通奸,关他鸟事?“ 影卫圣林听了一身的冷汗,摄政王之话虽句句扣到点上,但当着帝王的面,这一句一句不雅之辞毫无禁忌地就跳出来,实在是让他不知道如何回话! 顾城风纵然早已习惯了贺锦年口无禁忌,但回回听到,脸色还是被激起一层诡异的暗红,他急忙打岔,”是否联系上戴少铭等人?“ ”已经联系上!“圣林亦暗吐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摄政王是男扮女装,要真是女孩子,那皇上如何能肖得了这样的艳福。 顾城风略为沉吟片刻,下令:”秦河一向自诩风度,既然公然放话要在扬州城古城路贞节牌坊下处置星妃,这必定不会弄虚作假。圣林,你马上带人前往扬州与戴少铭会合,设法抢人……“ ”嗳别!“贺锦年急忙阻止,眉眼跳上几分素日的顽劣,”圣林,你先把人全部设伏在贞节坊四周,我和皇上会在三天内到达扬州。你们这些日子只要多加防患别让星妃吃太多苦头便是,还有,帮我备十面鼓、十把瑶琴、十把琵琶,音色皆以尖锐为主,全部隐在扬州古城路贞节坊四周,呈八卦之位摆放!“ 顾城风先是一怔,遂又了然地渐渐笑开,一双桃花眸温柔地看着她,浅浅掀动嘴角全然是无耐,也不顾影卫就在暗处,遽然伸出手指一点贺锦年的眉心,无声一叹:你呀! 贺锦年的吩咐尽管让圣林听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如今的贺锦年已然取得所有人的信任,遂,帝王没再开口,圣林也没有多问一句,领命后便退下!” “时辰亦差不多了,先把头发梳理一下!”顾城风牵了她的手走进舱房,开口时,宠溺之声带着惯于常的询问尾音,“我再带你上岸走走!” “好!”她应得干脆利落,穿回女装,于她最头痛的恐怕就是梳发髻,就算是男式的,她也只会梳个简单的包子放在后脑勺,在军中,平常都是桂叶帮他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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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房铜镜前,他让她坐在身已的身前,又拿了案几上的桃木梳,便开始缓缓梳起来,动伤轻柔得像一滴水。 顾城风本想给她梳个漂亮的发髻,可毕竟他连自已的头发也是在别人的侍候下打理,所以,几次都盘不出一个形状,最后,只能挑了根漂亮的绿丝带,把她的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虽然简单至极,却让镜中的人清纯得象晨间的一滴露珠。 “瞧,我的锦儿长大了,出落得象一朵雪山净莲!”身后,修长的又手搭上她的双肩身子微微俯下,下巴轻扣在她的肩上,两人脸贴着脸,在镜中,如一对壁人! 贺锦年回过身,双手搂上他的腰,侧着头,佯装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极为慎重地模样,“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帅的!” 那少女淡淡的莲香随着她的呼吸一起灌入他的肺腑之中,心口那徒然变得空空荡荡起来,他倏地就紧紧地将她圈进怀中,声如呢喃,“锦儿,就这样抱着你已经不够……”此刻,他仅仅想抱一抱,可紊乱的呼吸始终平息不下,近乎失态,“真想什么也不管,就此死在你身上!” “你想做昏君!”看着那张常常沉静如水,宛如美玉的面容,如今眉目间跳闪着各种**而,将那一张完美的脸挥洒得愈加生动,这样的顾城风让她感到更接地气,而不仅仅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她拼命地咬着唇瓣不让自已幸福的笑声从嘴角流溢出来。 心中佯佯得意,她终于把他成功拉下了神坛! “又当如何!”他那如卷卷云舒般长睫簌簌抖动,带着他未知的抑制之力深吸了一口气,“但凡明君,多是能舍得小爱,施大爱,想来,我天生就不应是个帝王!” “不,苍月大陆,舍你其谁敢一统天下!”她亲了亲他的侧脸,轻拧了一下他的腰侧,哑着声线,“可我们眼下还有好多正事要做,等做完了后,你再做昏君不迟!”她心里可不在乎什么捞什子的明君,顾城风说得对,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能最终成为一代明君的,在个人感情上都极舍得放弃。 汉武帝杀了钩弋夫人,唐明皇赐死了杨贵妃! 汗!贺锦年摇了摇首,心底自鄙一句:什么乱七八糟,居然把他的顾城风和这些人相比。 她马上言归正状,“城风,你说说,为什么古卫扬会跑到定州来,还派了他的得力干将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有点不科学嘛,目前大魏局势对建州并不利,他居然在这节骨眼和秦邵臻和秦河对上!”知道顾城风今日在定州停船,是因为约了古卫扬,但有一些细节她想问清楚,昨晚贺锦年参于赤水江上的混战时,就感到匪夷所思,但见了顾城风,只顾别后倾述,便忘了问起这正事。 顾城风牵着她的手缓缓步出船舱,神情已趋矜持,“秦邵栋有个叫楼飞舞的小妾,之前古卫扬曾经开口跟他要过,秦邵臻先是应了,后来又反悔,不惜与古卫扬翻脸!” “楼飞舞与古卫扬是什么关系?”前世,贺锦年与秦邵栋交锋过几次,还差点命丧在高光年的诱捕之计策下,她自然知道秦邵栋虽喜女色,但绝不是个重情之人,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妾与古卫扬翻脸。 “嗯,我当时就觉这里有问题,派影卫调查一番后,发现这个小妾是古卫扬失势前,跟一个红楼艺妓厮混时,那艺妓背着古卫扬偷生下来。古卫扬也是在失势后方知自已曾有一女,但宣宗帝在位时,他不敢有任何动静,直到宣宗帝驾崩,古卫扬方也派人偷偷寻找,皆未果,直到秦邵栋在建州清王府宴客,古卫扬无意中看到那小妾,一眼就辩出来,稍一查,就知道是自已的私生女。” “所以,古卫扬开口向秦邵栋要人?” “是,秦邵栋初时肯做这个人情,权是想与古卫扬攀上交情,只是心底难免会有所怀疑,先不论古卫扬是太监,行不了事,就算是亵玩,也不必挑上别人的妾氏,何况,那楼氏的容貌并非上乘。结果一查,就查出几分端睨!秦邵栋是个聪明人,即刻翻脸不认,不肯将楼氏交到古卫扬的手中!” 贺锦年一笑,“说开了,人在自已手上,若能怀上子嗣,不怕这老丈人不乖乖就犯。” “嗯,所以,这一次,我是准备把楼飞舞当人情送给古卫扬!” 贺锦年是个一点即通的人,瞬间明白了赤水江山,古致龙前来相助水战的缘由,“你怕他得了人后就甩手六亲不认,索性放出些话,让古卫扬知道自已女儿身怀骨肉,同时,知道秦邵臻可能对清王不利,便派出家将相护。现在,古卫扬的人已经和秦邵臻和秦河的人干了了架,等于已陷进泥潭,就别想着干净抽身了。” “是!” “那你今晚赴宴是以秦邵栋的名义?” “不,古卫扬还不够资格让我去操这份心,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如果不乖乖就犯,届时,大魏不会有他立足之地。如果他肯配合,我可能助他的女儿名正言顺地认祖归宗!” “那也对,除非大魏皇权不存在,否则,古卫扬这个私生女至死也不能认祖归宗。”贺锦年沉吟片刻,续道:“古卫扬这个人狂妄自大,但他的十几个养子个个能力不弱,尤其是古致远,年纪轻轻就训练出一支琉火队,这个队虽然仅二千余人,但却是一么利箭。” 贺锦年对古卫扬自然也不陌生,前世时,她从苍月回到大魏为秦邵臻铺路,除了取得申氏一族的支持外, 第 193 章 好情绪。 顾城风牵了她的手,两人穿过船的左舷,拾梯而下,至二层甲板时,影卫早已备好一张银色的面具和面纱,顾城风接过面纱,仔细为贺锦年戴上后,又接过面具,半遮住自已的脸。 两人上了轿,顾城风并没有做任何唐突的动作,而仅仅是将她抱在膝上,轻声问,“昨夜你累,我还未曾问你,你如何此等神速寻到这里,你收到我给你的第二封密函了?” “收到你第二封的密函,军中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所以,当夜就动身前来寻你了。”贺锦年将发现星妃的踪迹,以及公子无血设伏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后,双眉一挑,“到扬州,我送你两道大礼!” 他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得温润如玉,眉眼之间却露出好奇的神色,“所以,你方才阻止我派人去救星王妃,只是为了你的计划能成事?” “知我者,城风也!”贺锦年言辞中不无讨好,又豪情万丈地挥了一下手,“比起汴城,扬州这一役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伐!” “敢情好呀,古卫扬这边顺利,加上扬州的事解决,大魏南方算是拿下了,只要新的兵器不问世,秦邵臻算是四面楚歌!” 贺锦年的嘴角缓缓绽开,极轻、极慎重地启声,“顾城风,五年前,你一路锦绣繁华、令文武百官下跪迎我回苍月,五年后,我用汴城大捷、天下归一迎你重返苍月!” 他笑,带着釉色般温润光泽的薄唇微微上挑,却并不接话,这一刻的温暖流淌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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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宴前欢 轿子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定州最繁华的夜市,比起码头那暗藏着声色的*,这里的夜市显然是男女情侣的天下。 两人下轿,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中。 人来人往中,顾城风戴着银色的面具,掩住一身的风华,而街道上,除了贺锦年外,也不少女子戴着面纱,因此,在人群之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他们象所有的情侣一样,逛遍城隍庙、月老台,燃一断香,慎重落膝磕首,期许生生世世。 出了月老庙,贺锦年看到很多年轻的男女在姻缘树下,个个手拿绑了红绳的铜钱,往树上抛。 贺锦年突然展颜一笑,睨着眼,“哎,你刚跪了月老了呀,怎么不见月老翻个跟斗给我瞧瞧!” “嗯?怎么说?”顾城风身长玉立,夜风拂过长袍,轻缓地拍打着贺锦年。 贺锦年皓眸朦胧一层浅浅湿气,“我五岁的时候,母亲生重病,父亲带我去烧香求菩萨保佑母亲早日恢复健康。”贺锦年先顿了顿,莞尔一笑,“先申明,不是这时空的,是指在中国的回忆!”贺锦年记忆惊人,很多人对七岁前的记忆并没有印象,可她却格外清晰深刻。 顾城风默瞅着她,神情专注。 “在佛堂中,我看到好多人举香磕头,一个一个念念有辞,我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但我的第六感觉感应到,他们或是求平安、或是求子嗣、或是求仕途顺利、甚至有人求财。我问父亲,是不是天下所有人,有了困难后都会找菩萨,父亲说……”贺锦年皓眸一转,敛尽清辉,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悲伤,那一段的煎熬岁月,但到了此时,已然成了最珍惜的记忆。 顾城风见状,亦轻松地笑开,“你父亲说的话和月老翻跟斗有关?” “父亲说,古代的皇帝是例外的,如果菩萨不够大,帝王下跪后,菩萨会坐不住,会打起跟斗的。” “我当时这信以为真,便问父亲,如果有人拜菩萨时,菩萨翻了跟斗,那这个人是不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了?”贺锦年说到此,轻轻笑开,想起年幼时,自已也曾经有过天真浪漫的岁月,以为哪吒真的关在塔里,所以,每回去寺庙看到七层浮屠塔时,会对着塔兴奋地招手,“哪吒,我来看你了!” “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个愿望,我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够找到玉皇大帝,然后,求他帮助我的母亲。有一天,我趁着父亲陪我母亲做化疗时,我求护士阿姨带我去医院最近的寺庙,护士阿姨就带了去了月老庙,我便在月老旁边等让月老翻跟斗的人!”那时候,小小的她蹲在月老庙的大门后,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祭拜的人,可她等到黄昏,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月老庙要关门,庙里的人问她是哪家的孩子,她有些害怕就跑开了。 “我不认回医院的路,只好在月老庙外的姻缘树下等着父亲来找我。到了天色全黑时,才等到我的父亲,他为了找我,差点都急疯了……” 贺锦年驻足,侧过身,面对顾城风,眸含醉色,双颊如敷薄粉,低声道:“虽然,月老翻跟斗的故事是假的,但玉皇大帝却真的给我找到了,城风,谢谢你救了我的母亲,让她亲手为自已的女儿穿上婚纱。”