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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纽扣杀人案》-鬼马星[完]p11 番外 p48又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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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3 14:2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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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这些区级警察呢?”
  他不理会陆劲语气中故意流露出来的轻蔑,问道:
  “为什么不在我手里自首?”
  “为什么要在你手里自首?”
  “我们可以合作,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是啊,我也听过了,也回答你了,不可能。”陆劲呵呵笑着,又命令道,“照我说的做,跟总部联系。”
  他没动弹。
  陆劲的右手往车门上一按,车窗徐徐降下,接着他听到陆劲阴阳怪气地说:“这条街上的人真多了,不知道从警车里发冷枪射死路人的话,会是什么感觉,”他呵呵低声笑着,把枪抵住了岳程的脑袋,“照我说的做!快点联系总部,说犯人陆劲现在要去市局自首,听到没有?你再不说,我就乱射行人了!我现在可是有两把枪。——警枪。”最后那两个字,陆劲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岳程知道这不是玩笑,他不想有无辜路人被射杀,无奈,他只能拿起了对讲机。
  “0287,0287有事报告。”
  “0287,请说,0287,请说。”
  “0287,现在有事报告,嗯……0287现正带一名犯人去市局自首,犯人的姓名是陆劲。”岳程被迫说道。
  “0287,0287,这类事不需要报告,请自行处理,完毕。”对方冷冰冰地答道,并随即关闭了对讲设备。
  “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吧?”岳程恼火地说。
  “继续联系,告诉他们,犯人陆劲现正在前往市局自首的途中。”陆劲道。
  “陆劲!”
  “照我说的做,你不想有路人受伤吧?”
  岳程无奈,只得再次接通了总部。就这样在陆劲的威胁下,他跟总台一共联系了三次,报告的内容完全相同,到最后那次时,对方已经明显流露出不耐烦,对讲机里传来女联络员不客气的说话声,“0287,0287,请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通话设备不是用来开玩笑的!”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联系。
  “现在你该满意了吧?”他恼火地说。
  陆劲没有回答,通过后视镜,他看见陆劲正在笑。妈的,真想揍扁这混蛋!
  “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过了会儿,陆劲问道。
  “还有两公里。”
  “好,继续往那儿开。”陆劲命令道。
  难道他真想去总局自首?他心里仍然疑惑不解。两公里的路程并不远,在不堵车的公路上,他只花了几分钟就将车开到了离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岔路口。
  “快到了吧。”陆劲问。
  “前面就是。”
  “停车。”
  “往前开。”
  “大门在前面,当然得往前开。”他没好气地说。
  “是让你开过大门。”
  “你说什么?”
  “从大门前开过,在前面岔路,往右。”陆劲口齿清晰地命令道。
  “你不是想去市局自首吗?”
  “你废话真多!”
  “你不打算自首了?”他嘲讽道,对这个转折略微感到一丝欣喜,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并且一路将车开过了市局门口,他想,真奇怪,他居然害怕别人的目光和误解远胜于这个用枪抵着他脑袋的杀人犯
  “你要去哪儿?”开出几分钟后,他问道。
  “朝国道方向开。”
  “你要去哪儿?”他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早该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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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008年3月9日下午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岳程终于将车开上了国道。现在,他已经知道陆劲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其实跟他最初的猜想一模一样。
  “你是想回安徽老家吧?!”开出省界时,岳程问道。
  “对。”
  “干吗用我的车?”
  “你封锁了机场、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我想要离开S市只能这么做。”陆劲往嘴里丢了块薄荷糖。
  “你随便找个开车人就可以离开,干吗拉上我?难道你觉得对付我比对付一个普通人更容易?”
  陆劲笑了笑。
  “如果找别人,我就不得不半途放下他,那样他就会报警。这会给我带来一大堆麻烦。”
  “你可以杀了他。”岳程冷冷地答道。
  “在哪儿杀?”陆劲一边嚼着薄荷糖,一边问道,他把脑袋搁在自己的手臂上休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对峙,这个杀人犯显然已经有些累了,说话的底气也不像先前那么足了。这也难怪,自从逃亡以来,他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虽然屡屡得手,但想方设法逃脱追捕的过程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消耗他的体力,估计那块薄荷糖的功用也是为了提神,也许他就快睡着了,岳程想。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陆劲的体力会越来越差,对他的警惕也会越来越松,他等待着枪口从他脑袋上移开的那一刻。
  “在你觉得最合适的地方,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岳程嘲讽道。
  “那就得到目的地。从这里开到目的地,怎么也得七、八个小时,如果他失踪那么久没消息,一定有人会找他。”
  “为什么一定要到目的地才动手?”
  “我赶时间。”陆劲的枪口仍死死抵着他的后脑。
  杀个人费不了多少时间。难道……
  “你不会开车?”岳程忽然想到。
  “我是不会。”
  岳程这才想起,陆劲入狱前是个生活俭朴的美术教师,别说汽车,连辆助动车也没有,被捕时他只有一辆旧自行车。
  “你在广州时没学过开车吗?”他随口问道。
  “广州?”陆劲愣了一下,接着,岳程忽然觉得脑门上的枪口稍微移动了一下,他立刻决定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我记得你在广州生活了好几年,你没学过开车吗?”
  “我在广州时只是个收入微薄的美术设计师,哪有钱去学开车,连想都不敢想。”
  “可我记得你的档案里说,你曾经给你的女朋友买过车,难道我记错了?”
  陆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她说结婚前先要买车,我把我的积蓄给了她。”
  “你有那么多积蓄吗?”
  “不多。”
  “车买了吗?”
  “至少我没看见。”
  “这对你的犯罪经历来说,不是件坏事。”他中肯地评论道。
  “同意。开车比骑自行车更容易被抓到。”陆劲笑了起来,那把枪似乎又松动了一点。
  “看来她骗了你不少东西。她提出分手时,你是不是已经身无分文了?”
  “何止啊,我还欠了一身债。”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她骗得那么惨?”
  陆劲叹了口气。
  “是让她骗了以后,我才真正变得聪明起来的,如果你碰到跟我差不多的事,没准今天成为杀人犯的人就是你,其实从本质上说,人跟人差别不大。”
  “你杀她时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特有快感?”
  陆劲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你怎么没完没了了?!”
  “旅途寂寞,随便聊聊嘛。”岳程朝他笑了笑。
  “那就换个话题。”陆劲道。
  “好,那就继续最开始的问题,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用我的车?”岳程问道。
  陆劲闷头嚼了一会儿薄荷糖,说道
  “一,我没时间去找别人,我知道如果不跟你见面,你是不会把我要的东西交给我的,而我一旦跟你见了面,你就不会放我走,所以我只好用你的车了;二,我觉得用你的车离开S市最安全。因为你是警察,而且还就是那个下命令封锁路口的警察,所以我想你的车应该不会受到严格的盘查,看来我说对了。”
  这事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岳程就一肚子火。刚刚他们是碰到过一路设卡盘查的警察,但是对方一看见他,连证件都没看,就马上退后一步,手一挥,放行了,虽然他拼命向对方使眼色,但对方置若罔闻,岳程甚至怀疑,那个警察都没注意到后车座上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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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非让我把警灯拿出来的理由?”岳程压着火气问道,在开离市公安局大门口不久,陆劲就让他把警灯拿出来放在了车顶上。
  “查证件会让你跟那个警察有短暂的接触,我不知道在那段时间你会耍什么花招。”
  你手上有枪,可以随时射死我和那个警察,我怎么会轻举妄动?岳程心道。
  “可是,警灯并不能说明,我就是警方的人,也许警灯是假的呢?”
  “那我只好赌赌看了。如果你活着,以后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一看到你,他就放行了。”陆劲笑道。
  “我失踪太久,也会引起怀疑的,难道你没想到?”
  “所以,我先要击溃你跟你的后台之间的信任机制。”陆劲得意洋洋地笑了,“我要让他们不相信你的话。”
  妈的,没错!按照陆劲的要求他曾经连续四次跟总台报告说,要送疑犯去市局自首,但是,结果他没去。他让小宋和小胡去草坪盆景处找枪,没找到枪不算,他却甩开他们独自开车走了!在车上接到小宋的电话,他含糊其辞,说信号不好,最要命的是,他不仅让他们追车,还让他们请求支援,现在看来,这些话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既然他可以自由地说那么多求救的话,那就说明他没有遭到胁迫,至少可能性比较低——这样的话,他一开始让他们去草坪找枪,完全可以被说成是故意支开他们。天哪!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足以让所有人都对他的话产生怀疑。说不定还有人会怀疑他跟陆劲是一伙的!如果以后他再发出求救信号,还有谁会相信他?
  他现在有嘴也说不清了!
  再回头想想他跟总台联络的过程,那简直就是个翻版“狼来了”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猛地一下按在了水里,一时间,他头昏脑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到耳边有个人在说话,“你还想升职?别做梦了!即使你把这些事都解释清楚,你被挟持的事也是个大污点!你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完了!完了!”
  对,即便是解释清楚了,今天的事也会是个大污点!有污点的人是不可能获得晋升的,没降职就算不错了!也许从今以后,还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每次晋升就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机关是个异常复杂的地方,只要你想获得点什么,就会树敌,只要有敌人,他们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摧毁你的机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的敌人来说,是个好机会。他一想到那些人脸上得意的神情,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为之苦苦奋斗的一切将毁于一旦,就觉得头痛欲裂……这时候,他听到陆劲在跟他说话。
  “呵呵,他们一定认为你是有主动权的,否则你怎么会报告要带犯人去自首?要知道,通常犯人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现在就算你求救,他们也未必会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岳探长是不是在开玩笑?是不是在搞什么特别的行动?哈哈哈。”陆劲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就好像被人兜头打了个耳光,而且打他的人还是个他向来瞧不起的人,一个社会渣滓,一个本应该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求饶的家伙!
