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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更至91章)--- 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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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比武,却看得人云里雾里。丫丫的港湾 yayabay.com4 E) x$ r% ^- P" s8 |% T" w( B
        薛船央的身法,快便也罢了,招式看不清,但身形还是看得清的。然而于桓之的身法却如同鬼魅。只闻烈日当空下,兵器清脆相撞,青影周遭,一道白光飞速移动,白光中夹杂着一道耀目的白芒。华人论坛3 P4 \. T9 H& c6 }! K: x- g) u
        穆衍风与于桓之比试多时,当然知道那白光便是于桓之的身形,而那白芒就是他手里的望雪刃。然而四周的武林人却是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 O7 a; l$ d, ~6 t4 l
        本来是倍受期待的一场比武,然而此刻的天平山顶,却并无任何欢呼声,寂静的高空偶有飞鸟划过,发出几声嘶鸣。片刻后,薛船央的身法渐渐慢了,额角开始渗出汗水,连眉头也蹙了起来。
         南小桃花“咦”了一声,问穆衍风道:“我瞅着桓公子的身形那般快,大哥平日里跟他比武,怎能瞅得清楚?”
        高手过招,自然又高手过招的打法。南小桃花武功虽好,然而打斗经验着实不丰富。穆衍风见于桓之胜出已无悬念,便耐心解释道:“与我比时,小于没这么快。施展轻功,也要天时地利人和。倘若对手轻功好,你可用力道与招式的变换将其压制住,使得他忙于应付你的招式,身法的速度变低。薛央武功不弱,但却根本无法跟小于相提并论,何况他的专长便是轻功,而小于的轻功当是天下第一。因此小于只需将身法提到最快压制住他,便可轻巧将其击败。”
        萧满伊闻言,也兴味盎然地问:“也就是说,衍风的武功本身很高,所以迫得桓公子与你比武时,不能使出最快的身法。”
        这话近似于夸耀,穆衍风咳了一声道:“也不是迫得他,而是跟不同的人比武,便有不同的比法。”丫丫的港湾 yayabay.com0 b) l9 Y0 s; ]& G* M1 M" ^1 _2 C
        萧伊人眨眨眼,道:“对啦,衍风的武功高,薛船央的武功低。”
        南小桃花很欢喜,绕到萧满伊的身边坐下,乐滋滋地说:“我也估摸着大哥和桓公子的武功很高,所以互有克制。”
        穆衍风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www.chineseindc.com* `6 f% a" o% l$ b9 L. \/ m; h
        小桃花继而又道:“我瞅着你睡了三个月起来,大哥要稳重多了。”
        “真的?”萧满伊喜道,“其实吧,我也这么觉着。衍风现在人好,对我好,又谦虚,又慎重。方才我夸他呢,他也不自满,而是将话绕开了说。诶,你说我嫁他时,穿哪身衣服好看?”www.chineseindc.com1 I0 Y- ]* q6 _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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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衍风吞了口唾沫,转脸默默无言地将萧满伊和南桃花望了望,回头努力镇定着去看比武了。
        南小桃花道:“我瞅着那身红嫁衣好看,上面有喜鹊,牡丹的。要是再绣一只凤凰,几个蝴蝶就更好了,好喜庆的。”www.chineseindc.com: O8 X5 C+ {! y8 d  b! t
        “喜庆喜庆。”萧满伊不满道,“你就知道喜庆,每天红绸子衫,粉缎子裳地往身上穿,发髻上还插朵大桃花。你说你也嫁人了……”华人论坛 大华府华人 大华府 中餐馆 华人 華人 黄页 北美华人 海外华人 海外论坛 马里兰 小说2 m2 O: H4 n: X
        
       “铛——”一声,薛船央的大刀被于桓之挑飞,直直插入决胜台外的一根木桩上,顷刻间,木桩碎裂开来,竟化为齑粉。
       周遭静了半刻,响起一片哗然。
        南霜和萧满伊听到声响,皆转头往动静处瞧了瞧,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又回过头来,萧满伊接着道:“你说你也嫁人了,成日别这般喜庆,我看添个女儿才是正经。”
       南小桃花见她说得口干,提壶为她倒上水,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道:“我想添个小子。添女儿如果像我不省心啊,像桓公子那样最省心了。”
        萧满伊“啊”了一声:“那你不打算要女儿了?我还想要个小小桃花来做干女儿呢。”
        “要啊要啊。”南霜道,“我想先要个小子,再要个女儿,小子可以帮我管着女儿,这样一来……”* S3 d0 f0 V1 ^# R% V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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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这是……”于桓之比武回来,望着垂头扶额揉太阳穴的穆衍风道,“在做什么?”
        穆衍风抬目万般无奈,给他斟了被茶道:“坐。辛苦了。”
       “还好。”于桓之坐下后,又迟疑地往南霜和萧满伊处瞧了瞧,“赢得不算太难……”
        两场比武间有两盏茶的间隔,穆衍风正欲回于桓之的话,却听那边南小桃花“啊呀”了一声,惊道:“叫于小桃?!不好不好,你家女儿为何不叫穆小烟?”
        “跟你说了我会先要三个儿子呀。”萧满伊得意道,“个个都像我家衍风那么威风!”www.chineseindc.com0 f. q$ H$ W$ W2 r
        “其实我也想多要几个儿子。”南霜抿了抿唇,遗憾道:“不过桓公子想要女儿,所以我打算生一个儿子,生一个女儿,这般轮着来……”
       晴空万里,春晖千照。一场武林大会,穆衍风期待了八年。而就在他踏上征程的起点前,他却端起茶,转过头,默默地惆怅地将于桓之望了望。4 e6 g: s9 y& }& O4 E7 a. u2 V7 g
        细细碎碎的唠叨声中,于桓之亦颇为理解地朝他点点头。华人论坛. `! r" M. n! n6 w4 B5 x0 S
        片刻后,两人很默契地齐齐叹了口气。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6 n& U. L4 q5 @8 l$ c
        相识数年,这还是头一遭,于桓之与穆衍风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兄弟,什么叫做患难与共。华人论坛 大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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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啥都不说了,大家只管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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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更一下。

第82章 ...
_v2[k}g!]`O n6{-DKMI:}K'U6S&y
    *   
*b*L\$dvEo         于桓之与薛船央的一场比武,胜得令人叹服又困惑。:x,@.[y+Y!r
        在起先的晋级比试中,薛船央都靠着过人的迅疾的身法牵制住对手,再熟悉了彼方的招式后,将其一举击破。而在和于桓之的比试中,于小魔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身法提到最快牵制住他,并用简单而准狠的招式,将他的武器挑飞。
}S:EYi^Gp         一炷香的比武后,江湖众人并未如所预料的一般见识到于桓之真正的武功,唯一令人感慨的只是他出神入化的轻功。7d2wV#gV.z2{
        然而用轻功牵制住对手,大可用来对付专长轻功的人,对付武林中其他高手,却行不通。
1C,N$`iq+W+B         
$gF![0B2jM         春阳当空,锦旗猎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随着铜锣一声响,一抹玄色身影轻跃上台。迎面的风吹开穆衍风的额发,飞眉下凤目凌厉,他负手立于决胜台上,玄色衣摆翻飞之姿声威赫赫。
KJ {K&d         决胜台的另一端,是月河门的掌门卢克。卢克年已不惑,武艺修为十分扎实,一把弯刀耍得是神乎其技。看过他前几场比武的人,无一不对其严密而凌厉的打法拍手称赞。?7pG?Q2G2vD'L
        而在前面的晋级比试中,卢克因门派要事,缺席了与第三名浮然长老的比试,这才列位第十一,而他之前的比试,场场都轻松获胜。5V(p i!jJ?f8ME
        有人言,看卢克出招,犹如看一场太极,动作虽慢,但千变万化毫无破绽可循,往往可以败人于无形。Q5H`rg[7P
        穆衍风习武虽是天赋异禀,然而面对卢克这样修为颇深的江湖前辈,他也绝不能掉以轻心。:B*}X'C4k4s Sl*q`4].P
        6Dl9f!O u
        场中各方人士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穆衍风,这位威震武林的年少英雄,这位近年来江湖呼声最高的下一任武林盟主显真章,露山水。:\$J0OO6g
        决胜台上日光剧烈,于桓之也直起了身,半眯着眼睛认真等待比武的开始。q3I1qTI
        与排名前二十的人相比,薛船央的武功不过尔尔,因此于桓之轻易便胜了他。相较之下,穆衍风的对手卢克,却是十分棘手的人。
Vj\Dw],DO         铜锣二声响,双方拱手行礼。gI;G9TQ%_
        萧满伊的手捏着桌角,不由渗出了汗液,她迟疑了片刻,轻声唤道:“桓公子……”"H v(Tej[}
        于桓之一愣,回过头来淡笑道:“卢克虽强,但少主更是遇强则强,相信他。”gTD0K)E*p` Y
        萧满伊又将目光投响台上。铜锣三声响,她点点头:“我一直相信衍风。”4uB3eyO1G8n)x&WS
        一直相信,从当年遇上他的时候,就觉得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威风的人。 qAQ S;v!i@V?g
        +q"aj)m#s-A$c
        台上的第一招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性沉着的卢克在第一式便抽出弯刀,直接攻向穆衍风的面门。而招法犀利的穆衍风,却用脚跟在地面一点,腾空倒飞。
6J2h~,P;@+L         他的身体轻盈如鸟,玄色衣袖如翼,横空而过时,青丝如墨倾洒。
X5J+SAG         这样的招式,这样的身法,不禁令周围响起哗然一片。
u?R:hn{         在上一场的比武中,于桓之只有一个刹那让所有人看清了他的身影,便是他顿地后飞如鸟。而于小魔头之所以能轻松做出这个动作,是因为他修炼了暮雪七式的第二式“落雪无声”,轻功绝顶所致。
e:} ];H}"^V&{         而从来以招式准狠著称的穆衍风,却在第一场比武的第一式做出这样一个动作,不禁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更令他的敌手卢克困惑不已。
;X0}vBO4S.Ip         而就在穆衍风飞身朝后至半空中时,他的身形忽然朝左一掠。众人之间一抹玄色凭空而逝,下一刻兵器相碰却是穆衍风在卢克的背后出招,而以从容闻名的卢克却接得极为狼狈。O.U Y r1QM b S
        第一回合,便是穆衍风出奇制胜。
~U;~$zom3\         而武林众人,在心服口服的同时,也不由转头看向于桓之。({-m a5? ~mP
        江湖纷乱,人心蛊惑,人人争名逐利。在这个武林中,兄弟相残,好友反目的例子太多太多,所有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总是对他人有所保留。而方才穆衍风如此轻捷的身法,分明是修炼过暮雪七式的第二式所致。
5w4ZT,o(Y?         而能将暮雪七式第二式教给穆衍风的,也只有于桓之一人。
Wz?]W5K(s LIDK         江湖上的人,素来称于桓之为魔头,将他归为隐现狠辣之徒,但却未料到这样一个魔头,竟能如此毫无保留地与人为友。r~%O,h2c;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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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攻《天一剑法》,兼修《暮雪七式》,外功《天一功》,心法《神杀决》。这样一来,穆衍风的实力之雄厚,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0HsG$ZXd/O(I]+``
        “大哥他——”瞧见穆衍风的招式,南小桃花也不由大喜,她转头望着于桓之道:“桓公子人可真好!”
&u*^@?^$g*qI;z         于桓之淡笑道:“不是我教他的。少主乃武学绝世奇才,暮雪七式的第二式,我不过是多年与他比武时,零零碎碎地用过,他断续地瞧来却能领悟其中精髓。”
|*me,L%Zi^         若是寻常武功,被人瞧着偷学去,那便罢了。然而《暮雪七式》这套武功,即便一个资质不错的人有全谱在手,也难以领会其皮毛。
'@8brbki         南小桃花点点头,她伸手摸了摸放在腰间的望雪环,抿嘴道:“大哥这招,耍得比我好多了。”9|@^v&~a2sa
        于桓之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临阵能乱敌之心。如今的少主,有这样的胆色和魄力,怕是武林中论继承盟主之位的资格,再无人能出其右。”%z j*RGU?H;R p
        萧满伊听见素来清冷的于桓之如是称赞,也十分欢喜。
Zr uH/Z2q+xo2C         6hQ,doNV;lwbkU V
        比武台上招式千变万化,只不过盏茶的功夫,两人已交手数招。由于穆衍风第一招用了暮雪七式,卢克再打起来,便过于谨慎,发挥反倒不如寻常。
[ e#CY~f4X2T         十二招下来,他仅仅胜了三招,而败了九招。r/uF UZ6S
        
