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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号被黑了-鬼吹灯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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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章 藏骨沟 

 我同shinley杨对望了一眼,都想从对方脸上寻找答案,但她和我一样,根本难以想象隐藏在这古老传说背后的真相是什么,野生动物成群结队自杀的现象世界各地都有,尤以海中的生物为多,但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多种不同种群的动物混合在一起结伴自杀,还有在这崇拜高山大湖的藏地,又怎么会以“灾难之海”这种不吉祥的字眼来命名这片山区?这些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向导初一解释道,藏骨沟的传说,那是多少辈以前的老人们讲的,每当弯月似眉的时候,山里的野兽就会望着月亮,从高处跳进沟里摔死,以它们的死亡,平息神灵的愤怒,还有的传说是这样的,凡是跳入深沟而死的动物,就可以脱离畜牲道,转世为人。 但至今还活在世上的人,可谁也没见过有野兽在那里跳崖,也不知道那些古老的传说是真是假,但在藏骨沟,还能看到不少野兽的遗骨,到了晚上会有鬼火闪动,而且那里地形复杂,同神螺沟古冰川相连,你们想找四座雪山环绕之地,就在神螺沟冰川,到那里,大约还需要五天以上的路程。

 神螺沟的地形之复杂,为世间罕有,这藏北高原,本就地广人稀,生存环境恶劣,喀拉米尔附近几乎全是无人区,大部分地区都为人迹罕至,“初一”本人,最多也只进到过神螺沟采药,再往里他也没去过。喀拉米尔有得是雪山和古冰川。但被四座雪峰环绕的冰川。只有神螺沟冰川,初一所能做地,也只是把我们引至该地。 探险队在山口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差不多该出发了,体力透支呼吸困难的人,都骑在马背上。向导初一将猎枪和藏刀重新带在身上,又拿出装满青稞酒的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随后将皮鞭在空中虚击三下,以告山神,然后对众人说道:“要进藏骨沟,先翻尕青坡。

走了。”说罢,一手摇着转经筒,一手拎着皮鞭,当先引路进山。 其余的人马都跟在他后边,在大山里七转八转,终于到了尕青坡(又名尕青高),地名里虽然有个坡,但和高山峻岭比起来,也不逊色多少。这里海拔太高,云遮雾锁,初一等一众康巴汉字们还不觉得怎样,明叔就有点撑不住了,以前内地人来高原,适应不了高原反应,在高原上逗留超过六十天,就会死亡,因为气压会使心脏逐渐变大,时间长了就超出了身体的负荷,后来可以通过医疗手段减轻这种情况,但仍然有着很大的危险。

我以前始终觉得有些奇怪,按说明叔这种人,他的钱早就够花了,怎么还舍得将这把老骨头扔进这昆仑山里,拼上老命也要找到那冰川水晶尸,后来才从韩淑娜嘴里得知,原来明叔现在的家底,只剩下北京那套宅子和那几样古玩了,家产全被他在香港的两个儿子赌博败光了,还欠了很大一笔债,明叔想趁着腿脚还能动,再搏一把大的,要不然以后归西了,他的两个儿子和干女儿就得喝西北风去了,知道这些事后,我对明叔也产生了几分同情。 我担心再往高处走,明叔和阿香可能会出意外,便赶上前边的初一,问他还有多远的路程才进藏骨沟? 初一突然停下脚步,对我招了招手,指着斜下方示意我往那里看,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周围的云雾正被山风吹散,在地面上裂开一条深沟,从高处俯瞰深涧,唯见一气涳蒙,莫测其际,别说从这跳下去了,单是看上一眼,便觉得心生惧意,如果山顶云雾再厚重一些,不知这里地形的人,肯定会继续向前走,跌进深沟摔的粉身碎骨。

 这下边就是藏骨沟,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传说中无数野兽跳下去丧命的所在,当地人称这里为“偃兽台”。 初一把装青稞酒的皮口袋递给我,让我也喝几口,驱驱山风的酷寒,对我说道:“我以后叫你都吉怎么样,都吉在藏语中是金刚勇敢的意思,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从偃兽台向下俯视藏骨沟,都吉兄弟,你是好样的。” 我喝了两口酒,咧着嘴对初一笑了笑,心想你是不知道,刚看了那几眼,我腿肚子还真有点转筋,现在绕路下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出藏骨沟,我们正要催动牦牛过去,这时山风又起,头顶上更厚的云团慢慢移开,一座凛凛万仞的雪峰从云海中显露出来,这座如同在天上的银色雪峰,令人觉得触手可及,难怪当地人都说,到了尕青高,伸手把天抓。

 雪山在日光和白云的映衬下,极具视觉和心灵的震撼力,初一和那五名脚夫都见惯了,而我们这些不常见雪山的内地人,则看得双眼发直,徘徊了好一阵子,直到别的云团飘过来将雪峰遮住,这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在藏骨沟的入口我看了一下时间,由于对行进速度估计有误,已经来不及在天黑前穿过这条深沟了,看来只能在沟外安营过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出发。 但入口处海拔也在四千五以上,刚才翻越尕青坡的时候,有些体力不好的人,产生了强烈的高原反映,虽然吃了药,也没见好转,必须找个海拔较低的地方让他们休息一晚,那就只有进入藏骨沟了。

向导初一说,闹鬼还有野兽自杀这类的事都是很久远的传说了,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但是怎么晚上进去还是有危险的,那里虽然不会受到雪崩的威胁,不过两侧的山崖上如果有松动的地方,即使掉落一小块,如果刚好落在头上,即便脑袋上扣着铁锅,也会被砸穿,这是其一,其二是里面曾经死过成千上万的野兽,磷火经常会出现,牦牛和马匹容易受到惊吓,牦牛那种家伙,虽然平时看着很憨厚很老实,它们一旦发起狂来,藏骨沟那么窄的地方,咱们都会被它踩死。 我看了看爬在马背上的明叔一家三口,觉得比较为难,最后还是shinley杨想了个办法,让牦牛都在前边,其余人马在后。

从这里往下去,藏骨沟中有不少枯树,在树后扎营,就会把危险系数降至最低,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最后终于决定进沟宿营。 等绕进海拔不足三千的藏骨沟,那些呼吸困难的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这里之所以叫沟而不叫谷,是因为地形过于狭窄,两侧都是如刀削斧切的绝望,抬头仰望,只有一线天空,沟内到处都是乱石杂草。其间果然有无数残骨,最多的是一些牛角和山羊角,这些东西千百年不朽。

据说与此地相连接的神螺沟,跟这里环境完全不同,那里有大量的原始森林,各种珍惜的植物种类繁多,山中尤其盛产药材,所以又有药山的别名。
  
   走了约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夜幕已经降临,我们都仍没有找到适合扎营的地区,牦牛们走了一整天,天黑后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就近找了几棵枯树集中的地方停下脚步,支起帐蓬,埋锅烧水。
  


  由于这条藏骨沟是东西走向,所以能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冷月如钩,由于这里实在太深,所以月光显得分外朦胧,只有干牛粪燃起的火堆能给我们照明。
  
  众人围坐在火堆边吃饭喝酒,豪爽的向导初一给大家讲着西藏的民间传说,我匆匆吃了几口东西,便离开了营火,独自坐到不远处的一断树桩上抽烟。
  
  刚抽了还没两口,烟就被走过来的shirley杨抢过去踩捏了:在高原上抽烟,对身体危害很大,不许抽了,我有些事找你商量。
  
  我本来想对shirley杨说你怎么跟法西斯一样明抢明夺,但随即大小了这个念头,自从进了藏骨沟之后,便有种奇怪的感觉,shirley杨一定也感觉到了某些不寻常的迹象,所以才来找我商议,这关系到大家的生命安全,还是先别开玩笑了,说正式要紧。
  
  shirley杨果然是为此事而来,这沟中大量的野兽骨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牛角,羊角,熊头之类的残骨,看上去距今最近的年代,也有两三百鸟之久了,如果真像传说中的一样,为什么最近这些年,不再有野兽跳进沟中自杀。
  
  我想了想,对shirley杨说,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可能只保留了一些真相的影子,并不能是因为一些自然现象的诱惑,那些事虽然匪夷所思,但确实是存在于世的。不过我想至少在这里并不存在。
  
  我祖父留给我的半卷残书,是青末摸金高手所著,里面竟然也有提到藏地的九层妖楼之结构布局,我想在过去的岁月中,一定曾有摸金校尉倒过九层妖楼。像这种妖塔形式的墓葬,一定有两条规模相同的龙形殉葬沟相作,也许咱们所在的藏骨沟,就是其中之一,魔国的余孽论回宗,可能也曾在这里举行过不为人知的祭祀。
  
  我踢了踢身边的半截枯树桩,上面有个十分模糊的三眼人头鬼面,少说也是几百年前留下的,都快风化没了,我自进入藏骨沟以来,已经看到了树处类似的图腾标记,这对于我们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说明我们距离凤凰神宫已经不远了。
  
  我正和shirley漾研究这条祭祀沟的布局,以及妖塔可能的位置,忽听围在火堆旁的人们一阵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慌与混乱,我急忙把头转过去,眼前的场景真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朦胧的月影里,一头体型硕大无比的藏马熊,正张牙舞爪的从千米高空中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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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恐慌

  藏马熊和别的雄略有区别,由于这种熊的面部长得有积分象马,看上去十分丑陋凶恶,所以才有这么个称呼,从我们头顶落下来的那只藏马熊,在月影里挥舞着爪子,翻着跟头撞在了山壁突起的石头上。
  这藏骨沟本身就是尕青坡裂开的一条大缝,两侧的山崖陡峭狭窄,使得藏马熊在这边的山石上一磕,又改变下坠的角度,撞向了另一边生长在绝壁上的荆棘枯树,那千均体重的下坠之力何等之强,立时将枯树干撞断,藏马熊的肚子也被硬树杈划开了一个大口字,还没等落地,便已遭开膛破肚之,带来着不少枯树碎石,黑呼呼的一大片,轰然落下。
  由于这只巨大的藏马熊,并非笔直落下,使下边的人难以判断它落下的地点,而且这场面过于离奇,不少人都惊得呆了,竟然忘了应该躲避。
  就在这紧要关头,有人大喊了一声:“快往后躲,后背帖住墙,千万别动。”胖子和初一,彼得黄几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拉住明叔三口,以及几名惊得腿脚发软的脚夫,纷纷避向山壁边缘的古树下。
  几乎是与此同时,藏马熊的躯体也砸到了沟底的地面上,我和shinley杨距离尚远,都觉得一股劲风扑面,那熊体就象是个重磅炸弹,震得附近的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在看那藏马熊,已经被摔成了熊肉饼,血肉模糊的一大团。
  紧跟着上空又陆续有不少松动的碎石落下,正如向导初一在先前讲过的,从千米高空掉下来的小石子,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也足能把人砸死。众人紧靠着几株古树后的山岩。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候已经无处可避,唯独祈求菩萨保佑
  好在那头藏马熊跳崖的地方,距离我们稍远,没有人员伤亡。所有地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古老的传说成真了?或者那种祭祀又开始了?可就算是“轮回宗”也早已在几百年前灭亡,不复存在于世上了,这头藏马熊……
  这时从高空落下的碎石渐渐少了,万幸的是牦牛和马匹都未受惊奔逃,都瞪大了眼直勾勾的发愣,可能是发生的事情过于突然,它们受惊过度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做。
  政党我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忽见胖子指着高处说:“我地亲娘啊,神风敢死对……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往上看,就已经有只头上有角的野兽砸落下来,头上的角正好插进一匹马的马背。再加上巨大的下坠力一撞。连同我们的那匹马双双折筋断骨而亡,这时才看清楚,刚才落下来的是一头昆仑白颈长角羊。
  先后又有十几头相同的长角羊从沟顶掉落下来,这下剩余的马匹受了惊,由于这沟中没有什么坚固的树木可以拴马,所以都系得不太牢固,几匹马长嘶着挣断缰绳,纷纷从牦牛背上窜过,沿着曲折地藏骨沟,没头没脑的向前狂奔。
  反映最为迟钝地牦牛,在这时候也终于发了性,跟着马匹低头往前跑,牛蹄和马蹄地踩踏声,以及牲口们地嘶鸣声,顺着深沟逐渐远去,只留下在轰隆隆的沉闷回声。
  我们无法想像藏骨沟上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没时间去猜测,由于赶了一天的路,十分疲惫,初一等人准备吃完饭喝些酒,然后在给牦牛卸载,所以有些物资还在牦牛背上,没来得及卸下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生姜汁,没有生姜汁,没办法凿冰,虽然我们也有预万一的炸药,但在冰川用炸药地话,那等于找死。
  另外牦牛对于藏民来说是十分尊贵的,那时候初一家在当地算是比较富裕的,才不过有三头牦牛,二十头羊,如果一次丢了十头牦牛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我们看头顶不再有野兽掉落下来,便顾不上危险,分做两队,我和向导初一,加上胖子,抄起武器,立刻就出发往前追赶牛群,其余的人收拾收拾东西,在后面跟上。
  沿着曲折的藏骨沟向前,底墒都是牛马践踏的痕迹,被翻蹋出了不少没入泥土的中枯骨,这些残骨早已腐朽,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一丝鬼火般的磷光闪动,可以想像很久以前,这沟里一到夜晚,累累白骨间,四处都是鬼火的恐怖场面。两侧丛生的杂草,都有半人多高,一些枯树断藤混杂其间,更显得萧煞凄冷。
  我们向前赶了很远一程,前后都没了动静,既听不到那些牛马的奔跑声,也看不到后面那队人照明工具的光亮,只好先停下喘几口气。初一把他装酒的皮口袋取出,三人分别喝了几大口,以壮胆色,胖子有掏出烟来发了一圈。
  我问初一那藏马熊和那些长角羊跳崖自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多年没发生过的事,怎么楞是让咱们赶上了?
  初一摇头道:“我也将近十年没进过藏骨沟了。别的人就更没来过,以前除了古时候的传说,确实没有人亲眼目睹过,想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一来,就突然遭到这种怪事。
  三人商量几句,便有顺着深沟的走势,往前寻找牦牛和马匹,这时知道短时间内是追不上了,有恐同后边的那组人距离太远,万一有什么变化来不及接应,只好放慢脚步前进。
  前边的路旁,杂草更密,向导初一突然警惕起来,对我和胖子指了指路边的荒草,那草丛间有一股奇怪的气味,象是尸体的腐烂加杂着一股野兽的骚臭,腥气哄哄的有些呛人。
  胖子端着一支运动步枪,我拿着雷明顿散弹枪,初一手中的是他惯用的猎枪,这时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准备拨开杂乱的长草,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但还没等我们靠近,就从草间突然窜出一头母狼,跃在半空,直扑过来,这一下暴起伤人,是又快有狠。站在最前边的初一动作更快,也没开枪,拔出藏刀,当头一劈,“唰”地一声,将那头母狼以鼻子尖为中线,把狼头劈做两个半个,死在当场。
  我和胖子都忍不住喝彩  好刀 又快有准。
  初一哈哈一笑。当时喀拉米尔打狼工作队队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当上的,这头廊想埋伏咱们,该着它今天倒霉。
  初一忽然止住话头,端起猎枪,看他的意思,这草后还有其余的廊,我们举着枪拨开那大团的乱草,草后地山壁中露出一个大洞,里面有无数毛绒绒的东西。遮住洞口的草被拨开,蒙胧的月光照将进去,原来是一大窝狼崽子,暴露在光亮中,都吓得挤在一起发抖,可能母狼也被刚才奔逃过的牛群惊了,见又有人经过,为了保护这些狼崽子,就扑出来想要伤人。这里是个狼穴,初一向来青稞酒不离口,这时酒劲发作起来,杀心顿起,再次抽出藏刀要钻进洞去把那些狼崽子全部捅死。
  刚才母狼突袭的时候,胖子没来得及表现,这时候却要抢着出风头,把初一拦住说道:“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酒摆到国宴上,收拾这些小狼崽子还用那么费事?你们都看胖爷我的。”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三枚一组的雷管,就口中叼着的烟将引信点燃,一抖手就扔进狼穴。
  我们赶紧都闪在边上,没过多久,便听狼穴中爆炸声起,冒出一股浓烟等烟散尽后,我们进狼穴进行最后的扫荡,把没死的都给补上一刀,这个山洞里面空间大的惊人,竟然还有很多铜器的残片,看来是一处很隐秘在藏骨沟中地举行祭礼的场所,但由于后来被这些狼所占据,很多东西和标记都毁了,已经无法辨认,我们在这洞里发现了大量的动物遗骸,有一些还没被啃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藏骨沟特殊的地形,被这些狼给利用了,由于狼并不适应在高海拔山区奔跑,很难追上猎物,所以就想方设法将猎物赶至尕青坡的沟顶,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难在远处发现山坡中裂开一道深沟,跑到跟前想停住已经来不及了,被从草原驱赶来山区的狼群,基本上销声匿迹,走投无路了,想不到他们竟然靠这条古代祭祀沟的遗迹生存下来。
  从狼穴出来之后,胖子和初一展开了热烈地讨论,这么看来那只倒霉的藏马熊,肯定是在恶浪们赶长角羊的时候 ,稀里糊涂的被裹在了其中,藏马熊面临绝境的时候疯狂起来,十几头恶狼未必动得了它,不过那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这只藏马熊大概想远远避开跟狼群接触,结果掉进了深沟,摔成了熊肉饼。
  我也想插嘴跟他们侃上几句,但忽然想到,糟糕,在尕青坡上打围的恶狼,不知数量有多少,但它们一定会从我们来的方向绕回藏骨沟,因为据初一所说,这藏骨沟的前边是与神螺古冰川相连,那一带冰川陡峭,只有这条路可以进去,所以狼群回来拖那些摔死的长角羊,不可能从前边那个方向过来。
  跑到前边去的牦牛和马匹,应该不会担心它们受到狼群的攻击,但后面那些人毫无准备,我曾经跟藏地的恶狼打过交道,那些家伙神出鬼没,实在是狡猾极了,如果明叔他们遭到偷袭,难保不会有伤亡,我把这想法对胖子和初一说了,三人立刻掉头往回走,毕竟人命关天,暂时顾不上去管那些牦牛了。
  没想到刚走出不远,就见灯光闪烁,shinley杨等人已经跟了上来,原来他们听到有爆炸声,以为我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就赶着过来接应,我见两组人汇合到一处,这才把心放下,这时却见初一已经把枪举了起来,在他枪口所指的方向,出现了数头恶狼,那些家伙就停留在武器射程以外的距离不再前进,夜色下,只能隐约看见它们绿油油的眼睛和模糊的体形。
  有武器的人都举起了枪,准备射击,我急忙阻拦他们:“这些狼是想试探咱们的火力,咱们只有两只运动步枪可以远距离目标,不要轻易开枪,等它们离近了,再乱枪齐发,。”反正我们人多枪多,在山区的狼聚集起来,最多不过几十头而已,只要事先有所防范,也不用惧怕他们。
  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毛发在夜风中抖动,我心中一沉,立刻想起了在大凤凰寺中的那个夜晚,与狼群激战的场面历历在目,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他妈的,不是冤家不碰头,想不到一隔十年,在这藏,青、新交界的昆仑山深处,又碰到了那头白毛狼王,它竟然还活着,刚才我们宰了那么多狼崽子,双方的仇恨是越来越深了。
  我低声对胖子说:“你在这开枪有把握吗?擒贼先擒王,打掉了狼王,这些狼就不会对咱们形成威胁了,最好能一枪干掉它。”
  胖子笑道:“小儿科,胡司令你就等着剥这张白毛狼筒子吧。”
  说着话,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运动步枪,瞄准的同时已经把手指抠在扳机上了,我心中一喜,如果能在这里解决掉它,也算去了我一块心病。但就在胖子的运动步枪随目标移动,即将击发之际,白狼已经躲进了射击的死角,另外几头狼也跟着隐入了黑暗。胖子骂了一声,不得不把枪放下。  
  那些狼知道在这狭窄的沟中冲过来,是往枪口上撞,便悄然撤退。但我心里清楚,它们一定恨我们恨得牙根痒痒。现在的离开,只是暂时的退避,一有机会,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  
  但是没办法,我们追也追不上,只好整队继续向前,寻找那些跑远了的牦牛。在藏骨沟中跋涉许久,人人都觉得困乏疲惫,在沟口的一个山坡上,终于找到了那些牦牛,它们都在那里啃草。  
  向导初一和四名脚夫见牦牛们安然无恙,都觉得欣喜若狂,忘记了疲劳,匆匆跑上山坡。我们则慢慢地走在后边,等我上到山坡之后,顿时呆住了,这似乎比从天上掉下来一只藏马熊还要离奇,牦牛旁边倒着五个人,看服饰正是初一等人,他们都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正倒在地上,全身瑟瑟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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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雪域秘境

别人倒也罢了,初一那种酒不离口、挥刀宰狼连眉头都不皱的硬汉怎么也吓成这样?但
看他们的姿势,不是混乱中横七竖八的倒下,都冲着一个方向、脸朝下俯卧在地,全身
一阵阵的哆嗦,我更是觉得奇怪!莫非不是恐慌过度,而是在膜拜什么?但是从他们登
上藏骨沟出口的山坡还不到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呢? 

  我心中想着,加快脚步,刚一踏出狭窄的深沟便立时怔在了当场——只见北面的天
空上亮起一道雾蒙蒙的白光,光线闪动摇曳;这道奇异的光芒刚好围绕着雪峰的银顶,
一瞬间,似乎产生了如同日月相拥、合和同辉的神圣光芒——这是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
的,昆仑山中千年一现的玉顶佛光啊!只有有缘弟子才能得见。 

  我也被这神圣的景象慑服,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也想应该赶紧跪在地上参拜。这时
,后边的人陆续上来,还没等他们看清楚,那神奇的光芒就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明叔
等人只看见半眼,都顿足捶胸,追悔莫及。 

  Shirley杨也瞥见了一眼,告诉众人说:“你们别后悔了,这根本不是千年一现的
佛光!刚才那只是云层中产生的同步放电现象;雪山下的云团过厚,在夜晚就会产生这
种现象。一千年才出现一次的佛光,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但是初一等人坚信那就是佛光圣景,见到的人都会吉祥如意。他告诉我们,这种小
佛光在喀拉米尔很常见,不过真正的千年大佛光要在他遥远的老家云南卡瓦博格雪山顶
才有;据说只是在大约一千年前出现过那么几秒钟,被画在《十相自在图》中流传了下
来——有活佛预言,在最近十年中还会再出现一次,临近的时候,很多朝圣者都会不远
万里的去神山下膜拜。 

  刚才拜过了佛光,脚夫们都显得兴高采烈,吆喝着把牛马聚拢起来;检点物资装备
,所幸并未损失多少,于是继续前进。等天亮后,找了处平缓的山坡扎营;休息了一天
一夜,养足了精神气力,就准备进神螺沟冰川了。 

  这一段时间,那些恶狼始终没现踪迹,但它们不知在哪里正窥伺着我们,所以一刻
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我们继续在深山里前进了两天之后,即将要进入一片更加危险
神秘的地域——神螺沟。 

  神螺沟冰川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低海拔古冰川,最低的地方海拔只有两千八。冰川从
两座大雪山之间穿过,延伸到下边的原始森林中大约有数公里远,冰川下密密麻麻的原
始森林,古木参天,生长着数不尽的奇花异草,拥有着高山寒漠带,丰富的动植物资源
。 

  进入神螺沟的森林,高原缺氧酷寒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但是我们遇到的新难题也
随之而来,这种地方根本没有道路,牦牛和马匹都不可能从冰川下去,而且还要过一道
大冰坎。 

  看来只有把补给营扎在这里了,本来的计划是只留下两名脚夫看守物资,其余的人
都负重进入冰川,但与狼群的遭遇,形成了潜在的威胁,留守的人少了可能无法保护营
地和牲口。 

  我也不想让初一等当地人跟着进山,因为前面不知还会有什么危险,实在不想连累
他人,但是初一执意要去帮忙,挖魔国的妖塔是积累功德的事,如果成功了,初一就不
打算送他的第三个儿子去寺庙里当喇嘛修行了,见到了宝顶佛光,更增添了他的信心。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只好留下四名脚夫,看守牛马,他们人人都有猎枪,是打狼的好
手,再给他们留下些炸药和雷管,有四个人应该就够了。 

  其余的八个人组成一队,里面穿潜水服,外面罩冲锋衣,戴上登山头盔等护具,分
配了一下武器弹药,运动步枪两只分别给了胖子和Shirley杨使用,我和彼得黄用霰弹
枪,初一用猎枪,MI911除了阿香之外,人手一只,背上必要的物资装备,整点完毕,
便开拔出发。 

  神螺沟冰川的门户,便是当地人俗称的“大冰坎”。下去的时候是非常容易的,都
是四十度到六十度的之间的冰坡,抓住绳子,好像打滑梯一样下去就是了,但回来时恐
怕要费些力气。

初一把我们带到一个位置,这大冰坎看起来很平缓,似乎不难下去,其实里面有很多脆
弱的冰缝和冰洞,人的体重一压上去,就会把外面薄薄的冰壳压破,掉到下面去摔死。
只有初一当年和僧人们进神螺沟采药时,发现的一条狭窄的区域,是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的。 

