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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 山海纪龙缘 by 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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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5 17:0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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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越在镇西王府中忐忑等待,每一刻钟,都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杜如渊握着书一派镇定地等待,但他手中的书,过了两刻钟,仍然停在那一页上。
    寂静的大厅中,只有应泽吃点心的声音格外清晰。
    昭沅悄悄爬到应泽的袖子中,小声问:“这一仗,会不会赢?”
    应泽咬着点心:“哼。”
    昭沅小心翼翼问:“该不会输吧……”
    应泽再吞一块点心,依然道:“哼。”
    半个时辰过去,商景忽然抬头道:“有报信的人回来了。”
    跟着,马蹄声近,乐越夺门而出,正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马上滚落在前厅外的空地上:“报……尤长孟……处……有埋伏……我们……撑……不住……援兵……”
    乐越脑中一片空白,大步奔到那名兵卒身边:“埋伏?什么埋伏?!”
    城东战场处,血流遍地,横尸处处。
    从河水中,草丛里,冒出无数身穿水靠藤甲的兵卒,手持圆刃,先斩马腿,后击兵卒。九邑城的无数兵士在马腿折断时即被乱刀斩杀。
    钱副将调转马头,待要撤兵,却见路边树丛中突然冒出无密密麻麻身披草皮树枝的兵卒,手持弓弩,箭矢如雨。
    琳箐在半空中,只能挥袖卷起狂风,卷落箭雨,暂时迷住敌军双目,让钱副将和洛凌之得已抽身退离。
    但,箭雨刚乱,四周突然弥漫起异味,洛凌之挥箭扫落一片飞箭,高声道:“是桐油,敌人要火攻,快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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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5 17:0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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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音,那些披着草皮树枝的兵卒身上已冒出火光,他们迅速将燃烧的草甲抛到一旁,草甲下竟然是乌黑的水靠,在一瞬,已经纷纷跳入河中。一张张弓弩,从水面上撑了起来,钱副将高喊:“快!向水面放箭!”
对方箭雨如飞蝗而来,九邑兵卒在惨呼中落地。而九邑兵射出的箭尚未近敌身,敌人已没入水下,箭落浮到水面上,被水兵们捞起,再度架上弓弩。
琳箐咬牙,忍不住想要一道落雷劈到河中去,突然感到附近有熟悉的凤凰的气息。
她猛然转身,只见凤桐袖着手悠哉游哉地站在云上:“琳公主放心,我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并无插手之意。”
琳箐冷冷扫他一眼,扬鞭一甩,满天阴云起,地上飞沙走石。
洛凌之趁机斩灭了一片火舌。但密集的箭雨仍然射倒了不少兵卒。
凤桐望了望:“看来凡人太弱,琳公主再强也无用。此战败局已定。”
琳箐的脸色更难看了,握紧了手中鞭。
凤桐闪后数丈,轻笑道:“琳公主个性太过火爆,休怪在下多嘴提醒,护脉神有护脉神的分寸,凡人之事不可太过参与。”
琳箐冷冷道:“不用你管。”
地面上,钱副将的肩上已中箭,洛凌之纵若武功高强,亦受了几处轻伤。他挥剑再度斩落一簇飞箭,喝道:“钱副将军,此处又我暂时支撑,你带人快撤回城中!”

“尤长孟出身川军,擅长埋伏弓弩,他虽是平北王手下,但此次布局乃安顺王一手调度,他怎会留下一个如此轻易被别人看出的弱项?”
孙奔的声音冷冷响在耳边。乐越握紧拳头,有血腥味从牙龈处弥漫开。
他疾步走向李将军,声音嘶哑地道:“借我些援军,我要去救他们!”
李将军的神情有些沉重,沉吟不语。
孙奔再度道:“乐少侠觉得自己有把握救得出他们?”
乐越拳头攥得更紧了,昭沅在他怀中,感到他的心在剧烈跳动,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它只能轻声道:“乐越,冷静一些,孙奔……”它凭直觉说出自己的看法,“孙奔知道解围的方法,相信孙奔。”
乐越沉默片刻,向孙奔转过身:“孙兄,此刻,应该如何做。”
孙奔扬了扬眉:“从此刻起,城中兵卒全部听我调度,由我指挥。”
乐越僵住,李将军等人的脸上亦变了颜色。杜如渊忽然道:“我赞同。”用手中的书册轻轻敲在乐越肩头,“听孙兄的吧。”
乐越平静片刻,重重点头:“好。”
李将军迟疑道:“既然乐少侠无疑义……”
乐越截住他话头:“孙兄要如何救?多少兵?”
孙奔简短道:“李将军,点五千兵。”

五千精兵整列完毕,孙奔换上铠甲,翻身上马,黑色披风带起一阵燥热的风。
“吹号,击鼓,开城门。”
南宫苓道:“五千兵被他带走,城中只有两千兵马,倘若他投靠安顺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李将军唉声叹气,来回踱步:“倘若再入埋伏,我们便是此城百姓的罪人。”
乐越一言不发,静静站着。
“报——!”突然有一骑人马闯入大门,马上的兵卒在空地处滚鞍下马。“孙……孙奔领着五千兵马折转向北,直奔毛旺福和安顺王大军去了!”
乐越眼前金星闪烁,伏住栏杆,竟有些站立不稳:“孙奔他……”
杜如渊的声音及其冷静:“他以洛兄和钱副将为饵,让敌人以为我们要派兵援救,实际却杀往北方,给安顺王出其不意的一击。”
敌军万想不到,他会舍三千兵卒性命于不顾,这个办法异常狠毒,却异常有效。
乐越重重一拳砸在石栏上,大步跨到李将军面前:“借我一千兵马,我们是为活命,不是为赢为杀人,我去救钱副将和洛兄!”
四周的人大惊失色。
南宫苓抢先一步道:“越兄,你考虑清楚,九邑城中只有这两千兵,倘若此时西南两路敌军来袭……”
李将军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缓缓捧到乐越面前。
那是一枚令符,卧虎型。
持虎符,可调动全军。
“本将自打算追随乐少侠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九邑城而死,虽死尤荣。剩余两千兵马,全听凭乐少侠调度。”
乐越接过虎符。
杜如渊淡淡道:“剩一千兵马在城中,和没有没什么两样,这次我们便赌一把,这两千兵马,越兄你都带去。”
乐越攥紧虎符:“好!就赌天意!”他高高举起虎符,“信神龙者,跟我来!”