_5S$MT0jr%V2y         山外碧色青天,春风吹花落。决胜台上,穆衍风的招式带起玄色衣袍,袍带翻飞的每一刹那都透出江湖霸主的气概。X+V"R h C6x K
        这一场比武已没有悬念,而这一场比武,却令江湖所有人为之叹服,为之震撼。Yh9g$| cG
        英雄出自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aX@2hu~B
        J Uj$Ic ~ ?,x M,X:G?a
        于桓之在一炷香燃尽前,靠着椅背喝了口茶,忽然戏谑笑道:“待少主再回来,便是脱胎换骨的穆盟主了。” pi t3I;oQg]
        他的语气中,所含带的是鲜少的大喜。而于桓之即便大喜起来,也这般平平淡淡。
l8~~ ~)g'BS2Tt }         的确如此。纵观此次武林英雄会的前二十名,卢克的势力,足以与浮然长老,叶一禅抗衡。欧阳无过虽修炼了暮雪七式,但武功根基薄弱,性情激进的他,要胜过穆衍风也是难上加难。即便是于桓之,若不用轻功闪躲,论起真章来,也略差穆衍风一筹。DQz;T&TS3?
        X4{*?mi"A)z
        一炷香后,随着穆衍风的胜出,天平山顶安静了片刻,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EQp V k?-G,gQ         穆衍风最后使出的一招天一剑法“浮空揽月”,剑气如虹,剑光如雨,浮空而下竟将卢克手中弯刀斩劈成两截。
"_-c\??`e*k         何况“浮空揽月”的威力并不止于此,而是穆衍风将力道控制得炉火纯青,使其斩兵器,而不摧了这决胜之台。如此从容的心境,如此凌厉的招式,如此强大的控制力,连在一旁观看的江蓝生也不由道:“穆公子,天纵奇才。”
'D.Z'R"K*o2_ o{}         NnL'Tpg3\(n ]
        落叶纷飞中,穆衍风走下台来。期待了数年,准备了数年的比武,他终于这日旗开得胜,得偿心愿。i$\9}qdZ
        一招定江山。此后的江湖,兴许再无人能与之争锋。 a:_@/?Y7lZ@X
        于桓之勾唇笑了,他将手中茶盏放到一边,在穆衍风回到凉棚之前起身相迎。而凉棚之中,流云庄的所有人,包括南霜,包括萧满伊,也随之而起。%LOd(NGw.BW
        于桓之微微躬身,唤了声:“少主。”K0h-RY8XnN4lJ@
        流云庄的所有门徒也随之躬身,齐声唤道:“少主。”*c(JW)M$@PL X({
        5Nrm'UQ6y0e
        天平山顶有一刻很寂静,只余树叶在风中摇曳的声音。而在那一刻后,四周凉棚下,各个武林门派众人纷纷起身,躬身齐声唤道:“少主。”(Of]F'krZZ?s
        千人其呼,万众臣服。/i?n#b?a"G[3w
        在那个瞬间,有很多念头,很多片段在穆衍风的脑海中闪过。
U ?+L;E*R^i         八年多前,随着蜀地暮雪宫的覆灭,江南流云庄亦受到牵连。穆昭保全于桓之,又远赴京城将这位江湖小魔头带到流云庄之后。天下第一庄的名声受了牵累,亦不复当初。
r6oyc3As         有人言,其实蜀地十二派的灭门,与是暮雪宫流云庄合谋而为。u I(c B&}5F&P*@k
        江湖颓靡,门派解散之风渐盛。而在这个当口,穆昭亦留书一封,于流云庄远去。彼时穆衍风虽被人称作“江南少主”,然而少主之名,不过是他父亲赫赫声名之下的附属品,从未真正得到人们的认可。
"\'q;K"lJ6i5tA         
FE9E"WD'k         那些年的日子,其实是很寂静的。穆衍风想。N MuJ'BX;d
        也不知怎地,就与于桓之做了朋友。也不知怎地,就与他一起挑起了流云庄的大梁。也不知怎地,就学会了担当学会了责任。更不知怎地,他就是想要争口气,他喜欢练武也痴迷练武,更是一生以武为伴。"]'pL e.eP)R
        江湖纷乱,可他选择了这条路,便要学着在这条沉浮之路上走得光耀,走得威风,走得无悔。
tG p*]Kl         后来不知怎地,他遇上了南霜,认了她做妹子。最后不知怎地,他遇上了萧满伊,了解了萧满伊,喜欢了萧满伊,要娶她做夫人。Chtbba#m5F,py
        
J*}V.r.w3C         春风携晖,碧色满天,白光苍苍的天平山顶,穆衍风忽觉一生至此,当得上圆满。
j4SZ+w,i{]0b         萧满伊醒来后,曾经问过穆衍风,有没有在哪一天,觉得自己是很圆满的。萧满伊还说,她一生有那么几天是圆满的。;Jb f9[;O H
        在她遇到她师父的那一天;在她初遇穆衍风的那一天;在南小桃花与她策马迎风,偷溜下山的那一天;在穆衍风送她手链子的那一天;在穆衍风抱了她的那一天;在穆衍风与她的第一夜,即使那么痛。h3DD+}O
        穆衍风将萧满伊的话细细想来,觉得自己也有那么几天,算得上是很圆满的。mJBt&L,J
        他抬目朝萧满伊望去,满目温柔。穆衍风在想,待武林大会过后,他定要好好将这些所谓圆满的一天与萧满伊说一说,要学着她一般,拿笔记下来,收起来。 Y c4K&Yw-~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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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风。”萧满伊笑得喜滋滋地,“赢得好漂亮。”
\'U}6E![h         穆衍风朝她点点头,背过身去,朝着唤他“少主”的江湖众人躬身施以一礼。台上的主持比武的人见状,这才敲响铜锣,示意休息盏茶功夫,再进行下一场的比武。+v\Ep P6o { _
        流云庄的凉棚下很近,南小桃花往于桓之身侧挪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穆衍风。
3d%l,@#I A0^7x[@         而穆衍风的眼里只有一人。兴许因为有些感慨,他在最后,还是想起这些年,陪伴自己最久的这个人。
TFd)S&L$xf8B"t%v!J         
+hV%l;E#c9]         许多年了,有人为了跟着他,孤苦伶仃又颠沛流离;有人为了跟着他,吃尽苦头也毫无怨言。她是个好俗气的女子,穿了好看的衣裳,便喜欢在他跟前晃悠。她是个好不矜持的女子,因为他的一句话,送的一条链子,可以欢天喜地个好几天,见人便炫耀。
Vy!B6OBj(I         可是她也是个很执着很纯善的女子,为了认定的事坚忍不拔,为了最好的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喜欢的人抛却自己性命都不顾。)V5a2d&TZ+b3O+};h4_
        穆衍风后来悔过,他觉得自己实在废柴,跟萧满伊相识了许多年,才知道自己喜欢她;对萧满伊不管不顾了许多年,才知道自己在乎她;直到后来真正跟她一起,耐下性子与她相处后,他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一个知足常乐,却处处为他着想的人。0K3K0Ux9d*G-]PT
        一往情深,深几许?
8{ r8Om*gh_-S         
j,_,p.| |2q S[!l2T4Y         穆衍风伸手抚上萧满伊的脸,眼深如海,眸光如月:“满伊,我好早以前就在想,这次武林大会,我若胜了第一场,我便能胜后面所有的比试。我若能胜所有的比试,我便有资格当着这武林,这江湖的面,让你做我穆衍风的妻子,让你做流云庄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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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
zc-v|8h@G,O
8L0j"v3J1BV?r%@?     *   cB Y c]P5x
        许多年后,当江湖上的人回忆起天平山的武林英雄会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穆盟主向萧满伊提亲的那一幕。
\9{Ib)Gy+G         风很大,携着飞花落叶。在所有人起身躬身,心悦诚服地唤一声“少主”时,穆衍风却拿了这一世英名,跟萧满伊换了一纸婚约。sN5K;nF$T)NcX1}!Q
        穆衍风认为很值得,而后来事实证明,真的很值得。R0R9n'kg/~:E;M
        @SbAnH
        百年过去了,江湖上有个怪诞的术士,着笔写了本《江湖史》,此江湖史为正史,唯一所载的儿女情长之事,便是穆盟主与他的夫人。
N9c~;K,i:j4NEO         《江湖史》中这样一句话形容他们的感情: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VELL*u}z         
SaK-UE:f7B         前二十位的对决赛已经比完。最后剩下的五场,是由之前的甲组对决乙组。
b\E5]7N#r         然而方才穆衍风一场比试结束,江湖众人心里,对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人选已然有了着落。萧满伊犹自怔怔然。当穆衍风温如絮语地说出那一番震撼武林的话时,她愣了好半晌,回了句:“好啊。”片刻,她又吞了口唾沫,道,“我本来就打算嫁给你呀。”
c kKS Z5F+c)?\         南小桃花乐了,压低声音嘿嘿直笑。+L^ ](^'U
        穆衍风亦笑,然后流云庄的门众,都此起彼伏笑了起来。
U5[ CG9ypv         于桓之挑起嘴角:“少主这般情急,莫不是想从今后,让我改称满伊姑娘为少夫人?”
Ne$w'yV         “苍天啊……”穆衍风一愣,伸手拍了拍于桓之的肩,“小于别这么见外啊,日后唤满伊嫂子,对,叫嫂子。”
K)|L"\j9u)h         ;r+w i(W,s1ViA
        此时,决胜台上的有一场比武已经开始——欧阳无过对决苍梧派的葛桐遥。
:}B,{ MPl'^         葛桐遥是排名前二十中,除了丁蕊以外,唯一一名女子。
O F!N)UV1I:|         欧阳无过在之前的比试中大方光彩。尤其上午他最后一式胜招“万红如雨”,满天刀光剑影令人防不胜防,配以他诡秘的武功路数,竟让在座各位人人瞠目结舌。9[6n5n*r@~9V Z
        比武台上铿锵作响。于桓之与穆衍风开了半晌玩笑,再将注意力转移到决胜台上时,不由露出讶异地神色。
-jM V'f k-U!y1f         一直被看好的欧阳无过,竟然招招被葛桐遥制住。因为身法不敌,欧阳无过的“万红刀法”竟然只施展不到平日的五成。
,OUxh U6p          DY/hIS9p^-`
        南霜见于桓之和穆衍风均将注意力集中在决胜台上,也随之望去。然而这一望,她是骇然大惊:“桓公子!”南小桃花轻呼一声,“这个葛桐遥……”
.Y0oz4Z1skf         于桓之的神色沉静,而接话的却是穆衍风:“暮雪七式。”gw[ @ F~
        南霜心中又是一顿,转头望着穆衍风道:“大哥也这么以为?”
p3M*C)^,g2Lu'B3?$n         穆衍风点点头:“欧阳无过将暮雪七式的招式融入万红刀法之中,而葛桐遥,亦将暮雪七式的招式融入九节鞭之中。她之所以能克制住欧阳无过,原因很简单……”
:y @8D(C k,Yt         于桓之忽道:“不错,她的暮雪七式练到第六式,虽不算纯熟,然克制欧阳无过足以。”说着,于桓之又停了一下,沉声道:“霜儿,你与她交过手,以为如何?”,s!? SP+nJ ^
        南霜愣了好半晌,才腆着脸道:“当时我便不是她对手。”
b;a6d \$Rl         
Q g"iF uvyq2x F f;]         这个葛桐遥不是他人,正是彼时在万鸿阁与南霜交手的储轻燕。Gz(V d` os%[
        储轻燕是欧阳岳的三夫人,明里柔弱,而暗地里,她的武功高深莫测。去年冬,于桓之带着南霜去万鸿阁夺《神杀决》时,便已然瞧出储轻燕的蹊跷。
3gR$u?_+Z         储轻燕明里装出跟欧阳无过勾搭的模样,然而她暗地里,却是旁人安插在欧阳无过身边的内鬼。%E,H&]h%se(t
        
