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乱,不看了,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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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了抹头盔上被污水遮住的射灯,尽量使灯口照出的光束变得清晰一些,在这“乌头肉椁”的眼穴中,看明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象是一个狭窄短小的竖井,形状深浅都与入口的眼框完全不同,约有四米多深,一人多宽,四周尽是黑色的黏稠物,似乎是眼球腐烂而形成的,由于“乌头肉椁”正在腐烂溶解,所以使这眼窝慢慢变大,献王的棺材刚好掉了进来,斜倚在其中,棺材本来就不小,加上我也跳到眼穴里,其中的空间显得非常局促,进退伸展都不得便。 这时头上灯光一闪,Shirley杨在上边探着身子,焦急的对我说:“老胡,快上来,尸洞效应正在不断扩大,再晚一点咱们都出不去了,那雮尘珠不要也罢,总不能因为我,连累你们都在此送了性命。” 我一边用手抹去献王棺材上的黏液,一边对Shirley杨说:“现在走自然是走得脱,但回去后还不把肠子悔青了,这肉椁年头太久了,深处没有那么快形成尸洞,给我三分钟……两分半的时间就够了,你快让王司令把开棺的加伙给我扔下来。” 我原想让胖子和Shirly杨先撤到外边等我,但是知道这种话说了也没用,我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先行撤退,只好让他们在上边协助我,尽快做完大事,一同跑路。 片刻之间,献王的内棺就已经被我探明,这是一口半人形的“玉顶簪金麟趾棺”,上边有个人头和两个肩膀的形状。玉顶金盒。封口处是四个黄金“麟趾”交错封闭,因为献王打算尸解后升仙,所以棺盖都未曾楔实。先前看这“玉顶簪金麟趾棺”落入眼穴的时候,中间好象裂开了一条缝隙,其实那是因为表层的肉椁尸壳,受到空气的侵蚀所融化。露出中间一道殷红胜血地玉顶。 人形棺在中国古代并不多见,有地话也多半为木制棺材。不过我没时间分辨这些细节,只注意到棺顶上记得着一个旋涡,这旋涡的图形几乎遮盖了整个玉顶,旋涡和眼球相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弯曲的凤凰。团成旋涡地形状,瞳孔的地方就是凤凰的头部,这肯定就是“雮尘珠”的标记了。一看到这个标记,顿时热血上涌,心中又多了几分指望,这颗迷一样的珠子,多半就在献王的内棺里。天见可怜,一路上舍生忘死,毕竟没有扑空。 眼穴中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进来了,胖子和Shirley杨空自焦急,却没办法下来帮手,只好把工具递下来给我,先前我计划不在这开棺,本拟用绳子套牢后全部拽上去,设法拖离这肉椁,到安全地地方再找开来细细搜索,但是下来一看,才发现这口内棺底下一部分,已经与这万看老肉芝的尸壳长死了,再也难以分离只好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动手。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探阴爪”把麟趾一个接一个的撬开,就觉得两只手都有点不够用了,恨不得把脚也使上,也许就因为动作稍慢几秒,就会错过逃生的时机。 虽然竭力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欲速则不达,但是心脏却愈发碰碰碰地狂跳不已,又哪里冷静得下来,我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口内棺上,对Shirley杨和胖子在上边的不断催促与提醒,充耳不闻。 我估计着时间已经并不多过了一分钟,按我的预计,三分钟之拿到“雮尘珠“,乌头肉椁出口处的那个眼穴还不至于被逐渐扩大地尸洞覆盖,一分多钟就拆了棺盖,时间还算来得及,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平缓一些。 Shirley杨见我即将揭开献王内棺的盖子,便立刻扔下一枚冷烟火:“老胡,这是最后一支了,它灭掉之前,不管能否找到,你都必须上来。” 漆黑黏滑的眼穴中,立刻烟火升腾,亮如白昼,我口中答应一声:“放心吧,时间绝对够了,咱们用绳子把这老粽子拖出去……” 说着话已经将玉盖用力揭开,里面立刻露出一具尸体,冠戴掉落在了脚下,头上只戴镶金嵌玉的“折上巾”镤头,身着黑色蟒纹玉甲敛袍,腰挂紫金带,不是献王更是何人。 但我随即感到不寒而栗,献王的尸体竟然没有脸,也许这么形容不太恰当,洞中空间狭小,我和献王的尸体几乎是脸对着脸, (此处有字看不清)那尸体的五官都已经孪以得模糊扭曲,只留下些许痕迹,口鼻双眼,几难以分辨,好象是融化在了脸上,显得人头上平滑诡异,如同戴了张玉皮的面具,被冷烟火的光亮一映,显得十分怪诞。 我心中暗自称奇,难道又他娘的着了老贼的道儿了?这是具假人不成?急忙捉住献王尸身的手臂,剥去那层蟒纹敛袍,但见五指紧握,手中显然是纂着明器,肤色蜡黄的似要滴出水来,好象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 看这尸体的手部皮肤,倒不是假人,我用手在献王尸体上捏了一把,甚至还有些弹性,保存的极为完好,再那尸体脸上捏了捏,却触手坚硬,似乎已经完全玉化了。 真正的“雮尘珠”什么样,我并没见过,只在那沙海中精绝遗迹里看过个假的,是用罕见的古玉制成,比人头小上那么几圈,形状纹理都与人眼无异,却不知真的大小几何,能不能就这么握在手里。 但此刻根本无暇仔细分辨,立刻取出捆尸索,在献王尸身的脖颈中打了个套,想将他从内棺中扯出,让胖子拖他上去,但是手中扣定“捆尸索”向后扯了两扯,拽了两拽,那尸体竟然纹丝不动。 我心中纳罕,不知哪里又出了古怪,只好抬起手,抽了那献王的尸体几个耳光,再向外拽仍然不动分毫。 最好没办法了,也来不及再找缘由,只好就地解决问题,从携行袋中摸出一枚桃木钉,直插进了死尸的心窝子,然后双手平伸,从头到脚在献王尸体上摸排起来,摸到他左手之时,见和右手一样,也是紧紧握成拳头,手中明显是有什么东西。 我立刻又取出两枚桃木钉,钉牢了献王尸体臂弯,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那“凤凰胆”就在这里,但是等掰开之后,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献王尸体的左手中,握着的是一枚变质了的桃核,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是这也并不奇怪,中国人对“桃”有特殊的感情,他们把桃看成一种避邪、免灾、增寿的神物,因此古代工艺品中有不少以桃为造型的器物。相传汉武帝是西汉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皇帝做得久了又想做神仙,于是经常兴师动众的去三山五岳祭拜,还派人到各地寻访长生不死之药,这片苦心终于感动了昆仑山的西王母,在元封元年的七夕之夜,乘着紫云辇来未央宫见了汉武帝,欢宴之际,西王母给汉武帝刘彻吃了四个仙桃,汉武帝觉得味道甘美,芳香异常,与人间俗物迥异殊绝,便打算留下桃核在人间栽种,结果得知这种神品在人间难以存活,结果大失所望。后来汉武帝终于没能实现长生不死的愿望,但是活到七十来岁的人,在古代是十分稀少的,也许正是因为吃过仙桃,才活到七十岁的,当然这只是个民间传说,但是帝王死后手中握桃核入殓之风,由来已久,早在东周列国之时就非常普遍,不过桃核是植物,最容易分解,所以后世开棺都难以得见。 