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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号被黑了-鬼吹灯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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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27 12:1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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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zery在2006-7-26 15:02:00的发言:
越来越乱,不看了,攒着。

我也是越看越晕,可能跟好几天更新一点有关. 前面的都忘了he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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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28 09:1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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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左边的脚腕子被几只手捉住,立刻感到一阵阴冷的剧痛,MIAI冲锋枪落在了地上,身不由己地被扯向黑暗之中,急忙用另一条正准备迈出香炉的右腿勾住厚重的炉口,大腿的筋骨被抻得快要撕开了。
  
  混乱中看见那数十条都是如人手一般的怪手,漆黑异常,被射灯的光束照上,立刻变成诡异的白色,都是从黑暗的墓室角落中伸出来的。胖子和Shirley杨也被数只白色的怪手扯住,其中Shirley杨的情况最为危险,半边肩膀都被拽进了墓墙,而胖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脖子被从墙中伸出的怪手捉住,正拼命弓着双腿挂住丹炉,也只是在勉强支撑。
  
  这些从墙壁中探出的手,悄然无声,所以谁都没有察觉,待到被抓住,慢慢扯进墓墙的时候,不得不用全身的力量抗衡,稍一松劲就会立刻被拉进万年老肉芝的尸壳里,所以这时候胖子和Shirley杨谁也说不话,自保尚且艰难,更别说互相救援了,只听见他们紧咬牙关的咯咯声,连腾出手来使用武器反抗的余地也都没有了。
  
  只有我的情况稍好一些,由于站在香炉比较远离墙角的地方,只有右腿被墙里伸出的几只手扯住,其余的手都够不到我,只在凭空乱抓。
  
  我知道这功夫必须立刻做出判断,是先自救还是先救Shirley杨,也许等我摆脱出来之后,已经来不及救他了,现在伸手当然能抓住她,但是未必就能将她拽回来。而且我的右腿尚被扯住,那样一来,就会形成进退两难的情况,既救不到她,自己也会失去脱身的机会。
  
  但是此时又哪里有时间去权衡其中利弊,只能凭着多年来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伸出左手到胖子腰中抽出登山镐,顺势递向即将完全被从丹炉中拽走的Shirley杨,勾住了她腰中的一个安全锁,使她暂不至于被拖入墓墙中。
  
  我一手用登山镐勾着Shirley杨,与此同时立刻用另一只手取出Zippo打火机,在右腿上一蹭打着了,忍着大筋被拉抻的疼痛,俯身用火去燎捉住我右腿的几只手,那些从墓墙中伸出的人手,一被火焰烧灼都纷纷缩了回去。
  
  我腿上得脱,赶紧把右腿收了回来,这时身体一得自由,手中丝毫也不停留,左手仍然用力握住登山镐,把Zippo打火机扔给仰面朝天的胖子,胖子后背、脖子、左右臂膀都被那些手抓住。双腿勾着丹炉,右手没着没落,正自焦急,见Zippo扔至,立刻用手接住,蹭燃了火焰,去烧那些抓住他脖子的“人手”。
  
  我见胖子在片刻之间就能脱身,就剩下Shirley杨处境危险了,于是用一只手抓住她的腰带,探出身去用登山镐猛砍墙角的人手,那些手臂似乎都是长在墙里,也看不见身体的样子,只有一条手臂挨着一条手臂,一碰到任何东西,便立刻抓住再不撒手,直扯进墙中才算完,墙里好像也是个混沌的无底深渊,里面全是挣扎哀嚎的饿鬼,用登山镐砍退了一只怪手,立刻又伸出来一只。
  
  Shirley杨得到我的支援,终于把两臂和身体摆脱出来,正当要被我拉回丹炉之际,她忽然惊呼一声,身体迅速向后仰倒,原来有只漆黑的怪手揪住了她的头发,Shirley杨为了行动方便,将长发束成马尾扎在头后,却不料竟被扯住,头发被拽着向反方向拉扯是何等疼痛,使得她的腰腿都使不出任何力量。
  
  我急忙将她拦腰抱住,但这样一来就抽不开身,去对付揪住她头发的那只怪手了,而胖子也还没完全摆脱出来,就算我把Shirley杨抱住,形成僵持局势,等到胖子过来支援的时候,就算Shirley杨没被扯进墙壁,她的头皮也会被撕掉。
  
  Shirley杨应变能力也是极强,头上剧痛,心中神智未失,在墓墙中其余的怪手触到她之前,已把伞兵刀握在手中,握紧刀柄,猛向后一挥,割断了一半头发,我立刻将她拖离了险境。
  
  这时胖子也已脱身,墓墙中的无数手臂刚好能够到丹炉的距离,三人不敢继续留在炉中,立即纵身跃向墓室中间。
  
  周围污水流淌,已经溶解得不成样子,整个墓室正在逐渐变软,刚才我们所在的墙角最早产生变化,无数的人体和手臂在其中蠕动,其余各处,也都从壁中渐渐显露出死尸的肢体,不过还未能活动。
  
  我们看得触目惊心,胖子忙道:“胡司令,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斗争形势过于恶劣,看来咱们要撤到上山打游击了,再不走可就让这献王墓包饺子了。”
  
  此时我反倒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败中求胜,就得有破釜沉舟的胆量,关键时刻不豁出去是不行的,于是对胖子与Shirley杨说:“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我今天非把献王掏出来不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两腿一蹬拉**倒。”
  
  现在的形势看似已至山穷水尽,其实还有一点机会,我们事前又怎会想到献王的椁是个万年老肉芝的死体,而且还远不止这么简单,从地下挖出太岁原本平常,有些地方的展览馆里就有陈列品供人参观,所谓的“太岁”,也不过是一种单生细胞的肉菌,被割掉一块肉,也可以自行生长,是肉芝的一种,可以入药,有轻身健骨的奇效,惟一共通的特征是“眼睛”,太岁上都有一个黑如眼睛般的孔洞,也是它的核心部分。研习风水之术,对“太岁”之说不可不查,《青竹地脉论》中认为太为凶,岁为渕(即木星),是太古凶神死后留在世间的肉身,在这个眼睛上有很多说法,有明眼、暗眼之分,明眼就是在表面,能看到它的目是睁着的,只有这种才可以入药食用;而暗眼则是眼睛藏在里面,做闭合的样子,此乃凶恶之兆,噩气内聚,触之不祥。
  
  当然我们现在遇到的应该不是一目的“太岁”,太岁只是“肉芝”的一种,“肉芝”的涵盖面很广,相关传说也多,不仅中国有,国外也有。中国有部叫做《镜花缘》的小说,其中记载主人公周游到一个海中岛屿上,见一寸许高的小人骑马奔驰,便纵步追赶,无意中被地下树根绊倒,刚好把那个小人吃到口中,顿觉身轻如燕,这个故事当然是演义出来的,但其中主人公吃掉的骑马小人,就是“肉芝”的一种形态。
  
  还有清乾隆年间,在云南山林中,出现了一个怪物,外形象是个大肉柜子,数尺见方的大肉块,有人脸般的五官,凡是碰到的东西,不论死活大小,就都被它吸入体内,如同一个无底大洞,一时搅得四民不安,以器械击之,毫毛无损,纵有博物者(见多识广的人)也不能指其名。
  
  官府出面悬赏征集能消灭这个大肉柜子的人,有擅风水术之人出,说此物乃肉芝也,是地气郁结所化,遂遣胆大敏捷之士数十,用长竿挑了污秽之物,将之引至“顿笔青龙,屏风走马(风水中形容地形的术语)”之处,那个大肉柜子,则立刻干枯变硬,使人搬柴草烧之,恶臭之气传于百里开外,闻到这气味的人,都不免腹泻呕吐三天,此事在清代至民国期间有过很多版本的记载,其中也不乏夸大演义,但是整体的事件框架应该是真实的。
  
  我手中的那本残卷《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其中“地”字一卷,就详细阐述了生长于地下的“肉芝”,凡风水大冲、清浊失调的所在,都会长有肉芝,但是根据其形态不同,吉凶各异,一目者最为普通,是“太岁”;二目者为“青忽”,五官兼备为“乌头”,具三目者为前官后鬼的“蝼废”,遍体生眼的则被称为“天蜕”。
  
  献王的“肉芝椁”最少有两目,一个眼是他老婆封住的缺口,另一个眼就是献王棺材沉下去的地方,那也就是说这里不是“青忽”就是“乌头”,在古代又有个别称,换做“牛慁”,是古神的名字,所以才会用铜牛头来做它的长生烛,外形应该是一个肉呼呼的人头肉瘤形状。
  
  既然是双眼的老肉芝,那是最少也需要数万年事件才能形成,如果把它的肉彻底挖尽了,不留一丝一毫,那就不会再长出新肉了,我们见到便是一具被挖光了肉的尸壳,从中突然冒出的众多人手肢体,应该是当年有人打算令这万年老肉芝长出新肉,把精血充足的大量活人用白蜡一层层的浇在肉芝尸壳上,让他们与肉芝长为了一体,以期能重新长出肉芝。服用后便可以延年益寿。
  
  不过似乎还没等到成功,献王就先死了,我曾听Shirley杨说在法国巴黎地下万尸洞的最深处,(巴黎圣母院中的女主角,死后就被扔在万尸洞上边的一层),在那下面,梵蒂冈教皇廷封印着一个能吞噬一切的“尸洞”,据说那是由于死者太多,将世界腐蚀出来的一个“缝隙”,位于这个世界中生与死、正与反、黑与白之间的“缝隙”,尸洞中有无数的人手,被这些手捉住的东西,都会被扯入“尸洞”里,然后化为“尸洞”的一部分。如果任由它无休止的扩大下去,造成最恐怖的“尸洞效应”那后果不堪设想。
  
  法国的这件事,属于教皇廷的机密,外人只能知道个大概,至于这尸洞形成的原因,从来没有正式公开的结论,甚至就连尸洞存在的事实,都始终遮遮掩掩。
  
  我们三人在云南献王墓中,面对最后的一层棺椁,险些被无数人手扯进墙壁,那应该就是一种由大量遇害者所腐蚀出来,附在老肉芝干壳上的“尸洞”了,究其根源多半还是这附近天然风水的格局改动太大,形成了阴阳清浊不分的混沌地带,趁着它的“尸洞效应”还没完全发生,应该还有一线机会,把那落入眼窝深处的献王棺找到。我不顾Shirley杨的阻止,只扯了一跳绳索,独自跳了下去,一具高大的人形棺材就斜斜的戳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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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28 09:21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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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了抹头盔上被污水遮住的射灯,尽量使灯口照出的光束变得清晰一些,在这“乌头肉椁”的眼穴中,看明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象是一个狭窄短小的竖井,形状深浅都与入口的眼框完全不同,约有四米多深,一人多宽,四周尽是黑色的黏稠物,似乎是眼球腐烂而形成的,由于“乌头肉椁”正在腐烂溶解,所以使这眼窝慢慢变大,献王的棺材刚好掉了进来,斜倚在其中,棺材本来就不小,加上我也跳到眼穴里,其中的空间显得非常局促,进退伸展都不得便。    这时头上灯光一闪,Shirley杨在上边探着身子,焦急的对我说:“老胡,快上来,尸洞效应正在不断扩大,再晚一点咱们都出不去了,那雮尘珠不要也罢,总不能因为我,连累你们都在此送了性命。”     我一边用手抹去献王棺材上的黏液,一边对Shirley杨说:“现在走自然是走得脱,但回去后还不把肠子悔青了,这肉椁年头太久了,深处没有那么快形成尸洞,给我三分钟……两分半的时间就够了,你快让王司令把开棺的加伙给我扔下来。”     我原想让胖子和Shirly杨先撤到外边等我,但是知道这种话说了也没用,我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先行撤退,只好让他们在上边协助我,尽快做完大事,一同跑路。    片刻之间,献王的内棺就已经被我探明,这是一口半人形的“玉顶簪金麟趾棺”,上边有个人头和两个肩膀的形状。玉顶金盒。封口处是四个黄金“麟趾”交错封闭,因为献王打算尸解后升仙,所以棺盖都未曾楔实。先前看这“玉顶簪金麟趾棺”落入眼穴的时候,中间好象裂开了一条缝隙,其实那是因为表层的肉椁尸壳,受到空气的侵蚀所融化。露出中间一道殷红胜血地玉顶。    人形棺在中国古代并不多见,有地话也多半为木制棺材。不过我没时间分辨这些细节,只注意到棺顶上记得着一个旋涡,这旋涡的图形几乎遮盖了整个玉顶,旋涡和眼球相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弯曲的凤凰。团成旋涡地形状,瞳孔的地方就是凤凰的头部,这肯定就是“雮尘珠”的标记了。一看到这个标记,顿时热血上涌,心中又多了几分指望,这颗迷一样的珠子,多半就在献王的内棺里。天见可怜,一路上舍生忘死,毕竟没有扑空。    眼穴中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进来了,胖子和Shirley杨空自焦急,却没办法下来帮手,只好把工具递下来给我,先前我计划不在这开棺,本拟用绳子套牢后全部拽上去,设法拖离这肉椁,到安全地地方再找开来细细搜索,但是下来一看,才发现这口内棺底下一部分,已经与这万看老肉芝的尸壳长死了,再也难以分离只好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动手。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探阴爪”把麟趾一个接一个的撬开,就觉得两只手都有点不够用了,恨不得把脚也使上,也许就因为动作稍慢几秒,就会错过逃生的时机。    虽然竭力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欲速则不达,但是心脏却愈发碰碰碰地狂跳不已,又哪里冷静得下来,我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口内棺上,对Shirley杨和胖子在上边的不断催促与提醒,充耳不闻。    我估计着时间已经并不多过了一分钟,按我的预计,三分钟之拿到“雮尘珠“,乌头肉椁出口处的那个眼穴还不至于被逐渐扩大地尸洞覆盖,一分多钟就拆了棺盖,时间还算来得及,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平缓一些。    Shirley杨见我即将揭开献王内棺的盖子,便立刻扔下一枚冷烟火:“老胡,这是最后一支了,它灭掉之前,不管能否找到,你都必须上来。”     漆黑黏滑的眼穴中,立刻烟火升腾,亮如白昼,我口中答应一声:“放心吧,时间绝对够了,咱们用绳子把这老粽子拖出去……”     说着话已经将玉盖用力揭开,里面立刻露出一具尸体,冠戴掉落在了脚下,头上只戴镶金嵌玉的“折上巾”镤头,身着黑色蟒纹玉甲敛袍,腰挂紫金带,不是献王更是何人。    但我随即感到不寒而栗,献王的尸体竟然没有脸,也许这么形容不太恰当,洞中空间狭小,我和献王的尸体几乎是脸对着脸, (此处有字看不清)那尸体的五官都已经孪以得模糊扭曲,只留下些许痕迹,口鼻双眼,几难以分辨,好象是融化在了脸上,显得人头上平滑诡异,如同戴了张玉皮的面具,被冷烟火的光亮一映,显得十分怪诞。    我心中暗自称奇,难道又他娘的着了老贼的道儿了?这是具假人不成?急忙捉住献王尸身的手臂,剥去那层蟒纹敛袍,但见五指紧握,手中显然是纂着明器,肤色蜡黄的似要滴出水来,好象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    看这尸体的手部皮肤,倒不是假人,我用手在献王尸体上捏了一把,甚至还有些弹性,保存的极为完好,再那尸体脸上捏了捏,却触手坚硬,似乎已经完全玉化了。 真正的“雮尘珠”什么样,我并没见过,只在那沙海中精绝遗迹里看过个假的,是用罕见的古玉制成,比人头小上那么几圈,形状纹理都与人眼无异,却不知真的大小几何,能不能就这么握在手里。    但此刻根本无暇仔细分辨,立刻取出捆尸索,在献王尸身的脖颈中打了个套,想将他从内棺中扯出,让胖子拖他上去,但是手中扣定“捆尸索”向后扯了两扯,拽了两拽,那尸体竟然纹丝不动。    我心中纳罕,不知哪里又出了古怪,只好抬起手,抽了那献王的尸体几个耳光,再向外拽仍然不动分毫。    最好没办法了,也来不及再找缘由,只好就地解决问题,从携行袋中摸出一枚桃木钉,直插进了死尸的心窝子,然后双手平伸,从头到脚在献王尸体上摸排起来,摸到他左手之时,见和右手一样,也是紧紧握成拳头,手中明显是有什么东西。    我立刻又取出两枚桃木钉,钉牢了献王尸体臂弯,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那“凤凰胆”就在这里,但是等掰开之后,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献王尸体的左手中,握着的是一枚变质了的桃核,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是这也并不奇怪,中国人对“桃”有特殊的感情,他们把桃看成一种避邪、免灾、增寿的神物,因此古代工艺品中有不少以桃为造型的器物。相传汉武帝是西汉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皇帝做得久了又想做神仙,于是经常兴师动众的去三山五岳祭拜,还派人到各地寻访长生不死之药,这片苦心终于感动了昆仑山的西王母,在元封元年的七夕之夜,乘着紫云辇来未央宫见了汉武帝,欢宴之际,西王母给汉武帝刘彻吃了四个仙桃,汉武帝觉得味道甘美,芳香异常,与人间俗物迥异殊绝,便打算留下桃核在人间栽种,结果得知这种神品在人间难以存活,结果大失所望。后来汉武帝终于没能实现长生不死的愿望,但是活到七十来岁的人,在古代是十分稀少的,也许正是因为吃过仙桃,才活到七十岁的,当然这只是个民间传说,但是帝王死后手中握桃核入殓之风,由来已久,早在东周列国之时就非常普遍,不过桃核是植物,最容易分解,所以后世开棺都难以得见。    我微一愣神,便想起这个传说,心中连连叫苦,只好再去掰献王尸体的右手,而那手中却是很多墨玉指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黑色杂质,匆忙中也没时间想这是什么东西,顺手都塞到了携行袋里。    胖子在上面大叫道:“胡司令,没时间了,快走,快走。”     我知道胖子这么喊,一定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但是那性命攸关的“雮尘珠”,却仍没有个着落,这是灵机一动,说不定是因为献王在口中含了那颗珠子,这尸身的脑袋才会变成这么古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取了这献王的首级回去研究研究。    于是对胖子喊道:“把工兵铲给我扔下来,再他妈坚持最后十秒钟。”说完接住胖子递下来的工兵铲,伸手一摸献王的脖颈,并没有像他面部一般石化,对准了位置,用美式工兵铲全是锯齿的一面乱切,遇到坚韧之处,便用伞兵刀去割。    这是那具即将被我割去人头的尸体,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我心知不妙,先自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急忙揪了那颗人头,迅速向上攀爬而去,洞底的冷烟火已经灭了,不用低头向下看,凭感觉也能知道,献王那没有脑袋的尸身,正在向我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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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28 14:2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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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zhener在2006-7-27 12:17:00的发言:
我也是越看越晕,可能跟好几天更新一点有关. 前面的都忘了hehe