  一股怒气直逼上来,他觉得眼冒金星,他真怕自己的双手会忽然同时离开方向盘朝后面那人的脖子掐去,他真想这么做!现在,他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想杀人的感觉,对!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你想亲手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看着这个人脸上扭曲的表情,欣赏他绝望的眼神,再在不断抽搐的身体上踢两脚,也许还想用刀不断刺入这个人的心脏,直到他血流满地,停止呻吟……就是这种感觉,他真想杀了陆劲!
  不,不行!
  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他用一分钟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冷地问道:
  “可以给我块薄荷糖吗?”
  “可以。”陆劲递给他块薄荷糖。
  冰凉的感觉立刻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现在他有了一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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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扭转局面,把车开回去!
  “看来你做得很成功!”他脸色铁青地说,看见前面有条岔路,他扫了一眼公路上方的路牌,几乎没多加考虑,便调整方向盘,开了过去。
  “岳程,你去哪儿!”陆劲发现不对,立刻叫起来。
  虽然那把枪还顶在他的脑门上丝毫都没放松,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去你妈的!陆劲!大不了同归于尽!他这样想着,再次踩下了油门,他的车发疯一般朝路边的小径开去。
  “停车!停车!”陆劲大吼。
  “少废话!要杀就杀!”他用更响的声音吼道,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车速更快了,这条小径很荒僻,但也有几个行人,他故意将车开得东倒西歪的,心道,“看你怎么朝路人开枪!你射个人给我看看!”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车开回局里,相比被当作杀人犯的同伙,他宁愿丢掉一条性命也要洗清自己的清白,至少这样可以不必让一直为自己自豪的父母蒙羞,想到这里,他更加不怕陆劲的威胁了。
  “岳程,你想干吗?!”陆劲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我不用求救!也能把你抓回去!”
  “调头!”
  “休想!”
  “快调头!”
  “去你妈的!有种就开枪!”他喊道,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他后悔一开始慑于威胁,没有拿出勇气来,不过现在应该还不晚。
  “你以为我不敢吗?!”陆劲用枪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哼!”他冷笑一声,继续往前开,他知道这条小路虽然荒凉,但再转几个弯就能开上回去的那条路。
  陆劲看出了他的企图,从后座纵身扑过来抢他的方向盘。
  “调头!”陆劲叫道,声音已经有点急了。
  “滚开!”他想推开陆劲,但没成功,他们两人很快就在车上撕扯了起来,陆劲在力量上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毕竟也是个男人,所以也不弱,他想用单手摆脱对方的纠缠和袭击并不容易。陆劲抓住他的手腕,奋力想将它从方向盘上移开,他则腾出一只手来捶打陆劲,
  “滚开!蠢货!想出车祸吗?”他骂道。
  陆劲用枪把狠狠打了一下他的头,啊,好痛!怒火从他被袭击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他忽然失去控制地破开嗓门大吼道:
  “你也配打我?!你这屁股开花的软蛋!”
  说完,他腾出右手,往后就是一拳,陆劲轻巧地避开了,但马上就发疯般朝他扑了过来,这次他没有挥拳揍他,而是用胳膊肘死命把他的脖子往后扳,虽然陆劲的力量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但他还是觉得脖子上受到了重压,透不过气来,他本能地想拨开对方的手,一边挣扎,一边抬起头,正好看见陆劲的脸,暴怒已经使这张原本斯文清俊的脸完全变了形,他嘴唇禁闭,双颊像拔了牙那样瘪了下去,低垂的睫毛下阴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魔鬼的脸他终于见识了!没错,这目光,这脸,这表情,就是属于杀人狂的!他杀人时,应该就是这副残忍暴怒又兴奋的表情,想想那些被害人,在临死前,看到他这张脸时是什么心情,刚刚还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恶魔,即使是看过很多凶犯的他,在猛一下子看见陆劲的脸时,也禁不住会心里一凉。
  但是真奇怪,陆劲居然没用枪打他的脑袋,在受到如此严重的侮辱后?他为什么还不开枪?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形下,陆劲只要开一枪就能立刻解决问题,但是他竟然没有开枪,而是很愚蠢地用了最没效的办法——掐他的脖子,难道他以为现在对付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吗?看来刚刚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这混蛋完全是被气糊涂了,丧失了思考能力。
  陆劲显然不是个会吵架的人,被严重羞辱后,竟然答不上话来。只是用胳膊肘猛地将他的头顶撞到玻璃窗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妈的!好痛啊!
  “难道你害羞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路将车开上了一座颤颤巍巍,没有围栏的小桥,这是通往S市的必经之路,小桥前方的路牌已经指明了方向。他还看见离小桥大约200米的地方,路旁有个巨大的石礅,他相信如果将车开过去,用车尾去撞那个石礅,那么陆劲一定会……
  “咚!”他脸上有挨了一拳。
  “调头!”陆劲命令道。
  “去你妈的!”他骂道,
  他知道车子在东摇西摆,他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但是反复被打和被骗的羞辱感让他忘记了一切,他现在只想打击这个让他陷入绝境,还有可能毁了他一生的混蛋。
  “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你也不想想怎么会没人看见?”他扯着喉咙恶声恶气地大笑,“砰”!他的下巴上挨了一拳,“砰!”又一拳打在他的脖子上。
  怒气腾地一下从腹部窜了上来。混蛋!不揍你,以为我是吃素的!他双手放开方向盘,背过身去一拳朝陆劲打去,就在他的拳头要接触到陆劲的脸时,他忽然看见陆劲的身体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接着他觉得身子和车都在往下坠。糟了!
  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晚了,他觉得自己正在坠入深渊。接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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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08年3月9日晚上
  
   “还没通吗?”简东平看了一眼身边的邱元元,半小时前,她就一直在打陆劲的电话,但始终没联系上。
  “没通,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邱元元悻悻地挂了电话。
  “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说要跟岳程单独见一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忧虑地看着他,低声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被抓了?”
  “你多久没联系上他了?”
  “从下午三点我开始打他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那么长时间了,简东平想,估计是凶多吉少,陆劲八成已经落网了。也许是从他的表情里猜出了他的想法,邱元元看了他一眼后,便拿出手机怒气冲冲地拨通了电话。
  “你打给谁?”简东平看她的脸色,不像是要打给陆劲。
  “岳程。直接问他最干脆!如果他真的被抓了,那至少也是个结果!我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干等着!”她的声音里透出随时准备大吵一架的朕兆。
  “也对。”简东平点头道,他也很想知道结果。
  但是邱元元拿着电话在耳边听了很久,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怎么啦?”
  “打不通,电话不在服务区。”
  “跟陆劲一样吗?”
  “可不是。”
  “你再打打看,按理说,警察的手机是不能关的。”简东平觉得这很奇怪。
  “好吧。”邱元元再次拨通了岳程的电话,过了会儿,她按断电话,朝简东平摇了摇头。
  “也许只是个巧合。我让我爸帮忙打听一下,如果陆劲被抓的话,应该不难打听到。”简东平道,
  “谢谢你。James。”邱元元有些泄气地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服务员把两人的简餐端了上来。
  简东平看见面前的海鲜套餐,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饿了,中午他在杂志社对面的小饭店吃饭时,坐在对面的人大概感冒了不断擤鼻涕,害他饭吃了三口就扔下走了。
  “你中午不是去找你家律师了吗?他怎么说?”他一边问一边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
  邱元元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她点的是烧鸭套餐,白米饭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5块烧鸭,油亮的烧鸭皮看得简东平垂涎三尺,但他看得出来,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说,陆劲的东西的确都还给他妈妈了。”邱元元说。
  “这么说……”简东平刚想开口,邱元元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后来一直在想我们中午说的话,假设凶手是跟陆劲通信的一号歹徒,假设他向陆劲要信是为了要回自己的犯罪证据,假设陆劲妈妈的死跟他有关,我只是说假设。”
  “好,就算是假设。”
  “那么凶手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信会在陆劲妈妈的手里呢?如果他是个在现实生活中跟陆劲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报上连陆劲杀人的事都没登过,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是一个跟他失去联系好几年的笔友,恐怕根本连陆劲入狱的事多不会知道,除非他亲自到他家来找过他。”邱元元道。
  “你交过笔友吗?”简东平问道。
  “我交过,但自从我被陆劲关起来后,就没联系了。你呢,你交过吗?”
  简东平摇了摇头。
  “我懒得写信。不过,我同意你的说法,笔友一般不会知道那么多,尤其不可能知道信的归属。”他说。
  “所以说,我觉得现在应该弄清楚的是,谁有机会知道这事。”
  “公安这条线上的人应该最有机会。”
  “我也这么想。”
  看她脸上的表情,他问道:
  “你是不是从你的嘉宾名单里找到了什么?”
  “还没有,不过我从160个嘉宾中整理出10位跟这条线有关的人。我决定就从这10个人中试着找找一号歹徒。”她笑着说。
  “你接着准备怎么做”
  “调查表。”她朝他挤挤眼。
  “你给他们作调查表?”