城东的大门再度打开,乐越骑在马上,引着两千兵卒驰出城门。
他初穿战甲,只觉四肢沉重,战马狂奔向前,他听到天上琳箐的声音惊道:“乐越!”
前方,鲜血满目,尸横遍野。乐越拔出长剑,迎着箭雨和利刃而上,大声道:“不要恋战,保命要紧!走!”
昭沅使用隐形术,爬到树顶扯云飞起,鼓起腮拼命吹起风,将乐越的呼喊远远扩散开:“洛兄——钱副将——快——调转马头——随我撤——我带了城中仅存的两千兵来救你们——”
琳箐气急败坏扯起它:“你们怎么来了?城里还剩下五千兵马留给孙奔和杜书呆和那个老将军守了?”
凤桐笑吟吟地远远观望:“一团乱啊一团乱。”
昭沅来不及解释,又有流箭向乐越射来,眼看低档不及,幸好有长剑从斜刺里挥出,斩落流箭,乐越一把拉住那个熟悉的人影:“洛兄,快,上我的马,撤!”
洛凌之浑身血迹,伤痕处处,一旁的钱副将亦伤势惨重,钱副将被兵卒护着上了一匹马,尤在遥遥向乐越嘶声问:“城中为何仅存了两千兵?!”
乐越大声回道:“另五千兵被孙奔带走,去打毛旺福和安顺王了!”
此话刚落,密集的箭雨忽然停了。
乐越急忙催马狂奔,他所带领的两千兵卒几乎全身而退,护着之前的残兵退出战场,奔出约两里远,身后突然响起一声 尖啸,乐越回头望,只见一枚焰火隐约绽开在半天空中,狼烟顿起。
钱副将神色青黄,狂咳数声,喷出一口血:“这是……传讯进攻的讯号……他们要等九邑城空……出兵九邑……”

李将军在议事厅中来回踱步,厅中众人皆面带忧色,又忧色各异。
惟有杜如渊袖着一卷书静静地看。
传讯的焰火炸开在半空,滚滚狼烟在大厅门前即能望到。
李将军脸色大变,手微微颤抖:“这……这是攻城的信号……九邑城休矣!”
杜如渊放下书,向厅外看了看:“唉,果真如此么?算了,是命躲不过。不动,不变,任他进之,任他砍之。”
厅中其余人没有动静,沉默地坐着。
又过了半晌,有纷乱的马蹄奔驰声,如滚雷般而来,李将军浑身一抖。
杜如渊再度合起书:“应该是乐兄和那两千兵把洛兄他们救回来了。”
李将军颤声道:“两千兵,又能顶多久?”
杜如渊叹气道:“也是,不用顶了,大家一起袖手不动,看看龙神是否庇佑。信神龙,不怕砍。”
李将军苦笑道:“杜世子真是临危不乱。”
两千人带着折损的残部顺利归来,乐越扛着浑身是血的洛凌之进入王府,有预备好的担架上前将洛凌之和伤兵们一一抬到耳房中救治,大夫药材都早已预备妥当。
杜如渊看着浑身血迹缓缓向议事厅来的乐越,自言自语般道:“经此一役,越兄应该明白了些居上位者的责任与不易。”
他站起身,将手中书册丢在身侧案上,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抬手指向李将军,“将此人拿下!”
李将军神色大变,南宫苓等人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颈上。
杜如渊微微笑了笑:“你等的安顺王爷的大军不会进城。城中的运兵道在城外五里处皆被斩断。若没算错,孙奔此刻正在瓮中捉鳖。”
“李将军”已被五花大绑,不敢置信地挣扎了几下。
不可能,绝不可能。
没人可以在一天之内断掉运兵道。
除非……
是,还有除非。
他曾亲眼看过。
杜如渊负手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我们差点便忘了你,幸亏想起时,尚且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李将军,文霁,都是阁下冒充的身份,不知能否请教阁下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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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6 02: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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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这文,谢谢转的mm
不知小龙什么时候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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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7 05:0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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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看,真好,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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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7 20:48操作
只看TAAA分享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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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0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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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绳索缚住的“李将军”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杜如渊伸手在他脸上探了探,扯下假眉与假胡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子面容,五官甚是平庸,肤色略显苍白。

杜如渊缓缓道:“想来这便是阁下的真面目了。”

一旁的高统领大惊失色:“赵炎?”

杜如渊退后一步,细细打量这个男子:“赵炎?在下这几日查点西郡王府名册,对这个名字倒是印象深刻。西郡王府暗卫兰花会的首领,名不虚传。”

乐越迈进议事厅中时,恰巧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杜如渊走到乐越身侧,微叹道:“这次就当作是初入战场的一个教训吧。”

乐越僵直德站在原地,脸色青灰。他身上的铠甲今天是第一次穿上,就已经染透了血。有洛凌之的、钱副将的、其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兵卒的。

洛凌之和钱副将一行带出去了三千兵卒,折损大半。得到这个教训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高统领和几位江湖人士按捺不住,纷纷喝问赵炎,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现在何处,赵炎闭口不言,冷笑不已。

不过,乐越单凭猜想也知道,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恐怕已凶多吉少。

高将领久问不出,悲愤之下嘶声道:“赵炎,你摸着良心想想,当年是谁从拐子手中将你救回王府?是谁教你根基武功?是谁引荐你入兰花会?李兄这些年把你当儿子看待,你这个小畜生倒真是知恩图报!”

赵炎抬起眼,恶狠狠看向高统领,冷笑道:“呸!背叛王府的叛徒还敢提知恩图报!我只知我的主人是郡主,若无郡主,没我赵炎今日。”他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视众人,最终落在乐越身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妄想对付安顺王的大军?啊哈哈!就算没我,你们也必定一败涂地!凡是与郡主作对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

杜如渊道:“我们日后如何不劳阁下费心,不过阁下必定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场。”他俯下身和声道:“不过,若阁下告知我李将军与文齐尸骨的下落,我可暂保你性命,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安顺王破城,我们兵败身亡,如何?”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4/3 3:11:1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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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统领带人在西郡府后花园假山下挖出了李将军的尸体,他的尸首尚未腐烂,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愕和不安。

文齐的尸首则在西郡王府的冰窖隐秘角落中,冰封的完好无损。楚龄郡主留下他的尸体,大约是想利用他文少爷的身份再做一做文章。

南宫夫人向乐越道:“请乐越少侠暂且将文少爷的尸首保存此处,倘若九邑城之困能解,再通知文家的人来吧。” 乐越默许。

出了冰窖,天边突然响起焰火讯号声。高统领惊喜地喊道:“是西郡王府的传令讯号!孙少侠带的那对人马得胜了!”