老是僵尸干尸虫子的,有点审美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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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31 01:0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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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天崩
我在黑暗黏滑的眼穴中,踩踏着献王的内棺,拼命向上攀爬,胖子和Shinley杨焦急的催促声正从上方不断传来,不知是由于心态过于急躁,还是“乌头肉椁”中那些融化的物质影响,就觉得四周全是黑暗,登山头盔上那仅有的微弱光束,似乎也融化到了肉椁无边的黑暗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就在这向上攀登的过程中,我觉得下方有个东西也在跟着我往上爬,刚一察觉到,心中便先已凉了半截,这肉椁的眼穴里,除了献王的无头尸,又哪里还有什么其余的东西,肯定是那老粽子追上来要抢他的人头了。
  这念头也就在脑中一闪,便觉得左脚已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本已快爬出去了,此刻身体却又被拉回了眼穴中间,我一手夹着那颗人头,一手将工兵铲插入老肉般的墙壁,暂时固定住身体,以免直接掉到底部。
  我低头向下一看,恍惚的光线中,只见一具黑杂杂的无头尸体,从内棺里挣扎着爬了出来,无头的尸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黏膜,几乎与这“乌头肉椁”的眼穴化为了一体,伸出漆黑的大手正抓住我的脚脖子向下拉扯。
  那些桃木钉似乎这尸体根本不起作用,这说明只有一种可能,这尸体已经与附着在肉椁里的“尸洞”溶为了一体,献王的尸体就是尸洞的中心,念及此处,不由得心寒胆颤,听Shinley杨讲,那法国巴黎的地下墓场。谁也说不清究竟有多深。规模有多大,里面又总共有多少各种类型的干尸,有种流传比较广泛的说法是,巴黎地下墓场地规模,堪与北京地下地人防工事相提并论,这样地比较虽然并不绝对可靠,却是以见得这墓穴大得非同小可。
  由于一个不为人所知地原因,才使得巴黎地下墓场的深处,产生了某处超自然现象的“尸洞”,那是一个存在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缝隙地带”,法国的“尸洞”据说直径只有两三米,而这献王的肉椁纵横不下二十多米,倘若真是完全形成了一个能吞噬万物的“尸洞”,我们要想逃出去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不过此时身临绝境。根本顾不上许多,只有先设法摆脱这无头尸的纠缠,于是对上边的胖子叫喊:“胖子拿雷管,快拿雷管!”说着话的同时。将那颗献王的人头扔了上去。
  胖子见上面有团圆滚滚的事物抛将上来,也没细看,抬手接住,低头看时,被头盔上的射灯一照,方可看清是颗面目像是溶化了一样的怪异人头,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免吓得一缩手,将献王的人头掉落在地上,当下也不再去理会,立刻动手去掏雷管。
  我在下面勉强支撑,把人头抛了上去,便无暇估计胖子和Shinley杨是否能看出来那是献王的脑袋,空下一只手来,便当即拔出工兵铲,向下面那无头地黑色尸体拍落,“扑扑”几声闷响,都如击中败革,反倒震得自己虎口酸麻。
  然而忽觉脚下一松,被铁箍紧扣住的感觉消失了,那无头尸体竟然弃我不顾,一声不发的从侧面往上爬着,似乎它的目标只有那颗人头。
  我见有机可乘,丝毫不敢松懈,急忙用脚使劲蹬踩无头尸的腔子,将它又踹回穴底,自己则借了蹬踏之力,向上一蹿,扒住了湿滑的眼穴边缘。
  上边的Shinley杨马上拽着我的胳膊,协助我爬了上来,刚才我跳下去的时候,实是逞一时血气之勇,现在爬上来才觉得后怕,两腿都有点哆嗦了,赶紧用力跺了跺脚。
  但是连给我回想适才过程的机会都没有,眼前就“哧哧”冒了一团火花,胖子已将三枚一组的雷管点燃了,口中骂了一句,瞅准了方位,就把雷管扔进了我刚刚爬上来的眼穴里。
  我心情这才稍微平稳下来,心想这雷管一炸,那无头尸体便是铜皮铁骨,也能给它炸成碎骨肉沫了,四周的肉椁已经彻底变了形,似乎是牛羊的内脏一样,内中无数的肢体正在不停蠕动,看来不出十秒钟,这里就会完全形成“尸洞”,好在我们进来的入口还在,只是也长满了黑色黏膜,我捡起被胖子扔掉的献王脑袋,紧紧夹在腋下,对Shinley杨和胖子叫道:“还等雷劈吗,看井走反吧。”(看井:由内向外;走反:逃跑)

  三人则路向外便冲,胖子百忙之中,还不忘了问我:“那东西是颗人头还是明器?”
  我边跑边告诉胖子:“这献王的脑袋,八成就是咱们要找的救命珠子。”Shinley杨听到已取到了“Q尘珠”,精神也为之一振,与我和胖子一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入口处,迅速挥动工兵铲,斩破遮住入口那些腐肉般的黏膜。
  正待跃出去之时,忽然一团黑乎乎的事物,带着一股白烟从天而降,刚好落在胖子手里,胖子奇道:“什么的干活?”凝神一看,却原来是他刚扔进眼穴中的那束雷管,无头尸所在的眼穴里,正在生出大量肉膜,竟在雷管爆炸之前,将之弹了出来,导火索已经燃到了尽头,胖子大惊,忙将雷管向后甩了出去,在一团爆炸的气浪的冲击下,三人冒烟突火连滚带爬的出了肉椁。
  大空洞里的情况依然如故,只是多了些尸蛾在附近乱飞,Shinley杨往角落中打出了最后一枚照明弹,将四处零星的尸蛾都吸引过去,随后三人就沿来路向下狂奔,就在即将跑到大空洞底层的时候,只听头顶上传来 一片“嘁哧咔嚓”的指甲挠墙声。
我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及远的照明工具了,看不清上面是什么情况,但不用看也知道。“尸洞效应”开始向乌头肉椁外扩散了。而且是直奔我们来的。
  
    我们不敢有任何停留,顺来路跳进了中间地那层墓室,我对胖子和Shinley杨说:“这颗献王的人头是说什么也不能还回去了,但是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摆脱尸洞的纠缠。”
  
    献王墓的阴宫是三层椁室,最底层的木椁,中层的石椁,还有最高处的肉椁。外有一圈回廊,俯视起来,是个回字,不过周边是圆形的,加上其中三层椁室大小不一,甚至可以说它象个旋涡,或者眼球的形状。这座阴宫建在山壁深处,只有一个出口,没有虚们可破,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三人一边向外奔逃,一边商议,这么一直逃下去终究不是了局,现在的时间估计已经过了凌晨,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而且自从在凌云天宫的琉璃顶上胡乱吃了些东西后,到现在为止都水米未进。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掉这个巨大的尸洞,否则必无生机。
  
    在这匆忙的逃生过程中,根本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对策,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在大踏步地撤退中消耗敌人,使它的弱点充分暴露,然后见机行事,但以我们目前的体力和精力还能逃出多远,这要取决于那尸洞吞噬物质的速度。
  
    一路狂奔之下,已经穿过了阴宫门前三世桥和长长的墓道,来到了巨大而又厚重的石门前边,攀上了铜檐镂空的天门,身后尸洞中发出的声响已小了许多,看样子被我们甩开了一段距离,但仍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跟在后边。
  
    胖子骑在铜制天门的门框上说:“还剩下几锭炸药,不如炸烂了这天门,将他封死在里面如何?”
  
    Shinley杨说:“这石门根本拦不住尸洞的吞噬,不过也能多少阻挡一阵……”说着半截,忽然觉得门下情况不对:“嵌道中的水怎么涨了这么高?”
  
    我低头望下一看,石门的三分之一,已经被水淹了,这说明外边的水眼被堵住了,我连忙让胖子快装炸药,看来那万年老肉芝就是此地风水大冲的聚合点,它一惊动,这里被郁积了两千年的地气,恐怕也就要在这一时三刻之间渲泻出来,说不定整个虫谷都得被水淹了,要在此之前逃不出去,肯定就得喂了潭底的鲤鱼老鳖,直到地脉气息重新回复正常,大水才会退去。由于只要把窄小的天门炸毁即可,胖子片刻间就已装完了炸药,我透过天门的缝隙,向漆黑的阴宫里回望了一眼,咬了咬牙,心想三十六败都败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唆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颗人头带出去,当下一招手,三人便从天门下,入水望原路潜回。
  
    游到水眼附近,果然那旋涡的吸力已不复存在,而水流正向上反涌,我们借着向上滚动的水流,游回来外边的水潭,这里的水位也在不断升高,不过由于漏斗状的环壁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溶洞,平时被藤蔓泥沙遮盖,此刻水位一涨,都渗入其中,故此水面上升的速度并没有我们预想的情况那么糟糕。
  
    我们找到一处接近水面的石板“栈道”爬了上去。虽然已经远离那阴森黑暗的地底王墓,却没有重见天日之感,外边的天还是黑得象锅底,黑暗中瀑布群的水声如雷,头上乌去压顶,令人呼吸都常见困难。
  
    上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才觉得轰鸣的水声逐渐变小,互相说话也能够听见了,我对胖子和Shinley杨说:“先爬回凌云宫,然后再设法从虫谷脱身,那葫芦洞中的蟾宫,留待以后再收拾不迟。”
  
    Shinley杨也明白现在的处境,那尸洞转瞬间就会跟上来,我们自顾尚且不暇,别的事只好暂且放一放了,于是跟着我和胖子继续沿“栈道”迂回向上,忽然脚下一软,跪到在地。
  
    我急忙将她扶起,却发现Shinley杨已经不能站立,我惊间:“你是不是大腿抽筋了?”
  
    Shinley杨捂着膝盖说:“好像小腿……失去知觉了。”语调发颤,充满了惊恐。
  
    胖子举着手电筒照亮,我检视Shinley杨的腿,发现她小腿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淤癍,黑得好像被墨汁染了一样,胖子和我同时惊呼:“是尸癍!”
  
    我心中急得犹如火烧,对Shinley杨说:“我的姑奶奶,你的腿是被尸蛾咬到了,这可要了命了……咱们还有没有糯米?”
  
    突然脚下的绝壁上传来一阵阵象是指甲抓挠墙壁的声响,那象个大肉柜子一般的尸洞,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了上来,而且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只在十米以内。
  
    如果在这古壁如削,猿鸟愁过的绝险之处被追到,那就万难脱身,我和胖子对望一眼,心里都十分清楚,最后的时刻到了,权衡利弊,只好不要这颗人头了,不过纵然丢卒保车,也未必能渡过眼下的难关。
  
    却在这时,忽见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裂痕,原来我们估计的时间有误,外边天色已明,只是被“黑猪渡河”所遮,那云层实在太厚,在漏斗内看来,便以为还在夜晚。但这时黑云被上升的地气冲开一条裂缝,天空上的奇景,使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不正是献王天乩图中描绘的天空崩落的情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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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感染扩大

 
覆盖住天空的大团黑云,被郁积的地气所冲,中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万道血红的霞光从缝
隙中穿了下来,漏洞形环壁的空气似乎也在急剧流转,呼呼生风,到处都充满了不详的气
息,好象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巨大的气流在这千万年形成的漏斗地形中来回冲撞,我们身处绝壁中间,上也不是,
下也不是,被这劲风一带,感觉身体象是纸扎的,随时可能被卷到空中,天变的太快,半
分钟的时间都不到,风就大的让人无法张嘴,四周气流澎湃之声,俨然万千铁骑冲锋而来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我把登山头盔的带子扎紧,背着不能行走的Shirley杨,对胖子指了指附近古壁中的
一条缝隙,示意暂时先去那里躲上一躲。
 
    胖子竖了竖大拇指,又拍了拍自己的头盔,背着沉重的背囊,跟在我后边,这“漏斗
”的四壁上,到处都有一些被粗大藤萝撑裂,或是被改道前的瀑布,所冲来的细小岩缝,
胖子侧着身子勉强能挤进去,里面也不深,三个人都进去就满了。
 
    我让胖子钻到最里边,然后是Shirley杨,用登山绳互相镇定,我则留在最外边,这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漏斗下面的水潭,又涨高了一大截,气流中卷起来无数水珠,如同


瓢泼的大雨一样,飘飘洒洒的灌进我们藏身的缝隙里,每一个被激起的水珠打到身上,都
是一阵剧痛,但是又不敢撑开“金刚伞”去挡,否则连我都会被气流卷上天去。只好尽量
把里面挤,把最深处的胖子挤的叫苦不迭。
 
    我们处境越发艰难,外边气流激荡之声传导在岩壁上,发出的回声震的人耳膜都要破
了,“虫谷”深处的地气,被压制了两千年,一旦爆发出来,绝不亚于火山喷发的能量,
加上“漏斗”特殊的地形,对喷射的地气产生巨大反作用力。使最深处的水潭,被连底端
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龙卷”,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卷上了半空。就连绝壁上的
千年老藤,都给连根拨起。
 
    山壁上这条小小的缝隙算是救了我们的命,外界的气流一旦形成了“水龙卷”,其能
量便向中间集中,而不是向外扩散,我刚想把“金刚伞”横在岩缝的入口,以防再有什么
突然的变化,就见洞口的水雾突然消失了,外边的光亮也随即被遮挡。
 
    我刚才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这才猛然间定下神来。赶紧拍亮了头上的战术射灯,只见
岩壁的缝隙外,是被一大团粘稠的物体遮挡,其中似乎裹着许多漆黑的手臂,这东西似有
质,似无质,漆黑黏滑,正想从岩缝中挤将进来。
 
    “尸洞”附着那万年老肉芝的尸壳,象是个腐烂发臭的大肉箱子,竟然没有被水龙卷
卷走,而是攀在绝壁上爬了上来,我见“尸洞”已到面前,吃了一惊。急忙向回缩手,那
柄Shirley杨家祖传下来,被她十分珍惜的”金刚伞“,就立刻被扯进了“尸洞”里,我
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金刚伞”水火不侵,被这“尸洞”瞬间就吞个精光,连点渣都不吐


,我们这血肉之躯,又怎能与“金刚伞”相提并论。
 
    身陷绝境,是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好将那献王的人头抛出去将他引走,但是人
头被我装进了胖子的背囊中,想拿出来也得有十几秒的空挡才可以,但恐怕不出三秒,我
就先被逐渐挤进来的“尸洞”给活活吞了。
 
     我把心一横,端起“芝加哥打字机”,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劈头盖脸的倾泻到了
尸洞中,射击声响彻四周,但那黑色的烂肉,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两退,子弹就如同打进了
烂泥之中,丝毫伤他不得,蠕动着继续缓缓挤进我们藏身的岩缝。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那块巨大的腐肉,忽然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岩缝中扯
了出去,原来这老肉芝的体积毕竟太大,虽然吸住山岩,仍有一大部分被“水龙卷”裹住
,最后终于被卷上了半空。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成一团,似乎边身后Shirley杨和胖子的剧烈心跳声也一并纳入耳
中,我回头望了望Shirley杨,只见她被尸毒所侵,嘴唇都变青了,脸上更是白得毫无血
色,只是勉强维持着意识,随时都可能昏倒,便是立刻用糯米拔去尸毒,她的腿能否保住
还难断言,念及此处,心酸难忍,但为了安慰于她,只好硬挤出一些笑容,伸手指了指上
边,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献王他老人家终于登天了,咱们也算是没白白送他一程,
好歹收了他的脑袋和几件明器……王司令快把糯米都拿出来。”
 
    胖子被卡在深处,只能吸着气收着肚子,别说找糯米了,说话都废劲,我正要退后
一些,给他腾点空间出来,却见Shirley杨紧咬着嘴唇,吃力地抬手指了指我后边。
 
  这时岩缝中的光线又突然暗了下来,我急忙回头,但见外边水龙卷已经停了下来,想
是地气已经在这片刻之中释放干净了,那团烂肉又从半空落了下来,不偏不斜,正落在原
处,死死吸住绝壁上的缝隙,流着一缕缕脓汁挤将进来。
 
  我连声咒骂,不知肉椁中的献王,是没了头上不了天,还是他妈的命中注定,只能上
去一半就立刻掉下来,这时候猛听一声巨响,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顺着山壁传导过来,好象
有一柄巨大的重剑,从高空中坠落下来,洞口那一大团腐肉,被砸个正着,没有任何停留
地被撞下了深潭底部。
 
  巨大的撞击声都快把耳朵都震聋了,第二次死中得活,却是让我一头雾水,刚才掉下
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献王老贼多行不义,造天诛让雷劈了不成?
 