  我们设置了三条长索垂到冰坎下面,由初一打头,率先溜了下去,其余的人依次而
下,很顺利的就到达了冰坎下的神螺沟里。 

  我下去后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看,林海雪山,茫茫无尽,这片冰川应该属于复合
型,主体是古冰川,其中也有不少区域是各个时期雪崩形成的现代冰川,大小都有,全
被森林分隔包围,冰漏、冰洞、冰沟以及大冰瀑,数不胜数,在海拔更低的森林中,融
化了的冰水汇聚成溪,天晓得那妖塔埋在哪里。 

  这里虽然并非全是雪崩的危险区域,但有些地方是不能发出太大动静的,那会惊醒
银色的雪山神明,所以向导初一建议众人,把武器的保险全部关上,在没有得到安全确
认之前,谁也不要开枪,如果有野兽袭击,咱们就用冷兵器招呼它。 

  我们沿着冰川进入森林,边走边参照地形,研究妖塔可能所在的位置,轮回宗直到
几百年前,还曾经常派人来举行祭祀,也许会留下些遗迹,据那本轮回密传经上所说,
具体的位置,应该在四座雪山环绕的冰川里,那里就是密宗风水中所谓的凤凰神宫。 

  就这么在森林里走了大约两天时间,这天继续前进,路上初一给我们讲了些这神螺
沟的传说,还有他当年来这里采药的经历,在佛教传说中,这里以前是一片内陆海洋,
海底有一只巨大的海螺,变化成了妖魔,法力通神,由于它的原因,附近的生灵饱受荼
毒,直到佛祖用佛法将海洋升腾为陆地高山,才使其降服,海螺魔神愿意皈依佛门,最
后称为了佛教的护法神,而它成佛后,留下的海螺壳,就化为了这古老的神螺沟冰川。
 

  这传说并不载于任何经书,可能只是前人所杜撰出来的,不过这倒符合普通佛教传
说的特性。佛教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宗教,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只要肯放下屠刀,就能立
地成佛,所以在佛经传说中吸纳了很多各地的魔神作为护法。 

  说话间走到一处大冰瀑前,初一让众人先停止前进,指着那处冰瀑说:“前边那块
冰板,刚还是在冰瀑的下边,冰瀑上是一座雪山的主峰,我在十几年前在上边发现了一
株八十八味珍珠灵芝草,就攀着冰瀑上去采,但这里地形绝险,不但八十八味灵芝草没
摘下来,还险些掉下来死掉。你们想找四座雪山围绕之地,那这前边就是了,因为我上
去采药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这里刚好有四座巨型雪峰环绕,喀拉米尔的雪山很多,东一
座、西一座,连在一起的却不容易找,我所见所知,仅此一处而已,但这盆地里面,我
以前也没敢进去过,因为传说这时灾祸之海的中心,咱们进去的时候要倍加小心。” 

  我也看出来这里气象非比等闲,不是风水形势,单看这大雪山上千万吨积雪,就让
人心生寒意,好在冰川相夹的林带很宽,绕过冰瀑,从森林时穿行而入,只要不出什么
太大的意外,就不会引起雪崩。 

  森林心头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冰川,海拔陡然升高,冰川在雪线以上,看样子在几千
几万年前,这里不是高山冰湖就是块高山盆地,四周果然是有四座规模相近的高耸雪峰
,这就是天地之脊骨地“龙顶”了,供奉邪神的妖塔可能就冻结在这片冰川之中。 

  众人见终于有了着落,都振奋精神,迫不及待的往前赶,想一鼓作气,在天黑前找
到九层妖楼,这里冰滑溜异常,都跟镜子似的,彼得黄一向在南方,这种冰天雪地的地
方从来没到过,很难适应,走得稍快就连滑了几个跟头,摔得他尾巴骨都要裂了,只好
让胖子和初一架着他走。 

  刚要再继续前进,我一点人数不对,少了一个韩淑娜,这冰川上全是冰缝和冰斗、
冰漏,要是真掉进去可就麻烦了,冰斗还好办,掉进冰漏里没办法往上捞,而且冰上没
有足迹,想顺着来路往回找也不容易,但在大雪山的下边,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就算是
阿香也没有透视能力看到冰层下的情况。 

  众人只好留下彼得黄在原地观望,其余的人散开队形,按来路往回排查,然后改变
角度,直换了两个方向才发现一个被踏破的冰斗(此斗非彼斗,地理专用名词,指冰川
中的空洞间隙,形状似盆如斗),我用狼眼手电向里照了照,韩淑娜正掉在里面,昏迷
不醒,我们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映,据我的目测,这冰斗深有七八米。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偏离路线从这里经过,明叔见老婆掉在下面生死不明,急得
团团乱转,我劝慰他不用担心,这里不算太深,都穿着全套的护具,最多是掉下去的时
候受惊过度晕过去了,下去把她拉上来就行,不会出大事。 

  我收拾绳索准备这就下去,Shirley杨向里面先扔了一根冷烟火,以便看清楚地形
,免得踏破了与此相连的冰缝,没想到落下去的冷烟火,照亮了冰窖的四壁,众人望下
一看,都“啊”了一声,冰壁中封冻的很多身着古衣古冠的死人,都保持着站立俯首的
姿势,围成一圈,好像这些古尸都还活着,正低头盯着昏迷不醒的韩淑娜,我们所见到
的,只是最外边的一层,在冰层深处还不知有多少被冻住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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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 雪山金身木乃伊

我们站在冰层上往下看,看来这冰斗并非是大自然的产物,冰壁中封冻着的尸体,都摆
出一个神秘的姿势,站立低首俯视着斜下方,胖子看后笑骂:“临死还不忘捡钱包。”



我对他们摆了摆手,别议论了,得赶紧下去把韩淑娜救上来,不管怎么着,这冰窟都透
着很重的邪气,绝非善地。



于是众人赶忙放下绳索,我抄起冰凿拽着山绳滑进冰窟,随后shinley杨也跟着下来,我
们俩顾不上看四周冰壁中的死人,赶紧先察看韩淑娜的伤势,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
就是脸上被坚冰滑了几个浅浅的擦痕,人只是昏迷了过去。



我拿出硝石,在她鼻端一擦,韩淑娜立刻打了个喷嚏,清醒了过来,我问她有没有受伤
?韩淑娜摇了摇头,原来她刚才鞋子送了,低头重新绑好,已和众人拉开了距离,当时
大伙见终于找到了龙顶,都十分兴奋,所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有人掉队了,韩淑娜敢上
来的时候,偏离了路线,一脚踩破冰壳掉了进来,这里黑乎乎的,就打起手电筒照亮,
然后准备发信号求救,但还没等开口,就发现周围全是古代的冰尸,虽然她平时接触过
很多古尸,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毫无思想准备,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



我见韩淑娜没受伤,就放下心来,举着狼眼手电筒看了看四周冰层中的尸体,不象是在
献王墓天宫中见到的铜人,这些尸体可能都是活着的时候冻在冰壁里的。鲜活如生,里
面一层挨着一层,站得满满当当,很难估计冰中具体有多少尸体,但是能看见的,就不
下数十具,虽然穿着都是古衣古冠,但并不是魔国的服饰。



Shinley杨给韩淑娜勾上“快挂”,准备让明叔胖子等人,在上面将韩淑娜拉上去,两人
低头准备的时候,忽然都惊呼了一声,分别向后跃开,好像见到地上有毒蛇一样。



我忙低头往下看,用手电筒照着地下平整光滑的冰面,只见里面有个朦胧的黑色人影,
蜷曲着身体,缩成一团,横倒着冻在地下的冰层中,冷眼一看,可能还以为是个冷冻的
超大虾仁。



我对shinley杨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就是冻着的死人而已,不过怎么会摆了个这么奇
怪的姿势?”



shinley杨耸了耸肩,说:“我根本没看清下面是什么,刚刚是被韩姐吓了一跳。”



韩淑娜说道:“刚才一看这下面的人影,好像蜷缩成一团,我就想到了胎儿的样子,可
是猛然间想到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胎儿,所以吓的向后跳开。”



我让韩淑娜先上去,她的特长是古尸鉴定,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等她上去
后我和shinley杨在冰斗中商量了几句,这里可能是轮回宗教主的墓穴。这埋有邪神妖塔
的冰川,一定是后世轮回宗信徒眼中的圣地,他们的历代宗主信徒,大概死后也都葬在
此地,这冰斗就是其中一处,地下这蜷缩的黑色影子,大概就是其中一位教主,周围这
些人是陪葬的信徒,冰川下环绕着九层妖塔,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冰窖墓葬,不妨把这
冰下的教主尸体挖出来,看看他的陪葬品中,有没有什么信息。



二人商议完毕,也从冰窖中爬回上面,把计划对众人讲了一遍,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可以说是四座雪峰各自的冰川交汇之处,形成了一大片又厚又深的“冰舌”,这里地形
凹凸不平,冰沟冰缝纵横,由于建造妖塔的时候密宗甚至还没有成形的风水理论,那个
时代实在是太古老了,所以无法使用分金定穴的办法,与其大海捞针一样在冰舌上逐渐
排查,还不如先挖这轮回宗教主的墓穴,以此来确定妖塔的确切位置。



明叔等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我怎么说怎么是,安排已毕,在刚才那冰斗旁边插了
支风马旗作为标识,就地支起帐篷,由彼得黄和向导初一负责哨戒,防止狼群来偷袭,
明叔和韩淑娜负责探险队的饮食,我带着阿香、shinley杨和胖子,吃过饭后,就进冰斗
中开工。



这时天色将晚,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哀嗥,看来狼王也聚集了狼群,尾随
而至了,我听到狼嚎,就想起格玛军医那青色的肚肠,恨得咬牙切齿,嘱咐初一等人小
心戒备,然后搬着器械,下到冰窖之中。



明叔就在上面挂起了荧光灯照明,他是倒腾古尸的老手了,见到这冰窖中有具姿势如此
诡异的尸体,也是猎奇心起,说不定这就能挖出一具价值连城的冰川水晶尸,于是和韩
淑娜一起在上面观看。



把阿香带在身边,可比点蜡烛方便多了,不过阿香胆子很小,为了预防她吓傻了说不出
话,我们还是按老规矩,在东南角的生门,点燃了一只牛油蜡烛。



胖子按我说的,把生姜汁灌在一个气压喷壶里,先给地面的冰川喷了几下,然后需要做
的只是慢慢等着渗透进去。



四周冰壁中封冻着的尸体,都低着头注视着我们将要挖开的冰面,刚好像是一群看热闹
的在围着我们,一言不发的冷眼盯视,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胖子说这太他妈的别扭了
,要不咱们找块布把这四周的冰壁都挡上,实在是看得人心里发毛啊。



我对胖子说:“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被人看,你就当那些死尸不存在就好了~”我虽
然这么说,但也感觉这冰斗里邪的厉害,从来没见过这种陪葬的方式,而且墓主没有棺
材,还摆的跟个大虾仁儿似的冻在下面,稍后究竟会挖了来个什么东西,还真不好说。



Shenley杨大概看出来我有点犹豫,就对我说:“轮回宗保留了很多魔国的邪教传统,在
英雄王说唱诗篇中,魔国是一个崇拜深渊和洞穴的国家,四周的陪葬者做出俯视深渊的
姿势,大概和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系,不用大惊小怪。”



这是生姜汁已经渗透的差不多了,我们便用冰凿风钻开挖,生姜汁是坚冰的克星,万年
玄冰都可以迎刃而解,这道冰层也并没有多厚,不多时,就挖掉一个方形,再下面就没
有冰了,我们发现在冰层下黏着鱼螵,尸体就裹在其中。



一看尸体,大伙都觉得有几分惊讶,阿香吓的全身直抖,shinley杨只好把她搂住,问她
是否发现了什么东西?阿香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尸体实在太恐怖了。



我转头看了看蜡烛,正常的燃烧着,看来没什么问题,这才沉住了气观看冰下露出来的
尸体,没破冰之前,所看到的是个黑影,但这时一看,那尸体十分巨大,全身都是白色
的,不是尸变那种长白毛,而是象全身起了一层厚厚的硬茧,有几处地方白色的茧壳脱
落,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光芒,里面似乎全是黄金。



尸体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这可能也和轮回宗邪恶的教义有关,死亡后将进行转生,
所以将死者摆成回到母体中胎儿的姿态。



明叔在上面也看得清清楚楚,“哇噻,这是雪山木乃伊啊,不得了,不得了,这具雪山
金身木乃伊就值一百多万啊~只不过年代太近了,要是再久一点,比冰川水晶尸也差不
多了。”



我抬头问明叔:“什么是雪山金身木乃伊?”对于这些“骨董”,我们谁也没明叔和他
的情妇所知详熟。



明叔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也下到冰窖,好在这冰斗中比较宽敞,多一个人,空间也不
会显得过于局促,明叔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又伸手在尸体白色的茧壳上摸了摸,舔了
舔自己的手指:“不会错,绝对是雪山金身木乃伊。”



这种尸体的处理方式非常复杂,先要将死者摆好特定的姿态,装进石棺,在里面填满沼
盐,停置大约三个月的时间,等待盐份完全吸入身体各个部分,取代尸体中全部的水份
,待到腌渍妥善之后,便再涂抹上一层类似水泥的物质,此物质由檀木香料、泥土以及
种种药品配制而成。



然后此物质便逐渐凝固硬化,尸体上所有一切凹陷或皱缩的部分,例如眼睛、两腮、胃
部,都会自行膨胀起来,形成自然和谐的比例,再于外部涂抹上一层熔金的漆皮,这就
是金身,最后还要再用沼盐包裹一层,只有一些宗教的宗主、教主才有资格享受这样的
待遇。



我和胖子都听傻了,没想到粽子还有这么复杂的制作过程,明叔说咱们动手把雪山木乃
伊搬上来吧,但我们一动手发现无法移动,尸体下面还是冰层,冻成了一体,极为结实
,用手电筒向深处照了照,冰下似乎有很多东西,但是隔着冰层看不太清楚。



于是再次取出喷壶,把生姜汁喷洒在冰层上,等了一会,估计差不多了,于是一冰钎打
了下去,不料顺着冰钎穿破的冰层,突然冒出一道长长的巨大蓝色火焰,带着都能刺破
人耳骨的尖啸声,直从冰斗的最深处蹿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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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章 无量业火
     明叔急于把那具值钱的教宗尸体搬上去,便迫不及待的动手,他将破冰钎刚刚插进
“雪山木乃伊”下的冰层,整个金身尸体就被从冰下冒出的一股蓝色火柱吞没,火柱犹
如火龙喷出巨焰,直射到冰斗外的天空。
    按轮回宗经书所载,蓝色的火焰与其他的火焰不同,轮回宗称之为“无量业火”,
是传说中能把灵魂都烧成灰烬的烈火,谁也没有预料到,这雪山金身木乃伊下边,会藏
着如此古老而又狠毒的陷阱。
    幸亏胖子眼疾手快,在火焰喷射而上的一瞬间,将明叔向后拉开,我和shinley杨也
拽着阿香向后闪避,众人都缩到冰窖的角落里,就觉得舌头尖发干,好像全身的水份都
在急剧蒸发,不得不把脸贴在冰壁上,拼命用舌头去舔那些冻着殉葬者尸体的冰面。
    这种时候,每一秒都显得漫长无比,再加上“无量业火”喷射而上的尖锐呼啸声,
在狭窄局促的冰窖里,听起来格外惊心动魄,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盼着这股鬼火
尽快散尽,如果再没有新鲜空气进来,根本没有人能支撑多久。
    无量业火的呼啸之声终于止歇,由于我们丧失了对时间长短的感知能力,也不知道
刚才经过了几秒钟,还是更长的时间,互相看了看,好在没人受伤,只有明叔没戴登山
头盔,刚才慌乱中,脑袋被冰壁撞了一下,也无大碍。
    冰窖中的那具“金身木乃伊”,已被“无量业火”烧成了一团黑炭。众人惊魂之余
,都无心再去看它,忽听上面有人大呼小叫,听声音是向导初一。
可能是狼群趁着天黑摸上来了,但是怎么没人开枪?我顾不上多想。抢先爬上冰面,只
见彼得黄与初一,正在手忙脚乱的抢救韩淑娜,我走近已看,心中顿时一凛,韩淑娜的
脸被“无量业火”烧没了,可能当时她在上面俯身向下看。由于天黑,反倒不如我们在
近距离,立刻就能反应过来,结果刚好被“无量业火”烧到脸部,鼻子、眼睛都没了,
鼻子下面相对来将还算完整,但这只是对比脑门那些已经烧为灰的部分,下边的脸皮几
乎全烧没了,由于嘴唇也烧没了,黑炭般的脸上,只剩下两排光秃秃的牙齿,和里面漆
黑的舌头,十分吓人。
 韩淑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初一对我摇了摇头,看来当场就死了,你看她的脑浆子都
烤干了,整个脑袋凹进去了三分之一,颅骨内烧的一塌糊涂,成了一个大黑窟窿。
 我见韩淑娜死得如此之惨,也觉得心下黯然,拿了张毯子,把尸体遮住,免得让明叔看
见了这惨状无法接受。
 这时明叔等人也陆续爬了上来,看了看我们几个人,又望了望地下盖着毯子的尸体,刚
想问他老婆哪里去了,却发现毯子下露出的大弯卷发,韩淑娜脸部烧没了,但那“无量
业火”似乎并没有蔓延到她的头发上,明叔一看头发,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晃了两晃
,差点晕倒,彼得黄赶紧将他扶住。
 我对shinley杨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阿香先带到帐篷里,虽然不知道阿香跟她干妈感情
怎么样,但就凭她的胆子,看到那没有脸皮的尸体,非得吓出点毛病来不可。
 我也不忍看明叔伤心过度,但又想不出怎么劝慰,只好把初一叫在一边,跟他商量,能
否把明叔、阿香、彼得黄先带回去,这龙顶冰川危机四伏,再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难
保不再出别的危险。
 初一为难的说,都吉兄弟,现在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你看看这天上的云有多厚,咱们
在喀拉米尔山口,看到那些黑颈水鸟远飞而去,看来真的有寒潮要来了,雪山上一山有
四季,天气变得太快,没人能够预测,一年中只有在风速低,没有雨雪的日子能进冰川
,五月份是最合适的,现在是九月中旬,按理说也是一个吉祥的时间,但雪山上的天气
是不能用情理来推测的,天气说变就变了,不出两个小时,就会降下大雪。
 这里虽然不至于大雪封山,但龙顶冰川地形非常复杂,据推测,这里可能是在远古时代
,是一个巨大地山间湖泊,所以才有“灾难之海”的名称,后来经过喜玛拉雅山脉的造
山运动,使得这里的海拔上升,气温降低,整个湖演变成了大冰川,偶尔的雪崩,使得
冰川越来越厚,里面的地形也越来越复杂。
 夏天的时候,很厚一层冰川都会融化,冰层的厚度会降低很多,所以韩淑娜才会踏破一
个冰斗,在气温低的季节里,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而现在龙顶冰川中,许多纵横交
错的冰缝和冰漏、冰斗,都暴露了出来。
 进来的时候没下雪还好说,但是山里一旦出现寒潮,大雪铺天盖地的下起来,不到两三
个小时,就会把冰川覆盖,冰下脆弱的地方却还没冻结实,掉下去就完了,即使最有经
验的向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带队涉险,何况狼群也跟着进了山,万一出现状况,它们
肯定会来趁火打劫,想往回走,就必须等到雪停了,冰川彻底冻住之后再离开。
我和初一正在说话,就觉得脸上一凉,这雪说话间就已经下了起来,我忙回去把众人聚
集了起来,说明了目前所处的状况,要离开,最少需要等两天以后,而且我和胖子、sh
inley杨三人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不把魔国邪神的妖塔挖个底朝天,决不罢休,
别说下雪了,下刀子也不撤退。
 明叔老泪纵横,尽说些个什么他和韩淑娜真心相爱,什么山险不曾离身边,酒醒常见在
床前之类的话。我和胖子以为他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正想劝他休息休息,没想
到明叔突然来这么一句:“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就顶硬上了。不挖出冰川水晶
尸就不回去。”然后嘱托我们,他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我们把阿香带回去。
 我见明叔执迷不悟,也无话好说,心想我和胖子大金牙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财迷
心窍。很多时候,之所以会功败垂成,不是智谋不足,也不是胆略不够,其实只不过是
利益使人头脑发昏,虽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设身处地,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谁也想
不起来这个道理了。毕竟都是凡人。谁也没长一双能明见澈始澈终永恒的佛眼,而且我
们以前也实在是太穷了。
 等我们商议完毕之时,已经是将近午夜时分了,雪开始下得大了,远处的狼嚎声在风雪
中时隐时现,我们把韩淑娜的尸体放在了营地的旁边,盖了一条毯子,胖子和彼得黄负
责挖一些冰砖,垒在帐篷边缘,用来挡风和防备狼群的偷袭。
 我和shinley杨再次下到冰斗中,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确认九层妖塔的位置,最好能
在明天天黑之前能把它掘开。
 魔国的坟墓,都有一种被密宗称为“达普”的透明瓢虫,接近的人,都会被无量业火焚
烧成灰烬,我们进藏之前,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这酷寒的高原上,水壶里的水很快就
会结冰,根本无法使用,而灌满生姜汁的气压喷壶,足可以把“达普”的鬼火浇灭。
 不过这安放轮回宗教主金身的冰窖中,突然出现的巨大蓝色火柱却在我们意料之外,经
过shinley杨的查看,这种火柱可能是一种古老的机关,魔国的鬼火轮回宗不会使用,只
是模仿着那种无量业火造了一种人工的喷火机括,金身下是个密封的空间,里面装了大
量的秘药,积年累月的绝对封闭环境,使秘药与停滞其内的空气相混合,形成了一种特
殊的其他,触动雪山金身木乃伊,冰层一破就会引发它燃烧,墓主宁肯尸身烧成灰,也
不能被外人惊扰。
 在冰窖的最深处,被火焰熔化的冰墙后,有一个更大的冰窟,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间隐
蔽的冰室,看样子是用来放教主陪葬器物的,最中央摆放了一个三层灵塔,象征着天上
、地下、人间,灵塔高有一点五米,都是黄金制成,上面嵌满了各种珍珠,众宝严饰,
光彩夺目。
 Shinley杨在四周设置了几根萤光管照明,我用探阴爪撬开塔门,灵塔中层有十多个类
似于“嘎乌”的护身宝盒,以及红白珊瑚、云石、玛瑙之类的珍宝,下边代表地下的一
层,都是些粮食、茶叶、盐、干果、药材之类的东西,上层有一套金丝袍服,以及镂空
的雕刻。
 我们看到灵塔最高处的雕刻漆绘,与古格遗迹中轮回庙的银眼壁画类似,用异兽来表示
方位坐标,中间则有个裸身半透明的女子,那应该就是冰层水晶尸了,从这陪葬灵塔的
摆放位置,以及那册古装经卷中的描述,供奉邪神的妖塔,就在这冰斗以西,不超过三
十米的范围内,龙顶冰川上,少说有上百,甚至几百处轮回教历代教主的墓穴,我们所
发现的只是其中之一,这些墓穴都是按密宗的星图排列,拱卫着魔国自古遗留下来的九
层妖塔,不用再多找了,有了这一个参照物,配合经卷中的记载,明天一定可以找到最
终的目标。
 这间冰室的墙壁上刻着许多恶鬼的形象,看样子灵塔中的财宝都受了诅咒,按我的意思
,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就算是把这些珍宝都倒出去也无所谓,不过眼下大
事当前,也没心思去管这些黄白之物,于是我和shinley杨将那灵塔,按原样摆好,返回
冰川之上。
 我让众人轮流休息,由我和向导初一执第一轮班,我们两人趴在冰墙后,一边观察四周
的动静,一边喝酒取暖,不久前还若隐若现的狼踪,此时已经彻底被风雪掩盖,初一说
狼群如果不在今晚来袭击,可能就是退到林子里避雪去了。
 我见初一对狼性十分熟悉,又听他说曾担任过喀拉米尔打狼工作队的队长,不免有些好
奇,便出言相询。
 初一讲起了他以前的经历,解放前,他家世世代代都是为头人做活,当他还是个孩子的
时候,七岁那年,狼群一次就咬死了几十只羊,这种现象十分反常,头人以为是有人得
罪了山神,便将他爷爷活活的扒了皮,还要拿初一去祭神,后来他全家就逃到了千里之
外的喀拉米尔定居下来,路上他父亲也被追上来的马队所杀~
 初一每说一段,就要沉默半天,显然那些悲惨的往事,不太容易去面对,我见他不太想
说,也就不再追问,这时夜已经深了,地上的积雪渐渐变厚,火光中,可以见到不远处
的积雪凸起一块,那时摆放韩淑娜尸体的地方,我突然发现那团雪动了一动,忙把手中
的霰弹枪握紧,举起手电筒照了过去,心中暗想可能是饿狼摸过来偷尸体了,但马上发
现不是那么回事,韩淑娜正手足僵硬的从雪堆里慢慢爬了出来,手电筒的光束穿过风雪
中的夜幕,刚好照在她那张没有了脸皮,并且焦黑如碳的脸上,只有她那两排裸露的牙
齿最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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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妖奴