+UsKgP7P         武林大会前,于桓之和穆衍风便将这一年来,暮雪七式引出的几个关键人物做了一副关系图。其一是欧阳无过与师涯一伙,这一拨人目的明显,火候不成,尚不足为惧;而另外的几人,便正是处处给流云庄使绊子的江湖上隐藏的势力。
tT G0QZN         假计潜入流云庄中的杜年年,双重身份的储轻燕,或者说葛桐遥,以及那个为了试探转月谱与惊鸾曲的关系,从而打伤杜年年的黑衣人。
D^AA l4C:A;Vp?R5@         但是,这三人到底在为谁效命,却有不得而知。G#n3N3b!rR%R
        所有的线索在此中断,仿佛石沉大海,无迹可寻。d;X0w!CS.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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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见着此刻葛桐遥在决胜台上的招式,于桓之似有所悟,他低低唤了声:“少主。”M6S4Yl Z|Y&Z
        穆衍风手中动作一顿,只凝神静听。
rH-@,x4Mj1x5[         “前些日子,我派人潜在云上镇,探出一群可疑的江湖人行迹,你可记得?”0}?lEX/l
        穆衍风心闻言,心中蓦地一紧,片刻回道:“怎了?”
#D!x1\4m(p?C(^ ~         “可能……”于桓之一顿,“失策了。”
r@1rU P P&U         
A^6j[.^k C         决胜台上长鞭震空,击中欧阳无过的腹部。欧阳无过闷哼一声,脚遁地回飞,凌空身影一闪,忽然出现在台的另一侧。
O4m"j6}dA         穆衍风怔住:“这是……”*As$e0E,Uh["@7N
        这是暮雪七式的第二式落雪无声,于桓之比武时用过,穆衍风比武时也用过。可穆少主,于魔头会这一招都不足为奇。比试至今,欧阳无过会暮雪七式这件事一直是不为人知的。而此刻在台上,葛桐遥竟生生逼着穆衍风使出一计“落雪无声”将其秘密暴露无遗。
2[N5B"b'C-s5Z-N          v.g u%u]tE8iQ b
        穆衍风的手忽然紧握在桌角,他低声道:“我明白了。”停了一下,他又说,“静观其变。”
!NS#g.t'Hw/M \         “冬天,我与霜儿在万鸿阁,误入了一个书房。”于桓之道,“书房贴壁处,放着瓷瓶玉器,冰凉刺骨。玉石虽天生性凉,可冷如冰也颇为蹊跷。我回来时留了个心眼,将万鸿阁三院图谱拿来看了看。”
jd v2C }|6}?]o$N3f         于桓之垂眸,为手边空了的茶盏斟上滚烫的茶,“那书房旁边,空了一块地未用,如今想来,应该是冰室。贴着一间冰室,玉器自然寒凉。”H ?WJ;y
        
n9q6Qd@+hlH         听了于桓之的话,穆衍风心中也凉了起来。
XZ*g[Ej)Q+ml/X         他一直知道武林大会会出事,因此之前便开始多加防范。&fd(X7gv$v?$m
        前些日子,他们已然派人在云上镇搜到一群行踪诡秘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于桓之安插了些人在山下。#bCM4F)Y
        武林大会开始至今日,这群人布局布阵,打算在决胜的最后一日,再到天平山顶来。+tr?yjE~ \
        穆衍风与于桓之想过,这群人很可能是用来干扰视线的,但这么些日子,他们却未在天平山顶的众比武人中查出任何蹊跷,所以也只能静观其变。
X`)kO.L1{-cP"\)r         
Wzt?pf         本来,在江湖上,于桓之与穆衍风一直未探得的那股势力,便是几个会暮雪七式的人。而今天,葛桐遥,抑或可称为储轻燕,暗中以“暮雪七式”将欧阳无过 推到不堪的境地,便证明了她就是那股势力中的人,也证明了山下的那群江湖人果然是幌子,而任凭于桓之与穆衍风如何防范,也阻挡不了那群人上山。
]5_7^"b!A~         穆衍风刚才说“静观其变”,是决定按兵不动,毕竟会暮雪七式的人太少,若出了端倪,合武林众人之力,亦可将其灭掉。
h?K}PB v`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想得那么简单。
9MEoX?yb/W G         
R} Qe'FI(a         于桓之说“失策”,其实并非真正“失策”,只是他以为:虎毒,尚不食子。
'A x H;`(U7O         “那书房,是欧阳岳的。”于桓之道,“因此那冰室,也是你叔父,欧阳岳所用。”7[EHi'X;C
        穆衍风眸光一紧,淡淡地说:“叔父他一生匿居万鸿阁,唯一两次出门,一次是去天水派,为欧阳熙提亲,一次便是这次的武林大会。”
1f!u9ID5l         “他去天水派提亲,为的是谣传的水镜。少主,可还记得水镜克的是什么?”R0f ^4~-a
        “化火符?”穆衍风大怔。
,d?P X.qu-lR5Z         “不错,化火符。”于桓之道,“化火符是可助人闯过暮雪七式冰火两重天的法宝,可化火符威力过强,亦容易反噬。被反噬者,需常年留住于冰室之内,或者有水镜中和其力量。”mc UMb"p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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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此,于桓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JM"O%D+?C$[9H         欧阳岳之所以一生未踏出万鸿阁,大抵是因为他修炼暮雪七式时,借用了化火符之力受到反噬,需要长年留住在冰室之内。
:l3nP'i"g0Q-w-E         若一切真是欧阳岳为之,那么此事便已然陷入绝地。\ n1N_(y@$g*k W
        于桓之一直以为万鸿阁的人,都听命于欧阳无过,哪里知道,欧阳岳果真是真正的掌门。
X G(m#y?Y         而此刻,葛桐遥将欧阳无过逼入不堪的境地,让整个武林都知道他偷学武功,便是要让他孤立无援。 b2SE)~8inmE(P9H
        可此前成立的新暮雪宫,背后的支柱恐怕也并非欧阳无过,而是他的父亲,欧阳岳。
;D.x%f^7op         新暮雪宫加上万鸿阁,其势力庞大,即便是合武林众人之力,也会打得两败俱伤。
4C L2J!F;C1m"G6[N         I/f0K$myh
        天边的风,仍是清清朗朗的,可于桓之的心,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vx YC{Zo:[         他抬眸朝万鸿阁那一角望去,欧阳岳坐在众地址中,脸色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晰。而就是这个人,将台上,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入绝境。
`y"k-Pku0H         去年秋,南九阳便让南霜以水镜为名,嫁入万鸿阁。:H0Pw2C lqR
        谋中谋,计中计。以水镜引出的欧阳无过,自始至终便是一个幌子,一个挡箭牌。而将这个挡箭牌玩得逼真玩得畅快的,竟是欧阳无过的父亲,欧阳岳。
IbW'_Z[         X+V{pud
        周围武林人纷纷愤然怒斥欧阳无过,在江湖众人为着正义,为着尊严理论一方武功的时刻,欧阳岳却不着痕迹地笑了。,O3zi/k.bFK
        世事变化可以很快的。于桓之忽然觉得:原来世上有很多事情,经不起一刻的波澜。原来有许多我们以为能掌控的事情,可以在刹那间乾坤扭转,天翻地覆。
M/m;kTE%V5q2G         一刻也不能等了。
"G/P6P1Dl0p](O         既然葛桐遥将欧阳无过逼入了绝境,既然自己已然看出欧阳岳的阴谋,那么欧阳岳,也绝不会再给自己从容应对的时间。
FF+j7IZh"`6HW         
_]&z(Z9^^gy         “少主。”于桓之忽然起身,朝着东边投来诧异目光的江蓝生点了点头,“你护着霜儿和满伊姑娘走。”
5V#b9dJ%x i2@         穆衍风脸上表情大怔,他转头瞧见江蓝生已然朝这厢走来,而欧阳岳,却绕到了凉棚之后。
)P BKE'Y         决胜台上台下有些纷乱,但场面却并未失控。
"@Kn@"zH R,z+h         “走。”于桓之又低低地狠狠地念了一声。
EF'AY!j         南小桃花闻言也不由怔住,她抬手拉了拉于桓之的袖子,问道:“果真出事了?”(e5{*c\,u8d
        南霜的声音很好听,虽不如萧满伊的清亮,但无论在哪一刻都是喜气洋溢的,都能令人心生温暖。
)be+hP5t;umO|         穆衍风也站起身来,平静地望着于桓之:“你走,我留下。我帮你们挡着。”X@w O|6o"`
        
+{f L#Yv)b;J]         外面有些闹,每帮没派都在议论纷纷,并没有人注意到流云庄的凉棚下,是怎样的山雨欲来。1\5g1t%xW]
        “衍风,你们怎么啦?”萧满伊也起身问道。 D0N(L]t?K,uj.i5w
        穆衍风又道:“你那天说认我做大哥。今日听大哥一句又如何?”他平静地望着于桓之,“何况这里这么多人,我若走了,谁来保护?”g'gR(ID-Nm$N?7u
        “呵。”于桓之忽然轻蔑一笑,“这种关头,管他人性命作甚?”他顿了顿,“尽力而为便好,你是少主,将来会是盟主,先保全自己。”言语间,于桓之已拉过南霜的手,将她往穆衍风身边推去:“她是我的霜儿,亦是你的妹子。”q1xkI_|m
        语音刚毕,于桓之已然纵身朝决胜台上掠去。
|2t;L4_ m0r         N+J6D*f3p0l)r6_;C,|e
        “诶,我说你们……”江蓝生这才来到流云庄的凉棚前,他蹙眉望着于桓之疾速的身影,扬扇将他们一指。PI#H:RsAx}P
        可他话还未说完,只听“砰”一声破空巨响,扬起满天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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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
z!K@?Y a*P`
GAaM2|T6qB     *   (A9j;gK*f
        天平山顶,不知哪一处忽然炸响,在于桓之身影掠出的那一刹那,满天扬起烟尘。穆衍风一手抓着南霜的手腕,一手牵起萧满伊,大喝道:“跟我走!”yr!`I)CdXKm
        然而右边的手腕却猛地挣脱开,南霜睁大眼,愣愣地瞧着前方模糊不清的地方,咔嚓的碎裂声,木台的爆破声一阵阵传来,“桓公子……”她唤了一声。C*a/NU[4i-n$q%bn6S~
        声音很静,亦很飘乎。`bFVwZR_ \
        