  Shirley杨艰难地对我说:“是B24空中堡垒的机体残骸……”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坠毁在潭底的重型轰炸机,也被强大的“水龙卷”刮上了半空,
时也?命也?这其中的玄机恐怕谁也说不清楚,献王自以为天乩在握,却不知冥冥之中万
般皆有定数,登天长生之道 ,凡人又怎能奢求,可是生活在献王那个时代的人,大概还
看不破这大自然的规律。
 
  我对Shirley杨说:“这回差不多能将那肉椁彻底砸死了,我们先想办法把你腿上的
尸毒去了,再往上爬。”
 
  Shirley杨说:“不……还不算完,你不了解尸洞能量的可怕。就算是轰炸机的铝壳
,也会被它吞噬,而且它的体积会越来越大,而且这颗人头里一定有某种能量吸引着它,
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个小时,它还会追上咱们。”
 
  我闻听此言,心下也不免有些绝望,难道拿了这献王的脑袋,便当变了真离不开“虫
谷”了吗?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计较,要除去这成了精的老肉芝尸壳,只有在谷口那“
青龙顿笔,凭风走马”的地方,不过距离此地尚远。必须先给Shirley杨把腿治好,否则
我这么背着她,仓慌中也走不出多远。
 
  现在对我们来说,每一秒都是宝贵的,至少要在那肉椁再次卷土重来之前,离开这处
被水龙卷刮变了形的大漏斗,我赶紧和胖子扶着Shirley杨来到外边的栈道上,此时空中
乌云已散。四周的藤萝几乎都变了形,稍微细一些的都断了,到处都是翻着白肚子扑腾的


鲤鱼,凌云天宫的顶子,以及一切金碧辉煌的装饰,也都被卷没了,饶是建得极为结实,
也只光秃秃地嵌在原处,象是几间破烂的窑洞,谷底飞瀑白练,如同天河倒泄,奇幻壮丽
的龙晕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潭底的水气,被日光一照,映出一抹虹光,虽然经过了天地间
巨变的洗劫,却一扫先前那诡异的妖氛,显得十分幽静详和。
 
  我和胖子顾不得细看周围的变化,急忙对Shirley杨采取紧急救治,把剩余的糯米全
部找出来,我将这些糯米分成了三份,先拿其中一分和以清水,敷在Shirley杨小腿上包
扎起来,慢慢拔出尸毒,按摸金校尉自古相传的秘方所载,凡被尸毒所侵危重者,需每隔
一个半时辰就要换一次新糯米,连拔九次,方能活命。
 
  但是眼下里外里,也就够应付九个小时,这九个小时绝对没有可能回到落脚的彩云客
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和胖子一筹莫展,我让胖子先去盯着潭底,然后找了几粒避尸
气的红奁妙心丸给Shirley杨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否能起点作用,暂时阻滞住尸毒扩散

 
  我想了想,又把剩下的糯米分成四份,但是缺斤少两又担心效力不够,急得脑门子青
筋都蹦了起来,但是急也没用,只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和胖子把剩下的所有能吃的
东西分了,一股脑地都塞进嘴里,但饿得狠了,这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但更无别的办
法,只好忍着肚中饥火,背起Shirley杨,招呼放哨的胖子撤退,顺便问他潭中那肉椁的
动向。
 
  胖子抓起背囊对我说:“太高了,看得直他妈眼晕,什么也没看清楚……”,他说着


我开枪射击。
 
  我急忙背着Shirley杨退了一步:“王命令,无产阶级的枪口,可不是用来冲着自己
的战友的。”但我话一出口,已经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一定是我背后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
东西,难道那阴魂不散的尸洞,这么快就吞净了B24的残骸,又消无声息地追上来了?我
赶紧背负着Shirley杨,在狭窄的栈道上猛一转身,已经把工兵铲抄在手中,这一回头,
眼中所见端的出人意料,在我们背后的这个人是谁?她……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 0:56:4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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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防不胜防

    我不禁又向后退了两步,背着已经昏迷了的Shirley杨,和胖子站成犄角之势,仔细
打量对面的人。身后栈道上有一大团被适才那阵水龙卷卷倒的粗大藤蔓,都纠结在一起从
绝壁上掉落下来,刚好挂在了栈道的石板上。 
   
  由于栈道几乎是嵌进反斜面的石壁中,距离水龙卷中心的距离很远,所以损毁程度并
不太大;不过被潭底和山上被刮乱了套的各种事物覆盖,显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水草断
藤。 
   
  虫谷的大漏斗里有许多在绝壁极阴处滋生了千年万年的各种植物,这次也都大受波及
遭了殃。落在距离我们藏身处极近的那团植物象是一截粗大的植物枝蔓,犹如水桶粗细,
通体水绿,上面长了很多菱形的短短粗刺;除了非常大之外,都与一般植物无异。 
   
  惟独这条粗蔓中间破了一大块,绽出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半截女人的赤裸身子,相
貌倒也不错,只是低头闭目,一动不动。她肤如凝脂,却也是绿得渗人。 
   
  由于植物是绿的,藏在里面的女人也是绿的,所以始终没有留意,直到即将动身离开
的时候,胖子才无意中发现——我们背后不声不响的戳着一个女人。 
   
  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本想抄家伙动手,但是现在看清楚了,谁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
么来头,是人?是怪?看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具死尸,但什么人的尸体会藏在这么粗的
植物藤蔓中?而且我们距离并不算远,那发绿的尸体却没有异味,反觉有股植物的芳香。
 
   
  我背着伤员,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瞧瞧。胖子端起冲锋
枪走上前去,没头没脑的问道:“这位大姐,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从绿色粗蔓中露出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胖子扭头对我说:“看来就是个粽子!不如
不要管她,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觉得不象,于是在后边对他说:“怎么会是粽子!你看那女人身体微微起伏,好似
还有呼吸,象是睡着了?” 
   
  胖子伸出MIAI的枪口戳了戳那女子,立刻吓得向后跳开,险些将我撞下悬崖。我忙用
手抓住身边的岩石,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指着那绿油油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说:“老胡老胡,她……她妈的冲着我笑啊!
” 
   
  我听他说用MIAI一戳那女子便会发笑,也觉得心惊肉跳。这深山老林里难道真有妖怪
不成?但是心中一动,心想会不会是那个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那Shirley杨可就是命
不该绝。 
   
  于是先把Shirley杨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平卧在石板上;我同胖子一起,再次走到那
老蔓的近处。我仔细观察那个女子,她并没有头发眉毛,但是五官俱全,颌尖颈细,双乳
高耸,怎么看都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当然,除了皮肤的颜色绿得有些吓人。 
   
  再往下看,这女子并没有腿,或者可以这样说,她被包裹在这孢子一般的老蔓之中,
双腿已与这植物化为了一体,难分彼此。用工兵铲在她身上一碰,那女子的表情立刻发生
了变化——嘴角上翘,竟然就是在发笑。 
   
  胖子刚才被这女人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对我说:“这大概不是人,更不是
粽子。老胡,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听的那件事吗?” 
   
  我点头道:“没错!‘问之不应,抚之则笑’,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咱们军区
里有一个老首长就亲眼见过——当年红军长征,兵困大凉山的时候,刘伯承曾单枪匹马去
和彝人首领小叶丹结盟;当时有一部分红军与大部队走散了,他们在彝山里就见过这样的
东西。” 
   
  这绿汪汪的美貌女子是肉蓕,一种罕见的珍稀植物,在古壁深崖的极阴之处才会存在
。凡具地气精华的植物都会长得象人,但即使数千年的老山参也仅具五官,而这木蓕竟生
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名不副实,快要成精了,已经难以估量这人形木精生长了多少年头
了。 
   
  我对胖子道:“听说当年那些红军战士们以为这是山鬼,用大片刀就砍,结果从山鬼
的伤口处流出很多汁水,异香扑鼻;结果他们就给它煮来吃了……他们管它叫做翠番薯,
彝人告诉他们这是木蓕。我估摸着,这也是木蓕一类的东西。” 
 
 
  胖子说:“哎呦!这要真是木蓕,那可比人参值钱了!咱们怎么着,是挖出来扛回去
,还是就地解决了?” 
   
  我对他说:“现在你背着一大包明器,我背着Shirley杨,哪里还再拿得了多余的东
西!据说这东西有解毒轻身的奇效,只是不知能不能拔千年古尸的尸毒。而且你看这老蔓
也断了,它失去了养分的来源,不到明天就会枯萎。我看咱们也别客气了,吃了它!” 
   
  胖子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巴不得我这么说。他抡起工兵铲,一铲子下去就先切掉了一
条木蓕的胳膊,一撅两半,递给我一半说:“献王那没脑袋的尸体裹在那块烂肉里随时都
会追上来,没功夫象革命先烈们那样煮熟了,咱就凑和着生吃吧!” 
   
  我接过那半条人臂形的木蓕,只见断面处有清澈汁液流出,闻起来确实清香提神,用
舌头舔了一点汁水,刚开始知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甜头,但稍后便觉得口中立刻充满了浓
郁的香甜。味道非常特殊,我再张嘴咬了一大口,咔哧咔哧一嚼,甜脆清爽,不知是因为
饿急了还是因为这木蓕精本就味道绝佳,还真有点吃上瘾了。 
   
  一旁的胖子三口两口之间就早已把那半截木蓕手臂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抡着工兵
铲又去切其余的部分。木蓕被砍了几铲,它的身体好象还微微颤动,似乎疼痛难忍,随后
就不再动弹了。 
   
  我们从山神庙进入溶解岩岩洞之时,本带了约有三天的食品,但到进入古墓阴宫之时
就被胖子吃得差不多了。一路亡命,体力消耗得很大,都饿得够戗,总算找到点能吃的东
西,当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胡乱啃了几口,就觉得遍体清凉,腹内饥火顿减,Shirley杨昏迷不醒,我拿了一大
块木蓕,用伞兵刀割了几个口子,捏住她的鼻子给她灌了下去,Shirley杨那雪白的脸庞
上,笼罩着一层阴郁的尸气,此时喝了些木蓕清凉的汁液,那层尸气竟有明显减退,我心
中大喜,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又把些木蓕切烂了,连同糯米给裹住伤口,招呼胖子,让他把包里那些没用的东
西扔下几样,将那些剩余的木蓕都装进密封袋里,一并带上,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动
身离开。 
    胖子挑了些占地方的金玉之器扔在地上,把剩下的半只木蓕都填进密闭袋里,我
顺手把那颗献王的人头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携行袋里,若是再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只好
先拿它来脱身,总不能为了这肥身保后的“(雨毛)尘珠”,先在此断送了性命。 
    这样一来,我们又多耽搁了七八分钟,但总算是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部分精力
,我向谷底的深潭望了一望,墨绿一团,似乎没什么异动,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暴
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把那尸洞彻底解决掉,就绝没个完,于是背上Shirley杨,同胖子
沿着栈道向上攀爬,继续我们的逃亡之旅。 
    胖子边走边对我说:“这趟来云南,可真是玩命的差事,不过倒也得了几样值钱
的东西,回去之后也够他们眼馋几年的。” 
    我对胖子说:“你那包里装着咱们在天宫后殿中找来的玉函,里面虽然不知装着
什么秘密,但一定是件紧要的事件,还有那面镇压青铜椁的铜镜,也是大有来历,说不定
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些东西都非比寻常,你还是把嘴给我闭严实点吧,千万别泄露出去
,在我搞清楚其中的奥秘之前,包括大金牙都不能让他知道。” 
    说起从“献王墓”里摸得的明器,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携行袋,想起里面除
了献王的人头,还有从他手里抠出来的很多黑色指环,那应该也是些最被献王重视的器物
,甚至仅次于“(雨毛)尘珠”,不过那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呢? 
    迷茫的思绪,被谷底的巨大响动打断,一阵阵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噪音,断断续
续地沿着石壁传将上来,那声音越来越大,上升的速度极快,我心知不好,现在距离栈道
的终点,还差很大一段距离,跑上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连忙四处一看,想找个能有依托掩
护的地形,却发现我们所外的位置,竟离绝壁上的葫芦洞口不远,从洞口下来的时候虽然
不容易,但用飞虎爪上去,却也不难。 
    潭底的尸洞已经很近了,我见时间紧迫,除了先进葫芦洞,更没有别的地方可供
退去,便取出Shirley杨的飞虎爪,勾定了岩壁,我又用登山绳和俗称“快挂”的安全栓
,将背上的Shirley杨同自己捆个结实,扯着飞虎爪的精钢锁链,踩着反斜面绝壁上能立
足的凸点,一步一步爬上了葫芦嘴。 
    一进葫芦洞,发现这里的水面降低了很大一块,四处散落着一些白花花的尸体,
都是那些面目狰狞的死痋人,想必它们受不了洞口稀薄的氧气,都退进深处了,洞口还算
是暂时安全。 
    我立刻放下Shirley杨,用快挂固定住登山索,垂下去接应胖子,他有恐高症,
如没有接应,就爬不下来。 
    但是望下一看,顿时全身凛然,这是头一次比较清楚地看见那个尸洞,乌朦朦的
一大团腐肉,几乎可以覆盖半边潭口,大概由于只是个乌头的死体,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
五官具备如同人头,而只是在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黑洞,似乎就是以前的鼻子、口、眼之类
,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相对的黑洞,应该就是肉芝的两个眼穴,此时它正附在绝壁上,不
断地向上蠕动,腐臭的气息在高处都可以闻到,从中散播开来的黑气,似乎把的晴朗的天
空都蔽住了。 
    那不断扩大的“尸洞效应”,绝非一般可比,它几乎没有弱点,根本不可能抵挡
,一旦被碰上,就会被吸进那个生不生死不死的“缝隙”之中,我急忙招呼胖子快上,胖
子也知其中厉害,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登。 
    就在胖子离洞还差两米的时候,忽听一声凄厉的哀鸣从空中传来,我觉得眼前一
暗,一只硕大的“雕鸮”从半空向胖子扑去。我大叫不好,“雕鸮”这扁毛畜牧,是野生
动物里最记仇的,我们那夜在密林中用冲锋枪干掉一只,想不到这只竟然不顾白昼,躲在
谷中阴暗处,伺机来偷袭我们。 
    我手里拖着绳索,想回身拿枪已然来不及了,而胖子身悬高空,还能抓住绳子往
上爬就是奇迹了,更不可能有还击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雕鸮”已经携着一阵疾风,从空中向胖子的眼睛扑落,好在
王凯旋同志也是经历过严酷斗争考验的,生死关头,还能记得一缩肚子,低头避过“雕鸮
”那犹如钢钩的利爪,但胖子脑袋是避过去了,可背上的背囊却被抓个正着。 
    “雕鸮”是丛林里的空中杀手,它的爪子锋利绝伦,犹胜钢刀,帆布的防水背囊
,立时被由上至下,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一部分物品,包括玉函、古镜等物,都
翻着跟头从空中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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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狭路相逢
  
  红色古玉的匣形宝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光芒,还没等我看得清楚,便迅速
的与其他物品一起,掉入了下面不断上升的尸洞之中,瞬间失去了踪影。
  
  我愣在当场,不是因为失了这件重要的玉函而在懊悔抱怨,而是这一刻脑中灵光
闪现,隐约之中,竟已猜出了那玉函中装的是什么秘密。
  
  忽听葫芦洞口下传来“砰”的一声撞击,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胖子还没爬上
来,急忙俯身去接应于他,发现刚才那声撞击,原来是那只“雕鸮”一击落空,便在
半空中兜转半个圈子,从山阴处,复又扑至,胖子身悬绝壁,惟一一支还有子弹的“
芝加哥打字机”,用登山绳坠在身下,急切间难以使用,只好一只手抄起工兵铲,狠
狠砸向疾扑而来的“雕鸮”。
  
  “雕鸮”的头颈被精钢的铲子拍个正着,骨断筋折,像只断了线的大风筝,也坠
进了“尸洞”里面,胖子用力过猛,身体也跟着悠了出去,险些将三股登山绳拖断,
赶紧撒手把工兵铲扔掉,保住绳索,拼命仰着脸,闭着眼不敢去看下边的情况。
  
  我在洞口大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过来,拖拽绳索,用尽吃奶的力气,加上胖子
自己也豁了出去,玩命向上攀爬,总算是把他扯了上来。
  
  胖子一爬进洞,便立刻坐倒在地,不停的抹汗,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高空惊魂中
缓过神来,我过去检查他的背囊,里面还剩下小半袋子东西,主要是一些装在密封袋
里的木蓕,另有爆破“天门”后剩下的两块炸药,其余装的比较靠上边的东西全都没
了,包括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旋风铲”等特殊武器。
  
  我把炸药拿出来以便随时使用,然后用胶带贴上背囊的破口,又用夹子暂时固定
上,这时又哪里有心情去计较得失,打亮了战术射灯,背起Shirley杨,拍了拍胖子
的肩膀,稍做安抚,让他赶快跟着我往漆黑的“葫芦洞”深处撤退,那尸洞吞噬到巨
大的物体时,速度会明显减慢,也许洞中那条半死不活的大虫子,可以拖延它一阵子
,为我们争取到一些逃生的宝贵时间。
  
  胖子咬牙站起身来,抄起冲锋枪和背囊,边跑边问我道:“我说胡司令,今天你
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背上的Shirley杨这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知是那木蓕起了作用,还是越往
深处走氧气越浓有关,她仍然是极其虚弱,说不出话,我最担心她就这么一直出于昏
迷状态,那是最危险的,却又担心她忽然醒是回光返照,但又没时间停下来看她的伤
势,心乱如麻,没听清楚胖子的话,随口反问道:“什么他妈的叫变了个人?”
  