  韩淑娜那张被“无量业火”烧成黑洞一般的脸,对着我吃力的张了张口,似于是想要发出什么声音,然而那没有嘴唇的口中,只能虚无的陡然张合着。
  我想叫身边的初一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喀拉米尔山区以前有没有过这种先例,被烧死的人还会发生尸起?但一抬头,却发现原本一直在和我说话的初一不见了,只有寒夜中的冷风夹杂着大雪片子呼呼呼灌进冰墙。
  我心中似乎也被风雪冻透了,全身突然打了个冷颤,坐起身来,再一抬眼,初一就抱着猎枪坐在我身边,举着他的皮口袋,喝着青稞酒,再往放置韩淑娜尸体的地方看了看,上面的积雪没有任何痕迹,原来刚才打了个磕睡,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做了个噩梦。
  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奇怪,可能是在这个漆黑寒冷的夜晚,连续看到诡异的雪山舍身木乃伊,以及韩淑娜被烧死的惨状,那景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才会做了这么个怪梦,但那梦境中的恐慌感,真的很真实,也许是有某种微妙的预兆?
  初一在旁边将皮制酒囊递给我:“刚刚说着话你就睡着了,我看你今天是累坏了,我把酒烫热了,你喝上两口,青稞酒的神灵,会帮你缓解疲惫的身躯的。”
  我按过酒囊猛灌了两大口,站起身来,还是想要再去确认一下,我必须亲眼看到那“雪丘”下韩淑娜的尸体没有变化,才能安心,以前也和她打过交道,就算没有,这次也是同伙,我可不想等她的尸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再做处理,那就有可能要损毁她的遗体,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此。
  谁知我刚一起身,忽然听得冰墙后,“嗖”的一声长鸣。一枚照明弹升上了夜空。这是我们扎营时,为了防止恶狼偷袭,在外围设置的几道绊发式照明弹,都是安置在了几道冰丘后边,那是从外围接近营地的必经之地。
  照明弹上有一个小型的降落伞。可以使它在空中悬挂一段时间,寒风吹动,惨白的照明弹在夜空中晃来晃去,把原本就一片雪白地冰川,照得白光闪闪,晃人双日。
  就在这白茫茫的雪雾中,十几头巨狼,暴露在了照明弹刺眼地光亮之下,这些狼中最近地,距离我们垒起的冰墙,已不过只有十几米远。它们果然是借着鹅毛大雪的夜幕过来偷袭了,我见离得近了,扎营的时候,曾经分析过这里的冰川结构,这个季节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下过雪了,轻型武器地射击声,并不容易引起雪峰上的积雪崩塌下来,于是索性就拽出Ml9ll,向后一拽套筒,抬枪射击,初一也举起他的猎枪,对准潜踪而至的恶狼,一弹轰了出去。
  在雪原上悄然接近地群狼,可能是想要等到冰墙下,再暴起发难,不料在还有十几米地距离,就触发了照明弹,那夺目的光亮使电们不知所措,趴在雪地上成了活靶子。
  胖子等人听到枪声,也立刻抄起武器跑出来相助,长短枪支齐发,立时就打死了十几头狼,剩下三头巨狼见状不妙,掉头便向回蹿,也都被胖子用步枪一一撂倒,狼尸在冰墙前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点点斑斑的积血。
  就在最后一头狼被胖子射杀的同时,悬在半空地照明弹也逐渐暗淡,最后冰川又被黑暗覆盖,只能听见枉风吹雪的哀鸣,这片位于龙顶冰川的凤凰神宫,风势都聚集在下面,雪山与雪山之间的间隙,都是吸进狂风的通风道,而越向上,风力将会越小,到了雪峰顶上,基本上就没有风了,可以把这片冰川比喻成一个口大底窄的喇叭形风井,加上大雪飘飞,附近的能见度很差。
  胖子蹲在冰墙下避风,对我说道:“胡司令,这回咱给狼群来了个下马威,量它们也不敢再来,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我这就先回去接着睡了,有什么事你们再叫我,刚刚正做梦娶媳妇,刚娶了一半就让你们吵醒了,回去逐得接着做续集去……”
  我对胖子说不要轻敌,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再睡觉也来得及,现在这远远远没有结束,等把白毛狼王的狼皮扒下来,挂在风马旗上的时候,它们群狼无首,就不足为患了。
  这时初一说道:“都吉兄弟说的对,这些狼非常诡诈,需防备它们在这里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而另外有别的狼从后面绕上来,一旦和恶狼离得近了,就不能用枪了,那会误伤自己人。”
  经向导初一这一提醒,我们都觉得有这种可能,初一太了解狼群的习性了,以刚才这次小规模的接触判断,狼群一定会分兵抄我们的后路,我们的营地扎在轮回宗教主墓穴旁边,两侧的远端都有冰沟,不易通过,虽然前后都设置了装有照明弹的机关,但也不能全指望着它能起作用。
  众人稍一合计,决定与其在这里固守,被搅得整夜不宁,逐不如迎头兜上去,在狼群还没有从后边发起进攻前,就打它个冷不防。
  初一估计后边是狼群的主力,而且它们从那边过来是逆风,枪声和人的气味都夺被它们察觉,恶狼们一定是想趁咱们取胜后麻痹大意,散开休息的时候,突然扑上来,咱们要出其不意,就要迷惑它们,而且要行动迅速,一旦让它们察觉到有变化,今夜就很难消灭这批恶狼了。
  初一不答,翻身跃出冰墙,把最近的一具狼尸拖了回来,让众人都往自己额头上抹一些狼血,按照当地人的传说,万物中,只有人的灵魂住在额头一带,恶狼是修罗饿鬼,它的鼻子和眼睛,感觉不到人体。只能看到人的灵魂,而且人和动物死后需要一昼夜的时间,灵魂才会离开肉体。所以这死亡不久的狼血中,也带有狼魂,用它涂抹在额头,遮住人的灵魂,就可以迷惑狼群了。
  我心想这传说虽然未必是真的,但抹上气息很浓的狼血,确实可以隐蔽人的气味,于是按初一所说,用伞兵刀插入狼颈,这狼刚死没几分钟。并未冻住,血还冒着热气。
  每个人都用三根手指沾血,在各自地额头上横着一抹,然后带着武器,关闭了身上携带地光源,悄然摸向后面的冰坡。这冰坡大约位于龙顶冰川的正中央,类似高低起伏的冰坡在这片古冰川上有很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未留意,只是觉得这个隆起地冰坡,能起到遮挡风雪的作用,故此在坡下扎管,直到我与shinley杨在冰斗中,确认到了九层妖塔的位置,才觉得这冰坡非比寻常,很可能就是埋有冰川水晶尸的地点。
  众人把明叔和阿香裹在中间,趴冰卧雪,俯在冰坡地楞线以下,我们地装备足以应付极她的环境,这龙顶海拔并不高,而且有言道是:“风后暖,雪后寒。”真正的寒潮要在降雪后才会来临,狼群也会在雪停之前,退进森林,否则都会被寒潮冻死,这时虽然下着大雪,却并不算太冷,不过纵然如此,趴在冰上的积雪中,也够受的。
  我把手向下一压,示意众人停住,我和初一两人蒙住嘴,只露出额头上的狼血,然后先将头探出冰坡地楞线,观看坡下动静,如果狼群来偷袭,这里将是必经之地。
  黑沉沉的大地上,只有漫天飞舞的雪片,我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天上铅云厚重,没有半点光亮,能见度实在太低了,四周都是一片模糊朦胧的黑暗,这时候初一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手指缓缓指向坡下,我顺着他的手提神观看,只见在风雪夜幕之中,有几丝小小的绿光在微微闪动,由于雪下得很大,若不是初一指点,几乎就看不到了。
  我打开微光手电,对着身后的胖子等人晃了两晃,意思是发现潜伏的狼群了,准备作战,然而趴在地上的向导初一,突然跃了起来,冲下冰坡,直奔那黑暗中的几丝绿光奔去。
  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变化,但总不能任由他孤身涉险,于是拎着M1911,举起“狼眼”手电筒跟追着他跑了过去,身后传来胖子和shinley杨等人的呼叫声:“快回来,你们俩干什么去?”
  初一奔到一处,停下脚步,我跟着站定,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发现雪地中倒着七八头巨稂,狼颈都被锋利的牙刀切断,鲜血泊泊流出,有几头还没有断气,用恶毒的眼睛盯着我们,但流血太多,已经动弹不得了,死神随时都会降临到它们身上,我们在冰坡楞线上看到那些碧绿色的狼眼,就是电们的。
  初一蹲下去看了看狼颈上的伤口:“是那只白毛稂王干的,它们今夜不会再来了。”说完用藏刀把还没死掉的狼一一搠死,和我一同回到冰坡后边。
  我们把情况向众人一说,大伙都觉得莫名其妙,显然我们一开始估计的很准确,狼群想从后边偷袭,但不知发生了什么,狼王会一连咬死这么多同类,然后悄然撤退,就连非常熟悉狼性的向导初一,也不明所以。
  shinley杨踩了踩脚下的冰坡,对众人说道,这冰层下十有八九便是咱们要找的九层妖塔,魔国的风俗,只有国主与邪神,死后才能入塔安葬,象轮回教的教主教宗,那些地位颇高的神职人员,都不够资格,只能在圣地四周的冰窟里下葬,在“世界制敌宝珠雄师大王”的说唱长诗中,白狼是魔国的妖奴,制敌宝珠大王曾率领军队,同狼王带领的狼群恶战过多次。
  魔国虽然灭亡了很久很久,但国君与狼群的古老契约可能还没有失效,狼群依然背负着古老的诅咒,也许狼王发现这里是供奉邪神的妖塔,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计划,并咬死了几头狼来进行牺牲祭祀,这有几分类似于美洲印第安人关于狼群的古老传说,昆仑山喀拉米尔是否也存在着这种事?
  听shinley杨这么一说,我想起在昆仑垭大凤凰寺,鬼母的墓室中,曾经有一张巨大的狼皮,以及驱使狼奴的壁刻,所以shinley杨说的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存在的。
  既然狼群在今夜不会再来袭扰,就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天迅要挖掘最重要的“冰川水晶尸”,于是众人便返回营地休息。
  我突然想起那个噩梦来,总觉得不确认一下韩淑娜的尸体,会十分不妥,但这件事最好还是让明叔知道为好,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我劝明叔最好连衣将她的尸体焚化了,把骨灰带回去就好了。
  明叔这时候已经懵了,正想答应,向导初一却极力反对,距离韩淑娜死亡到现在,还不到一昼夜,她的灵魂尚未离去,以烈火焚烧尸体,她的灵魂也会感到业火煎熬之苦,对死者是十分不好的,那样会给大家都带来灾难。
  俗话说入乡随俗,虽然我们不信这套规矩,但不好反驳,众人只好来到韩淑娜的尸体前,我问明叔能不能不用毯子盖住尸体,而是卷起来裹住,这样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明叔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把尸体上隆起的积雪拨开,伸手刚一碰那毯子,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毯子空空的架成拱形,盖在下面的尸体不翼而飞了,我猛地揭掉毯子,下边的冰面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冰窟窿,而下面则有条巨大的冰隙。
  难道韩淑娜的尸体掉到下面去了不成?众人都抢着围上来观看,我举着“狼眼”手电筒往下照射,发觉在浑不见底的冰渊下,有个人影一晃,闪进了黑暗的地方,我急忙将手电筒的光束追踪过去,只见在冰缝间那垂直般的冰壁上,有个女人用手脚悬爬在那里,她是背对着我们,但她的头发巳经表明了她的身份,那就是韩淑娜。
  胖子见原本已死的人又突然活了过来,认为必有妖魔附体,举起步朴就想射击,我将他拦住对着下面大喊一声:  “韩淑娜,你要去哪!”
  韩淑娜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也感觉到有数支手电筒在照着她,缓缓的从冰壁上回过头来,她原本烧成黑碳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但她那张大白脸上只有两排牙齿,而没有眼睛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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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雪弥勒
  
   韩淑娜从冰渊垂直的绝壁上回过头来,脸上白蒙蒙的一片,她和我们之间相距的距离,已经接近“狼眼”光速射程的极限,我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全身都趴在冰窟边缘,用力将手电筒往下探,虽然看得模糊,但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在冰壁上的那个“女人”,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明叔也举着手电筒往下看,但是一见到韩淑娜的那张脸,竟被吓得呆住了,手脚顿时软了,手中的电筒翻滚着掉进了冰缝,要不是彼得黄拉着他,险些连人都掉到下面的冰缝里去了。
  
   突然长着一张白脸的韩淑娜,被掉落的手电筒所惊,迅捷地爬向黑暗的冰渊下边,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们俯身看那只掉落的“狼眼”手电筒,希望能得知这条冰渊的深浅,但只见那支电筒掉下去之后,就变作了一个翻动着的小亮点,越来越小,最终竟被吞进了下面的一片漆黑之中,我和胖子都见过沙漠中的“无底鬼洞”,见这冰渊深不见底,不免联想起那个鬼洞。
  
   就在这时,Shinley杨把一捆登山绳用快挂固定在了身上,对我说:“咱们赶紧跟上去。”看她的架式,似乎是要下到冰渊中去追韩淑娜,我一转念,便已明白了Shinley杨的意思,韩淑娜的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虽然她一看到众人就逃进了冰渊深处,但那个方向,正好是斜插入冰坡下九层妖塔的方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不把这件事搞清楚,很可能会给明天挖掘“冰川水晶尸”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烦。
  
   必须在事态继续恶化之前找到韩淑娜,我也立刻准备绳索,同Shinley杨打开身上所有的光源,坠索而下,但冰渊中的冰面滑溜异常,根本没有支撑点可以立足。身上的蓝色荧光管与战术射灯,在如镜子一样的冰壁上,反射出奇特而迷离的光线,除此以外四周全是黑沉沉的,使人不知身在何方。刚下到十几米的深度,就感觉快要丧失方向感了。
  
   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确认位置。这道狭窄的冰渊似乎没有边际。
  
   Shinley杨说下边至少还有几百米的深度,最深处可能就是“灾难之海”那个湖泊残存的水脉了,明叔的手电筒掉进了水里,所以才会消失不见,说着话把一支荧光管扭亮了,扔下冰渊的下方。隔了很久,那蓝色的荧光才在视线里消失,我们把耳朵贴在冰壁上,隐隐约约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传导上来。
  
   韩淑娜是往斜下方移动的,我们垂直降下,要想追上她,就必须横向摆动过去,我们试了一试,在这冰壁太滑,难以做到,最后只有依赖工具,想用登山镐凿住冰壁,借力向内侧移动,但刚凿了一下,就发现碎冰不断地往下掉落,这冰渊有要裂开的迹象。
  
   龙顶冰川处于一个特殊的海拔高度,属于低海拔冰川,每年有二三个月的表面消融期,但最中间这厚达几百米的冰层,始终不会改变。
  
  但我们来得时机并不太合适,刚好赶上消融期的末尾,以及寒潮来临的前期,正是主体冰川最脆弱的时间段,加上冰川里有无数天然冰斗、冰漏、冰裂缝,以及上百处轮回宗的墓穴,可以说这冰层里跟那马蜂窝差不多,平常的日子还好说,九月份是最容易崩溃的时候,虽然几千年来没有发生过大的地质变动,但这“灾祸的海洋”,随时都可能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灾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冰川的脆弱期,对于挖掘深处冰层下的九层妖楼,又是十分有利的,倘若在寒潮之后动手,那就非常吃力了。
  
  上面的明叔、胖子等人,担心我们的安全,大声呼喊着让我们回去,别追了,太危险了。
  
  他们这么一喊不要紧,上面的声音被风灌下来,我和Shirley杨觉得这整个冰壁都在颤动,赶紧用手电筒打信号,让他们千万别在冰窟窿那里喊话了,否则这冰壁万一裂开发生冰崩,我们都得被活埋在这寒冷漆黑的冰渊里。
  
  我们在冰壁上的移动速度,比预想中的还要慢,而且根本不可能横向移动,加上这冰渊里的环境过于漆黑复杂,兵贵神速,失了先机,就没办法追上了,Shirley杨无奈的对我摇了摇头,看来不得不放弃追击了,还是先上去再想办法吧。
  
  我们抽动登山绳,准备要回到冰窟窿上面,于是用手电筒对着上面的人划了几下十字,胖子等人会意,便在上面协助,我和Shirley杨逐渐上升,由于冰壁上停不住脚,贴近的时候用脚一蹬,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悬在空中转上一圈。
  
  我转身的时候,突然看见侧面黑暗的冰壁上,趴着一个女人,她的一半身体藏在冰壁上的缝隙里,只探出一小半身体,脸上白呼呼的一片,只有两排牙齿,看她的头发和身上黄色的冲锋衣,正是韩淑娜。
  
  我本以为她已经到冰渊深处去了,没想到离我们不远的冰壁上,有条不起眼的缝隙,韩淑娜就躲在了其中,在我们放弃了追踪,准备返回上面的情况下,她又突然出现,想做什么?
  
  我一拉Shirley杨的胳膊,二人同时停下,Shirley杨也看到了从冰缝中爬出来的韩淑娜,同时感到十分意外,我在下来之前,将照射范围二十五米的“狼眼”缠到了手臂上,这时举起胳膊来,直对着韩淑娜照了过去。
  
  在漆黑寒冷的冰渊中,即使是“狼眼”,也只剩下了不足二十米的能见度,但这个距离,恰好可以照到韩淑娜所在的冰缝,“韩淑娜”,在我们搞清她是什么之前,姑且仍然这么称呼她,她似乎对战术电筒的光束照射没有任何反应,趴在冰缝上探出半个身子,便一动也不动了。
  
  由于韩淑娜的脸上没有了五官,只是朦胧的一片花白,两排牙齿虚张着,所以我们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哀是怒,双方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我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似乎也不是身体关节僵硬的尸体,不过不管她是什么,绝对没有善意。
  
  我拽出M1911准备一枪打过去,将韩淑娜的头打爆,还没拨开保险,便觉得有人轻拍我的肩膀,Shirley杨在我身后说:“不能开枪,会引起冰壁崩裂的。”
  
  还没等我把手枪收起来,那个没有脸的韩淑娜突然向全身通了电一样,蹿出了藏身的冰缝,张开手脚,象个白色的大蜥蜴一般,刷刷几下就迅速的向我爬了过来。
  
  我和Shirley杨见状不妙,不知道“韩淑娜”的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恐怖的样子,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一旦被她接触到,就要面临巨大的危险,这时不敢怠慢,赶紧全力向下拉动套锁里的登山绳,快速将身体升上冰渊,最好能将韩淑娜引到冰川上。
  
  但我们上升的速度虽快,但韩淑娜在冰壁上爬动的速度更快,在离冰面还不到五六米的时候,她那张白森森的大脸就已经可以够到Shirley杨的鞋子了,冰川上的众人看得真切,胖子和初一两个人不顾明叔的阻拦,举枪探进冰窟中齐射,枪弹都打在了韩淑娜的脸上。
  
  我回头向一下一看,只见韩淑娜白呼呼的脸上被开了两个洞,她的身体也被子弹的冲击力向下贯去,掉落了数米便挂在冰壁上,抬起没有眼鼻的脸向上张望,脸上的两个洞又重新愈合,这时冰渊果然被枪声震动,碎冰不停地纷纷落下,韩淑娜似乎是为了躲避掉落的坚硬冰块,身影一闪,就躲进了冰缝之中。
  
  我和Shirley杨趁机爬到上面,再往下看的时候,上面坍塌的一些大冰块已经将那冰缝堵死,我们想要再从这进去找韩淑娜已经不可能了,但这冰川下的缝隙纵横复杂,谁知道她还会从哪里钻出来,而且枪弹对她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十分不好对付。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实在发生了太多难以想像的事情,然而午夜才刚刚过去,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风雪什么时候会停难以预料,看来今夜是别想睡安稳了。
  
  众人堵住冰窟,回到帐篷中取暖,折腾了半宿,虽然疲惫,但是都睡不着了,围在一起议论着韩淑娜的事情,彼得黄说:“可能她没被烧死,只是受了重伤,埋在雪中又活了过来……”
  
  胖子说:“怎么可能,老黄说话别不经过大脑思考好不好,咱们都亲眼看到了,脑袋烧没了三分之一,这样要是还不死,那天底下恐怕就没死人了,在上面看她一脸白花花的东西,多半是白毛,这肯定是变成雪山僵尸了,非常非常不好对付。”
  
  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种东西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Shirley杨问阿香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才得知阿香根本就没敢睁开眼去看。
  
  众人各说各的理,讨论了很久都没个结果,最后向导初一忽然一拍巴掌,藏地喇嘛们论禅的时候经常会做这个动作,表示突然醒悟,或者加深记忆什么的,初一年轻时经常跟喇嘛去山野采药,也养成了这么个习惯,显然是他此刻想到了什么。
  
  于是我们就停下不再说话,初一对众人说:“一定是被雪弥勒缠上了,两年前还曾有地堪院的同志们在昆仑山摩竭崖遇到过这种事,不过喀拉米尔一带却还没有过先例,昆仑山雪弥勒比恶鬼还要可怕,她的尸体会越长越肥大。”
  
  初一正要讲述以前雪弥勒在昆仑山祸害人畜的事情,却忽然停住了口,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似乎也僵化了,和他坐在一侧的明叔、阿香、彼得黄也是如此,都一齐盯着我们身后的帐篷上方,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急忙回过头往后看,只见帐篷的帆布被从外边压进来两个巨大的手印,中间还有个巨大的圆印,像是个没有五官的人脸压在上面,都比正常人体的比例大出一倍,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想从外边用力撑破了帆布钻进帐篷里来,我看那两只大手实在是大得吓人,帐篷被压得直响,很快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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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 灵盖破碎
  
  帐篷快要被外边的巨人撑破了,难道这就是向导初一所说的“雪弥勒”?夜里在冰洞中见到韩淑娜,虽然看得并不清楚,但体大形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冰窟暂时崩塌封闭了,时隔还不到两个小时,就算她从别的地方爬出来,又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大?
  
  向导初一好象提到过被“雪弥勒”缠上,死者的尸体会越来越肥大,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在帐篷外突然冒这么个东西,再任其撑压,这帐篷就行翻掉,在风雪交加的龙顶冰川没了帐篷,那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开枪把帐篷射破,我顺手抄起放在地上的一支登山杖,对着帆布中露的出人脸轮廓捅了过去,谁知登山杖上传过来的触感,对子张大脸竟似有形无质,只有凹下来的帆布被杖头戳了回去。
  
  帐篷的入口刚好被堵住,明叔慌了手脚,打算爬出去逃跑,我赶紧拽住他的腿,把他按倒在地,外边那雪弥勒是什么东西,除了初一听过一点之外,谁都不了解,好在这帐篷还能暂时拦住它,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那不是往刀尖上撞吗?
  
  胖子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抄起一根在冰川上定位用的竖旗,对着那张脸捅了两下,见没有什么作用,便随手抓起一把雷明顿,也顾不上帐篷坏了之后怎么办了,抵在那张脸上,近距离发射了一枪,帐外那东西被散弹击中,势头稍减。
  
  帐顶的帆布被刚刚这一枪射成了筛子,从中露出很多白色的东西。但是看不清是什么,只觉得与外边的积雪差不多,好象在帐外的那家伙,是个巨大地雪人。
  
  胖子连续不断的开枪,彼得黄和初一等人,也各自掏枪射击。但起不到什么效果,忽然帐篷中的支撑杆断裂,整个帐篷立刻倒了下来,七个人全被蒙在了底下。
  
  我心想这回完了,这帐篷散了架,里面的人胳膊压大腿,别说想跑出去了,就是想挣扎着站起来都十分困难。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身体没停,竭尽全力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一个人,迅速从帐篷底下钻了出去。
  
  还没站起身,就已经把MI911拔出,但外边冷风呼啸,雪片乱舞,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时初一、Shirley杨和胖子等人,也先后从帐篷底下爬了出来,举枪四顾。却不见敌踪。
  
  还是向导初一熟悉这雪原冰川的环境,对准了一个方向,开枪射击,我们也都顺着他地枪口瞄准,可能夜晚已经过去,龙顶冰川上已不再是漆黑一片,天上浓墨般的乌云,以及四周大雪峰的轮廓变得依稀可见,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人影,顶风冒雪向白茫茫的远处奔跑。
  
  那就是刚才袭击帐篷的雪弥勒,要不是初一眼毒,在这雪茫之中,很难发现它的踪影,我和胖子、初一三个人。一边开枪,一边踏雪从后追了上去,急得Shirley杨在后边连喊:“别追了,小心雪下的冰裂缝……”但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刮向身后的风雪淹没了。
  
  冰川上的积雪经过一个夜晚,已经没了小腿肚子,跑出不到十几米,只见那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忽然向下一沉,在雪原上消失了,我们随后追至,发现这里也有个很深地冰窟,似乎与先前的冰渊相连,也通向冰坡下的九层妖楼,在这片古老的冰川上,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冰窟,其下的结构之复杂,难以用常理揣摩。
  
   “雪弥勒”一但藏到这里面去,我们就没办法拿它怎么样了,只好赶到冰窟边上骂了几句,悻悻而回。我和胖子问初一,怎么那雪弥勒刚占了上风,反倒先跑了,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竟把一个女人的尸体变成了那副样子?
  