我微一愣神,便想起这个传说,心中连连叫苦,只好再去掰献王尸体的右手,而那手中却是很多墨玉指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黑色杂质,匆忙中也没时间想这是什么东西,顺手都塞到了携行袋里。 胖子在上面大叫道:“胡司令,没时间了,快走,快走。” 我知道胖子这么喊,一定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但是那性命攸关的“雮尘珠”,却仍没有个着落,这是灵机一动,说不定是因为献王在口中含了那颗珠子,这尸身的脑袋才会变成这么古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取了这献王的首级回去研究研究。 于是对胖子喊道:“把工兵铲给我扔下来,再他妈坚持最后十秒钟。”说完接住胖子递下来的工兵铲,伸手一摸献王的脖颈,并没有像他面部一般石化,对准了位置,用美式工兵铲全是锯齿的一面乱切,遇到坚韧之处,便用伞兵刀去割。 这是那具即将被我割去人头的尸体,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我心知不妙,先自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急忙揪了那颗人头,迅速向上攀爬而去,洞底的冷烟火已经灭了,不用低头向下看,凭感觉也能知道,献王那没有脑袋的尸身,正在向我追来。 |
老是僵尸干尸虫子的,有点审美疲劳。
166 感染扩大
覆盖住天空的大团黑云,被郁积的地气所冲,中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万道血红的霞光从缝
隙中穿了下来,漏洞形环壁的空气似乎也在急剧流转,呼呼生风,到处都充满了不详的气
息,好象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巨大的气流在这千万年形成的漏斗地形中来回冲撞,我们身处绝壁中间,上也不是,
下也不是,被这劲风一带,感觉身体象是纸扎的,随时可能被卷到空中,天变的太快,半
分钟的时间都不到,风就大的让人无法张嘴,四周气流澎湃之声,俨然万千铁骑冲锋而来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我把登山头盔的带子扎紧,背着不能行走的Shirley杨,对胖子指了指附近古壁中的
一条缝隙,示意暂时先去那里躲上一躲。
胖子竖了竖大拇指,又拍了拍自己的头盔,背着沉重的背囊,跟在我后边,这“漏斗
”的四壁上,到处都有一些被粗大藤萝撑裂,或是被改道前的瀑布,所冲来的细小岩缝,
胖子侧着身子勉强能挤进去,里面也不深,三个人都进去就满了。
我让胖子钻到最里边,然后是Shirley杨,用登山绳互相镇定,我则留在最外边,这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漏斗下面的水潭,又涨高了一大截,气流中卷起来无数水珠,如同
瓢泼的大雨一样,飘飘洒洒的灌进我们藏身的缝隙里,每一个被激起的水珠打到身上,都
是一阵剧痛,但是又不敢撑开“金刚伞”去挡,否则连我都会被气流卷上天去。只好尽量
把里面挤,把最深处的胖子挤的叫苦不迭。
我们处境越发艰难,外边气流激荡之声传导在岩壁上,发出的回声震的人耳膜都要破
了,“虫谷”深处的地气,被压制了两千年,一旦爆发出来,绝不亚于火山喷发的能量,
加上“漏斗”特殊的地形,对喷射的地气产生巨大反作用力。使最深处的水潭,被连底端
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龙卷”,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卷上了半空。就连绝壁上的
千年老藤,都给连根拨起。
山壁上这条小小的缝隙算是救了我们的命,外界的气流一旦形成了“水龙卷”,其能
量便向中间集中,而不是向外扩散,我刚想把“金刚伞”横在岩缝的入口,以防再有什么
突然的变化,就见洞口的水雾突然消失了,外边的光亮也随即被遮挡。
我刚才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这才猛然间定下神来。赶紧拍亮了头上的战术射灯,只见
岩壁的缝隙外,是被一大团粘稠的物体遮挡,其中似乎裹着许多漆黑的手臂,这东西似有
质,似无质,漆黑黏滑,正想从岩缝中挤将进来。
“尸洞”附着那万年老肉芝的尸壳,象是个腐烂发臭的大肉箱子,竟然没有被水龙卷
卷走,而是攀在绝壁上爬了上来,我见“尸洞”已到面前,吃了一惊。急忙向回缩手,那
柄Shirley杨家祖传下来,被她十分珍惜的”金刚伞“,就立刻被扯进了“尸洞”里,我
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金刚伞”水火不侵,被这“尸洞”瞬间就吞个精光,连点渣都不吐
,我们这血肉之躯,又怎能与“金刚伞”相提并论。
身陷绝境,是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好将那献王的人头抛出去将他引走,但是人
头被我装进了胖子的背囊中,想拿出来也得有十几秒的空挡才可以,但恐怕不出三秒,我
就先被逐渐挤进来的“尸洞”给活活吞了。
我把心一横,端起“芝加哥打字机”,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劈头盖脸的倾泻到了
尸洞中,射击声响彻四周,但那黑色的烂肉,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两退,子弹就如同打进了
烂泥之中,丝毫伤他不得,蠕动着继续缓缓挤进我们藏身的岩缝。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那块巨大的腐肉,忽然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岩缝中扯
了出去,原来这老肉芝的体积毕竟太大,虽然吸住山岩,仍有一大部分被“水龙卷”裹住
,最后终于被卷上了半空。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成一团,似乎边身后Shirley杨和胖子的剧烈心跳声也一并纳入耳
中,我回头望了望Shirley杨,只见她被尸毒所侵,嘴唇都变青了,脸上更是白得毫无血
色,只是勉强维持着意识,随时都可能昏倒,便是立刻用糯米拔去尸毒,她的腿能否保住
还难断言,念及此处,心酸难忍,但为了安慰于她,只好硬挤出一些笑容,伸手指了指上
边,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献王他老人家终于登天了,咱们也算是没白白送他一程,
好歹收了他的脑袋和几件明器……王司令快把糯米都拿出来。”
胖子被卡在深处,只能吸着气收着肚子,别说找糯米了,说话都废劲,我正要退后
一些,给他腾点空间出来,却见Shirley杨紧咬着嘴唇,吃力地抬手指了指我后边。
这时岩缝中的光线又突然暗了下来,我急忙回头,但见外边水龙卷已经停了下来,想
是地气已经在这片刻之中释放干净了,那团烂肉又从半空落了下来,不偏不斜,正落在原
处,死死吸住绝壁上的缝隙,流着一缕缕脓汁挤将进来。
我连声咒骂,不知肉椁中的献王,是没了头上不了天,还是他妈的命中注定,只能上
去一半就立刻掉下来,这时候猛听一声巨响,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顺着山壁传导过来,好象
有一柄巨大的重剑,从高空中坠落下来,洞口那一大团腐肉,被砸个正着,没有任何停留
地被撞下了深潭底部。
巨大的撞击声都快把耳朵都震聋了,第二次死中得活,却是让我一头雾水,刚才掉下
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献王老贼多行不义,造天诛让雷劈了不成?