母亲的死,而她的意外身故,父亲的孤单是她心中永无法填补的遗憾。 顾城风嘴角轻微掠出弧纹,他不擅言辞,不知道如何表达出心头的意恸,惟,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两人出了月老庙,夜市繁华,看到人来人往中,一对对的男女情侣在逛着夜市。 贺锦年平生第一次挑起了购物欲。她冲一个货担边,与众人挤着,挑着手工并不精致的玉佩手饰,买五十文一盒的胭脂水粉,逛着街边的小摊,吃一小碗的豆腐脑,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玩的。 他被她的欢乐所感染,带着她走进成衣铺,让掌柜拿出大魏时下最流行宫裙,而她,亦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地试穿,在他面前象个沉浸在热恋的少女不停地笑。 近戌时,贺锦年直觉顾城风的脚步慢了下来,这才惊觉,她是太过开怀,竟一时忘了顾城风的腿似乎熬不过长时间站立和走路。 “城风,你站着便好,我去找个地方让你坐一坐!”她一脸急色环顾四周,前方倒有一个露天的茶亭,可能天色已暗,茶亭的掌柜已收摊,六七个妇人正围坐着聊得热火朝天,其中三个膝上还坐着孩子,看情形,象是在纳凉。 “不碍事!”顾城风膝上象针扎似的疼,可脸上并没现出异色,见贺锦年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长椅,脑门上只差写着:我要征用! “那里都坐满人,锦儿,不必担心,我们回头便是,出了小径,自有马车在候着!” “这小径路不短!”贺锦年坚持着,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顾城风失笑,掌心轻覆于她的头顶,“锦儿,那些都是寻常妇人,恐怕光动唇舌的话,吃亏的是你!” “谁跟她们斗嘴呀,我才不吃饱着撑着,放心,山人自有妙计,让她们乖乖让道!你在这等着,一会我叫你你才过来。”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 “挪一挪,呵呵,挤一挤哈,逛久了,脚疼,脚疼!”贺锦年毫不客气地挤在一群闲聊的妇人中,转首对身旁的妇人一脸抱歉,“走得有些累了,歇歇脚,马上离开!”然后,一脸涎笑地看着妇人怀中愣头愣脑的小毛孩,皮笑肉不笑地赞了一句:“嗯,这小孩挺精神的,一瞧长大就是宰相的命!” 妇人被挤得只能半边屁股挨着,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这是女娃儿!” “哎呀,那更不得了,女娃儿这么有气势,那长大了岂不要成为……”娘娘两字被她及时收住,“宰相的夫人!”说着,挠了一下脖子,似是自语,“也不知道身上长了什么,这两天痒得要命!” “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妇人觉得贺锦年很有眼劲,便热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贝壳,揭开上面的油纸,“涂点吧,管用着呢,我家的娃一涂就不闹了!” 贺锦年讪讪一笑,指了指自已胸口,大腿处,“痒的是蚊子咬不到的地方!” 顾城风不放心,缓缓走了过去,却见,贺锦年左挠挠右骚骚痒,扭着脖子,嘴里扑嗤扑嗤地或是一边吸气,或是吹着脸上的面纱,又频频念叨着,“好痒,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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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风蓦然明白贺锦年欲预何为,差点控不住地笑出了声,他的贺锦年从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那些妇人看到贺锦年不停地挠着身子,扭着屁股,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先是面面相觑,低声问旁的妇人,“你瞧这姑娘身子有什么毛病?” “是,大晚上还遮着白纱,该不是得了麻风?” “不会吧,没听说过最近有人得麻风,会不会是出水痘?” 就坐在贺锦年身边的那个妇人急忙搂紧了怀中的孩子,“啊,我得先走了,天色晚上,孩子也要睡了!” 另外两上带孩子的妇人也怕了,急急抱着孩子象避麻风病般似地跑开。 这一群人一会就散了三个,其它留下的几个心头愈发虚了,瞧了贺锦年一眼后,便离开。 “城风,城风,过来坐,有位置了!”贺锦年咧着嘴朝他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象个恶作剧得惩的孩子,得意洋洋地招手示意顾城风过来坐。 然后,站起身,掏出怀中的锦帕,唯恐顾城风会嫌脏,象模象样地认真擦拭起长椅,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干净的,干净的!” 那样娇俏,使劲巴结讨好他的贺锦年,只差屁股后面给她装了尾巴让她摇摆,这样的她,让顾城风不由而然地失笑。 顾城风坐定后,贺锦年马上狗腿地要为顾城风按摩膝盖,眯着眼,一本正经地开口:“每个人都有义务纠正自已的错误,就如我,方才只顾自已玩,不记得你的腿伤还没好。现在,你尽管做大爷,我来侍候你!” 顾城风矜持一笑,两指轻轻落于她的发顶,夹去一片枯叶。 两人休息够后,离开竹林。 贺锦年有了前车可鉴,便尽量找有凉茶铺的地方逛,直玩到月上中天,街上的人群散尽,只余一堆堆被弃的瓜果皮屑,热闹的街市一片潇条。 西索月已以马车旁静候多时,见帝王手上拎着一堆的东西,嘴角隐隐一抽,急忙上前接过,微微一瞥,原来竟是一件件女子的宫裙。 转首看向贺锦年时,只见她一身洁白纱裙,虽说没有多余娇娆颜色,但那裙底层层叠叠如荷叶边的裙裾实在太震憾人心了,他嘴角强压住笑意,谨声道:“下官西索月给摄政王殿下请安!” 心却乐翻了天,恨不得把眼前活脱脱的少女摄政王记刻在脑子里,来日,时不时地翻忆出来乐一乐,偷偷打量之际,西索月还心里连番窃笑:摄政王这下亏大了,为了隐藏身份,竟肯屈作女子打扮。 “索大人,好奇会杀死一只猫的!”贺锦年心情畅快,掀了面纱,灵动的双眼先是千娇百媚地转了转,而后,迅速变成斗鸡眼,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小心我告御状!” 那十足的顽皮少女娇颜,惹得西索月连连倒吸了几口气,这是……苍月国能征擅战的摄政王殿下? 同时,心里骇然,传闻中苍月的摄政王殿下拥有一颗洞察秋毫的玲珑心,可轻而易举探到人的真实心理,果然名不虚传。 顾城风双目微沉,“怎么,索大人也想试试朕给锦儿买的裙子?” 贺锦年脸上笑意更盛,抱住顾城风的手臂,做着小鸟依人状,声音软软糯糯,“一会我挑几件艳色的给索大人穿穿,我相对喜欢素静些!” 西索月先是一噎,摄政王殿年扮起女子还真是维妙维肖,随后脊梁骨阵阵发麻,暗吸了一口气,谨声道:“皇上,摄政王殿下,末将不敢!”西索月忙敛了窍笑之心,微躬着身,再不敢造次盯着贺锦年不放。 贺锦年挨近几分,脸上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深了一些,追加了一句,“索大人,记得,宴后,火速来本王寝房——试装!” 西索月又呛了一声,脸几乎成了菜色,哆嗦地挤出一句:“下官遵命!” 马车开动时,贺锦年扔上脸上的面纱,乖巧地盘膝在顾城风的足下,为他轻轻拿捏着膝上的穴位。 风卷起轿内纱幔,带来夜风的清凉,车窗外的灯火亦同时流淌了进来,衬得车内越发昏暗。贺锦年顺势掀开夜明珠上的纱罩,抬首一笑,轻轻问,“好些了么?”那皓眸星亮,熠熠含情。 顾城风将她抱到腿上,见她眉眼之间仍然一片悦色,很是开心的模样,拿根手指一刮她的鼻尖,数落着,语气却带着纵容,“你呀,方才捉弄我的一品武将有这么开心么?” 贺锦年眉飞色舞,啧啧有声,“嘿嘿,没办法,我心情好又无从发泄,索大人屁颠屁颠地撞上来,我只好笑纳了!” 顾城风低下头,轻闻她鬓间散发出的缕缕幽香,静默不动,少顷,仿似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车座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袱,打开后,贺锦年眼睛瞬时一亮,凝视着裙摆上一朵朵白色娇丽寒梅立体绣,皓眸中跳跃着惊艳的火苗,连连婉叹,“好漂亮的裙子!啊,全是天蚕丝!” 她从不在穿衣打扮上放心思,素日讲究的是怎么简单省事就怎么穿。 可这件裙子也太美了吧! 顾城风轻啄了下她的红唇,“嗯,换上!一会赴宴,你就穿着这件!”在清王府时,他已经开始着手备贺锦年的所需的宫裙。 在他的舱房边有一间专门的厢房,全收着女子的宫裙,环饰,胭脂水粉,他原想带到扬州,只等着两人扬州相见,让她为他穿上女红妆。 贺锦年看了看自已的裙子,方才走过不少的地方,裙尾带了些尘土,在光线弱的情况下不觉如何,但在宴中,却实有些不雅,便吐了吐舌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好!” 顾城风矜持一笑,静静地闭上了双眸。 马车驶向定州仕绅云集之所——碧海兰庭。 马车到达时,碧海兰庭红漆大门前,已停满了富贵马车。数十级的台阶上已站满了大魏南方的仕绅,衣饰金贵直逼人眼,而人群中,竟有不少大魏的二品朝庭命官,冠冕紫袍绶带,丝毫不避讳。 贺锦年随着顾城风刚下马车,人群簇动后,突然静了下来,只见从清王府的御驾上下来的一对白衣的男女,男子戴着银色面具,女子戴着白色朦胧面纱,却还是引得众人屏息注视,只觉清风中,男子雪白的宽袍与女子裙裙交错飞扬,宫灯粼粼幻影下,这一对男女竟似从瑶池而来,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不知人群中谁先喊了声,“是清王殿下的坐驾,殿下终于来了!” 如醍醐灌顶,几个大魏朝庭命官已争先而至,为首打着揖,已然开口,“清王殿下,今日乃古候收义女之喜,古公令我等在此等候殿下多时!” “殿下这一路辛苦,有请,有请——” 众人随之一一见礼,随后的一名仕绅拍手笑道:“吾等尚未恭喜清王殿下双喜临门!” 其话中不言而喻,一喜为清王得嗣子,二喜为清王获得古卫扬的支持。 贺锦年心里滚过一丝不好的预兆,感觉今夜古卫扬作东的晚宴并不简单。 贺锦年的记忆惊人,遂,这些人于她一点也不陌生,在重生前,她回到大魏时,除了极力为秦邵臻取得申氏一族的支持而努力外,也对大魏南方仕族放了不少的心思,方才为首的正是大魏大方仕族的代表之一谭家,碧水兰庭正是谭家的产业。 谭家根札在定州,能成为仕族,也算是沾了古卫扬的光,所以,这么多年来,谭家向来以古家马首是瞻。 如今大魏和苍月正值交战之际,谭荣身为朝庭的二品命官,却为了古卫扬收个义女,不惜千里迢迢从扬州前来定州祝贺,这算是给足了古卫扬的面子。 而谭荣身后的几个仕绅,是扬州和定州有名的几个户绅,与大魏南方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闻听古卫扬要收清王秦邵栋的妾氏为义女,自然赶着来祝贺。 贺锦年闻言,心中不禁为顾城风捏了一把的汗,这古卫扬聪明得紧,直接收了楼飞舞为义女,虽然明里表明了支持建州清王,但实际上,以后牵扯到楼飞舞的事,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过问,未必尽受制于建州清王。 今夜,宴无好宴,恐怕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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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真容示天下 大魏仕绅自动让出红色地毯的通道,队例两旁,个个神情恭谨。 银具后,朗朗清辉淡淡一扫众人,顾城风转眸,带着温柔,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牵起了贺锦年的手,并肩拾阶而上。 贺锦年眼波越过前方几个执路的丫环,却倾耳聆听身后,只听得一声细细地不解之叹,“清王这不是在摆明煽古侯的脸面么?不妥不妥呀!” “有何不妥?古侯收的义女只要是清王殿下的女人便好,是圆是扁,是美是丑谁在意?” “关健方才那个肚里头还怀着一个……” “谭公,殿下此举何义?” “戏也好、宴也罢,马上要开演,我等……”谭荣呵呵一笑,眼角拉出细细长长的皱纹,“且行且看!” 谁知道呢?依礼,今晚清王应携楼飞舞一同出现在宴席上,宾主尽欢。 可实际上,清王竟携美姗姗来迟,让他们一干人等在门庭前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根本不给古卫扬面子。 谭荣注视着前风卷裙幅,款款拂动的佳人,虽轻纱蒙面,无法窥其容颜,但比起方才古卫扬隆重介绍的楼夫人,光从气势上论,已然是天壤之别! 古卫扬的第七个养子古致燕闻讯步出大门,迎上,耐人寻味地瞟了贺锦年一眼,呵呵讪笑一声,双手一揖,“清王殿下,请入内,家主已久候多时!” 