  初一说现在没时间讲说这些事了,咱们这些汉子还好说,但队伍里还有两个姑娘和一位老同志,这回帐篷也没了,不能让她们就这么顶着风雪站在冰川上,先找个避风安全的地方安定下来。再说那雪弥勒的事不迟,尽管放心,天一亮它就不会出来了。最要命的是等到今天晚上雪还不停,那狼群也就不会退走,给咱们来个两面夹击,可也够咱们受的。
  
  我们回到帐篷倒掉的地方,天已经大亮了,但大雪兀自下个不停,这帐篷算是完了。只好就地抛弃,茫茫雪原,表面都被大雪遮盖,但在冰面还没有彻底冻结之前,往远处走是很危险的,附近只有几座起伏不平的雪丘,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Shirley杨说现在只有一个去处,直接挖开九层妖塔,至少先挖开最上边的一层,咱们都到那里去避过这场风雪。在那里点起火堆,这样气流会上升,把入口处的雪挡开,足可以避免在雪停之前,入口被雪盖住,而且狼群怕火,也不敢轻易来犯。
  
  我们连称此计甚好。这冰天雪地在外边冻得难熬,都想尽快挖开九层妖楼,管它里面有什么鬼鸟,哪怕只是到里面睡上一会儿解解乏也好。等养足了精力,一口气挖出“冰川水晶尸”,然后趁着寒潮封冻冰川,便可以收队撤退了。
  
  众人说做就做,把装备物资都转移到了雪坡被风的一侧,挖开一大块积雪,露出下面的暗蓝色的冰层,依旧把生姜汁刷到冰面上。等候渗透的时候,初一讲了一件两年前听说的事情,虽然同样发生在昆仑山的深山里,但离喀拉米尔是很远的。


  藏民中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恐怖传说。在雪山上,每当黑夜时分,便会有种生存在冰下的妖怪,来掠取刚死不久的尸体。它们会钻进尸体的衣服,尸体表层就会变成白色,外边像是笼罩了一层白色的肉皮。随着外边这层肉皮不断吸收,表面会越涨越大,最多可以长到两个人加起来那么大,随后会逐渐随着消耗而萎缩。这个过程中,它还会继续扑咬活的人畜。如果两三天内吃不到活人,就会慢慢干枯萎缩,重新散开,钻进地下的冰川里藏匿起来,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这种东西喜欢钻雪沟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没。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酿成大灾,死人畜无数。在寺庙的经卷中有一套《至尊宗喀巴大师传》,对此事有很详细的记载。
  
  我问初一道:“原来雪弥勒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群?很多聚集在一起?”
  
  初一点头道,没错,最多时一个尸体上会附着十几个那种东西。只有它们吸收了尸体内的血肉,变得肥胖起来,像是整团整团的肥肉,一层层的黏在死人身上,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很胖的雪人。当地人才管它叫做“雪弥勒”。以前“雪弥勒”成灾的时候,距离现在是很多年以前了,由于年头太久了,人们都逐渐把这些事遗忘了。”
  
  直到前两年有件事闹得很凶,死了不少人,就是因为地堪队的一些人,去昆仑山一处雪线以上的地方工作,结果从雪里挖出几个白花花胖呼呼的大雪人,还没等地质队的人搞清楚状况,就被那些白色的人形扑进了雪窝子,全队十个人,只活着逃回了两个。
  
  地质队员们遇害的那自区域,不久前刚发生过雪崩,有一支多国组成的登山队在那里与外界失去了联络。寺里年长的僧人说,地质队遇到的那些胖雪人,可能就是被“雪弥勒”缠上的登山队员的尸体。刚好上面要发动人去找那支失踪的登山队,以及地质队员的尸体,于是附近的牧民和喇嘛,加上军队,总共去了百十号人,在雪山里找了整整五天,无功而返。
  
  “雪弥勒”唯一的弱点就是只能在夜里出来,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也现身。除此之外,《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提到过,这种东西还特别怕大盐。
  
  初一对我们说:“可现在咱们没有大盐,盐巴也很少,雪弥勒晚上一定会再来,现在狼群肯定也藏在附近某条水沟中避风雪,等着机会偷袭过来,看来今晚这冰川上会有场好戏。”
  
  胖子握着运到步枪说:“可惜就是家伙不太趁手,而且这一带环境对咱们十分不利,否则胖爷一个人就敢跟它单练,什么雪弥勒,到我这就给它捏成瘦子。”
  
  胖子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被大雪覆盖的冰川,到处都是冰缝陷阱,非常危险,眼下似乎只有先挖开这冰层下的妖塔,看看里面的环境如何,也许可以作为依托工事。
  
  不消片刻,生姜汁已经渗进了冰面,众人当下一齐出力,把冰层挖开,五六米之下,就挖出了大块类似于祁连圆柏一类的木头,和我在火山里看到的一样,是方木、圆木、夯土组合结构。在这里动手,土木作业反倒比挖掘坚冰还要麻烦,但好在人多手快,工具齐全,不到半个小时,就挖开了妖塔的第一层。
  
  为了防备这冰层下也有“无业量火”和“达普鬼虫”,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出人意料,第一层妖塔什么也没有,进到里面一看,就象是个土木构建的低矮房间,以黑色的木料、灰白的夯土为主,色调十分压抑,在这一层中,只有一块巨大的冰盘摆在地上,冰盘是透明的,很薄的一层,表面上刻着一个神像,看来要再往下挖,就得把这块冰盘打碎才行。
  
  Shirley杨看了看那神像,是个人身狼首、身披战甲的武将形象,狼首是白色的,铠甲是银色的,这个形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正思量间,明叔等人也都陆续下到塔中。
  
  这时为了争取早些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初一和胖子,已经用冰凿开始敲打那块冰盘,但一听声音就不太对头,再摘下手套用手一摸,不是冰,而是一大块圆形水晶。
  
  明叔也在旁边看着胖子等人干活,这妖塔中昏黑无比,所以没瞧见那狼头雕刻,等到我们凑近了去查看那圆盘材料的时候,登山头盔上的射灯都照在上面,明叔这才跟着看到,脸上忽然变色,急急忙忙的取出轮回宗那本经书,指着这水晶盘上的狼首魔神说,这块冰山水晶石不能破坏,这里面有魔国白狼妖奴的诅咒,一打碎了,诅咒就出来了。
  
  我摇头不信,《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讲解九层妖塔的布局,我在火山里也见到过,这一层不可能有什么机关,这冰山水晶石的圆盘应该是一种叫做“灵盖”的塔葬装饰,每一层连接的地方都有。
  
  不过我还吃不太准“诅咒”和“机关”之间有什么区别,这种时候了,就算相信明叔的话也晚了,刻着狼首妖奴的水晶盘已经被刚刚那几下子,凿得裂开了,只需再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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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水晶自在山
  
  一楞神的工夫,水晶灵盘的裂纹已经扩大到了极限,哪怕在这九层妖楼的塔顶轻轻走动一下,都会使它破碎。刚才明叔说这水晶盘里有个古老的诅咒,这么一来,使得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但是又不得不尽力抑制,不敢让它跳得太快,说不定心跳声稍大,都能震碎这快水晶,比起歹毒的机关,无形的诅咒更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Shirley杨走到近前,轻轻将灵盖水晶盘敲成无数碎片,我知道她一贯慎重,在谁都吃不准的时刻这么做,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便放下心来。
  
  圆盘形的冰山水晶石碎裂之后,果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胖子不断抱怨明叔大惊小怪,这么一惊一乍的,容易把人吓成心肌梗塞,这可比诅咒和机关的杀伤力还更大。
  
  Shirley杨对我们说道:“明叔讲的没错,比过顶层这个水晶盘是假的,真正有诅咒的水晶盘在最深处,这座供奉邪神水晶尸的妖塔,在制敌宝珠大王的说唱长诗中也提到过,银色的妖奴白狼王,名为水晶自在山,它侍奉在塔底邪神的身边,一旦有人接近,妖狼的大军就会从天而降将入侵者吞没。”
  
  狼神“水晶自在山”是魔国的妖奴,这在西藏最早的神话体系中也有相关传说,“水晶自在山”生前也是一头白色的恶狼,是昆仑上所有恶狼的祖先,但它这个称号是死后才得到的,传说其被莲花生大师所杀后,尸体化为了一快巨大的冰山水晶石,所以才被称做“水晶自在山”。
  
  这快由白狼妖奴尸体所化的“水晶自在山”之中,埋藏着妖奴亡魂恶毒的诅咒,任何妄图接近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魔国是崇拜深渊和洞穴的民族,作为邪神象征的冰川水晶尸,肯定在九层妖塔的最底层,挖到最深处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损坏了“水晶自在山”而惹火烧身。
  
  这片龙顶冰川以前曾经是个巨大的湖泊,而妖塔的位置,据我们判断可能正好是位于湖中的湖心岛上。妖塔周围是冻土或者岩石,再外层就是深厚的冰川了,其底层甚至可能与“雪弥勒”藏身的冰渊相连,越往下挖就越是危险。
  
  我们部署妥当,按部就班的又挖开了两层,这里没有陪葬的死者,只有一些堆好似”玛尼堆“的牛头,都只有花白的头骨和牛角,这应该是一种白色牛头崇拜,因为牦牛在高原的作用很大,全身都是宝,在古藏地,不论哪个部族,唯有在这一点上比较统一。
  
  最早发现的冰斗中,轮回宗教主陪葬灵塔奢华盖世,富可敌国,而这最重要的九层妖塔里却什么都没有,不免让我们有些失望,这时都感到疲惫起来,于是返回妖楼的顶层,生了火取暖吃饭,然后抓紧时间钻进睡袋里面睡觉休息。
  
  下午两点,我就把他们都叫了起来。要赶在天黑前挖到最深处,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咱们可以赶在寒潮来临之前撤出龙顶冰川,那么明叔就可以带着冰川水晶尸回香港了,我和胖子等人也要按照线索去找魔国的祭坛,总算是能甩掉这几个大包袱了。
  
  众人各自装备工具武器,明叔从包里取出他祖传的“十三须花瓷猫”,仔细数了数那瓷猫十三根胡须,并不曾少得半根,然后摆在地上,带着阿香一起拜了两拜。
  
  我和胖子好奇的在旁边看热闹,我问明叔:“瓷猫胡须没断,是不是说明咱们能马到成功,全身而退?”
  
  明叔说:“那是当然了,这个东西很灵验的,一定是马到成功,全身而退,所以祖宗们才有全须全影一说。”
  
  明叔说完就把“十三须花瓷猫”交给阿香,让阿香好好收起来,他自己去背包里找那面刻着“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的天官铜印,准备在挖到“冰川水晶尸”的时候使用。
  
  我看见这枚假印才想起来,这印是假的,蛋用都不管,好在Shirley杨在从北京出发前,托人从美国送回来一套三十六根的“星官钉尸钉”,是唐代摸金校尉使用的古物,后来流落到海外,有这套东西,应该也凑和着能应付了,不过那具冰川水晶尸究竟是什么东西,没看到之前还是猜不透,总之见机行事便是。
  
  我走神想这件事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准备完毕,我和胖子、彼得黄、初一等四个人分做两组,一组挖一层,轮渡交替,进度还算够快,估计三个小时之内,就会挖到第九层了。

  第三层中挂满了星火图案的无字鬼幡,星纹分成五种颜色:红、蓝、白、绿、黑,又以黑色的鬼幡最多,蓝色的最少,按后世轮回宗对魔国的记述,这些颜色分别有不同的象征意义,红色代表鲜血,蓝色是天,白色的是山脉,绿色的是水源,黑色的则代表深渊,从这些鬼幡颜色的差别中,也可以看出魔国信仰与其余宗教的不同,在他们的世界观、宇宙观中,黑色越多,洞穴越深,力量也就越强大。
  
  我让胖子把这些看得人眼花缭乱的鬼幡全部扯掉,留着作为烧火的燃料,然后当先下到第四层,这层妖塔堆着无数刻有不同符号的卵石,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经石”,对考古的人来讲可能有价值,在我们眼中就是成堆的烂石头,看了一层又一层,似乎除了那作为灵盖的冰山水晶石之外,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本以为会有那些关于魔国那个眼球神殿,壁画记录一类的线索,但设身处地的一看,不由得逐渐产生一些失望的情绪。
  
  就这么一层一层的不断挖开,直到第八层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与上边诸层迥然有异,这层之间也有个水晶灵盖,刚揭开灵盖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一下去就觉得不对,四周有很多人影,赶紧举起“狼眼”手电筒查看,另一只手也抽出了M1911。
  
  只见有十九具高大的男性古尸,都保持着坐姿,环绕一圈,坐在周围,由于这妖塔始终被冰川封冻,这些尸体都与活人无异,只是脸部黑的不同常人,装束更是奇特,与献王墓天宫里所摆设的铜人像十分接近。
  
  Shirley杨跟在我后边下来,看到这些坐在周围的古尸,对我说:“可能是搬运冰川水晶尸入葬后,自愿殉亡的祭司护法之类的人,小心这层有埋伏。”
  
  我打个手势,让正要焉的胖子等人停住,请阿香用她那双“本能的眼睛”来看一看,这层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阿香都快吓哭了,极不情愿的看那十九具古尸,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
  
  我仍然不敢大意,说不定这些死在妖塔的护法尸体中,都藏着那种能把灵魂都烧成灰的虫子,那才是真正的“无量业火”,身体碰上一点,就绝对无法扑灭。
  
  这座最重要的九层妖楼,挖起来实在过于顺利,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祸机暗藏。反正这也是第八层了,准备的生姜汁还有很多,于是让胖子留下一些备用的,其余的全部都喷到那些古尸身上,又把水壶里的水都集中起来,将整个第八层塔内都洒遍了,到处都是湿淋淋的,这才觉得保险了,可以放心挖最深层的卸神尸体了。
  
  黑折子,撬棍,冰纤齐上,把漆黑的大木板启开。下面显露出一个方形的空间,也都是由土、木、石所构筑,全部是黑色,往下面接连扔了七八个荧光管,这块空间才稍微亮了起来。
  
  我们谁也没敢贸然下去,就在上一层开出的洞口边观望,明叔急于想看他日思夜想的“冰川水晶尸”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挤在了最前面,看了许久,越看心里越凉,这下面哪有什么邪神的尸体。
  
  最底层只有两个大小相同的圆形水晶,一个是白色,一个是蓝色,摆在石台上面,被荧光管一照,流光异彩,可以看见上面有天然形成的星图,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但这两块天然晶体,显然不可能是“天然水晶尸”,也不会是藏有诅咒的“水晶自在山”,因为它们只有拳头大小。
  
  胖子还紧着安慰明叔,虽然还没找到正主,但这两件行货看上去也值不少银子,不算空手而回。
  
  我对明叔说下面这层空间太暗了,咱们在这里看,难免有所疏漏,还是下去看看才能确定,也许就藏在什么地方,既来之,则安之,不翻个底朝天不算完。
  
  于是众人陆续下到妖塔的最深层,下面就是塔基了。这种墓塔不像是寺庙里的佛塔还有地宫,到这里就已经是最后的空间了。把那蓝白两色的水晶搬开,发现这石台是活动的,我让胖子动手。
  
  胖子一个人就把石台推在一旁,下面有个很浅的冻土坑,里面有一大块很薄的水晶石,上面有一层层的好像水纹一样的天然纹理,非常密集,刻着一个狼首人身的神将,它面目凶恶狰狞,头戴白盔,身穿银甲白袍,手持银缨长矛,做出一个凌空跃下的姿势,凛然生风。
  
  Shirley杨一看赶紧告诉大伙谁也别动,这就是藏有妖奴诅咒的“水晶自在山”,虽然不知道那传说中的诅咒是具体指的什么,但是观看水晶石中的波纹非常奇特,可能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声波,这块水晶一裂开,整个龙顶的雪山和冰川都有崩塌的危险,“水晶自在山”下有个物体,可能就是那邪神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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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先发制敌 
  龙顶的地形,虽然属于雪山冰川冻土带相复合,但是目前立足了一年两个多月的消
融期末尾,地理位置本身又属于低海拔,所以山顶的积雪并非终年不化,经过消融期后
,并没有剩下多少积雪,而且周围四座雪峰环绕,之间都有很大的空隙,不会轻易陇音
,再加上风雪对声音的稀释,所以我们在逐渐掌握了这里的地形结构之后,发现在雪原
上开枪之类的响声是不容易引起雪崩的。 
   
  不过假如风雪一停,经过了整整两天的降雪,雪峰上的积雪又达到了满负荷,那时
就变得很危险了,Shirley杨说这块“水晶自在山”,里面密布的鳞状波纹,可能是一
种积压在里面的特殊声波,这块水晶石一破,马上就会引发大规模雪崩,另外这白狼妖
奴的姿势也说明了这一切,带着白色的毁灭力量从天而降,这也符合古神话传说中,对
雪崩、冰崩场面的描述。 
   
  没经历过雪崩的几个人,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向导初一得知可能发生雪崩,脸
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在喀拉米尔,雪崩是很常见的,有时晌睛白日的时候
,在会听到天边雷声滚滚不断,那就是山里雪崩的声音,从古到今,已不知有多少人畜
被神明白色的愤怒所吞没,在雪山脚下生存的人民,天生就对雪峰的狂暴和神圣,有种
十分复杂的敬畏之心。 
   
  我刚参军时,也遇到过大雪崩,那种白色怒涛般的毁灭力量,至今记忆犹新,望着
那“水晶自在山”上的狼神,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明叔这时候有点孤注一掷了,举着手电筒去照水晶石下的物体,想看看那具让人垂
涎已久,价值连城的“冰川水晶尸”到底什么样,“狼眼”的光束射在晶体上,我和胖
子等人也一直想看,但还没等看清楚,明叔突然吓得一缩手,那支“狼眼”从手中滑落
,眼看着就要砸到“水晶自在山”薄薄的表面了。 
   
  我们的心都跟着那手电筒往下掉,但发生得太过突然,都来不及伸手去接,眼睁睁
地看着它落在了水晶石上,那声音也不算大,但是能给心理防线撞出一道大口子,明叔
腿都软了,差点没瘫到地上。 
   
  塔底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冻结了,直到看清
楚“水晶自在山”没被砸裂,这才都长出了一口气,我对大伙说:“没关系,不管怎么
说,这也是块石头,比咱们想象中的结实多了。” 
   
  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对明叔说:“明叔啊,您可真是我亲叔,手电筒今天你
都掉了两回了,下回拿紧点行不行?您要是手脚不听使唤,就干脆别亲力亲为了,还是
让老黄给你打着手电亮吧。” 
   
  明叔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也是跑过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么会这么不够
胆色,我刚刚看到那水晶下的东西,是活的,还……还在动啊。”边说边掏出“天官铜
印”,问我道:“这宝印怎么用?” 
   
  我对明叔后半截的话完全没听到,难道那“冰川水晶尸”活转过来了不成?什么东
西在动?我们闻听此言,愈发觉得心里没底,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去看“自在山”里面的
东西,越看心跳越快,这里面竟然真有活的东西……” 
   
  “水晶自在山”名字里有个山字,其实远远没有那么大,往大处说,顶多只有个洗
澡的浴盆大小,椭圆形的,四周有几条弧形黄金栏,是用来提放的,它横着放在塔底的
坑中,象征着雪峰崩塌之力的白狼妖奴,就刻在正面朝上,从上方俯视,有些象是个嵌
在眼眶里的眼球。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在这晶体外壳之内,有很多水银一样的东西在缓缓流动,而且
这水银的阴影线条分明,刚好是一个女子,在水银人形的身体中,有一些深红色的东西
微微发光,从位置和形状上判断,那些好象是人体的心肝脾肺等内脏。 
   
  由于被外边这层水晶石裹着,我们无法看清那水银般流动的人形真面目什么样子的
,真的好象是个活动的人,但那应该只是光学作用,只能初步判断,有可能内部的人形
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液体水晶,八成就是明叔要找的那具“冰川水晶尸”。

至于是不是真正人类的尸体,还是同外边的这层“水晶自在山”一样,是一种象征形的
器物,不打开看看,是没办法知道的。我这次之所以会同意明叔一道进昆仑山,只是希
望从这九层妖楼中,找到利用“雮尘珠”消除身上诅咒的办法。但这被我寄予厚望的妖
塔,竟然什么信息也没有,只还剩下这邪神的尸体没看。我早已经做好了不到黄河不死
心的精神准备,于是招呼众人动手帮忙,把“水晶自在山”从坑里抬出来。 
   
   明叔希望想个办法把它弄到上面去,等运出喀拉米尔再打开,这样就不用担心引
起雪崩了,想砸想切都可以任意施为。 
   
   我说这坚决不可行。虽然这种冰山水晶石比我们想的要结实很多,不是那么轻易
就会碎裂,但是用登山绳绑定金栏,逐层的往上吊,等于是在脑袋上顶着个炸弹玩杂耍
。而且不仅是要搬到顶层的雪原上,还要穿过冰天雪地的神螺沟,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要把“冰川水晶尸”取出来,只有冒险在塔底进行。这样做虽然看似危险,其实比运出
去要安全许多。 
   
   我把明叔说服后,看了看表,天快黑了。以初一对狼性的掌握,狼群今晚雪停之
前,一定会发动总攻。它们在雪沟里忍饥挨冻,现在差不多也到极限了。这妖塔一旦被
挖开,狼群就没了顾忌。而且这“水晶自在山”是狼群祖先圣物,它们不会容忍人类随
意惊动它。看来今天晚上双方必须有一方死个干净,才算完。 
   
   估计剩下的狼也不会太多了,只有先把别的事都放一放,解决了狼群之后再说。
于是众人都回到九层妖塔的第一层,把火堆的燃料加足,让明叔和阿香留在这里,其余
的人都返回大雪掩埋的冰川。虽然分处两层,但距离很近,有什么情况,也来得及救应
。初一临上去的时候,把所有的盐巴都给了明叔。如果雪弥勒从哪钻出来,就将盐撒出
去泼它。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雪渐渐小了,看样子不到半夜,雪就会停。众人把从塔中
挖出的黑木堆积起来,作为防御圈,各自检查武器弹药。 
   
   我把散弹枪和手枪的子弹装满,是时候和那只白毛老狼算一笔总帐了,其实我们
之间的恩怨已经很难说清了。在大凤凰寺,正是狼王咬死了徐干事,从而救了我一条性
命。但也是它带领狼群围攻我们,把格玛的肠子都掏了出来。我又和胖子等人在藏谷沟
宰了许多狼崽子,这些事理都理不清了。既然冤家路窄,就只能用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
来结束。 
   
   我们看到周围雪原上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彼得黄等得焦躁,忍
不住问初一:“狼群当真会来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初一对彼得黄点了点头,自幼便对狼十分憎恨,这时候恶战在即,由于兴奋,眼
睛都有点充血了。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在山地雪野中,初一的直觉甚至比狼还敏
锐,只见他举起酒囊来喝了一大口青稞酒,然后抽出藏刀,把嘴里的酒全喷到刀身上,
低沉的对众人说了一声:“来了。”单手举起猎枪,“碰”的一声枪响。只见不远处白
色的雪地上,飞溅起一团红色的雪雾,一头全身都是雪的巨狼,被枪弹击中,翻倒在地
。 
   
   在四面八方的雪地里,几乎同时蹿出数十头恶狼,带动了大量的雪雾疾冲而至。
这一瞬间,我们的眼睛似乎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象整个雪坡突然抖动沸腾了起来。狼
群早已经潜伏在了附近的雪沟里,只等我们从妖塔中出来防御松懈的时机进攻。它们刚
想发动突击,却提前被初一看破,打死了距离最近的一头狼,其余的都狂冲过来。 
   
   我们人数虽少,也缺少冲锋枪的火力,但我们这五个人之中,不乏一等一的射手
,而且狼群数量有限。在此之前,已经折了二十多匹,现在只剩下不到七十只。当即乱
枪齐发,白色的雪地上立刻绽放出无数鲜红的血花。 
   
   狼群对我们的火力估计非常精准。如果先前它们埋伏得太近了,恐怕会被我们发
觉,太远了又冲不到近前,所以都埋伏在了三五十米的区域内。看起来是准备以牺牲十
几头狼为代价,快速冲到近距离混战。那我们的枪械就发挥不出太大作用,但这些计划
都被初一打乱了。 
   
   但狼群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仍然是太近了,在射杀了冲在第一波的三十余头巨狼之
后,我们五个人手里的长枪弹药告罄。第二波恶狼已如白色的旋风一样,扑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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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冻结 
   
   
  第二波的数十头恶狼已在瞬间冲到面前,我和胖子、Shirley杨、彼得黄等人来不
及给枪支装填弹药,纷纷举起手枪射击。点四五acp弹几乎是一发一倒,将冲到面前的
狼一一射翻;沉稳的射击声使人勇气倍增,抵消了近战中的恐惧。 
   