Shirley杨艰难地对我说:“是B24空中堡垒的机体残骸……”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坠毁在潭底的重型轰炸机,也被强大的“水龙卷”刮上了半空,
时也?命也?这其中的玄机恐怕谁也说不清楚,献王自以为天乩在握,却不知冥冥之中万
般皆有定数,登天长生之道 ,凡人又怎能奢求,可是生活在献王那个时代的人,大概还
看不破这大自然的规律。
我对Shirley杨说:“这回差不多能将那肉椁彻底砸死了,我们先想办法把你腿上的
尸毒去了,再往上爬。”
Shirley杨说:“不……还不算完,你不了解尸洞能量的可怕。就算是轰炸机的铝壳
,也会被它吞噬,而且它的体积会越来越大,而且这颗人头里一定有某种能量吸引着它,
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个小时,它还会追上咱们。”
我闻听此言,心下也不免有些绝望,难道拿了这献王的脑袋,便当变了真离不开“虫
谷”了吗?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计较,要除去这成了精的老肉芝尸壳,只有在谷口那“
青龙顿笔,凭风走马”的地方,不过距离此地尚远。必须先给Shirley杨把腿治好,否则
我这么背着她,仓慌中也走不出多远。
现在对我们来说,每一秒都是宝贵的,至少要在那肉椁再次卷土重来之前,离开这处
被水龙卷刮变了形的大漏斗,我赶紧和胖子扶着Shirley杨来到外边的栈道上,此时空中
乌云已散。四周的藤萝几乎都变了形,稍微细一些的都断了,到处都是翻着白肚子扑腾的
鲤鱼,凌云天宫的顶子,以及一切金碧辉煌的装饰,也都被卷没了,饶是建得极为结实,
也只光秃秃地嵌在原处,象是几间破烂的窑洞,谷底飞瀑白练,如同天河倒泄,奇幻壮丽
的龙晕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潭底的水气,被日光一照,映出一抹虹光,虽然经过了天地间
巨变的洗劫,却一扫先前那诡异的妖氛,显得十分幽静详和。
我和胖子顾不得细看周围的变化,急忙对Shirley杨采取紧急救治,把剩余的糯米全
部找出来,我将这些糯米分成了三份,先拿其中一分和以清水,敷在Shirley杨小腿上包
扎起来,慢慢拔出尸毒,按摸金校尉自古相传的秘方所载,凡被尸毒所侵危重者,需每隔
一个半时辰就要换一次新糯米,连拔九次,方能活命。
但是眼下里外里,也就够应付九个小时,这九个小时绝对没有可能回到落脚的彩云客
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和胖子一筹莫展,我让胖子先去盯着潭底,然后找了几粒避尸
气的红奁妙心丸给Shirley杨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否能起点作用,暂时阻滞住尸毒扩散
。
我想了想,又把剩下的糯米分成四份,但是缺斤少两又担心效力不够,急得脑门子青
筋都蹦了起来,但是急也没用,只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和胖子把剩下的所有能吃的
东西分了,一股脑地都塞进嘴里,但饿得狠了,这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但更无别的办
法,只好忍着肚中饥火,背起Shirley杨,招呼放哨的胖子撤退,顺便问他潭中那肉椁的
动向。
胖子抓起背囊对我说:“太高了,看得直他妈眼晕,什么也没看清楚……”,他说着
我开枪射击。
我急忙背着Shirley杨退了一步:“王命令,无产阶级的枪口,可不是用来冲着自己
的战友的。”但我话一出口,已经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一定是我背后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
东西,难道那阴魂不散的尸洞,这么快就吞净了B24的残骸,又消无声息地追上来了?我
赶紧背负着Shirley杨,在狭窄的栈道上猛一转身,已经把工兵铲抄在手中,这一回头,
眼中所见端的出人意料,在我们背后的这个人是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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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防不胜防
我不禁又向后退了两步,背着已经昏迷了的Shirley杨,和胖子站成犄角之势,仔细
打量对面的人。身后栈道上有一大团被适才那阵水龙卷卷倒的粗大藤蔓,都纠结在一起从
绝壁上掉落下来,刚好挂在了栈道的石板上。
由于栈道几乎是嵌进反斜面的石壁中,距离水龙卷中心的距离很远,所以损毁程度并
不太大;不过被潭底和山上被刮乱了套的各种事物覆盖,显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水草断
藤。
虫谷的大漏斗里有许多在绝壁极阴处滋生了千年万年的各种植物,这次也都大受波及
遭了殃。落在距离我们藏身处极近的那团植物象是一截粗大的植物枝蔓,犹如水桶粗细,
通体水绿,上面长了很多菱形的短短粗刺;除了非常大之外,都与一般植物无异。
惟独这条粗蔓中间破了一大块,绽出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半截女人的赤裸身子,相
貌倒也不错,只是低头闭目,一动不动。她肤如凝脂,却也是绿得渗人。
由于植物是绿的,藏在里面的女人也是绿的,所以始终没有留意,直到即将动身离开
的时候,胖子才无意中发现——我们背后不声不响的戳着一个女人。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本想抄家伙动手,但是现在看清楚了,谁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
么来头,是人?是怪?看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具死尸,但什么人的尸体会藏在这么粗的
植物藤蔓中?而且我们距离并不算远,那发绿的尸体却没有异味,反觉有股植物的芳香。
我背着伤员,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瞧瞧。胖子端起冲锋
枪走上前去,没头没脑的问道:“这位大姐,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从绿色粗蔓中露出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胖子扭头对我说:“看来就是个粽子!不如
不要管她,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觉得不象,于是在后边对他说:“怎么会是粽子!你看那女人身体微微起伏,好似
还有呼吸,象是睡着了?”
胖子伸出MIAI的枪口戳了戳那女子,立刻吓得向后跳开,险些将我撞下悬崖。我忙用
手抓住身边的岩石,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指着那绿油油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说:“老胡老胡,她……她妈的冲着我笑啊!
”
我听他说用MIAI一戳那女子便会发笑,也觉得心惊肉跳。这深山老林里难道真有妖怪
不成?但是心中一动,心想会不会是那个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那Shirley杨可就是命
不该绝。
于是先把Shirley杨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平卧在石板上;我同胖子一起,再次走到那
老蔓的近处。我仔细观察那个女子,她并没有头发眉毛,但是五官俱全,颌尖颈细,双乳
高耸,怎么看都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当然,除了皮肤的颜色绿得有些吓人。
再往下看,这女子并没有腿,或者可以这样说,她被包裹在这孢子一般的老蔓之中,
双腿已与这植物化为了一体,难分彼此。用工兵铲在她身上一碰,那女子的表情立刻发生
了变化——嘴角上翘,竟然就是在发笑。
胖子刚才被这女人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对我说:“这大概不是人,更不是
粽子。老胡,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听的那件事吗?”
我点头道:“没错!‘问之不应,抚之则笑’,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咱们军区
里有一个老首长就亲眼见过——当年红军长征,兵困大凉山的时候,刘伯承曾单枪匹马去
和彝人首领小叶丹结盟;当时有一部分红军与大部队走散了,他们在彝山里就见过这样的
东西。”
这绿汪汪的美貌女子是肉蓕,一种罕见的珍稀植物,在古壁深崖的极阴之处才会存在
。凡具地气精华的植物都会长得象人,但即使数千年的老山参也仅具五官,而这木蓕竟生
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名不副实,快要成精了,已经难以估量这人形木精生长了多少年头
了。
我对胖子道:“听说当年那些红军战士们以为这是山鬼,用大片刀就砍,结果从山鬼
的伤口处流出很多汁水,异香扑鼻;结果他们就给它煮来吃了……他们管它叫做翠番薯,
彝人告诉他们这是木蓕。我估摸着,这也是木蓕一类的东西。”
胖子说:“哎呦!这要真是木蓕,那可比人参值钱了!咱们怎么着,是挖出来扛回去
,还是就地解决了?”
我对他说:“现在你背着一大包明器,我背着Shirley杨,哪里还再拿得了多余的东
西!据说这东西有解毒轻身的奇效,只是不知能不能拔千年古尸的尸毒。而且你看这老蔓
也断了,它失去了养分的来源,不到明天就会枯萎。我看咱们也别客气了,吃了它!”
胖子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巴不得我这么说。他抡起工兵铲,一铲子下去就先切掉了一
条木蓕的胳膊,一撅两半,递给我一半说:“献王那没脑袋的尸体裹在那块烂肉里随时都
会追上来,没功夫象革命先烈们那样煮熟了,咱就凑和着生吃吧!”
我接过那半条人臂形的木蓕,只见断面处有清澈汁液流出,闻起来确实清香提神,用
舌头舔了一点汁水,刚开始知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甜头,但稍后便觉得口中立刻充满了浓
郁的香甜。味道非常特殊,我再张嘴咬了一大口,咔哧咔哧一嚼,甜脆清爽,不知是因为
饿急了还是因为这木蓕精本就味道绝佳,还真有点吃上瘾了。
一旁的胖子三口两口之间就早已把那半截木蓕手臂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抡着工兵
铲又去切其余的部分。木蓕被砍了几铲,它的身体好象还微微颤动,似乎疼痛难忍,随后
就不再动弹了。
我们从山神庙进入溶解岩岩洞之时,本带了约有三天的食品,但到进入古墓阴宫之时
就被胖子吃得差不多了。一路亡命,体力消耗得很大,都饿得够戗,总算找到点能吃的东
西,当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胡乱啃了几口,就觉得遍体清凉,腹内饥火顿减,Shirley杨昏迷不醒,我拿了一大
块木蓕,用伞兵刀割了几个口子,捏住她的鼻子给她灌了下去,Shirley杨那雪白的脸庞
上,笼罩着一层阴郁的尸气,此时喝了些木蓕清凉的汁液,那层尸气竟有明显减退,我心
中大喜,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又把些木蓕切烂了,连同糯米给裹住伤口,招呼胖子,让他把包里那些没用的东
西扔下几样,将那些剩余的木蓕都装进密封袋里,一并带上,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动
身离开。
胖子挑了些占地方的金玉之器扔在地上,把剩下的半只木蓕都填进密闭袋里,我
顺手把那颗献王的人头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携行袋里,若是再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只好
先拿它来脱身,总不能为了这肥身保后的“(雨毛)尘珠”,先在此断送了性命。
这样一来,我们又多耽搁了七八分钟,但总算是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部分精力
,我向谷底的深潭望了一望,墨绿一团,似乎没什么异动,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暴
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把那尸洞彻底解决掉,就绝没个完,于是背上Shirley杨,同胖子
沿着栈道向上攀爬,继续我们的逃亡之旅。
胖子边走边对我说:“这趟来云南,可真是玩命的差事,不过倒也得了几样值钱
的东西,回去之后也够他们眼馋几年的。”
我对胖子说:“你那包里装着咱们在天宫后殿中找来的玉函,里面虽然不知装着
什么秘密,但一定是件紧要的事件,还有那面镇压青铜椁的铜镜,也是大有来历,说不定
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些东西都非比寻常,你还是把嘴给我闭严实点吧,千万别泄露出去
,在我搞清楚其中的奥秘之前,包括大金牙都不能让他知道。”
说起从“献王墓”里摸得的明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携行袋,想起里面除
了献王的人头,还有从他手里抠出来的很多黑色指环,那应该也是些最被献王重视的器物
,甚至仅次于“(雨毛)尘珠”,不过那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呢?