4@E:N(^ J#s ] mJ         四周只静了半刻,忽然间风声鹤唳,惊扰不断。满天的灰尘模糊了视野,爆破之响接连响起,处处都有人呼喊的声音,求救的声音,逃窜的声音。u?1kNYy@k
        春晖依然剧烈且美好,然而阳光怎样也照不透这一场纷乱。!Jw#gS1|"|3Z
        南小桃花只在原地呆了瞬间,忽然她一把推开穆衍风,顿地飞身而起,朝于桓之先前的方向找去。
VCw{E+T         “霜儿!”穆衍风大吼一声,正要去追,却被江蓝生拦下,“你……”
1]]ZsrI         “事态不明,南姑娘自有桓公子保护。你切莫追去送了性命。”江蓝生沉声道,他回眸望着高空,眉间一蹙,忽然道:“现在走。”'m J"II1EnY"g*A
        4iv6o;UA\uhv
        也不知从哪里洒出一阵幽蓝的粉末,在流云庄前散出一道屏障。
M3b:h$vIJd"B         丁蕊闪身出现在流云庄的凉棚后,蹙着眉看了眼穆衍风和萧满伊,唤道:“公子。”+PJI,R*wgr7f C&\)K|
        江蓝生点了下头,与穆衍风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况这花魔粉,只能挡一盏茶的时间。”\B8F%a{g2l
        穆衍风带着萧满伊离开的那一瞬,回头朝决胜台前处望去。又一声炸响,莽莽浓烟中可见血迹。
;bH%P:Qu         
?T` kU \A'tb         南霜落在浓雾之中,只觉周围人群作鸟兽散,不时传来兵器的碰撞之声。
cy*XnMF         她放眼望去,只能模糊见着方圆三尺内的物什,形同眼盲。此刻的天平山顶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不全知晓,只知有人在这里埋了炸药,要将江湖一干人等赶尽杀绝。TY&QVT [,M
        浓烟处,仿佛有个身着白袍的身影,衣袖口处血迹斑斑,南小桃花大骇,连忙赶上前去,唤了声:“桓公子?”4`r3^ x.mvr
        那人扶着决胜台立木,闻言身子一僵,这才渐渐回过头来。8W?]:K[c\T$yE
        南霜见着那人是欧阳无过,不由退了一步,赶紧要逃。然而为时已晚,欧阳无过拼了力气,腾跃翻身拦在她的面前。%E(~+|5s?P
        
UUu)_jQY9b         “南水桃花?”他的嘴角勾起一笑,目光却望四周飘移,“怎会只有你一人?”
"e$^9uf!adj4x|         南霜抿着嘴唇,目光落在他的腰腹处。烟雾太浓,四周太吵杂,她只隐隐见得欧阳无过的腰腹处有血迹渗出,“你受伤了?”南霜一惊,抬手指着他的伤口,“我瞅着像是被炸药弄的。”9P8e{&g U+q ??w
        “你……”欧阳无过闻言却不理会,将袖袍一拂,问道,“出口在哪里?”
L&r1rh+?\Z&{)w         “啊?”NoTO9Z;z[bbn
        “我问,从哪里逃离天平山顶,最安全?”
C*M)eo/l k         南霜心中亦是一沉。欧阳无过此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既然这山顶的炸药是事先埋好的,那么每条下山的路,便已被封死,唯独一条可以全全而退。_1t2{ktw
        从天平山下山的路共有五条,五中取一,风险太大。Dfv-@\C/lK
        “我也不知。”南霜摇了摇头,又皱着眉担心地往四周望去,“我是来找桓公子的,我担心……”7d8R \j;DD.Tr
        “霜儿!”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南霜尚未辨清那声音来自何处,只见眼前一道身影掠过,一人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握牢,带着她连退三步。
us)O/N8bg^T         于桓之眼中怒火中烧,抬着望雪刃直指欧阳无过,“你对霜儿做了些什么?!”
G6?+{1w:G~$J8I;^         
pFI wD*Xm}         欧阳无过勾唇一笑,“于桓之?呵呵,好眼力!”e(i8] _+[_N
        “你——”于桓之勃然大怒,望雪刃似感受到这怒气,在他的指尖飞速旋转起来。KS+SYH k,n^
        他正欲上前在欧阳无过身上搜出解药,南霜却伸手勾住他的手指,道:“桓公子,无事的。不过是散力粉。”?h%hT O5A
        南霜伸出袖角,粉桃色的衣袍上,一摊滢滢粉末,“我方才拦下来了。”顿了顿,她又看向欧阳无过,“你想用我威胁桓公子,让他带你下山?”*`*feM6Q[?g#Oy9\
        欧阳无过的目光猛地收紧,半晌一语不发。
r'r9P"~QsR)j         于桓之素来厌恶欧阳无过,但此刻形式危急,多一人助力也好。他沉吟片刻,只道:“方才我于高空,只见,南,北,东南,下山的路已被封死,唯独东,西两个出口。赌一个。”-HM9s6q d8HK5Y(D;W
        欧阳无过愕然望向于桓之,腰腹间伤口的剧痛让他说话也有些沙哑:“为何我赌?”
"s G)ZDb{         “布下计谋的是你爹,欧阳岳。”于桓之冷声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以哪条作为生路?”
_Z ]O Qf2O         *w"a l X/mf%I`&V
        东西两条路遥遥相望,相隔甚远,若选了一条,便决计没有回头的功夫和余地。 m QzwB*jd*?
        于桓之此刻让欧阳无过做的,无疑是一份生死抉择。7Y7|}T)Ja
        欧阳无过沉吟片刻,忽然苦笑起来:“我如何得知?虎毒尚不食子,欧阳岳他竟待我至此,以我做幌子,做诱饵,直至我身败名裂。”
S @.p+lm         于桓之却并不理会,他朝四周望去,见东边烟雾最浓,便抓起南霜的手,沉声道:“往东。东处烟浓,扰人视线,一般人不会选,应当是生路。”P4[7R5I1KS \'|/]2[{
        aUF5\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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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几处炸药炸响,爆裂声声中,夹杂着人们如兽般的嘶吼,和浓重的血腥之气。bZ({:U5f}k
        穆衍风带着萧满伊和一干人等退到一半,眼前忽然闪出一个身影,“穆公子,留步!”
5CqM QU^yz&w         穆衍风闻声,心中一沉,回头蹙眉道:“竟然是你。”)l9z@{ ~ Qh#J
        杜年年匆忙间亦不忘礼数,微微躬身,恳切道:“彼时公子与萧姑娘对年年有救命之恩,现下还望穆公子今日听年年一劝,莫走这条路。”
b%J/ME?D5})F7V         萧满伊皱了皱眉,急道:“可是那日我救你,分明就是你设下的计谋啊。我听衍风说了,你分明就是跟欧阳岳一伙的,此刻你来帮我们,我怎么信你?”/p?5W\^ i(qt!w.U5iA
        杜年年朝四周望了望,烟雾遮住天色,连时辰也无法得知,“计谋是计谋。恩情是恩情。更何况年年并非背叛主人,只是想依次补偿,日后可互不相欠。”杜年年说着又拱手,“还望穆公子相信年年。”
j?)teB3F)|m         穆衍风皱起眉,回头瞧了一眼江蓝生,江蓝生点头道:“此时走哪条路都不过一拼。”
{$MlYq#B$a+u(`6Un         “那你说,走哪里?”穆衍风道。
l ~ j4lT*R/`~&|         “西面下山的路。”杜年年说,“我可为公子带路,若公子不相信年年,便是将我当作人质也无妨。”"BA ay"O{'Z ^:d
        %DD5jy?^%U r
        于桓之,南霜和欧阳无过方走了半路,三个人却忽然同时将脚步顿住。下一刻,三人的身影同时向左一闪,没入浓雾之中。I qb6\#h?`w7~
        “奇怪……”浓烈的雾气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储轻燕,“方才明明听见于桓之说要走东路,为何人却不见了?”?U.U;l,lc
        “不知道。”另一人接话道,“烟太浓,这三人顾着逃命,兴许走快了,我们再跟上瞧瞧。”K S$b l"r$C
        “嗯。”储轻燕答道,“走。”
S L/U-sgv9`S         g6_5M4h(r
        直至脚步声消失,于桓之等人才从大树后绕出来。tJ'ju/^
        欧阳无过神色冷峻,嘴里暗咒道:“这个贱/人,表面屈服于我,竟是那欧阳岳的走狗。”)c4W^L0Om4E W9V
        南霜却说:“还好有她跟着你,我们才可将计就计骗过他们的眼线,走西边之路”ShoH&v8D hGg]$J
        欧阳无过神情凝然,冷“哼”了一声,“此刻大家不过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同亡。”4Tq2F*oec
        