众人群情鼓舞,已成惨败后,幸而又有一场胜利,而且孙奔战胜的还是兵力最重,由安顺王亲自镇守的北方。 唯有乐越仍然神情沉重。

“越兄,去把战甲换下来吧。”杜如渊温声向乐越道,“为洛兄他们疗伤的大夫说,他们身上伤处虽多,但无性命之忧,越兄不必过于忧虑。”

乐越沉默着点点头,折回房中去。片刻,有西郡王府的仆役送了大桶热水来,乐越脱下沾满血的战甲,昭沅从他怀中爬出来,和他一道泡进桶中。

昭沅知道,依乐越的性子,定然会把洛凌之和钱副将的惨败归在他自己身上,心里肯定不好受。它想了半天,找出一句凡人常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期期艾艾的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乐越往脸上泼了一把水,“但一两千条人命,不能用这句话就打发了。”

昭沅怔了怔。

乐越用手巾盖住脸,仰头靠在浴桶沿上。这次如果没有孙奔和应泽酒厂,九邑城恐怕已经成了第二个紫阳镇。 当日安顺王树下指点他用兵之道,其实就是在讲调遣将士要因才而用的浅显道理,这样的安顺王,又怎么会真的留下西方尤长孟一个偌大的弱点。

除非是故布疑阵,引敌上钩。

仔细一想,就可以想到,这是个最简单的陷阱,可他乐越偏偏就径直钻进了这个陷阱,还自以为很高明。

待听到兵败的消息,他蓦然阵脚大乱时,杜如渊用书敲他肩头,商景告诉他李将军可能有诈,孙奔请了应泽帮忙,又让他配合演戏,带兵去救洛凌之,他才隐隐明白。

加入应泽没有出手截断地下运兵道,大约现在安顺王大军的铁蹄已经踏平九邑了。

即便到了现在,这个疑阵中仍有他想不通的地方,要等着孙奔和杜如渊来解答。

沐浴完毕,乐越换上便服,把昭沅放进怀内,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 火红的人影站在门外,很显然是在等他,是琳菁。

琳菁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快地道“我听杜书呆说,你心情不好,就过来安 慰安慰你。你头一次打仗嘛,判断有些失误是正常的,当时杜书呆他们也 没看出来呀,犯错的不是你一个人。何况现在孙奔赢了,我们算是扳回一 局。

乐越没有回话,琳菁接着又道:“我刚刚从洛凌之他们那边过来,洛凌之 中了几箭,但没伤到要害,钱副将比他伤的稍微重一点,都没大碍了。”

乐越神情木然,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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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1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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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箐拧起秀眉,轻快的表情突然一变:“乐越,我一直觉得你是大丈夫,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她不知从哪里蹭地变出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看看你现在这张脸!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哪有一点大丈夫气概!现在是什么时候?兵临城下!姓孙的仗着老龙帮忙,侥幸胜了一场,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是,那些人是因为你决断失误死掉了,难道你现在能去阴曹地府把他们的魂魄抢回来?抱着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儿唧唧歪歪唧唧歪歪,是不是要等城里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

乐越的眉头抽搐地跳了跳,琳箐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最好、现在、给我振作起来,像个大丈夫!”

乐越表情扭曲,虽还是沉默不语,但萎靡颓然的神色却渐渐消退了。

空气一时宁库,忽然,一旁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噼里哐啷声。

琳箐侧过头,之间一个西郡王府的小侍女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茶盘和茶壶茶碗碎片,偷偷摸摸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琳箐的目光,急忙手足无措地结巴道:“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连地上的东西也不顾捡,提着裙子嗖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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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菁眨眨眼,愣怔了片刻才察觉,现在她和乐越鼻尖的距离不过一片油菜叶的宽窄!大窘之下,她立刻甩开手,噌地后退一步,脸隐约有些泛热,口中仍然强硬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婆婆妈妈的样子!”不等乐越有反应,紧接着又道:“我,我先去前厅看看孙奔回来了没,你快点过来啊。”急匆匆跑走。

乐越凝视着琳菁的背影,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轻轻按了按怀中的昭沅,挺直脊背,大步向前厅赶去。

孙奔在前院翻身下马,铠甲上的血迹和破烂的黑色披风昭示着,他这一场仗打得也极其不容易。

乐越与杜如渊迎下台阶,乐越心悦诚服地抱拳道:“孙兄辛苦了。”

孙奔取下头盔,难得谦逊地道:“险胜而已。”但眉眼之间,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喜悦。他将缰绳扔给一边的侍从,“孙某领五千兵马出战,损五百余,剿灭毛旺福兵卒约三千余,敌兵仓皇败退五十里。”

高统领真心诚意地叹服道:“在下先前对孙侠士多有不敬,着实有眼无珠,孙侠士能以五千兵马大败安顺王与毛旺福,无声无息断掉城外运兵道,真乃武曲星临世也。”

孙奔笑出一口白牙:“高统领过奖,断运兵道之功,还是要归于乐少侠。”视线在乐越身上打了个转儿,挑眉道,“孙某今日所剿唯有毛旺福兵马而已,并无安顺王。果不出我所料,安顺王在毛旺福部后的大营,乃是伪营。”

何为伪营?

孙奔来不及换下铠甲,便到了议事厅中的沙盘前,详细解释。

前日他看到敌军布阵图时,便心有疑惑,安顺王素来用兵诡诈,这般布局,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北郡与安顺王大军既然率先到了九邑城北,便表示,城北到北郡的主要道路都在安顺王和北郡的掌控之中,安顺王在城北着得力心腹毛旺福率重兵镇守,没有必要亲自在毛旺福之后再领重兵。

“再则,城外兵马,号称有两三万,依我推测,只是虚报数目的攻心之计,实际兵力超不过一万五。”

孙奔用竹棍在沙盘上画了几道。北郡中了西郡郡主的圈套,猜测她在城内藏兵,郡主当时布下疑阵,令北郡以为藏兵数目至多不过六千。之后北郡打着为朝廷平乱的旗号出兵西郡,自然不敢出动太多兵马,怕引起朝廷尤其是安顺王的忌讳,顶多调兵一万。安顺王前来名为调停,领兵至多五千。所以分守九邑城四方的兵马应在一万五千之内。不论北郡还是安顺王的属地都距离遥远,后续兵力尚未来到。

孙奔手中转着一只标记用的小纸旗,环顾四周:“那么各位若是安顺王,会重点防守那里?”

乐越恍然,望向沙盘上城南的方向。

孙奔咧开嘴:“不错。”将纸旗在城南处重重插下。

乐越全都明白了。安顺王要防备南郡的大军突然杀到,假意派副将郭阆派兵防守,实际亲自坐镇城南。安顺王知道他们这边有三大护脉神在,定然会从空中探查兵力,为了造成九邑城已被重兵包围和安顺王在城北的假象,便在毛旺福兵马之后打起空帐营。

孙奔环起手臂:“这也是孙某开始怀疑李将军的由头。”

尤长孟分明不是北郡王嫡系,却可以领兵镇守一方,很显然他是朝廷和安顺王特意安排在北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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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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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少侠没打过仗看不出倒罢了,李将军身为西郡大将,与北郡对峙多年,不可能连这点消息都没掌握。”

杜如渊点头:“是,他当时甚至要给越兄五千兵马攻打尤长孟,那时我亦觉得他有蹊跷。”于是,他想到了在城楼上三大护脉神出现后,突然消失不见的西郡郡主心腹“文齐”。

孙奔接着道:“当时我就判断,安顺王是想利用尤长孟引我们出战,再趁机攻打九邑。但安顺王此人素来谨慎,不会动用防备南郡来援的城南兵马,那么最有可能攻打九邑的,便是北方的毛旺福部。”他耸耸肩,“可惜诸位当时不肯相信孙某。还好我在昨天晚上和乐少侠打了赌。”

昨天,乐越决定主动出击攻打尤长孟,并由洛凌之代他出战后,心中忐忑不安。

夜半将近三更时,孙奔带着飞先锋来敲他的房门,劈头第一句话便是:“乐少侠有无想过,若兵败,该如何挽救?”他的牙齿在月光下白晃晃的扎人眼,“乐少侠要不要和孙某打个对你有利无害的赌?”