顾城风和贺锦年进入正门,过前庭,穿行于九曲廊中,临近主苑时,歌舞之声幽扬入耳。 进入主苑的大门,数百盏的宫灯将整个黑夜点亮,如同白昼,一眼便可见设宴的大殿外站了整整两排衣饰金贵一等护卫,个个男生女相,着淡妆,眉心描着一棵金色的三叶草。 贺锦年认得,这是古卫扬的十八校卫。 别看这样少年,看似弱不经风,但却个个身手矫健,且攻击时,配合默契,被这一群少年缠上,绝对讨不了好。 殿中传来一股浓烈的鼓乐之声,渗杂着一个男子不阴不阳的笑声,似乎热闹非凡,倒极衬古卫扬张扬的个性。 殿门边的少年通报一声后,推开大殿之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后,又如泥塑般站岗。 厢房内金粉弥漫,香气浓郁、歌舞正浓,一个年愈半百,却风姿卓越男子,头顶金冠,身披大红长袍,腰系黄金莽带,半靠于丈宽的长椅之上,左边坐着一个俊俏少年,一身大红轻纱罩着件墨色窄袍,胸口半敞,玉白的肌肤衬得那雌雄难辩的椎子脸如同画卷中的仕女。 古卫扬的足下却是一个妆浓极艳的风情少妇,低胸、水蛇腰,全身柔弱无骨的盘在古卫扬的膝上。 长案上正式的酒菜虽未上,但瞧得出,古卫扬已饮了不少酒。 古卫扬听到校卫的宣报,扬起醉眼,见到顾城风携着年轻的少女进来,眉眼微微掠过不悦之色,心里为自家怀孕的女儿忿忿不平。 难怪这么热的天舍得楼飞舞枯着大肚子在船首等了一天,原来又招了个新欢。 加上又等了大半个晚上,心里窝着火,便阴恻恻地瞥了一眼贺锦年,并不起身相迎,半隐半晦地笑,“清王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请坐!” 顾城风并未依言入座,而随他身后的大魏仕绅也不好引就入座,毕竟秦邵栋的身份摆在那,一大群人站在大殿中央,如坠迷雾,气氛霎时有些怪异了起来。 众歌姬的舞姿开始变得凌乱起来,但古卫扬没喊停,她们自然不敢。 所幸,这时候已无人关心她们跳得对错。 楼飞舞神色黯然,心底极为簇动不安,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贺锦年,接二连三的变化,让她直直有些反应不过来。 影卫将她带离清王的船时,她根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到了这里,她以为是羊入虎口,一路思忖着要如何摆脱困境,到了才知道,原先她一直惧怕的古卫扬,原来并非觐觎她的美貌,而仅是想收她为义女,且今夜请了大魏南方大半的仕绅给自已一个名份,赐姓古。 这于楼飞舞而言,简直是天下掉下个大馅饼,不过,她并不知道古卫扬是她的亲生父亲,只道,这一切的殊荣,不过是古卫扬为了表示和清王联盟的决心,才将她收为义女。 可这个白衣少女的突然出现,让她心头又盘锯一层的危机感,她半生坎坷,被人辗转买卖,骨子里极度没有安全感。 她的视线穿过那女子朦朦胧胧的白纱后,细细地看着贺锦年的脸盘,似乎极为陌生,不象是清王府的侍妾。 而秦邵栋身边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女子? 看两人毫无顾忌地在古卫扬的面前十指相扣,她不安的转眸看向古卫扬,唯恐古卫扬认为自已失宠于清王后,更将她视为弃子,不欲收她为义女。 古卫扬神色极为不悦,自忖已给足了清王面子,可他不仅姗姗来迟,还带来一个女子。 别人不知道楼飞舞的身份就罢了,这秦邵栋明知楼飞舞是自已的亲生女儿,唯一的骨血,还敢如此张扬,这不是煽他的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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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卫扬瞥见顾城风伫立不动,对他的邀请入座似乎无动于衷。 “这是怎么一回事,敢情今日本侯摆错了宴!”古卫扬不阴不阳地冷笑一句后,用安抚的眼神看了楼飞舞一眼,“乖女儿莫怕,义父会为你作主!” “是……是,女儿不敢!”楼飞舞几乎喜极而泣,在李娘的搀扶下起身,朝着古卫扬盈盈一拜,她双眸含泪面含忍耐矜持,“义父您消消气,如今女儿身子多有不便,王爷身边也应有个人照应着,以后女儿和这位妹妹都是一家人!” 楼飞舞的话虽暗指向贺锦年,表示自已愿友好相待之心,却引不起贺锦年面上一丝的波澜,她的眸光却定在楼飞舞身边的李娘身上,说来也巧,前世中的李娘竟然是六月所在的伶人倌照顾六月的嬷嬷。 当年,贺锦年重金赎下了六月,曾经慎重委托伶人倌的李娘好生照顾六月的生活起居。 这李娘倒是个重情的奴才,在六月进宫后,没有有私吞六月的财物,反而将六月的财物典当后,几次委托人送进大魏皇宫交给六月,让六月打典宫中的一切。 而这一世,李娘与六月已然错过,谁知道,她竟成了楼飞舞的嬷嬷。 贺锦年突然有一种感悟,重生后,成为贺锦年,虽然人事皆非,但命运还是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让她兜兜转转地与申钥儿有关的人重逢。 佛家箴言,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相遇! 那她与顾城风呢,历经三世纠缠,情倾百年,如此根植的缘份,是不是意味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如此一想,心田霎时滋生出丝丝甜蜜,连带着看楼飞舞也顺眼了起来。 顾城风堪堪惊了西索月一眼,西索月当即上前,将手中的一物呈上,“这是殿下庆祝古候收义女的礼物,古侯请笑纳!” 殿中的气氛瞬时一松,众人谈笑间,已然对着楼飞舞开口祝贺。 楼飞舞一颗悬浮的心终于定下,于她而言,自小看尽欢场薄凉,对男欢女爱虽向往,但也能安然放下。 她自幼飘零,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让好安定一生的归属。 能进入清王府,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好事,她自然想尽办法在清王府站住一席之地。 可惜,清王府王妃侍妾众多,个个出生显贵,她无依无靠,身份又低,亦无过人的才学,除了极尽邀宠,并让清王府的奴才们相信,她才是最受宠的一个,她别无它法。 如今,古卫扬给了她定心的丸子,而清王亦没有拒绝古卫扬收她为义女。 她相信,凭着古卫扬义女的身份,从此后,她不会再受清王府里的一群侍妾看低,甚至连着清王妃,从此也要看她的脸色。 就算是退一步,也有古家做最后的倚仗,从此后,再不是无根的浮萍。 “清王殿下有心了!”古卫扬再不满,但伸手不打笑脸之人,便递了一眼身后人侍奴,侍奴会意,步下台阶,接过后,恭恭敬敬呈上。 古卫扬面无表情地打开一看,嘴角微抽了一下,眉锋缓缓拧起,看到最后时,竟倏地站起身,厉指顾城风,“你不是清王,你究竟是何人?” 楼飞舞出生后,古卫扬担心被宣宗皇帝所查觉,废了一番心思掩盖自已曾经偷情生女的真相,当年知情的人几乎被他杀尽,便是楼飞舞的生母也被他派出的心腹暗中处死,连尸体也是处理得一干二净,只是那人在最后一刻,不忍心将出生仅三个月的楼飞舞溺死,便将她弃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 当时的古卫扬也对自已一夜风流所生女儿的死毫不在意,可没想到过了半年,报应就来了,他随宣宗帝秋猎时,骑马时不慎伤了根本,这才想起他这辈子恐怕是要断子绝孙。 五年后,护卫在一次执行任务受了重伤,临死前,告诉古卫扬,他还有一个女儿尚在人间。 古卫扬当即去查,也怪此女命运多桀,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不到一年就家败,她被人贩子所卖,最后几次辗转,落入了青楼。 古卫扬当时在大魏已然权力淘天,但同时,仇人也如同江中之鲫,他也不敢太过张扬去寻找这个女儿的下落,直到宣宗帝驾崩后,他方敢加派人马寻找。 可这一延误,就再无线索。 父女相遇时,楼飞舞已然在清王府,因为楼飞舞太象她的生母,古卫扬凭着多年的心结,竟一眼就辩出,他担心再次错过,便当场向秦邵栋提出要人。 便是当年的秦邵栋有所怀疑,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与他谈判,可眼前的人竟能把十几年前的一番隐晦的一夜偷欢查得如此清楚。 不仅详细地列出楼飞舞出生的具体时间、地点,接生婆,生母是何人,何时、何地与古卫扬牵扯上,有哪些证人,这些证人如今身在何处,最后,还清楚地列出古卫扬为了掩藏其真相的几次隐秘行动。 秦邵栋有几斤几两,古卫扬焉能不知,如果秦邵栋有这个拿捏他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夺嫡中败于秦邵臻。 所以,古卫扬在冲动之下,直接指出,眼前的人并非秦邵栋! 一群歌女被唬了一跳,舞了一半的动作凝住看向古卫扬,那少年更是惊得半口酒呛在喉中,想咳又怕惊怒古卫扬,憋得满脸通红,那妇人看上去有些经验,马上低伏着身子退到贵妃椅后,远离古卫扬的视线范转,唯恐突然来一场刺杀,而她成了挡箭牌。 西索月倏地拨剑而出,厉指古卫扬,“大胆,竟敢对陛下不敬!” 古卫扬平生第一次被人有剑指着,怒气攻心,一时竟勿略了西索月直呼顾城风为“陛下”,他呵呵一笑,对顾城风姗姗来迟后,又喧宾夺主已然不满,他眯了眼直勾勾地盯着锋利的剑尖,阴阳怪气之声响起,“怎么,西楼大人这是想给咱家一个下马威么?” 可同时,古卫扬一颗心倏地沉到了底,因为,守在殿外的十八校卫对他的怒气毫无反应……这是什么情况? 若是寻常,这群热血少年早已经冲入殿下,替他拿下秦邵栋身边的贴身护卫西楼。 谭荣是何等人,马上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即刻出例,端出文官最擅长打圆场的笑容,“哎呀,都息怒,一场误会,古侯,清王殿下,都是自家人,有话慢慢说,先坐下来,坐下来!” 顾城风淡淡一笑,缓缓取下面上的银具,一双桃花眼掬着满室的柔光,缓缓掠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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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一宴释兵权 大殿内的气氛瞬时浓烈了起来,贺锦年注意到,众多的舞姬或者是娇羞瞟了一眼,便做心慌慌样,而后无限风情地垂下眉目,或是索性明目张胆地看向顾城风。 而大魏的朝庭命官和众仕绅皆一脸震惊,眼眶带着巨大的难以置信! 他们虽与顾城风从不曾交集,但顾城风尚是景王时,苍月大陆就盛传顾城风的美貌。大魏是个男色纵行的国度,有太多人好奇顾城风究竟有多美,于是,有人用重金雇江湖顶级的高手偷偷画下顾城风的画像,后来,流入坊间后,被一些画坊争相临摩出售。 顾城风的画像曾经风靡一时,甚至不少的文人墨客为他写下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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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真人便在眼前,那一双天生含情脉脉的桃花眸这世间根本不会再有第二双。 可惊归惊,众人心底亮镗得很,苍月帝王顾城风已然于苍历116年驾崩! “李娘,他不是……他不是……”楼飞舞身子歪了一下,若非李娘及时扶住,只差点就软在了地。 她刚想开口,李娘已机警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扶着她走到圆柱后不起眼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夫人,有古侯为您作主,您先别担心!” 楼飞舞眼睫浅刷一层雾气,心情复杂地看着殿中的顾城风,蓦然幡悟,在她烧香还愿回来时,所见到的清王便是眼前人,数日来的桩桩件件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楼飞舞神情变得开涤,“我就说,王爷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李娘忙应,“是,王爷向来是最疼夫人!”李娘自然也留意到,眼前的男子比起清王,身量似乎更高。 “退下——”古卫扬宽袖一拂令众舞姬退出大殿,而后,递了一个安慰眼神给楼飞舞,“闺女,不必担心,义父会为你作主!” 转眸,又开口对李娘道:“扶你家夫人下去,好生照应着,若出一丝的差错,必定不轻饶母树TXT下载!” 楼飞舞心稍稍放下,“谢义父大人!” 李娘忙应:“是,古侯大人!” 古卫扬目送楼飞舞消失在大殿后,方一步一步地走下主位,行至顾城风的跟前,嘴角漫延出一丝阴冷的笑,“不知先帝爷您来我大魏有何指教?” 古卫扬是何等人,一个在街边靠杂耍卖艺求生的人,既便被宣宗帝看中,但帝王的男宠多的是,为何独他一人最终上位,历尽两朝,依然大权在握。 