迷茫的思绪,被谷底的巨大响动打断,一阵阵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噪音,断断续
续地沿着石壁传将上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上升的速度极快,我心知不好,现在距离栈道
的终点,还差很大一段距离,跑上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连忙四处一看,想找个能有依托掩
护的地形,却发现我们所外的位置,竟离绝壁上的葫芦洞口不远,从洞口下来的时候虽然
不容易,但用飞虎爪上去,却也不难。
潭底的尸洞已经很近了,我见时间紧迫,除了先进葫芦洞,更没有别的地方可供
退去,便取出Shirley杨的飞虎爪,勾定了岩壁,我又用登山绳和俗称“快挂”的安全栓
,将背上的Shirley杨同自己捆个结实,扯着飞虎爪的精钢锁链,踩着反斜面绝壁上能立
足的凸点,一步一步爬上了葫芦嘴。
一进葫芦洞,发现这里的水面降低了很大一块,四处散落着一些白花花的尸体,
都是那些面目狰狞的死痋人,想必它们受不了洞口稀薄的氧气,都退进深处了,洞口还算
是暂时安全。
我立刻放下Shirley杨,用快挂固定住登山索,垂下去接应胖子,他有恐高症,
如没有接应,就爬不下来。
但是望下一看,顿时全身凛然,这是头一次比较清楚地看见那个尸洞,乌朦朦的
一大团腐肉,几乎可以覆盖半边潭口,大概由于只是个乌头的死体,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
五官具备如同人头,而只是在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黑洞,似乎就是以前的鼻子、口、眼之类
,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相对的黑洞,应该就是肉芝的两个眼穴,此时它正附在绝壁上,不
断地向上蠕动,腐臭的气息在高处都可以闻到,从中散播开来的黑气,似乎把的晴朗的天
空都蔽住了。
那不断扩大的“尸洞效应”,绝非一般可比,它几乎没有弱点,根本不可能抵挡
,一旦被碰上,就会被吸进那个生不生死不死的“缝隙”之中,我急忙招呼胖子快上,胖
子也知其中厉害,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登。
就在胖子离洞还差两米的时候,忽听一声凄厉的哀鸣从空中传来,我觉得眼前一
暗,一只硕大的“雕鸮”从半空向胖子扑去。我大叫不好,“雕鸮”这扁毛畜牧,是野生
动物里最记仇的,我们那夜在密林中用冲锋枪干掉一只,想不到这只竟然不顾白昼,躲在
谷中阴暗处,伺机来偷袭我们。
我手里拖着绳索,想回身拿枪已然来不及了,而胖子身悬高空,还能抓住绳子往
上爬就是奇迹了,更不可能有还击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雕鸮”已经携着一阵疾风,从空中向胖子的眼睛扑落,好在
王凯旋同志也是经历过严酷斗争考验的,生死关头,还能记得一缩肚子,低头避过“雕鸮
”那犹如钢钩的利爪,但胖子脑袋是避过去了,可背上的背囊却被抓个正着。
“雕鸮”是丛林里的空中杀手,它的爪子锋利绝伦,犹胜钢刀,帆布的防水背囊
,立时被由上至下,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一部分物品,包括玉函、古镜等物,都
翻着跟头从空中掉了下去。
```
169 亡命特快
我内心深处拼命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把“雮尘珠”带出去。便和胖
子轮番背着Shirley杨逃跑,胖子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被绊了一脚,仗着皮糙肉厚也无大碍,他骂骂咧咧地正要爬起来之时,我发现有数十
只“痋人”从黑暗的岩顶上爬了下来,它们显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无心去和同
类争着去咬那巨虫,而是悄悄朝我们围拢了过来。
子弹已经全部耗尽了,“芝加哥打字机”也都被我们顺手扔在路上了,只剩下Shirley
杨的一套登山镐和工兵铲,我和胖子各执其一,另外还有支小口径的六-四式手枪握
在我手中,凭这几样东西如何能抵挡这么多痋人,早听说人当水死,必不火亡,看来
我们命中注定要被虫子咬死。
这时胖子发现刚才绊倒人的东西,正是那口被我们称为“潘朵拉魔盒”的青铜箱
子,地上散落着一些事物,都是先前从里面翻出来那几件当地夷人的神器,山魈的骨
骸,内藏玉胎的瓶子,还有那精美华丽的“蟾宫”。
我想起这鬼蟾是个祸根,先顺手除了它,再用炸药引开那些痋人,当下便抬脚踢
开“蟾宫”的盖子,举起六-四式便打,连发五弹,将里面那只蓝幽幽的三足怪蟾打
得粉碎。这块影响到空气浓度的上古陨石一碎,整个“葫芦洞”里的空气仿佛也跟着
颤抖了一下。
痋人们莫名地惊慌起来,它们似乎也知道那“蟾宫”的重要性,感觉到了大难临
头,它们对空气的变化极为敏感,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死在当场,却都变得不安起来,
顿时乱了套,顾不上我们三人,各自四处乱蹿,有的就糊里糊涂地跳进了“尸洞”里
。
胖子对我说:“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咱们趁早开溜。”说着话顺手拾起地上的玉
瓶扔进破背囊里。我见有了空隙,便同胖子背了Shirley杨,抄起背囊,夺路而逃。
地上到处都是作为痋卵母体的夷女尸体,层层叠叠,难计其数,一具具面目扭曲
,又兼数量奇多,使人观之欲呕,我们踩着一层层的女尸,爬到了“葫芦洞”中间的
缺口处,鱼贯而入。
“葫芦洞”的另一边,是被地下水吞没的化石森林,这里的水位依然如故,并未
有什么变化。我们跑到此处,一路上马不停蹄,而且还背着个大活人,这也就多亏在
谷中吃了多半支木精,那成形的万年木蓕,毕竟不是俗物,吃后感觉像是有用不完的
力气和精力,但到了现在也开始顶不住了。
我和胖子都是上气不接下气,Shirley杨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力气也恢复了一
些,我抓紧时间给Shirley杨腿上中了尸毒的地方换了些新糯米和木蓕敷上,替换下
来的糯米都已变得如黑碳一样干枯漆黑,看来果然能拔出尸毒,混以木蓕竟似有奇效
。
借这换药的机会,喘息了片刻,正要动身下水,身后洞口中,突然蹿出一条火龙
般的多足肉虫,这条虫比大水缸还要粗上几圈,长近十米,我和胖子立时醒悟,这就
是那只披着龙鳞铜甲的老虫子,它被痋人啃成两半,又被那乌头肉椁吸住,把全身的
铜甲都吞噬掉了,露出里面裸露的虫体,它蹿到这里,似乎也在赶着逃命。
我见它身体上有几只白花花的痋人咬噬着,便忙对胖子说:“王司令,干脆咱也
搭个顺风车吧,再他妈跑下去,非累吐血不可!”