  初一则用猎枪的前叉子戳倒一头恶狼,然后撒手放开猎枪用藏刀乱砍。一头老狼躲
避稍慢,被闪电般的刀锋切掉了半个鼻子,疼得呜呜哀嚎;初一再次手起刀落,把它的
狼头剁了下来。 
   
  从初一打响第一枪开始计算,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地面上已经倒了满满一片狼尸,
里面混杂着几头还没完全断气的恶狼,还不时冒着白色蒸气般的喘息。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眼前的景象非常惨烈,这回喀拉米尔
的狼可基本上能算是给打绝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不过如果不是初一制敌先机
,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里可能就不止是狼尸了。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从激战的紧张状态中脱离出来,稍微有些大意的情况下,一个
白色幽灵般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初一身后。狼王已经扑住了初一的肩膀,没有人看清白
毛狼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开枪射击,却发现空膛手枪还没来得及装弹。 
   
  这只白毛独眼老狼真是快成精了,它似乎知道现在是个空档,眼睁睁的看着群狼被
全部射杀,硬是伏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直到看准了机会才攻其不备。它也应该知道,一
旦现身,虽然能咬住一两个敌人,它自己也绝对活不了。但似乎是受到了它的祖先“水
晶自在山”所召唤,舍弃了生命,全力一击,直扑那破坏了它进攻计划、打扰它祖先灵
魂的牧人。 
   
  白狼行如鬼魅,就连初一也没有防备会有这么一手,还以为狼王已经在混战中被打
死了。想还击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就在这连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
白狼扑倒了初一,一同滚进了妖塔顶层的窟窿。 
   
  与此同时,我也给M1911换上了弹夹,冲上去跳进妖塔,胖子等人紧跟在后。到了
顶层一看,明叔指着下面一层说:“快!他们滚到下面去了……” 
   
  我急得脑袋都快炸开了,一层一层的追下去,最后在底层找到了初一和狼王的尸体
。狼王死死咬住了初一的脖子,初一的长刀落在了上面,但他手中的一柄剥狼皮的短刀
全插进了狼王的心脏。狼王一身银光闪闪的白毛已经被他们两个的鲜血染成了全红——
从妖塔顶上缠斗着摔到底下,血都已经流尽了,早已没了呼吸。 
   
  初一为人勇敢豪迈,虽然同我和胖子相处时间不长,但彼此之间很对脾气,极为投
机。我心如刀割,忍不住要流出泪来,颓然坐倒在地,望着初一和狼王的尸体发愣。 
   
  其余的人也都十分难过,Shirley杨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才
痛快一些……” 
   
  我摇了摇头,感觉心中好象在淌血,但眼泪却流不出来——又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
的战友,那种痛苦不是大哭一场就能减轻的——现在就是不想同任何人说话。 
   
  明叔也安慰我道:“初一兄弟所杀的狼王是白狼妖奴的后代,他的死亡是功德无量
的!壮士阵前死,死得其所。咱们为他祈福,祝福他早日成佛吧!人死为大,咱们还是
按他们的风俗,先将他的后事好好料理了。” 
   
  我对明叔点点头,让他们去收殓初一的尸体;我现在脑子里象是烧开了锅,只想先
静一静。 
   
  明叔让彼得黄与胖子相帮把初一和狼王的尸首分开,好象他们正好砸在“水晶自在
山”上,也不知有没有砸破。胖子抹了抹眼泪和鼻涕,拦住众人说道:“且慢!初一是
我兄弟,他走得壮烈,我得先为他念上两句追悼词。” 
   
  明叔等人无奈,只好闪在一旁,任由胖子为初一举办追悼会。胖子叹了口气,对着
初一的尸体哽咽着说:“吾辈以战斗的生涯,欲换取全人类的幸福;愿将这鲜血和眼泪
,洒遍天下自由的鲜花……” 
   
  胖子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才使心中悲戚之情略减,让彼得黄过来帮忙收殓。刚
一抬开狼王的尸体,发现狼尸已经砸碎了“水晶自在山”——刚刚一碰,哗啦一声碎成
了若干残片。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提着心,支起耳朵聆听外边的动静,大气也不敢
喘一口。


过了片刻,妖塔上的冰川始终静悄悄的,难道Shirley杨判断错了,“水晶自在山”里
根本就不是什么会使雪峰崩塌的声波?也许在冰川里冻的年头多了,失灵了。不管怎么
说,暂时先松了口气。 

  “水晶自在山”里露出了一尊全身透明的女尸,皮肤下有流动着的银色光芒,里面
的骨骼内脏都是深红色的,好像玛瑙,外边好像是透明的水晶,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尸体
,而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这就是“冰川水晶尸”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
方。 
   
   我不管明叔怎样去看他的宝贝,同胖子一起把初一的尸体搬到第八层,想要继续
往上,突然觉得精疲力竭,有点喘不过气来,可能是伤心过度,岔了气,暂时先休息休
息。 
   
   胖子对我说:“我说胡司令,咱们能不能到上一层去休息,守着这黑头黑脸的十
八罗汉,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啊。” 
   
   我脑中现在虽然有点模糊,但是却清楚地记着,这层有十九具坐姿的护法尸体,
怎么胖子说是十八罗汉?他数错了?或者突然少了一具尸体?我立刻警觉起来,一具一
具数了一遍。真的是只有十八具,六个一排,一共分为三排弧形排列,明明记得应该是
有一排有七具尸体,是我记错了,还是死尸消失了? 
   
   我想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是Shirley杨带着阿香跟着上来,明叔等人也
随后登上,他和彼得黄已经将“冰川水晶尸”用绳子绑好,发丘印用胶带粘到了水晶尸
的脑门上。正准备用绳子把它吊上来,那对一蓝一白两个有天然星图的水晶球也都给捎
上了。 
   
   我问Shirley杨这第八层是不是一共有十九具尸体,Shirley杨点点头:“没错。
总共十九具,怎么了?” 
   
   我担心阿香听到害怕,就低声对Shirley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具,我
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赶紧上去,咱们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我拍了拍登山头盔上那被撞歪的战术射灯。一手握住黑驴蹄子,一手举着M1911,
摸索上前,查看那些高大的古尸,我发现在这层木塔漆黑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大裂缝
,这些古尸都依着墙。那具突然少了的尸体难道掉进去了?怎么偏赶这个时候作怪,没
等走近,便听到有种声音,好像那缝隙中有根大木头在挪动。 
   
   我过去探头往下一看,塔角破裂的大缝斜斜的向下,好像是个无底的深渊,一个
莽莽撞撞白色胖大人形,正在缓缓地拨开黑色木料,正想给它自己腾出个空间,以便能
爬进妖塔。 
   
   是那吃了韩淑娜尸体的雪弥勒,我见那家伙没发现我,赶紧往后一缩身,想找胖
子要些炸药,给它扔下去,把下面的洞窟炸塌,将其压到底下。 
   
   我正要招呼胖子,却听明叔和彼得黄同时大叫不好,他们已经把“冰川水晶尸”
顺利地提上了第八层,但也就在这时,突然从下面传来一阵密集的破裂声,那声音的频
率越来越快,片刻就有无数声响成了一声,我顿时醒悟,糟了,那“水晶自在山”并非
无效,而是一旦那邪神尸骨被升到某个特定的高度,就会引发它内部的声波震动,也就
是说从理论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把“冰川水晶尸”带出去。 
   
   一阵阵闷雷般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雪峰上的千万吨积雪,很快就会覆盖龙顶冰川
,不到半个小时,寒潮就会封冻这些积雪,不到明年这个时候别想出去。 
   
   明叔和彼得黄都吓得面如土色,两人抬着的“冰川水晶尸”掉在了地上,隆隆雪
崩声如同万马奔腾,震得地面都在颤动,我担心明叔他们自乱阵脚,忙对他们喊道:“
别慌,都躲到塔中的墙角去,那里比较结实……”但是这功夫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听不到
自己的声音了。 
   
   不知是谁的“狼眼”手电筒落在了地上,刚好滚到那具古怪的“冰川水晶尸”头
边,光束照到了嘴上,我无意中看了一眼,那水晶女尸的嘴忽然大张了开来…… 
   
   我顾不上再注意上面的雪崩,下意识的就去携行袋中掏气压喷壶,要是有那种能
燃起“无量业火”的鬼虫出来,就用生姜汁先喷它几下。 
   
   冰川水晶尸的口中,果然飞出一只小小的瓢虫,我对准它喷了两下,竟然半点作
用也没有,这时我已看清楚了,这只从水晶女尸嘴中钻出的“达普”,虽然与那种蓝色
的虫子形状完全一样,也是全身透明,好像是有七星瓢虫,但全身是银白色的,如同一
粒微小的冰晶震翅悬在半空,稍作停留,就朝距离它最近的彼得黄飞去。 
   
   彼得黄不知厉害伸手想把它拍死,我出声制止,但声音都被雪崩的轰鸣淹没了,
想救它根本就来不及,只见彼得黄一巴掌将冰晶般的小虫拍在地下,在他的手上立刻结
满了一层冰霜,连给他做出惊慌表情的时间都没有,亮晶晶的冰霜就蔓延到了他全身,
彼得黄冻得棒硬的尸体随即倒在地上,摔成了无数冰尘,一点冰冷的寒光,从口中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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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乃穷神冰

   我想起在大凤凰寺见到的鬼母笔划,但是曾听铁棒喇嘛说那画已经残破,其原貌应该是蓝白两色为主,象征着鬼母拥有“无量业火”与“乃穷神冰”两种可以粉碎常人灵魂的邪恶力量,在古藏地的传说中,并没有魔国这个称呼,而是称其为北方的妖魔,只有世界制敌宝珠大王的诗篇中,才称其为“魔国”。
  
   突然从“冰川水晶尸”口中钻出的冰虫,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乃穷神冰”了,只见彼得黄被“乃穷神冰”冻住的尸体,摔成了无数冰尘,未等尘埃落定,便从中飞出一个冰晶般的瓢虫,在空中兜了半个圈子,振翅飞向距离最近的胖子。
  
   由于雪崩的剧烈震动,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无法站立,胖子趴在地上,把彼得黄的惨死之状看了个满眼,知道这种冰虫犀利,沾上就死,碰上就亡,当下不敢怠慢,那只冰虫刚向他的方向移动,胖子就已经举起了M1991,连瞄准的动作都省了,抬手便打。
  
   此时龙顶冰川上隆隆的雪崩轰鸣声,愈演愈烈,吞没了世间一切的声响,我想出声制止胖子不要开枪,但无论是枪声,还是喊叫声,都被雪山的暴怒所掩盖。
  
   昏暗的木塔中,被枪火闪得微微一亮,枪口射出的一颗子弹,击碎了空中的冰虫,紧跟着擦着对面明叔的登山头盔,射进了妖塔的黑木中,明叔惊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冰虫被ACP弹击中,在空中碎成了十几个小冰晶,都落在我面前地地上,蠕动了几下,便纷纷生出翅膀,看样子很快就会飞到空中进行攻击塔内的活人。刚才只有一只冰虫就险些使我们全军覆没,若是变成十几只,在这低矮狭窄的木塔里,根本就无法抵挡,人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急中生智,抓起地上背囊边的酒壶,里面有准备在高山地区御寒的烈酒。猛喝一大口,一手打着了打火机,将口中的烈酒,对准地上那十几只冰虫喷去,一片火光掠过,满以为能将它们烧个干净,但却发生了最意想不到的情况。
  
   地上的冰虫身体,突然由闪烁的银白色,转为了幽暗的蓝色,也就是变成了我曾经两次遇到过的那种火虫。它体内的“无量业火”抵消了外部的火焰。毫发无损。
  
   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都看得毛骨悚然,脑门子上的青筋直蹦。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实现这瞬间的冰火转换?难道这塔内真有邪神的力量存在不成?
  
   “无量业火”的气息顷刻散播到了塔中的各个角落,虽然鼻中所闻都是火焰的焦灼之气,但身体却感觉奇寒透骨,我们几乎完全窒息了,地上的十几只达普鬼虫,已经盘旋着飞了起来。在黑暗的空间中,带动起一道道阴森的蓝色拽光,随即就要散开。扑向周围的五个活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刻,大量的积雪从塔顶的窟窿里直灌下来,顺着我们挖开的通道,一层层的向九层妖塔内砸落,最后可能塔顶被大块雪板盖住,积雪便停止倾泻而入,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上面几层可能都被积雪填满了,落进第八层的雪,把空中的“达普”压在了里面。
  
   我见机不可失,急忙对Shirley杨打了一个手势,让她赶紧把阿香带到最底层去,这第八层已经不安全了,那种虫子忽冰忽火,而且又不是常理中的火与冰,似乎是死者亡灵从地狱带回的能量,根本没法对付,只能在大踏步的撤退中寻找对方的弱点了,但下面不会再有退路,这点我也心知肚明,只好能拖一刻是一刻了。
  
   我看她们下去,就与胖子拖着明叔和所有的背囊紧跟着爬到底层,地面的震动和声响逐渐平息,这些迹象表明大规模的雪崩已经结束了,龙顶冰川已被四座雪峰上滚下来的积雪盖了个严严实实,不过当务之急,并非去想怎么出去,而是急于找东西堵死与上层妖塔之间的缝隙,挡住那些鬼虫下来的通道。
  
   胖子想去搬地面的石台,我一把将他拉住:“你想学董存瑞,举着石台堵上面的窟窿?快找些木头板子来。”不管是“无量业火”,还是“乃穷神冰”,这两种能量只能作用于有生命的东西,只要不留缝隙,应该能暂时挡住它们。
  
   我和胖子手忙脚乱的找了些塔中黑色圆木,把下来的通道堵了个严实,Shirley杨用北地玄珠在明叔鼻端一抹,明叔打个喷嚏,苏醒了过来,一睁眼先摸自己脑袋,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神色极为委顿。


  我知道明叔和阿香这回算是吓坏了,于是安慰他们说:“咱们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那些达普鬼虫虽然厉害,但不碰到人体,就跟普通的小虫一样,没什么威胁,凭它们的力量也不可能推开封堵的木头。”
  
   胖子附和道:“蜻蜓撼柱,那是自不量力。咱就跟它们耗上了,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话音味落,头顶就传来一阵巨响,无数断木碎雪掉落下来。我和胖子刚好站在下方,多亏戴着头盔,饶是如此也被砸得有点晕头转向,急忙向后躲避。心想难道是我们赶工的工程质量不行?刚堵上就塌方了?还是上面几层的积雪松动了,在塔内又形成了一次小范围雪崩?
  
   再看掉下来的东西,黑色的是木头,白色的是积雪,中间晶莹之光流转不定的是那具“冰川水晶尸”。尚未细看,头顶上轰然之声再此发出,众人抬头一看,一个白呼呼的人形,正从上面用力爬将下来。我们这才想起,妖塔外层还有个“雪弥勒”,刚才由于雪崩的混乱,几乎都把它忘了。
  
   我抓起散弹枪,顶在“雪弥勒”的头上就轰,但那家伙浑然不觉,子弹根本耐何不了它。它大头朝下,不停地往下蹿,但身体太胖,被卡在了上方的窟窿里。不过这家伙力量很大,这土木结构的妖塔困不住它,挣脱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与“雪弥勒”距离极近,终于看清了它的面目。不过它根本就没有面目,就像是块人形的白色肉皮,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白色圆圈收缩着蠕动,根本让人不知从何下手。
  
   我忽然想到初一生前说这家伙怕大盐,我们的盐巴都在明叔那里,急忙找明叔去要。明叔说:“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盐巴都放在塔顶没带下来。”
  
   胖子急得直跺脚:“明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你……你整个就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这句话本来是我们去新疆的时候,Shirley杨用来对我形容胖子的,说胖子简直就是咱们这边的意大利人。现在胖子总算找着机会,把这顶帽子扣给了明叔。(二战时德国与意大利是一伙的,在北非战场上,意大利的部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的战绩,成为了德国人取笑的对象。后来美军刚刚参与北非的战事,也是打了不少败仗,当时英国人就戏称美军为: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后来这句彦语就在西方流传开来。)
  
   我刚想喝止胖子,还不赶紧想辄,都这节骨眼儿了还有心情在口头上找便宜。难道等会儿“雪弥勒”爬将下来,咱们就跟它练跤不成?
  
   但话未出口,却忽听Shirley杨说道:“你们快看上面,它不是爬不下来……冻住了。”
  
   我们闻言抬头观看,只见头顶的“雪弥勒”的表皮上结了一层冰霜,但“雪弥勒”性耐酷寒,虽然冻住了,却还能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猛然间,它身体上厚厚的白色肉皮,忽然张开,像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展开了翅膀,好象随时都要凌空扑击而下。我们吃了一惊,做势要躲,但那展开的肉皮忽然就此凝固住了。
  
   白花花的肉皮里面赫然露出一副血淋淋的人类骨架,一看那人骨的骷髅头,便知道她是韩淑娜。来不及再看第二眼,就已经被冰霜覆盖,想要四散逃开的“雪弥勒”,被“乃穷神冰”不上不下的冻结在了半空,终于一动也不动了。可能稍微碰它一下,就会如同彼得黄一般碎成雾状的冰尘。
  
   但如果永远没有外力去惊动它,可能就会永远在冰川下保持着这个样子。连接塔顶上层的木板虽然被“雪弥勒”撞破,却也因为它被“乃穷神冰”冻死,把两层妖塔之间的通道,给堵了个严丝合缝。
  
   我们从刚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就醒悟必须赶紧从塔侧打条通道,连接上“雪弥勒”爬进来的冰渊,否则这狭窄的封闭环境中能有多少空气供五个人呼吸。我不敢耽搁,马上就准备确认冰渊的方向。
  
   这时候塔底忽然传来一阵翅膀振动声,我们早就被这声音吓掉了魂,此刻再次听到,觉得整个身体的汗毛上都像是挂满了霜。立刻寻声望去,黑木板堆中露出了“冰川水晶尸”的脑袋,她口中还有达普鬼虫,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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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灾难之门
  
   被魔国视为邪神供奉的“水晶冰川尸”,透明的口中,一件件银色的寒光闪动,传出阵阵瓢虫翅膀的嗡鸣,从那冰冷的闪烁里,就可以得知,毫无疑问,大群的达普,即将携带着能冻碎灵魂的“乃穷神兵”飞将出来。
  
   胖子距水晶尸距离最近,他眼疾手快,从携行袋里取出个黑驴蹄子,趁那些达普还没出现,就抢先塞进了“水晶冰川尸”的口中,然后就把手缩了回来,那“水晶冰川尸”体内寒光隐隐闪了下,就此没了动静。
  
   明叔在旁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搂住阿香,问我道:“胡老弟,那……那铜印怎么不管用?是不是咱们方法用得不对啊?”
  
   我坐倒在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不都怪你,把战略大方向搞错了,误导了我们,险些都被你害死,那天官铜印是专门镇伏尸变的,任它什么尸魔尸妖,也百无禁忌,可这冰川水晶尸根本就不是尸体,别说把铜印扣到脑门上了,就是按到屁股上也没用。”
  
   我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准备先稍微喘口气,让心情从大起大落中平稳下来,这时候想动也动不了了,多亏胖子冒险使出黑驴蹄子战术,把鬼虫堵了回去,不过眼下似乎是没什么危险了,但这“冰川水晶尸”也许造得与真人一样,共有七窍,虽然从口中出不来,却说不定会从屁眼之类的什么地方钻出来,最保险的办法,应该是用胶带把尸体一圈圈的裹个严实,好像埃及木乃尹那样,裹成个名副其实的大粽子。
  
   我打定主意,深吸了两口气,就去翻找胶带,装有胶带的背包掉在白毛狼王与“冰川水晶尸”之间。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想把背包拖到离这两个魔头远一些的地方再找,但手还没等碰到背包的带子,就听Shirley杨和胖子同声惊呼“老胡,快躲开……”
  
   我心知不妙,当时我面朝着狼王的尸体,这一面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背后的“冰川水晶尸”有问题。我想纵身跳开,但脚下被些粘乎乎的液体滑了一跤。身体重心失去了平衡,脸朝下摔倒在地,脸部也碰到了许多腥气扑鼻的粘液。
  
   我顺手在脸上一抹。腰上一用力,翻过身来,只见那具“冰川水晶尸”整个都碎开了,暗红透明的脏器都掉在了外边。一群冒着寒光的冰虫,如同一阵冰屑般的银色旋风,从尸体中飞出,全部扑到了我的面前。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些扑来的冰虫,再也来不及躲避抵挡。其实就算来得及,也没有东西可以抵挡,这回真要光荣了,想不到竟然死在这里。永别了,同志们……
  
   但就在这时候,冰虫忽然在空中停了下来,并没有像干掉彼得黄那样干脆利索。我心里隐约觉得不对,但此刻生死之间的距离比一头发丝还细,脑子都完全懵了,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些带有“乃穷神冰”的飞虫……
  
   在塔底远端的Shirley杨脑子转得极快,见我愣在当场,忙出言提醒:“老胡,是狼王的血,你额头上沾到了狼王的血了……”
  
   这句话如同乌云压顶之时天空划过的一道闪电,我立刻醒悟过来。刚才我被地上的狼血滑倒,脸上蹭了不少,当时我并没有来得及想那些充满腥味的黏液是什么,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无意中把狼王的鲜血抹到了额头上一些。
  
   初一生前曾经说过一些事,至今言尤在耳。在藏地传说中,人和野兽死亡之后,一昼夜之内,灵魂不会离开血液和肉体。万物中,只有人类的灵魂住在额头,如果用刚死的狼血盖住,就可以隐慝行踪。而且这只刚被初一所杀的狼王,全身银白色的皮毛,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昆仑山群狼祖先“水晶自在山”的后代,血管里流着的是先王的血液。“水晶自在山”与“乃穷神冰”同样是守护这座妖塔的护卫,冰虫们一定是把我当做了白狼,所以才停止了攻击。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脑中闪了一下,根本没时间容我整理思绪。那阵冰屑般闪烁的旋风,就盘旋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改变目标,扑向明叔和阿香。我立刻把携行袋里的几枚黑驴蹄子拿出来,在地上抹了抹狼血,分别扔给明叔、胖子、Shirley杨等人。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不拿别的,而单拿黑驴蹄子,大概是觉得这东西沉重,扔过去比较快。
  
   此时千钧一发,就连一贯闲心过盛,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胖子,也顾不上说废话,双手并用,把狼王的鲜血在自己额前抹了又抹。
  
   达普鬼虫,无论是“无量业火”还是“乃穷神冰”,它们在每次选择目标飞去之前,都要在空中盘旋几圈,也就是这么个空当,给了我们生存下去的机会。当成群的冰虫盘旋起来之后,发现没了目标,便纷纷落回那碎裂的水晶尸上,身上的银光逐渐变暗,但仍然在水晶尸的碎片上爬来爬去。


  塔底中央的一大块区域,都被它们占了,我们五个人紧紧贴着塔墙,谁也不也稍动,我知道蓝色的火虫怕水,按这么推断用火一定可以烧死这些冰虫,但不知是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它们,可以随着环境的需要,在冰与火两极之间进行转换,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如果不找出这种力量的根源,我们仍然摆脱不了当前的困境。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这塔底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那个变化,或者或迹象,实在太过微小,以至于十分难以察觉,即使看见了,也有可能被忽视,这时形成了僵局,我们都无法行动,这狼王的鲜血也不能抵挡一世。这样下去,只有拖到明天被冻成冰棍而已,而且看情形,似乎想延迟到明天再死都不可能了,那些鬼虫半透明的身体中,再次出现了阴冷的寒光,它们似乎已经发现“冰川水晶尸”损坏了。想四散飞离,那将形成最可怕的局面。
  
   我四处打量。想寻找那个微妙的线索,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明叔身边,明叔贴着墙角。吓得脸色都变青了,在他身边,掉落着两个晶球,我记得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分别闪烁着蓝与白两种暗淡的光芒。然而现在一只暗淡无光,另一只晶球中白色的寒光比以前明亮了许多。
  
   Shirley杨刚好也留意到了这一点,同我对望一眼,不用说什么就已经达成了共识,Shirley杨掏出手枪,对着那枚暗淡无光的水晶开了一枪,将其击成碎片,这么做十分冒险。也许可以成功,但没人能保证击碎了这枚晶球,妖塔中所有的达普鬼虫,就只能保持“乃穷神冰”的形态了,但蠢蠢欲动的冰虫。已经没有时间再让我们过多思索了。
  
   Shirley杨刚将晶球击碎,我就对胖子喊道:“王司令,快用火焰喷射器。”
  
   胖子闻言,从他身后的背囊中迅速掏出“炳烷喷射瓶”,对准地上成群的冰虫就喷,由于这密封的空间空气本就不多,胖子也不敢多喷,火舌一吐,便立刻停止,塔底的冰虫还没等飞离“冰川水晶尸”的残片,就一同烧为了灰烬。
  
   我见终于奏效,那颗始终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原处,但经过刚刚这一股烈焰的燃烧,塔底空气更少了,人人都觉得胸口憋闷,来不及回想刚才的事,就立刻动手,将塔底的黑木撬开,我先前在妖塔第八层,看到“雪弥勒”爬上来的地方,是塔外侧的一条倾斜的大裂缝,似乎可以下到深处,估计这冰川中所有的裂缝,都与最大的冰渊相连,龙顶上崩塌下来的积雪,很快就会被席卷而来的寒潮冻结,凭我们的装备与人力,想从上面挖出去势必登天,只好向下寻找生路。
  
   我凭记忆找到了方位,动手撬动塔底的木板,却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此处的黑木,明显不是原装的,而是有人拆下来后,重新按上去的,外面的也不是夯土,而是回填了普通的冻土,简直就像是个被修复的盗洞,不过看那痕迹,也绝非近代所留。
  
   有了这条古老地秘密通道,再往外挖就容易了,很快就挖到了那条斜坡,这里人工修凿的痕迹更加明显,但从手法上看,应该不是盗墓贼所打的盗洞,斜坡的冻土上,有一层层的土阶,最下面可能连接着头渊的深处,显然不是匆忙中修凿的,当然更不可能是“雪弥勒”那种家伙做的,但这究竟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让明叔等人尽快离开那妖塔,钻进下方的斜坡。别人都还好说,只有阿香被刚才那些情景吓得体如筛糠,哆哆嗦嗦的不肯走动,这里十分狭窄,也没办法背她,明叔和Shirley杨劝了她半天,始终也挪不动了半步。
  
   我只好对胖子挤了挤眼睛,胖子立刻明白了,吓唬阿香道:“阿香妹妹,你要不肯走,我们可不等你了,说句肺腑之言,当哥的实在不忍心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扔到这里,你大概不知道这塔底下有什么吧?你看到那烧得龋黑的水晶女尸了没有,她死后只能住在这,哪都去不了,在这阴曹地府里的生活是很泛味的,只能通过乱搞男女关系寻求精神上的寄托,等夜深了,埋在附近的男水晶尸就来找女水晶尸了,不过那男尸看到女被尸烧成了这丑模样,当然就不会和她乱搞了,但你想过没有,那男尸会不会对你……”
  
   阿香被胖子从我这学得的那套,“攻心为上,从精神上瓦解敌人”的战术吓坏了,不敢再听下去,赶紧抓住Shirley杨的手,紧紧跟着Shirley杨爬进塔外的坡道。
  
   我对一胖子一招手,二人架起明叔,也随后跟上,在黑暗中爬至一处略为平缓的地方稍作休息,Shirley杨对我说:“以你的经险来看,这古冰川深处,会通向什么地方?”
  