顾城风在揭开面具的一刹那就明白了,这一切全是顾城风的手笔,让他在秦邵臻和清王反目之际,淌了这浑水。 所幸,古卫扬在派出古致龙前往助赤水江之时,命古致龙,与汴城和扬州方面尽量避免直接冲突,只要杀几个草寇便是。他是暗防,一旦秦邵栋再次出尔反尔,他古卫扬也不致于太背动。 同时,大张旗鼓地收楼飞舞为义女,届时,也可以明目张胆在养在府中。 他已盘算好,若和清王能共进退,楼飞舞腹中的孩子自是全力保下,否则,就将楼飞舞许配给他最得意的义子古致远,在他百年后,便可将古家的荣耀名正言顺地交到古致远的手中。 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 “指一条生路给你!”顾城风笑得无限的雍容华贵,他牵起贺锦年的手,两人从容步上主座。 此时,大殿之内四海影卫如鬼魅般现身,个个动作井然有序,揭了主座上的软蒲,迅速铺上一层明黄的绒布,案桌之上的残酒亦被收拾一空,同时铺上了洁白的锦缎。 顾城风先扶着身边的白衣少女坐下后,掀袍坐在了那少女的身边。 此举让所有的人起了些疑惑,传闻中,顾城风并不近女色,可看着顾城风对那少女的呵护,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非凡。 顾城风坐定后,古卫扬冷笑,“先帝爷,好大的排场!”古卫扬眸光扫了厢房,视线从窗棱镂空的地方探出,不见一丝的人影簇动,已然确定,不仅是他的十八个校卫,恐怕是整个碧水兰庭的防卫,仅仅在这片刻的功夫已被清理干净。 台阶下的客席上的一切被很快地撤去,换上新鲜的瓜果。 古卫扬环视四周,此时,众人已从震惊中缓过神,个个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以眼神传递一种信息,众人以他马首是瞻。 虽然楼飞舞是他私生女的证据此时握在顾城风的手上,古卫扬亦确定,一旦顾城风将此证据公布天下,将会令他身败名裂且失去大魏南方古老家族支持。 但古卫扬亦思忖着,顾城风如此大手笔地给他下套,绝不可能只想让打压他。 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顾城风究竟欲预何为。 遂,不慌不忙,在顾城风的左下首位坐下后,半睨着眼斜视着顾城风,直刺了一句:“不知先帝爷想给古某人指哪条道?”说完,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入座,彰显了自已在此不二的地位。 顾城风面不改地任众人打量,片刻后,慢悠悠地开口,“大魏如今已是半壁江山,算来,从朕下令攻打通州开始,至此,也不过八个月!” 闻此言,众生百态,或是呼吸骤急,或是脸呈酱色,或是双拳紧攥,惟,无一人敢呛声,更无人敢当场冒犯顾城风的威严,他们心惊之余早就迅速计较一番,能在转瞬之间,把整个碧水兰庭的主导权拿下,定州必定已在顾城风的影卫控制之下。 古卫扬微抬一下右臂,示意谭荣等人稍安勿燥,眉锋敛着一层冷淡扫了贺锦年一眼,对顾城风道:“想必先帝爷今日是诚心收伏我大魏仕族,卫扬不才,愿替众人代言,先不论苍月何时能拿下汴城,就论苍月统一后,我大魏的南方仕族能否保有原先的利益男色当前,娘子好能吃最新章节!” 顾城风“嗯”一声,语气极为稀松平淡,眸光落在古卫扬的脸上,“交出兵权,可世袭爵位!”区区九个字,却含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交出兵权?”众人一下就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着古卫扬道,“古侯,凭何让我们交出兵权?” 满场视线全都明里暗里地落到了古卫扬身上,古卫扬更加从容起来,抬了一下手,身边的侍仆会意,将一对琉璃宝珠呈上,卫扬掌心握着两个鸡蛋大小的滚珠,悠哉悠哉地转起来。 古卫扬不啃声,谭荣脸色越发难看,抿着唇静默片刻,冷笑一声,“若是交出兵权,倒不如助大魏守汴城,相信只要万众一心,何愁不保?” 此语一出,马上迎得众人的支持,甚至有人开口直接拿苍月的局势来泼冷水,“苍月不过是三十万大军压镇,虽还有二十万的西北大军,可肖龙华一直攥着西北大军,未必肯南下。” “不错,苍月看似强大,其则朝庭各派势力分异,且,贺锦年孤军深入柳州,战线达千里,补给上就是个大问题,只要皇上能死守汴城,再拖个三五个月,我们大魏必胜!” 贺锦年晒笑一声,“这位大人,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朝庭各派势力分异的情况,这好象是大魏吧!” 那人脸上一热,瞬时没了声音。 帝王身后的西索月冷然一笑,“皇上已然回归,肖龙华就算反了,也带不走西北的二十万大军,大魏败局已见。若你等识物,现在降,还能谈一点条件,若被降,那就是败军之卒,任杀任剐了。” 众人一噎,好象这才回味过来,若是顾城风临朝,岂有驾驭不了肖龙华之理。 谭荣怒极反笑,起身指着西索月,“西楼,你身为大魏二等将军,先是卖主求荣,如今又公然说出如此不耻卖国的话!” 西索月挑了一下眉,不急不缓应道:“谭大人,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何况,在下乃堂堂苍月禁军统领西索月,并非西楼!” “原来是细作!”也不知是谁,低咕了一句,但却奇迹般地令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心里都亮起了一道警戒:顾城风在苍月究竟安下了多少枚的棋子。 一直不曾啃过声的古致燕突然叹道:“看来,皇上为打下苍月筹谋多年,只怕不仅是清王身边有不少苍月的细作,便是连扬州的傅王叔那,也是凶多吉少!” 人群中,仍有人坚持对大魏抱希望,朗声道:“我大魏如今拥有汴城军十八万,加上扬州有十五万,我们南方仕家联合起来,手上总共也有二十万,这五十三万的人马,何必忌惮苍月?古侯,只要您一声令下,吾等皆追随于你!” “是,皇上有了我们相助,方保住大魏河山,他日只会论功行赏,又如何会收回兵权。” “不错,我们南方仕家,坐拥兵权已有百年历史,如何说拿回就拿回?古侯,您发个话,下官等人都是听您的!”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豪气万丈! “秦邵臻为了防守,将通州城打造成一座铜城也不过如此,而汴城以南,建州以北,一马平川,可势如破竹!”顾城风一句轻轻松松的话瓦解了众人所有的信心,“南方仕族私募军团,各自训练,如一盘散沙,说是二十万,只怕到了战场,还抵不上肖妥尘手中的五万骑兵!” 众人闻言后,七情上脸,惶恐、怒色、冷嘲皆有所不同,唯古卫扬气定神闲道:“倒要请教先帝爷,这汴城还能守多久?” 顾城风身旁的少女仿佛无声冷笑了一下,便听到她再次轻描淡写地开口:“半个月司令大人,盛宠冷妻最新章节!” 古卫扬不阴不阳的扫了贺锦年一眼,刚想斥一句,贺锦年眼波先是睨向顾城风,两人心有灵犀般地一笑,已然接了一句,“半个月打到定州!” 此一言,惊了四座,议论之声频起。 “不知这位姑娘何以口出诳言!”谭荣忍不住,定州是他的祖籍,“便是如贵国皇上所言,南下势如破竹,但三十万人马行军也要半个月,这位姑娘……” 裘重天向来以脾气火爆闻名,早在顾城风露出真颜,以苍月之尊居高临下,睥睨众人时,他已然坐不住,此时被公然蔑视大魏的武将如此不中用,几乎等于公然直接煽了他们一个耳光,也不待谭荣话说完,几乎跨出,手握剑柄,眼珠瞪如铜铃,“奶奶的,这一殿爷们说话,哪轮得到你这娘们多嘴,还敢大言不惭,半个月能打到定州,你当这是玩你娘们的家家?” “噤声——”顾城风霎时眸光覆霜,桃花眸缓缓扫过人群,眼中的冰雪平息了众人低低议论之声,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朕的女人,何需诳语,别说是半个月,若她出口是十天,朕必定如期信手奉上大魏玉玺!” 裘重天干吼一声,血气冲向大脑,也顾不得谭荣誉频频暗示,“放屁,如今坐统苍月江山的是顾容月,如今你不是是个先皇,你有什么能力——”语声突得一噎,也不知是何物突然卡到咽喉处,同时,嘴里腥甜弥漫。 裘重天猛咳地一声,吐出整整一大块的葡萄的同时,还有两粒的门牙掉落了下来。 裘重天抹了一下嘴角,瞪着双眼恨恨地环视四周,骂道:“谁,谁暗算老子,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单挑!” 裘重天堂堂的二等将军,又是武举出身,身上的功夫也是一等一,怎么会当场被人打落门牙! 众人惊骇,本能地看向阶上高台,顾城风身后的影卫一动不动地伫立,如泥塑般,眼角未见一丝晃动。 而顾城风是苍月的帝王,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必暗袭。 惟,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少女,一脸不在意地剥着手中的葡萄。 今日的风采是属于顾城风独有的,她权把自已当成一樽花瓶,可她决不能忍受一个大魏小小的参将敢对着顾城风爆粗口。 “裘将军,请息怒,有话慢慢说!”谭荣是文臣,他担心局面一时控制不住,届时吃亏的肯定是大魏一方。 裘重天却立即抽出腰中长剑,直指贺锦年,“小姑娘,你莫仗着有人撑腰,就不知死活,这事和你无关,老子不想被人说欺负小姑娘!”同时,阴鸷的眸光落在了帝王身后的西索月身上。 若贺锦年手中拿着暗器他还会认为这是贺锦年出的手。 可区区一颗葡萄却打落了他的两颗门牙,这种内力,就算打娘胎练起,眼前的少女也未必能练到这境界,所以,他更相信,贺锦年玩着手中的葡萄,更象是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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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她崇尚武力解决 西索月冷嘲一笑,“裘重天,一颗葡萄就能让你掉两颗门牙,凭你的身手,有资格挑战?” 裘重天盯住西索月的脸,冷笑一声,“士可杀不可辱,我裘重天就算是个孬种,断不会忍下今日之辱,究竟刚才是谁,有本事出手,就站出来,是大丈夫的,就不要畏首畏尾,敢做不敢当!” “我去会会他!”贺锦年蹙起柳眉悄声说了一句,也不待顾城风开口,已然站起身,高台上,俯视着裘重天,眸光冷澈清澄,缓缓步下台阶。 她几世从戎,虽身为女子,但她更崇尚武力。 今日的舞台是属于顾城风回归世人眼中的第一场表演,她只想化身为绿叶,可终是不行! 于她而言,顾城风既是公子如玉,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待眼前一派粗言鄙语的莽夫,似乎交给她更加适合! 她会——把他打趴在她的脚下! 台阶共九级,贺锦年走得极缓,衣衫无风而展,突然,大殿之内低低的议论之声频起,此起彼伏中夹杂着抽气之声。 原来,殿中大魏的朝臣和仕绅初见这少女进入殿堂时,虽好奇,但因为她脸上蒙了面纱,反引得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她的脸上,试图看清面纱后的真容。 而这个少女身上所着的宫裙,虽极美,但终究不是是件裙子,没人仔细去多看一眼。 可现,当她沿阶而下时,众人从仰视的角度中,方发现,少女裙摆那一朵朵寒梅立体刺绣的边缘,竟隐着一只只张扬的怒龙五爪,更甚,在衣襟和袖襟处竟是与顾城风一样镌绣着繁复龙头章纹。 千古以来,龙主帝王,女子最高贵的也不过是着凤饰。 且,少女广袖上的龙为五爪,那就意味着,这少女竟身着龙袍! 她……究竟是何人? 可惜,众人甚至来不及多思忖,贺锦年已然站在裘重天的面前,虽然两人在身高上有着明显的差距,可偏偏,那少女挺的脊背如松竹般笔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裘重天,当年在汴城武举比赛中,你曾在申钥儿的手下走过七十招,今日,你若能抗得住我十招,只要过十招,多一招,我可准你们大魏南方私雇一万人马,两招就是两万,如何?” 裘重天是个粗人,根本没有仔细听出贺锦年话中透露出的某些信号,惟听到贺锦年要十招之内击败他,怒极而畅然大笑,哄亮之声直透众人耳膜,突地,声一敛,怒吼,“小娃娃,裘某本不欲与你一个弱女子较真,但你实在太狂妄,若不教训教训你,尔等还以为我大魏无人!” “裘重天,记好了,是谁揍你!”贺锦年缓缓摘下面纱,在众目睽睽的打量下笑开,那笑容已然无法用言辞描摹出来。眸光带着一丝柔美的清媚,却未让人觉得痴迷,反让大殿之上的人脚底徒然窜上一层寒气,直觉不妙之际,贺锦年已冷冷重复一句:“十招,接不接?” 裘重天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仍一脸强硬,“接,若不过十招,我裘重天第一个投降!” “申钥儿?”古卫扬眉峰一扬,所谓旁观者清,这白衣少女竟敢当众允下让私募家兵之数,显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帝王妃嫔敢下的海口,他微微眯眼,打量着那少女身上的一身别致的龙袍,“姑娘竟知道当年申钥儿在大魏武举之事,倒要请教姑娘的芳名!” 