  “有的问题直接开口问会显得很唐突,说不定还会引起误会和反感,但一旦变成一张表格,就没那么突兀了,我决定再准备一些礼品送给他们,这样显得正式一些。”
  “等这10个人填完,你就可以根据他们填写的内容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对。”
  邱元元好聪明,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很蠢,看来这句话未必适用任何人。
  “你能不能到时候让我也看看那些调查表?”简东平现在觉得自己如果错过这场游戏,简直就是个大损失。
  “呵呵,当然。你现在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她拍了拍他的肩。
  “多谢抬举。”简东平笑道,随后又问,“你中午去看你家律师,他还说什么?有没有说起过陆劲之所以没被枪决的具体原因?我估计他应该知道。”
  邱元元摇了摇头。
  “我哪敢多问,他要是告诉我爸怎么办?我爸都恨死陆劲了,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发火,要是知道我又在拼命打听陆劲的事还不得气疯了?”
  “你爸发火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爸为了让我忘掉陆劲,还曾经硬要把我送到国外去,还不许我们家任何人提到蜘蛛,”邱元元叹了口气,“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又跟他搅在一起,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轻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提蜘蛛?”
  “陆劲的外号叫迷宫蛛,是他跟一号歹徒通信时自己取的,他们各人都给自己取个外号。后来陆劲进入收藏家俱乐部后,还用迷宫蛛的名字在《收藏》杂志发表过文章。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简东平问。
  “不知道,就是喜欢他。那次看见他,我都快崩溃了,以前没发现自己有那么喜欢他。”她歪头想了想,轻声说,“不过,我经常梦见他。我有一次梦见他被人打伤了,我到处给他买药,但买完了药,怎么都赶不到他那儿,我好着急啊,都快急死了……”她看看他,骤然从回忆中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想入非非吧。”
  “这种梦每个人都做过,我想他肯定也曾经梦见过你。”简东平宽慰道,
  邱元元朝他嫣然一笑。
  “James,我发现你很会讨女人喜欢。”
  “得了吧,我是实事求是。”
  梦见喜欢的人实在太平常了,他自己就曾不止一次梦见江璇睡在他身边,最近则经常梦见凌戈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对他说,“简东平!我们局长说我工作能力超过他,让我当局长,所以从明天起,你给我端饭洗衣服!”
  真是个恶梦!
  (今日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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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程向来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这味道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当时他还是个高中生,那女孩是他的邻居,住在他家后面的一排房子里,他们几乎从没说过话,她也不漂亮,在他的印象中,她很喜欢吃巧克力,总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买块果仁巧克力,边吃边走回家。有一天清晨,他在去公园晨跑的路上,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发现了她。她衣衫不整地仰卧在一个垃圾桶后面,双腿张开,眼睛挣得老大,嘴里塞满了未经咀嚼的巧克力块,看上去肮脏极了。很明显她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已经停止了呼吸,于是他俯下了身子,当他靠近她时,就闻到那股异常浓郁的混杂着强烈血腥味的巧克力味,后来这股味道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直到几个星期后才逐渐散去。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巧克力。
  他讨厌巧克力。
  可是为什么,有股那么浓的巧克力味?
  谁在吃巧克力?
  我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本能地抗拒着嗅觉带来的不良感受,一边用逐渐清醒的意识慢慢在记忆里搜索着,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蓦地,一辆汽车出现在他脑海里,那是辆亮着警灯的黑色汽车,接着是后视镜的反光,薄荷糖的味道,枪把的影子,“咚”地一声,脑袋撞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厉响声,灌入耳朵的汩汩水声,还有……怒吼声,“你也配打我?!你这屁股开花的软蛋!”这是他的声音,接着一张男人的脸出现了,紧闭的嘴唇,狂暴而兴奋的表情,陆劲!他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现在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跟陆劲同坐一辆车,他们在车里打了起来,然后车翻下了桥!就在翻车的过程中,这混蛋还用枪把砸了他的脑袋!
  对了,他掉进了水里!耳朵里灌满了水!接着……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令他意外的是,首先进入他眼帘的不是河里的水草而是沾满污迹的天花板。这是哪儿?他本能地在内心问了一句,随后便冷静下来,注意观察身处的环境,他发现他很可能正睡在一间宾馆的客房内,屋子里开着空调,暖烘烘的,有电视机、两张单人床和淡褐色的窗帘。他看见陆劲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衬衫,衣襟敞开着坐在靠窗的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现在他终于知道巧克力的味道来自哪里了,这家伙正在喝热巧克力!
  “嗨!”他叫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带正常,他很高兴。
  陆劲转过脸来。
  “你醒了?”声音平静而漠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我们在哪儿?”他问道。
  “在……”陆劲拿起桌上的一本红色小册子,念道,“红星宾馆。”
  “什么地方?”
  “红星宾馆,据说是这个镇最好的宾馆。”
  旅馆的名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其实想知道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地图上的哪个角落?他们怎么会到这儿的?但他很快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因为他觉得头很痛,而且这时候有别的事大大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突然发现盖着厚厚被子的自己竟然全身赤裸。毫无疑问,坠河后他的衣服肯定全湿了,一想到也许是眼前这个混蛋帮他脱的衣服,还把他塞到被子里的,他就觉得万分尴尬,甚至还觉得有些羞耻,但经验告诉他,只要不流露出尴尬的表情,就可以降低尴尬的程度,所以,他很快平复了情绪,用异常平静的声音问道:
  “我的衣服呢?”
  “送干洗店了,付了加急费,干衣服他们应该就快送来了。”陆劲用同样平静的声音答道。
  果然是陆劲做的一切。他不愿意去想那些细节,便问道:
  “你在喝什么?”
  “热巧克力。”
  “真恶心。”
  “抱歉,我需要补充热量。”陆劲轻轻咳嗽了一声,并下意识拉了拉衬衫的衣襟,这时候他突然发现陆劲的下身只围了条浴巾,看来这家伙的衣服也全都送去干洗了,至于他为什么敞开衬衫的衣襟,大概是因为衬衫还没完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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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几点了?”
  “9点半。”陆劲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点半?”他记得他们坠河前才不过3点刚过一点,他难以想象自己睡了那么长时间,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五、六个小时吧。”陆劲漫不经心地答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怎么会睡那么久?”
  “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陆劲回眸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桌上弹了几下,“简短地说,我用枪把砸开你的头,你昏了过去,我把你从河里拖了出来,然后我拦了辆卡车一路把我们两个送到了J省K镇。我把你安排在这家宾馆的客房,然后我去药店买了止血药和绷带,为你简单处理了伤口。对,你想得没错,你是不该睡那么久的,原因是,我给你喝了安眠药。因为我需要你安安稳稳躺着,才能去做点别的事。”
  难道真的是这个人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吗?他把我安排在宾馆客房里,还为我疗伤止血,另外还脱下我身上的湿衣服送去干洗?难道这些都是这个杀人犯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死在水里?这不更干脆吗?为什么不杀他?还费这么大一番工夫把他救出来?岳程发现自己越来越弄不懂陆劲了。他想唯一解释是,狡猾的陆劲肯定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别的事?你指什么?”他问道,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去车站买了车票,很幸运,从这里到安徽黄山有直达的长途汽车,我打算到了那里后再转车。”陆劲平静地道。
  奇怪,他完全可以买好车票自己走人的,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把他的打算告诉我?岳程实在不明白。
  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看来是干洗店来送衣服了。果然,陆劲走到门口嘀咕了几句后,拎了两个大号塑料袋进来。他将其中一个大塑料袋丢在床上,然后自己闪进了盥洗室,五分钟后,当岳程再看次到他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我的鞋呢?”岳程穿好衣服,下床时问道。
  陆劲不知从什么地方踢出两只鞋来。
  “这不是我的鞋。”他道。
   “你的鞋在那条河里,这是我买车票时顺便在集贸市场买的。”陆劲一边说,一边把他刚才在看的那卷东西塞进了口袋。
  无奈,他也只能穿上了那双还算合脚的运动鞋,他看见陆劲脚下那双鞋跟自己一模一样。就在他穿好鞋的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一件异常重要的事。
   “喂!陆劲!我的证件、钱包和枪呢?”
  “跟你的鞋在一起。”
  “你说什么?!”他上前一把楸住陆劲的前襟,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丢失证件和枪,这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跟你的鞋在一起,我说了。”陆劲冷冰冰地回答。
  “我的枪……”他的声音嘶哑了。
  “在河里。”
  他注视着陆劲,感觉自己正在渐渐滑入深渊,他明白陆劲没有说谎,车掉进河里后,他的证件和枪一定都跟着掉进了河里。按照当时的情况,陆劲能想到把他救起来已经不错了,根本无瑕顾及那些东西,而且就算陆劲想到要下河去找,也未必能找到。
  “那条河深吗?”他急急地问道,他忽然产生了想回去找枪的冲动,
  “深浅我不知道,但淹死个把人大概不成问题。”陆劲推开他楸住自己衣襟的手,歪头问道,“你想回去找枪?”
  “不行吗?”
  “天那么黑,能找到吗?”