  胖子说道:“要按你平时的脾气,损失了这么多重要东西,你肯定得用比冬天还
要严酷的姿态还骂娘了,怎么这回却什么都没说,反倒像祖国母亲般和蔼可亲,这真
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说你这都哪跟哪啊,你以前是没少跟我惹祸,可我几时批判过你了?还不都是
整天苦口婆心的以说服教育为主吗?而且我觉得你话说反了,你不是自称要横眉冷对
千夫指吗?刚才事出突然,咱们任何人都没有责任,没折胳膊断腿,就已经是最大的
胜利了。
  
  另外其余的明器虽然贵重,却也无所谓,只要性命还在,咱们就有的是机会赚钱
,当然那两件最重要的东西,其中的古镜绝对是个好东西,但得之失之也无关大局,
记住了样子,回北京打听打听,以后再找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那只殷红的玉石古函,我突然想到,里面装的一定是那所谓的龙骨天书,也
就是与Shirley杨家里传下来的那块相同,都是用天书记载的“凤鸣岐山”,在西夏
黑水城找到的那块,还有在古田县出土后,因运输机坠毁而消失的龙骨,应该都是一
样的内容。
  
  而且联想到Shirley杨家传的龙骨天书,是在黑水城空墓藏宝洞深处的暗室里,
古田县出土的,也不是什么墓穴里找到的,看来这种龙骨天书,不能够用来做墓主的
陪葬品,这可能是受古代人价值观、宇宙观的影响。
龙骨天书历来是大内珍异秘藏,里面的内容如果只是“凤鸣歧山”地传说,那绝不应
该藏得如此隐秘,这天书的秘文中,一定另有机密之处,极有可能是记载着“雮尘珠
”的出处来历,亦或是长生化仙之道,但解读的方式一定另有他法,不是孙教授那老
不死地没告诉我们,就是连他自己也没摸着门,龙骨天书与“凤凰胆”之间,一定有
着重大关联。
  
  这些念头在我心中涌现,但是这时自是没空对胖子言明,只是让他不用多想,目
前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了。
  
  “葫芦洞”里的水位降低了很多很多,似乎是与地脉的变化,使洞底的水系改道
了,没有了水的地方,露出很多湿滑的岩层,我们就捡能落脚的地方往深处跑,地面
上的痋人和做为痋蛹的女尸逐渐增多,有些地方简直堆积如山,穿梭其中,如同在尸
海中跋涉,但自始至终没有见过活着的 人。
  
  我们渐行渐深,心中也不免栗六,莫非是地脉的剧烈变化,导致这洞内环境有所
改变,所有的痋人都死绝了?不过这氧气浓度高应该是与那“蟾宫”有关,难道那些
 人都潜伏在深处等候着送上门的猎物?
  
  身后阵阵刺耳的噪音,不急不徐地逼近,这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就算明知毛茸
茸敌人埋伏在前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我和胖子边走边准备武器,能用来攻
击的器械,几乎就没剩下几样了,我对胖子说:“咱们这回可真是弹尽粮绝了,比当
年红军在井山岗山的时候还要困难,真是他娘的官比兵多,兵比枪多,枪比子弹多,
这仗快要没法打了。”
  
  四周传出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十分密集,从上下左右,都从黑暗中浮现出无数
花白的蠕动身躯,大批的痋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弧形包围圈,对此我们倒
是有心理准备,被它们咬死,或是活活被尸洞吞了,都差不多,背着抱着一边沉,今
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耳听尸洞的声音也近在数米开外了,我和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里就冲,封住
来路的那批 人,正等冲将上来形成合围,突然后边一阵大乱,躲闪稍慢的,都被尸
洞吞了下去。
  
  这些痋人却不知那尸洞何等犀利,都被这一大团烂肉的腐臭吸引,咧开粉红色的
巨大口器,纷纷扑了过去,我和胖子借机冲突而前,有几只零星接近的痋人,还未等
扑到我们身边,就都被胖子用MIAI的弹雨批得脑浆横飞。
  
  洞中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趁乱跑出一段距离,耳中听得重甲铿锵,那条身披龙鳞
妖甲的巨虫,正扭动挣扎着撞击墙壁,原来留在洞穴深处的痋人,都饿红了眼,刚好
一条动弹不得的巨型“霍式不死虫”趴在附近,除了有甲叶遮挡的地方,遍体皆被痋
口哺成了筛子,身体被压在山下那一部分,由于没有龙鳞青铜甲的遮护,竟然被生生
啃成了两截,众山体中脱离了出来。
  
  这“霍式不死虫”没有中枢神经,全身都是网络神经,即使被啃得面目全非,也
照样还能活着,而且时间一长,恢复了力气,拼命翻滚,如同一条被大蚂蚁咬住的肉
虫,想把这些咬住了就不撒口的痋人甩脱。
  
  由于要避开缠斗在一起的巨虫和痋人,我们逃跑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这时身后
大肉箱子一般的尸洞,已经不分死活,吞噬了无数痋人,顶着脚后跟追了上来。
  我们逃至“葫芦洞”纵向的左侧,右边是翻扑滚动的铜甲巨虫和一大群痋人,尸
洞从左侧掩至,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地方可躲了,是时候该使出最后的绝招了,于是伸
手揪出献王的人头,向“霍式不死虫”的身后抛了出去。
  
  那“尸洞”果然立刻掉转角度,向“葫芦洞”的右侧移动过去,刚好被那大团的
虫体拦住,速度顿时慢了下来,我见机会来了,便瞅个空子冲了过去,捡起献王的人
头,继续往洞穴的深处奔逃。
  
  这次是借着葫芦洞里的大量生物,又一次暂时拖住了紧追不舍的乌头肉椁,下一
次可就没什么可以阻止它了,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放弃这颗可能藏有“雮尘
珠”的人头了,先留下性命,再图他策。
  
  向前行了没有数步,胖子没有看清脚下被绊倒在地,摔了个趴虎,从黑暗的地方
突然冒出大批痋人,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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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亡命特快
  
  我内心深处拼命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把“雮尘珠”带出去。便和胖
子轮番背着Shirley杨逃跑,胖子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被绊了一脚,仗着皮糙肉厚也无大碍,他骂骂咧咧地正要爬起来之时,我发现有数十
只“痋人”从黑暗的岩顶上爬了下来,它们显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无心去和同
类争着去咬那巨虫,而是悄悄朝我们围拢了过来。
  
  子弹已经全部耗尽了,“芝加哥打字机”也都被我们顺手扔在路上了,只剩下Shirley
杨的一套登山镐和工兵铲,我和胖子各执其一,另外还有支小口径的六-四式手枪握
在我手中,凭这几样东西如何能抵挡这么多痋人,早听说人当水死,必不火亡,看来
我们命中注定要被虫子咬死。
  
  这时胖子发现刚才绊倒人的东西,正是那口被我们称为“潘朵拉魔盒”的青铜箱
子,地上散落着一些事物,都是先前从里面翻出来那几件当地夷人的神器,山魈的骨
骸,内藏玉胎的瓶子,还有那精美华丽的“蟾宫”。
  
  我想起这鬼蟾是个祸根,先顺手除了它,再用炸药引开那些痋人,当下便抬脚踢
开“蟾宫”的盖子,举起六-四式便打,连发五弹,将里面那只蓝幽幽的三足怪蟾打
得粉碎。这块影响到空气浓度的上古陨石一碎,整个“葫芦洞”里的空气仿佛也跟着
颤抖了一下。
  
  痋人们莫名地惊慌起来,它们似乎也知道那“蟾宫”的重要性,感觉到了大难临
头,它们对空气的变化极为敏感,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死在当场,却都变得不安起来,
顿时乱了套,顾不上我们三人,各自四处乱蹿,有的就糊里糊涂地跳进了“尸洞”里

  
  胖子对我说:“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咱们趁早开溜。”说着话顺手拾起地上的玉
瓶扔进破背囊里。我见有了空隙,便同胖子背了Shirley杨,抄起背囊,夺路而逃。

  
  地上到处都是作为痋卵母体的夷女尸体,层层叠叠,难计其数,一具具面目扭曲
,又兼数量奇多,使人观之欲呕,我们踩着一层层的女尸,爬到了“葫芦洞”中间的
缺口处,鱼贯而入。
  
  “葫芦洞”的另一边,是被地下水吞没的化石森林,这里的水位依然如故,并未
有什么变化。我们跑到此处,一路上马不停蹄,而且还背着个大活人,这也就多亏在
谷中吃了多半支木精,那成形的万年木蓕,毕竟不是俗物,吃后感觉像是有用不完的
力气和精力,但到了现在也开始顶不住了。
  
  我和胖子都是上气不接下气,Shirley杨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力气也恢复了一
些,我抓紧时间给Shirley杨腿上中了尸毒的地方换了些新糯米和木蓕敷上,替换下
来的糯米都已变得如黑碳一样干枯漆黑,看来果然能拔出尸毒,混以木蓕竟似有奇效

  
  借这换药的机会,喘息了片刻,正要动身下水,身后洞口中,突然蹿出一条火龙
般的多足肉虫,这条虫比大水缸还要粗上几圈,长近十米,我和胖子立时醒悟,这就
是那只披着龙鳞铜甲的老虫子,它被痋人啃成两半,又被那乌头肉椁吸住,把全身的
铜甲都吞噬掉了,露出里面裸露的虫体,它蹿到这里,似乎也在赶着逃命。
  
  我见它身体上有几只白花花的痋人咬噬着,便忙对胖子说:“王司令,干脆咱也
搭个顺风车吧,再他妈跑下去,非累吐血不可!”
  
  胖子口中答应一声,已经抡出登山镐,一镐凿进了虫身,我让Shirley杨紧紧搂
住我,把我们承重带上所有的快挂都互相锁住,紧跟在胖子之后,在巨虫从我面前穿
过的一瞬间,用工兵铲和伞兵刀狠狠扎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前冲力,将我们扯了起来

  
  “霍氏不死虫”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化石森林中的各种巨型昆
虫纷纷逃窜,我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Shirley杨在
背后紧紧搂着我,丝毫不敢放松。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摸金祖师爷们保佑,千万别让
我们撞到化石树。刚念及此,便觉得全身一凉,身体跟着巨虫沉入了水中。
我心中一惊,便携式氧气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这样下去,我们不得不撒手游上
水面,我感觉到Shirley杨用手掐我肩膀,知道她身体中毒后身体虚弱,不便在水底
多待,当下便准备放手,谁知那巨虫躬起躯体猛向水面上游去,我随即醒悟,它比我
们更需要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趟惊心动魄的特快亡命列车终于开始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由于蟾宫被我毁了,这半条老虫子失去了它赖以维生的根本,到了两侧布满全象骨
的殉葬坑道中就再也无法行动了。我们进谷之时的一顿狂打使它吐尽了体内的红雾,
直到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它才恢复过来。此时它筋疲力竭,网状神经在逐渐僵硬坏死,
虽然还没死透,却也撑不了几时了。等后面的尸洞跟上来,就会把它彻底吞噬。
  
  我把Shirley杨从霍氏不死虫的背上抱了下来,见她脸上的尸气又退了几分,心
中倍感宽慰。这时我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自入遮龙山到现在为止尚且不满三天,却感
觉比过了三年还要漫长。
  
  我估计后面那乌头肉椁虽然仍是紧追不舍,但应该被我们甩下了一段距离,而且
附在其上的尸洞逐渐扩大,它的速度也会减下来;殉葬沟里的这条巨虫也可以再拖慢
它的速度。于是和胖子一起架着Shirley杨爬回了山神庙前的暗道入口,先休息五分
钟,把这口气喘匀了,然后还得接着跑。
  
  
  胖子一边揉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边问我道:“老胡,咱得跑到什么时
候才算完?我现在俩腿都跟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再跑下去,怕
是要把小命交代到这了。”
  
  我喘着粗气对他说:“那个他妈的尸洞大概是一种附在肉椁上的腐气,形成清浊
不分的恶壆,碰到什么就把什么一起腐烂掉。我觉得只有把它引到谷口,才有一线机
会解决掉它。”
  
  这虫谷的入口就是地势行止起伏对称的所在,在风水中叫作“青龙顿笔”之处,
左为牛奔,右有象舞,中间形势如悬钟星门,是一处分清浊、辨阴阳、抹凶砂的“扦
城位”。尸洞一旦移动到那里,其中的混沌之气就会被瓦解——但这个理论能不能管
用完全没有把握,只好冒险一试;反正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了。
  
  我简短扼要的对胖子说了我的计划,拿起水壶把剩下的水喝个涓滴无存,然后把
水壶扔在一旁,这时候得尽量轻装了。还剩下一点炸药,让胖子去把山神庙前的入口
炸掉,尽一切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则去山神庙里取了一些我们事先留在那的食品
、电池、手电筒等应急之物。
  
  稍微休整了几分钟,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山神庙已经离谷口不远,但林密难行
,两侧山坡陡峭,地势艰难,可谓“一线中分天做堑,两山峡斗石为门”。谷中的大
量密集植物,加上谷底水路错综复杂,溪石嶙峋;一进山谷,我们行进的速度就立刻
慢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对于地形的掌握,我们从外向里进入献王墓的时候,里面的一
切皆是未知,所以必须步步为营;此时原路返回,摸清了底细,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了。
  
  虫谷中的这片植物层足可以用“绿色地狱”来形容,最让人头疼的还是滋生其中
的无数毒虫。胖子在前头开路,我搀着一瘸一拐的Shirley杨走在后边。拨藤寻道,
正在向前走着,胖子突然停住,抡起工兵铲将一条盘在树上的花蛇蛇头斩了下来,蛇
身晃了两晃,从树枝上松脱掉落下来。胖子伸手接住,回头对我说:“一会儿出去,
看本司令给你们露一手!做个铁铲翻烤蛇肉段,这还是当年在内蒙插队时学的手艺。

  
  我催促胖子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蛇肉!你快往前走,等出了谷
,你想吃什么都管你够!”
  
  我们正要前行,便见头顶有大群受惊的鸟雀掠过,后边远远的传来大片树木倒塌
的声音。我赶紧让胖子先扶住Shirley杨,自己爬上近处的一棵老树向前张望,离谷
口已经不远了,但后面的乌头肉椁也已经追了上来。
  
  我对胖子叫道:“快走!几分钟之内就会被追上!”随即跳下树,和胖子把Shirley
杨横抬了起来,发足便奔。转过两株茂密的红橡,谷口那两块画有眼睛的巨石便在眼
前。身后树丛哗啦哗啦的猛响,听声音,尸洞与我们的距离也不超过二十米了。
  