顾城风侧首瞥了一眼西索月,回首时,落在了裘重天的身上,桃花眸渐露着一种慢慢欣赏的残酷。 他的女人,自是顶天立地,不需要如解语花静伫一旁,且,他爱极她打架时的无人迄及的风彩! 西索月清咳一声,脑子里自动过滤古卫扬口中的“芳名”这两个字,转眸看向帝王,一本正经地道:“古侯,这是我苍月三军统率摄政王殿下!裘重天,你莫要叫嚣,你有信心能在我苍月摄政王手下走十招?” 众人大骇,苍月的摄政王不是在千里之外攻打汴城? 贺锦年,也就是传闻中的申钥儿,当年十一岁就是大魏的武状元! 难怪敢夸下海口,十招之内力挫裘重天! 古卫扬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贺锦年,前日,在汴城的探子还递回消息,传闻苍月军中,摄政王病危,但同时,百里杀发动对汴城的总攻之战,在战术上,处处透着摄政王的痕迹,探子分析,苍月的摄政王很可能是装病麻醉大魏的汴城将士,加上,苍月的军中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情绪,可见,摄政王贺锦年很可能在军中指挥着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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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贺锦年以征战出名,是苍月少年战神,如何肯在众人面前以裙衩示人? “哦……原来是摄政王男扮女装,我就说了,顾城风不是喜欢男人么?苍月大陆何时又出现一个能入得了顾城风双眼的女子……。”人群中一个面色红润的参将突然发出恍然大悟般的言辞,可刚一脱口而出,马上噤声,但,这一语却鬼使神差地让大殿上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古卫扬上下打量贺锦年一翻后,不阴不阳赞了句,“摄政王殿下这一身女子裙衫真是好行头,比起咱家的义女确实出众了三分……”古卫扬本想再说些什么,转首,便看到顾城风眼角带着冷如刀剐的寒意,忽地就噤了声。 古卫扬这话听起来象是讽刺,实则明白的人方知这是妒忌。 在大魏人的眼中,贺锦年同古卫扬没有什么区别,皆是帝王的一个男宠权臣。当年的古卫扬也曾为了讨好宣宗帝扮过女装,此等行径在苍月或许被人不耻,但在大魏,男宠穿女子的裙衫却是别有风情。 尤其这个男宠还与权臣挂上勾。 可听在贺锦年耳中,却是另一番的滋味了——周身的血齐齐上涌,为何人人都当她是男扮女装? 她又不是平胸! 她是不折不扣的女子! 贺锦年正忧郁着,这边,裘重天却不耐烦了,挥了一下手中的剑,“究竟打不打?” 古致燕起身,开口阻止,“裘将军,依在下看,不必打了,传闻苍月的摄政王除了箭术高外,还有拿手的好技,便是卸人身骨,裘将军,摄政王殿下若用此技,你一身蛮力恐怕还没机会使,就已经先倒地了,我看你认输吧!” 裘重天闻言气得咬牙切齿,他万没想到,平时看着挺腹黑的古致燕,这时候会突然胳膊往外拐,帮起外人来,他刚要开口质问,被古致燕抬起眼皮,一眼瞟过来,眸光带了警告,裘重天下意识便讷讷地住了嘴。 贺锦年了然一笑,“也罢,既然古公子开了口抱不平,那本王就不用卸骨之术!”她转首看向裘重天,“本王看你四肢挺发达的,这样吧,本王就和你比摔跤,十招之内,你能让本王倒地,本王就算你赢!” “锦儿,不许顽皮!”顾城风变了脸,倒不是担心贺锦年输,而是摔跤难免敌我双方身体相触,他如何能忍得贺锦年与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抱成一团! 这是他完全没预料的! “皇上,您看锦儿如何摔趴他便是!”贺锦年话一说完,唯恐顾城风再次阻拦,马上合身扑了过去,像只只蹁跹的蝴蝶凌空飞扬,未落地时,双手一把扣住裘重天的肩井穴,内力灌满狠狠一掐,裘重天的双手霎时连抬起的力道也没有。 高台上,顾城风的身躯倏地变得僵硬,手指攀附于桌沿虚空扣起,仿似强撑着在维持停坐在长椅之上。 裘重天双手施不得力,只能腰上使力,脚步飞快移动转圈,欲图摆脱贺锦年的十指,可他快,贺锦年更快,如影附随着跟着裘重天的步伐。 “臭小子,你使诈!”裘重天怒气冲冲,乌黑圆滚的眸子一瞪,“竟敢偷袭!” 贺锦年嗤笑一声,慢条厮理地应:“裘重天,你当是在大魏举行武举比赛?小爷这是和你在打架,输了可是要付出筹码,谁还跟你喊一、二、三!”贺锦年浑然忘了,此时自已身着裙装,依然习惯性地嘻笑怒骂,“你吃了砖头呀,肌肉这么硬,疼死小爷了!” 贺锦年对人体的各个穴位拿捏极准,且,她从年幼开始接受的就是与最凶恶之徒博斗的训练,在无枪只对抗的情况下,所学的近身博击每一招每一式皆是最致命的,五岁受训,到了她十六岁时,心狠初露端倪,击倒对方时,从不曾有过一丝的侧隐,方被选入中国最尖端的保镖行列。 她此时双指所下的力道,比起卸骨有过之而无不及,裘重天莫说还手,就是过了明天,两只手也未必有力气拿起一双筷子。 裘重天到底是将门出生,忍着巨痛,试图用身高以前体重的优势,借用腰的力道,将贺锦年甩开,可这少年的身手太敏捷又太狡猾,无论他出怎样的招术,她总能事前察觉到他的意思,先行化解。 “倒——”贺锦年音未落,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贺锦年的右腿一扫,裘重天身子重心一歪,“砰”地一声,便摔到在地。 贺锦年拍了拍手,人已然退出三丈外,裙裙飞扬,衣饰不见半分打斗过的凌乱,她双臂平行展开,而后缓缓敛至腹下,朝着高台上的帝王深深一鞠,有如卷轴中走出的秀美仕女。 大殿之上,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沉了下来,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还起不来的裘重天,无法置信,不过是三招之间,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究竟两人用了什么招式,裘重天已然倒地输了。 “还有谁要上?我自当奉陪!”贺锦年笑意涟涟,眸光巡视一番,所遇到的皆为闪避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顾城风的脸上,她想,殿中惟有顾城风知道,当她最后一脚扫向裘千重时,直接将他的膝盖骨踢错位。 “还不上来!”顾城风有些坐不住了,眉眼清荡荡晕开一层微温,站起身,眼神亦冷了下来。 贺锦年见没人应战,便朗朗一笑,“既然如此,架打完了,自然是谈正事了!” 贺锦年步上高台,回到顾城风的身边,刚坐定,顾城风已然睨了她一眼,“谁让你惩能,一个小小的武将,需要你来动手?” “人家手痒嘛,很久没象样的揍人了!”贺锦年被他当众训斥,又感觉到西索月在极力憋着笑,双颊迅速泛上红云,直烧到耳后,尴尬中,讪讪地伸手准备拿颗葡萄,顾城风却轻轻“啪”地一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语气尽量漫不经心,“碰了那粗汉子的手,也不嫌脏!” “不脏,我没碰到他,只是隔了衣袍,不脏的!”贺锦年话未说完,顾城风已然牵了她的手,攥起雪白的袖襟,开始细细地帮她擦手,动作从容优雅,旁若无人。 贺锦年有些不自在地想缩回她的手,却发现,顾城风迅速翻腕,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叹口气,“这些琐事晚点回去再说。” 顾城风翻过她的掌心,淡漠道:“你分得清轻重?” 贺锦年听后心急,“我不过是扣了他的肩膀,隔着衣袍,能有什么……。”贺锦年想用力抽出手时,却注意到他抓攥袖襟的手,指骨凸起,显然在克制着什么。 贺锦年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眸光却越来越诡异,瞳海里的深邃令人感到心窒,霎时如醍醐灌顶,心突然猛跳:完了,差点忘了这茬,男女授受不亲呀!如今顾城风已知她是女儿身,如何能忍得了她与别的男子身体接触! 如果不是她茂然提出摔跤的比法,象裘重天这三流的角色,既便是贺锦年让他几招,也是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到。 “我……下次不敢了!”原本理直气壮的神情瞬时蔫了下来,声若蚊翼轻煽,做检讨状,眸光带着讨好,轻轻推了推他,此刻,只差在屁股后安上一条尾巴摇一摇,以示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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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定乾坤 贺锦年只觉得那袖口上浮起的银色丝线仿佛是挠在她的手上,心思恍然而恸。 忆起五年前,她和他初次确认关系,她期盼得到她最好姐妹的祝福,便带了他去了兰桂坊,却在途中遇见金闲来。 只不过是金闲来无意碰了她的手背,便引得顾城风极为认真的提醒:男女授受不亲,锦儿,别让他碰到你的身体发肤,以后要记下! 彼时,她尚是以男儿身示人,他尚且在意如此,而今日,她恢复了女儿身,只怕他心里介蒂会更深。 今日他给她戴上面纱,初时,她以为他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可她在殿上示意让人报出她的名讳,想来是不介意,可见,让她戴着面纱,单纯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而已。 真是霸道、小气又别扭,这次,也不知道要气她多少天了! 但,偏偏是这种霸道、小气、别扭却让她的心更深层次地化开,变得如水柔软,一晕晕地散在小脸上,荡漾的全然是甜蜜。 正当她心里暗自嘀咕时,顾城风突然伸出两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眉目间敛着一层极为认真的神致,字字句句却带清冷,“你要真记住,我就要烧香拜佛了!”话脱出口时,心里却微微发疼,他心底亦知,不应如此待她、强求于她为自已改变。 她原就不属于宫庭后院,她甚至比他的影卫更擅长在刀尖上舔血。若非她有此能耐,她又如何在他离去后,能担下三军的重担。 是他让她独撑在军中,若她稍显出女儿家的柔软,又如何能威震三军? 贺锦年见他闷声一句后,便沉静下来,只道他心中依然生气,惟恐他气怀了身子,忙反握住他的手,紧紧扣着,咬了半天的唇瓣,方恳声,“城风,我有时候老是会忘自已是女儿身,所以,老做些让你生气的事。不过我很快会改的,我以后天天穿裙子,久了,自然就会改了一些粗习!” 顾城风闻声,竟是心惊肉跳,带着难以置信地抬首望着怀中的少女,只见她那眉眼是从不曾见过的伏低,眼睫定不住地扑闪,紧咬唇瓣,神情极为不自在,显然,能众目睽睽之下,道出这样的话,于她,是多么难以启齿。 她是那般骄傲的人! 而现在,他居然以后院女子的规距来苛求于她。 而她,竟肯伏低。 若非是爱一个人,以贺锦年的性格怎肯当众邀宠讨好。 顾城风完美如璧的面庞上浮现一抹苍白,桃花眸更是沁出不忍,连声音都不知不觉带了些柔柔的尾音,“锦儿,无需改,刚是我想多了,其实,你方才露出的一手很漂亮!”语声至尾时,虽缠绕唇间依然是一种无奈,但心意已定,他从此断不会再苛求于她。 此时他的手亦重重地握着她的,两人十指相触,指尖的脉动可直达心脏,可贺锦年却从他指尖的脉动里读出了不同的信息,此时,他体内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皮质醇分泌低于正常点,说明,他在言不由衷。 霎时,贺锦年软了心,她抬起头,眸光直直落进顾城风的心中,小脸上盈的全然是认真和执着,“要改的,为了爱人改变自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城风,只要你忌讳的事,我都会改!” 百日的等待,灵魂都熬着了渣,能盼得他归来,莫说她为他改变,就算她比此脱下战袍,入后宫,为他洗手作羹,于她,亦是最美好的。 西索月胡乱擦了擦颜面上的冷汗,一颗心提到了心尖上,他一时之间被顾城风的举止所震慑,又同时被贺锦年和帝王的一番话感到震憾! 可同时,他亦认为,帝王和摄政王的举止太失体统,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两人竟然当众示恩爱。 还有,还有,看贺锦年,这是苍月的摄政王?那表情……啧啧啧! 双颊染胭脂,时不时地咬着唇,声音娇柔欲滴……压根没有一点的男子气魄! 西索月暗自腹诽之时,忽然感到被一种爬行生物盯上的阴冷,垂眸一扫,便触上了贺锦年那一双似笑非笑似睨非睨的眼眸,眸光冷若冰霜,蓦然忆起,贺锦年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忙敛尽心思,挺直后背,再不敢腹诽半分。 贺锦年一收回赤裸裸地威胁眸光,霎时就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与帝王默默含情对视。 苍月帝王神态姿势依旧是孤不可攀的高高在上,可做的事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众人心里微微自问,这是什么情况?