  “这你管不着!”他恼火地吼道,心想如果不是跟你这混蛋搏斗,我也不至于会丢枪!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真想狠狠把陆劲揍一顿,但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一命,他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别冲动,冲动对你没好处。”陆劲大概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注视着他说道。
  “陆劲,你搞清楚,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他冷冷回敬道,“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个杀了8个人的连环杀人犯,你做什么都没用。”
  “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啊,你的家教可真不怎么样。”陆劲笑着说。
  “我的家教教我的是明辨是非。”
  陆劲走到桌边,回身看着他,道:
  “我给你买了车票。当然,如果你想回那个地方去找枪,也随便你,现在我得走了,汽车20分钟后就开。”陆劲说完,将一次性茶杯里的热巧克力一饮而尽。
  “你给我买了车票?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岳程不明白陆劲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劲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匆匆将桌上的面包丢进一个塑料袋,开门走了出去。
  岳程身不由己地跟上了他。
  “喂!我的手机呢?也掉进河里了?”他在陆劲身后大声问道。
  “放心,有我的手机陪着,你的手机不会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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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6 10:0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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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9点40分,C区公安局副局长二级警司舒云亮还没有回家,自从妻子在两年前离世后,他把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他发现让工作来治疗悲伤的确非常有效。此刻,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研究“一号歹徒”连环杀人案的最新进展,这是最近在S市爆发的一起连环杀人案,由于案发地点大多都在C区,所以目前该案交由C区公安局刑事科办理,主办警官是该科的副科长岳程。
  岳程,一想到这个名字,舒云亮的心里就掠过一丝深深的不安。
  这小子上哪儿去了?为什么目击者说,有个白发男人把另一个人男人背上了河?陆劲就有一头白发,难道是这个逃犯救了他?很奇怪,如果真是这样,陆劲为什么要救他?而且,陆劲的档案中曾提到,他不会游泳,那条河又很深,为什么陆劲会没事?难道是良心发现?不,不可能。虽然在监狱里,狱警总是不厌其烦地教育这些犯人重新做人,总是想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给被害人造成的伤害,但他很清楚,他们这些人在根子上是很难改变的。他在监狱里见过陆劲,那张冷漠苍白的脸曾经给过他很深的印象。虽然他没跟陆劲说过话,但当他路过陆劲的囚室时,那双盯着他后背的眼睛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由此他觉得,这个人是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的,他就是个杀人犯,而要一个连环杀人犯,学会从内心去珍惜别人的生命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救岳程?
  “滴铃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拎起了电话机。
  “喂,我是舒云亮。”他道。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沉默,隔了两秒钟才传来岳程的声音。
  “报告副局,我是岳程。”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舒云亮的心头一阵兴奋,从今天下午起,他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陆劲会救他,作为岳程的上司,他还想知道,岳程为什么要带陆劲去市局自首,结果为什么又没去?他们现在在哪里?
  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该不该信任这个刚刚被他推荐晋升的年轻探长也是个问题。虽然他认为像岳程这么聪明的人,按理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如此严重的错误,但是人心有时候是难以捉摸的,所以,还是得小心。
  “副局,我是小岳。”岳程又报告了一遍。
  他稳住情绪,点上一支烟,平静地问道:
  “小岳,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前往陆劲家乡的路上,现在还搞不清楚在哪里。”岳程道。
  谎话,明显的谎话。舒云亮想,这又不是在外国,在没有语言障碍中国,想问个路还不容易?
  “你在那里干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在查一号歹徒的案子,我预计大概明天晚上或者后天白天就能回来。”
  “你跟谁在一起查案?”他试探地问道。
  “我一个人。”
  “一个人?”
  “当然,还有犯人,就是陆劲。我要求他配合我的工作,他同意了。”岳程道。
  舒云亮吸了口烟。
  “干得好。”他声音低沉地说。
  岳程似乎并没有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什么异样来,他道:“副局,我有件事想报告。”
  “说吧。”
  “我出车祸了,出事地点应该在离S市80公里左右的国道附近,车掉进了河里,”岳程顿了一顿才说,“我跟犯人在车上有过一次激烈的搏斗,结果翻车了。”
  “我们其实早就找到了你的车,正在担心你呢。你受伤了吗?小岳?”他假装关切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
  舒云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正好是9点45分,他们发现那部车的时候是下午3点45分,前后正好相差6小时。问题来了,出事后,岳程为什么没有及时报告?为什么前后竟要耽搁6小时?
  “你哪儿受伤了?小岳?”他在黑色玻璃烟缸里磕了下烟灰。
  “头部。可能是被车玻璃的什么东西撞到了,流了点血。”岳程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来报告的下属说,没在那辆车里发现血迹。
  “那犯人呢?”
  “他也没事。”
  这应该是句实话,舒云亮想。
  “你准备带他回安徽?”
  “他说在那里也许能找到一些跟‘一号歹徒案’有关的线索。”岳程道。
  “需要支援吗?”
  “暂时还不需要,”岳程忽然正儿八经地叫了他一声,“副局。”
  “听着呢。”
  “我觉得陆劲对这个案子关注很不一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准备相信他一次,想给他一个机会,我是说,想给他一个较宽松的环境。”岳程好像鼓足勇气才说了下面的话,“所以,可不可以暂时不要抓他?”
  舒云亮没有马上回答。
  岳程立刻道:“我想暂时给他点自由有助于发挥他的积极性,他说他之所以会逃跑是因为我们没给他公平参与的机会。”
  “公平参与!”他笑了起来。
  “副局,我知道这很可笑,但这就是他的想法。不管他怎么想,我们只是废物利用而已,您放心,他始终在我的掌控中。我保证,我会把他带回来。”岳程信心实足地说。
  “小岳,那你要小心,可别被他的温和外表骗了,他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岳程沉默了一下答道;
  “可是他没有杀我。”
  舒云亮深吸了一口烟,笑道:“这倒也是。”
  他很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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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6 10:0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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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差不多同一时间,简东平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怒气冲冲的凌戈。
  “简东平!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一个逃犯带到家里来?你知不知道窝藏犯人是犯法的!”一见面,她就用小布包甩了一下简东平,嚷道。
  “轻点!”他低声喝道。
  被他这一说,她立马收了声,朝四边望望,发现自己的话并没引起路人的注意,这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岳探长很厉害,审问起犯人来,没有搞不定的,要是那个陆劲被他抓住了,把你供出来怎么办?”她盯着他的脸,紧张兮兮地说。
  简东平看了她一眼,问道:
  “如果我坐牢,你会来探监吗?”
  “不会!”她没好气地说,接着又跺脚道,“如果你坐牢,我都没脸见人了!你整天到我们局里来瞎说,说我是你女朋友,你要是坐了牢,我就只好辞职了。那样的话,我可被你害苦了!要是我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就算找到,也未必是个像样的铁饭碗,要是我被人解雇怎么办?那样我就没办法退休了,没办法退休就没办法养老了……”
  “凌戈!我发现你真是无情无义!行,我明天就到你们局里来当着大家的面跟你绝交,这样等我出了事,你就撇清了!”简东平恼火地打断她的话,随后转身就走。
  见他真的生气了,凌戈心慌意乱地追上了他。
  “喂,你不要这么生气好不好!?我说不来看你,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说我这样的人会不来看你吗?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也许还给你带好吃的呢。”
  简东平回头瞄了她一眼,心想也对,凌戈倒真不是个势利的人,没准他坐牢了,她会哭得比谁都伤心。
  “你到时候给我带两个肉圆来就行了。”他口气缓和了下来。
  她瞪了他一眼,板着脸说:“简东平,这种时候别再开玩笑了好吗?如果他真的把你供出来怎么办呢?你总得想想办法吧。”
  “我能怎么办?就说他用枪顶着我呗,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简东平平静地说,“他胁迫我,还拿走了我那件英国产的蓝色滑雪衫和帽子。”
  “他还抢了什么?”
  “没别的了。”
  凌戈松了口气道:
  “那天你装得可真像,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你们原来是仇人。”
  “对啊,你想想,当初就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我怎么可能帮他?”看见她真心在为自己担心,他心情又好起来,忍不住勾住她的肩,亲热地凑近她的脸,轻声说,“要不是为了你,那天晚上,我就把他送给岳程了。”
  “为了我?”她很吃惊。
  “如果那天我不帮他逃过去,他就会开枪杀了你,别忘了,岳程来的时候,你离他最近,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他手里?所以,我当时只能这么做。还记得我说你偷看他的事吗?”
  “我哪有偷看他?!”
  “我是故意让你说这句话给他听的,为的就是消除他对你的戒心。”
  听了他的话,她的气消了一大半。
  “那你应该过后就把事情都告诉我。”她嘀咕了一句,随后又道,“老实说,他看上去可真不像个坏人。对了,他真的有个女朋友吗?我记得那天他让你跟他的女朋友联系的。”她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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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6 10:0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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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
  “谁会喜欢一个杀人犯呢?难道她不觉得害怕吗?”凌戈很不理解。
  “淤泥里也能开出美丽的荷花。”简东平的眼前浮现出陆劲和元元在巷口忘情拥吻的情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虽然陆劲是个杀人犯,但是他对他喜欢的人还是有情有义的。”
  “你好像很同情他。”凌戈道。
  “我是同情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我认识吗?”凌戈问。
  简东平正想回答,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条短信。
  翻开手机,他发现短信竟然是陆劲发来的,内容是:
  “J省K镇澎湖路28号,用你的名字存了个包裹,请尽快帮我去取一下,对不起,本不想打扰,只能以后报答了。陆劲。”
  他立刻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邱元元,并在短信后又加了句,“我去过之后给你消息”,他知道她一整天都在等陆劲的消息,他也知道陆劲应该不会把这条短信发给她,因为既然找到他帮忙,就意味着他不想打扰自己的女人。
  “谁来的短信?”凌戈见他神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是元元。”他随口答道。
  他话音刚落,邱元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简东平一看那号码便知道,这是她为了情郎特意新买的手机。
  “James,我去吧。”邱元元说。
  “可是……”
  “成全我!我只想为他做点事。”
  简东平有点后悔给她发这条短信了,但又一想,能够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事,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要我陪你吗?”他问。
  “不要。你把身份证给我就是了,你在哪儿?”她好像正在开车。
  “我在小区门口,这样吧,我在小区对面的便利店等你。”
  “ok。五分钟后到。”她说着,干脆地挂了电话。
  他收线后,凌戈好奇地问道:
  “是邱元元吗?她要来找你吗?什么事啊?”