   我说既然这里以前是个高山河泊,也许下面有很深的水系亦未可知,不过这条在冰川下的坡道绝对有什么名堂,我刚刚想了想,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轮回宗挖的,不过他们在这冰川里修了很多宗主的墓穴,又大动土木,从下面挖通了妖塔,而且看起来,这工程量似乎远不止于此,莫非轮回想从冰川下挖出什么重要东西?
  
   Shirley杨说:“铁棒喇嘛师傅给我讲了许多制敌宝珠大王长诗中,关于魔国的篇章,以其中的内容,结合咱们在这里所见到的种种迹象,我有个大胆的推测,这冰川深处,是通往魔国主城——恶罗海城的灾难之门,轮回宗是想把这座神秘的大门挖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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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黑虎玄坛
  
    “恶罗海城”又名“畏怖壮力十项城”,它与“灾难之门”,都是只存在于昆仑山远古传说中的地名,从未载于史册,只是传说隐藏在昆仑山最深处,它们真的曾经存在过吗?“献王墓”壁画中的那座古城,也许描绘的就是“恶罗海城”,不过这北方妖魔的巢穴,与新疆沙海深的“无底鬼洞”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能否在那里找到巨大的“眼球”祭坛?我们目前还没有太大的把握。
  
    甚至要做最坏的打算,在传说中,那古老邪恶的“恶罗海城”也同“精绝古城”一样,在一天夜里,神秘的突然消失了,所以强盛的“魔国”才就此一蹶不振,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灾难或变故,都还属于未知数。
  
    我忽然想起张赢川所说的:“终则有始,遇水而得中道。”中道是指中庸之道,正途,也可以理解成安全保身的道路,雪崩压顶,身陷绝境,却又柳暗花明,发现了一条更为神秘的通道,这条漫长狭窄的斜坡,通向龙顶冰川的最深处,那里应该有湖泊或者暗河,有水就一定有路,想到这里,顿时增添了一些信心。
  
    众人在这缓坡中休息了大约半个钟头,由于担心妖塔附近不安全,就动身继续向下,这修筑有土阶的冻土隧道,在地下四通八达,密如蛛网,我们不敢乱走贫路,只顺着中间的主道下行,不时能看到一引起符咒、印记,其中不乏一些“眼球”的图案。
  
    Shirley杨对我说:“轮回宗如果只想挖通灾难之门,那就没有必要一直把隧道挖进九层妖楼。而且看这地下隧道里的状况,都不是同一时期的修建地,可能修了几百,甚至上千年,这可能与他们相信深渊是力量的来源有关。但你有没有想过,轮回宗的人为什么要挖开妖塔?”
  
    我想了想说:“这事确实蹊跷,供奉邪神的妖塔,是不容侵犯的,会不会是轮回宗想从里面取出什么重要地东西?除了冰川水晶尸,那塔中还会有什么?”
  
    我们边走边商量。但始终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得做罢,在向斜下向延伸了一段之后,便与垂直的冰渊相接。冰壁虽然稍微倾斜,但在我们眼中,这种角度与直上直下没有什么区别。根本没办法下去。
  
    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冰渊的底部了。最深处无数星星点点的淡蓝色荧光,汇聚成一条微光闪烁的河流,在冰川下蜿蜒流转,由于这冰壁略有斜度,所以我们最早在追踪“雪弥勒”的时候,众人在冻土隧道口望下一看。如同倒视天河,都忍不住赞叹:“真美,简直象银河一样。”
  下面可能有水晶,或者是河里有水母一灯地荧光体,所以才会出现这样梦幻般的奇景。
  
    隧道口有眼残破木料的遗迹,几百年前,大概有木桥可以通向下方,但年代久了,便坍塌崩坏,木料大概都掉到下边的河里去了,我目测好一下高度,这里已经是冰川的最低部了,距离那荧光闪烁的河流,大约有三十多米的距离,这个高度,可以用长绳直接坠下去。
  
    我对众人说既然有活水,就必然会有出路,咱们可以用登山下去……
  
    明叔却提出异议,这冰壁比镜子面还要光滑,三十多米虽然说起来不高,但摔下去也能把人摔烂了,还是再找找有没有别的路,用绳子从冰壁上滑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胖子往下看了看,也觉得眼晕,连忙赞同明叔,小心驶得万年船,后边隧道有这么多分支路线,一定还有别的出口,当然胖爷我倒是无所谓了,就算摔扁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咱们现在扶老携幼的,得多为明叔他们的安全着想。

  我提醒胖子说,王司令你可不要站错了队,放着捷径不走,非要去钻那些隧道,一旦在里面迷了路转不出来怎么办?明叔他们的事咱们就没必要管了,所以按先前的约定,九层妖塔也掘开了,冰川水晶尸也找到了,以后咱们就各走各的了,要是能留得命在,回北京之后,咱们再把帐目问题结清了,明叔你回家后把你的古董玩器都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我这么说只是吓唬吓唬明叔,明叔果然担心我们把他和阿香甩在这里不管,思前想后,还是跟着三名摸金校尉才有可能从这冰川里出去,而且这次行动损兵折将,把老本都赔光了,也许在这下的“”灾难之门里,能找到具更值钱的东西,当然这些事要以活下来为前提条件,于是表示绝对不能分开,这样在灾难中存活下来的机率才会变大。
  
    我见把明叔搞定了,就动手准备绳索,就以长绳配合登山镐,当先降下,冰渊之下的河谷两边,四周有不少散落的黑色朽木河岸边存在着大量的冰山水晶石矿脉,闪映着河中淡蓝色的荧光,不需要使用任何光源,也会有一定范围的能见度。
  
    我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危险,就发信号收上边的人跟着下来,等到胖子最后一个大呼小叫的滑下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从挖掘木塔、同狼群恶战,直到来至冰渊深处,这之间大伙兴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这时难免都又饥又饿。
  
    Shirley杨对我说,:“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夜,让明叔和阿香回复体力,否则再走下去,真要累出人命了。”
  
    我点头答应,于是众人在附近找寻可以安营的地点,先到地下河的边上往下看了看,这里河水非常平缓,而且水质极清,水中有不少淡水水母,淡蓝色的荧光都是它们发出来的。不过这种生物看起来虽然很美,但实际上非常的危险,如果大量聚集,其发出的生物电可以使大型动物瞬间麻痹,Shirley杨告诫众人尽量远离河畔。一定注意不要碰到河水。
  
    这河谷似乎没有尽头,沿着水流的方向走过去,不久后在布满水晶石的峭壁下发现了一个洞穴,由于在深处地下,上边如果落下点什么东西来。砸到谁谁也受不了,绝壁底部的洞穴,自然就成了最理想的宿营场所。
  
    洞若观火口比较宽敞速度,象有人工修凿过的痕迹。不过年代久远,很难确认,打起手电筒。从洞穴外向里看。一片片的晶光闪动,洞中和外边一样,存在有大量的透明结晶体,但其中似乎极为曲折幽深,站在外边,看不清里面的深浅。
  
    这洞穴不象有什么野兽出没之所。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带着胖子当先进去侦察了一番,深入洞中走了不到五六步,就是个转弯,其后的空间大约有一间二十来平米的房间大小,如果没有什么危险,这里确实很适合宿营。
  
    我和胖子举着“狼眼”在洞中各处乱照,地上有些古旧的石台,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白花花的牛头,石台上有尊一尺多高的黑色人形木像,我心中一动,这里八成是轮回宗祭祀的地方,这黑色的小木人,这种形式,似乎与铁棒喇嘛提到过邪教的“黑虎玄坛”一样。
  
    我让胖子把阿香等人叫进来,让阿香看看这洞穴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阿香进洞看了一遍,没有,死地,话地,都没有,那黑色的小木人也没什么。
  
    既然一切安全,而且众人也已经非常疲惫,再往前找,也未必有比这里合适的地方,于是就在洞中休息,升起火来给饮食加热。
  
    这水晶洞穴最里面的石壁上,还有些天然的小孔,有拳头大小,不过即使小孩也钻不进去,用石头将这些洞都堵上,防止有蛇钻进来,那应该就比较安全了。
  
    众人围在火旁吃饭,唯独明叔唉声叹气,食不下咽,让阿香取出他那只祖传的“十三须花瓷猫”来,不住地摇头,捡起块石头,一下子将瓷猫砸了个粉碎。
  
    胖子在旁看得可惜,对明叔说:“您老要是不想要了,您给我啊,这大花猫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吧?好赖它也是个玩意儿,砸了多可惜,要说砸东西,破四旧的时候,我砸得比您多,可是现如今呢,不是也有点后悔了吗。”

  我对明叔说:“记得不久前您还拜过这只花瓷猫,据说这东西很灵验,它的胡须一根也没断,可为什么咱们在妖塔中折了这许多人手?莫非没看黄历,犯了冲?”
  
    明叔长叹一声,说出实情:“象我这种跑了这么多年船的人,最信的就是这些事情,也最怕那些不吉利的兆头,年纪越大,这胆子反而就越小,为了图个彩头,这只祖宗传下来的瓷猫,被我用胶水把胡须都粘死了,掰都掰不断。”越起生气,好象有点跟自己过不去,挥手把破碎的瓷猫拨到墙边。
  
    说来也巧了,那瓷猫身体碎了,可猫头还很完好,滚到墙边,刚好正脸冲着明叔,火光映熙下,那对猫日艮炯然生光,似有神彩,好象变活了一样,这使明叔更加不舒服,喃喃的骂了一句:“老瓷猫都快成精了,我让你瞪我。”说着话又捡起那块石头,想走过去将花瓷猫的猫头砸烂。
  
    我想阻拦明叔,这是何苦呢,犯得上跟个物件儿发火吗?但还没等我开口说前,明叔的身体却突然僵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他背对着我们,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我一招手,胖子已经把枪顶上了膛,shinley杨把阿香拉到稍远的角落里。
  
    我站起身来,看明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猫头,便问明叔怎么回事?明叔战战兢兢的说:“胡老弟,那里有蛇啊,你看那边。”明叔在南洋的时候,曾被毒蛇咬过,所以他十分惧怕毒蛇。
  
    我心想刚才都检查过了,哪里会有蛇,再说她有什么好怕,接着明叔所指的方向一看,原来那瓷猫的猫头旁,有一个被我先前用石块堵住的孔,石块微微晃动,似乎里面有东西要从中拱出来。
  
    我将明叔护在身后,把工兵铲拔了出来,不管是从里面钻出的是蛇,还是老鼠,一铲子拍扁了再说,shinley杨等人也都举起手电筒,从后边往这里照着。
  
    那石块又动了几下,终于掉落在地上,我抡起工兵铲就拍,但落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不是蛇,而是一条绿色的植物枝蔓,一瞬间就开出一朵海碗大小的红花。
  
    这里怎么会长出花来?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听阿香在后面忽然惊叫一声,我正全神贯往想看个究竟,被她的惊叫声,吓得差点把工兵铲扔在地上.我从没想过如果女人害怕到了极点.会发出这样动静。
  
    shinley杨忙问阿香怎么回事,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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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9 血饵
  
   阿香拼命往后躲:“我……我看到那石孔里长出来的是……是具男人的尸体,上面有很多的人血。”说完就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那朵鲜艳的红花了。
  
   这段时间来,我们对阿香的眼睛十分信任,觉得有她在身边,会少了很多麻烦。但是这次我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那朵鲜艳欲滴的红色花朵,虽然长得奇怪,却绝对应该是植物,怎么会是尸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只有明叔对阿香的话毫无疑虑,我和胖子却不太相信了,都转头去看阿香,她这话说得莫明其妙,哪里有尸体?哪里又有什么人血?
  
   Shirley杨指着从石孔里长出的红花,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它结果了。”
  
   我急忙再看那朵红花,大概就在我刚刚转移视线的这么点时间里,它竟然已完成了开花结果的全部过程,嫩绿的枝蔓顶端,挂着一个好像桂圆般的球形果实。我和胖子、明叔、Shirley杨都是走南闯北,正经见识过一些希奇事物的人,但都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植物。
  
   看样子这石壁上的空洞,就是被里面生长的植物顶破形成的。由于石孔是弯曲的,我们无法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这洞穴后面,似乎另有一个空间,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可以不需要阳光水分,也能生长植物?
  
   我戴上手套,轻轻把那果实摘了下来,剥开外边的坚壳,里面立刻流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好像是腐烂的血液,臭不可近,最中间有一小块碎肉,竟似是人肉。
  
   果实刚刚摘下,那绿色的枝蔓就在瞬间枯萎,化成了一堆灰色地尘土。我赶紧把手中拿着的肉块扔到地上,对众人说道:“这八成是生人之果的血饵啊。”
  
   风水秘术中有一门叫“化”,其中内容都是一些关于风水阴阳变化的特例。在风水形势特殊的地点,会发生一些特异之事。我们所说的“龙顶冰川”,是当地人称为“神螺沟冰川”的一部分。虽是世间仅有的低海拔冰川,但玉峰夹持,雪山环绕,是昆仑山中的形势殊绝之地。昆仑本为天下龙脉之起源,“神螺沟”又是祖龙的龙顶,其生气之充沛,冠绝群伦。其实生气聚集地穴眼并非祖龙才有,只不过极其罕见。正是由于生气过旺,葬在龙顶一些特殊地点的尸体,会死而不朽。生气极盛之地的不朽尸,被称为“玄武巨尸”。那种地方的天然洞穴里,甚至还发生过一些神奇的变化,例如变为不断长“血饵”的“生人之果”。
  
   我们现在下到的位置,是冰渊的底层,这里海拔只有一千多,已经基本上没有冰了,到处都是大量的水晶石矿脉。在这里发现的“黑虎玄坛”应该是个神灶之类的设施,是魔国灭亡后,由后世轮回宗修建的。它们祭拜妖塔中的邪神,主要仪式都是在这种地方进行的。
  
   我本以为按惯例,那黑色的小木人就像是某种神的象征,但我忽略了密宗风水与青乌术存在很大的差异。也许在内地,有个神位神像就够了,但现在想来,如果是轮回宗地的话,也许会真的弄那么一具尸体来献祭,在这生气汇聚之地,证实其永生不灭教诣的神迹。
  
   我把这些事对Shirley杨等人说明,有必要找到洞穴后面那个空间的入口,进去探查一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很多关于“恶罗海城”或者“灾难之门”的线索,至少让咱们有个宏观上的概念,那么再向前行,也不必如同盲人摸象般地为难了。
  
   我又告诉明叔这种地方生气很旺,不会有什么危险,尽管放心就是,如果不愿同往,那就和阿香一起留在这等我们回来。
  
   明叔现在对我和胖子倚若长城,哪里肯稍离半步,只好答应带着阿香同去,于是众人在洞穴中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秘道,可以通向后边长出“生人之果”的空间。
  
   明叔问我道:“只有一事不明,我在进藏前,也做了许多关于密宗风水的功课,魔国修筑妖塔的时候,密宗还没有形成风水理论,定穴难免不准,看这座黑虎玄坛的位置,似乎是与九层妖楼相对应,这里真的就是生气最旺的吉穴吗?万一稍有偏差,赶上个什么妖穴、鬼穴,咱们岂不是去白白送死?”
  
  我心想明叔这老油条,又想打退堂鼓,于是应付着对他说:“风水理论虽然是后世才有的,但自从有了山川河流,其形势便是客观存在的,后人也无外乎就是对其进行加工整理,归纳总结,安插个名目什么的,龙顶这一大片地域,是天下龙脉之源,各处生气凝聚,哪里会有什么异穴,所以您不要妖言惑众,我和胖子都是铁石心肠,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您这么说只能吓唬吓唬阿香。”
  
   明叔讨了个没趣,只要退在一旁不复多言,这晶石洞穴里有许多石台,摆放得杂乱无章,我们一一将其挪开,最后发现一个靠墙的石台后,有个低矮的通道,里面是半(看不清楚)状的斜坡,绕向内侧洞穴的上面,众人戴上防毒面具,弯着腰钻进通道。
  
   这段通道并没有多长,绕了半圈,就见到一个更大的穹顶洞穴,大约一百多平米,出口处是个悬空的半天然平台,向下俯视漆黑一团,看不见底。
  
   我其实也是由那长出人肉的花朵来推测是“血饵”,是除此之外,并不太了解这种东西,因为是在太罕见了,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临阵退缩的事我也不打算做,既然发现了这种地方,若不探明此秘、穷尽其幽,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这个穹顶的水晶洞,应该就是在我们宿营洞穴的隔壁,我们则位于其上数米的半空,那生长“血饵”的尸体,似乎就在下面,这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们的呼吸声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由于头盔上的灯光难于及远,所以众人都俯身趴在石台上,想用“狼眼”往下照地形,但手电筒的光束,只照到平台下密密麻麻的“血饵红花”植物非常密集,而且枝蔓象爬山虎一样,在壁上散布,深处的东西都被遮盖住 了。
  
   我低声把阿香叫过来,让她先从石台向下看看,她先前看到血饵红花,说那是一个男人的尸体,现在再用她的眼睛看看下面,是否能找出这“血饵”的根茎所在,那里应该就是“玄武巨尸”的所在,阿香的眼睛只能看到普通肉眼视力范围内,没有障碍物遮挡的东西,例如幽灵与非常状态的死体,即使在黑暗无光的地方也能看到。
  
   在Shirley杨的鼓励下,阿香壮着胆子看了看,对我们点了点头确认,她透过“血饵红花”的缝隙,看到下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形,所有的植物,都是从那具尸体上生长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些“血饵”,是尸体的一部份。
  
   我觉得这下面,是个摆放尸体的祭祀坑,下面肯定还有其余的祭品,于是让胖子找几只荧光管扔下去,照明地形,看看有没有能下去落脚的地方。
  
   胖子早就打算下去翻找值钱的明器,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扔下去七八支蓝色的荧光棒。平台下立刻被蓝色的光芒照亮,无数鲜血般红艳的花朵,密布在洞底,有不少已经长出了血饵果实。从上面往下看,像是有个花团锦簇的花圃。只不过这花的颜色单调,加上蓝色的荧光衬托,显得阴郁之气沉重,好象都是冥纸糊制的假花,并无任何美感可言。
  
   花丛的边缘,有一块重达千斤的方形巨石,是用一块块工整的冰山水晶石料砌起来的。我们离得远了,巨石表层又爬上了不少“血饵红花”,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那上面,似乎有些符号图形之类的石刻。巨石的下方,压着一口红木棺材,迎面的挡口上,破了一个大窟窿。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棺材?我看那块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颇有古怪,就打算从平台上下去看个究竟。刚要动身,手腕突然一紧,身边的阿香紧紧抓住我的手,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神色。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一定又看到什么东西了。
  
   Shirley杨好象也听到了什么动静,将食指放在唇边,对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当即打消了立刻下去的念头,秉住呼吸趴在石台上,与众人关闭了身上所有的光源,静静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刚刚扔下去的几支荧光棒还没有熄灭,估计光亮还能维持两分钟左右。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从下方的石缝中传出。蓝幽幽的荧光中,只见一只绿色的……小狗,无法形容,只能说这东西的形状很像长绿毛的“小狗”,慢悠悠地从石缝里爬出。这东西没有眼睛,也许是常年生活在地下世界,它的眼睛和嗅觉已经退化了,并没有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变化,也没发现石台上有人。
  
   它不断的吞吃着“血饵”果实,十分贪婪。随着它不停的一路啃过去,失去了果实的红花纷纷枯萎成灰,不一会下边就露出一具两米多高的男性尸体。
  
   我在上面看得心跳加快,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正想再看的时候,荧光管的光芒就逐渐转为暗淡,微弱的荧光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忽然觉得手背上发痒,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用手一摸,顿时觉得不妙,像是长出了什么植物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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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空壳
  
   手背上就是有点痒,也不觉得疼,但是用手指捏住了的拔,疼得我险些从平台上倒翻下去。我急忙拧开头盔上的射灯,手背接近手腕的地方,竟长出了两三个小小的黑绿色肉芽。不去碰它就只会感觉微微发痒,但一碰就疼的像是戗茬儿往下撕肉,整个胳膊里的骨髓都被带着一起疼。我急忙再检查身上其余的地方,都一切正常。
  
   这时Shirley杨和胖子等人也打开了光源,我让他们各自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除我之外,Shirley杨、明叔、胖子都没事。
  
   这事也真奇了,众人自到这黑虎玄坛,未曾分离半步,怎么单单就我身上异常。再不想点办法,怕是也要长出“血饵红花”了。
  
   正没理会处,发现阿香倒在我身边人事不省。她的鼻子正在滴血,沾到血的半边脸上,布满了绿色的肉芽,她的手上也有一些。阿香有时候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鼻子就会流血,适才在外侧的洞穴里,她刚看到“血饵红花”,鼻子便开始倘血。这种现象以前也有过,并未引起我们的重视。
  
   现在才明白,原来“血饵”这种传播死亡的植物,在空气中散播着无形的花粉,一旦触碰到皮肤上的鲜血,就会传播生长。从阿香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已经中招染上血毒了。
  
   刚才众人趴在石台上观察下面动静的时候,阿香由于突然发现自己鼻子流血不止,抓住我的手腕想告诉我,把血沾到了我的手背上,然后她就昏迷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她看到了下面的什么东西,哪里想到出此意外。
  
   Shirley杨想帮阿香止血,我赶紧告诉Shirley杨千万别接触血液。用手指压住阿香的上耳骨,也可以止住鼻血。左边鼻孔血压右耳,右边压左耳,但无论如何不能沾到她身上的血。
  
   “血饵”在阴阳风水中被解释为生气过盛之地,尸体死而不腐,气血不衰。积年累月不仅尸体慢慢开始膨胀变大,而且每隔十二个时辰便开出肉花。死人倒还罢了,活人身体中长出这种东西,只能面临两种选择。第一是远远逃开,离开这生气太盛的地方,血饵自然就不治而愈了。但这片地域为祖龙之渊,只依赖开十一号,在短时间内难以远遁。再就是留在这里,等到这被称为“生人之果”的血饵开花结果,那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涨大的尸体了。
  
   明叔看她干女儿三魂悠悠,七魄渺渺,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便哭丧着脸说:“有没有搞错啊,这回真的是全完了。马仔和保镖没了,老婆没了,冰川水晶尸也没了。现在连干女儿也要死了……”
  
   我对明叔说:“先别嚎喪,我手上也长了血饵。你舍不得你的干女儿,我也舍不得我自己。眼下应该赶紧想办法,藏族老乡不是常说这样一句彦语吗——流出填满水纳滩的眼泪,不如想出个钮扣一样大的办法。”
  
   明叔一听还有救,赶紧问我道:“原来你有办法了?果然还是胡老弟胸有成竹临危不乱,不知计将安出?还请明示,以解老朽愚怀。倘若真能救活阿香,我愿意把我干女儿嫁给你,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并未答话,心中冷哼了一声。老港农生怕我在危险之时丢下他不管,还想跟我结个亲,也太小看人了。这种噱头拿去唬胖子,也许还能有点作用。
  