4E$q0@.?+k3@3V(h         天已近晚,火红的晚霞染遍天际。猎猎的风声吹着山顶滚滚浓烟,而树木草丛间,却渗着一片凄寒。8S ^$Hg@&Y.Q
        西路为生路,然而却不是全无艰险可言。穆衍风一干人等下山,路遇伏击无数,直至山间破庙,只剩了流云庄七八名弟子,以及穆衍风,萧满伊,江蓝生和丁蕊四人。
.Jg-W8izI:^l;_WB         从方才伏击他们的人来看,对方的势力已远远超出穆衍风的想象。除了新暮雪宫和万鸿阁在为欧阳岳效命,另外储轻燕所属的苍梧派,苗香所属的青衫宫,亦与欧阳岳结盟。
Qn,z0lL2rt/j6y         
k8S:x$g/L/h8Dm(TG         穆衍风不是没有想过要硬碰硬。山顶若未埋炸药,他们尚且有得一拼,可如今,流云庄以及其他武林门派死伤无数,个个如惊弓之鸟,要与欧阳岳极其属下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
rg/|&lr gIj         待到了林间破庙,几个重伤弟子已无法前行,众人相商,决计休憩片刻,再趁着夜色逃离。 e2Gu+P0@ h;w
        +f~7okk&k
        晚间新月如勾,即便在隐秘的山间,也隐隐能问道山上硝烟的味道。'ekZI4I
        天更晚的时候起风了,吹着天边云层舒卷,将月亮遮了又露,一场春雨即来。
)M'@;N[h~         廊檐打水,淅淅沥沥。穆衍风见着萧满伊将自己的裙摆撕成条状,又寻了个破罐子结了水,替几个流云庄的弟子清洗了伤口,再细细包扎。3x(E T[pm)}1AB
        江蓝生倒是神色自得地坐在另一端的草垛子旁,丁蕊坐在他的另一侧,一语不发。
.W.u |$_I&K&b%m s?P         方才在山顶上,是花魔教的人齐齐用花魔粉帮流云庄挡了敌手的袭击,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否则此刻,即便穆衍风可以凭着一己之力脱身,面对众多的敌人,他也无法保全萧满伊的安慰。
1M9{hU&t7|&E/}         可如此做的代价,便是花魔教的人,除了丁蕊一人,皆是生死不明。
D#cN g_         
2kSGy)l jSG         “衍风?”见着穆衍风走神,萧满伊将手里的罐子往他跟前递去,“我在庙里找到的小罐子,洗干净了,你喝些水吧?”
)\X mB-GJ         穆衍风垂眸望着粼粼水纹,顷刻将罐子接过,把罐中水一饮而尽。
1zKs+GD7a\         萧满伊的发髻有些松了,袖口挽了起来,裙摆也撕破了。dMC/ON|
        穆衍风抬眸望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开口道:“受累了。”
VshL@:u6B*l         萧满伊一惊,连忙摆手:“不累不累,桃花早就跟我说过武林英雄会时,会出乱子。”说着,她又伸手探进袖囊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得意洋洋摇了摇:“桃花给我的,她准备了两袋。” `+c(F(u?B
        ` w7?2q cnb)j
        穆衍风一怔,接过那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放着凤梨酥,桂花糕一些解馋的糕饼。~*pb1h/G0^D0UaB
        萧满伊又乐道:“我觉着吧,桃花儿她就是嘴馋,所以走哪里都带着。前几日上山前,她日日都分我一包,未想今日倒派上用场。”#@Fc {h7m/Q!x6SV
        穆衍风淡淡笑了,将小布包递还给萧满伊,说道:“你吃些。”8u o7b9]4AaB
        哪知萧满伊将布包接过,又往袖囊里放了,说:“晚上还要往山下走,我得留着些,晚上好与你分着吃。”说着,她又往丁蕊和江蓝生处瞟了一眼,“东西少,就不给他们分啦。”
+|6i!y"UDx*b+vx2D         mA8i*L&F U'c7t]Kf-X
        雨落如乱珠,山上仍旧隐隐有厮杀之声。6Y0c)_%Un?DQ
        穆衍风心中有些闷闷的,仿佛这场浩劫,他自始至终便是个旁观者。而徒留其他不知情地门派,在山顶拼杀。2Z*NUE/M9c[
        对方的势力有多强他不是不知道,留得青山在这个道理,他也不是不懂。Dnew/i)c
        若非今日有了萧满伊,若非他必须保护剩余的地址,纵使拼了一命又何妨。
mt1c?q%v|H;jq         江湖上,从来不缺的是厮杀,而他穆衍风哪怕在一场厮杀中搏了性命,也算死有所归,死有所得。4d.?[9Lc'K7h ~
        不过在逃离前,于小魔头的那番话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
O?}8M:Nz6ro9j7{         于桓之,即便生涯坎坷,活得却向来比他自在又洒脱,他说,这种时候,管他人性命作甚,你是少主,将来是盟主,要保全自己,保全霜儿和满伊姑娘。
6v'L){:z0j$FT4u         B nn'[Z%x#X0m'y
        其实于桓之要说的意思,穆衍风全都明白。
9vJ }0Z'E?Y         他在提醒自己,所谓的担当和责任。穆衍风时少主,将来会是盟主。若得以脱生,将来有一个人能洗清今日的冤孽,手刃武林的仇人,那个人,便非他穆衍风莫属。
5~Jc&t_ r8J ] x         所以他需要保住一条命,为了自己,亦为了身边的人。
7|RL c)f         
nTwBA*Wz         “衍风。”萧满伊又唤了一声,她的笑容,无论在何时都很明亮,“你不是问过我,有什么愿望?现在我想到了。”
5l.{4n,H J3_         穆衍风抬目望向她,沉沉心事让笑容也十分无力:“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6@FKV0IV H/Qx         萧满伊沉吟片刻,又笑道:“好多年前你就答应过我,要与我一起行走江湖,不过一直都没实现。我想趁着我们大婚前,好好到江湖上走一走,你说好不 好?”说着,她又走近了一步,轻轻伸出小拇指,勾起穆衍风的右手的小拇指,小声道,“衍风我们都要好好的,因为桃花儿和桓公子一定也是好好的。”
!E[(xWL[^         萧满伊冰凉的小拇指在他手上轻轻一触,穆衍风将她往跟前一带,环臂便将她搂在怀里。
2\} v }%y4N2p         眼前是山间春夜一场急雨,浇湿了天地,月色也浸润在薄薄的雾气之中,如同前路萧索,无法探寻。.X,_ c4_ q E
        穆衍风亦知道不合时宜,可是偏偏就忍不住要说那句话。(m,K ^.H-@`nJU'm
        萧满伊满足地在他胸前蹭蹭脸,问:“衍风,你怎么啦,别多想了。”#i+[6y_!bI]drk6] b
        穆衍风倚着山间庙宇的门柱,抬目望着月色清雨。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丝微沙哑,“满伊……我爱你。”V`9`u!r
        X[Du n'p
        雨水忽然更急了,那句话仿佛就要淹没在声声夜雨之中。可是萧满伊听见了,她身子蓦地有些发僵。FNTr o6c
        穆衍风身上清新的味道,夹杂着一点落拓,让她很是心疼。
p y5G_o|0F         良久,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清凉的泪水,笑着在他怀里点头:“我也是,我也很爱很爱衍风。”
Z5L(ss2X         
o4l*j(c$oQ         细细算来,穆衍风对于萧满伊有过诸多悔恨,譬如他当年不懂得珍惜,譬如有个冬天她差点在他眼前死去,可在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一晚。
(XS h)I.^         好歹他说出了这句话,好歹他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N1GnoZ x$X$vz ]
        因为之后流离,之后错失,而他等了许久许久,才重新寻到她,重新与她厮守。
v m{"_v[,z5LJ!R         :~o'B8nn4k5z8b%p$b
        这时,庙门口忽然想起细微的脚步声。穆衍风一怔,将萧满伊挡在自己的身后,抬眸朝林深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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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精彩啦
我觉得这个作者的几部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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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坑里了[em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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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章
天色擦黑,丛林树影深处,走出三个人影。

    庙里亦未生火,两厢对望着,又隔着雨帘,彼此都看不真切。

    须臾,萧满伊默默退后一步,本想回到庙中,通知流云庄的其他几人先行一步。然而忽起的风吹动她的手链,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然发出“丁玲”一声响。

    两边静默了半刻,林中有一人忽然开口道:“烟花?”

    萧满伊和穆衍风同时怔住,彼此对望一眼,也不顾雨水,直接往林中走去。

    于桓之沉吟片刻,亦握了南小桃花的手,往前走去。

    天平山顶危机四伏,即便听到彼此的声音,心中也要做好提防。

    隔了一丈远,四人忽然顿住了脚步。

    片刻后,南霜与萧满伊对视而笑。于桓之亦松了口气,躬身唤了句:“少主。”

    穆衍风略微轻松的神色,仍旧无法掩盖住他重重心事,片刻,他将目光移向于桓之的身后,却大吃一惊道:“欧阳无过。”

    欧阳无过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四人,拂袖入了破庙之中。

    天平山顶仍有硝烟的气息,血腥之气并未因雨水的冲刷变淡。于桓之与穆衍风将逃离山顶的情形简单交涉一番后,都以为此地不可久留。

    若单论武功,他几人决计不在话下。然而欧阳岳手下繁多,若再有高手围追堵截,那么穆衍风一干人等便是在劫难逃。

    两人又计划好了下山的路线。

    流云庄是决不能回去了。欧阳岳之所以迟迟未追来,必定分散了一些人马,去了流云庄埋伏。下山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绕过南面群山,经过小镇,顺水漂流而下;二是走山路绕过云上镇,再由苏州决定去处。

    前者虽安全,然前路却十分莫测。第二条路一定有危机四伏,然而若能顺利出了苏州城,几人便能暂时脱离危机。

    江蓝生听了二人的言论,忽然倚着草垛子懒洋洋问了一句:“你们目的地在何处?”

    于桓之与穆衍风对视一眼,却沉默了。

    接话的却是南霜:“回京。”

    京城路途之遥,但却是天子脚下。倘若他们去了京城,料想欧阳岳也不敢派人轻举妄动,如此一来,穆衍风便可从长计议,绝地反击。

    更何况,穆昭,于惊远,以及南九阳三人皆在京城,到时也有人接应。

    唯一的弊端,却是通往京城的这条路。

    既然他们知道去京城,是当下最好的抉择,那么欧阳岳一定也能料到。

    北上可走陆路,也可走水路。若乘船,速度虽快,但无异于破釜沉舟,一旦船上有欧阳岳的人,很容易便会弄到同归于尽的下场。因此,他们只能选择陆路。

    陆路曲折,山远水长,且一定有险象环生。

    沉吟片刻,于桓之点了点头:“好,去京城。”

    穆衍风一怔,抬目望向他:“小于?”

    “去京城。”于桓之斩钉截铁,“天下之大,无一处不乱,若能去京城,我们便能赢得时间。若赢得时间,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生……”穆衍风抬目望向满天的雨丝,新月朦胧映在他的眼眸中,“我防范了多年,未想今日还是一败涂地。”

    于桓之亦抬眸望着那轮新月,淡笑道:“我尝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句话被人念多了,念久了,倒也俗气。不过少主时常与我说,觉着一生平顺,无多坎坷,此刻想想此言所意,倒还合称。”于桓之道,“今日局面,并非什么一败涂地。而是天降大任于斯,行拂乱其所为罢了。”

    穆衍风沉吟片刻,忽而又笑起来。

    即便在静而寒凉的夜里,他的笑声亦是潇洒而爽朗,如一线生机勃勃的阳光:“小于,到了京城,你打算怎么做?”

    于桓之挑起眉头,嘴角仍旧噙着一缕淡笑:“本是打算带霜儿找个好去处住下来。”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局面,不得不好好收拾一番。大概我会先练成暮雪七式,到时全凭少主差遣。”

    “好!”穆衍风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我若去了京城,定然将《天一剑法》好生悟一悟,爹说九重之后,九九归一。”

    九重之后,九九归一。是《天一剑法》不外传的心诀,此剑法分为九重,但又有人言,若能将九重练得炉火纯青,加上修炼者得天独厚的领悟力,兴许能突破隐藏关卡,从而人与剑何为一体,出招时,剑气缭绕如云,灭千万敌于弹指之间。

    南霜听了两人所言,不由也笑起来:“我也觉着要好好教训欧阳岳。大哥也莫难过,我娘亲说,人事如月,月盈则亏,起落不定。要静心,从容,方可应对自如。”

    萧满伊闻言“咦”了一声,问道:“桃花儿,惊鸾曲不是你瞧着瞧着便会跳的么?如何知道这句话?”

    此言一出,于桓之等四人面面相觑。

    良 久,萧满伊眸光忽闪,似有所悟,讷讷道:“惊鸾曲中,最难一段步数,不在曲调的高/潮,而在步云登月到月华满天的一段。这一段,曲调凄凉又诡异,我师父曾 说,要跳好这段,必须要融情入景,心中需感叹人事如月,月盈则亏,起落不定。然则跳得时候,亦要静心,从容,才能应对自如。”

    “从步云登月,到月华满天……”于桓之蹙眉深思,忽然问道,“满伊姑娘,惊鸾曲的配乐,源自哪一朝,哪一地?”

    萧满伊愣了愣,忽而笑起来:“哦,这个师父恰巧提过,是南朝末年流传的曲调。”

    “果然……”于桓之沉声道,片刻,他勾起唇角一笑:“转月,清歌,泪满襟……原来如此。”

    于桓之抬目往山上望去,沉思片刻问道:“少主,可否再耽搁盏茶功夫。”

    穆衍风见庙中,众人已将伤口包扎好,然而面上仍有疲惫之色,便应道:“好。”

    于桓之将“转月”书从怀里取出,递与萧满伊,问道:“满伊姑娘可会做古琴的减字谱?”

    萧满伊愣了愣,问:“你要方才那段曲调的减字谱?”她蹙眉想了半晌,又说,“那段曲甚为蹊跷,是二胡为主调,原本有扬琴,琵琶相和,到能衬出其低婉,若独独听来,便十分怪异。”她顿了一下,又道,“不如我先哼给你听吧。”

    一曲罢。于桓之神色大怔,脸穆衍风和南霜也听出蹊跷。曲调迂回断续,若单单用来表达月色寥落的凄婉,倒也合称,然而若单独从“惊鸾曲”中提出来唱,便十分怪异。

    于桓之就地拾了块木头,用内力强行一逼,木头顷刻裂成几根细箸。南霜见状,连忙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于桓之将火折子点燃,烧焦细箸的箸尾,递与萧满伊:“劳烦满伊姑娘,用剪字谱,记下这段曲调。”

    萧满伊结果细箸也不迟疑,便在“转月”书内,寻了空白的一页,将其记下。

    穆衍风此时方问:“小于,可是解了转月谱之谜?”