  “她要办信用卡,要我帮她作担保,所以来向我借身份证。”他道。
  凌戈顿时停住了脚步,一脸凝重地回头望着他说:
  “给人作担保,要慎重啊。尤其是办银行卡。”
  他看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放心吧,肉圆,我是什么人?”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那倒是。”
  他觉得现在的她特别可爱,于是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今晚陪我看电视好吗?今天午夜剧场有美国大片。”
  “我怎么能半夜三更呆在你的房间?你爸看见会怎么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看得出来,她有点心动。
  “我爸才不管这些呢。这样吧,我允许你穿着毛衣,不穿袜子,坐在我床上看电视,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诚意的了。
  她立刻白了他一眼。
  “哼!谁稀罕!”她说着自顾自朝对马路的便利店走去,看着她的背影,他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她跟自己一起看电视,因为今晚他肯定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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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7 10:13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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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008年3月10日早上
  
  
  “滋……滋……”
  来短信了!
  一阵轻微的震动把简东平从睡梦中惊醒,他立刻睁开眼睛,看了下沙发旁边的钟,现在是凌晨4点一刻,他已经猜到是谁发来的短信了,其实他整夜都在等她的消息,要不然也不会把手机放在贴身的地方。
  他翻开手机,邱元元发来的信息内容是:“我已经拿到了包裹。”看来她是连夜赶过去的。
  简东平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拿着手机悄悄走出了房间。一来到客厅,他就拨通了邱元元的电话。
  “对不起,James ,把你吵醒了吧。”电话一通,邱元元就抱歉地说。
  “其实我没睡着,一直在等你的信,你现在在哪里?”简东平来到冰箱前,拿了罐冰咖啡出来,倒在一个玻璃杯里。
  “我在开往他家乡的路上。”
  简东平喝了口冰咖啡,问道:“包裹里是什么?”
  “是个带锁的箱子和一封留给你的信。”
  “你没撬开箱子看看里面是什么?”简东平觉得按照邱元元的脾气,她不太可能不去钻研箱子里的秘密。
  “本来想这么做,可是看了信后,我改变了主意。他信上说,让你把箱子送到J省H市的斧头镇,用他的名字寄存在长途汽车站。我刚刚在网上查过了,斧头镇有条长途线路是从他家乡直通过来的。我估计他从家乡回来时,会经过那里。”
  “假设是我把箱子寄存在那地方的话,寄存单我怎么给他?寄东西总该有寄存单吧?”
  “他说到时候只要报个号码给他就行,他能处理。”
  不用说,陆劲肯定去过那里,他熟悉那地方,知道小镇长途汽车站寄存处的管理是什么状况,也知道怎么钻空子。
  “你真的没撬开箱子吗?”简东平再次问道。
  “没有。他信上说,不要打开箱子,否则对你没好处。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邱元元忽然话锋一转,“当然,我掂过分量,不轻。”
  “好吧,那你现在准备去哪儿?你不会是要去他的家乡吧?”
  “我想在斧头镇等他。从这里开过去大概还要4个小时。”
  “有没有人跟踪你?”简东平有点担心这件事。
  “放心,这事我特别留意,晚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女扮男装,戴了胡子和假发套,没人能认出来,而且,我也没开车,我打的去了广播大楼,骑了摩托车到郊区我朋友那里,向他借了辆车才开到J省的。”
  “你小心点,如果等不到他就赶紧回来吧,你的陆老师可不希望你掺和进来。”简东平顿了一顿,又说,“如果你碰见他,你跟他说一声,他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真的吗?”邱元元很兴奋。
  “对,等我有确切消息后再告诉你。”简东平又想起件事来,“你后来还给那个警察打过电话吗?”
  “很奇怪,还是没打通。算了,别管他了,也可能是他换了手机。好了,我挂了。”
  “拜拜,注意安全。”
  邱元元笑着挂了电话,大概是要看见心上人了,她的心情听上去非常好。
  她的笑声感染了简东平,他本想打完电话,就到外面去散步的,但现在他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凌戈还窝在他床上酣睡。
  昨天午夜剧场的那部电视剧实在播得太晚了,等他看到结尾时,凌戈早已经在他旁边睡着了。看见她娇憨的模样,他舍不得叫醒她,更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他只能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抱来了她的被子。幸亏昨天老爸又出去开会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否则凌戈是怎么都不会同意洗完澡后,穿着睡衣在他房间陪他看电视的。
  他把她在床上安顿好后,自己睡到了沙发上,他实在不敢离她太近,不过给她盖被子时,他还是偷偷看了一眼她那双看不见一点骨头的小肉脚。每次看到她的脚,他都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玩具,可惜他一次都没玩过,相反自从发现他特别钟情于她的脚后,她就学会躲躲藏藏了,昨天最开始还硬是穿了双绣着卡通图案的无比难看的袜子坐到了他床上,被他狠狠讽刺过后,她终于脱掉了那双袜子,但还是很贞洁地把脚藏到了一个靠垫下面。简东平一想起昨晚上她藏起脚丫子时的表情就想笑。
  通过电话后,他觉得有点累,于是他和衣爬到凌戈的身边躺了下来,心里恶作剧地想,不知道凌戈醒来后,发现他睡在自己身边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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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7 10: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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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岳程问道,一觉醒来后他发现天已经亮了,身边的陆劲正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发呆。
  “大概还有1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五点半。”陆劲看了下手表道。
  “你这表也是新买的?”岳程瞥了一眼陆劲腕上的电子表。
  “对,30元,很划算。”
  岳程很想问自己的手表哪里去了,但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不问了,它肯定跟他的鞋、证件和枪在一起。想起那把他丢失的枪,他就觉得懊丧,他在给舒云亮副局长作报告的时候,曾经想告诉上司,自己的枪就在那条河里,能不能麻烦打捞一下?但是他没有勇气说这句话,他想还是等抓了陆劲回去后,再将功赎罪吧。
  “你家可真够远的,下了长途汽车,还要乘那么长时间车。”岳程一想到那把枪就心情低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农场的地理位置是很偏僻。”
  “你在县城上的中学,对不对?”岳程打开了一瓶矿泉水瓶,随口问道。
  “对。我平时住在学校,每周回去一次,那时候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我周五下午三点放学,回到家差不多都快7点了。”
  岳程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咚咚咚连喝了三口水,喝完水后,他问道:
  “最初你跟一号歹徒通信时,你念几年级?”
  “高一下半年学期。那时候我大概是16岁,1985年。”陆劲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你怎么会想到要找笔友聊天的?”岳程始终觉得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写信谈心事是件既傻又很幼稚的事,如果不认识对方,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当时想找个陌生人聊聊,我信不过周围的人。”陆劲满脸倦意地把头靠在车窗上,岳程怀疑他整夜都没睡过。
  岳程知道陆劲的父亲是那个农场的大厨,多年前曾经跟一个年轻厨工在当地闹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事后来以失败告终,自那以后,他父亲就与他母亲长期分居,直到陆劲出事,警察找到陆劲的父亲时,他仍旧独自住在农场简陋的单人宿舍里。父母分居时,陆劲还是个12岁的小孩子,有心理专家指出,这件事一定对他后来的成长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也可能这件事就是最终导致他成为连环杀人犯的最初诱因。
  “你当时找笔友,有没有具体的目标?还是纯粹碰到谁就是谁?”岳程认为像陆劲这样的人是不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乱飞的,所以又问,“你总有个具体要求吧?”
  陆劲别过头来,笑着说,“其实我当时是想找个女的。”
  “女朋友?”岳程有点意外。
  “可以这么说。那时候我对异性很好奇,”陆劲拿出个甜面包来咬了一口,“征友广告具体怎么写,我早忘了,不过我记得一句,——我希望你是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女孩。”
   “那你找到没有?”岳程发现今天陆劲很肯说话。
  “我一共收到6封信,其中4封是女的,两封是男的。我把钟明辉归在男的那一边,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是先跟那几个女的通的信,后来觉得没意思,才搭理一号歹徒先生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你一听‘一号歹徒’这个名号,就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他是不是以前跟你通信时就用过这个名字?”
  “对,他一直自称一号歹徒。”
  “那你的外号是什么?”岳程估计陆劲也有自己的外号,果然,陆劲笑笑说:
  “迷宫蛛。”
  “迷宫猪?一种猪吗?”
  “是蜘蛛。”陆劲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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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程从来没听说过这名字,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一种擅长捕杀猎物的昆虫,为了避免让陆劲太得意,他故意岔开了话题。
  “你认识童雨吗?”他问。
  陆劲嘴里嚼着面包没有说话。。
  “精神病院的探视记录显示你曾经去看过她两次。一次是2001年3月份,另一次是同年4月。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去看过她一次。”陆劲道。
  “什么时候?”
  “应该是那年3月份。”陆劲道。
  “你为什么去看她?”
  “因为钟明辉在2000年的年底,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让我把过去他寄给我的信通通寄还给他。”
  “哦?”岳程觉得这条线索非常有趣。
  “你有没有寄还给他?”