  想不到胖子一点都不傻,在旁对明叔说:“明叔,您要是真心疼阿香,还舍得带她来西藏冒这么大的风险?您那俩宝贝儿子怎么不跟着来帮忙?不是亲生的确实差点事儿。”
  
  胖子不象我,说起话来没有任何估计,刚刚这几句话,果然刺到了明叔的痛处,明叔无可辩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显得十分尴尬
  
  我胳膊肘撞了胖子一下,让他住口别说了,其实明叔对阿香还是不错的,当然如果是他亲生女儿,他肯定舍不得带她来昆仑山环境这么恶劣的地区,人非圣贤,都是有私心的,这也怪不得他。
  
  Shirley杨见我们不顾阿香的死活,在石台上都快吵起来了,一边按住阿香的耳骨止血,一边对我们说:“快别争了,世间万物循环相克相辅,腹蛇五步之内,必有解毒草,下面那绿色的小动物以血饵为食。它体内一定有能解血饵毒性的东西,或者它是因为吃了这洞穴中其余的一些东西……
  
  我点头道:“若走三步路,能成三件事,若蹲着不动,只有活活饿死,胖子你跟我下午捉住那长绿毛的小家伙。”说完将两枚冷烟火扔下石台,下面那只小狗一样的动物,正趴在地上吃着尸体上最后的几枚果实,再不动手,它吃完之后可能就要钻会洞穴的缝隙里去了。
  
  胖子借冷烟火的光芒,看清了下面的情况,想图个省事,掏出手枪来就打,胖子掏枪,开保险,上弹,罩准,射击的动作几乎是在同一世间完成的,我想栏他已经晚了,匆忙中一抬他的胳膊,胖子刚刚那一枪,就射到了洞壁上,
  
  子弹击的碎石飞溅,这一下震动不小,那只似乎又盲又笨拙的小动物,也被惊动,掉头就向回爬,我对胖子说:“别杀它,先抓活的。”边说边跳下石台,刚好落在下面的男尸身上,拦住了它的去路。
  
  这石台不算太高,胖子倒转了身子,也跟着爬到下面,与我一前一后将那绿毛小狗夹在中间,二人都抽出工兵铲来。这东西看似又蠢又笨,只知道不停的吃生人之果,但四肢粗壮,看样子力量很足,此时它感觉前后被堵,在原地不断转圈,蛇头一般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虚张虚合发出一阵腥臭。
  
  这只小兽全身都是肉褶,遍体都是绿色的硬毛,从来没听说世上有这种动物。我和胖子先入为主,总觉得这东西有可能是僵尸,但是与人类的差别太大,也许是某种野兽死后变成的僵尸。既然身体呈黑绿腥臭的状态,那必然有毒;不过体形仅仅如同普通的小狗大小,看来要活捉它倒也并非难事。
  
  那小兽在原地转了两圈,对准胖子,张口乱咬着硬往哦颇前冲,胖子轮起工兵铲拍下,正砸在它头上,那小兽虽然皮肉甚厚,但被工兵铲砸中,也疼的发起狂来,蹿将起来,将胖子扑倒在地,胖子把黑驴蹄子向前一塞,掖进它嘴里。
  
  那只如同狗一样的动物,从没尝过黑驴蹄子的滋味,应该不太好吃,不断甩头,想把黑驴蹄子吐出来。胖子用脑袋顶住它的嘴,两手抓住它的前肢,双方各自用力,僵持在了一起。
  
  我从后面赶上来,用胶带在这小怪物的嘴上缠了十几圈,又用绳子把它腿脚捆上。
  
  我把胖子从地上拽起来,他对我说:“这东西比想象中的好对付多了!大概它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就没别的事做,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看它可不像是条狗。”
  
  明叔和Shirley杨见我们得手,立刻带着阿香从石台上下来。我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那些血饵肉芽,这么一点时间里已经又长大了一倍;阿香的情况比我严重得多,若不尽快施救怕是保不住命了。
  
  胖子踢了一脚那被我们捉住的动物:“这家伙能当解药吗?看它长得这么丑,备不住身体里的血肉都有毒,难道是要以毒攻毒?”
  
  Shirley杨说:“这种动物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不外乎两种可能性—— 一是它体内分泌的东西可以化解毒性,再不然就是它居住的环境或者吃的其余食物可以中和毒性——在这洞穴附近搜索一下,或许能有收获。”
  
  我们不敢耽搁,分头在洞底查看。我走到那巨大的冰山水晶石下,石上刻有大量的密宗符号,我还没顾得上看那石上的图形有些什么内容,便先发现石下有个奇怪的东西。原来我们在上面看这里象是压着一口红木棺材,而其实是大水晶下有一个红底黑纹的空龟壳。被石头压得年代应该已经很久了,那巨龟可能早已死亡腐烂尽了。
  明叔也看到了这个空空的龟壳,红底黑纹的龟甲极其少见,传说“凤麟龙龟”为四灵兽,其中的龟就是单指壳上颜色变为暗红的千年老龟。明叔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那被胖子捉住的动物,急忙对我说道:“这次发达了……那东西不是狗的僵尸,而是蜕壳龟,阿香有救了!”
  
  我见他过于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便让他冷静些,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发达了有救了。
  
  明叔顾不上再说,先把龟壳用铲子切掉一块,和水捣碎了涂抹在我和阿香长有血饵的地方—— 一阵清凉透骨,皮肤上的麻痒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看阿香脱离了危险,明叔才告诉我们说——以前彼得黄当海匪的时候截住了一艘客船,但奇怪的是船上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船舱中众多的尸体上长出许多菇状的血藻;海匪们在船上打死了一只大水蜥,但也有不少人碰到尸体的血液,命在旦夕。海匪老大熟识海中事物,知道这船上可能藏有什么东西,于是命人仔细搜索;果然在货舱中找到了一只被货柜夹住的龟壳,能蜕壳的老龟一定在水中吃过特殊的东西,都变成精了,害死了船上所有的人。它爬过的地方,死者身上都会长出肉花肉草;被吃后,死者精血全失便成为了干尸。龙顶下面的深渊里大概生气过旺,所以一具尸体上才可以反复生长血饵。
  
  它的壳是宝贝,所有的毒症皆可医治,世间难觅。这一整只龟壳都不能说是天价了,是无价之宝。当时,海匪内部因为争夺这件东西而自相残杀,死了不少人,彼得黄也险些把命送掉。也就是在那时候,明叔在海上救了他,才从他口中知道有这种蜕壳龟;带人回去再找的时候,海匪的船已经爆炸沉没了,只好败兴而归。
  
  后来,这件事隔的时间久了就逐渐淡忘了,现在看到这水晶石下压着的空龟壳,纹理颜色都非寻常可比,这才回想起来。看来人还是要积善德,当初举手之劳救了彼得黄一命,现在却也因此救了自己的干女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做善事才有好报啊。
  
  胖子一听这东西那么值钱,赶紧就动手,想从下面把龟壳全挖出来。我心想明叔说到最后又把话绕了回来对我进行旁敲侧击,也许他在香港南洋那些地方人与人之间缺乏足够的真诚,但总这么说也确实很让我反感,以后还要找机会再吓他个半死。于是暂时敷衍他说:“‘不见山上寻,不懂问老人’,全知全能的人很少,一无所能的人更少。还是您这老江湖见多识广,我们孤陋寡闻,都没听过这种奇闻……”
  
  我心不在焉的同明叔谈话,眼睛却盯着那块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只看了几眼,上面的图形便将我的眼睛牢牢吸住——难道云南的献王曾经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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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鱼阵

  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被平均分为五层,每一层有一些简易的石刻,大量的密文与符号我看不懂,但是其中的图形却能一目了然,最上边一层,刻着很多恶毒的杀人仪式,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仪式与云南献王的“痋术”十分相似,都是将人残忍地杀害以后,用某种特别的东西附在人体上,把死者的怨念转化为某种力量。
  
  我顾不上再往下看,赶忙招呼Shirley杨来看这块冰山水晶石,Shirley杨闻言将阿香交给明叔照料,走到水晶石下凝神观看,隔了一阵才对我说:“献王的痋术本就起源于藏地,这石上记载的痋术,远远没有献王的痋术花样百出,神鬼难测,这里可能是痋术最古老的源头,还仅仅是一个并不完善的雏形,但是痋术的核心——将死亡的生命转化为别的能量,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后来献王痋术虽然更加繁杂,却也没能脱离开这个原始框架。”
  
  Shirley杨说,其实刚看到“雪弥勒”被“乃穷神冰”冻住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似曾相识,那种东西实在象极了“痋术”,下到冰渊深处的后,看到地下河中大量的淡水水母,就觉得有可能那“雪弥勒”的原形,便是一种水生吸血水母,在高山湖转变为古冰川的大灾难时期,逐渐演变进化成了在雪原冰层中生存的形态,它们惧怕大盐,可能也与此有关。也许古代魔国或者后世轮回宗,就是根据这些生物的特性,发明了“痋”这种遗祸百世的邪术。
  
  这洞穴中那具变为生人之果的玄武巨尸,从某些角度上来讲,也符合“痋”的特征,再看冰山水晶石的第二层,上面是一个女人。双手遮住自己的脸的标记;第二层是一条头上生眼的巨蛇。第四层中最重要的部分,被人为地磨损毁坏了,但是看那磨拐的形状,是个圆形,也许这里以前应该是个眼球的标记,最下边的一层,则最为奇特,只刻着一些好象是骨骸的东西。
  
  我指着这层对Shirley杨说:“这块大石头,分成数层。从上至下,每一层都以不同的内容为主,这好象与精绝古城那座象征地位排列的黑塔一样。“
  
  的完全相反,从制敌宝珠诗篇中对魔国的描述来看,这水晶石上的标记应该象征着力量或者能量。而非地位,顺序是从上至下,越向下力量越强大。”
  
  Shirley杨又向下面看了看:“这的确是一种排列,但与精绝古城的完全相反,从制敌宝珠诗篇中对魔国的描述来看,这水晶石上的标记应该象征着力量或者能量。而非地位,顺序是从上至下,越向下力量越强大。”
  
  虽然与精绝国存在这某种差异,但仍然有着紧密的联系。单凭这块巨石,就能断言,精绝的鬼洞族与魔国崇拜深渊的民族之间一定有着极深的关系,也许鬼洞族就是当年北方妖魔或轮回宗的一个分支。
  
  这说明我们确实地在一步步逼近那“眼球”诅咒的真相,只要找到魔国的“恶罗海域”,说不定就能彻底做个了结,但如果真能找到“恶罗海城”,那里一定比精绝更加险恶,事到如今,不可能再犹豫不决,只能去以命赌命了。
  
  随后我和Shirley杨又在洞穴中,找到了一些其余的水晶碑,上面没有太多的文字,都是以图形记事,从其中的记载可以得知,压住蜕壳龟的冰山水晶石,就是轮回宗从“灾难之门”中挖出来的一小部分,其上的石刻都是恶罗海人所为,那“灾难之门”本身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巨大水晶墙,在魔国遭到毁灭的时候,“灾难之门”封闲了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后世轮回宗将它挖开一条通道,是为了等待“转生之日”的降临。
  
  搜遍全洞,所得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我估计将灾难之门中的一块巨石放在洞中,作为祭祀的场所,用来彰显轮回宗挖开通向魔国之门的,洞穴中的尸体和灵龟都是特殊的祭品,估计沿着这条满是水母的河流走下去,就必定能找到那座水晶大门,“恶罗海城”也应该在离那里不远的地方。
  
  这时胖子已经把灵龟壳挖了出来,那具膨胀的尸体由于被“蜕壳龟”吃尽了生长出的血饵,已变得形如枯木,估计要到明天这个时候,它才会再次胀大变为生人之果,而被我们生擒住的“脱壳龟”,由于捉住后就没在管它,此刻一看,已经一动不动了,究其死因,大概是由于用胶带缠得太紧,窒息而亡,这东西并非善物,全身是毒,留之不详,于是胖子把它的尸体,与那能长出血饵的男尸扔在一处,倒了些易燃物,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我看这洞中已被杀光抢光,再没什么价值,于是带着众人回到外侧的洞穴,看阿香的伤势已经无碍,但失血过多,现在最需要充足的休息,其余的人也已经疲惫不堪,加之终于肃清了附近的隐患,便都倒头大睡。
  
  冰川下的深渊永远是那个环境,无所谓白昼与默认,直到睡得不想再睡了,才起来打点准备,今天要继续沿着河走,穿过“灾难之门”。
  
  我把武器弹药和食品装备都检查了一遍,由于这里海拔很低,于是把冲锋服都替换下来,防寒的装备不能扔掉,因为以后可能还要翻山出去,因为明叔和阿香加起来,只能背负一人份的物资,其余的就要分摊给我和胖子,所以尽量轻装,把不必要的东西扔掉,只带必须品。
  
  明叔正和胖子讨价还价,商量着怎么分那块龟壳,二人急诊起来,始终没个结果,最后胖子发起飙来,把伞兵刀插在地上,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明摆着:“懒得跟你掰扯了,港农你就看着办,分完了不合我意。咱就有必要拿刀子再商量商量。”
  
  明叔只好妥协,按胖子的分法,按人头平分,这样一来胖子分走五分之四,只留给明叔五分之一。
  
  明叔说:“有没有搞错啊肥仔,我和我干女儿应该分两份,怎么只有五分之一?”
  
  胖子一脸茫然:“明叔你也是个生意场上的聪明人。怎么睡了一夜。醒来后就净说傻话?阿香那一份,不是已经让她自己治伤用掉了吗?喀拉米尔的云是洁白的,咱们在喀拉米尔倒斗的人,心地也应该纯洁得象雪山上的云,虽然我一向天真淳朴,看着跟个傻子似的,但我也知道饿了萝卜不吃,喝了打拉不喝,您老人家可也别仗着比我们多吃过两桶咸盐粒子,就拿我真当傻子。”
  
  明叔一向在南洋古玩界以精明著称,常以小诸葛自居,做了很多大手笔的买卖,但此刻遇到胖子这种混世魔王,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装傻充愣。要是把他说急了,那后果不敢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无可奈何。只好自认倒霉。
  
  胖子吹着口哨,把灵龟壳收进了包里,明叔看见胖子那一脸短得意的表情,气得好悬没背过气去,只好耷拉着脑袋去看他干女儿。
  
  我走过去把明叔拉到一边,对他讲了现在面临处境:“明叔你和阿香比不得我们,我们这次过去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而你们有三个选择,第一是沿着河岸向上游走,但那里能不能走出去的是对半分的;其次,留在这黑虎玄坛的洞穴里,等我们回来接你们,便我们能不能有命回来,有多大机会我也不清楚;最后是跟着我们一起往下游走,穿过空难之门,那门后可能是恶罗海城,这一去绝对是凶险无比,九死一生,我不一定能照顾得了你们父女,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究竟何去何从,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对明叔说,如果愿意分头走那就把灵龟壳都给他,明叔一怔,赶紧表明态度:“绝对不分开走!大伙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一起去‘灾难之门’!将来阿香嫁给你,我的生意也都要交给你接手,那灵龟壳自然也都是你的,咱们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不用商量,就这么决定了!”
  
  我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老港农是认定我们要扔下他不管,不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先入为主的观念,总以为我们是想独自找路逃生,看来资本主义的大染缸真可以腐蚀人的灵魂;从昨天到现在,该说的我也都对他说过数遍了,话说三遍淡如水。往下游走是死是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我只好带上明叔和阿香,沿着布满水晶矿脉的河流不断向下游前进。一连走了整整三天,走到后来,那些发光的淡水水母渐渐稀少,最后这狭长的深渊终于有了尽头。巨大的山体缝隙被一道几百米高的水晶墙拦住,墙体上都是诡秘的符号和印记,一如先前看到的那块冰山水晶石;不过墙实在是太大太高了,人在这宏伟的巨大水晶壁下一站便觉得渺小如同蚂蚁。巨墙上面音乐可见天光耀眼,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灾难之门”了。
  
  水晶墙下没在河里,河水穿墙而过,现在是昆仑山各个水系一年中流量最大的时期,看来那条被挖开的隧道就在水下。若在平时,“灾难之门”上的通道可能都会露在水面之上;由于不知道这通道的长度,潜水设备也仅有三套,不敢贸然全队下去。我决定让大伙都在这里先休息一下,由我独自下水探明道路,再决定如何通过。
  
  胖子却拦住我要自告奋勇的下水侦察通道的长短宽窄,我知道胖子水性极佳,便同意让他去水下探路。胖子自持几十米长的河道也足能一口气游个来回,逞能不带氧气瓶,只戴上潜水镜就下到水中。
  
  我在岸上掐着表等候,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水面静静的毫无动静。我和Shirley杨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分钟了还没回来,八成让鱼咬住屁股了。正要下水去找他,却见水花一分,胖子带着登山头盔的脑袋冒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这水晶墙的通道很宽,也并不长,但他妈的对面走不通了!水下的大鱼结成了鱼阵,数量多得数不清,堵得严严实实。”
  
  “鱼阵”在内地的湖泊里就有,但这里没有人迹,鱼群没有必要结为鱼阵防人捕捉,除非这水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威胁着它们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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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山路
  
  
  除了我和胖子之外,其余的人都没听说过鱼阵之事。我们曾在福建,沿海的海域中多有这种传说,内地的淡水湖中也有,但不知为什么,最近二十年就极少见了。鱼阵又名鱼墙,是一种生物学家至今还无法解释的超自然鱼类行为,水中同一种类的鱼群大量聚集在一起,互相咬住尾巴,首尾相连,一圈圈的盘踞成圆阵;不论大小,所有的鱼都层层叠叠紧紧围在一起,其规模有时会达到数里的范围。
  
  淡水湖中的鱼类结成鱼阵,一是为防乌鬼捕捉,二是抵御大型水下猎食动物的袭击。因为在水下远远一看,鱼阵好象是个缓慢游动着的黑色巨大怪物,足可以吓退任何天敌。也有可能是由于气候或环境的突变,鱼群受了惊吓,结阵自保。
  
  众人在河边吃些东西,以便有体力游水;顺便策划如何通过水晶墙后的鱼阵,这件事十分伤脑筋。
  
  Shirley杨找了张纸把胖子所说的水下情况画在上边,“灾难之门”在水下有条七八米宽的通道,距离约有二十米长,出去之后的地势为喇叭形,前窄后宽;数以万计的白胡子无鳞鱼就在那喇叭口中结成滚筒式鱼阵,堵住了水下通往外界湖泊的去路,到了那里就过不去了。白胡子鱼是喀拉米尔山区水中才存在的特殊鱼类,其特点是体大无鳞,通体皆青,惟有须子和嘴都是雪白的,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胖子说“灾难之门”后边的白胡子鱼大大小小不等,平均来说都有半米多长一尾;那巨大的鱼阵翻翻滚滚,根本就没办法过去,除非能让它们散开。
  
  Shirley杨说:“白胡子鱼虽然不伤人,但种群数量庞大,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咱们从水下穿过的时候倘若落了单,就有可能被鱼群围住,失去与其他队员的联系。咱们应该设法将鱼阵事先击散,然后才能通过。”
  
  我对众人说:“自古渔人想破鱼阵,需有鬼帅出马,但咱们身在昆仑山地下深处,上哪去找鬼帅?而且就算真有鬼帅可以驱使,怕是也对付不了数万条半米多长的白胡子鱼。”
  
  明叔等人不知道什么是鬼帅,请问其详。我让胖子给他们讲讲,胖子说:“你们知不知乌鬼是什么?不是川人对黑猪的那种称呼——在有些渔乡,渔人都养一种叫鸬鹚的大嘴水鸟,可以帮忙潜下水里捉鱼,但是得提前把它的脖子用绳扎上,否则它捉着鱼就都自己咪西了——这种水鸟的俗名就叫乌鬼。”
  
  凡是养“乌鬼”捕鱼的地方,在一片湖泊或者一条河道的水域不论有多少鸬鹚,都必须有一只打头的“鬼帅”,鬼帅比寻常的鸬鹚体形大出两三倍,那大嘴比钢钩还厉害,两只眼睛精光四射,看着跟老鹰差不多,有时候渔人乘船到湖中捕鱼,但是连续数日连片鱼鳞都捉不到,那就是说明水下的鱼群结了鱼阵,这时候所有的渔民就要凑钱出力,烧香上供祭祀河神,然后把“鬼帅”放进水里,不论多厚的鱼阵也架不住它三冲两钻,便瓦解溃散。
  
  但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所产的白胡子鱼体形硕大,非是内地湖泊中寻常的鱼群可比,这种鱼在水里游起来,那劲头能把人撞一跟头,恐怕纵有“鬼帅”也冲不散这里的鱼阵。
  
  借着胖子给大伙白话的功夫,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已到了魔国的大门前了,就绝没有不进反退的道理,没有“鬼帅”,但我们有炸药,是可以把鱼群炸散,但从水下通道潜水穿过,必须五个人一次性过去,因为我看这道巨大的“灾难之门”并非一体成型,而是用一块块数米见方的冰山水晶石以人工搭建,不仅刻满了大量的图形符号,而且石块之间有很多缝隙,可能是水流量大的时候冲刷出来的,也可能是修建的时候故意留下以减轻水流的冲击力对墙体的影响,爆破鱼阵用的炸药不能太少,太少了惊不散这么多的白胡子鱼,但炸药多了,冲击波一定会把一部分水晶墙破坏,这堵巨墙是上古的遗迹,说不定牵一发动全身,“灾难之门”就此崩塌。
  
  无法进行准备的推算,但看这道墙壁的结构,如果爆炸一旦影响到“灾难之门”,将会产生一种波动效应,两分钟之内从主墙中塌落下来的石块会把通道彻底封堵,在此之前约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只有抓住波动效应扩散之前的这一点时机从门中穿过,而且一旦过去了,就别想再从原路返回。
  
  我把可能要面临的危险同众人说了,尤其是让明叔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现在后悔了往回走还来得及,一旦进了灾难之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明叔犹豫了半天,咬着牙表示愿意跟我们同行,于是我们装备整齐,下到水中,三个氧气瓶,胖子自己用一个,由他去爆破鱼阵,Shirley杨同阿香合用一个,我和明叔用一个,明叔大半辈子都在海上行船,水性精熟,在水下跟条老鱼一样,阿香虽然水性平平,但有Shirley杨照顾她,绝对可以让人放心。喀拉米尔山底的河水非常独特,又清又白,这里的水下很少有藻类植物,最多的是一种吃石昋的透明小虾,构成了独特的水下生态系统,进到水底,打开照明灯,只见四下里白光浮动,水下的石头全是白色的。
  
  一片碧绿的水晶墙上有个将近十米宽的通道,用水下探照灯向通道前方照射,对面的水域显得十分混浊。无数白胡子鱼后一只衔着前一只的鱼尾,它们所组成的鱼墙无边无际,蔚为壮观,把连接外边的河道堵得死死的。水流的速度并未因此而减缓,可能在地下更深处,还隐藏有其它分支水系。
  
  我和明叔、Shirley杨、阿香四人在洞口边等待时机。胖子带着炸药游过通道,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鱼阵前的浊水中,过了很久还没有回来,也许在水下对时间的流逝容易产生错觉,每一秒钟都显得很漫长,我举起探照灯不断往那边照着,正自焦急,看见对面水中灯光闪动,胖子着急慌忙游了回来。
  
  胖子边往这边游边打手势。看他那意思是炸药不太好放,所以耽搁了时间,马上就要爆炸,这时明叔也在通道口往那边看,我赶紧把他的脑袋按下去,伸出胳膊,把拼命往这边游的胖子拽了过来。
  
  也几乎就在同时,水下一阵晃动,好像那堵水晶墙都跟着摇了三摇,强烈的爆炸冲击波。夹带着破碎的鱼肉向四周扩散开来,我们伏在墙底,透过潜水镜可以看到一股浓烈的红雾从灾难之门里冒了出来,谁也没有料到爆炸的威力这么强,胖子手指张开横摆:“炸药大概放得有点多了……”
  
  由于时间紧迫,冲击波刚一过去,我们就把身体浮向上边,想尽快从通道中冲过去,我刚把头抬起来。还没等看清通道中的状况,潜水镜就被撞了一下,鼻梁骨差点都被撞断了,我赶紧把身体藏回墙后,无数受了惊的白胡子鱼从通道中冲了过来。这些结成鱼阵的大鱼,当时的精神状态都很亢奋,用生物学家的话讲,它们处于一种“无我”的境界里,这时候宰了它,它都不知道疼,所以很难受外里的干拢而散开,但强烈的爆炸冲击力,使它们忽然从梦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溃不成军,瞪着呆滞的鱼眼,拼命乱窜。
  
  一股股的鱼潮好像没有尽头,从通道中如泻洪一般,似乎永远都过不完,我心道不妙,本来以为鱼群会向另一个方向退散,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鱼完全没有方向感,仍然有大批钻进了灾难之门的通道,预计水晶墙受到冲击之后,将在两分钟之后发生规模不小地崩塌,现在已经过去一分半钟了,鱼群再过不完,我们就丧失了这唯一能进入“恶罗海城”的机会了。
  