胖子口中答应一声,已经抡出登山镐,一镐凿进了虫身,我让Shirley杨紧紧搂
住我,把我们承重带上所有的快挂都互相锁住,紧跟在胖子之后,在巨虫从我面前穿
过的一瞬间,用工兵铲和伞兵刀狠狠扎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前冲力,将我们扯了起来
。
“霍氏不死虫”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化石森林中的各种巨型昆
虫纷纷逃窜,我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Shirley杨在
背后紧紧搂着我,丝毫不敢放松。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摸金祖师爷们保佑,千万别让
我们撞到化石树。刚念及此,便觉得全身一凉,身体跟着巨虫沉入了水中。
我心中一惊,便携式氧气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这样下去,我们不得不撒手游上
水面,我感觉到Shirley杨用手掐我肩膀,知道她身体中毒后身体虚弱,不便在水底
多待,当下便准备放手,谁知那巨虫躬起躯体猛向水面上游去,我随即醒悟,它比我
们更需要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趟惊心动魄的特快亡命列车终于开始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由于蟾宫被我毁了,这半条老虫子失去了它赖以维生的根本,到了两侧布满全象骨
的殉葬坑道中就再也无法行动了。我们进谷之时的一顿狂打使它吐尽了体内的红雾,
直到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它才恢复过来。此时它筋疲力竭,网状神经在逐渐僵硬坏死,
虽然还没死透,却也撑不了几时了。等后面的尸洞跟上来,就会把它彻底吞噬。
我把Shirley杨从霍氏不死虫的背上抱了下来,见她脸上的尸气又退了几分,心
中倍感宽慰。这时我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自入遮龙山到现在为止尚且不满三天,却感
觉比过了三年还要漫长。
我估计后面那乌头肉椁虽然仍是紧追不舍,但应该被我们甩下了一段距离,而且
附在其上的尸洞逐渐扩大,它的速度也会减下来;殉葬沟里的这条巨虫也可以再拖慢
它的速度。于是和胖子一起架着Shirley杨爬回了山神庙前的暗道入口,先休息五分
钟,把这口气喘匀了,然后还得接着跑。
胖子一边揉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边问我道:“老胡,咱得跑到什么时
候才算完?我现在俩腿都跟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再跑下去,怕
是要把小命交代到这了。”
我喘着粗气对他说:“那个他妈的尸洞大概是一种附在肉椁上的腐气,形成清浊
不分的恶壆,碰到什么就把什么一起腐烂掉。我觉得只有把它引到谷口,才有一线机
会解决掉它。”
这虫谷的入口就是地势行止起伏对称的所在,在风水中叫作“青龙顿笔”之处,
左为牛奔,右有象舞,中间形势如悬钟星门,是一处分清浊、辨阴阳、抹凶砂的“扦
城位”。尸洞一旦移动到那里,其中的混沌之气就会被瓦解——但这个理论能不能管
用完全没有把握,只好冒险一试;反正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了。
我简短扼要的对胖子说了我的计划,拿起水壶把剩下的水喝个涓滴无存,然后把
水壶扔在一旁,这时候得尽量轻装了。还剩下一点炸药,让胖子去把山神庙前的入口
炸掉,尽一切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则去山神庙里取了一些我们事先留在那的食品
、电池、手电筒等应急之物。
稍微休整了几分钟,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山神庙已经离谷口不远,但林密难行
,两侧山坡陡峭,地势艰难,可谓“一线中分天做堑,两山峡斗石为门”。谷中的大
量密集植物,加上谷底水路错综复杂,溪石嶙峋;一进山谷,我们行进的速度就立刻
慢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对于地形的掌握,我们从外向里进入献王墓的时候,里面的一
切皆是未知,所以必须步步为营;此时原路返回,摸清了底细,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了。
虫谷中的这片植物层足可以用“绿色地狱”来形容,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滋生其中
的无数毒虫。胖子在前头开路,我搀着一瘸一拐的Shirley杨走在后边。拨藤寻道,
正在向前走着,胖子突然停住,抡起工兵铲将一条盘在树上的花蛇蛇头斩了下来,蛇
身晃了两晃,从树枝上松脱掉落下来。胖子伸手接住,回头对我说:“一会儿出去,
看本司令给你们露一手!做个铁铲翻烤蛇肉段,这还是当年在内蒙插队时学的手艺。
”
我催促胖子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蛇肉!你快往前走,等出了谷
,你想吃什么都管你够!”
我们正要前行,便见头顶有大群受惊的鸟雀掠过,后边远远的传来大片树木倒塌
的声音。我赶紧让胖子先扶住Shirley杨,自己爬上近处的一棵老树向前张望,离谷
口已经不远了,但后面的乌头肉椁也已经追了上来。
我对胖子叫道:“快走!几分钟之内就会被追上!”随即跳下树,和胖子把Shirley
杨横抬了起来,发足便奔。转过两株茂密的红橡,谷口那两块画有眼睛的巨石便在眼
前。身后树丛哗啦哗啦的猛响,听声音,尸洞与我们的距离也不超过二十米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直接从谷口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就没办法抵挡了。于是停下脚
步,让胖子背起Shirley杨折向谷侧的山坡。这谷口处的山坡已不似深处那般陡峭,
但我们已筋疲力竭,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勉强支撑着
爬上一半,我就从携行袋中掏出了献王的人头。人头那模糊扭曲的五官,在白天看来
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不舒服,而且这人头似乎又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没有时间再去端详
,用飞虎爪揪住献王的头,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它从谷口抛出去——能否摆脱尸洞无休
无止的追击,能否将这颗重要的首级带回去,皆在此一举。
太好了,终于快出来了
172 康巴阿公
连长不以为然,说道:“说啥子古坟嘛,藏区都是天葬,哪里有得啥子古坟,一
定是那些特务龟儿们搞出来骇人的,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壳想一下,格老子的,我就不
信。”
老喇嘛久跟汉人打交道,汉话说得通明,见大军的官长不信,便决定跟着我们一
道去,免得我们惊动了凶山鬼湖,藏族是个崇拜高山大湖的民族,在他们眼中,山和
湖都是神明的化身,除了神山与圣湖,一样有邪恶的山,与不吉的湖,但是这些地方
,都被佛法镇住了,喇嘛担心我们这些汉人不明究竟,惹出什么麻烦,但是这些话不
能明着从嘴里说出来,只好说是带路,协助大军。
连长见这老喇嘛自愿带路,当然同意,说了句:“要得。”便带着我们这支临时
拼凑起来的增援分队,从“不冻泉”兵站出发了。
我在旁听了他们的话,心想我们这位连长打仗是把好手,来昆仑山之前,虽然也
受过民族政策的培训,但对于西藏这古老而有神秘的地方,了解程定还是太低了。
当时我年岁也不大,对陵墓文化与风水秘术只窥皮毛,但我知道,在藏地,火、
水、土、天、塔这五种葬俗并存已经有几千年了,土葬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非常特殊
,在西藏是最不祥的一种墓葬,为正常人所忌讳,犯有大罪的人才会被在死后埋入土
中,永远不得转世,说不定荒废的大凤凰寺中,当真会有这么一座古坟。
十年后我才完全了解,原来藏地的土葬,也并非是我当时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古
时有很多贵族受汉化影响,也乐于接受土葬的形式,在琼结西南的穆日山上。有大量