  我突然想到,如果直接从谷口出去,万一有个闪失就没办法抵挡了。于是停下脚
步,让胖子背起Shirley杨折向谷侧的山坡。这谷口处的山坡已不似深处那般陡峭,
但我们已筋疲力竭,脑袋里疼得好象有无数小虫在噬咬,耳鸣嗡嗡不止。勉强支撑着
爬上一半,我就从携行袋中掏出了献王的人头。人头那模糊扭曲的五官,在白天看来
也让人感觉那么的不舒服,而且这人头似乎又发生了某些变化。我没有时间再去端详
,用飞虎爪揪住献王的头,准备利用离心力将它从谷口抛出去——能否摆脱尸洞无休
无止的追击,能否将这颗重要的首级带回去,皆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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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终于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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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数字
以我所在地山坡向下看,古中违也数里,皆是一片乌蒙蒙的景色,这尸洞一路不断扩大,几乎要把后面的山谷都填满了,也不知道这狭窄的谷口能否瓦解如此多的混沌恶气,但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按预先的计划行事,成功与否,就看老天爷是否开眼了。
把飞虎抓当作流星锤一般,一圈圈地轮将起来,估摸着力量达到了极限,立即一松手,献王的人头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向了谷口外边。
我本打算死死盯住那人头落霞的方位,但是刚才用力过猛,脚下没踩结石,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下边不远,生长着一丛雨蕉,刚好挂在其中,耳中只听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山谷,眼前一黑,就此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中也不知道时间短长,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盼望着就此长睡不醒,但是肚中越来越俄,还是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夺目,竟然还是白天,再往四周一看,自己是躺在山坡上,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头下枕着一个背包,shinley杨正在旁边读着她的圣经,腿上仍然裹着绷带,先前笼罩在脸上那层阴郁的尸气却不见了。
我头脑还不是太清醒,迷迷糊糊地问shinley杨我昏迷了多久了?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shinley杨笑道:“昏迷了还一直打鼾?你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在树上撞了一下,就借机会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听shinley杨讲,原来我倒撞入雨蕉丛中之后就睡着了,山谷下边的“乌头肉棺犉”也冲到谷口,被“青龙顿笔,屏风走马”的形式挡住,附在其上的混沌凶砂顿时烟消云散,留出无数污水,最后谷口只剩下一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肉芝尸壳,从上望去,其形状如同一个花白地大海螺。
被尸洞腐蚀掉的全部事务,则都成了烂泥,那腐臭的气息被山风一吹,也自散了,胖子把我和shinley杨分别拖上了坡顶。跟着倒地就睡,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就再也难以支持,好在那时候shinley杨身上的尸毒退了大半,动手给自己换了最后一次糯米和木桂,现在看来这长成了形的木桂精确实有奇效,最多再有一天,shinley杨就能恢复如常。
胖子早上提前给饿醒了,便去谷前找到了人头,然后去山神庙拿来了我们的东西,估计再过一会也该回来了。
我见大事已定,就等胖子回来做饭了,然后扎个木排顺水路回去,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了,但只是不知道这人头里是否就藏着我们苦苦搜寻的“凤凰胆”,评估这次来云南倒斗摸金的成果,主要就取决于此。
shinley杨说:“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玉化了的人头口中,就含有凤凰胆。不过咱们在云南没办法取出鉴定,这些事都要回去之后才能做。”
这时,胖子从背着我们的行李,从谷中返回,路上又抓了几条花蛇,见我已醒了过来,便生火烤蛇,三人都饿得不轻,狼吞虎咽地吃喝完毕,便下到谷底,觅路返回“遮龙山”。
shinley杨问我要不要把那万年肉芝的干壳烧毁了,我说没那个必要,除非再有大量的尸体堆积到它体内,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被这里的植物和泥土埋住了,这里也并非什么风水大冲的穴眼,不会再产生什么变化了,如果一用火烧,咱们免不了要拉上十天肚子。
沿着“蛇爬子河”,很容易就摸到了“遮龙山”山洞的入口,我让shinley杨留在洞前看着东西,我和胖子去附近找了几株红橡,用剩余的绳索加以老藤,扎了个很小的简易木筏,拖到洞口。
从“遮龙山”内的水路回去,虽然有可能会碰到那些牙胜刀锋的“刀齿鲑鱼”,但只要木筏上没有沾染鲜血,就不成问题,唯一的麻烦是回去是逆水行舟,最近水势又大,着实需要出些力气。
待到我们乘着木筏驶出“遮龙山”,我已是两膀酸麻,在古墓中跌跌撞撞,身上的淤痕少说也有十几处,由于环境潮湿,都隐隐作痛,把登山头盔摘下,只见头盔上全是刮痕和凹陷,回想之几天的经历,真是险——险它乡做鬼,几乎间两世为人,不过总算带着东西从虫谷里出来了,而且同去同归,这是最令人值得欣慰的。
回到彩云客栈,我真觉得对不起老板娘,把人家免费借给咱们的“剑威”气步枪给弄丢了,出来的时候光顾着走,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丢的,只好跟人家说,我们在山后捉蝴蝶的时候,遇到了蟒蛇,一番搏斗,东西全丢了,蝴蝶也没捉到。
老板娘却说东西只是死的,只要人平安就好,遮龙山原本就多出大蟒,即便是本地的猎手碰上,也难保周全,只是这些年,巨蟒已经不太多见了,你们遇上了没出意外,这就比什么都好。
我们在彩云客栈里休息了几天,直等到shinley杨身体痊愈,加倍给了店钱,又对老板娘千恩万谢,这才动身离开,到昆明上了火车,在卧铺车厢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便跟shinley杨建议,研究研究从献王墓里倒出的几样东西,究竟都是做什么用的,这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玄机未解。
我看了看外边没人偷看,便关起了门,让胖子把那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当时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在列车上的漫长旅途中,刚好可以鉴定鉴定。
胖子首先取出来的是玉瓶,这是从葫芦洞里得来的,瓶中本有一弘清水,浸泡了一个小小的白玉胎儿,但这瓶里的清水,在混乱中不知道怎么都淌净了,其中的玉胎失去了这清水的浸润,竟也显得枯萎了,再用平常的水灌进去,却怎么看都没有以前那水清澈剔透了,也许那玉胎就是一种类似标本的东西,用真正的胎儿泡在里面,就逐渐变成了这样,但不知道里面的液体有些什么名堂,何以能起到这种作用。
这件遮龙山的生殖崇拜祭器,与凤凰胆毫无关联,所以我们没多想,让胖子收了,继续查看下一件,胖子取出几十枚黑色的玉环,这便是我从献王手里抠出来的,绝对是凌驾于所有陪葬品之上的重要明器。指环一取出来,我们三个人立刻堵住了鼻子,“臭”,这些玉环,被尸臭所侵,臭不可近,在客栈里已经借了些沉脑,熏培了好几天,仍然没有去尽,只好扔进透明的密封袋里,隔着塑料袋看。
三个人看了许久,都瞧不出什么倪端,这些玉环既非精雕细刻,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重要材料,只是年代一定久远,而且经常使用,被磨娑得十分光洁。


我突发奇想,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献王的追求很单纯,成仙求长生,咱们在肉椁里见到有只丹炉,炉中有五色药石的残留物,看样子有辰砂、铅粒、硫磺一类,这些在古代合成五石散,修仙的人除了炼丹之外,还有一项活动也很重要,那就是和神仙交流。”
  
  胖子自作聪明的说:“噢,这些玉环原来是往天上扔的,看这意思跟求签的差不多。”
  
  我说:“不对,我估计除了观湖景的大型仪式之外,一定还有一种日常的活动,古人最喜欢扶乩,虽然真仙未必应念而来,但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寄托,我想这些玉环应该是配合一个乩盘,乩盘上有很多杂乱的文字,这玉环是用来扶乩套字的,是一种占卜用的器物。”
  
  胖子问道:“一个人有多少只手,用得到这许多枚玉环?”
  
  我无言以对,只好分辨道:“也许是看天上星月变化,再选择究竟用哪一枚与神仙交流。”
  
  Shirley杨忽然开言道:“确是用来套字的,不过这是一套类似于加密密码解码器的东西,龙骨天书上字体的大小,刚好可以跟这玉环相近,只有用这十几枚玉环,按某种顺序排列,才能解读出龙骨上的真实信息。”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回去之后只要拿孙教授给咱们译出来的凤鸣歧山记,就能知道天书上所记载的秘密了,我就说嘛,那凤鸣歧山的事谁都不知道,犯得上这么藏着掖着,原来这密文中,另有一层密文,这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不过这玉环又是如何排列的呢?想到这里,三人都不觉一怔,面面相觑,这些黑色的玉环各自独立,互不相联,我忽然想起来献王握着指环的手中,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残渣,也许连接着玉环的部分,已经朽烂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使用了。
  
  Shirley杨拿起密封袋,仔细的数了一遍:“玉环的数目总有……十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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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紧急增援
Shirley杨轻叹一声说道:"若言琴上有琴声,琴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不知手法,即便有琴有指,也解不开其中的奥秘。"
胖子也感慨道:"看来那苏东坡也是个解码专家,不过咱们现在琴和手指都有了,只是这手指不分溜儿,仍然弹不成曲子,这些玉环终究是没有用了,价值上也难免要大打折扣。"
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暗合上古失传的"十六字天卦",如果我家传的残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全本,那我应该可以知道这十六枚玉环的排列方式,但现在我只知十六字之名,除非是我祖父的师傅,阴阳眼孙先生复活,可以问问他那十六卦如何摆演,否则又上哪里去学?
怕就怕"雮尘珠"与天书中的信息有重大关联,若不解开,就不能消除无底鬼洞的诅咒,不过究竟怎样,还要等回北京从人头中取出"雮尘珠"方能知晓,我们无可奈何之余,也无心再去摆弄那些"明器"。
胖子去餐车买回些饭菜啤酒,Shirley杨在吃饭的时候对我说:"老胡,我一直在想献王的雮尘珠是从哪里得来的,有两种可能,一是秦末动荡之际,从中原得到的,其二可能得自藏地,据外史中所载,那套?最早也是源自藏地。"
我喝了些啤酒,脑子变得比平时要清醒,听Shirley杨说到这件事,便觉得"雮尘珠"多半最早是藏边的某件神物。献王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还把那里奇装异服的人形造成铜像,摆放在天宫的前殿,目的是先过过干瘾,肉椁最隐秘处的壁画,详细的描绘了观湖景时所见的地点,那座城中就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眼球,但这与新疆沙漠中的鬼洞,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想最后的关键也许要着落到壁画中所描绘的地方,那个地方具体在哪,我们毫无头绪,甚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也许以前曾经存在过,现在还不能找到。
但我的的确确见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形,于是我对Shirley杨讲了一些我在昆仑山当兵的往事,这些事我始终不愿意去回忆,太悲壮惨烈,一想起来就像被剪刀剜心一样的痛苦,但那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清晰而又遥远。
一九七零年冬天,我和我的战友"大个子",以及女地质勘探员洛宁,从死亡的深渊中逃脱出来,多亏被兵站的巡逻队救下,地底和地面环境,一热一冷,导致我们都发烧昏迷不醒,被送到了军分区的医院里。
洛宁的病情恶化,第三天就不得不转院了,后来她的情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始终没再得到过她的音讯,我和大个子只是发了两天高烧,输了几天液,吃了几顿病号饭,就恢复了过来。
住院的第六天,有一个我们师宣传队的徐干事来找我们,徐干事说我和大个子,是我们师进昆仑山后,最先立下三等功的人,要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在全师范围的宣传宣传,激发战士们的革命斗志。
我当时的情绪不太好,想尽快出院,一个班,就剩下我们两个幸存者了,最好能够早点回到连队里,免得躺在病床上,整天一闭眼就看到那些牺牲的战友在眼前晃悠。听徐干事说,我们师的主力很快就要开进昆仑山了,他给我拍完照片,就要先去"不冻泉"的兵站找先遣队。
我一听是去"不冻泉"兵站,立刻来了精神,因为我们连就是全师的先遣队,便和徐干事商量,让他去和医生商量商量,把我和大个子,也一并捎回去,让我们早些重新投入到革命斗争的洪流中去。
经过徐干事的通融,当天我们三人便搭乘给兵站运送给养的卡车,沿公路进了昆仑山口,半路上下起雪来,四下里彤云密布,大雪纷飞,万里江山,犹如粉壁。
世界上没有比在青藏川藏两条公路上开车更冒险的职业了,防滑链的声音让人心惊,卡车上的帆布和车头的风马旗,猎猎做响,凛冽的寒风钻过车内,把我们冻得不得不挤在一起取暖,水壶里的水都结成了冰,牙关打着颤,好不容易挨到了"不冻泉",立刻跑到围炉边取暖。
徐干事是个南方人,虽然也算身体素质不错,但比起我们基层连队士兵的体格来说,身体仍然略显单薄,不过这个人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动力,稍稍暖和过来一些,就立刻张罗着给我和大个子拍照。

我们承他的说情,只好听他摆布,我举起一本毛选,在火炉边摆了个认真阅读的造型,徐干事按动快门,闪光灯一亮,晃得我差点把书掉进炉子里。
徐干事对我说:"小胡同志,不用等底片冲印出来,凭我的经验来看,这张照片一定拍得很好,因为你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神情很专注。"
我连忙谦虚道:"我一学习起来就很容易忘记我个人的存在,完全忘了是在拍照,相片拍得好,那还是你的摄影技术好。"
大个子在旁边说道:"老胡这造型确实整得不错,我也整跟他一样的姿势得了,将来通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给我个整孜孜不倦这个评语?"
徐干事笑道:"那不合适嘛,这四个字林总已经用过了,废寝忘食则被用来形容雷锋同志了,我看你们两人用聚精会神,怎么样?"
正说着话,我们连的连长回来了,连长是四川入伍的老兵,他听说我们那个班唯一活下来的两名战士归队了,顶风冒雪跑进了屋,我和大个子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
连长在我们每人胸口捣了两拳:"回来就好,可惜指导员和你们其余的同志..,算了..不提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吃饭,日他先人板板的,一会儿还有紧急任务。"说完就又急匆匆地转身出去了。
我和大个子加徐干事,听说有紧急任务,又见连长那匆忙的样子,知道可能出什么事了,现在也不便打听,只好赶紧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先遣队的大多数人都不在,原来继我们之后,先遣队又分头派出数支小分队进昆仑山,现在的不冻泉兵站是个空壳子,没剩下多少人手。
我察觉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便问通讯员陈星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三天前,这附近的山体又发生了一次余震,有两个牧民在山垭荒废的大凤凰寺中躲雪,地震使他们的牛受了惊,跑进了寺后,寺后有个臭水潭,那个水潭好象和不冻泉一样,即使冬天也不结冰,眼睁睁地看着寺后的水潭里伸出一只满是绿毛的大手,将那牦牛硬生生扯进了水里,他们两个忙赶过去,想把牦牛拉回来,但扯上来的时候,那牦牛已经成..牛肉干了,这前后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牛就只剩下皮和干肉了,牧民顿时害怕起来,认为是闹鬼了,就来报告大军。
牧民的事,解放军不能不管,当时就把可以机动的一些人员,混编成一个班,由那两个牧民带了,去大凤凰寺,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当时打狼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一切危害牧民的动物,都在被打之列。
但是这些战士,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包括那两名牧民,全都下落不明,通讯也中断了,不冻泉兵站把这事汇报了上级,引起了调试重视,就是刚才,作出了如下指示,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阶级斗争的形势很复杂,也许那两个牧民报告的情况有诈,他们实际上是特务,特别是我们先遣队在昆仑山执行的任务又高度敏感,必须立刻派部队去接应。
但是兵站里没剩下几个人,还要留下些人手看护物资,别的兵站又距离太远,短时间内难以接应,但军令如山,上级的命令必须服从,连长没办法,只好让一个人站两个人的岗,包括连长自己在内,总共才凑了三个人,算上我和大个子,还有徐干事,和一名军医也自告奋勇地要去抓特务,还有一名因为高山反应比较强烈的地堪员,也加入进来,这就有八个人了,仍然感觉力量太单薄,但没别的办法,来不及等兄弟连队增援了,就这么出发。
外边的雪下得不紧不慢,刚一出兵站,碰上一位老喇嘛,这老中下游是山上庙里的,经常来兵站里,用酥油巴同炊事员换一些细盐,连长一想这喇嘛跟大军关系不错,又熟悉这一带,不如让他带路。
老喇嘛一听我们是要去大凤凰寺,顿时吃了一惊,当地人都不知道,他们都忘了,老喇嘛却记得,大凤凰寺,乾隆年间修的,供着大威德金刚的宝相,但五十年后就荒废了,因为那个山垭,是几千年前"领国"的国君"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即格萨尔王)",封印着魔国的一座神秘古坟地方,是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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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康巴阿公

    连长不以为然,说道:“说啥子古坟嘛,藏区都是天葬,哪里有得啥子古坟,一
定是那些特务龟儿们搞出来骇人的,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壳想一下,格老子的,我就不
信。”

    老喇嘛久跟汉人打交道,汉话说得通明,见大军的官长不信,便决定跟着我们一
道去,免得我们惊动了凶山鬼湖,藏族是个崇拜高山大湖的民族,在他们眼中,山和
湖都是神明的化身,除了神山与圣湖,一样有邪恶的山,与不吉的湖,但是这些地方
,都被佛法镇住了,喇嘛担心我们这些汉人不明究竟,惹出什么麻烦,但是这些话不
能明着从嘴里说出来,只好说是带路,协助大军。

    连长见这老喇嘛自愿带路,当然同意,说了句:“要得。”便带着我们这支临时
拼凑起来的增援分队,从“不冻泉”兵站出发了。

    我在旁听了他们的话,心想我们这位连长打仗是把好手,来昆仑山之前,虽然也
受过民族政策的培训,但对于西藏这古老而有神秘的地方,了解程定还是太低了。


    当时我年岁也不大,对陵墓文化与风水秘术只窥皮毛,但我知道,在藏地,火、
水、土、天、塔这五种葬俗并存已经有几千年了,土葬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非常特殊
,在西藏是最不祥的一种墓葬,为正常人所忌讳,犯有大罪的人才会被在死后埋入土
中,永远不得转世,说不定荒废的大凤凰寺中,当真会有这么一座古坟。

    十年后我才完全了解,原来藏地的土葬,也并非是我当时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古
时有很多贵族受汉化影响,也乐于接受土葬的形式,在琼结西南的穆日山上。有大量
公元七八世纪前后,土蕃王朝历代宗普的墓葬群,大约有三十座。被世间统称为“藏
王墓”,均为方形圆顶,高达数十米,以土石夯砌而成,里面埋的最有名的,就是松
赞干布,有很多人说这就是塔葬地形式,但其本质,与唐代的山内陵无异。

    不过在当时那个时代,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在部队里讲的。身为革命军人。就是要
服从命令听指挥,上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我们出发地地方,到山垭处的“大凤凰寺”,距离并不远,但没有路,山岭崎
岖,极其难行,海拔落差度很大。千里不同天,山梁上还在下雪,山下却又是四季如
春。荒凉的“大凤凰寺”一带,本是无人区,只因为这里的山门前,有一片一年到头
长绿的荒草甸子,偶尔会有些藏族牧民到那里打些冬草应急,因为那里的山不好,湖
也不好,以前经常有人和畜牲莫名其妙的失踪,所以牧民们能不去的话,还是尽量不
去。
    喇嘛牵着他那匹托东西的老马,在最前边带路,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转过了几
个山弯,雪下得突然大了起来,天空铅云低垂,鹅毛般地雪片,铺天盖地地撒将下来
,四周绵延起伏的昆仑山脉,如同一层层凝固住了的白色波浪,放眼望去,到处披银
带玉,凝霜挂雪,大雪纷飞的气象虽然壮观,却给在山脊上跋涉的人们,带来了很多
困难。

    徐干事、以及地堪员卢卫国这两个人,是我们这队人里,体力稍逊的两名成员,
路越走越高,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轻度高原反映,看样子要
还翻过前边的山脊,才能到垭口的大凤凰寺,连长就传达命令,先找个避风地地方,
让大伙稍微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一鼓作气进发到目的地。

    于是我们这支小分队暂时停了下来,随队而来的女军医尕红,是德钦藏族,原名
叫做格玛,在藏语里是星辰地意思,尕红给徐干事他们检查了一下,说不要紧,就是
连续走的时间太长了,心肺功能有所下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这里是山凹,海拔
还不算太高,喝上几碗可以减轻高原反应的酥油茶,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任何问题了
,药都用不着吃。

    老喇嘛找块大石头,在背风的一面,碎石搭灶,用干牛粪生起了一小堆火,把酥
油茶煮热了分给我们,最后发到我和大个子这里,老喇嘛一手抽着转经筒,一手提着
茶壶,将茶倒入碗里,然后说一句:“愿吉祥。”
    我本就冻得够戗,谢过了喇嘛,一仰脖把整碗酥油茶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
以前从未觉得这用芝麻、盐巴、酥油、茶叶等乱七八糟东西,混合熬成的饮品有什么
好喝,现在在这冰天雪地中,来上这么热呼呼的一碗,忽然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它更好
喝的东西了。

    女军医格玛见我喝得快,便找喇嘛要了茶壶,又给我重新倒了一碗:“慢点喝,
别烫了嘴,藏区的习俗是喝茶的时候,不能喝得太干净,要留个碗底,这样才能显得
主人大方嘛。”说完冲我笑了笑,就转身帮喇嘛煮茶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大个子说:“我觉得袼玛军医真好,对待同志象春天
般温暖,特别象我姐姐。”

    大个子奇道:“你老家还有个姐姐啊?咋没听你说过呢?长啥样啊?整张照片看看
呗。”

    我刚要对大个子说我就做梦时才有这么美丽可亲的姐姐,却听放哨的通讯员忽然
叫道:“有情况!”