  “没有,因为我当时搬了家,房东收到信后,往抽屉里一放就忘了,直到我有一次偶然打电话给他,他才忽然想起来。所以,我是在三个月以后才收到他那封信,我写信给他,让他把我写的信先寄还给我,结果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信。”
  “他说你拿了他某些东西,指的是不是这些他写给你的信?你这次回家是不是就是找这些信?”
  “我的确是去找那些信,但还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不是这东西。”陆劲模棱两可地说。
  谎话,他肯定知道,岳程想。
  “你觉得那些信还能找到吗?”
  “应该能找到。”
  “你那么肯定?你妈可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我能肯定。”陆劲这次回答得很干脆,这让岳程放下了心。
  丢枪后,岳程时时刻刻都期待着能将功赎罪,所以他很担心自己此行会一无所获。昨天跟舒云亮通过电话后,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因为对方的口气很明显跟平时不太一样,这让他很不安。
  他跟舒云亮认识快一年了,但他对这位副局长的了解却相当有限,在他的印象中,他比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汉江更欣赏自己,这次升职就是他推荐的,但是却没有李汉江那么坦率,有点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会下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你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举个例子来说,一年前,他刚到分局上任的第一天,他就下令让驾驶员开车送他去监狱,驾驶员回来后说,副局大人只是在陆劲的囚室里逗留了10分钟,但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这事后来传到他耳朵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副局大人久仰陆劲这位杀人犯的大名,所以特地跑去观赏一下。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说起来,这位副局长最近似乎特别关心“一号歹徒”的案子,几乎每天都要亲自听他的单独报告,这让岳程多少有些为难,他生怕顶头上司李汉江会因此不高兴,所以就只好两头都跑。机关的生存之道,就是要一碗水端平,哪个领导都不能怠慢。
  “你觉得你妈的死跟这些信有没有关系?”岳程一边问,一边指了指陆劲身边的袋子,陆劲把袋子递给了他。
  “不知道。”陆劲漠然地回答。
  岳程翻了翻塑料袋,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甜食,两个鲜奶夹心面包,两个巧克力面包,一块葡萄蛋糕,一块巧克力还有一包薄荷糖,他忍不住抱怨道:
  “喂,为什么都是甜的?”
  “因为我爱吃甜的。”
  “可我爱吃咸的。你也太自私了吧!”他把袋子扔还给陆劲。
  “我这儿有两根火腿肠是咸的,你要不要?”陆劲从口袋里拿出两根火腿肠来。
  火腿肠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他现在很饿,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一把抢过陆劲手里的火腿肠,正巧看见陆劲从袋子里拿出了个奶油面包,忍不住讽刺道:
  “你不觉得一个男人当众吃奶油夹心面包很可笑吗?”
  “不觉得,我喜欢吃奶油。”陆劲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面包,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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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程狠狠咬了一口火腿肠,问道:
  “你为什么去找童雨?”
  “因为钟明辉说过,他的女朋友在99年被关进了那家精神病院,所以我想看看是否能从她那里了解一些关于钟明辉的事。那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不通信了。我打电话过去精神病院问了一下,对方告诉我,99年,他们只收治过一个年轻女病人,就是那个童雨。”
  “你跟她聊过吗?”
  “聊过。”
  “结果怎么样?”
  “假的。”陆劲说道,他掏出张纸巾擦去嘴角的奶油。
  “什么意思?你认为那女孩是在装疯?”
  “对。”
  “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岳程对此非常感兴趣。
  “她自始至终都背对着我,我说什么她都答非所问。虽然我不是精神病大夫,但我也接触过精神不正常的人,其实我叔叔的儿子就是个精神病。有一年,我来S市过暑假,就住在我叔叔家,我跟这个堂弟呆过一阵。我觉得精神病人是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一些人,他听到的东西,我们听不到,他想到的东西,我们想不到,他的大部分感觉和反应都来自于他体内的一个……嗯,怎么说呢,一个接收器,在他犯病的时候,这个接收器的功率很强,让他无瑕接收外部世界的讯息,他大部分时候只能听到内在的声音,这时候他的语言和行为就会显得很不正常,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是听力不好,当你问他时,他其实还是听得见你在问什么的,只是不耐烦听,有时候说自己的事,有时候又会正儿八经地回答你,虽然回答得不是很正常,但他至少在回答你的问题,不会句句都答非所问。举例来说,我问我堂弟,你吃过饭了吗,我表弟的反应往往是,吃过了,吃过了,关你什么事,或者,他重复我的问题,你吃过饭了吗?但是童雨的反应却是,我今天很累,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
  “这不能肯定她就是装的吧。”岳程觉得这这么说有点武断。
  “如果单纯一句话答非所问也就罢了,但句句都这样,就很可疑。再说,我后来做了个试验。”
  “什么试验?”
  “很简单的试验,我说我走了,接着,我走到门边,拉开门撞了一下,其实我没走,我只是躲到她房间一个屏风后面去了。你猜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就跳下床跑到门口,拉开门朝外张望,看我是不是真的走了。当她一回头看见我时,差点吓昏过去。”
  这确实可疑。
  “后来呢?”
  “后来她就扑到床上哭天抢地起来,这就惊动了护士,接着我只能走了。”陆劲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其实我是一无所获。”
  岳程听地紧张,都忘了吃火腿肠了,他问道:“那你有没有找过童雨的主治大夫?”他觉得陆劲肯定找过。果然,陆劲答道:
  “我找过。”
  “医生怎么说?”
  “他说怕见到别的男人是她的典型症状之一,听这个医生的意思,她好像受过性侵犯,所以很怕被认为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也解释得通啊。”
  “没错,所以我也接受这种说法,不过自从我在名单里看见他的名字后,我就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也许这位精神病大夫没有我那么了解罪恶。”陆劲将吃了一半的奶油面包塞进塑料袋。
  “什么名单?”
  陆劲掏出来的是岳程给他的那几张一号歹徒的被害人名单。
  岳程发现那几张纸并没有完全湿透后又晒干的痕迹,感到非常惊讶,于是问道:“居然它们没有被弄湿,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很惊讶,后来发现这件衣服的内侧口袋有防水设计。”陆劲指了指身上那件不算很新的蓝色滑雪衫。
  “这件衣服你哪儿来的?”
  “持枪抢劫呗。”
  “是吗?运气真好。”岳程冷笑道,决定不拆穿他,这件衣服要不是简东平给他的,就是元元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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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7 10:18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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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精神病大夫,岳程想起一个人来,在那张一号歹徒的被害人名单中是有一个精神病大夫,名叫周子键,可他记得,精神病院李院长给过他童雨主治大夫的名字,那完全是另一个名字。他正在纳闷,却看见陆劲点了点周子键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童雨的主治大夫。” 陆劲
  “你肯定吗?”
  “我跟他见过面,就是他。”
  “可是据我所知,童雨的主治大夫姓王。”他一时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
  “是不是叫王新文?”
  “你知道?”岳程一惊。
  “那人在这里。”陆劲的手指沿着复印纸一直往下,在复印件的最后一排点了一点,一个名字跃入岳程的眼帘,“顾新文”。
  “喂,这个人姓顾!”岳程提醒道,而且他立刻发现“顾新文”死的时候,他的职业也不是精神病医生,而是一家社区医院的内科大夫,虽然同是大夫,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这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陆劲好像看出了他心思,斩钉截铁地说。
  “他是内科大夫。这怎么解释?”
  “我接触过这个顾新文,2001年时,他还只是个刚刚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在那家医院实习,整天跟在周子键的身后,我那次跟周子键见面,他也在场,我去看童雨的时候,周子键仍然是童雨的主治医生,不过,几个月后,周子键就调到别的医院去了,在那之后顾新文就成了主治医生。”
  “那么姓氏为什么不同?”
  “总是有原因的吧。我跟他聊过一次,大概是2001年9月份吧,那时候童雨已经出院了,我跟他见面纯属巧合。”陆劲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你们在哪儿见的面?”
  “百货公司的女性睡衣柜台。”陆劲笑着说,“他当时想给他女朋友挑件衣服,我给了他点意见,所以走出百货大楼后,我们就聊了起来。他告诉我,他本名姓顾。你知道男人在那种场合相遇,是有些尴尬的,但也很容易建立起对彼此的信任。”
  岳程心想,没错,你去女性睡衣柜台肯定是去给元元买东西的,那时候她还是你的小鸟。混蛋!
  “他为什么用另一个姓?”他忍着气问道。
  “因为他是那家精神病院院长的侄子,在外地读的医科大学,大概因为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吧,他又想在S市工作,所以他通过叔叔的关系,进那家医院实习,想增加一点分值,他和他的叔叔都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医院的医生都只知道他姓王。”
  “可是我认识的那个院长姓李,看上去也不像有那么大的儿子了。”
  “那大概是换了吧,原来的院长的确姓顾,按照年龄来说,应该已经退休了。你可以去调查一下。”陆劲喝了一大口水。
   “但这种事难道人事科的人不调查的吗?”岳程觉得在正式的单位就职,要隐瞒一个人的真实姓名并不容易。
  “实习经验好像是不需要进档案的,再说人事干部也可能跟院长早就串通了,这些事我不清楚,你别问我。”陆劲不耐烦地说。
  “还有,他为什么要把这么隐秘的事告诉你?”
  “因为在购物的时候,他女朋友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顺口说,我是小顾,所以我就问起他了。当然,我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你们两个有没有谈起童雨?”
