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夕紧张地望四周乱瞧,那该死的无头车夫已不见了踪影,空留黄包车在原地,再望远些,她才发现他们此时正身处一片被树林包围的黄土空地,而地面上,隆起好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土包,数张残旧的纸钱散落其中。
莫非这里是……坟地?!
不像啊,如果是坟地,里头应该有墓碑之类的,这里却一个都没有,只有潦草的黄土包。
三个字不清不愿地从古灵夕眼前闪过——
乱葬岗。
这里会是传说中,专门埋葬死于非命又找不到家眷的人的乱葬岗么?!
古灵夕慌慌地猜测着。
但是,她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这里是否是乱葬岗,也不是无头车夫拉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她最担心的还是怀里那个家伙,想个马上离开这里的方法才是当务之急。
没有车,没有人,连只鸟都没有,只有她和他,如果要离开,除了当苦力背他,还有别的方法么?!
不管了,背就背,累死当睡着!古灵夕一横心,蹲下来把钟晨煊的双手架过来,运起一股蛮力,硬把这家伙给驮了起来。
眼前只有一条路,朝前延伸一小段后,往左边拐去,古灵夕驮着这个“大包袱”,一步一颤巍地朝前走,不过十来步,黄豆般大的汗珠便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咬牙坚持,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只要走出这个荒野之地就好,大街上有人有车,只要到街上就好!
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小路的拐弯处,停了停,擦擦汗珠,她憋住一口气,驮着他走了过去。
只是拐了一个弯,眼睛里像是又进了沙子,不过用力眨几下眼的工夫,古灵夕便发觉事有蹊跷——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原处。
连片的黄土包,散落的纸钱,还有……那架空空的黄包车。
古灵夕以为自己累花了眼,把钟晨煊放下,使劲揉了眼睛再看。
见鬼,真的又转回来了。
从刚刚经历的一切来分析,自己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迷路而已.
想起在家时,曾听李妈讲过她当年在乡下时,深夜走田间路,怎么走都绕回原处的往事。上点岁数的人都管这个叫……鬼打墙。
没料到,今天到让自己遇上这桩“奇事”。
古灵夕逼自己冷静,坐下来,扶起钟晨煊靠着自己,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莫名其妙到枉死城外兜一圈,大难刚解,又被个无头车夫给拖到乱葬岗,还鬼打墙出不去,今天遭遇的一切,在古灵夕心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暗处,有人在算计他们!否则,怎可能倒霉到如此凑巧?!
哪个跟他们有如此深仇大恨?!招招都想取他们性命一般。
“我不管你是谁,想动我们,门儿都没有!”古灵夕咬牙切齿锁定空中某个方向,宣战似地,“只要我古灵夕有一口气,断容不得你这见不得人的鼠辈得逞!有胆子就滚出来跟姑奶奶对面单挑!”
突然,一阵阴风从顶上刮过,层叠树梢随风乱舞,哗哗乱响,无数焦黄的落叶极速坠落,扇在人脸上,耳光一样疼。
古灵夕赶紧护住钟晨煊,拼命把自己的脸埋低。
而身后那片坟包,每一个上头都起了一阵旋风,昏黄的沙土被一层层揭下来,在上空绕成雾一样的玩意儿,连绵相接下,形成一番极诡异的景色。
似乎自己的话,惹怒了某个人?!
耳畔,忽地窜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流,利器划来时独有的冰冷杀气。
紧张信号当即高悬于古灵夕的每根神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般灵敏的感觉,似乎是一种本能,她抱着钟晨煊就地躺倒。
一道忽隐忽现的白气,推着一片树叶,从他们的头顶擦飞过去,嗖一下切进在他们身后的一块粗糙大石里,仅仅留着黑黑的叶柄在外头。
几道裂缝从树叶的切入处迅速爬开来,咯咯的响声在黑夜里分外惊心。
古灵夕似乎看到石头的内部在一种异光的挤压与扩张下,膨胀,变形。
来不及爬起来,她慌忙用身子挡在钟晨煊前头。
果不其然,一声巨响,那大石就在他们眼前生生炸开了去,无数碎石块飞溅而出,其中不少狠狠砸到古灵夕的头上背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砸吧砸吧,自己身强力壮,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要伤到身下那个跟死人一样的家伙就好。
古灵夕咬牙坚持着,不肯抛下钟晨煊独自躲闪到一旁。
嘿嘿……
当碎石全部落了地后,一声熟悉的阴笑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