    于桓之道:“尚未解完,但若满伊姑娘将曲谱记下,相信一切玄机便会迎刃而解。”

    四人站在廊檐之下,将声音压低,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庙中人并无法听清他们所言。

    南霜又问,“那方才桓公子说,转月,清歌,泪满襟,是什么意思?”

    “是我一直摸错了门道。”于桓之道,“我只顾着去想整句话的含义,却未去注意字眼。”

    “转月指转月谱,泪满襟,大抵说的是方才满伊所言的‘步月登云’到‘月华满天’的一段曲调。这我能猜到。”穆衍风道,“可清歌,指的是什么?”

    “呀!”南小桃花蓦地叫出声来:“南朝……”

    于 桓之点点头:“少主可还记得‘转月’一书之上的拳法,花鸟图,和琴谱?”说着,他的目光落在纸页上渐成的曲谱,“五步拳法,缺了其一,便是要告诉我们,转 月谱中,亦有五缺一之物。古来曲调,分宫、商、角、徵、羽五个音。我查过转月书,后面的曲谱亦是五音之中少了一个。”

    “我从前想得过于分散。只知拳法和曲谱之间,有五缺一的关联。每个曲谱,对应一幅画。而我以为,惊鸾曲既为舞蹈,对应的当是那拳法,岂料并非如此。”

    “少主说的不错,转月清歌泪满襟。‘泪满襟‘三个字,指的便是这一段曲调。而这段曲调之所以怪异,是因为缺少一个音。”说到此,他顿了顿,“转月曲源于南朝。而在南朝,清歌,亦称为清商曲。这段曲谱,缺的,便是一个‘商’音。”

    萧满伊听了,手中动作却顿了顿,抬目道:“可是历来琴曲千变万化,便是你找到了这个‘商’音,如何填音入调,引调入曲,光是变化就有成千上万种。”

    于桓之清清淡淡笑了,目光落在南霜的左肩上:“可还记得,每个曲谱,都对应一副花鸟图?”

    南霜一怔:“桓公子是说……一色春?”

    “便是一色春。”于桓之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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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章

    经年累月,那朵桃花印记已然褪色,淡淡一抹粉,曲曲折折的枝,在白皙的肌肤上如诱人的春/色,以至于于桓之每每看了,都忍不住深吻上去。

    当年花月为她刺上印记时,这多桃花红承载的是人生第一份疼痛。多年后,她遇上了于小魔头,那人告诉她这桃花好看,是大俗大雅的一色春。直至今日,南霜嫁了人,方才明白昔年苦痛是为了将秘密埋在这印记之下,当众人走投无路之时,为他们指引一线生机。

    南小桃花有些恍惚。她想,大概机缘总会在不经意时植根于生命中,代之而起的命数也变得多姿多彩,柳暗花明。

    片刻,她嘿嘿笑了,说道:“待回了京城,我也想跟桓公子一起练暮雪七式。”她望着满天满地的雨丝,咂咂嘴,“毕竟这武功谱,跟我这般有缘。”

    于桓之的神色有些诧异,倒是萧满伊欢喜地点点头,鼓励道:“好!桃花儿,你练了暮雪七式,咱们一起去教训欧阳岳那老贼!”

    众人天黑下山,一路倒是平平顺顺。雨在中夜停了,东方发白时,天边月几乎要化在朦的黎明里。

    他们是绕过云上镇走的,一路疾行,才赶到苏州城外的一江水岸。

    江蓝生一路上,倒不如他人慌乱。毕竟他跟着帮上一程,不过是为了跟于桓之换得《转月谱》。而武林是非,他无论作为王爷,还是皇子,断断是不想再牵扯其中了。

    朦胧的天色中,江水烟波浩渺。水岸边一个小渡口有两个人影。见众人走近了,那两身影先是一愣,接着连连挥手冲众人招呼。

    穆衍风蹙了眉,沉声道:“姐姐,姐夫。”说着,他赶忙迎了上去,“姐姐,姐夫,你们怎会在此?”

    穆香香与宋薛见了穆衍风,似是松了口气,道:“风儿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老久了。”

    穆衍风闻言又拧起眉:“流云庄……果然遭难了吗?”

    穆香香侧目望着雾气中的山峦,眼中浮起水光,道:“风儿,你跟干儿子,可千万不要回庄。”

    晨风吹来时,穆衍风埋下头,细碎的额发微晃,遮住他的神情:“不回。姐,我与小于去京城,你和姐夫与我们一起罢。”语毕,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竟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穆香香忽而很欣慰。这才是他的弟弟,即便天大的难事到了眼前,亦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勇气与魄力。

    于桓之也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施以一礼:“大小姐,宋公子,少主所言甚是。”

    然而等了良久,穆香香却并未回答。她抬目望着于桓之身后的萧满伊和南霜,欣慰一笑:“不了,日后有萧姑娘照顾风儿,我很放心的。”

    穆衍风怔然,上前一步直愣愣望着他们手上的行囊:“那姐姐和姐夫去哪里?”

    穆香香的声音有些哽咽,煞白的手指挽上宋薛的臂弯,片刻后却笑了:“我们去襄阳城啊。”

    宋薛闻言,嘴角勾起的笑容,他伸手拍拍穆衍风的臂膀,道:“风儿,我是襄阳人啊。流云庄遭难,我带着你姐去襄阳避一避。”

    “可是……”穆衍风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与小于这趟去京城,危险重重。姐姐和姐夫若跟着我们,也会涉险。不若去襄阳避一避,待风波平定,我再去接你们。”

    宋薛会心一笑:“风儿如今镇定从容,义薄云天,颇有盟主气度。你姐姐与我见你如此,倒也能够放心。”

    穆香香却垂下眸,目光有些慌乱,她探手从行囊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于桓之道:“带着吧,路上好用。”

    于桓之眉头微微一蹙,并未伸手去接:“若我们带了,大小姐和宋公子又如何?”

    岂料宋薛却哈哈一笑,说:“小于,我们身上仍有银两,再说了,我宋家家底殷实,此不过区区百两而已。”

    穆香香闻言亦笑说:“瞧你,成日成日地炫耀家乡好,要带着我去看,今日该开心了罢?”

    天末起风,随风而至的还有第一缕朝霞。

    穆香香的眼中始终有水光,倒不如宋薛笑得硬朗。水岸边的木舟摇了两下,船夫走出来催促了一声。

    穆香香让穆衍风先走,她抬手拭泪,说是从小到大,未与亲弟弟有过别离。

    小渡口上一阵沉默。穆衍风和于桓之都缄口不言,只有宋薛的笑声朗朗,笑穆香香傻气。

    于桓之是在离开水岸的百步后,觉察出不对劲的。

    天在一点一点亮起来,他忽然顿住脚步,看向穆衍风,“少主。”他唤道,声音已然沙哑,“方才……大小姐和公子。”

    穆衍风也顿住脚步,他的影子被日光拉长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显得有丝寂寥。

    “你说。”穆衍风道,而他却不曾回头。

    南霜感到于桓之握着她的手颤了一下,“方才,大小姐和公子,立在原地,未动过一步。”他顿了顿,吸了口气,“他们指尖有发白的迹象。这世上有种毒,叫做七步散……”

    于桓之的话未毕,穆衍风忽然掉转头,朝小渡口处疾奔过去。

    他的心思太乱,连轻功都忘了使。

    七步散乃世间剧毒,中毒者,七步之内,必会身亡。

    轻舟一叶飘荡在水岸,舟头上的麻绳上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姐——”穆衍风嘶喊一声,玄色衣袍盛满了风,他足尖顿地飞起,拔剑而出,落地的同时,一剑贯穿那船夫的心脉。

    汩汩流血涌出,船夫倒下之前,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穆衍风明白,岸边除了穆香香和宋薛,只有一个船夫。中了七步散后,中毒人不能步行七步以上,因此下毒者,必定是那位船夫。

    宋薛却在船篷内回过头来,清清淡淡笑道:“风儿,你杀了他,谁带我与你姐去襄阳呢?”

    “哐当”一声利剑坠地,穆衍风屈膝直直跪在渡口,他垂着眸,握紧的拳头青筋毕现:“姐,姐夫……”他道,声音颤抖又沙哑,“风儿不孝,未能及时赶来,我……”

    “哪里是风儿的错。”穆香香道,“流云庄此番遭劫,我未能及时保住庄中弟子,还要让风儿担待。”

    “姐……”穆衍风又唤了一声,“你们别走了,跟我一起去京城。我……我和小于背着你们去,天下之大,七步散必有解法。”

    “不了。”穆香香淡笑起来,她抬眸往穆衍风身后望去,唤了声,“干儿子。”

    于 桓之的喉结动了动,沉默地走上前来,撩了衣摆,与穆衍风并肩跪在轻舟之前:“流云庄昨日便遭难,大小姐与公子……”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大小姐与公子若 非在渡口等我们,送这些银两,恐怕也不会中七步散之毒。”顿了顿,于桓之又道,“因此,桓之也愿意和少主一起,将公子小姐送至京城,哪怕路途艰险……”

    “别 胡闹。”宋薛轻斥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桓之,风儿感情用事,你也要随他一起吗?流云庄此番遭劫,能雪恨的只有你二人。京城此去,危险重重,我与你 姐七步已走六步,随你们去,无疑是个包袱。你二人本就要保护霜儿和满伊,若为了我们再分散精力,到时只会得不偿失。”

    “我也不想去京城了。”穆香香道,“桓之,我总叫你干儿子,其实我与宋薛在心底,一直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和风儿一视同仁。如今……”

    “我明白。”于桓之又哽咽了一声:“姐姐,姐夫。”

    穆香香欣慰笑了,她道:“风儿,帮我们把船头上的绳子斩断吧。”

    “姐——”穆衍风猛地抬起头,却见穆香香与宋薛十指相扣的手,她依偎在他怀里,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欣然:“我脾气不好,嫁了相公三年,一直不够温婉体贴。相公在襄阳本有家业,却一路来到流云庄,帮我一起打点前庄琐事。”

    “这三年,相公总说襄阳好,要领我回去看看,拜见岳父岳母。不过我一直懒散,百般推脱,相公即便再思念故土,也一直由着我。”

    “我一生平平顺顺,大富大贵,还有个如此出色的弟弟,如今想来,也就这事让我懊悔不已。”

    “香香。”宋薛唤了一声,在晨风又一次袭来前,将她搂紧,“我留在流云庄是甘愿的,江南水乡人杰地灵,我这三年与你一起,过得极好。”

    穆 香香闻言却垂了泪,朝他怀里钻了钻道:“可我总是要陪你回一趟襄阳的,也好让你在离世前看看故土风光,你说你家宅子前,有三颗银杏,秋来了片片泛金,我也 想去看看。可惜就是不能领着衍风和桓之一起了。”她叹了一声,“我最骄傲的事儿,就是有这么出色两个弟弟,走到哪儿,都想炫耀炫耀。”

    “孩子气。”宋薛呵呵笑了,转头对穆衍风说,“瞧瞧你姐,这还是成亲三年来,她除了洞房那晚,最傻气最小儿女的一日。”

    船头的绳子终是斩断了,一抹轻舟如孤叶,在烟波水面飘飘荡荡。

    穆衍风斩断绳子时,咬破了唇角。于桓之抬眼久久望着那一抹远去的轻舟,无法将目光移开。

    朝阳破云而出,可水面仍旧寂静。

    穆香香离开前,说绳子斩断后,轻舟可随水而行,说不定飘着飘着,就到了襄阳。

    宋薛点头,说到了襄阳,兴许是秋天,有满目金黄的落叶,太美的故土。

    穆衍风与于桓之都记得宋薛说得最后一句话。

    彼时他笑了,笑得平静,仿佛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说:“即便命不长久,但我与香香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当是很圆满了。”