  “他说童雨很乖,从来不闹事,所以他很少注意她,虽然他是她的主治医生,但也只是查房的时候接触一下。童雨出院后,他曾经打电话给她,想问她服药的情况,但她已经搬家了。”陆劲平淡地说。
  岳程隐隐觉得陆劲并没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他也明白,如果陆劲不肯说,盯着问也没用。这时候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那两根火腿肠通通消灭了,但他还是觉得饿,出于无奈,他只好从陆劲的塑料袋里拿出了那个葡萄蛋糕,勉强咬了一大口,大概是因为太饿了,味道倒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你吃了我的最爱。”陆劲笑着说。
  “最爱你个头!我真奇怪你怎么没得糖尿病,你吃的东西就是一包糖。”岳程皱着眉头抱怨道。
  
  (今日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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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7 10:1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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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劲望向窗外,平静地说: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还是在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干的。”
  “没错,但其实,杀了她后,我的心情就一落千丈,糟糕透顶。那天晚上,我把她丢在房间里,自己跑出来,想透口气,也许还想自杀……”陆劲的叙述停了下来,他望着窗外,玻璃窗上映照出他的脸,岳程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陆劲,一个刚刚杀完人,在深夜里跌跌撞撞寻找出路的绝望的年轻人,岳程很想嘲笑他,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忍住了,他禁不住想听下去。
  “后来呢?”他道。
  “那天我的心情糟透了,走了很多路,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后来就跑进了一条小巷,那里有个卖红豆沙和八宝粥的路边摊,摊主看见我,拼命劝我吃一碗,我那时候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就坐了下来,我连吃了三碗红豆沙,不知道为什么,吃完后,我的心情就平静了很多,觉得完全放松了。脑子也完全清醒了,我回去后就有条不紊地处理了尸体。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甜食。”陆劲回头瞄了他一眼。。
  岳程注视着他,有一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正跟一个红豆沙推销员坐在一起,呆了半秒钟后,他才醒悟过来,没好气地问道:
  “你是想让我表扬你的临危不乱呢?”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紧张的时候不妨吃颗糖,有好处的。”陆劲若无其事地笑道。
  要命,被他说的,真的想吃颗糖了!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一号歹徒探讨过?”岳程板着脸问道。
  “啊……我们探讨过。他完全赞同。”
  “这么说,他也是个嗜糖者?”岳程觉得这是条新线索。
  “他跟我不同,他是在办事的过程中吃糖的,平时从来不吃。对他来说,糖就是一种兴奋剂。”陆劲又指了指那张被害人名单,道,“瞧,不少被害人的身边都有糖,比如这个,她包里有半块黑巧克力。”
  这个被害人名叫奚小云,20岁,是一名大学生。
  “得了吧,在这样的小姑娘口袋里发现半块巧克力很正常。”岳程觉得这不能算是条共性,因为有的被害人身边有,有的被害人身边却没有。
  陆劲说话的积极性好像受到了打击,马上就收口了。
  接着就是一分钟令人尴尬的沉默。
  岳程有点后悔自己说话的口气了,他解释道:
  “我只是提醒你,因为这不是被害人的共性,当然,也许你说得对,我再研究研究。”
  陆劲没说话,他好像突然之间完全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神情非常落寞。
  “陆劲,你在想什么?”隔了至少15分钟,岳程再次打破沉默问道。
  陆劲装作没听见。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劲仍然不说话。
  “你的档案里说,你不会游泳,为什么你能把我救出那条河?”岳程问道,同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陆劲,他希望这次他的问题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哪知被他这一撞,陆劲立刻痛地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啦?”岳程吃了一惊,看到陆劲捂着自己的胳膊,他很想拉开陆劲的衣服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这么做有点肉麻,所以只好又问了一声,“你到底怎么了?”
  陆劲没回答,岳程看见他脸色苍白,额角上渗出了几滴汗珠,他猜测汽车坠河时陆劲可能也受了伤,想到体格比他瘦弱不少的陆劲在自身受伤的情况下,还把他从河里拽上来,他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什么也不说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磨蹭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问道:
  “那……你要不要吃块糖?”
  陆劲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刚才在问我游泳的事是吧。我的原则是,我自认为做的不好的事,就说不会。”
  (再来一段,不要问为什么。今日更新真的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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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8 12:5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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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你这样的人!你就不会推醒我?干吗让我睡在你床上?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睡你的床了吗?莫名其妙!”凌戈脸红脖子粗地嚷道,并重重关上了车门。
  简东平一想到今天早上她看见他躺在她身边时的表情就想笑。
  “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瞪圆眼睛看着他,又惊又怒。
  “这是我的床。”他提醒她。
  她看了下屋子间的陈设,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惊慌失措地摸摸身上,他马上看而出了她的心思,呵呵坏笑道:。
  “放心,你只不过没穿袜子罢了。”
  “下流!”她气急败坏地骂道,顺手抓了个靠垫扔到他头上,接着掀开被子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房间。
   “好了,别生气了,不是跟你说我只是在被子外面躺会儿吗?再说家里又没别人,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他笑嘻嘻地发动了他的吉普车,他今天的任务是,先把凌戈送到警察局,然后去父亲那里拿资料,有可能还得去拜访两个人,陆劲托他打听的事终于有了眉目,他深深觉得有个八面玲珑的老爸真管用。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袜子藏在你车里?!”凌戈气愤地嚷道。
  “为了让你上我的车呗,我怕你一生气就不上我的车了。”他不敢回头看她,生怕一看她,自己就会崩不住开怀大笑。
  “算了吧,你就是想……哼,不说了!”凌戈把头扭过去,恼火地说,“哼!反正,简东平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下流胚!”
  “喂!这话好像有点过了!为了保住你的名节,昨晚上我可是一直睡在沙发上,睡得我的脖子都扭了,我还不过够好吗?天下哪有像我这么正派的男人?”他抱怨道,还故意转了转脖子,以表示他的脖子出了问题。
  “活该!谁让你不叫醒我?”凌戈骂了一句,好像自己报了仇,接着她又嘀咕道,“都怪你,害我早饭都没吃。”
  “请你吃早茶怎么样?”
  “不用,我办公室抽屉有饼干。”她道,听口气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于是他问她:
  “凌戈,昨晚我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凌戈回头看看他,一脸茫然。
  “记性真差。是不是我的龙床太舒服了?”看见她准备顶嘴,他马上说了下去,“我是让你去找一下你们那个岳探长。”
  “好像是有这事。”她点点头,随后问道,“可我要是找到他,我跟他说什么呀?”
  “就说你要给他提供点线索。”
  “我能有什么线索提供给他?”凌戈回头看看他,没等他回答,又问道,“是不是你有什么线索要给他?”
  “对,你约他出来见个面,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说的。”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跟他说?”
  “傻啊,我又不在警察局上班!你给他提供点有价值的线索,他会记得你的。老实说,我觉得跟高竞相比,他获得晋升的可能性更大。”简东平说。
  “为什么?”凌戈有点吃惊,随即就反驳道,“高科长是我们系统的英雄,光2007年就办了两个大案,现在又受了伤,大会都表扬他好几次了,这样还不给他升职?岳探长虽然也厉害,但是名气就是没高科长响。”
  “可是我觉得岳程比高竞更懂得人情世故,更精明,而且工作能力也不差,”简东平笑着回头望了凌戈一眼,“不管怎么说,你给岳程一个积极破案的印象没什么坏处,这也是一种姿态。凌戈,你记住,在机关,适当的时候显示姿态比工作能力更能说明问题。”
  “你应该自己到机关里去混。我最讨厌拍领导马屁了!”“凌戈说。
  “你以为我不讨厌吗?哈!”简东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他道,“如果岳程不在,你务必要打听一下他去了哪里,明白吗”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岳程是不是换了手机,如果没换,为什么打不通电话。
  “麻烦!”凌戈皱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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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28 13:0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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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程发现陆劲的家比想象中还要远,他们清晨7点10分左右下的长途汽车,随后根据路牌沿着公路笔直前行,在步行了将近20分钟后,陆劲忽然带他拐进了一条岔道,他们又步行了将近两公里,越过两座桥和一座矮山,才终于看到了陆劲家的旧址。
  “为什么不走刚刚那条平路?为什么不走近路?”下山时,岳程忍不住问陆劲。
  “我带你走的就是近路。”陆劲步伐轻快地从陡坡上走下来。
  这也算近?算了吧。
  “你是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岳程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里能认出我来的人不多。”陆劲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们原来住的地方现在有没有其他人住。”
  “你妈住的是农场分配的房子吗?”
  “嗯。”
  “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你为什么拒绝跟你妈见面?”