孙奔的赌约很简单。

假如乐越的判断正确,洛凌之和钱副将真的大败尤长孟,孙奔便从此完全听从他差遣;假如乐越输了,付出的代价之一就是按照孙奔的方法出战,并且断掉城外的运兵道。

孙奔的本意是想找琳菁相助,他对琳菁选择了洛凌之而未选择他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乐越考虑到琳菁和孙奔是在太不对盘,恐怕琳菁刚听到这个条件就会卷袖子去找孙奔算账,左右思量,除了琳菁外,能够瞬间毁掉地下运兵的就只有应泽了。

乐越逐趁夜去求应泽,应泽一口拒绝,便是他老人家不屑于参加凡人无聊的打赌行为,昭沅和乐越一起说尽好话也不管用。最后 乐越百般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许下应泽三年的饭食点心,应泽方才勉强答应。

此时,孙奔提及这个赌约,颇有自得之色。乐越也在心中直叹万幸,对孙奔在战事方面的才华,真心佩服。 孙奔又看了一眼沙盘,道:“这次乐少侠判断失误,倒是给堵剿毛旺福部行了个方便。镇守北方的兵卒所剩无几,如无意外,此时是由吴之鸣和尤长孟部暂补。” 马副将跟随孙奔出战,经此一役后,信心大增,建议道:“那么我们再趁机一鼓作气向北杀去,占几个城镇?” 其余人都沉吟不语,乐越仔细思索,不再随便下论断,南宫夫人插话道:“我们江湖人不懂战事,不过九邑城本来兵卒就少,这次又损耗近两千,假如又出兵,城中空虚,不是给了敌方可乘之机?” 杜如渊道:“这就要请问马副将和高统领了,除了你们这一万兵马外,西郡的其他兵马分布如何?” 高统领立刻道:“王爷的书房中有西郡兵力分布图。”便着人去取。 孙奔道:“不用忙,出兵之事还要再斟酌商量。孙某要先洗刷洗刷这一身的污血跟尘土。”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破烂的披风,解下身上的铠甲,竟径直向乐越抛去。 乐越抬手解下。 众人皆惊。 高统领连忙唤护卫过来,要接过乐越手中的盔甲,孙奔抬手阻止:“这是孙某和乐少侠的赌约条件之一,他输了,就要替鄙人擦洗盔甲。” 众人再次惊讶。 孙奔嘿嘿笑道:“乐少侠,有劳。” 乐越道:“自然,孙兄放心,我这个人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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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郡王府南侧处是下房伙房等地所在,还有个颇大的菜园,菜园园口有口水井,乐越抱着孙奔的盔甲到了水井旁,办了个小凳,打了一大盆水,又找了把刷子,蘸着水和皂角粉,仔细擦洗起来。

擦洗盔甲是一件破费功夫之事,还好孙奔穿的这件是西郡王的铠甲之一,用银与铜片打制,而非铁甲,可以沾水。先用冷水去了血污之后,还要再用软布擦干,最后再要上一层特制油护养。这些都是乐越专门询问过王府中负责保养盔甲的下人才知道的。

昭沅藏在他怀中,用灵力查探四周无人,便用水诀,将盆中的水卷成小小的水龙,来回冲刷盔甲,省了乐越很多工夫。

经过许久的修炼,它对这些小法术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只是不知为何,依然无法变成人形。

待有人的气息逼近,它变收起法术,它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到相当充沛的状态,在城墙上现出庞大金龙之形后,甚至还隐隐有突破,相当远的具体内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此时,它听见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位龙少君有金龙护体,怎么还会败?”

“该不会金龙护的不是他,是那个姓孙的吧。”

“我当时看的明明白白,绝对是他!”

“可能是个障眼法,他要真的是真命龙君,怎么会在这里替那个姓孙的洗盔甲?”

“说不定人家正是用这种方法表示自己礼贤下士哩。若他真是真命龙君,就凭认赌服输,能帮下面人洗盔甲这件事,就算他打两场败仗,我也佩服他。”

“那倒是,再真命天子,总归也是个人么。”

……..

昭沅默默地听着,正在用布擦干盔甲的乐越突然出声道:“不行。”

昭沅有点惊愕地蠕动了一下,乐越自言自语般道:“我还是要去找几本兵书来看,就算临阵抱佛脚,看了也总比不看好。”

西郡王府中,应该有不少兵书吧。

乐越道议事厅中将擦好的铠甲交给沐浴完毕的孙奔,顺便向高统领问,西郡王府有没有收藏兵书。

高统领很痛快的回答,有,然后更痛快的直接把乐越带到一间屋子前,打开门锁,指着屋内四壁整墙高的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道:“这些,都是郡王府收藏的兵书。”

琳菁,杜如渊和商景,还有满脸看戏表情的孙奔带着飞先锋都跟在乐越身后。

见到乐越僵立在门前时,孙奔嗤笑道:“乐少侠,恐怕一时半刻没工夫让你勤学苦读了。”(什么人呀~!!讨厌孙奔!!╭(╯^╰)╮)

杜如渊迈进门内四处打量,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翻看,倒是满脸兴致盎然:“西郡王府藏书之丰,大出吾之作料。浩瀚山海中,必有珍宝。

高统领搔搔头:“王爷生前不爱看书,但王妃与君主却酷爱收集,尤其是郡主……几乎成了个癖好,她其实也不怎么看,但听说有兵书,就非要弄到手不可。”

杜如渊兴致勃勃地在书架前踱步,忽而转头道:“对了,越兄,我正好想起有个阵法,可配兵书,不如你我与孙兄几人先在此研究一二。”

高统领立刻很识趣地道:“那么乐少侠杜世子孙侠士继位在此先商讨,在下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他留下藏书室的钥匙,带着随行的侍卫们告辞离去。

等到他们走远,杜如渊合上房门,一改对满架兵书的兴致之色,郑重地道:“越兄,我们商量一下今夜如何出兵吧。”

乐越微微一怔,杜如渊解释:“郡王府中耳目众多,除了赵炎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奸细,不得不谨慎。”

乐越立即反应过来,正是为了防备奸细,方才在议事厅中,他问及下一步的打算时,孙奔和杜如渊才语出敷衍。

他深思道:“这么说来,赵炎忠于楚龄郡主,与安顺王恐怕没什么瓜葛,但据孙兄对四方兵力的分析,尤长孟部的兵力明显远远高于应有,按理说,就算做套等我们,也是毛旺福部就近增援更敏捷,却大老远让吴之鸣部与尤长孟部一同埋伏,像是早已知道我们的布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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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3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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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越皱眉,钱副将,马副将,高统领,甚至南宫夫人,南宫苓还有安顺王的旧情人绿萝夫人,都有可能……

即使乐越对战事仍一知半解,亦知道,接下来一场仗的时机和目标异常重要,甚至关乎全局的生死成败。

毛旺福部被孙奔杀个措手不及,损耗过半,其余三方必然要派兵增补,而此时安顺王和北郡增援的兵力都没有赶到,加入能在此刻给调度增补的兵力迎头一击,对敌方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

乐越用力挠挠头:“安顺王相当谨慎,他大概不会把步在城南的重兵调去增援北方。所以分兵增援毛旺福的应该是吴之鸣或尤长孟?”