    原本围在火堆旁取暖的人们,立刻象全身通了电一样,抬脚踢雪,将火堆压灭,
迅速卧倒在地,同时发出来的,是一片短促而有力的拉动枪栓声,然而只见四周白雪
飘飞,静夜沉沉,只有寂寞的冷风呜呜掠过。

    连长趴在雪地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张口骂道:“哪里有啥子情况?陈星你个龟
儿,敢谎报军情,老子先一枪嘣了你信不信得?”

    通讯员陈星低声叫屈:“连长,我以人头担保,确实没看错,刚才就在那边山顶
,突然亮起了几盏绿色的灯光。”

    我对连长说:“会不会象羊城暗哨里演的一样,是敌特发出的联络信号,不知道
咱们有没有暴露。干脆让我过去侦察侦察。”

    连长点头道:“要得,你去的时候匍伏前进,要小心一点。最好抓个活的回来,
哎……不太对头噢。”

    只见在距离我们数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露出五盏碧绿的小灯,由于天色已黑,荒
山地地表,又被白雪覆盖,已经难以分辨那边的地形,这五盏绿灯随着风雪慢慢的飘
忽移动,象几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围着我们转起了圈。

    这一来。我们都把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对准目标瞄准,但连长表示没在搞清楚
情况前,谁都不准开枪,喇嘛地那匹老马这时突然嘶鸣起来,不停得撂撅子,喇嘛急
忙将马牵住,捋着它的鬃毛念经安抚,然后告诉我们说:“司掌畜牧的护法神被惊动
了,是狼群。”

    我看了看那飘飘忽忽。时隐时现的五个绿色亮点,难道有一只独眼的?刚进昆仑
山,就听兵站的老兵讲过。附近的莫旃草场,有只独眼的白毛狼王,但是最近军民配
合,打狼打得极多,稂群几乎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然躲进了山里,它们突然出现,
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灾难。

    三条狼围着我们转了几圈,连长让大个子朝天放了一枪,把它们吓走,免得引来
更多的饿狼,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前地紧要任务不是打狼,而是火速搜救失
踪地那些同志,于是大个子对空鸣枪,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独一无二的枪声划
破了夜空。

    周围的几只狼,似乎知道我们这些军人手中武器的厉害,不敢再继续逗留,不久
便借着夜色,消失在了风雪之中,连长说也许前边的那个班,在回来的路上,遭到狼
群的袭击了,不过随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大,十几条半自动步枪,有多少狼也靠
不到近前,现在天气恶劣,比起狼群来,更可怕的还是渗透进山区的敌特,潜在地威
胁也很多,必须立刻找到下落不明的那支小分队。

    我们即刻动身,翻过了一道大山脊,走下很陡的山坡,下边就是荒草甸子,这里
没有下雪,气温相对高了一点,仍是十分寒冷,到处荒烟衰草,残破荒凉地“大凤凰
寺”就掩映在荒草丛中。

    草甸子四周尽是古木狼林,面积也着实不小,我们人数不多,要搜索这么大的区
域,并非易事,于是当下分做两组,连长带着通讯员、炊事员、地堪院的卢卫国、军
医尕红这五人为一组,其余的剩下大个子、喇嘛、徐干事,再连同我在内这四个人,
为第二组,连长安排第二组暂时由我负责。

    两组分别从左右两翼进行搜索,我带着第二组,拨开将近一人高的乱草,端着枪
向深处摸索着前进,拨开荒草,可以见到下掩盖着,一段段模糊的古代条石残道,这
都是清代寺庙的遗迹,我心想这些遗迹正好可以确认方向,便要向前继续走,却被那
老喇嘛一把扯住,他对我说:“哎,普色大军,这条道可不是用来给人走的。”  (
普色:年轻人)

    我心想不是给人走的,那还是给鬼走的不成?便对那喇嘛说:“人民的江山人民
座,人民的道路人民走,在中国不管大路小路,都是社会主义的道路,为什么不让走
?”

    徐干事觉得我说话太冲,便拦住我说:“地方上的同志是配合咱们执行任务,我
想咱们应该多听取他们的意见。”

    喇嘛从花花绿绿的挎囊中,取出一根古旧的铁棍说:“我为两代活佛做了四十年
铁棒喇嘛,对这庙里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条路绝对不能走,你们就只管跟在我后
边,这座弃庙的来历可不一般。”说罢从侧面绕了过去,边走边唱经文:“喏,金钢
降伏邪魔者,神通妙善四十五,给我正修已成就,于诸怨敌发出相,一切魔难使皆熄
……”

    我们谁也没听明白他唱的咒什么意思,心想这要在内地,早让红卫兵揪去批斗了
,也就是在藏区,我只好跟在后边,没话找话的问那喇嘛:“老同志……喇嘛阿克,
你既然对这破庙如此熟悉,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当初这庙为什么建成不久便荒废
了?”

    喇嘛闻言止步回身,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云:“传说魔国最后一代鬼母与大
蝉灭法击妖钵埋在此地,连寺里供着的大威德金钢都镇它不住,事情闹得凶了,人和
牲口死的太多,不得不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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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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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鬼母击妖钵》连接

  我们向着前边的古庙搜索,荒草丛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足迹,除了杂草碎石,偶
尔还会见到一些半没泥土中的动物白骨,看那骨骸的形状,甚至还有藏马熊和牦牛一
类的大型动物,不知是老死于此,还是被什么其余猛兽吃剩下的。

  在到达古庙门前的这一段路程中,喇嘛简单地说了一些关于这座弃庙的情况,藏
地古老传说中,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受到加地公主的委托(加地:古时称汉地为加地
),在莲花生大师的帮助下,诛杀了躲进昆仑山的妖妃,在流传了数千年的口述叙事
长诗中,有过详尽的描述,诗篇中提到过妖妃本是魔国的鬼母转世。

  自古以来这个离昆仑神泉不远的山凹,就是个被诅咒的地方,经过此地的牧人和
牲口,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当地的活佛,曾不止一次的派遣铁棒喇嘛和金刚护法
,来山里查明原因,但始终没有头绪。

  直到乾隆年间,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山体崩塌,有人发现山坡下露出一座无名的古
坟,位置背山面湖,古坟的石门塌陷,大敞四开,但是当地牧人迷信,谁都没敢进去
过,只在外边向内张望,只见到里面有不少年代久远的?木。

  古坟外边的石道班半截淹没在湖中,羊虎一类镇墓的石人石兽都已损坏,碑文标
记之类的铭志也全找不到了,根本无法得知这坟里埋的是谁,有在附近逗留的人。往

  活佛派遣喇嘛们进入那座裂开的古墓搜查,从里面扒出来一些人骨,其余的东西
都已经烂没了,此外还掘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幅藏地上古传说中的场面“鬼母击
钵图”。

  当地人认为这里以前发生的种种灾祸,一定都是和魔国的鬼母妖妃有关,也许这
里就是她最后的葬身之所,后来这件事被朝廷得知,因为当时藏区民变频繁,为了拉
拢人心,显示皇上的圣德仁爱,便由朝廷出资,在这里建了一座贡奉“大威德金刚”
的寺庙。扫除邪魔,还请活佛派人主持庙中大小事务。

  “大凤凰寺”落成之后,香火威极一时,不少牧民千里迢迢的赶来转山转湖。但
这一地区的怪事仍然接连不断,有很多人都在夜晚,看到一个陌生的青衣人。出没于
附近的湖边,转过天来,就必定会有一个人溺死在水中,而且被溺之人,无论是胖是
瘦,只要一被水没过头顶,即便是立刻被救上来,也仅剩皮骨。干枯如同树皮。

  曾不止一次有人目击,水中伸出一只大如车轮的青色巨手,抓住了岸边的人畜,
扯落进水中,喇嘛们截断流域,使湖水干涸,想找出其中根源,但只见到湖底枯骨累
累,念经超度大做法事,都不起任何作用,只好用条石封堵住古墓,弃庙而去,在佛
法昌威地藏地,弃庙的事实实在是太少见了,从此以后,人们互相告诫,远离这块不
祥的禁地。

  到了七十年代,这些往事除了一些上岁数的年老喇嘛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逐渐淡
忘了,又开始有人贪图方便,来这荒草甸子上打冬草,我们发现的那段石道遗迹,便
是当年堵住古墓裂缝的经石,上面都刻着密宗轮转咒地大日经疏。不能用脚踩踏,喇
嘛给我们讲到这里,连连摇头叹气,小声叨咕道:“唉,现在没多少人还拿佛爷的话
当回事了。”

  大个子听这事这么邪乎,便低声对我说:“老胡,真能有他说的这种事吗?扯犊
子吧?”

  我不置可否,想到前些天昆仑山底下的的火山活动频繁,造成了一次大地震,也
许把这座被封住的古坟再次震裂了,不过既然这墓中的一切事物,已早在乾隆年间便
被清空了,那就说明这里仅剩一个“墟墓”,我只知道,墟墓之地不宜久留,至于这
庙中的奇怪传说,就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这四个人为了不遗漏下什么线索,平行拉开了一定距离,推进到了古庙残破
的墙壁之前,但一路上就没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这是连长所率领的第一组,也从荒
草中走出,他们那边也没有找到什么,两组又暂时合并,进入了“大凤凰寺”。

  这座庙损坏倒塌得十分严重,只剩下几圈断垣残墙,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规模,这
时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厚重铅云中显露出来,月明如昼,照得破庙中一片通明,
而山梁上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冷风吹下来,戗得人肺管子都凉透了,内脏似乎都冻
成了冰坨,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欣赏,这半边月光半边雪的奇景。

  当地的驻军有这么句口头禅:“过了昆仑山,进了鬼门关,到了不冻泉,眼泪结
成冰,昆仑垭,冻死粮。”废庙所在的山垭正是个吸风的大口子,带冰渣的冷风,从
四面八方灌将进来,形成了一股呜呜咽咽的奇特声音,徘徊在荒草古寺的上空,最奇
怪的是,这里气温很低。旁边的绿色植物却依然能够存活,湖泊也从不冻结,而且里
面没有任何鱼类和水草,传说在古时候,这里无风也有三尺浪,很久以前湖域的大部
分就已经干涸了,只剩下小小的一片水疱子,故此被看成是“鬼湖拉昂措”的前世。

  小分队的人一进破庙的围墙,连长就让喇嘛把这庙和周围的地形详细地给大伙介
绍一遍,了解得差不多了以后,连长还是把人分成两组。他亲自带人去庙后的古墓入
口一带,第二组则负责搜索古庙的遗址,以及侧面的水洼一带,如果遇到敌情,就开
枪示警,但开枪前,必须要确认清楚情况,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穆民族冲突。如果到天
亮前,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那个班,上级就会从军分区调遣整个营来展开搜救。

  连长安排完毕,便带着他那个几个人,径直从断垣间穿过,其实庙后的古墓并不
宏敞,只有两间民房的面积,我们之所以在庙前就见到了封墓的经石,是因为地震导
致地质带裂痕扩大,整个山坡的地质层都扯开了,和另一端的墓室连成了一体。

  我们也不敢耽搁,让喇嘛引路,把破庙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在最中间的位置,我
们见到一尊残破的人身牛面多臂神像,面貌凶恶愤怒,这就是由伏恶之势,扶善之力
的大威大德金钢。

  大威德金钢象下,有一块一米多厚的大石板,这就是从庙后古坟里掘出来的。十
分的残旧破败,我用棉手套抹去了上面的灰土,露出了上面的石刻,我和大个子,徐
干事都觉得很好奇,想看看那鬼母长什么样子,只见那巨石上的刻图都以快消磨没了
,更没有什么颜色,好在石纹条理详明,还能看出六七分旧貌。

  一位裸妇,三目六臂,全身载满了奇怪的饰品,这些饰物造型扭曲,似乎都与蛇
神有关,身旁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钵,钵体上有蝉翼纹,钵中歪坐着一个又黑又胖的
小孩,同样也是三目六臂,手持蛇形短杖,敲击着钵身,图中的背景是无数堆积成山
的牛头骨。

  石板下半截可能是由于常年埋在土中,已经被水土侵蚀变黑腐朽,所以只能看到
上面这一半画面,我们也就是看个稀罕,谁也没觉得这鬼母有什么可怕。徐干事说:
“这个形象是对妇女的不尊重,好在万恶的封建势力已经被推翻了西藏百万农奴翻身
得了解放,者都是要感谢主席他老人家啊。”

  我说那当然了,所以咱们吃水不忘挖井人,主席的教导不能忘,时时刻刻都要绷
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啊,说完这些应景的话,然后便转头问喇嘛,那个什么什么鬼母是
做什么的?是不是封建统治阶级的看门狗?

  喇嘛带着我们向庙后的湖边走去,边走边唱着经咒,说了鬼母的来历。原来在叙
述英雄王事迹的诗歌中,岭国最大的敌人就是魔国,鬼母是魔国中地位极高的人,是
类似皇后一般的存在,专门负责魔国的君主死后的轮转投胎,鬼母也是每次死后,会
在此转世重生,想彻底铲除魔国的王族,必须把鬼母杀死,否则岭国的噩梦永远不会
停止。

  在那个年代,人们严重的死亡分很多层次,鬼母的死亡,必须是终止她轮回的彻
底灭亡。一说到这些内容,我们就不大愿意听了,就加快脚步前行,心中突然想到,
深藏在大冰川下的九层妖楼,就是一作魔国贵族的坟墓,这里有出来一个什么操蛋的
鬼母,这是不是说明附近一大片区域,曾经是古代魔国的陵区?

  破庙后边的地带,更加荒凉破败,老喇嘛也从未到过,当下众人各自小心戒备,
我一贯漫不在乎,但是身临其境,双脚踩着这块存在于上古传说的荒原,不由得不全
身发紧,庙后的湖泊现在只剩下一小片水塘,牧民们来向解放军报告,牦牛被拖进水
里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地面上还有很多挣扎拖曳的痕迹,并不像是敌特伪装出来的


  水塘里的水几乎全是黑的,烂草淤泥,腥臭扑鼻,我们四人在塘边一站,都不敢
大口喘气,实在是太他妈臭了,大个子指着水中一块黑色的东西对我说:“那好像是
顶军帽。”

  大个子站在塘边,探出上了刺刀的步枪,想将水中好似羊剪绒皮帽子的事物挑起
来查看,我刚要制止他,突然塘中臭水轻微摇晃,似乎有只巨大的青色人手,悄悄的
从水底冒出,想把大个子抓住揪进去。我立刻把早已顶上膛的半自动步枪举起,手指
还没扣到扳机,就听西北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另外那一组人,可能也遇到了
突发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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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夜狼踪


  
  我的步枪举得晚了半拍,大个子已经先被水底的巨手捉住,射击角度被他遮挡住
了,多亏喇嘛眼疾手快,一手扯住大个子的武装带,一手抡起铁棒向水中猛击,铁棒
喇嘛相当于内地寺庙中的护法武僧,这条铁棒上不仅刻满了密宗的真言咒语,更兼十
分沉重,打得那怪手一缩,登时将半边身子入水的大个子救了回来。
  
  我见了大个子被喇嘛扯了回来,立刻端起步枪,向水潭中连发数枪,然后拔出两
枚手榴弹,拉弦扔了进去,爆炸激起的水柱能有半人多高,也不知炸没炸到什么。

  
  我和喇嘛拖着大个子向后撤退,大个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疼得哇哇大叫,我
骂道:“傻大个,你他妈的嚎什么嚎,你一米九几的汉子,怎么叫起来像个女人?不
就是沾了点臭水吗?”
  
  但我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对,大个子军大衣被污水染得漆黑,他的半边身体好像
是泻了气的皮球,完全塌陷了下去,刚开始嘴里还大喊大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疼
得发不出声音了,只有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额头滴滴哒哒的淌下来,喇嘛见状,
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扯开大个子的军装,给他敷上红色的粉末药物。
  
  我见大个子的半个膀子,全部都干枯萎缩变成了枯树皮色,好像是脱了水的干尸
一样,我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这喇嘛的药粉不知好不好使,
要是抢救得晚了,大个子这条命就没了,必须赶快找格玛军医来,想到这才猛然想起
,刚才的形势一团混乱,还曾听到在西北方向,有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连长
那组人一定是也遇到危险了,怎么这时那边的枪声却又停了下来?
  