殿中的武将亦然惊愕。 高台上两人的声音极小,除了近身的西索月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外,其它人虽听不到什么,但有不少人却是深谙其道,从顾城风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 但古卫扬及一些府第里养了男妾的男子很快脑补出一个答案,贺锦年方才越了界,与裘重天摔跤太过亲蜜了—— 这一点,大魏的人都有一个认同,在他们心里,除非没许以身份,否则,男宠和府里的侍妾是同等的,决不容许旁的男子触碰。 若有越界,轻则逐出府第,重则杖杀。 原先肃穆的气氛瞬时变得轻松起来,饶是古卫扬这时候,也忍不住缓了神色,这苍月大陆传了几年的顾城风专宠于贺锦年,果然如此,只怕是当年的宣宗帝对他也未必有这份耐心。 这下,苍月的百姓有何理由再拿大魏男风盛行来说三道四?诬大魏为邪恶国度?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末将建州参将张得贵求见!” 西索月道,“张大人请进!” 众人神色一僵,心里微微一颤,张得贵,这名字,极熟悉,难道—— 古卫扬阴柔的眼睛微微一眯,果然进来的是清王秦邵栋的座下悍将之一,建州参将张得贵。 可此刻,张得贵一身苍月一等将军的戎装,黑色的盔甲在宫灯的辉映下显得尤为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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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贵虽然算得个悍将,但他仅是在清王秦邵臻麾下领兵,在大魏,充其量不过是个三等将军,而现在,转身一变,成为苍月的将军,尤其是他肩头代表着一等将军的绶带几乎蜇痛了所有人的眼睛,这不得不令殿中的几个武将既感到唾弃,又感到眼红。 “末将张得贵参见陛下!”单肢下跪,双手一叩,声音铿锵有力。 莫说古卫扬和一殿有大魏人士感到吃惊,顾城风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收买了张得贵,便是贺锦年也感到不可思议。 顾城风敛容而坐,肃然淡声,“平身!” “谢陛下!”张得贵起身后,拂了一下袍底,眼角不无意气风发地扫了殿中几个熟悉面孔,朗声道:“陛下,在赤水江上设伏,意图袭击陛下的贼寇,最终,不敌我方与古侯家将的共同围剿,各自逃窜,末将奉命在鲤鱼弯未端伏袭,已成功截断敌寇逃亡之路,经过三个时辰……。” “捡要紧的说!”城风挑了下唇,眉微微蹙起,他习惯了影卫向他禀报时的三言两语。 西索月忙代问:“张将军,你只要告诉陛下,对方死了多少人便是!” 张得贵忙颔首回话:“末将回陛下话,敌寇共有三万人当场伏诛,其中汴城禁军两万人,扬州清王府护卫一万人!” 古卫扬眼梢蓦地峻沉下去,两粒眼珠宛如带勾的箭一样刺在张得贵身上。 他让古致龙带领一艘船前来接应秦邵栋,表明的是自已站在了秦邵栋的阵营,虽然他已然下令,务必避开与秦邵臻和秦河两方人马直接冲突,但这三万人一死,无论这些人是不是古致龙和古致伟参与下诛杀,古卫扬知道,古家与秦邵臻和秦河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方才个个看着高台上的帝王和摄政王的暧昧看得不亦乐呼,几乎差点忘了眼前所处的局势,人人还偷偷地窃喜,终于亲眼证实了顾城风与贺锦年的断袖流言。 现在,张得贵一身苍月戎装出现,打破了他们心底的警戒线,让他们同时意识到,今日不会仅仅是个鸿门宴,若是选择不当,很可能如那三万人马,被诛杀—— 殿内议论之声已压制不住,或降或是拨剑而出,似乎都难! 多数的武将是持战,他们认为,在这种被人踩在脚底下,身为大魏将军,却依然保持沉默,他日又如何服众?如何领兵打战? 而以仕族为代表的却坚持继续观望,反正死伤的都是秦邵臻和秦河的人马,轮不到他们来复仇。 谭荣此时已是眼观鼻,鼻观心,一派坐禅的表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众人低声吵得面红耳赤之际,殿外又传来哄亮之声,“末将建州司马桂东鸣求见!” “有请桂将军!”西索月当即宣见。 众人看到桂东鸣亦是一身苍月的戎装跨进大殿的门槛时,一个个脸色更加难看。 若说张得贵只是一名悍将,那桂东鸣就是一员苍月的大将了,秦邵栋夺嫡失败后,连古卫扬也曾私下向桂东鸣投去橄榄枝,几次暗中表示,若桂东鸣肯投靠他,必重用。 但很快就遭到桂东鸣的拒绝,也不知顾城风是使了什么手段,把桂东鸣拿下。 贺锦年把殿中人的表情俱收到眼底,对于顾城风的雷厉风行,在如此短的时间改变整个建州的局势,让她感到无比骄傲,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坐收天下。 她心中激荡,尤其看到一张张七情上脸的昔日旧面孔,忍不住倾过身子,举灾乐祸地笑,“古卫扬的脸绿了,整一个龟臣相的模样!”古卫扬,多狂的一个人,在她前世记忆中,秦邵臻也不知受到他多少的气,可到了顾城风的面前,他也只有憋屈的份。 顾城风嘴角一挑,继而目浮笑意,眸光犹如水一样的柔,伸过手轻轻拧了一下贺锦年的脸,斥声,“又说脏话,晚上看我如何罚你!” 汗……这声音太大声了吧! 贺锦年本能地环视一周,果然,高台下个个视线寻了过来,她双颊迅速泛起红纹,飞快地低头,让人瞧不到她脸上的不自在! 顾城风轻轻笑开,俊美的脸庞如同破开浮冰,染上温暖柔和的朝阳之色。 不过,这时候台下的人又无心情欣赏帝王和摄政王的打情骂俏,个个正襟危坐,静看局势发展。 桂东鸣进殿后,缓步至殿中阶下,身子笔直地站着,双目凛凛,盯着面前的顾城风。 高台上,顾城风如白云深处唯一的孤峰,一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高高在上。 少倾,桂东鸣微微俯身,掀袍跪下,谨声道:“皇上英明,秦邵臻和秦河的十万人马果然暗中包围定州,想来个瓮中捉鳖,如今已被微臣击退。秦邵臻和秦河之流已往北上逃去,请皇上定夺!” 桂东鸣是成功击退秦邵臻和秦河的联合兵马,来定州报军情时,知道秦邵栋已被顾城风所代替。 但他权衡一番厉害后,马上做出效忠顾城风的决定。 首先,自从清王退至建州后,他们被清王迫得节节后退,身为将领,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其二,自从“秦邵栋”清醒后,整个人涣然一新,让他们感到,只有追随如此有气魄的男子,他们方有出路。 其三,今日一御,在顾城风的计策下,明为李承载带着十几万人马避入齐州,实则,他带了最精锐的骑兵隐在赤水江的两岸,准备来个螳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一切如顾城风所预料,在鲤鱼弯,他们的箭阵杀了个秦邵臻措手不及。 这一役,简直杀得痛快淋漓,终于把久郁于胸中的一口龌鹾气给吐了出来。 其三,秦邵栋既然已死,他们群龙无首,除了被秦邵臻招安或是投靠古卫扬外,已无出路,可今日,他们杀了秦邵臻三万人马,这个仇已然结下。 而古卫扬呢,在定州城,明明是在占尽天时地利的条件下,被顾城风反客为主,显然,古卫扬根本就不是顾城风的对手。 综合一切要素,此时不表示效忠,更待何时! 桂东鸣的话,让在座所有的人惊出一身的冷汗,瞬时清醒了过来。 原来,秦邵臻和秦河已经联手对大魏南方仕族暗下毒手,若非是桂东鸣,只怕他们此时已成了阶下囚! 而桂东鸣和张得贵的出现,已然让众人确定,建州已被顾城风拿下。 这就代表着,贺锦年方才所说的,十五天之内打下定州根本不是虚言,只要苍月柳州的驻军和建州的兵马合围,大魏将迅速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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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定乾坤2 秦邵臻的主要兵力全在汴城,这十万人马,恐怕是以秦河为主力。 “死了多少?”顾城风轻描淡写一句。 “回皇上,据副将粗步统计,约诛杀过半!余下残部已逃出定州,末将请旨皇上定夺!” “穷寇莫追!”贺锦年站起身,脸上笑意浓浓,既过了定州,那此时,秦河的人必已避回扬州,扬州一役她早已谋定,可不损一兵一卒既可拿下! “就依摄政王之意,桂将军即刻整装,随朕入扬州城!” “遵旨!”桂东鸣谨声应后,退出。 “索月,赐宴!” 西索月马上敞开嗓门,朝着殿外大声喊:“皇上有旨,赐宴!” 西索月话一落音,马上,殿门大开,数十个宫娥提着食盒步进,不过是片刻功夫,每个桌席都都摆了九道菜和一道汤,汤为牛尾汤,被截成一段一段,汤上面浮着几片生姜。 而菜的样式集合了苍月大陆的各处的名菜,有扬州的闷肘子,建州的狮子头、定州的凤爪、汴城的洒酿丸子、燕京的烤羊排…… 古卫扬是个聪明人,看到那一道牛尾汤,马上就想到了“断尾求生”,而九道菜和中间的那一道牛尾汤又让他联想起“九九归一”这个成语。 帝王赐宴,无上尊荣,可殿中却毫无喜庆之气,甚至没人去动箸子,无声的抗议之息流转在大殿之上。 正当整个大殿气氛僵得连空气都沉淀不动时,殿外复响起男子的声音,“属下圣志等人,回复圣命!” 与圣志一起进殿的,足有二十余人,皆是一身黑衣劲装,个个手捧锦盒,于阶下时,将锦盒一字排开列在青玉石地,而后,齐齐下跪见驾,“属下等恭请圣安!” 贺锦年倾身,眼里蓄了笑纹,在他耳畔细语,“这下百里杀再拿不下汴城,回头我一定削了他的兵权!”她已然知道,那锦盒中所陈之物。 顾城风唇角随之又浅浅翘起,朝众人道:“打开!” 圣志奉令当殿将锦盒打开,血腥之气霎时弥漫,众影卫将锦盒内的东西端出,放在锦盖之上时,殿内霎时一阵慌乱,那些武将还好,只是本能的握住腰间的长剑,文臣和仕家贵族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个个手脚发软,瘫坐在椅子上。 锦盒内赫然全是大魏汴城的守将的首极,摆在最上面的是大魏一等将军侯郭晋方,自申剑国之后,大魏一等武侯之首极。 第二排全是肖宴臣带出来的几个大魏新贵,他们已然是年轻一辈的皎皎者。这些死者以前多是苍月的西北小将,五年前,随着肖宴臣来大魏投靠秦邵臻后,这些年无不得到重用,位高的也及二品,还有几个副将,虽是从四品,但皆是大魏帝王的心腹。 令大魏众人胆颤心惊的还有:这些人明明身在汴城,什么时候身首异处? 更甚,每一颗的人头,在颈处仿如被利刃一刀削下,更令人脊背发麻的是,那些将领脸虽无血意,但却未出现死青之色,尤其是人体最脆弱的眼球,尚未浮肿脱眶,显然,死亡的时间未超过一日—— 顾城风的四海影卫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顾城风想要他们的人头,他们今日焉有命坐在此饮酒? 顾城风朗朗一笑,双眸幽清盛光,“所有今日参与清剿行动,皆赐白银一千两!” 两旁端坐的大魏人士个个噤声,脸色惨白,无人敢吭声。 古卫扬眼神越来越冰冷,一张脸慢慢像是被罩了一层冰壳一般,此时已知,除了卸下兵权投靠顾城风,已无路可走。 这里,定州碧水兰庭,曾经属于他的地盘之一,他古卫扬设下的鸿门宴,最后,竟被顾城风主导成一场苍月的庆功宴! 顾城风站起身,睥睨着殿堂中正襟危坐的大魏仕绅,一字一句的冷酷,“朕要这些人的命易如反掌,留他们多活五年,只是朕想看看,秦邵臻有了他们,翅膀究竟能不能硬起来!” 殿中所有的人皆明,顾城风所指的这些人全是五年前,随肖宴臣入大魏的那些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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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噤声一片,所有的人皆觉如置身冰窟,在夏日之季,呼进去的空气里仿佛冒着丝丝凉气! 顾城风轻轻笑开,熠熠生辉的桃花眸里,“圣志,尔等多年守在大魏,劳苦功高,今日可以露出真颜,就随侍在朕的身边,封为一等黄金护卫!” “多谢皇上!”圣志等人谢恩后,齐齐摘下黑面罩。 瞬时,大殿内数十个人齐齐站起,指着殿中那群摘下面具的影卫。 古卫扬全身气息凛冽似冰,只觉得心中有股愤怒无处发泄,十指扣紧,颤栗地看着殿中第二排的几个男子,最后,阴恻恻地笑出了声,“真是不错,想不到还有三个是本侯的干儿子,本侯真是没想到,陛下这手可伸得太长了!” 他拥有几十个养子,无一不得意,尤其是古致远,已成为大魏年轻一辈中的皎皎者,可今日,他最亲信的儿子竟然一身黑色劲装站在殿中,对他视而不见。 而另两个,正是古致远旗下火琉队的两个统领,也是他向来最宠爱的养子之一。 可同时,古卫扬也意识到,这些年,古致远能从他众多养子中脱颖而出,完全不排除这是顾城风一股势力的暗助。 同时,琉火队能纵横整个大魏,便是连秦邵臻也无可耐何,想来也是得了顾城风的暗中扶持。 最后,他不免联想到了他派出古致龙和古致伟二人率船队前往赤水江后,古致龙和古致伟到现在都音讯前无,没有透出一点关于顾城风和贺锦年的消息给他,让他稍有准备。 