公元七八世纪前后,土蕃王朝历代宗普的墓葬群,大约有三十座。被世间统称为“藏
王墓”,均为方形圆顶,高达数十米,以土石夯砌而成,里面埋的最有名的,就是松
赞干布,有很多人说这就是塔葬地形式,但其本质,与唐代的山内陵无异。
不过在当时那个时代,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在部队里讲的。身为革命军人。就是要
服从命令听指挥,上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我们出发地地方,到山垭处的“大凤凰寺”,距离并不远,但没有路,山岭崎
岖,极其难行,海拔落差度很大。千里不同天,山梁上还在下雪,山下却又是四季如
春。荒凉的“大凤凰寺”一带,本是无人区,只因为这里的山门前,有一片一年到头
长绿的荒草甸子,偶尔会有些藏族牧民到那里打些冬草应急,因为那里的山不好,湖
也不好,以前经常有人和畜牲莫名其妙的失踪,所以牧民们能不去的话,还是尽量不
去。
喇嘛牵着他那匹托东西的老马,在最前边带路,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转过了几
个山弯,雪下得突然大了起来,天空铅云低垂,鹅毛般地雪片,铺天盖地地撒将下来
,四周绵延起伏的昆仑山脉,如同一层层凝固住了的白色波浪,放眼望去,到处披银
带玉,凝霜挂雪,大雪纷飞的气象虽然壮观,却给在山脊上跋涉的人们,带来了很多
困难。
徐干事、以及地堪员卢卫国这两个人,是我们这队人里,体力稍逊的两名成员,
路越走越高,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轻度高原反映,看样子要
还翻过前边的山脊,才能到垭口的大凤凰寺,连长就传达命令,先找个避风地地方,
让大伙稍微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一鼓作气进发到目的地。
于是我们这支小分队暂时停了下来,随队而来的女军医尕红,是德钦藏族,原名
叫做格玛,在藏语里是星辰地意思,尕红给徐干事他们检查了一下,说不要紧,就是
连续走的时间太长了,心肺功能有所下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这里是山凹,海拔
还不算太高,喝上几碗可以减轻高原反应的酥油茶,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任何问题了
,药都用不着吃。
老喇嘛找块大石头,在背风的一面,碎石搭灶,用干牛粪生起了一小堆火,把酥
油茶煮热了分给我们,最后发到我和大个子这里,老喇嘛一手抽着转经筒,一手提着
茶壶,将茶倒入碗里,然后说一句:“愿吉祥。”
我本就冻得够戗,谢过了喇嘛,一仰脖把整碗酥油茶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
以前从未觉得这用芝麻、盐巴、酥油、茶叶等乱七八糟东西,混合熬成的饮品有什么
好喝,现在在这冰天雪地中,来上这么热呼呼的一碗,忽然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好
喝的东西了。
女军医格玛见我喝得快,便找喇嘛要了茶壶,又给我重新倒了一碗:“慢点喝,
别烫了嘴,藏区的习俗是喝茶的时候,不能喝得太干净,要留个碗底,这样才能显得
主人大方嘛。”说完冲我笑了笑,就转身帮喇嘛煮茶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大个子说:“我觉得袼玛军医真好,对待同志象春天
般温暖,特别象我姐姐。”
大个子奇道:“你老家还有个姐姐啊?咋没听你说过呢?长啥样啊?整张照片看看
呗。”
我刚要对大个子说我就做梦时才有这么美丽可亲的姐姐,却听放哨的通讯员忽然
叫道:“有情况!”
原本围在火堆旁取暖的人们,立刻象全身通了电一样,抬脚踢雪,将火堆压灭,
迅速卧倒在地,同时发出来的,是一片短促而有力的拉动枪栓声,然而只见四周白雪
飘飞,静夜沉沉,只有寂寞的冷风呜呜掠过。
连长趴在雪地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张口骂道:“哪里有啥子情况?陈星你个龟
儿,敢谎报军情,老子先一枪嘣了你信不信得?”
通讯员陈星低声叫屈:“连长,我以人头担保,确实没看错,刚才就在那边山顶
,突然亮起了几盏绿色的灯光。”
我对连长说:“会不会象羊城暗哨里演的一样,是敌特发出的联络信号,不知道
咱们有没有暴露。干脆让我过去侦察侦察。”
连长点头道:“要得,你去的时候匍伏前进,要小心一点。最好抓个活的回来,
哎……不太对头噢。”
只见在距离我们数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露出五盏碧绿的小灯,由于天色已黑,荒
山地地表,又被白雪覆盖,已经难以分辨那边的地形,这五盏绿灯随着风雪慢慢的飘
忽移动,象几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围着我们转起了圈。
这一来。我们都把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对准目标瞄准,但连长表示没在搞清楚
情况前,谁都不准开枪,喇嘛地那匹老马这时突然嘶鸣起来,不停得撂撅子,喇嘛急
忙将马牵住,捋着它的鬃毛念经安抚,然后告诉我们说:“司掌畜牧的护法神被惊动
了,是狼群。”
我看了看那飘飘忽忽。时隐时现的五个绿色亮点,难道有一只独眼的?刚进昆仑
山,就听兵站的老兵讲过。附近的莫旃草场,有只独眼的白毛狼王,但是最近军民配
合,打狼打得极多,稂群几乎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然躲进了山里,它们突然出现,
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灾难。
三条狼围着我们转了几圈,连长让大个子朝天放了一枪,把它们吓走,免得引来
更多的饿狼,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前地紧要任务不是打狼,而是火速搜救失
踪地那些同志,于是大个子对空鸣枪,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独一无二的枪声划
破了夜空。
周围的几只狼,似乎知道我们这些军人手中武器的厉害,不敢再继续逗留,不久
便借着夜色,消失在了风雪之中,连长说也许前边的那个班,在回来的路上,遭到狼
群的袭击了,不过随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大,十几条半自动步枪,有多少狼也靠
不到近前,现在天气恶劣,比起狼群来,更可怕的还是渗透进山区的敌特,潜在地威
胁也很多,必须立刻找到下落不明的那支小分队。
我们即刻动身,翻过了一道大山脊,走下很陡的山坡,下边就是荒草甸子,这里
没有下雪,气温相对高了一点,仍是十分寒冷,到处荒烟衰草,残破荒凉地“大凤凰
寺”就掩映在荒草丛中。
草甸子四周尽是古木狼林,面积也着实不小,我们人数不多,要搜索这么大的区
域,并非易事,于是当下分做两组,连长带着通讯员、炊事员、地堪院的卢卫国、军
医尕红这五人为一组,其余的剩下大个子、喇嘛、徐干事,再连同我在内这四个人,
为第二组,连长安排第二组暂时由我负责。
两组分别从左右两翼进行搜索,我带着第二组,拨开将近一人高的乱草,端着枪
向深处摸索着前进,拨开荒草,可以见到下掩盖着,一段段模糊的古代条石残道,这
都是清代寺庙的遗迹,我心想这些遗迹正好可以确认方向,便要向前继续走,却被那
老喇嘛一把扯住,他对我说:“哎,普色大军,这条道可不是用来给人走的。” (
普色:年轻人)
我心想不是给人走的,那还是给鬼走的不成?便对那喇嘛说:“人民的江山人民
座,人民的道路人民走,在中国不管大路小路,都是社会主义的道路,为什么不让走
?”
徐干事觉得我说话太冲,便拦住我说:“地方上的同志是配合咱们执行任务,我
想咱们应该多听取他们的意见。”
喇嘛从花花绿绿的挎囊中,取出一根古旧的铁棍说:“我为两代活佛做了四十年
铁棒喇嘛,对这庙里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条路绝对不能走,你们就只管跟在我后
边,这座弃庙的来历可不一般。”说罢从侧面绕了过去,边走边唱经文:“喏,金钢
降伏邪魔者,神通妙善四十五,给我正修已成就,于诸怨敌发出相,一切魔难使皆熄
……”
我们谁也没听明白他唱的咒什么意思,心想这要在内地,早让红卫兵揪去批斗了
,也就是在藏区,我只好跟在后边,没话找话的问那喇嘛:“老同志……喇嘛阿克,
你既然对这破庙如此熟悉,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当初这庙为什么建成不久便荒废
了?”