    轻舟远去,载着朝霞流晖,载着生离死别。

    生则同衾,死能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穆衍风回过身时,萧满伊见着他抬起手臂,抹了把泪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穆衍风流泪。然而穆衍风一生至今,只流过两次泪水。还有一次,萧满伊是不晓得的。

    彼时她睡着了,堕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无法醒来。穆衍风坐在床榻边,说着他们之间的初相遇,说着说着,便淌了一脸泪水。

    “衍风……”萧满伊怔怔地唤了一声。

    “没事。”穆衍风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已千帆过尽,他伸手揉了揉萧满伊的发,“我们走,去京城。”

    南小桃花静静瞧着犹站在岸边,望着天边彩霞,沉默无言的于桓之。片刻,她走上前去,悄悄牵了他的手。

    于桓之回过头来,目光有些涣散,他唤了声:“霜儿。”

    南霜的手小,只能握着他半边手掌,不过她握得很牢,她说:“桓公子,别难过,哪怕再多的人离开,霜儿总是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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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有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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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章
天已经大亮,城郊江水苍茫泛着流金。青石板路的缝隙绿草丛生。

    于桓之在赶去为穆香香宋薛送行的那一刻,便晓得他们已陷入局中,苦不能脱身。

    既然那船夫赶得及下毒害了穆香香夫妇,那么欧阳岳的人马,定然已赶到苏州城。

    穆衍风与于桓之离开小渡口时,发现江蓝生等人都留在原地,一个也未离开。如此九死一生的关头,他们未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来不及。

    不远处响起一声马匹的嘶鸣,于桓之顿住脚步,朝前方看去。

    江岸边的开阔地带上,与江蓝生欧阳无过等人对峙着的,是身着银衫,勒马而立的师涯。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杀手,均手持匕首,做出备战之姿。

    师涯的神色沉默,片刻,他又将手一挥,道路两侧也赫然出现数十名身着青衫的人。其中一人凌空轮踏,落于师涯马前,正是方才比武胜出的青衫宫大弟子苗香。

    纵观全局,师涯与苗香带着上百人成合围之势,将流云庄七八名弟子,与丁蕊,江蓝生,欧阳无过和于桓之四人包围在中间。

    初初一看,形势还算乐观,然而仔细辨认师涯后方的几人后,欧阳无过深吸了口气,厉声道:“师涯!你,连同剩下六人,统统背叛我?!”

    起初欧阳无过从师涯手里初获暮雪七式,商定找出七人每人修炼一式,为重建暮雪宫增加助力。欧阳无过骋目望去,暮雪七人中,除了杜年年,全部在场,这六人的实力有多大,他自是最清楚不过。

    师涯垂下眼,下马拱手:“欧阳少主最清楚不过。当年暮雪宫覆灭,救师涯的,并非是你,而是欧阳掌门。”

    欧阳无过闻言神色一滞,顷刻放声大笑:“欧阳掌门?”他咬牙切齿,“我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连我都赶尽杀绝,值得你如此卖命?!”

    “无过。”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一行黑衣人中袅袅婷婷走出一位妙龄女子,“谁值得卖命,尚不该由你定论。你为人表面装得怯懦,实际太过狂放。跟着你,谁会有好下场?”

    “储、轻、燕。”欧阳无过自牙缝里吐出这三个字,“自始至终,你与我,不过是一个局?!”

    “无过倒不必这般忿恨。”储轻燕笑道,“彼时你利用我在欧阳主人那里偷出神杀决,难道不许我在稍稍了解你的计谋后,将其告知主人?”

    “少废话!”欧阳无过将手一挥,激烈的动作扯动他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额角渗出滴滴汗液,然而他的语气依旧愤懑,“我狂放,我错信于人,合该落得今日下场!但我欧阳无过顶天立地,便是拼尽性命,今日也与你们一战!”

    江水拍岸,日晖广照。师涯骋目望了望天边一片流灿的云朵,回眸道:“欧阳少主一世为名为利,然名利不过如云如水,倘若少主能放下执念,师涯愿以性命在欧阳主人面前替少主做担保。”

    欧阳无过冷“哼”一声:“你在劝我苟且偷生?”语毕,他蓦地拔出腰间大刀,转身却将刀身指向穆衍风,“你——”

    穆衍风眉头微微一蹙,静默不言。

    欧阳无过瞧见他这副模样,又仰天长笑了一阵:“你这一生平顺幸运,今日落到如斯地步,作何感想?”

    穆衍风顿了顿,平静道:“我只知我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欧阳无过喃喃重复了一句,又放声道:“说得好!穆衍风,你可知你生来,便有我想要之物。无上的地位,得天独厚的条件,惊人的天赋……这些统统是我想要的!”

    “可 世道就是不公!我娘纵然是一届婢女,欧阳岳亦不该为了你姑姑穆红影将她抛弃,更不该让欧阳熙夺了我万鸿阁大公子应有的地位!”说着,他横刀一挥,刀光如 水,“我汲汲营营这些年,今日却因‘狂放’落得众叛亲离,好得很,真是好得很。我今日一战,纵使死,亦死得其所,唯有一件憾事……”

    “唯有一件憾事。”于桓之清清淡淡接过话头,“便是你无法亲眼看着少主落入绝境,无法亲眼看着少主再绝境中如何挣扎,如何痛苦?”

    “你——”欧阳无过猛地蹙眉。

    于桓之轻笑一声,“你也太会推己及人,以为谁都与你一般,行事决绝不知变通,陷入绝境便只会求死。你可以无憾了,因为便是少主陷入比你更糟的境地,亦不会放弃。”

    “于、桓、之!”欧阳无过大喝一声,将大刀猛然一掷。

    刀光如水朝于桓之飞来,然而于桓之却只侧了侧身子,轻呼了一声:“少主,走。”

    那刀在于桓之侧身的一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朝四周的黑衣人打去。刀锋同时受了于桓之与欧阳无过的力道,变得不稳定,在空中急速盘旋,竟硬生生地将合围的黑衣人打出个缺口。

    与此同时,欧阳无过拔出腰间的匕首,凌空一跃,冷声道:“于桓之,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劝?我欧阳无过便是偏执的人,便是陷入绝境只会求死的人。”说着,他将匕首横空拉下,溅起腾腾光刃散向四周,“我怯懦一生,今日只求死得顶天立地!”

    于桓之微一皱眉,当下握紧南小桃花的手,将方才欧阳无过打出的缺口推去:“霜儿,走!”

    与此同时,师涯冷喝一声,与其他暮雪五人一起,将欧阳无过团团围住。

    阳光映在刀光剑影上,远处一片厮杀被照得明晃晃的,令人看不清。穆衍风将南霜与萧满伊带出合围后,蹙眉往厮杀之处望去,咬牙道:“霜儿,用轻功带满伊离开!”

    “衍风,那你……”

    “不会有事。”穆衍风道,“我去帮小于,此刻只求速战速决,若拖长时间,欧阳岳赶来便大事不妙。”话刚毕,只见玄色衣袍迎风飞扬,穆衍风脚一顿地,便落入那片厮杀之中。

    于桓之正要去接应欧阳无过,岂料眼前青影闪过,竟是蜀地青衫宫的苗香。

    苗香一脸戏谑地望着于桓之,挑起嘴角笑了笑,道:“少宫主?”

    于桓之眸光一动,手中望雪刃猛然旋转起来,带起的刃气直直劈向苗香,岂料苗香微一仰身,竟腾空飞开。转而又落在不远处。

    若与于桓之硬拼,苗香决计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几个起落,处处阻截于桓之的行动,目的不过为了将他困在包围之中。

    正此时,穆衍风却落在欧阳无过的身后,他挥剑挡开三缕剑气,再横剑一斩,那三缕剑气竟像被反弹出去,直面攻向暮雪六人。

    其中两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剑气击中面门,登时鲜血奔涌,倒地不起。

    “你……”欧阳无过愣神地注视着忽然前来相助的穆衍风,不禁呵斥道:“谁让你来的!走!”

    穆衍风一边倒提着剑挡开一击,一边道:“一起走。”顿了顿,他仰身侧开半步,朝左侧闪去的同时,又朝一人连刺三剑,接着说,“若不杀他们,留着亦为祸患。不如斩于此地。”

    欧阳无过皱了皱眉,心中却讶异万分。不过顷刻之间,穆衍风就将暮雪六人除去一半,招式之间行云流水,轻松自如。

    纵然除师涯之外,这暮雪六人所练的暮雪七式都不成气候,然而饶是欧阳无过自己对付,亦觉困难重重,由此可见如今穆衍风的武功,已远远在他之上。

    这日的阳光很剧烈,欧阳无过在浓厚的日光下眯了眯眼。他忽然有些灰心,又有些释然,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今日得见穆衍风舞剑,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来汲汲营营所追求的一切均是泡影。

    然而,在毕生所求化为泡影之后,欧阳无过所感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于桓之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他们在拖延时间。”他道,“速战速决,否则欧阳岳若赶来,情形不妙。”

    穆衍风点了点头,正要凌空使出天一剑法的第七重,却被欧阳无过抓住了手腕。

    “欧阳岳会暮雪七式全式。”欧阳无过低声说,“若要打败他,你和于桓之定要将武功练至最高重。”停了一下,他又道,“但他有一个缺陷。”

    “什么?”穆衍风横剑斩开一个黑衣人,却忽然被欧阳无过挡在身后。

    “化火符。”欧阳无过只提着剑,向前迎去,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飘飘渺渺,“当年欧阳岳为了突破暮雪七式的冰火两重天,生吞了化火符。因而化火符是他的隐患。”

    穆衍风落地的同时,望着满天的剑气齐齐朝欧阳无过袭去,然而欧阳无过却不避不挡,而是顿空旋转,挥着短匕,直砍向师涯。

    苏州江岸边绽开一朵巨大的血花,空中的两道身影却在鲜血迸溅时垂直落下,如同断翅的鸟。

    欧阳无过径直落在穆衍风的身边。

    他死的时候不曾瞑目,却比他一生任何时候都安详。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心认了穆衍风这位表弟,亦发自内心唤了欧阳岳一声爹。

    彼时欧阳无过流泪了,泪水混在脸上的血水中,模糊不清,他颤巍巍抓着穆衍风的袖子道:“风儿,要……要替我和娘亲报仇……爹,是爹害死我娘的。”

    “我会。”穆衍风回答时,欧阳无过抓着他袖口的手已然松开,直直垂落在地上,“我会,非但为了你,你娘,还有我姐姐和姐夫,和我整个流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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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章
印象中的苏州,有青石小巷,烟雨江面,即便在喧闹时,也透出几分怡然的宁谧。言情小说就来:WWW.16801.Cn但这一日,在杳杳烟水畔,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他将欧阳无过遗下的匕首放入腰间,喉结动了动,心里有些发闷。

    纵然穆红影并非欧阳无过的亲娘,他与他事实上并非血亲,但穆衍风还是轻唤了一声“表哥”。

    师涯被方才的剑气血气穿透身体,尸体千疮百孔。余下的暮雪两人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动也不曾移动。

    在穆衍风唤“表哥”的那一瞬间,他的周围忽然腾升起巨大的杀气。暮雪二人只觉周围忽然涌起血雾,穆衍风持剑飞转,血雾凝在剑头,再次射出如一道道红色剑芒,直直穿透他们的身体。

    天一剑法的第八重——嗜血。

    整场厮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苏州城郊河畔,已然血流漂杵。于桓之回眸见穆衍风此刻的模样,不由道:“少主,霜儿与满伊姑娘还未离开,你带着他们走!”