反而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配合张得贵诛杀了秦邵臻和秦河三万多的人马,纠其结果,要不是这两个养子也是顾城风的爪牙,要不然,就是这两个养子已被顾城风秘密处死,所以,有关赤水江的消息才无法传达到他这里。 谭荣站起来后,又差点一屁股跌回,古卫扬还好,是干儿子,可里面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可是他亲生的骨肉,平日无所事事,喜走马溜狗,想不到,竟是顾城风身边的影卫。 有人气、有人怒、也有人偷偷地庆兴——既然儿子是苍月帝王身边的红人,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归顺于苍月了! 贺锦年感受着殿中那隐隐潜在的各种情绪,清晰地感应到,殿中的情绪先是由愤怒,慢慢地演变成无声,当她察觉到古卫扬的脸色微露出一丝颓败时,马上举起手中的酒盏,朗声道:“苍月威武!” 众人一惊,本能地齐齐看向古卫扬。 古卫扬面色黯然,如同沉入了夕阳迟暮的,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熄灭,最后,轻举酒盏,淡淡地回应:“苍月威武!” 众人急忙举起手中的酒盏,齐声应:“苍月威武!祝我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城风冷漠的脸上终于凝出一丝的笑意,举了杯,淡谈纠正:“摄政王与朕同春秋!”同时,伸出手牵扶起身边的贺锦年。 贺锦年一双皓眸沉笃若定,透着些微光,丝毫不见惊愕,举了杯,与他轻轻一碰,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与朕同春秋?那就是万岁! 是摄政王与朕!而不是朕与摄政王! 普天之下,上下几千年,一个帝王口里,第一次把臣子的称呼挂在了帝王尊称之前! 众人惊得几乎连手中杯盏者握不住,齐齐看向贺锦年,心中如雷敲着:这少年纵然是率军之才,亦何德何能,先是以摄政王之尊统领三军,如今,顾城风王者归来,她却尊荣更胜,身着龙袍,以万岁之称和帝王并驾齐驱。 西索月已然朗声:“皇上万岁,摄政王万岁!” 苍月的众影卫马上拨刀,刀剑与剑柄带着节奏相敲,齐齐跪下,铿锵有力地呼应:“皇上万岁、摄政王万岁!皇上万岁、摄政王万岁……” 古卫扬心底抽搐,面色上深深痛惜,却不得不随之领大魏众仕绅从座席中步出,齐齐掀袍跪下:“皇上万岁,摄政王万岁!” 殿外,清脆婉转的笛声响起,伴着苍月临朝时的钟鼓之声,柔中有刚地回响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在齐声呼喝的皇上万岁、摄政王万岁声中,相鸣不绝于耳。 声毕,西索月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圣旨,朗声道:“古卫扬听旨!” 古卫扬嘴角紧抿,从座席中出例,掀袍跪下,谨声,“微臣接旨!” 大殿上的所有人霎时竖起耳朵倾听,却不料西索月几步下了高台,将圣旨转于古卫扬手中,俯身低语:“古侯,皇上说,此刻楼夫人的身份还不宜声张,待尘埃落定后,你自是可凭此圣旨,将楼夫人身份大白于天下!” 古卫扬接过,循着本能的好奇心,稍打开圣旨的一角,竟看到“赐为郡主”这四个字,霎时,明白,西索月所谓的尘埃落定后,他将会被封为苍月的异姓王,虽然比起现在,无权无势,不过是个挂名的王爷,但自家的女儿可光明正大的落他古家的宗碟,而楼飞舞腹中的孩子也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家后代。 这已然是卸下兵权后,最完美的归宿。 思及此,古卫扬嘴角一抹轻笑微擒,掀起大红衣袍跪下,双手端正伏低,这一次,声音朗朗:“微臣,谢皇上隆恩!” 话刚落,身后所有大魏朝臣仕绅皆行叩拜之礼。 高台之上,顾城风携手贺锦年缓缓而起,桃花双瞳微微眯起,朝着贺锦年一笑,方道:“众卿家平身!” 此至,定州的局势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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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放下屠刀,为你生儿育女 酒宴后,贺锦年与顾城风回船时,已近拂晓,天边薄云,朦朦胧胧地发着光。 顾城风今晚喝了些许的酒,虽未曾显出醉意,但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登上四层甲板后,看到东方山峦中已透出微微的白光,便搂着她靠在船的右舷上,要她陪他一同看日初。 贺锦年仅喝一盏酒,以她的酒量,几乎是没感觉,可此时,仿如喧闹繁华过后,突然陷入沉静,让她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庸懒,她倦怠如猫静静偎在他的胸口,半眯着眼,眸无聚焦地落在远山,思绪仿似陷入沉迷。 而他,哪有心思看日初,一双眼从不曾离过她的脸,见她眸光轻忽,一吻落在她眼皮之上,轻问:“心里琢磨什么?” 宁静的清晨,清风徐徐,他的怀抱让她的心如被水润包围,开口时,声音透着几分娇柔,“我在想,前几日,在鲤鱼弯,古致龙和古致伟明明看到你的真颜,若古致龙不认得你还说得过去,古致伟却是谋臣,见识非凡,所以,古致伟肯定认出你。可为什么,今日宴上,古卫扬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究竟这两人当时便被影卫扣下,还是臣服先前就臣服于你?”古致伟与今日宴上的古致燕是一对同胞兄弟,皆是古卫扬座下有名的幕僚,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古致伟没有给他的义父传递清王被调包的事。 “如此良辰美景,你的脑袋却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贺锦年轻轻一笑,微哑着声音,“习惯了,在军中,只要一闭上眼睛,不是想你,就是想着政事。” 顾城风喟叹一声,深情地凝望着她,桃花眸潋潋氤氲迷漫中,带着珍爱,“是我的错,苍月前门有虎,后门有狼,我实不应把社谡的重担压在你一人身上,让你这脑袋总是清静不下来!” 言毕,掌心习惯地轻覆于她的发顶,顺着柔顺的发丝轻抚而下,至纤腰处,轻轻一拢,便将她收至怀中,解释道:“是古致远假传古卫扬的命令,让古致龙和古致伟……听侯清王府的调谴!”另一只手,有些心不在焉地卷着贺锦年耳鬓边的落发,又挑了一丝于鼻息处轻轻嗅着。 “我从不是个蜇伏于命运魔爪下的人,城风,我喜欢做这一些!”贺锦年转首,看着旭日东升,“我愿意为你提起屠刀,也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顾城风看着东方光影蹁跹,仿佛看得到时光在流逝,不仅思忖到怀中的少女,从初始,对他无时无刻的防备和时不时的小算计,而今却一句:我愿意为你提起屠刀,也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拢紧双臂,再一次轻吻于她的眉间,却一语未发。 阳光晒满两个相依的身影,勾染出一层的光晕,他和她注目于东方橙红之日渐破云层,直至万丈金光晒满人间。 两人回到舱房,影卫早已为她和顾城风备好的热水及一切的洗浴用品,贺锦年走到窗边,将纱帘放下,“你爱干净,今天又累了一天,沐浴后好生歇一歇!”说完,便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开始帮他细细解着衣带。 顾城风双手轻搭在她的腰身上,唇角蓄了些笑容,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女,想起昨日旖旎,桃花眸如滴进晨露渐生涟漪,脉脉水波直延至眉稍,“一起,好不好?” 她抬头瞧了他一眼,眉眼敛着风情,又开始专注地为他一颗一颗地扣着腋下的绣扣。 “锦儿又害羞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嫣红的脸颊,至那红润欲滴地耳珠,“锦儿,我当真是爱煞了这样的你!” “没有呢,谁会害羞,又不是没瞧见过!”贺锦年死鸭子嘴硬地顶了一句,褪去他的宽袍时,看着他圆领衣襟上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有着一首明显的牙痕,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眸光触及洗浴盘上白色瓷瓶时,一掠而过的记忆,只羞得差点蹦跳起来。 昨天扔了一瓶,今儿又供上一瓶,且今日所送的浴桶明显是双人的,显然,这一群的影卫是为他们特意安排了鸳鸯浴。 顾城风见贺锦年小脸布满红霞,目露怒光,只道自已唐突了她,便低了声线,“锦儿,你若是不喜,我在舱外等你便是,你别生气!” “不是这样……。哎,这群流氓……”贺锦年摸了摸脸,又抓了抓头,重重一叹,欲张口解释,却发现难以启齿。 她哪里生气了?她这是害羞好不好? 一想把昨天下午一脸喜滋滋地把那瓶药膏涂到脸上,她现在就觉得整张脸痒痒地,都是西索月自作聪明惹的祸,让她有苦说不出。 “怎么?哪不舒服!” 贺锦年并不吭声,而是把眸光落在柜旁堆积的礼品盒上,思忖片刻,突然就冲了过去,三下两除二就折了礼盒,翻出一件纷红色的裙子时,霎时眉飞色舞起来,“嘿嘿,就是你啦!” “这不是你要送给桂叶那小丫头的?”昨夜逛了不少成衣店铺,贺锦年给桂叶小丫头、西灵春、燕凝霜、陌夏和上官凝添置了不少的夏裙。 贺锦年打了个响指,一脸不怀好意地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先出去一下,找索大人有事!”说完,也不待顾城风开口,一个掠身,如鬼魅般就出了舱房的门。 冲动是魔鬼,但管它了,先魔鬼完再说! 贺锦年还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一到了三层船舱,凭着第六感觉就知道了西索月的舱房在哪一间,她一脚就把门踹开,揪出了刚沐浴好准备休息的西索月,也不顾他身上只穿着崁肩和及膝的短裤,恶霸强抢民女似的就把他从床榻上提了出来。 西索月震愕许久方回了神,了解到当前状况后,惊惶连连,“殿下您要干什么?殿下,容末将先穿一下袍子!” 可贺锦年向来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控制一个人,饶是一身一流武功的西索月,颈椎处被贺锦年扣住时,全身也使不出一丝的力气,被贺锦年半提了出来。 天色已大亮,西索月一手紧紧护住裸露的臂膀,也顾不得失了体统,只能扯开嗓门大喊,“殿下……别呀,您有事尽管开口吩咐,末将无不遵命……皇上,救命呀……” “没想要你的命,喊什么?”贺锦年倏地放开手,西索月本能地就想跑,贺锦年一个掠身,挡在了他的身前,纤纤两跟指头夹住了胸口衣襟的一角,感应到西索月的情绪后,一脸坏笑挨近,眯了眼,“西索月,不许动,否则,我可管不了自已的手,直接掀了你的小马夹!” 西索月一噤,本能地收腹挺胸,大声喊:“摄政王威武!” “锦儿,你在干什么?”贺锦年正得意忘形之时,耳边蓦地传来一声带着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带着一种矜贵语气。 是顾城风,站在船栏处,唇色不知何时凝成淡紫,但脸上并无怒气,湛黑的瞳眸惟透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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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群影卫面红耳赤,极尴尬地莅于帝王身后,不敢正眼瞄贺锦年,因为,他们的摄政王殿下一身女子白裙,脸上有微薄的汗,与西索月靠得极近,一张精致的脸粉红娇艳神彩飞扬,似乎心情极好。 而西索月大人,一脸让人难解的表情,关健是,穿着打膀的亵衣,裸着毛绒绒的小腿……咳咳咳,怎么看怎么象是案发现场被扣的样子……有奸情呀。 因为摄政王殿下正提着索大人衣襟口,衣襟歪了一大片,几乎把索大人半个胸膛都给露了出来! 真是太香艳了……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众人幸灾乐祸地等着西索月倒霉。 “皇上,皇上……”西索月呐呐声中,想下跪请安,却衣襟被贺锦年提在手上,他有些力不从心,愁眉苦脸的,偏生,对眼下的冏状,又不懂如何向帝王解释。 总不能说,他正想就寝时,被摄政王殿下强行带到这里? 这些影卫全是“圣”字辈,多年蜇伏于大魏,自是不知贺锦年向来如此,而顾城风早已习惯心脏那处时不时地被贺锦年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戳上一戳,他扬起嘴角,眸光温润,“锦儿,过来!”