喇嘛闻言止步回身,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云:“传说魔国最后一代鬼母与大
蝉灭法击妖钵埋在此地,连寺里供着的大威德金钢都镇它不住,事情闹得凶了,人和
牲口死的太多,不得不荒
第一百七五章 格玛的嘎乌
这座古墓里没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体积的地下空间,从裂开的缝隙下去,
立刻就看到一小团幽蓝的火光,那团鬼气逼人的蓝色火焰,比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
火光稍微一动,空气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种独有的阴森燥动之气。
我对这种所谓的蓝色“达普”并不陌生,老朋友了,几天前被它们逼得跳进地了
湖里,才侥幸躲过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动脚步,走下墓室,根据上次的经验,达
普妖虫不会引燃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碰到它就会立刻烧成灰烬,它
唯一的弱点就是水。
脑后的无声手枪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时间,不断用冰冷的枪口提醒我向前继
续走,因为外边的狼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壶,心中顿
时陷入一阵绝望,军用水壶里的水,刚离开兵站,就已经完全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就
泼不出去。
徐干事也发现了这地穴原来是个古墓,室中还微微闪动着一丝鬼火,他低声咒骂
晦气,躲在我身后,用手电筒往里面照,想看看墓室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闹鬼还不如
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难所。
我向下走的同时,也借着徐干事手中的手电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构造,最多
也就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头趴伏的巨狼,其上横
卧着一具穿着奇异的尸体。头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副近
似戏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锁子烂银网,内衬则模糊不能辨认,手足也都被兽皮裹住
,所以看不到尸体有任何裸露出来的地方。这具奇怪的古尸,在一扫视之间,便给我
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个盆形的石钵,里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尸体,看身量似乎
是个小孩,同样戴着面具,身体用烂银网裹住,与横卧的古尸作同一装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烬,看来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这被烧死了,要
是不知底细,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间就能把那十几个人全部烧死。这座古墓里,
大约共有三只火虫,其中两只被封在连长和通讯员的尸体里了,这里剩下的一只,应
该是烧死炊事员老孙的那只。
我捏着两手冷汗,被胁迫着走到了墓室中间。徐干事则站在墓道口犹豫不决,狼
嚎声似乎就在墓外了,现在想出去有些来不及了,但又觉得古墓是个鬼地方,不到万
不得已实在不想进去。
我忽然发现,墓中的鬼火缩进了墙角,徐干事的手电光束也跟了过去,这才看清
,原来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地堪院的卢卫国,他表情十分痛苦,两手不断地抓挠自
己的胸口,一张开嘴,口中就冒出一团阴冷的蓝光,我忙问:“老卢,你这是怎么了
?”
卢卫国无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吐出一
片暗红色的灰烬,似乎他的内脏和呼吸道都在里面烧着了,卢卫国没咳几下,便蜷缩
着倒在地上,被从胸腔里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堆黑灰。
燃烧后那堆黑色的灰烬中,只有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跃上半空,急速地盘旋起
来,空旷漆黑的墓室中,鸣响着一种类似瓢虫振动翅膀飞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后退开,想要避开那达曾鬼虫的扑击,但徐干事也见到了刚才那一幕,
用手一推我的后背,我没加防备,收不住脚,竟然朝着那只达普鬼虫摔了过去,虽然
身体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点就绝无生机。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头,对着面前的达普鬼虫,将满口的鲜血喷了出
去,这妖虫发出的蓝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这一口鲜血浇灭了,黑暗中我也看不
清它死没死,拿着里面全结了冰的水壶,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乱砸。
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错,你快给我把这死尸下
边的石床推过来,堵住缺口,快点快点,你听狼群已经过来了。”
我正惊魂未定,扭头看了看后边的徐干事,心想这王八操的,真拿我当大片刀用
啊,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干掉他,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徐干事的身后黑暗处,浮现出一张
白色的大脸,惨白的脸上,毛绒绒的,有一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寒光,这就是使牧民们
永远睡不安稳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独眼狼王。
自六九年开始,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保护社会主义财产,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剿杀
狼群运动,在供销社,可以用整张的狼皮当现金使用,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是
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请部队协助,要人给人,要枪给枪,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
的也都明白了,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让它们骄傲的狼牙了。
最后残存的饿狼,都被迫躲进了它们并不熟悉的山区,这里高寒缺氧,没有太多
的野兽可供捕食,死在昆仑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绝不会进寺
庙,这个原因现代人谁都解释不了。
但这些狼已经穷途末路,嗅着迎风而来,那些死人的气息,还是打破了千年的禁
忌,闯入了大凤凰寺的遗址,狼群的异动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冷不丁在古墓中,
见徐干事背后冒出一只毛色苍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我也着实吃
了一惊。
我心念一动,在原地站起身来,问徐干事道:“老徐,听说过遇到狼搭肩的情况
该怎么办吗?”
徐干事一怔,对我晃了晃手枪说:“什么狼搭肩?我让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门,
快点,再磨磨蹭蹭的我……”话未说完,他身后那只白毛狼王已经人立起来,这狼体
形太大了,人立起来,竟比徐干事高出一大截。两只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
一呲,从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
徐干事觉得猛然有东西扒住他的双肩,鼻中又闻到一股腥味,出于本能,向后
扭头一看,顿时把脖颈暴露给了独眼狼王,锋利的狼牙立刻就扎进了血管动脉,大口
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手中有枪,也无法使用了,只见徐干事
双脚乱蹬,枪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被饿狼饮尽了鲜血,皮肉也会吃个干净,仅剩
一堆白骨。
我见机会来了,立刻从侧面蹿了出去,跑过徐干事身边的时候对他喊道:“狼
搭肩你千万别回头,一量回头,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银色狼毛,都被鲜血染红了,它饿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别的,我夺
路从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有两只老狼,正围着格
玛军医的尸体打转,我见此情景,便觉得奇怪,这些狼眼睛都饿红了,格玛刚死不久
,它们为什么不扑上去嘶咬尸体,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才犹豫着没有行动。
这两头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参谋人员,平时与狼王寸步不离,越是这种
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边,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玛还活着?不知道还
有多少狼进入了古庙,喇嘛和大个子两人又怎么样了?刚念及此,那两头老狼已经发
现了我,低嗥着朝我冲了过来,我抬手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枪,开枪打翻了当先扑
过来的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与此同时将我扑倒,这头狼虽然年齿老了,但毕竟是野兽,而且
经验油滑,知道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厉害。狼口咬住枪身,两只爪子在我胸前乱爪
,把棉衣撕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寒冷的空气中,狼口和鼻子里都喷出一股股白色的哈
气,鼻中所闻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滚做一团,一时相持不下,这时几声枪响,咬住步枪的狼口缓缓松
开,只见对面是格玛在举着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硝烟。
我又惊又喜,翻身从地上起来,问道:“尕红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特务打中了
吗?”