  正在这时从通道里喷出来的白胡子鱼已竭,我们争分夺秒地游进通道,这里的河水被鱼鳞鱼肉搅得一片浑浊,身处水中,直欲呕吐,而且能见度几乎为“零”,好在通道笔直,没有转弯,长度也有限,含住了一口气,奋力向前。
  
  身体不时受到撞击,还有不少掉队的白胡子鱼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钻,这些大鱼在水底下力量很大,混乱之中明叔带着的充气背囊,被一尾半米多长的大青鱼撞掉,明叔想游回去抓住背囊,我和胖子在水下拽着他的腿,硬把他拽了回来,但这时候回头去找等于是送死,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丢了就算完了,人能活着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到二十米长的距离总算撑到了头,我最后一个从通道中钻了出来,这里的湖水很深,水流的换水量也很大,虽然还有无数在裹在鱼阵最里面的大鱼,还没有来得及逃开,但水下能见度提高了许多,这时“灾难之门”上的冰川水晶石开始逐渐崩塌,几块巨大的碎石已经遮住了来路。
  
  我打个手势,让众人赶紧轮流使用氧气瓶换气,然后全速往斜上方游,然而大伙刚要行动,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只见最后一层鱼阵已经散开,一条体长十几米的巨形白胡子鱼从中露出,它似乎没有受到爆炸的惊吓,木然的浮在水中,头顶殷红,两腮雪白,须子的长度更是惊人,几米长的鱼须上挂满了小鱼,这条老鱼的年龄已经难以估计了,它大概是这湖中的鱼王。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些白胡子鱼不会袭击人,但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也吓一跳,这条大鱼实在是太大了,都看傻了,这是他妈的鱼还是龙?这里就是没有龙门,要是有龙门,这老鱼怕就真能变为龙了,就在我们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这条白龙般的“白胡子鱼”摇头摆尾的游向了湖水的深处,隐去了踪迹,众人被它游动激起的水流一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味来,互相提携着,向水面上浮起。
  
  一出水面,我们看到外边的环境,与先前那雪原地底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身后的“灾难之门”嵌入万仞危崖,头上的天空,被大片浓厚的云雾封锁,几千米的雪山在云中隐现,四周山环水抱,林树茂密,望之郁郁葱葱,若有佳气,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有一座山坡,上面的树林中,一条宽阔蜿蜒的道路从林中伸出,路面平常如镜,连接着湖面,山林茂密,却看不清这条路连着哪里。
  
  明叔见有道路,顿时喜出望外,对我说:“咱们就近游过去,那条路也许能通山外……”
  
  我也正有此意,刚要答应,忽听Shirley杨急切地说:“不行,那条路的路面太光滑了,那绝不是什么人工修出的道路,而是被什么猛兽常年累月经过磨出来的,咱们赶快向远处那块绿岩游,现在就过去,快快快……千万别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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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3 风蚀湖的王
  
  
  明叔还在犹豫,觉得Shirley杨有些武断,放着路不走非要爬那块陡峭高大的绿色岩石。我和胖子却知道Shirley杨在这种事上一向认真,从来不开这方面的玩笑,她既然这么着急让大伙远远躲开,那一定是发现了危险的征兆,何况我经她一说也已经看出来了,山上那条路的确是太光滑了,上面连根杂草都没有,肯定不是人走的路。
  
  我们在湖中的位置,距离那条光滑如镜的道路很近,不管从上面冲下来什么猛兽,在水中都无法抵挡,不改再去多想那山上会有什么东西,连忙拉住明叔和阿香,手脚并用,游向左侧湖边的一块绿色岩石。
  
  这湖边虽然山林密布,但能上岸的地方不多,唯有那平滑异常的道路,其余两面都是看不到顶的峭壁,另外也就是左边有一大块深绿色的巨岩,高有十几米,想爬上去且得使些力气。
  
  我们游到绿岩下方,刚伸手触摸到冰凉的石壁,耳中便听到山上道路的远端,也传来了一阵阵碎石磨擦的声音,好象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迅速从山林深处爬出来,众人心头一沉,听那声音来得好快,能用身体把山路磨得如此光滑的,不是巨蟒大蛇,就是“龙王鳄”一类栖息在昆仑山深处的猛兽,甭管是什么,都够我们喝一壶的,赶紧拿登山镐勾住绿岩往上攀爬。
  
  但绿岩上生了许多苔藓,斜度又陡,登山镐并不应手。Shirley杨的飞虎爪又在背囊里不太好拿,只好找了一条登山绳系得绳圈,使出她在德克萨斯学的套马手艺,将绳圈套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明叔看那身手一点都不象五十来岁的人,跟只老狼一样,不愧是在海上历练了多年的老水手,逃起命来比谁都利索。蹭蹭几下就拽着绳子,抢先爬上了绿岩中部的一个天然凸台。我和胖子还有Shirley杨在下面托着阿香,将她推向上边,明叔伸手把阿香拽上去。
  
  然后又协助Shirley杨爬上岩石,这时那块被套着绳子的石头已经松动了。胖子一扯就连绳子带石头都扯进了水里,等Shirley杨重新准备绳索的时候,我和胖子但听得身后“哗啦”一阵猛烈的入水声。有个东西已经从山中蹿下,钻入了湖中。
  
  Shirley杨和明叔从岩石上放下登山绳接应我们,明叔在高处看见了那水里地怪物。他一向有个毛病,可能是帕金森综合症的前期征兆,一紧张手就抖得厉害,早晚要弹弦子,手里不管拿着什么东西,都握不牢。此刻也是如此,手里拿着岩钉想把它固定在岩缝中,突然紧张过度,一松手,岩钉掉进了水里。
  
  我和胖子的手刚抓住登山绳,正想借力上去,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力,整团绳子和岩钉就掉了下来,我和胖子在下面气得大骂明叔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怎么净帮倒忙?
  
  Shirley杨想再拿别的绳子,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指着水面对我说:“先到水下的岩洞里去躲一躲。”
  
  我和胖子虽然不知道从水中过来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但肯定不好惹,而且没有任何变通的余地。那家伙转瞬就到,无奈之下只好闭住气沉入湖底。这湖并不深,湖水清澈透明,水下能见度很高。水底的岩石都是白色的,湖底有一些与地底相联的渗水孔,另外还有几处很深的凹洞,可谓是千创百孔。此处的地貌,都是未被水淹之前被风吹出来形成的,这是一个特殊的“风蚀湖”。千万年沧海桑田的变化,使这块巨大的风蚀岩沉到了湖底。也许这“风蚀湖”的寿命一到,下面的风孔就会全部蹋陷,而这片从山中流出的湖水,就会冲到地下的更深处,形成一个地下瀑布。
  
  水中的各种鱼儿都乱了营,除了数量最多的“白胡子无鳞鱼”之外,还有一些“红鳞裂腹鱼”,以及“长尾黑鲚寸鱼”。不知是刚才“灾难之门”附近的爆炸,还是突然入水的怪物,这些鱼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纷纷游进洞中躲藏。“白胡子鱼”可能就是“鲶鱼”的一个分支,它们的体形小于一米之间,并不适应地下的环境,慌乱中钻进灾难之门的鱼群,又纷纷游了回来,宁可冒着被水怪吃掉的危险,也舍不得逃离这水温舒适的“风蚀湖”。
  
  我刚沉到水里,就发现在慌乱的鱼群中,有一条五六米长,生有四短足,身上长着大条黑白斑纹,形似巨晰的东西,像颗“鱼雷”似的,在水底卯足了劲朝我们猛撞过来。
  
  我脑中猛然浮现出一个猛兽的名字“斑纹蛟”,它生性喜热惧寒。一九七二年在昆仑山麦达不察冰川下施工的兄弟部队,曾经在冰层里挖出过这种猛兽冻死的尸体。有人想把它做成标本,但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能成功。当时我们还特意赶了几百里山路,去那里参观过。不得了,这东西比“龙王鳄”还狠,而且皮糙肉厚,连来复枪也奈何它不得。
  
  胖子和我见“斑纹蛟”来势迅猛,微微一怔,立刻沉到湖底一块竖起的异形风蚀岩下。“班纹蛟”的坚硬的三角形脑袋猛撞在岩石上,立时将雪白脆弱的风蚀岩撞成了无数碎块,趁势向上破水而出。
  
  我心中一惊,不好,它想蹿出水去袭击绿岩上的Shirley杨和明叔三人。忽见水花四溅,白沫横飞,“斑纹蛟”又重重的落回湖中。看来它在水中一跃之力,还够不到岩石上的猎物。“斑纹蛟”紧接着一个盘旋俯冲下来,然而它似乎没有固定目标,在湖中乱冲乱撞,来不及逃散的鱼群,全被它咬住嚼碎。

  我趁机拿过胖子的氧气瓶吸了两口,同他趁乱躲进湖底的一个风洞里。这里也挤着很多避难的鱼类,如今我们和鱼群谁也顾不上谁,各躲各的。很快我就明白了那只“斑纹蛟”的企图,它在湖中折腾个不停,是想把藏在风洞里的鱼都赶出来。那些白胡子鱼果然受不住惊吓,从风洞中游出来四处乱蹿。“斑纹蛟”就趁机大开杀戒,它好象和这群鱼有血海深仇似的,绝不是单纯的为了饱腹。
  
   “白胡子鱼”先前结成“鱼阵”,可能就是要防御这个残暴的天敌。清澈透明的湖水很快就被鱼类的鲜血染红了,湖中到处都是被咬碎的鱼尸。我和胖子躲在风洞里看得惊心动魄,想借机逃回绿岩下爬上去。但爬上去至少需要半分钟的时间,倘若半路撞上这只杀红了眼的“斑纹蛟”,它在水中的速度比鱼雷还快,如果不能依托有利地形躲避,无论在水中或陆地直接面对它,没有丝毫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只好在水底忍耐着等候机会。
  
  胖子身上戴的氧气瓶中,也没剩下多少氧气了,正没理会处,湖底却突然出现了更为惨烈的场面。追赶着鱼群乱咬的“斑纹蛟”,刚好游到我和胖子躲避的风洞前,这时只见混杂着鲜血的水中白影闪动,那条在湖底的白胡子老鱼,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出现在了“斑纹蛟”身后,扭动十几米长的身躯,甩起鱼头,狠狠撞到了“斑纹蛟”全身唯一柔软的小腹。“斑纹蛟”在水中被撞得翻出一溜儿跟头,怪躯一扭,复又冲至,一口咬住白胡子老鱼的鱼脊。这种白胡子鱼虽然没鱼鳞,但它身上的鱼皮有种波纹状肉鳞,也十分结实。尤其这条老鱼身躯庞大,肉鳞的厚度也相应远远高于其它白胡子鱼。
  
  斑纹蛟仗着牙尖、皮厚、爪利,白胡子老鱼则是活得年头多了,经验丰富,而且身长体巨,肉鳞坚固,被咬上几口也不会致命。双方纠缠在一起,一时打得难解难分,整个湖里都开了锅。不过,从山腹间注入的水很多,加上湖底的一些漏底风洞渗水量也不小,所以阵阵血雾随流随散,风蚀湖中的水始终明澈透亮。
  
  我和胖子看得明白,这是二虎相争,它们是为了争夺在风蚀湖的生存空间所展开的决战。它们为什么理由打得你死我活?也许是因为风蚀湖的独特水质,也许是天敌之间的宿怨,这我们就无法知道了。但想逃回湖面就得趁现在了!二人分头将氧气瓶中最后残存的氧气吸了个精光,避开湖中恶斗的斑纹蛟和白胡子老鱼,摸着边缘的风蚀岩游上水面。
  
  Shirley杨在绿岩上俯瞰湖中的情景,远比我们在水下看得清楚;她见我们趁乱浮上,便将登山绳放下,这次没敢再让明叔帮忙。
  
  我攀上岩石的时候回头向下看了一眼,老鱼已经占了上风,正用鱼头把那斑纹蛟顶到湖底撞击,斑纹蛟嘴里都吐了血沫了,眼见不能支撑。等我登上岩石,却发现情势急转直下——从那山道上又爬出来一条体形更大的斑纹蛟,白胡子老鱼只顾着眼前的死对头,对后边毫无防备,被从后掩至的斑纹蛟一口咬住鱼鳃,将它拽进了风蚀湖深处的最大风洞之中。
  
  看来这场争夺风蚀湖王位的恶战已经接近了尾声,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说:“等它们咬完了,咱还得抓紧时间下去捞点鱼肉;明叔把装食品的背囊丢在水晶墙后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全得饿肚子了。”
  
  我对他说:“水下太危险了,别为了青稞粒子滚丢了糌粑团子!我那包里还有点吃的,咱们可以按当年主席教导咱们的办法——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的时候,那就吃半干半稀——大伙省着点儿吃,还能对付个三两天。”
  
  胖子说:“有吃糌粑的肚皮才有想问题的脑袋,一会儿我非下去捞鱼不可!这深山老林里哪有闲着的时候,指不定接下来还碰上什么;做个饿死鬼,到了阴曹地府也免不了受气。”
  
  Shirley杨注视着湖中的动静,她显然是觉得湖下的恶战还远未结束,听到我和胖子的话便对我们说:“这里的鱼不能吃——当年恶罗海城的居民都在一夜间消失了,外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关恶罗海城毁灭的传说有很多,但其中就有传说讲那些城中的军民人等都变为了水中的鱼,虽然这些传说不太可信,不过藏地确实自古便有不吃鱼的风俗——而且这么大群体的白胡子鱼也确实古怪,咱们最好别自找麻烦……”
  
  风蚀湖透明的湖水中忽然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白胡子鱼,密密麻麻得挤在一起,它们似乎想去水底解救那条老鱼。
  
  这时,天色渐晚,暮色苍茫,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我爬上了绿岩的最上层。但这道绿岩后边的情景比湖中的鱼群激战更令人震惊——岩石后是个比风蚀湖平面更低的凹地,一座好象巨大蜂巢般的风蚀岩古城,少说也有十几层,突兀的陷在其中;围着它的也全是白花花的风蚀岩,上面的洞穴数不胜数;这一带与周围葱郁的森林截然不同,几乎是寸草不生;蜂巢般的城顶有一个巨石修成的眼球标记——难道这就是古代传说中的恶罗海城?我没体会到一丝长途跋涉后抵达目的地的喜悦,相反,觉得全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因为令人胆寒的是这座城中不仅灯火通明,却又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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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牛头
  
  
  暮蔼笼罩下的恶罗海城,城内有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若有若无的薄雾中显得分外朦胧,好象古城中的居民已经点燃了火烛,准备着迎接黑夜的到来——而城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只看了几眼,我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传说这座城中的居民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且就算后世轮回宗也灭绝数百年之久了,这城中怎么可能还有灯火的光亮?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城中又没有半点动静,看来它不是死城就是一座鬼城。
  
  就在我吃惊不已的时候,其余的人也陆续攀到了绿岩的顶端;他们同我一样,见到这座存在着“死”与“生”两种巨大反差的古城,都半天说不出话来。
  
  传说罗马时代的庞贝古城也是由于火山喷发的灾难而毁灭于一夜之间,后来的考古发掘发现,城中的居民死亡的时候都还保留着生前在家中正常生活的样子——庞贝城的姿态,在那毁灭的一瞬间永远凝固住了。
  
  然而我们眼前的古城,里面的居民似乎全部人间蒸发了,只有蜂巢般的恶罗海城灯火辉煌的矗立在暮色里。它保存的是那样完好,以致于让人觉得它似乎挣脱了时间的枷锁,在这几千年来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这城中究竟发生过什么灾难?单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我们难免会想到这城是鬼螫,但问了阿香之后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这座魔鬼的巢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并非死者亡灵制造的鬼螫。
  
  我们正要商量着怎么进城,忽听岩下的风蚀湖中湖水翻腾。这时,天尚未黑透,从高处往下看,玻璃般透彻的风蚀湖全貌历历在目,只是相对模糊朦胧了一些。白胡子老鱼与那两只斑纹蛟恶斗已经分出了胜负——成千上万的白胡子鱼为了帮助它们的老祖宗,奋不顾身的在水下用身体撞击斑纹蛟。
  
  白胡子鱼的鱼头顶上都有一块殷红的癍痕,那里似乎是它们最结实的部位;它们的体形平均都在半米左右,在水中将身体弹起来,足能把人撞吐了血。那对斑纹蛟虽然猛恶顽强,被十条八条的大鱼撞上也不觉得怎样,但架不住上万条大鱼的狂轰乱炸。加上老鱼趁势反击,斑纹蛟招架不住,只好蹿回了岸上的树林里;树木被它们撞得东倒西歪,顷刻间消失了踪影。
  
  遍体鳞伤的老鱼浮在湖中,它身上被斑纹蛟咬掉了不少肉鳞,鱼鳃被扯掉了一大块。它的鱼子鱼孙们围拢过来,用嘴堵住了它的伤口;白胡子鱼越聚越多,不消片刻,便再次结成了鱼阵,黑压压的一大片,遮住了风蚀湖的湖面。
  
  我见那“鱼阵”缓缓沉向湖底,心想看来“白胡子鱼”与“斑纹蛟”之间,肯定经常有这种激烈地冲突,“斑纹蛟”似乎只想将这些鱼群赶尽杀绝,而非单纯的猎食裹腹,但鱼群有鱼王统率,“斑纹蛟”虽然厉害,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难道它们之间的矛盾,仅仅是想抢夺这片罕见的“风蚀湖”吗?这湖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其中也许牵涉到很多古老的秘密,但眼前顾不上这些了,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应该先进“恶罗海城”。
  
  Shirley杨问我是否要直接进城?城中明明是有灯火闪烁,却又静得出奇,诡异的种种迹象,让人望而生畏。
  
  我对Shirley杨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阿香说这城中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想咱们三十六败都败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怕地,只不过这座古城,确实从里到外都透着股邪气,而且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咱们只有见怪不怪,单刀直入了。”
  
  于是众人带上剩余的物品,觅路进城,大蜂巢一样的古城,深陷在地下,围桶般的白色城墙,似乎只是个摆设,没有太多军事防御的功能,但规模很大,想绕下去颇费力气,城中飘着一缕缕奇怪地薄雾,这里的房屋全是蜂巢上的洞穴,里面四通八达,我们担心迷路,不敢冒然入内,只在几处洞口往里看了看,越看越是觉得心惊肉跳。
  
  这城中没有半个人影,但是十家里有七八家已经点着灯火,而且那些灯不是什么长明永固的灯火,都是用野兽的干粪混合油脂而制成的古老燃料,似乎都是刚刚点燃不久,而且城池洞穴虽然古老,却绝不象是千年古迹那样残破,洞中的一些器物和兽皮都象是新的,甚至还有磨制了一半的头骨酒杯。
  
  这城里的时间真的仿佛凝固住了,其定格的时间,似乎就是城中居民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们商量了一下,黑夜里在城中乱转很容易迷路,而且这座“恶罗海城”中的街道,包括那些政教、祭祀机构的主要建筑,可能都在大蜂巢的深处,这城中千门万户,又于寻常的城池结构完全不同,眼下最稳妥的途径,是等到天亮在外围看明白蜂巢的结构,找条捷径进入深处的祭坛,绝不能在城中鲁莽的瞎撞,该耍王八蛋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含糊,但该谨慎的时候也绝不能轻举妄动。
  
  我们本打算到城墙上去过夜,但经过墙下一个洞口的时候,胖子象是嗅到了兔子的猎犬,吸着鼻子说:“什么味儿这么香?象是谁们家在炖牛肉,操牛魔王他妹妹的,这可真是搔到了胖爷的痒处。”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也好象是闻到了煮牛肉的肉香,就是从那个洞屋中传出来的,我正发愁食物所剩不多,不敷分配,刚才在风蚀湖湖边说还能对付个两三天,那是安慰大伙,其实还不够吃一顿的,此刻闻到肉香自然是得进去看看。当下和胖子两人带头钻进了洞屋,里面的石釜中,确实有正煮得烂熟的牛肉,咕嘟着热气,真可谓是香熏可口,五味调和。
  
  胖子咽了咽口水,问我说:“胡司令,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虽说酥油香甜,却不如糌粑经吃,糌粑虽好,但又比不上牦牛肉抗饿。这锅牛肉是给咱预备的吧?这个……能吃吗?”
  
  这没有半个人影的古城中,竟然还煮着一锅刚熟的牛肉,这实在难以用常理去揣测。我想起了刚当知青插队那会儿,在那座九龙罩玉莲的“牛心山”里,吃那老太太的果子。这莫非也是鬼魂之类布的鬼市?都是些青蛙、蚯蚓变的障眼法,吃了就得闹肚子。想到这些,我不免犹豫起来,心中虽然十分想挑煮得稀烂的大块牛肉吃上一顿,但理智告诉我,这些肉情况不明,还是不吃为好。看着虽然像牛肉,说不定锅里煮的却是人肉。
  
  明叔此时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跟胖子俩人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牦牛肉。这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大概已经用眼睛吃了好几块了。我问Shirley杨对这锅肉有没有什么看法?
  
  Shirley杨摇头摇得很干脆,又同阿香确认了一遍。这锅煮着的牦牛肉,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不掺半点假的。
  
  胖子听阿香这么说,再也等不及了,也不怕烫,伸手捏了一块肉吞进嘴中:“我舍身取义,先替同志们尝尝,肉里有毒有药都先往我身上招呼。”他边吃边说,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吃到肚子里七八块牛肉了,想拦都拦不住。
  
  我们等一下,看他吃完了确实没出什么问题,这时候胖子自己已经造掉了半锅牛肉。我觉得不能再观察下去了,再等连他妈黄花菜都凉了,既然没毒,有什么不敢吃的。于是众人横下心来,宁死不当饿死鬼,便都用伞兵刀去锅里把牛肉挑出来吃。
  
  我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明叔说:“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想进那大蜂巢的深处。那里面有什么危险不得而知,料来也不会太平,你和阿香还是留在城外比较安全,等我们完事了再出来接你们。”
  
  明叔嘴里正塞着好几块牛肉,想说话说不出来,一着急干脆把肉囫囵着硬生生咽了下去,噎得翻了半天白眼,这才对我说:“咱们早晚都是一家子人,怎么又说见外的话?我和阿香虽然没多大本领,多少也能帮帮你的忙……”
  
  以前明叔说要把阿香嫁给我,都是和我两人私下里商议的,我从来没答应过,这时明叔却说什么早晚是一家人,Shirley杨听见了,马上问明叔:“什么一家人?你跟老胡要攀亲戚吗?”
  
  明叔说:“是啊,我就看胡老弟人品没得说,男大当嫁、女大当嫁,我这当前辈的自然要替他们操心了,我干女儿嫁给他就算终生有托,我死的时候也闭得上眼,算对得起阿香的亲生父母了。”
  
  我赶紧打断明叔的话:“几千年来,中国劳动人民的血流成了海,斗争了失败,失败了再斗争,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为的就是推翻压在我们中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我革了半辈子的命,到头来还想给我安排封建制度下的包办婚姻?想让我重吃二遍苦,再遭二茬儿罪?我坚决反对,谁再提我就要造谁的反。”
  
  胖子刚好吃得饱了,他本就惟恐天下不乱,听我们这么一说,马上跟着起哄,对明叔说:“明叔,我亲叔,您甭搭理胡八一,给他说个媳妇,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却愣嫌掉下来的馅饼不是三鲜的,您不如把阿香匀给我得了?我爹妈走得早,算我上你们家倒插门行不行?以后我就拿您当亲爹孝敬,等您归位的时候,我保证从天安门给您嚎到八宝山,向毛主席保证,一声儿都不带歇的,要多悲恸就……就他妈有多非恸。”
  
  胖子拿明叔打嚓,我听得差点把嘴里的牛肉全喷出去,正在这时一声牛鸣从洞屋的深处传来,打断了众人的说笑声,屋里的人全都听见了,本来牦牛的声音在藏地并不奇怪,但在这寂静的古城中听到,加上我们刚吃了年肉,这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我让Shirley杨留下照顾明叔和阿香,对胖子一挥手,二人抄起武器,举着“狼眼”摸进了洞屋的深处,进来的时候我曾粗略地看了里面一眼,结构与其余的洞屋差不多,只不过似乎多了道石门,由于看了几处洞屋,里面都没有人,所以到这之后只是随便看了看,并没有太留意,这时走到石门边,便觉得情况不对。
  
  石门上滑腻腻的,有一个带血的人形手印,似乎有人手上沾满了血,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把石门带上了,用手一摸,那血迹似乎还很新鲜,留下的时候并不长。
  
  我对胖子点点头,胖子退后两步,向前冲刺,用肩膀将石门撞开,我跟着举枪进去,里面却仍然没有人踪,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鲜血,蹭的石案和木桩也都是鲜红的,看到那一堆堆新鲜的牦牛肉,这里是城中的屠宰场,有几张血淋淋的牛皮上还冒着热气,象是刚刚从牛上剥下来的。
  
  我和胖子刚吃过煮牛肉,这时候都觉得有些恶心,忽然发常见头上有个什么东西,猛地一抬头,一颗比普通牦牛大上两三倍的牛头,倒悬在那里,牛头上没有皮,二目圆睁,血肉淋漓,两个鼻孔还在喷着气,多半截牛舌吐在外边,竟似还活着,对着我和胖子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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