顾城风桃花眸微微一暗,“你揪住西索月的衣袍作甚?快放开——” “摄政王殿下有事找末将商量!”西索月一开口说瞎话,便触到顾城风警示之色的双眸。 “我给他送衣服!”贺锦年看到众影卫面红耳赤的模样,知道自已的行为落到他们的眼中,实是惊世骇俗了些,但她还是坦坦荡荡地回了一句。 于她而言,西索月的穿着在她眼里,寻常得紧。先别论这种穿衣在中国满大街都是,便是前世中,她与质子行苑的护卫在一起执行任务时,也是常见到护们们光着膀子在河边洗澡。 可此刻,贺锦年尚未意识到,昨夜刚对顾城风做的一番检讨,尚未半日,就全然抛诸脑后……又犯了老毛病了! 众影卫脖子一缩,略带着同情之色齐刷刷地看向西索月。 “送衣服?”顾城风眸光带了不解落在了那一件女子的裙衫上。 “皇上,我真的是给索大人送衣服的!”贺锦年巧笑嫣然地递到他的手中,又挤了挤眉,“索大人,去,穿上后,围着船舷四周绕上一百圈,嘴里不停地喊:‘我平胸、我骄傲,我为苍月省布料’,记得,要大声喊,得让全船的人听得到!” 这是什么词? 哇……众影卫象提线木偶般齐齐张大了嘴,那看向西索月的眼神,这下不是同情了,而是……期待中带着明晃晃的兴灾乐祸! 西索月看着手中粉红色的宫裙,尤其是胸口中明显恶俗的海棠刺绣,倏地整个人惛了,他这要是一穿,再一喊,那般兄弟岂不是要拿这事来笑他一辈子 他双手频频做揖,只差双腿一软就跪下了,苦着一张脸哀求,“殿下,属下知错了,属下以后再不敢拿摄政王穿女装而腹诽了,殿下,您饶了属下吧!”言毕,满眼是期望地看向帝王。 “好了,锦儿,你别再玩了!”顾城风淡淡一笑,眸光平静地瞥了一眼西索月。 西索月从帝王眸中读出,顾城风这是让他自行保重,他当即就缩了脖子,无声嘀咕抗议:怎么能这样呢,同为大臣,皇上这么偏心!皇上就算喜欢看臣子穿女子衫裙,我一个粗汉子能和摄政王比么?她细皮嫩肉,穿着自然好看,我穿会象什么,还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偷偷骂皇上?”贺锦年伸出手捏了一下西索月的面皮,“嗯?说皇上偏心?嗯?说皇上有怪嗜好?” 西索月倏地反应过来,贺锦年会读心术,惊得再次挺直而立,脱口而出:“摄政王威武!”眼角瞄了一下帝王,似乎并不以为意,咽了一下口水,讪笑一声,后背一下佝偻下来,“摄政王殿下,要不属下穿裤衩绕船跑?要不……属下愿换上红色的裤衩……”这沿途可见渔民常常是穿着一条裤衩在水中捕鱼,西索月绞着脑子想讨好贺锦年,纷乱复杂之下,竟口不择言地一句:“殿下,您穿裙子很美,属下也没笑过您平胸!” 众影卫仰天吐血,静静为西索月默哀! 贺锦年嘴角一撇,皓眸皆是杀气腾腾,“嘿嘿,没得商量,再多言一句,就多逛百圈!”贺锦年觉得自已才是真正的有冤无处诉,那一瓶涂那处的滋润膏被她生生涂在了脸上,若有一天,顾城风知道这膏药的来缘,恐怕她想找个洞钻都难。 顾城风虽然不解贺锦年怎么会出如此刁钻的花样捉弄西索月,但当年,贺锦年还是申钥儿时,他就知道在质子行苑中的那些护卫没少吃申钥儿的苦头,但他们依然一心拥护申钥儿。 他相信,贺锦年今日如此,必有原因,既然她不说,他便不问!何况,仅仅这样的顽闹,无伤大雅! “还有!”贺锦年指着帝王身后的众影卫,千娇百媚一笑,“你们都别腹诽,否则,小爷让你们一起玩群芳迎面接力赛,爷舱房里有的是女装!” 众影卫“轰”地一声,如鬼魅般齐齐消息。 威胁所有当初参于送滋润膏的众影卫后,贺锦年奔至顾城风身边,抱起他的手臂,嘴角倏地挑着一抹明媚的笑:“我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那笑容甜得如同苍穹满月,偏生,那神情象极了犯了错的孩子怕面临责罚般,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只差吊了上去。 “又知道错了?”他淡淡一笑,声音依然温润,听不出情绪。 “嗯,好象错了一点点……”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指头,弯了弯,示意这只是一个小错。而后,她半仰着脸睨着他,只是他一直垂眸,那云卷云舒般的睫毛太浓,她看不清他眼里闪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凭着感觉,他的心情并不佳,她知道顾城风忌讳她与旁的男子肌肤相触,耳语讨好一句,“我很小心的,没碰到西大人的身子!” 冲动是魔鬼,现在魔鬼完了,就要走正道,正道就是如何讨得眼前人的欢心。 他侧首看着她片刻,良久之后,应了声,“我知道了!”柔合的音色,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本让人觉得沁人肺腑的声音,可带着似笑非笑的眸光,却让她有一种脊背渐渐发凉的感觉。 “我……擒拿了……他的脖子,就这样了……”她乖乖地抻出手掌,摊开在他的面前,一副由他惩罚的表情,“我错了,刚才我太冲动!” 贺锦年又狠狠地检讨着,带着宣誓的口吻:“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要慢慢改掉一些劣习。” 顾城风看着她纠结中带着小心翼翼检讨的表情,心头淡淡的阴霾一夕尽散,桃花眸极其暧昧地一弯,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抱了个满怀,俯下脸,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声如情人般地邀请:“错了就要惩罚,罚你帮我擦背!” “好呀,我最会帮人擦背了……”贺锦年兴奋之致马上讨好,声未落,却被身边的人重拍了一下屁股,这回,声音再不复先前的清冷,如冰雹掷地有声,“倒说说,你又帮谁擦背了?” 贺锦年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没,只是口误,我发誓,我以后天天帮你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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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兵临城下 大魏汴城。 6月,盛夏来临之际,苍月已发动了对汴城的数次大攻城,大魏将军侯宗政博义亲自在城门指挥,死守汴城城门,大魏帝王秦邵臻亦披上战袍,屡次御驾亲临汴城城墙之上督战。 夜,大魏军营,帝王行营,灯火亮如昼。 两国交战,白天大魏将士要随时防御苍月攻城,只能到了晚上方能坐下来探讨守城的应对措施。 从去年顾城风对大魏不宣而战开始至现在,大魏节节败退,军中已呈出厌战的情绪,尤其是柳州城被攻陷后,大魏军营中原吏属苍月西北大军的部份将士更是无心应战。 对大魏不利的言论已在军中公开流传,导致新兵情绪不稳,定认大魏战败是迟早,不如早日投降,何必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战死沙场。 加上苍月军中传出善待战俘的事,以及苍月国对伤兵的一系列优待政策,让大魏军心更加浮动,两军交战之时,并不愿顽抗到底,宁愿弃械投降。 肖宴臣不得不担起柳州十三万将士死亡的后果,在他交出帅印之前,趁机快刀斩乱麻处置了一些军中传播不利流言的罪魁祸首,甚至亲手砍下自已从西北带过来的一些参将,震慑了军中不稳定的因素后,将权力平稳交接到宗政博义的手中。 但令秦邵臻和宗政博义始料不及的是,苍月竟派出顶尖的影卫,一夜之间屠杀几十个汴城守将。这些四海影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令得整个军营人心惶惶。 御书房行走云随天奉旨站在帝王身边,详述着这几日的两军战况,两边的将士各自低首聆听。 陈述后,开始殿议时,两边的将士个个面面相觑,无人先行置辞。 面对这一群毫无独立领军的将士,秦邵臻只觉得眉心一阵阵地抽跳,这些人,全是草草地提拨上来,且,无一人有实战指挥经验,可他已无将可用。 更甚,如今大魏军中士气低靡,甚至把提拨看成洪水猛兽,一接到晋升的圣旨,竟个个面如土色,恍如大难临头。 秦邵臻坐在御案后,听完云随天的报告后,面容冷漠,双目敛着寒霜扫视着两边的武将,“这就是尔等马革裹尸的报复?只想着荣归故里?或是含饴弄孙,舍不得颈上的脑袋,有什么资格从戎?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得过且过混着好,还是一心一意与汴城共存亡,为朕分忧,把位置坐稳!孰轻孰重你们自已惦量,不必朕重复。” 秦邵臻的语声冰冷带着带着杀戮气息,任谁也听得出,帝王的意思是,若守不住汴城,苍月不杀你们,帝王也会要他们的脑袋。 众将寒噤,面面相觑后,齐齐出列,跪于中庭,“末将愿为皇上分忧!” 众将退后,肖宴臣道:“皇上先息怒,这般小免崽子微臣自是有办法治!”肖宴臣虽被夺了帅印,但在大魏军中的威信尚存,所以,宗政博义在很多军务方面都会与肖宴臣合作。 “宴臣,有心了!”秦邵臻转首看向宗政博义,“这几日,你们二人多加小心!”宗政博义和肖宴臣也在苍月影卫刺杀的目标在内,所幸那夜,两人因为有军务相商,得以联手避过刺杀。 “皇上请放心,微臣自保能力尚有!”宗政博义淡笑一声,与肖宴臣一齐退下。 帝王行营中只留下云随天一人在悄悄整理着书案上的地图和奏章。 灯芯烧了一整夜无人修剪,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烟花一爆的声响。 秦邵臻一晚心情混乱,便又重拾起定州传来的密函,反复琢磨着。 密函来是来谭荣。 谭荣是他心腹之一,这些年,若非是谭荣一直暗中阻止古卫扬与秦邵栋之间的合作,让大魏南方的权势处一盘散沙的状况,他根本无暇腾出手备战苍月。 大魏的飞鹰培训出来后,谭荣和汴城之间的传递消息暗中密集,尤其是古卫扬突然南下定州,谭荣几乎是每天向他汇报定州的情况。 此次汇报与之前古卫扬与秦邵栋有结盟之势不同,而是直指苍月先帝顾城风出现,且身边带着一个自称是苍月摄政王贺锦年的女子。 密函中,谭荣实言自已也无法断定消息是真是假,只是禀实而报,希望帝王早做筹谋。 秦邵臻将手中的密函附之一炬,他本来目标很清晰,不择手段地守住汴城,阻止苍月进军的步伐,击跨秦邵栋和古卫扬的联盟,与秦河联手控制江南,大魏上下一心抗苍月的同时,冶炼出新型兵器后,便反守为攻。 可这个消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皇上,您该喝药了!”小北端着盘子步进,小心翼翼地提醒。 云随天伸手接过,递了个眼神让小北退下,揭开药蛊,亲偿一口,方端至帝王身前,瞄了一眼砚里的纸灰,“皇上,如今南方的局势有傅王叔把关,皇上可不必担心,皇上的龙体方是社稷之福!” 秦邵臻一如往常地接过,一饮而尽,又端起茶水漱了漱,淡淡开口问,“东阁那怎么说!”这些日子,他忙于扬州和汴城的局势,无暇前往申氏灵脉寻找东阁,便让云随天代他前去,主要是了解东阁秘练的丹东国祭师里记载术法是否成功,这是他为保住汴城做最后的一道防御。 “回皇上,微臣昨日去申氏灵脉时,东阁国师正适闭关,钟豫姑娘说,国师还要三日方能出关。” “随天,无论东阁是否能够成功炼治出圣药,这几日,汴城的南门都要守紧,任何百姓都不许放出城,违者斩!”这些百姓他留着有用,遂,他已然不允他们逃出城外。 “皇上放宽心,微臣已经三申五令,命守南城的将士十二时辰待命谨守,除了南方运来的粮草外,城门始终紧闭,不会出任何疵露!”他以严防细作入汴城为缘由,守城将军自是不敢怠慢。 “那就好!”秦邵臻双肘撑在案上,轻揉着太阳穴,少顷,站起身,缓缓步出大殿。 云随天忙提了灯笼,紧随而上,殿外,侍候的小北忙接过云随天手上的灯笼,微躬着身紧随着。 秦邵臻脚步仍是不快不慢不急不缓,绕过中庭,步上辽望台,夜风掀衣袍,飒飒作响。 秦邵臻冷漠地望着四下喧嚣不灭的焰火和残桓败壁,凤眸中映出血一样的流光。 这样的战争场面何其的熟悉,在前世的记忆中,申钥儿未参战前,汴城四野哀鸿,军心泛散,所不同的,前世的对手是顾城风,而这一次是贺锦年亲手带给他的。 如今,顾城风诡异归来,会不会逆转乾坤? “云爱卿,你我皆出生于汴城,而你亦成长于汴城,你当记得,曾经的汴城,河道两岸盛植杨柳,街头巷尾桂花树成行,到了秋季,风吹过,香飘万里!”秦邵臻自嘲一笑,腹中之酸楚,道不尽,吐不出,惟仰天长叹:这就是倾尽一切,换来的—— “如今,汴城百姓散了三分之二,不得已留下的,全是贫苦的百姓,家中有老有小无法成行的妇孺,曾经繁华的街道到了夜晚除了几处火光,全是漆黑一片,到了白天,在杀声四起中,街头空无一人,可现在还未到前世最惨的地步……”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所经历的才是真正惨绝人寰,那时候,申钥儿还没参战,苍月昊王顾城军亲率三十万大军打到了汴城城下,大魏的南方坐视国难,在粮草上不肯调度,汴城被困三个月,粮草已不多,只能供军中将士勉强裹腹,城中余留的百姓最终出现易子而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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