杜如渊道:“越兄,不管是你,我还是孙兄,现在都远不够资格揣测安顺王的用兵之道。我们只能多方考虑,然后尽量挑选对我们最有利的做法。”

那么,什么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乐越道:“再打北方?”

毛旺福已经损耗大半,加入此时乘胜追击,又可以截断从北郡赶来的援军。

孙奔干脆地道:“行不通。毛旺福对安顺王忠心耿耿。今日在地道中围剿,他为了保存实力才没和我硬拼,加入再攻北方,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他也会顽抗到底。”

乐越悟了,所谓再横的都怕不要命的,目前他们应以保存兵力为主,攻打北方固然能胜,但加入毛旺福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硬拼,定会折损不少兵力。

“那么,直接拦截援军?”

孙奔挑起一抹微笑,点头道:“乐少侠终于说对了一回。”一旁的琳菁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孙奔假装看不见,继续道:“不管是东南西三路人马的哪一路增援北方,”他从怀中摸出了义张九邑城草图铺在地上,手指在东西向北的两条道路上各一点,“都要从这里或者这里经过,我们的伏兵自然也要埋伏在这两处。”

孙奔摸了摸下巴:“现在又一个问题,这两对人马都必须由绝对可靠的人带领,其中一对自然是交给孙某,至于另一对……”他看了眼乐越,飞先锋配合地嘎嘎怪笑两声,“乐少侠身边,由琳菁姑娘亲自挑选的不世将才洛凌之少侠,好像已身负重伤,在病榻上无法起身,那么带队人选……”

乐越立刻道:“在下经验虽浅,没奈何也只好上了,还望孙兄指点一二。”

孙奔满意地笑了笑。“此仗事关重大,希望乐少侠不要耽误了大事。”

琳菁冷冷的瞟了孙奔一眼,大声道:“乐越,我陪你一起去。”

孙奔咂咂嘴:“麒麟姑娘这次可要尽心些,别在酿成洛凌之少侠那样的悲剧。”

琳菁募然变了颜色,待要发作,又硬生生忍住,只露出冷冷的笑容道:“多些提醒,也希望某些人不要小胜生骄,记得骄兵必败,别误了大事。”

孙奔哈哈大笑两声,并未作答,只向乐越道:“那便这样决定,你我各领两千兵马,天黑出发。”带着飞先锋推门离去。

杜如渊拍拍乐越的肩膀,郑重地道:“越兄,切记这件事不要泄露给出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带到天黑时,你与孙兄便即刻点兵出发。”

乐越点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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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3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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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份外长,此时夕阳刚刚没入地下,漫天红霞尤在,离入夜尚有一段时间。

乐越先去了洛凌之的卧房,见他正在沉睡,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乐越再他床边站了片刻,轻手轻脚转身离开。

琳菁小声向他道:“你放心吧,洛凌之吃过我的麒麟丹,连郡主的毒都对他没作用,这点小伤肯定很快就能好。”

乐越点点头。

离开洛凌之的房间后,琳菁闲不住,使用隐身术风风火火地四处查探去了。乐越则决定暂时回自己的卧房休息片刻,走了几步,却见高统领正在他卧房门前的空地处转悠,似在专门等他回来。

果然,高统领望见乐越,便快步迎上来笑道:“方才从藏书阁中离开后,在下忽然想起有本十分罕见的书,乐少侠大概用得上。”他从身侧的皮囊中取出一个锦缎包,递给乐越,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本书,是当初王爷封王时,先帝赞赏他灭百里氏有功,特别赐给他的。据说是从前朝留传下来,一位神通广大的高人写的玄法书册。里面有玄法布阵之类,可惜王府中无人懂得玄法之术,都参不透其中奥妙。乐少侠是玄法门派出身,我想这本书说不定正是在等乐少侠这样的有缘人。”

乐越不敢抬喜形于色,接过后只诚心向高统领道了谢。昭沅用灵力探了探,盒子中不像有什么暗器毒药之类。待高统领告辞离去后,乐越回到房中,合上房门,才将不保打开细看。

锦缎包袱中是个雕琢甚为精细的木盒,盒盖上设有暗纽机括,还刻着一个阴阳八卦的花纹,乐越摆弄了半晌,盒盖都纹丝不动,昭沅从他怀里钻出来,使了点法力,灌注于八卦花纹之上,盒盖的机括方才咔哒一声,开了。

盒子中垫着厚厚的浅黄色锦缎,一本墨蓝色书册躺在正中。

屋中的光线有些暗,昭沅浑身冒出金灿灿的光亮,映照出书面上题着的几个方方正正的字——《奇玄法阵书》。

乐越拿起书册,翻开,发现这本书的封皮好像是重新糊上去的,内页纸质十分朴素,字迹也与封面大不相同。

第一页上,有潇洒不羁的笔记写的一行字————

东南西北乱七八糟怪阵随记

落款的几个字让乐越和昭沅大惊失色。

清玄派卿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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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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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行字,乐越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将书揣进怀中,迅速向四周看了看。还好,应泽不知道溜达到什么地方觅食或者消食去了。

加入这本书,这行字被他老人家看到,不知道会引起他怎样狂暴的反应。

乐越和龙形的昭沅对望了一眼,同时打了个哆嗦。

按照应泽之前对“卿遥”二字的态度,倘若陡然被他发现这个,大概不用安顺王出手,整个九邑就会变成一堆废墟。不过乐越心里也颇为疑惑,为何卿遥师祖的随记会被先帝当做宝书赐给了西郡王府?