格玛从军装的领子里掏出一个挂饰说:“从参军之后就没戴过嘎乌,今天出发
前梦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玛军医的头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头上,刚无声手枪
的小口径子弹恰好击在了“嘎乌”上,“嘎乌”被打碎了,虽然没被子弹射进身体,
但是被冲击力一撞,又暂时昏迷了过去。
“嘎乌”是藏人的护身符,男女形式各异,女子带的又大又圆,外边是银制的
,里面装着佛像,经咒,金钢结,还有些别的僻邪之物,有的装有舍利,格玛的“嘎
乌”里,装着九眼石、玛瑙,还有几百年前留下的狼牙,传说那是头人才可以使用的
狼王之牙,那两头老狼一定是闻到了它们先王的气息,才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口。
我给半自动步枪装填弹药,然后带着格玛军医去找留在水塘边的喇嘛二人,那
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点点的尽是绿色狼眼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剩余的饿狼,都追随着狼王赶来了,只是明月在天,这些狼跑
几步,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对月哀嗥,每次长嗥都会在体内积蓄几分狂性。
我见饿狼遍布四周,只好加快脚步,格玛走了几步突然说她可能是被撞得脑震
荡了,总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刚想回身去扶她,突然发现在如霜的明月下,那头
白毛巨狼,静静的蹲伏在我们后方三十几米的地方,用它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皎洁的月色和凛冽的寒风,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团随风抖动的银色风马
旗,我急忙举起步枪,拉动枪栓,但再一抬头,它已经在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177 转湖的愿力
三人原本还互相救应支援,但在这混乱危急的形势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喇
嘛的武器发挥出了空前的作用,这铁棒看这虽然笨重古旧,但是轮将起来,对准狼头一砸
一个准,说来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见这铁棒就犯怵,能躲开的往往也会慢上一步,被砸得
头骨碎裂,喇嘛独自挡住经石墙,格玛军医退到大个子身旁,用手枪射杀蹿到近前的饿狼
。
我端着步枪乱刺,见格玛的手枪子弹耗尽,正重新装弹,便一刺刀捅进了一头扑向她
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石带血槽的三棱透甲锥,把那狼着地戳至墙角,疼得它连叫都叫不
出来,这时又有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饿狼,从墙外妖了进来,张开两排牙刀,朝我猛扑过来
我想拔出枪刺,将它捅 死在半空,但是刚才用力过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
一时抽步出来了,我从未参加打狼运动,在东北也只见过孤狼,并不熟悉狼性,这次被狼
群包围,真有几分乱了阵角,越急枪刺越是拔不出来。
情况紧急,只好撒手放开步枪,就地扑倒,躲过那头疤面狼,但还是慢了一点,羊剪
绒的皮军帽,被那狼扑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个口子,流出来的鲜血立刻冻成了冰渣
,蹿过了头的疤面狼也不停顿,弃我不顾,直接扑向了对面的喇嘛,喇嘛铁棒横扫,砸中
了它的肩胛骨,呜呜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进火堆中的那头狼,已经被烧成了焦碳,空气
中弥漫着蕉糊的臭味。
这些狼都是狼群里最凶悍的核心成员,其余更多的恶狼还徘徊在庙墙外边,虽然狼王
发出了命令,但它们大概仍然被刚才猛烈的步枪射击声惊走了魂,在缓过神来之前,还不
敢蜂拥而来。否则数百头饿狼同时扑至,我们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忽觉背上一沉,有只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
虽然看不见后边,但凭感觉,这只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只独眼白毛的狼王,这条
几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枪声稀疏下来之后,才蹿进来,它对时机的把握之准确,思之令人
胆寒。
我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回头,一旦回头,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
徐干事一般下场,背后地巨狼,正耐心的等我回头,一口饮尽活人的鲜血,是世间最美妙
的味道。
我脑袋里嗡嗡直响,面孔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
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这双无产阶级的铁拳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云,被高空的气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银泻地般撒将下来,照
得荒烟蒿草中一片银白。
那边的喇嘛处境也艰难起来,他毕竟年老气衰,那沉重的铁棒挥舞速度越来越慢棒身
终于被一头经验老道的饿狼咬住,始终无法甩脱,喇嘛正和那狼争铁棒不下,月光中见我
被一头巨狼按在地上,想过来解救却苦于无法脱身,抬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
大军,快用你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
那包东西险些撞到我的肩头,我心中纳闷,什么是我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但随即用手一
摸,已经明白了,这是大个子的子弹带,当时我们每人配发有两枚手榴弹,我的那两枚都
扔进水塘里炸臭泥了,而大个子这份却始终没有被使用,他受伤后喇嘛帮他解了下来,此
刻若非喇嘛提醒,还真就给忘了。
我立刻从中掏出一只手榴弹,但是被狼按住肩头,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一个破锭
,就会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弹带挡在脸侧,猛地回身转头,只见身后好象压着个
白发森森的饿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经咬住了子弹带。
这时我也拉开了导火索,手榴弹立刻帽出白烟,便想向后甩出去,只要手榴弹一炸,足
可以把这些饿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弹袋,正自怒不可邂,忽然见到冒白烟的
手榴弹,还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声,抬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弹扫在一旁。
手榴弹并没有滚出多远,我心中大骂,这只白眼狼真他妈成精了,我想它虽然不知道手
榴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凭它在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经验,就已经察觉到这东西危险,
离这不吉祥的短棍越远越好,它虽然用狼爪拨开手榴弹,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一旦爆炸
,后果不堪设想,破片的杀伤力会使墙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这时候便是想舍身扑到手榴弹上,也难做到,想到所有人都被炸伤
,后续的狼群冲上来撕扯着把四人吃光地场面,我全身都象掉近了冰窖,时间一秒一秒的
流逝,估计爆发就在这两秒之内了。
就在这让人神经都快崩溃掉的最后时刻,那只咬住喇嘛铁棒的饿狼终于用狼口把铁棒夺了
下来,但它用力大了,收不住脚,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嘣”的一声爆炸,白
烟飞腾,大部分弹片都被这只倒霉的狼赶上个正着,狼身象个没有重量的破皮口袋,被冲
击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的摔在地上。
墙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只饿狼,都怔住了,然后纷纷蹿出墙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
夜色中,外边那些老弱狼众,原本就被枪声吓得不轻,听到爆炸声,尤其是空气中那股手
榴弹爆炸后的硝烟味,更让它们胆寒,当即都四散跑开,这一战狼群中凶悍的饿狼死了十
几头,短时间内难以成气候了。
我翻身起来,也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检起格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用刺刀将
墙内受伤的几头狼一一戳死,这才坐倒在地。象丢了魂一样,半天缓不国劲来,这时候狼
群要是杀个回马枪。即使都是老弱饿狼,我们也得光荣了。
正喘息间,忽听到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强打精神起身,原来是格玛倒在了血泊中。刚才
我眼睛都杀蓝了,这是时回来神来,赶紧同老喇嘛一起动手,将格玛军医扶起,一看伤势
,我和喇嘛众傻眼了,肠子被狼掏出来一截。青呼呼的挂在军装外边,上边都结冰了。我
急得流出泪来,话都不会说了。好在喇嘛在庙里不过医术,为格玛做了紧急处理,一控格
玛的呼吸,虽然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活着。我又看了看大个子,他的伤虽重,却没失血,
加上体格强壮,暂无大碍。我问喇嘛:“朶红军医能不能坚持到天亮?”现在马匹也死了
,在这荒山野岭中,只凭我和喇嘛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两我名重伤员带出去,只好
盼着增援部队尽快到过。好在狼群已经逃进深山里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挡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
住两位大军身体地温度,应该还有救,普色大军尽管放心,我会念经求佛祖加护的。”
我抹了抹冻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对念经就能保住伤员性命的方式表示怀疑,喇嘛又说:
“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烧越旺越好,火光会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来,我即许下大愿,若是
佛爷开眼,让伤者平安,我余生都去拉措拉姆转湖,直到生命最后的解脱。”(拉措拉姆
,地名,保佑病患康复的圣湖,意为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见到喇嘛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盖的衣服都给大个子和格玛盖上,在背风的
墙下生旺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药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东方的云层逐级变成了暗红色,曙光
已经出现,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望着喇嘛手中的转经桶,听着他念颂《大白伞盖总持陀
罗尼经》,竟然产生
了一种聆听天籁地奇异感觉。
当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们便被赶来接应的兄弟连队找到,部队封锁了昆仑山垭,我和
格玛、大个子都要被紧急后送。分别的时候,我问喇嘛那鬼湖边地什么“部多”怎么办?
是否要象他先前所讲的,找佛爷用大盐埋住它,然后烧毁?
喇嘛点头称是,还说他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转湖,为伤者祝福去了,但是他会先回去向佛爷
禀告此事,原大军吉祥,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如意。
我对胖子和Shinley杨说:“然后我就随部队进昆仑山深处施工了。我的战友大个子现在还
活着,只是成了残废军人。格玛军医却再也没醒来,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看望
他们。那座破庙和古坟的遗迹直到今天都还保留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其余的倒也无关紧要
,关键是那古坟中的尸体,穿戴的那种特殊服饰和表情,与咱们在献王墓所见的铜人与墓中
壁画都非常像。当地藏族人都说那是古时魔国鬼母地墓。但这只是基于传说,鬼母是可以转
世的,应该不止一位,魔国那段历史记载只存在于口头传诵的长诗中,谁也没真正见到过鬼
母妖妃穿什么衣服。”
Shinley杨听罢我讲的这段往事,对我说:“壁画中描绘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
,里面的人物与凤凰寺下古坟中的尸体相同,也许那城就是魔国的祭坛不知道魔国与无底鬼
洞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回到北就之后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开献王的人头,看看里面是雮尘珠是否是真的,另
外还要设法找到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前半卷,这样才能解读出龙骨中关于雮尘珠的信息,
最后必须搜集一些关于魔国这个神秘王朝的资料。因为一旦拼凑不出十六字,那龙骨天书便
无法解读,关于雮尘珠的住处,可就要全着落在这上边了,介时双管齐下就看能在那个环节
上有突破了。不知那们铁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许到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
湖畔去找他叙叙旧,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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