  想奔过去看个究竟,但大个子伤势严重,也不知那水塘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是
否已被手榴弹炸死了,在没有确定之前,如果只留下喇嘛看护伤员,那未必安全,只
好我也留下,固守待援,寄希望于连长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能迅速靠拢过来。

  
  我拖拽着大个子,躲到一堵破墙后边,却发现我们这组的四个人里,那个戴着眼
睛的徐干事不见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想出去找他,喇嘛告诉我,那位大军
,一见水里有动静,扭头就跑了,这时候怕是已经跑出庙门了。
  
  我气急败坏的大骂:“这王八操的,平时就属他革命,想不到却在关键时刻临阵
脱逃,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就跑了,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就一定要揭穿他这个一贯伪装
积极的,修正主义臭老九的虚伪嘴脸。”
  
  我从残墙后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一翻,水塘里的污水被那两颗手榴弹炸出来不少
,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水,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刚才拖住大个子的,却又是什
么东西?我问喇嘛那是不是水鬼?
  
  喇嘛摇头道:“不是,寺庙本是世间最神圣的地方,即使这里已经荒废了,也不
会有鬼,在这里死亡的人,都会得到彻底的解脱。”
  
  我心中暗想,一会儿说这里受了诅咒,一会儿又说是神圣之地,这不是前后矛盾
吗,便又问喇嘛:“现在形势危急,这话咱俩也就私底下说说,倘若不是亡灵作祟,
那定是有什么山精水怪了?”
  
  喇嘛却不再理睬我的问题,对着重伤昏迷的大个子,念起八部密宗祈生转山咒言
:“诺!红人红马的狧王,红缨长矛手中握,身披红缎大披风,眷亦如是不思议,焚
烟祭以诸妙欲,黑人黑马邪魔王,身披黑缎大披风,黑缨长矛手中握,眷亦如是不思
议,焚烟祭以诸妙欲,蓝人蓝马海龙王……”
  
  我见他不住口的念将下去,似乎与世隔绝,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干脆就不再
问他了,月光如洗,寒风刺骨,我心中却是忧急如焚,我们这组既出了逃兵,又有人
受了重伤,另外一组下落不明,刚才的枪声过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又等了约有两分钟,连长他们还没过来,我按捺不住,便将大个子的半自动步枪
顶上火,放到喇嘛身边,便从破墙后跃出,准备去找连长那五人,如果他们没事,就
赶快让格玛来给大个子治伤,刚一动身,便发现水塘边地面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奇形怪状的一个小盒子,象是相机,但没见过这样小的,然
而随即明白过来了,反特电影里看到过,这是间谍相机,原来徐干事那狗日的就是特
务,他一定是来收集我们部队在昆仑山秘密施工地点情报的,又无意中被卷进了这次
救援任务,他见这次任务危险重重,犯不上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事冒生命危险,竟撒丫
子就跑,可惜露出了狐狸尾巴,暴露了他的身份,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他。
  
  我顺手将间谍相机塞进了口袋里,想到我的战友傻大个,从今往后即便不死,也
永远是个废人了,不由得悲从中来,荒烟衰草断壁残垣,更增悲愤情绪,泪水顿时模
糊了双眼,没看清脚下,被草丛中的一块石头绊个正着,顿时疼得直吸凉气,揉着膝
盖去看那块草窠子里的石头。
  
  竟是个横卧在土中的石人,半截没在泥草下边,露在外边的部分似乎并不全是石
头的,我心中起疑,却闻到一股恶臭,这才发现,那石像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竟似
有血有肉,上面生满了绿毛,腐烂的臭气熏得人难以睁眼。
  
  这是尸体还是石像?这片草下满是淤泥,好像以前也是池塘的一部分,由于水干
涸了,才露在外边,我用枪捣了它两下,不料暴然从泥中伸出一只巨手,紧贴着地朝
我双腿抓来,我心知不好,这就是把大个子拖进水里的东西,谁知是具尸体还是什么
,但是不管活人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手啊,要被一把抓住拖进水里,恐怕也会立刻
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吸做人干。
  
  我身上穿着笨重的军大衣,还有数十斤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闪避,正想用步枪
格挡,突然有个人从斜刺里冲将出来,正好撞在那横倒的石人像前,顿时被泥草从中
的绿色物体缠个结实。
  
  我这时借着月光,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正是通讯员陈星,他刚一扑到,膝盖
以下就被拖进泥中,不知为什么,陈星却不喊不叫,只是闷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我也挣扎着从草丛中爬起来,想要过去解救他,这时又有一个人奔了过来,月光
下看得分明,正是我们连的四川籍连长,连长阴着个脸,拎着手枪,跑到我旁边站定
,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抬手连发三枪,把正在挣扎中的陈星射杀,然后举枪对准
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这连续发出的四声枪响,在月光下的荒庙古坟间回响,已显得极其诡异,而且草
丛中所发生的这一幕,却更诡异十倍。
  
  我张大了口,半天也没合拢,连长为什么要射杀陈星,难道陈星是敌特?他又为
什么要开枪自杀?心中隐隐觉得说不定是某个人被鬼魂附体了,想起早些时候那一阵
枪声,顿时为格玛军医担心起来,也不敢再去看连长与陈星尸体的表情,更忘了地上
还有个古怪的横卧石像,立刻起身,倒拖着步枪朝前奔去。
  
  从两侧草丛中那些损坏已久的石人石兽来看,这条路应该就是那古坟前的神道,
坟和墓的区别,在于一个回填原土,另一个封闭空间,前边那大坟被经石堵住的大口
子处,已经坍塌了,夯实的坟土裂开了口子,宽可容人,里面一片漆黑,我只想着要
找到格玛军医,打开手电筒就冲了进去。
  
  听喇嘛说,坟中早就空了,棺木尸体什么的都给烧了,进去后见到的情形,也确
是如此,除了土就是石头,狼藉满目,却没有任何外来的东西。
  
  我见里面没有尕红和炊事员、地堪员这三个人,只好又跑回外边,这里海拔虽低
,毕竟也高原,连续的剧烈运动,使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如擂鼓山响,呼哧呼哧地喘着
粗气,当晚的月亮圆得出奇,夜空中鸣动着一种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我分辨不出那是
鬼哭,是风声,还是饿狼们在对月哀嚎,如果草原上的狼群,当真全被逼上了山,那
倒也不太容易对付,最好让那狗日的徐干事,在半路上撞上狼群。
  
    
  古坟对面就是陡然升高的山峦,已无路可去,我在古坟旁乱转,难道那些大活人
就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寻思间,发现坡下的枯湖边倒着一个军人,紧走两步,过去
一看正是格玛军医,不知怎么晕倒在那里,她身边是个很深的地穴,黑暗中难测其深

  
  我赶紧把格玛扶起来,掐她的人中将她救醒,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格玛断断续
续地说了个大概:她们那一组人,在连长的带领下,搜索到古坟之中,没有找到任何
线索,只好在附近继续调查,地堪员芦卫国发现坡底有个地穴,看那断层,似乎是前
几天地震时,才裂开显露出来的,里面的空间有明显人工修砌的痕迹,连长让格玛留
在上边,他自己带着其余的人下去,刚一下去就传来一阵枪声,格玛以为下边出现了
情况,就赶紧拿出手枪,下去助战,原来虚惊一场,下边的人们发现了一具古代的尸
体,平放在一匹卧狼造型的石台上,炊事员缺少实战经验,沉不住气,误以为是敌人
,举枪就给那具古尸钉了几枪。
  
  我听到这里,心想这大概就是我先前听到的几声枪响了,便问格玛军医,后来发
生了什么?芦卫国与炊事员呢?他们还活着吗?
  
  格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炊事员开枪打中古尸,被连长好一顿骂,他一共开了
三枪,突然从那古尸身上的每一个弹孔中,都钻出一只达普鬼焰,第一只钻进了炊事
员的耳朵里,格玛说炊事员悲惨的喊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格玛的爷爷就是荒原上的
唱诗人,她从小便听长诗中说过,世界制敌宝珠大王的死敌,魔国国君掌握着数种达
普(藏语:妖魔之虫),焚烧煎熬生灵无数,后来被莲花大师使圣湖的湖水倒泻,才
得以铲除。
  
  格玛想告诉炊事员,任凭躯体里感觉如何奇怪,千万不要张嘴出声,一发出声响
,达普就会燃烧。不出声强行忍住,还可以暂时多活一会儿。但为时已晚,炊事员老
孙已经瞬间被烧成了灰,其余的人立刻转身逃向外边,混乱中陈星撞倒了格玛,后面
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我心中凛然,果然是魔国贵族的鬼坟,看来这似乎是子母坟,鬼母的坟被毁了,
藏在附近的这座坟却直到最近才显露出来,不过不知他们说的达普,与我所遇到那种
火魔般的瓢虫,可能都是一回事,但听上去又有些似是而非,连长和通讯员,炊事员
都死了,那还剩下个芦卫国不见踪影,也许他还在墓穴里没有出来,我在洞口向里面
喊了几声,里面却没人回应。
  
  终究是不能抛下他不管了,我和格玛正商量着怎么能想个办法,避过这些达普鬼
虫,下去找找芦卫国,格玛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猛听扑扑两声轻响,那是子弹穿过
棉衣的声音,格玛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心中都凉透了,她是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但还没来得及难过,后脑已
经被一只冰冷的枪口顶住,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咦?这里有个洞穴,妈的,
刚才狼群围上来了,你先给我进去开路,咱们到里面去躲一躲。”
  
  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是那个刚才逃跑的敌特徐干事,半路见到狼群正在聚集
,便又不得不跑回来了,他察觉到逃跑的时候身上有物品遗失了,本想杀掉我们灭口
,刚打死一个人,却见到有个极深的洞穴,里面情况不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留下我的性命,让我去给他趟地雷。
  
  我还没来得及再想,脑后被枪口戳了一下,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赶紧进去,
狼群快过来了,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别小看我这把无声手枪的杀伤力,点二二
口径的子弹虽然不会射穿你的脑袋,子弹却会留在你的脑壳里,把你慢慢地疼死。”

  
  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钻进了地洞,眼前黑暗的墓穴中央,正亮起了一小
团蓝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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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五章 格玛的嘎乌


   这座古墓里没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体积的地下空间,从裂开的缝隙下去,
立刻就看到一小团幽蓝的火光,那团鬼气逼人的蓝色火焰,比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
火光稍微一动,空气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种独有的阴森燥动之气。
  
  我对这种所谓的蓝色“达普”并不陌生,老朋友了,几天前被它们逼得跳进地了
湖里,才侥幸躲过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动脚步,走下墓室,根据上次的经验,达
普妖虫不会引燃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碰到它就会立刻烧成灰烬,它
唯一的弱点就是水。
  
  脑后的无声手枪没有给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时间,不断用冰冷的枪口提醒我向前继
续走,因为外边的狼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壶,心中顿
时陷入一阵绝望,军用水壶里的水,刚离开兵站,就已经完全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就
泼不出去。
  
  徐干事也发现了这地穴原来是个古墓,室中还微微闪动着一丝鬼火,他低声咒骂
晦气,躲在我身后,用手电筒往里面照,想看看墓室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闹鬼还不如
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难所。
  
  我向下走的同时,也借着徐干事手中的手电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构造,最多
也就十几平米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头趴伏的巨狼,其上横
卧着一具穿着奇异的尸体。头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副近
似戏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锁子烂银网,内衬则模糊不能辨认,手足也都被兽皮裹住
,所以看不到尸体有任何裸露出来的地方。这具奇怪的古尸,在一扫视之间,便给我
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个盆形的石钵,里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尸体,看身量似乎
是个小孩,同样戴着面具,身体用烂银网裹住,与横卧的古尸作同一装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烬,看来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这被烧死了,要
是不知底细,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间就能把那十几个人全部烧死。这座古墓里,
大约共有三只火虫,其中两只被封在连长和通讯员的尸体里了,这里剩下的一只,应
该是烧死炊事员老孙的那只。
  
  我捏着两手冷汗,被胁迫着走到了墓室中间。徐干事则站在墓道口犹豫不决,狼
嚎声似乎就在墓外了,现在想出去有些来不及了,但又觉得古墓是个鬼地方,不到万
不得已实在不想进去。
  
  我忽然发现,墓中的鬼火缩进了墙角,徐干事的手电光束也跟了过去,这才看清
,原来不是虫子发出的,而是地堪院的卢卫国,他表情十分痛苦,两手不断地抓挠自
己的胸口,一张开嘴,口中就冒出一团阴冷的蓝光,我忙问:“老卢,你这是怎么了
?”
  
  卢卫国无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几声,每咳一下,便吐出一
片暗红色的灰烬,似乎他的内脏和呼吸道都在里面烧着了,卢卫国没咳几下,便蜷缩
着倒在地上,被从胸腔里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堆黑灰。
  
  燃烧后那堆黑色的灰烬中,只有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跃上半空,急速地盘旋起
来,空旷漆黑的墓室中,鸣响着一种类似瓢虫振动翅膀飞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后退开,想要避开那达曾鬼虫的扑击,但徐干事也见到了刚才那一幕,
用手一推我的后背,我没加防备,收不住脚,竟然朝着那只达普鬼虫摔了过去,虽然
身体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点就绝无生机。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头,对着面前的达普鬼虫,将满口的鲜血喷了出
去,这妖虫发出的蓝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这一口鲜血浇灭了,黑暗中我也看不
清它死没死,拿着里面全结了冰的水壶,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乱砸。
  
  只听徐干事在后边说:“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错,你快给我把这死尸下
边的石床推过来,堵住缺口,快点快点,你听狼群已经过来了。”
  
  我正惊魂未定,扭头看了看后边的徐干事,心想这王八操的,真拿我当大片刀用
啊,怎么才能找个机会干掉他,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徐干事的身后黑暗处,浮现出一张
白色的大脸,惨白的脸上,毛绒绒的,有一只碧绿的眼睛发着寒光,这就是使牧民们
永远睡不安稳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独眼狼王。

  自六九年开始,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保护社会主义财产,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剿杀
狼群运动,在供销社,可以用整张的狼皮当现金使用,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是
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请部队协助,要人给人,要枪给枪,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
的也都明白了,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让它们骄傲的狼牙了。

  
  最后残存的饿狼,都被迫躲进了它们并不熟悉的山区,这里高寒缺氧,没有太多
的野兽可供捕食,死在昆仑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绝不会进寺
庙,这个原因现代人谁都解释不了。
  
  但这些狼已经穷途末路,嗅着迎风而来,那些死人的气息,还是打破了千年的禁
忌,闯入了大凤凰寺的遗址,狼群的异动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冷不丁在古墓中,
见徐干事背后冒出一只毛色苍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我也着实吃
了一惊。
  
  我心念一动,在原地站起身来,问徐干事道:“老徐,听说过遇到狼搭肩的情况
该怎么办吗?”
  
   徐干事一怔,对我晃了晃手枪说:“什么狼搭肩?我让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门,
快点,再磨磨蹭蹭的我……”话未说完,他身后那只白毛狼王已经人立起来,这狼体
形太大了,人立起来,竟比徐干事高出一大截。两只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
一呲,从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
  
   徐干事觉得猛然有东西扒住他的双肩,鼻中又闻到一股腥味,出于本能,向后
扭头一看,顿时把脖颈暴露给了独眼狼王,锋利的狼牙立刻就扎进了血管动脉,大口
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手中有枪,也无法使用了,只见徐干事
双脚乱蹬,枪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被饿狼饮尽了鲜血,皮肉也会吃个干净,仅剩
一堆白骨。
  
  
   我见机会来了,立刻从侧面蹿了出去,跑过徐干事身边的时候对他喊道:“狼
搭肩你千万别回头,一量回头,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银色狼毛,都被鲜血染红了,它饿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别的,我夺
路从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有两只老狼,正围着格
玛军医的尸体打转,我见此情景,便觉得奇怪,这些狼眼睛都饿红了,格玛刚死不久
,它们为什么不扑上去嘶咬尸体,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才犹豫着没有行动。
  
   这两头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参谋人员,平时与狼王寸步不离,越是这种
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边,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玛还活着?不知道还
有多少狼进入了古庙,喇嘛和大个子两人又怎么样了?刚念及此,那两头老狼已经发
现了我,低嗥着朝我冲了过来,我抬手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枪,开枪打翻了当先扑
过来的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与此同时将我扑倒,这头狼虽然年齿老了,但毕竟是野兽,而且
经验油滑,知道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厉害。狼口咬住枪身,两只爪子在我胸前乱爪
,把棉衣撕破了好几条大口子,寒冷的空气中,狼口和鼻子里都喷出一股股白色的哈
气,鼻中所闻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滚做一团,一时相持不下,这时几声枪响,咬住步枪的狼口缓缓松
开,只见对面是格玛在举着手枪,枪口上还冒着硝烟。
  
   我又惊又喜,翻身从地上起来,问道:“尕红你还活着?你不是被特务打中了
吗?”
  