他继而猜测到,这本书册极可能是当年盗走天下第一派令牌和清玄之名,自立门户的德中子,判出门派时卷走的典册之一。后来德中子的这个清玄派一直刻意逢迎依附于朝廷,这本书册大概是被他们拿来献给朝廷,再被先帝赐给了西郡王府。

昭沅小声向乐越道:“我把灵力放出来探测周围了,假如应泽回来,能够立刻感应到。你放心。”

乐越这才重新把书册拿出来,大略看了看书的内容,竟然是一张张阵法图。虽然图中用文字简略标出了布阵诀窍和破解阵眼,但几乎都要用到一些玄法密术和符文,整个阵法需灌注灵力才能启动,也只能使用灵力破解。而且离奇古怪,深奥难懂,利用的全是山地,密林,乱石等自然之物布阵,甚至是因机缘巧合生成的天然阵法,而非兵卒布置的兵家阵形。

这本书册,对修道之人可能甚有用处,但对行兵布阵和不懂玄法的寻常人来说,等于一叠废纸。

怪不得高统领自己搜到了此书也没有据为己有,肯大方送给乐越做人情。

乐越忍不住想叹气,再翻了一翻,突然,一行字跳入眼中——保命阵。

此阵只是个简单的圆圈加上四方的几个符文,倒是简单好记。一旁的注解道,此阵是卿遥偶尔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疑似某位修道千倍甚至是仙者所留。卿遥曾亲眼看到此阵法之玄妙匪夷所思,但他没有细说。只写道。此阵可以使人瞬间遁隐无踪,实乃一大保命宝阵。但同时也写到,这个阵法需要法力催动,施法者使用的法力和法力的高低与遁隐的效果息息相关,连卿遥师祖都叹息道【所需法力非凡人修炼所能及,故而吾只可观而未能尝试矣】。 乐越刚刚看到“保命阵”这三个字的兴奋之情完全化为了失望,他虽然在修道门派青山派长大,但是连武功都练的乱七八糟,更不用说修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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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沅留意到了乐越的失落,道:“这本书说不定适合洛凌之。”

乐越经它提醒,顿时精神一振,喜道:“对哦,虽然洛兄和本少侠在武功修为相当,但他是昔日清玄派首徒,玄法应该修炼果一点,就算现在修为不高,只要记得发诀,便能继续修炼,说不定有朝一日,便能使用这些法阵,加以研究的话,更说不定还能把这些法阵融进兵法布阵中。”

昭沅把脑袋搭在乐越的手腕上:“唔,这本书上写的,我也能学,我有法力。”

乐越抓抓头:“但是,你是龙,这个事凡人的书册……”

昭沅再弱,毕竟是龙神,龙神来学凡人写的东西,感觉有点怪怪的。

昭沅动动胡须:“反正我懂的不多。”就算是凡人写的东西,亦比现在的它强。

乐越想了想也是,便道:“好吧,反正洛兄受伤了,这本书你先看,然后再给洛兄不迟。”昭沅欣喜的点头,乐越见它迫不及待地爬到了书册上,忍不住弹弹它的龙角:“话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啊。”

屋内渐渐昏暗,天色近黑,差不多已接近与孙奔商定的出发时刻,乐越轻敲昭沅的脑袋:“该走了。”昭沅立刻乖巧地钻进他的怀中。乐越合起书册,将之贴身收妥后,前往议事厅。

议事厅内空荡无人,乐越向守卫的门口的侍从道:“有劳将杜世子,孙侠士,马副将,高统领,南宫夫人和南宫公子等请到厅中来。”

侍从依言而去,不多时,众人便聚集在议事厅中,

乐越冲他们抱拳一礼,开门见山道:“毛旺福部近日溃败,料想其余三部必定派兵增援,在想想调三千人马,兵分两路,由孙少侠与我各领一对,趁夜伏击援兵。”

众人俱都赞同。

临行前,孙奔忽然偷偷向乐越道“乐少侠,能否借你怀中的昭小弟一用?”

乐越一愣。

已经隐身在空中,准备跟随乐越前往战场的琳菁不客气地道:“连护脉神龙你都敢借,姓孙的你也太奔放了吧。” 孙奔呵呵笑了两声,好像很无奈地道:“此次夜晚行军,带兵不多,为保稳妥,最好半空中能有双眼睛监控四周,琳姑娘跟定了乐少侠,在下只得借昭小弟一用了。”

孙奔的飞先锋是妖兽,虽然能飞在半空中,但无法做到昭沅琳菁这般驾云隐形。

孙奔的语气很诚恳,但琳菁仍然隐隐感到其中另有图谋,她正要开口,乐越却已经赞同地点头:“琳菁,你和孙兄一道去吧,我有昭沅在,没问题的。”

琳菁立刻看到孙奔的嘴边迅速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此时已不容再多做耽搁,琳菁只得忿忿地飘到孙奔一方,不放心地叮嘱:“乐越,你多小心。”

孙奔笑眯眯的向天上瞟了一眼:“琳姑娘,有劳了。”

马副将很速度地将人马调派妥当,因为此次是伏击战,兵卒都换了轻甲,携带着弓箭或者轻便的长剑长矛。乐越和孙奔各领一千五百兵马,不吹号角,不鸣战鼓,分别自东,西两方悄悄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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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4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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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在城西埋伏的乐越与两名熟悉地形小路的兵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昭沅早已爬云升到了半空中,用法术扫视四周。突然,它感应到一股强大的灵气,下一瞬,一头巨大的隼鹰便闯进了它的实现中。这只隼鹰和那日被琳菁灭掉的两只一模一样,定然是被安顺王派遣,负责护送前往城北的援兵。 昭沅急忙向乐越示警。

此时隼鹰也已发现了云上的昭沅,它只是略有法力的灵禽,按理说见到龙神,应该感到一股无形的畏惧,但,昭沅的原身实在太小,隼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云上那一尺来长的小身体,目光中流露出蔑视。(我可怜的昭沅啊~!T^T)

他募的厉啼一声,双翅浮现幽蓝的电光,直向昭沅扑来!

地上,乐越收到昭沅的警示后,立刻指挥兵卒们分赛到道路两旁埋伏。道路正前方,一队人马正在快速行进中,为首一人手中的牌符冒出红光,他收住马势,抬手向身侧一人道:“前方有埋伏,通报全队,备好弓弩,小心防备,准备应敌。”(难道还带红外线的?!)

天上,昭沅在隼鹰扑过来的瞬间身形随念而动,避开数丈,躲过一击。隼鹰一抓未中,侧头瞄了昭沅一眼,不疾不徐的在天上绕了个圈儿。

昭沅一瞬不瞬的盯着隼鹰,浑身的每个鳞片都绷的紧紧,这是它初次肚子对敌,隼鹰蔑视的目光让它身体中的龙珠油然冒出一股灼热,蔓延全身,眼看隼鹰再度恶狠狠直扑过来,昭沅不闪不避,一缕灼热张口喷出,竟化作一面金色的光壁,隼鹰急扑的身势撞在其上,被重重摊开,同时,那小小的龙躯金光蔓延幻化,眨眼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立在云端。(再哭我可怜的昭沅啊~!!!终于变回来了

隼鹰目光中的不屑变成了惊诧,双翅一扇,无数根羽毛挟着耀目的蓝色电光直射向光壁后的少年。昭沅双手合在胸前,金色的光壁凝聚成一团光球,接着,它衣袖一挥,光球霎时散作数颗金色的流星,将激射而来的羽毛裹在其中。昭沅念动“破”字诀,数根鹰羽在金光中消散无影。