  “没什么好见的。”
  “为什么?那时候政府也同意你们见面,认为你妈来见你有利于你的改造,你为什么不肯见她?”岳程是个孝子,在那种情况下,拒绝跟母亲见面,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我不想看见她。”陆劲冷漠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没有人性的变态杀人狂。”
  岳程曾经在陆劲的档案里读到过这句话,他觉得再也没比这句话更虚伪的回答了。看起来,这似乎可以解释一切,但换个角度看,它又等于什么都没说明白。他认为陆劲其实是想用这句话来掩饰他不想看见母亲的真实原因,那就是,跟很多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母亲。
  “你是几岁离开家的?”岳程看重陆劲矫健的步伐,心想这家伙一定从小就在这些山川河流之间跳来跳去的。
  “19岁那年考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了。我不想回来,这里没什么东西可让我留恋的。”陆劲声音低沉地说。
  这句话让岳程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他一直觉得,罪犯的家属比被害人的家属更可怜,因为她承担的不仅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来自社会的压力,以及周围人的白眼。想当年,考上大学的儿子一定也曾让这位孤单可怜的母亲风光过一阵,她一定也曾期望,有一天等儿子成家立业了,她能跟儿子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普天下的母亲大都是这样想的吧,但是后来,希望一个接着一个破灭,辛苦一生,付出了一切,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连死都不太平。这一切还不是拜这个儿子所赐?如果陆劲争气点,他的母亲也许还活着!想到这里,岳程的口气就变得生硬起来:
  “喂!你说什么?这里没什么可让你留恋的?那你妈算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妈的感受?本来我已经觉得你有点像个人了,可现在我发现,你根本就是个畜生!”
  陆劲好像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老爸根本不管你,你就是你妈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对得起她吗?你自己也说,只有你回去的时候,她才弄点荤菜吃。你不在的时候,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他妈的根本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因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越说越气,他简直不敢想象有人会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自己的母亲。
  陆劲走在他前面,听到最后一句时,忽然站定了,回过身来,岳程看见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地走向自己,他心想,魔鬼的脸又重现了,不过现在我可不怕你,陆劲,如果单挑,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撩趴下,更何况你的胳膊还受了伤。
  “你少管闲事!”陆劲怒道。
  “想不让人管,就别当杀人犯!”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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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劲盯着他看了会儿,说道:
  “回家的感觉,对我来说,从来就不好,所以,你最好不要刺激我。”
  说完,陆劲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他追了上去。
  “你就是看不起她,对不对?”他问道。
  陆劲没理他,当他还想继续再问的时候,陆劲忽然站住不动了,一间简陋的农家院落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这里了吗?”岳程问道,他看见院子里有个年轻女人正在扫地,一饿男孩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嘻嘻哈哈地笑着,看上去真是一幅惬意温馨的画面。
  “对,就是这里。”陆劲凝望着那个院子,冷冷地说。
  “那女人是谁?”
  “农场财务主任的女儿。”
  “那她应该认识你。”
  “对。希望我不会吓到她。”陆劲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院子走去。
  院子没有锁门,陆劲直接跨了进去,那年轻女子看见他先是脸上一呆,随后便惊恐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将那个男孩拉到了身边,护在怀里。
  “你……你怎么……会来?”她惊惧地望着陆劲,声音发抖地问道。
  岳程本来以为陆劲会借着跟孩子打招呼来缓解气氛,但不曾想,陆劲回身关上了院子的门后,便直接朝那个女子走了过去,那女子看见他朝自己逼近,连着倒退了三步。
  “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在我家?”陆劲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这是农场的安排……你已经……你已经……”她可能是想骂他,但又没有勇气,踌躇了一会儿后,她的态度软了下来,用可怜巴巴的口吻说,“你好像瘦了呀,陆劲,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嗨,这是上级领导的安排,其实谁想来这里?你妈,可是在这屋里上吊的呀,我们住在这里不是福气,是晦气啊!你可千万别以为我们喜欢住在这里啊。”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两个的表情。
  岳程很想直接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的身份,但苦于身边没有证件,所以他只能站在一边。
  “你放心,我们看过那间屋子就走。”陆劲道。
  “哪间屋子?”女人问道。
  “就是我妈……”陆劲说了一半停下来,喘了口气才说下去,“我们要看看厨房。”
  陆劲说完话,自顾自地走了进去,那女人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可是,可是,那间屋子,已经是我们的了呀,有啥可看的啊……”那个女人半是胆怯,半是厌烦地说。
  “那……那随你吧。”那个女人不情愿地嘟哝了一句。
  岳程走到陆劲身后,低声道:。
  “这样不太好吧。”
  “这是我家,有什么不好?”陆劲低声回答他。
  岳程不说话了。
  根据当年县公安局的现场勘查报告,陆劲的母亲是在自家的厨房里上吊自尽的。现在,这个原先的厨房已被改成了一个杂物间,虽然原来的灶台还在,但看得出来,这里已经不是生火做饭的地方了,里面只堆放了农具、柴火和长凳。
  陆劲走到一根横梁下,抬头看着那根梁,许久许久才说:
  “她应得就是在这里挂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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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东平刚从父亲的事务所出来,凌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简东平。”她的声音偷偷摸摸的。
  “有消息了?”他连忙问。
  “原来岳探长跟陆劲一起失踪了,他们出了车祸,车掉在一条河里,已经被捞上来了,可是车里没人。”凌戈停顿了一下,简东平想象她正在四下张望,看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她说话,隔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岳探长的上司负责了,我还听到一个议论,他们好像怀疑岳探长跟陆劲串通了,是故意放跑陆劲的。”
  “不会吧。”简东平觉得这种怀疑纯粹是无稽之谈,岳程给他的印象是,成熟干练,有强烈的成功欲,像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冒着牺牲前途的风险跟犯人合谋的。
  “我也不相信,但他们分局都在议论这事呢。”
  看来,岳程很可能是跟陆劲一起回家乡了。
  “那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简东平问道。
  “他们准备去陆劲的家乡,今天下午就派人去。”
  “他们应该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了吧?”
  “通知了,让对方配合,这是老规矩了。那是人家的地盘嘛。对了,他们还说,上面下了命令,如果陆劲这次还不肯自首就当场击毙,然后把岳探长抓回来审查。”
  当场击毙?!简东平心里一凉。
  “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了,我的同学小梅你还记得吗?”
  “就是满天星斗那个?怎么啦?”
  “不要那么刻薄!人家脸上的雀斑又不多,!她在跟岳探长的一个手下在谈恋爱呢。消息肯定没错。”凌戈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同事来了,我得挂了。”
  “谢谢你,小戈,晚上我给你买你五香鸭脖子。”简东平笑着说。
  “要麻辣的。”凌戈匆匆说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简东平立刻拨通了邱元元的手机。
  “他们出车祸了?”她大惊。
  “放心。他应该没事,不然他也寄不了那个包裹。再说我给他的那件外套在必要时可以充当救生衣。”
  “他水性不好,不知道那条河深不深,我怕……”隔了一会,她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学会游泳的吗?有一次他女朋友跟他吵架,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了河,他拼命游上来,这才学会了游泳,之前他说他就是个旱鸭子。”邱元元的声音愤怒而忧伤。
  他的女朋友真不是个东西!简东平在心里骂道。但他还是以轻松的口吻对她说:
  “元元,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他们已经派人去他的家乡了,而且也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他顿了一顿道,“如果,陆劲肯自首当然最好,但如果这次他不肯,他可能会被当场击毙。”
  “她立刻紧张起来,她道,“他是不会自首的,如果要自首,当初就不会逃跑。”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警方一定会把整个农场都包围起来。所以他们想逃过这一劫不容易啊。”
  “那怎么办?”邱元元有点慌了。
  “陆劲一定知道怎么逃出来,他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你可以联系一下他。我不是把他的短信转发给你了吗?那上面有他的手机号。”
  “我已经打过了,那不是他的手机,他是向别人借的。”
  “他的手机一定是掉进河里了,”简东平想了想,道,“你先别急,让我先联系一下安徽那里的驴友,看看能否想到办法。”
  “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邱元元冷静地说。
  “你怎么做?”
  “他曾经把他家所在的地理位置,画了幅油画送给我,他说等他死了以后,如果我想他,可以去他的家乡看看。他在那幅画上用不同的颜色标明了他曾经走过的路,”邱元元道,“我去过他家,而且不止一次。我知道他的习惯路线,也知道怎么才能从农场里跑出来。”
  “元元,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你了。”听了她的话,他觉得很感动,他没想到在过去的几年中,她曾经偷偷去过他的家,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我想也是。”邱元元似乎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过真奇怪,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他,他们不是还指望他协助破案的吗?”
  “所以我觉得我们上次的设想是对的,也许歹徒先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许还披着一身警服。”
  “哼,想叫陆劲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她恶狠狠地说,“我已经设计好调查表了,等我一回来就发给他们去做。”
  “小心点,最好来个男扮女装,别让人认出你来!”他提醒她,没想到她反驳道:
  “我去见他,怎么能扮成个男人?”
  “真受不了你!干脆你一见到他,就把岳程打昏,然后拉着陆老师去宾馆大干一场,说不定来年还能给他生个宝宝。”他嘲笑她。
  “哈哈哈。主意不错,James。”邱元元大笑。
  “我是开玩笑的。”
  “知道吗,你的玩笑让我流眼泪了!混蛋!”她骂道,随后又轻声说,“我不知道这一生还能见他几次,所以,能见几次,就几次吧。”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元元。你别太冲动。”霎那间,他觉得心里非常难过,但他又立刻想起了那句印在野营俱乐部章程首页的箴言——人生重在体验,是啊,哪怕时间再断,曾经拥有就是一种收获。现在他发现这句话用在邱元元和陆劲的身上,也挺合适,于是他说:
  “得了,憋着也不好,你想冲动就冲动吧,我也不劝你了,总之,注意安全。当然,我说的可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时的那种安全。”
  “我知道安全的意义何在,哈哈哈。”邱元元又大笑,但简东平怀疑她在哭。
  “拜拜。”
  “拜拜。”她说。
  简东平挂了电话后,看了下手边的地址,接下去他要拜访的人名叫钟平,11年前他的儿子,三岁的钟明辉被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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