    穆衍风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才回过神来,他骋目望向不远处,却见南霜果真未带萧满伊走,两个女子衣衫翩然,均留在原处。

    穆衍风略一迟疑,又反观目前的局势。

    黑衣人迅速又成合围之势,而合围之势变化多端,极其迷幻——是阵法。

    穆衍风与于桓之向来单打独斗,对阵法的研究便稍欠不足。他此刻只能看出这阵眼是苗香,但苗香身法极快,起落间不求打杀,只求将于桓之与他,以及江蓝生丁蕊困在其中。若要出阵,必须有一人留守阵中。

    于桓之的武功恰巧能压住苗香,因此留在阵中的人,非他莫属。

    穆衍风咬牙又斩杀了几个阵中的黑衣人,望了一眼空中与苗香僵持的于桓之,沉声道:“我将她二人送走,便来接应你!”

    语毕,他拾起地上一柄大刀,朝阵法的东面投掷过去。大刀的疏忽而至让东面三个黑衣人略略一惊,方才回过神来,之间眼前一个玄色身影闪过,满天剑气充满了血腥味。这三人连连摆阵当剑,然而为时已晚,那剑气不过一个幌子,穆衍风已然掠过他们,破阵而出。

    苗香见穆衍风脱阵,不由震怒。他大喝一声,所有人得令,竟将黑衣解开,露出里面的青衫。

    青衫映日,众人合围竖起剑刃,数缕白光投射在半空之中,远远看去竟然像一个透明的罩子。江蓝生困在阵中,亦蹙起了眉,喃喃道:“原是青衫宫的青衫死阵。”

    只见众人在白光罩下的一瞬,忽然将剑尖一转。霎时间,百道刃气自高空落下,密不可封地射向于桓之等阵中三人。与此同时,苗香挥剑疾速后退,与众青衫人一起站在边沿,起剑驱动阵法。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江蓝生忽然大喝一声:“北为生门!”

    于桓之与丁蕊闻言,均在刃气落下前一刻,闪身疾往阵北。而江蓝生却手边的短剑倒握,以剑柄直直打向苗香的手腕。

    苗香只觉手腕腕骨一阵巨疼,掌中的剑柄不由也偏离了方向。只是走神一瞬,江蓝生便近身,直直将一把短剑刺入他的腹中。

    阵眼受伤,东面生门出现一个缺口,江蓝生转头时目露血色,厉声道:“走!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青衫死阵,之所以多了个“死”字,一是因为阵中剑芒如雨,几乎无人能够生还;二是因为若阵中人拼死顽抗,刃气偏离了方向,极有可能射向布阵人。

    因此,一旦青衫死阵被驱动,多半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要破解此阵,也并非没有法子,除非有一人愿意留守阵中,刺伤阵眼为其他人打开一个缺口,争取片刻时间。

    抑或者,破阵人深谙此阵法,且武功修为极高,身法极快,尚可能保住一命。

    若三人留在阵中,绝无生还的希望。于桓之毫不迟疑,望雪刃雪光流转之间,他的身影如同白鹭般轻盈掠出阵中。

    青衫死阵,丁蕊是知道的,当她并不知道江蓝生深谙此阵,若留他一人在其中,虽会受伤,但也可脱身。因此她在阵东的缺口前犹疑了一瞬,转身挥袖一扬,竟洒出满天的花魔粉。

    花魔粉遇了刃气,发出爆破之声,生生将刃气阻绝于高空。与此同时,丁蕊驱动内力,本来通红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无比。

    花魔毒攻的最后一重——返璞归真。

    她凌空轻喝,飞快斩向布阵众人。

    阵破,苗香身亡。丁蕊收了内力,然而她的脸色却再未能恢复起初的通红。

    江蓝生眉头一蹙,将短剑收了拦腰将她抱起,飞快地赶上于桓之等四人。

    早晨还是艳阳天天气,此刻却有些发闷了。天边压起厚厚的云层,忽然剧烈的风吹得江水更加澎湃。

    此刻若从苏州出城,定然九死一生。于是于桓之等六人沿江绕过一方小山,又返回了天平山山脚下的云上镇镇郊。除了考虑到在市井中比较好藏身,也因为几人若要北去京城,定要置办些物什。

    镇郊的一所瓦房内,昏暗潮湿。因长年无人打理,连床榻都发了霉。

    于桓之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几人去京城一路的行状打理好。六个包裹,每人一个。

    破旧的木桌上有经年未用过的茶具,江蓝生沉默地将其洗净,从前院的井里打了一壶清水。

    昏黄的烛火微晃,江蓝生端起茶盏,将丁蕊从床榻扶起,他的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终究只说了句:“喝吧,喝了会好些。”

    丁蕊蹙了蹙眉,埋头将那盏水喝了。半晌她说:“凉……嗓子也疼。”

    花魔粉只是药物,绝无可能阻绝剑气。然而方才丁蕊将一手花魔粉洒向空中时,却生生见剑气斩断。

    但凡练过花魔教缩骨功的人,都能任由内力游走奇经八脉,必要时,还可强行逼出。然若强行逼出内力,很可能会震断经脉。

    当时丁蕊为了救江蓝生,将内力强行逼出凝在手掌之中,因此她洒出的花魔粉才能阻绝满空剑气。

    本来,以她的修为,逼出内力后不过是武功大减,但她在此之后,却强行使出花魔功最后一式——以至于经脉剧烈,独独留了一口气。

    江蓝生沉默了一阵,又将内力趋于掌心,源源不断地将气息输给她。但她的身体,此刻将像一个无底洞,内力输进去,游走一阵便凭空消失了。

    丁蕊摇了摇头,说:“没用的。”

    江蓝生却敛着眉头,将脸偏向门外。一场大雨将至,风吹树叶响。

    “多谢。”半晌,他低声道,“其实我……”

    “我知道。”丁蕊说,“我知道你也许能挣脱阵法,可当时形势危急,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说着,她叹了口气,望着微晃的烛火,忽而又道:“公子……想要什么呢?”

    江蓝生的喉结又是一动,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今晨时分,那对随水而飘,相伴相随的夫妻,忽然想到了江岸上空所绽放的巨大血花,以及欧阳无过下落的尸体——如断翅的鸟,再也没了希望。

    “不知道。”江蓝生摇头,“从前我是知道的。”顿了一下,他喃喃又道:“丁蕊,我姓朱,名蓝生,是父皇爱妃蓝妃所生。母妃去世后,后宫争宠,父皇说是为了我好,便将我送出宫,做了个王爷。”

    “我曽问过为何,父皇却说,皇位相争残酷至极,不若如我母妃一般,做一个至纯至善之人。”江蓝生低眉,看着她惨白的手指动了动,似要抓住他的衣袖,“我,也只是不甘罢了……”

    “何所求,何所得?为何生,为何死?何以不甘?何以执着?”江蓝生道,“我今日忽觉偏执。”

    “公子……”丁蕊的唇角忽然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然而语气之中,却仍然带着惯常的妩媚,“公子这番话,说得我心里好生沁凉。”

    落雨了,先前还是细细碎碎,尔后却越来越大。天光暗淡如暝色,南霜将头倚在窗前,听着丁蕊和江蓝生的话,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你……又想要什么?”江蓝生问道。

    丁蕊摇了摇头:“从前是想要嫁给公子的,以为女子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嫁个地位无上的夫婿,便是好归宿。不过公子倒也承诺了若我助你,便许我做九王爷王妃。”

    江蓝生喉间一哽:“纵使我为了利……也并非骗你。”

    “可我付出了好多……”丁蕊埋头时,一滴泪落在她的衣裳上,啪一声轻轻的,却溅出水花,“花魔教灭了,我的武功也废了,四肢经脉俱损,往后便是废人一个。”

    “我……”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丁蕊摇着头,“我始知那些名利,地位,都是假的,若穷尽一生去追寻,只为一个‘不甘心’去追寻,终会苦了自己。就像欧阳无过,连死了,也不曾瞑目。”

    丁蕊慢慢转头望向萧满伊,挑起唇角笑了,“其实我羡慕萧姑娘,喜欢跳舞,所以执着去跳;喜欢穆公子,所以执着去追。我这才知道,人该如这般,坚持自己所爱的,而非坚持自己不甘的。”

    “江公子……”丁蕊道,“其实你,我,还有欧阳无过都一样,一直坚持了错误的事,而所坚持的所追求的,不过是如浮云聚散,一下便消失殆尽。”

    “浮云聚散。”江蓝生喃喃念道,“可你知道,若要放下很难。”

    丁蕊忽地凄然一笑:“江公子不喜欢我吧?”

    江蓝生一怔,半晌抿唇不语。

    “我以前,想要嫁江公子的时候,也不过是喜欢九王妃的名号。”丁蕊笑道,“那时我们是各取所需,可我现在,有点儿喜欢江公子了。”

    雨疏风骤,水滴打在残破的窗纸上,洋洋洒洒飘进屋内。

    丁 蕊微微抬手,便盛了几滴清亮的雨水:“方才江公子说的皇宫琐事,我也听不太懂。唯一晓得的,便是公子的母妃是个纯良之人。从前我以为江公子阴邪,现在看 来,不过如此。”她笑了笑,望着发愣的江蓝生又道,“于桓之不过许公子一本转月谱,公子便拼尽性命。彼时南九阳不过说了南水桃花知道转月谱的秘密,公子便 一路追到了凤阳。”

    “要我说,公子你啊真是单纯老实得很。若非才智过人,此生哪能得片刻安稳?真正为达目的人,是不择手段的,是可以言而无信的。以公子的性子,怎可能去做皇位之争?”丁蕊失笑道,“其实公子是真正像极了你母妃,而皇上将你送去九王爷府,也是真的为了你好。”

    体内忽然又涌上一股疼痛,丁蕊闷哼了一声,仍然想要坐直一些。江蓝生去扶她的时候,丁蕊忽然目含笑意,轻轻在他脸颊一吻。

    江蓝生的神色顿时僵住,手指屈了屈,终是垂了下来。他低眉道:“你这又是何苦?”

    丁蕊说:“公子这般性子,虽并非大善大勇,然也值得喜欢。”顿了顿,她却说,“既然我喜欢了你,要找转月谱是公子的夙愿。你大可先随于桓之他们去京城。”

    “那你……”

    “我虽是废人,然而要活下去,亦非难事。”

    谁都知道她在骗人,一个四肢经脉俱损的人该怎么活。更何况苏州以及云上镇风声鹤唳,但凡被欧阳岳的人发现,定是死路一条。

    可是谁也无从反驳,因为带着这样一个废人上路,定会拖累众人,得不偿失。

    江蓝生扶她躺下的一瞬,忽然生平第一次心疼了起来,丝丝牵扯,丝丝萦绕,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下一刻,他却转身,挂着从前公子哥的神色,拿起桌上包裹,对穆衍风等人笑道:“我们走吧。”

    江蓝生的笑容里苦意毕现,穆衍风不是没有看出。

    他们又朝床榻上看了看,推门见风雨满天,只觉身世沉浮,如苍苍茫茫无所皈依的浮萍。被雨水一打,便碎了。

    镇外一段道路泥泞,众人方走了一段,江蓝生蓦地顿住脚步,回眸望向云上镇郊若隐若现的瓦屋。他方才进屋时,看见一株歪脖子杨柳长在古井旁边。

    一生得这样一隅家园,其实也不错。纵使这家园或许不会长久,纵使现在明白了,醒悟了,可能有些晚,可是江蓝生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他又从腰间抽出白绒扇,扇子上的毛被雨水淋了,显得焉塌塌的,可他却一如从前自顾自地摇了摇扇子,轻松笑道:“江某发妻抱恙,就在此别过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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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蓝生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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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得好!只可惜这上京路上少了一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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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11 14:1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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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是谢谢帮更的MM


最近忙的要死,自己都没工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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