乐越趴在草丛中,抬头看天,四周狂风呼啸,原先星光密布的夜空现在已是暗沉一片,隐隐雷鸣,蓝色的电光和金色的电光蜿蜒闪烁。乐越盯着电光,知道昭沅可能碰见危险了,不由担心它是否应付得了。

正在担心挂念时,有隐约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来,听声音,人数不少,乐越沉声喝道:“敌兵来了,弓弩准备。”

砰,隼鹰的又一次疾扑再度被金光击退,鹰毛也被击落数根,它又惊又怒,眼前的金光越来越明亮,竟让它不由生出一股敬畏。它的颈羽根根竖起,浑身蓝色的电光暴涨,再度尖利地啼啸。

与此同时,昭沅感应到乐越已经与敌军交战,箭矢呼啸,人马惨嘶。它心中急切,衣袖再一抖,金光化作一道大网向隼鹰迎头罩下,金丝紧扣,隼鹰正在挣扎,突然灵识一空,身体碎成了数片,随着四散开的金光,在空中化成烟粉,只剩下一个蓝色的光点,逃窜而去。

昭沅并未追击,它立在云上,对可以瞬间击败隼鹰也很意外。从方才化出那道金网到碎裂隼鹰,仿佛是它体内的法力自发自动而为。

这些时日以来,它听从应泽的教导不断的积累和修炼法力,而前日在城墙上化成巨龙的时刻仿佛是冲破了一个关口,让积存的法力渲泄而出,充盈在全身各处,它的龙珠中更盈满了一种陌生的从未有过的力量。

它想起琳箐曾告诉过它,龙珠中的龙脉蕴藏着天帝赐予的力量和历代护脉龙神积存的法力,但是,若想随心所欲地操控使用,则必须具有足以与之匹配的法力。

难怪它换化成巨龙之后,虽然感觉得到体内的法力蹿来蹿去,却不能使用,变不成人身。想来是被出发而出的龙脉法力它一时不懂操控。

现在,全部的法力已融会贯通,充盈在全身各处,任它支配。昭沅抬起双手,看着应念而出的浅金色光芒,不由浮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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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4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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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要降下云头,去看乐越的状况,方才蓝色光点逃窜的方向突然又灵力大胜,三个影子一不可思议的速度汹汹而来。

昭沅的目光也强了很多,瞬间便看出这三个黑点是三只同样的隼鹰,其中一只浑身浮现着和刚才那只一样的蓝色电光,另外两只则周身笼罩着一股黑气,是风的气息

三只隼鹰在空中分散开来,已三角之势将昭沅围在中央。

无数根羽毛在狂风与电光中射出!

地面上飞沙走石,狂风卷乱了乐越指挥兵卒们射向敌军的箭,敌军的火把被卷落到地上,沾上荒草,熊熊燃烧起来,藏匿在草丛中的兵卒的身影顿时暴露无遗,纷纷跃起身,避闪和拍打要卷到身上的火舌。

昭沅对操控体内的法力已越来越得心应手。它指尖轻弹,金色的光焰化为数点流星落在羽毛上,羽毛顿成烟粉。

它感觉到地面上的形势很严峻,乐越可能有危险,它很急,不想在这三只隼鹰身上再浪费时间。

它记起当日琳箐击灭隼鹰的方法,忙念动操控法力化形的法诀,一条金色的长鞭出现在它手中,昭沅念动驱雷诀,长鞭骤然暴涨,像金色的长蛇一般自空中蜿蜒而过,一只冒着黑气的隼鹰只觉得眼前一闪,身体已消融成粉尘。另外两只隼鹰尚未来得及反应时,金鞭已甩到了另一只黑气隼鹰身上,隼鹰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已身形具碎,两颗黑色的光球分别向两个方向迅速逃窜。

昭沅操控着长鞭,在转向另一方,那只隼鹰眯起眼睛,忽然一头扎向地面。

因为它属雷系,比刚才两只风系隼鹰扛得住施了雷诀的法鞭,待昭沅急赶而上的长鞭摔到它身上,在身体粉碎前,它已吐出一道蓝色闪电,直击向地面!

昭沅清晰地看到,雷电光芒笼罩下的,正是乐越的身影!

乐越正手执长剑与数个敌人混战,突然觉得周身光芒大作,天灵盖一麻,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有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招远的脑中瞬间空了,好像被雷劈中的不是乐越而是它自己。

雷电散去,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诺大的深坑,裸露着漆黑的焦土,几句焦黑的尸体横在其中,昭沅眼前一黑,差点栽下云头。心神慌乱间,它感觉手腕上一紧,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是那道分别系在他和乐越左手腕上的法线,此时再度显露了出来,从它的手腕上冒出淡淡的光晕,流水般向下蔓延,转眼间流动到地上的一个臃肿的焦黑“尸体”之上,那“尸体”动了动,一层黑色的焦土在光晕中散开,竟然是乐越!

完好无损的乐越!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一个七彩流光的光蛹里,浅金色的法线完好无损地系在他的左手腕上,穿过光罩,与昭沅相连。方才的那层焦土是被雷电击起的泥土,覆盖在光蛹上,故而招远在半天空中看来,好像一句臃肿的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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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3 03:5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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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沅又惊又喜,飞快隐去身影扑向乐越,七彩流光在它扑到乐越身边蓦地消失不见,金色的法线也再度隐没。 昭沅化成龙形,一头扎进乐越怀中,听到乐越清晰的心跳,方才彻底松了口气,有种从未有过的虚弱的心安。

这是,它听到了人的声音。

“……大人,这个姓乐的小子到底会什么妖法,竟然雷都劈不死他!我们几个兄弟连尸首都被劈没了!”

这个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极度的惊慌,片刻后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道:“此人既然能在城墙上引来孽龙附体,定会歪门邪道的妖法。不用着忙,临行前,王爷给了我这把伏灵剑,一剑扎进心中,料想他会怎么样的妖术也该毙命了。”

噌,利剑拔出剑鞘的声音。

沉稳的脚步声。

昭沅伏在乐越怀中,心念急转,身为护脉神,它不能伤害凡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乐越速度离开,但它没学过凭空摄物的法术,倘若现出身形拖起乐越就跑……

忽然,乐越师祖写的那本书册中的保命法阵浮现在它的脑海中。昭沅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念动法诀……

敌军的首领正握着宝剑走向乐越,突然看到,乐越的身周浮出了一个金色的光圈。

此人在昏迷中,竟然还能使用妖术?

他眯起眼,停下脚步,谨慎地举起手中的剑,金色的光圈四方接连浮起四个古怪的符文,冒出刺眼的光茫!

从昔日越王筑城至今,金陵一向被视作风流繁华所在。

无数世家望族、文人名士皆居于此,城中的每块青砖都是诗词,每抹飞檐中都吟着歌赋,秦淮河中流淌着历朝的浮华与典故,乌衣巷中,似乎仍能见到昔日王谢世家的子弟们着黑衣从容优雅的身影。

江湖第一世家南宫家的府邸,就在金陵城内。

南宫宅地位于城北的碧衣巷。据说,因南宫世家的子弟喜着青衫,南宫家的家主便借鉴了乌衣巷如斯命名,希望南宫世家能和昔日王谢两家一样,成为千古望族。

这天清晨,一乘华车驰入了碧衣巷中,停在南宫府恢弘气派的大门前,两个穿红衣的小童子车中走下,向门前的仆役亮出一块玉牌。

一刻钟之后,南宫家的现任家主南宫赢亲自端着茶盏,放到正厅上座中红衣男子身侧的案几上

那人只是微微笑道:“南宫大侠太客气了,今日凤某前来,是有与九邑城相关之事,与南宫大侠商议。”

南宫赢面上不动声色,做洗耳恭听状,内心却微有忐忑,

他前日已收到消息,二弟媳与侄儿南宫苓都被困在九邑城中,且牵连进了九邑乱党之事,今日这位安顺王府的幕僚凤桐先生打着国师府的名号登门,定然是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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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凤桐接着便直截了当道:“南宫家的二夫人与五少爷好像正在九邑城中。”

南宫赢在心中斟酌半晌,道:“大人所言不错,我刚刚收到消息,弟妹与小侄被困九邑。小侄是为参加郡主招亲前去九邑,不知却为何会生此变故。”

凤桐笑了笑:“九邑城有乱党埋伏,趁郡主招亲时作乱,其中详细缘故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朝廷知道,南宫二夫人、五少爷与其他前往君主招亲会的人士皆是被无辜牵连。”

“无辜牵连”四个字从凤桐口中吐出,压在南宫赢心头的大石蓦然被搬去,面上依然满脸忧色道:“敢问公子,朝廷打算如何处置。”

凤桐道:“凤某今日来,正为了此事。朝廷不日便会与乱党商谈,将无辜被困在城中之人尽数放出。我对江湖中事不甚熟悉,恐怕不能一一告之。便烦劳南宫大侠帮忙知会。”饮了一口茶水,悠然道,"江湖人士皆本领高强。虽然二夫人与五少爷被困在城中,相信贵府仍有与他们消息往来的办法,如若能尽快知会到,更再好不过。”

南宫赢拱手道:“便依公子所言。”

九邑城南,一座营帐中,两黑一蓝三颗光球在一个华府男子身前来回旋转,那男子指尖放出红光,在空中画了道符咒,符咒化做了三道光束,将三颗光球包裹其中,片刻后幻化出三只隼鹰,在帐中盘旋一周,落在一旁架上。

华服男子身侧几步处,赫然站着安顺王。他将三只隼鹰一一看过,微笑着向华服男子道:“国师闭关数年,道术愈发玄妙了。”

华服男子哼了一声,与凤桐七分相似的面容上覆满冰霜:“可惜雷鹰鱼三只火鹰神识尽毁,即便是我,也不能复原。”

安顺王很惋惜地叹了口气。

凤梧抬起头,缓缓抚摸着一只隼鹰的羽毛:“数年过去,为何王爷用兵之术不进反退了?九邑这场无聊闹剧,明明不需一兵一卒便可轻易拿下,你竟率万余兵围守数日,损耗数千,还连败两局。”

安顺王道:“本王本是前来调停西郡与北郡的恩怨,却不想突生此事。未得朝廷命令前,本王不敢擅自用兵,只好分守九邑四方按兵不动,近日的两三场战事,亦都是乱党主动出击而已。”

凤梧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吾既然已到,王爷心中有何主张,便可实行了。凤桐此时亦应在金陵南宫世家内了。” 安顺王含笑道:“那本王知道如何处置了。”

被凤梧抚摸的隼鹰灵气尚未完全恢复,神态目光都有些呆滞,凤梧面上的寒色不由更重了几分。

麒麟玉玄龟在孽龙那方,风火雷几只隼鹰的陨落本在意料之中。

倒是安顺王,让隼鹰出战的用意何在,尚有待斟酌。

看来不管是精明父亲还是傻瓜儿子,都有凡人皆有的毛病,不甘心听从摆布,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也不想一想,他们能有今日,不过是因为借了护脉凤神之势而已。

反正君上中意那个傻瓜幕祯,以后轮到凤桐头疼,与己无干。

唯有当日留下的祸根,需要铲除。

双翅中血覆涂城当日留下的伤仍时常隐隐作痛。

假如当初不是那道士突然从中作梗。

假如当日斩草除根……

凤梧的眉间寒霜愈重。

当年没清理干净的祸根,这次绝不能再放过。

昭沅似乎沉入了一个深深的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它才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在乐越的怀里,乐越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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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个阵法真的管用了?他和乐越现在在哪里?

昭沅感应到,它和乐越附近有个陌生的凡人的气息。

可这股气息中却带着凡人不该有的灵气,十分奇怪。它为求谨慎,没有探头出去看,此时,乐越的身体动了动,亦从昏迷中醒来。

乐越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碧蓝的天空。

唔?已经天亮了?他记得自己好像被一道炸雷劈中,紧跟着就……

乐越猛地翻身坐起,头晕目眩中,听到一个陌生的道:“咦?兄台,你醒了?”

乐越扶着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郊野中,遍地长草,远处树林茂密,清澈的溪流自他身边不远处流过。 一个蓝衣人从溪边的石头上站起身,向他走来:“敢问兄台是何人?为何从那个法阵中突然冒出来?”

乐越的头仍有些眩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怀中的昭沅蠕动了一下,让她安下心来。难道是被雷劈中时沙隆达显神威,将自己带到了这个?

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乐越客气地反问那蓝衣人:“请问……是否是阁下救了我?此处乃是何地?”

蓝衣人笑了笑,他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相貌异常俊秀,笑起来后更是让人不由自主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嗯,此事说来有点复杂了,我偶尔路过此地,昨夜就宿在那边的山洞中,谁知兄台你突然从山洞中的一个法阵里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我看你在昏迷,便将你从山洞搬到这溪边,正想打点水时,你就醒了。”

乐越看到蓝衣人手中果然拿着一个取水用的水囊,只是这水囊有些眼熟,好像跟他常用的有些相似……

蓝衣人也在打量他,笑道:“还有一事还要请问一下,我之前替兄台把过脉,发现你似乎练过玄道门派的心法,不知能否称呼兄台一声道友?”

此人竟然是玄道门派中人?乐越努力回忆,在论武大会上,若有他这样出彩的人物,自己一定会注意到,但他想了又想,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他遂答道:“在下的确在玄道门派长大,只是不久前被逐出师门。不知还能否当得起阁下这‘道友’二字。”

蓝衣人却兴致勃勃地道:“凡曾修过道法者,皆是道友。果然我没有猜错。我发才看道友起身时的动作,和我们清玄派基础功法中的一式有些类似,说不定我从师的门派和道友昔日的师门还有些渊源……”

乐越顿时愣住:“你……你是清玄派的?”

蓝衣人点点头:“是啊。”随即拱手,“在下清玄派卿遥,请道友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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