   格玛从军装的领子里掏出一个挂饰说:“从参军之后就没戴过嘎乌,今天出发
前梦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玛军医的头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头上,刚无声手枪
的小口径子弹恰好击在了“嘎乌”上,“嘎乌”被打碎了,虽然没被子弹射进身体,
但是被冲击力一撞,又暂时昏迷了过去。
  
  
   “嘎乌”是藏人的护身符,男女形式各异,女子带的又大又圆,外边是银制的
,里面装着佛像,经咒,金钢结,还有些别的僻邪之物,有的装有舍利,格玛的“嘎
乌”里,装着九眼石、玛瑙,还有几百年前留下的狼牙,传说那是头人才可以使用的
狼王之牙,那两头老狼一定是闻到了它们先王的气息,才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口。
  
   我给半自动步枪装填弹药,然后带着格玛军医去找留在水塘边的喇嘛二人,那
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点点的尽是绿色狼眼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剩余的饿狼,都追随着狼王赶来了,只是明月在天,这些狼跑
几步,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对月哀嗥,每次长嗥都会在体内积蓄几分狂性。
  
   我见饿狼遍布四周,只好加快脚步,格玛走了几步突然说她可能是被撞得脑震
荡了,总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刚想回身去扶她,突然发现在如霜的明月下,那头
白毛巨狼,静静的蹲伏在我们后方三十几米的地方,用它的独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皎洁的月色和凛冽的寒风,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团随风抖动的银色风马
旗,我急忙举起步枪,拉动枪栓,但再一抬头,它已经在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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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空行静地

神出鬼没的狼王,像雪地里的白毛风一样,悄然消失在月光之下。我在东北插队的时候,
就听村里的猎人们说,狼身上长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狼狡猾凶
残到了极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欢迎的,人追着着狼打,狗追着狼咬,在大自然的缝隙
中存活下来,那需要多么顽强坚忍的意志和盘骨。这只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枪械的厉害,只
有在认定武器不会对它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才显露踪迹。 
     
    我不知道狼群会采取什么策略来对会我们,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和喇嘛、大个子他们
会合,以破庙的残墙作为依托,争取坚持到天亮,就算援兵来不了,天一亮,狼群也会逃
进深山。 

    我一手端着枪,不停的四处张望,戒备着随时会来袭击的狼群,另一只手扶着格玛军
医,迅速向喇嘛和大个子藏身的寺庙残墙移动。格玛手中握着她的手枪,这时她的头晕似
乎好了一些,我们绕过连长与通讯员死亡之处的那片荒草,终于回到红色的残墙边,这几
堵断垣都只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玛先托了墙头,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铁棒喇嘛正在照料着身受重伤的大个子,见我把格玛带了回来,便说:“吉祥的详寿
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军终于把格玛拉姆救了回来。”说完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管
是噶举派(白教),还是格鲁派(黄教),宇玛派(红教),都认为这种圆满明月笼罩下
的庙宇,应该是“空行静地”,然而草深雾罩处。皆已是漆黑地狱,魔月众法神让这原本
神圣的地方,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八灾八难末劫浊。这究竟是在惩罚何人? 
  
    我焦急得对喇嘛说:“外边狼群正在不断聚集,咱们的子弹并不算多,必须燃起火头
,才能吓退它们,否则到不了天亮,咱们这些人都得让饿狼吃了。” 

    喇嘛叹道:“都疯了,如今的狼也敢进寺庙里来吃人了。”随后将他的老马牵到墙边
。这马已经被四外不断传来的狼嗥声,惊得体如筛糠。昆仑山下几处牧场的狼,可能都集
中到庙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马,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狼一起嗥月,这些被逼得走投无路
的饿狼,根本不会管哪个是佛祖的有缘弟子,这时念经也没有用了。 
  
    喇嘛取下干牛粪和火髓木。在残墙中燃起了火堆,我们所在的位置,是间偏殿旧屋的
残址,四面损毁的程度不同的墙壁围成一圈,其中有一面墙比较高,墙体被倒蹋地大梁压
住,另有一边是镇庙藏经石碑,上面刻着“大宝法王圣旨”,巨大的残破石碑高不下五米
。狼群很难从这两边过来,但也要防止它们搭狼梯从高处蹿进来。 

    格玛先看了看大个子的伤势,从她的神色上看来,大个子这回是凶多吉少了,我从废
墟中捡起几块干木橼,放在火堆里,使火焰烧得更旺一些,然后拿起大个子那把半自动步
枪,交给格玛,与她守住两面矮墙。 

    忽然狼嗥声弱了下来,我向墙稳步窥探。越来越多的狼从山脊下到了破庙附近,只见
荒草断垣间,有数条狼影蹿动,它们显然是见到了墙内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
动,只是围着破庙打转。 

    我见大约距离四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如绿色小灯般的狼眼,我立刻举起步枪,三点
成一线,瞄准了两盏绿灯中间,抠动板机,随着静夜中的一声枪响,两盏绿灯同时熄灭,
虽然无法确认是否击中了目标,但这一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这些日
子里最畏惧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都被打惊了,对它们来说,这种半自动
步枪是可以粉碎他们灵魂和自信的神器,其余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隐入了黑暗之
中。但那低沉的狼嗥表示着它们只是暂时退开,并不会就此罢休。 
  
    我见狼群退开,也把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想起刚才到庙后古坟途中遇到的事,甚
觉奇怪,那半没在土中的石人,全峰生满腐烂的绿肉,便随口问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踪的
那些事,是否与之有关? 

    没想到喇嘛却从没听说过这庙里,有什么腥臭腐烂的石人像。喇嘛让我详细地讲给他
听,我心想你问我,即让我又却问谁,我还以为喇嘛对这破庙中的情形十分了解,原来也
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一个,于是就一边僚望着庙外狼群的动向,一边将刚才的经过对
喇嘛说了一遍。 
 
    喇嘛听后连念几遍六字真言,惊道:“以前只道是古坟中鬼母妖妃的阴魂不散,建了
寺庙,囗威德金钢像,想通过佛塔,白螺来镇压邪魔,然而这么多年,历代佛爷们都束手
无策,却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军撞见,可能永远都不
会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潜养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没听明白:“喇嘛阿克,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石头怎么会成精?可惜刚才身边
已经没有手榴弹了,不然我已经顺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说:“你们汉人管这片山叫昆仑垭口,但在佛经中,则叫做汝白加喀,意为龟龙
所驮的八瓣莲花,天如八福轮相,地如八瓣莲花,这寺庙的位置,就刚好在莲花的花芯里
,东方的切玛山,形象罗刹女的阴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蝎抓食,西方的岩石如水妖张望,
北方未干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龙镜,原本在这样的殊胜的地形上建庙,震慑四方妖
魔,是可以功德圆满的。” 
     
    但是由于湖水的干涸,使这里成为了凶神游地,枯湖里生出了吞食人畜的摩竭鱼,朗
峨加的天空变得狭窄,原业是“部多”(佛经里所载水中妖魔的名称)长在了古墓石人像
的身上,溺人于河,取其气血。 

    我听喇嘛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密宗的风水论,与我看的那半本残书,有很大的不同,
也许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大着太多差异,当时我对风水秘术涉及未深,太
复杂的风水形势根本看不明白,所以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听到他提起什么“部多
”,这个词好象不久前在哪听过,随后想到刚跟先遣队到不冻泉的时候,听运输兵们说起
过,在青海湖中,有种吞人的水怪,有见过的人都外形象根圆木,也有人说象大鱼,唯一
相同的就是腥臭发绿,有藏区的兵告诉我们,那都是“部多”,水里的魔鬼,附在什么物
体上,形状就像什么,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烧掉,否则它生长的年头久了,除了佛祖
的大鹏鸟,就没有能制得住它的东西了,当时刚议论完,就被连长听到严厉地批评了一通
。 

    藏地的忌讳和传说太多,我无法知其详实,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等天亮之后想办法
烧掉就是,一定要为战友们报仇雪恨。 

    喇嘛说:“这鬼湖边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计其数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难以对付
,必须请佛爷为大盐开光,让修行过四世的护法背上盐罐,先用盐把腐烂的石人埋起来,
三天之后再掘出来砸毁焚烧,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们正低声商议,忽然天空上飘过一团浓云,将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庙外,立刻
变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玛,喇嘛三人立刻紧张起来,我们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这
是最佳的攻击时机,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地猛扑进来。 
   
    只听高处一声凄厉的狼嗥,嗥声悲愤苍凉,怨毒难言,那是白毛狼王的声音,它终于
发出攻击的信号了,四周暗风扑动,闪烁着无数盏绿油油的小灯,我忙抓起几根木条扔向
墙外,以便照明目标射击。 

    我和格玛分别拒守两堵最矮的残墙,两支半自动步枪进行着不间歇的射击,枪声中一
双又一双的绿灯,熄灭后就再没有亮起来,而饿狼们在狼王的号令下,恬不畏死,在障碍
物间疾速迂回,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种情况是对射手心理素质极大的考验,只有咬住了一只一只地打,千万不能被乱蹿
的众多饿狼分了神,但同时还要承受住逐渐压缩包围的恐惧,加上乌云遮月,能见度太低
,我接连五枪都没击中目标,正满头是汗的时候,从“大宝法王圣旨”巨碑下蹿下一只巨
狼,面对下边的火堆毫不犹豫,从半空直扑藏在墙下的那匹那马,狼口中的牙刀全竖了起
来,眼看着就要咬住马颈。 

    喇嘛挥动铁棒击出,沉重的铁棒刚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坚硬的狼牙打断了三四根,那
狼被打得着地翻滚,摔起了火堆,那马从我身后的矮墙下跃了出去,当即就被墙外冲过来
的几头巨狼扑倒,拖进了荒草后边。 

    又有一只黑鬃瘦狼蹿进了防御圈,扑到了重伤不醒的大个子身上,格玛举起步枪将黑
狼击毙,同时又有两只狼蹿了进来,我想开枪也没了子弹,扔掉步枪拽出手枪射击,喇嘛
也念着六字真言,抡起铁棒砸向不断蹿进围墙的饿狼,一时间呼喊声,狼嗥声,枪声,骨
断筋折的人狼搏击声,在破庙的残墙内,混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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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转湖的愿力

三人原本还互相救应支援,但在这混乱危急的形势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喇
嘛的武器发挥出了空前的作用,这铁棒看这虽然笨重古旧,但是轮将起来,对准狼头一砸
一个准,说来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见这铁棒就犯怵,能躲开的往往也会慢上一步,被砸得
头骨碎裂,喇嘛独自挡住经石墙,格玛军医退到大个子身旁,用手枪射杀蹿到近前的饿狼

    我端着步枪乱刺,见格玛的手枪子弹耗尽,正重新装弹,便一刺刀捅进了一头扑向她
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石带血槽的三棱透甲锥,把那狼着地戳至墙角,疼得它连叫都叫不
出来,这时又有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饿狼,从墙外妖了进来,张开两排牙刀,朝我猛扑过来


    我想拔出枪刺,将它捅 死在半空,但是刚才用力过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
一时抽步出来了,我从未参加打狼运动,在东北也只见过孤狼,并不熟悉狼性,这次被狼
群包围,真有几分乱了阵角,越急枪刺越是拔不出来。

    情况紧急,只好撒手放开步枪,就地扑倒,躲过那头疤面狼,但还是慢了一点,羊剪
绒的皮军帽,被那狼扑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个口子,流出来的鲜血立刻冻成了冰渣
,蹿过了头的疤面狼也不停顿,弃我不顾,直接扑向了对面的喇嘛,喇嘛铁棒横扫,砸中
了它的肩胛骨,呜呜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进火堆中的那头狼,已经被烧成了焦碳,空气
中弥漫着蕉糊的臭味。
    这些狼都是狼群里最凶悍的核心成员,其余更多的恶狼还徘徊在庙墙外边,虽然狼王
发出了命令,但它们大概仍然被刚才猛烈的步枪射击声惊走了魂,在缓过神来之前,还不
敢蜂拥而来。否则数百头饿狼同时扑至,我们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忽觉背上一沉,有只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
虽然看不见后边,但凭感觉,这只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只独眼白毛的狼王,这条
几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枪声稀疏下来之后,才蹿进来,它对时机的把握之准确,思之令人
胆寒。

    我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回头,一旦回头,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
徐干事一般下场,背后地巨狼,正耐心的等我回头,一口饮尽活人的鲜血,是世间最美妙
的味道。

    我脑袋里嗡嗡直响,面孔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
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我这双无产阶级的铁拳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云,被高空的气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银泻地般撒将下来,照
得荒烟蒿草中一片银白。

    那边的喇嘛处境也艰难起来,他毕竟年老气衰,那沉重的铁棒挥舞速度越来越慢棒身
终于被一头经验老道的饿狼咬住,始终无法甩脱,喇嘛正和那狼争铁棒不下,月光中见我
被一头巨狼按在地上,想过来解救却苦于无法脱身,抬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
大军,快用你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

那包东西险些撞到我的肩头,我心中纳闷,什么是我们汉人的五雷击妖棍?但随即用手一
摸,已经明白了,这是大个子的子弹带,当时我们每人配发有两枚手榴弹,我的那两枚都
扔进水塘里炸臭泥了,而大个子这份却始终没有被使用,他受伤后喇嘛帮他解了下来,此
刻若非喇嘛提醒,还真就给忘了。

 我立刻从中掏出一只手榴弹,但是被狼按住肩头,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一个破锭
,就会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弹带挡在脸侧,猛地回身转头,只见身后好象压着个
白发森森的饿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经咬住了子弹带。

 这时我也拉开了导火索,手榴弹立刻帽出白烟,便想向后甩出去,只要手榴弹一炸,足
可以把这些饿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弹袋,正自怒不可邂,忽然见到冒白烟的
手榴弹,还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声,抬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弹扫在一旁。

 手榴弹并没有滚出多远,我心中大骂,这只白眼狼真他妈成精了,我想它虽然不知道手
榴弹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凭它在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经验,就已经察觉到这东西危险,
离这不吉祥的短棍越远越好,它虽然用狼爪拨开手榴弹,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一旦爆炸
,后果不堪设想,破片的杀伤力会使墙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这时候便是想舍身扑到手榴弹上,也难做到,想到所有人都被炸伤
,后续的狼群冲上来撕扯着把四人吃光地场面,我全身都象掉近了冰窖,时间一秒一秒的
流逝,估计爆发就在这两秒之内了。

就在这让人神经都快崩溃掉的最后时刻,那只咬住喇嘛铁棒的饿狼终于用狼口把铁棒夺了
下来,但它用力大了,收不住脚,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嘣”的一声爆炸,白
烟飞腾,大部分弹片都被这只倒霉的狼赶上个正着,狼身象个没有重量的破皮口袋,被冲
击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的摔在地上。

 墙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只饿狼,都怔住了,然后纷纷蹿出墙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
夜色中,外边那些老弱狼众,原本就被枪声吓得不轻,听到爆炸声,尤其是空气中那股手
榴弹爆炸后的硝烟味,更让它们胆寒,当即都四散跑开,这一战狼群中凶悍的饿狼死了十
几头,短时间内难以成气候了。

 我翻身起来,也顾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伤口,检起格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用刺刀将
墙内受伤的几头狼一一戳死,这才坐倒在地。象丢了魂一样,半天缓不国劲来,这时候狼
群要是杀个回马枪。即使都是老弱饿狼,我们也得光荣了。

正喘息间,忽听到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强打精神起身,原来是格玛倒在了血泊中。刚才
我眼睛都杀蓝了,这是时回来神来,赶紧同老喇嘛一起动手,将格玛军医扶起,一看伤势
,我和喇嘛众傻眼了,肠子被狼掏出来一截。青呼呼的挂在军装外边,上边都结冰了。我
急得流出泪来,话都不会说了。好在喇嘛在庙里不过医术,为格玛做了紧急处理,一控格
玛的呼吸,虽然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活着。我又看了看大个子,他的伤虽重,却没失血,
加上体格强壮,暂无大碍。我问喇嘛:“朶红军医能不能坚持到天亮?”现在马匹也死了
,在这荒山野岭中,只凭我和喇嘛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两我名重伤员带出去,只好
盼着增援部队尽快到过。好在狼群已经逃进深山里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挡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
住两位大军身体地温度,应该还有救,普色大军尽管放心,我会念经求佛祖加护的。”

我抹了抹冻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对念经就能保住伤员性命的方式表示怀疑,喇嘛又说:
“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烧越旺越好,火光会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来,我即许下大愿,若是
佛爷开眼,让伤者平安,我余生都去拉措拉姆转湖,直到生命最后的解脱。”(拉措拉姆
,地名,保佑病患康复的圣湖,意为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见到喇嘛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盖的衣服都给大个子和格玛盖上,在背风的
墙下生旺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药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东方的云层逐级变成了暗红色,曙光
已经出现,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望着喇嘛手中的转经桶,听着他念颂《大白伞盖总持陀
罗尼经》,竟然产生
了一种聆听天籁地奇异感觉。

当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们便被赶来接应的兄弟连队找到,部队封锁了昆仑山垭,我和
格玛、大个子都要被紧急后送。分别的时候,我问喇嘛那鬼湖边地什么“部多”怎么办?
是否要象他先前所讲的,找佛爷用大盐埋住它,然后烧毁?

喇嘛点头称是,还说他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转湖,为伤者祝福去了,但是他会先回去向佛爷
禀告此事,原大军吉祥,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如意。

我对胖子和Shinley杨说:“然后我就随部队进昆仑山深处施工了。我的战友大个子现在还
活着,只是成了残废军人。格玛军医却再也没醒来,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看望
他们。那座破庙和古坟的遗迹直到今天都还保留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其余的倒也无关紧要
,关键是那古坟中的尸体,穿戴的那种特殊服饰和表情,与咱们在献王墓所见的铜人与墓中
壁画都非常像。当地藏族人都说那是古时魔国鬼母地墓。但这只是基于传说,鬼母是可以转
世的,应该不止一位,魔国那段历史记载只存在于口头传诵的长诗中,谁也没真正见到过鬼
母妖妃穿什么衣服。”

Shinley杨听罢我讲的这段往事,对我说:“壁画中描绘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
,里面的人物与凤凰寺下古坟中的尸体相同,也许那城就是魔国的祭坛不知道魔国与无底鬼
洞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看来回到北就之后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开献王的人头,看看里面是雮尘珠是否是真的,另
外还要设法找到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前半卷,这样才能解读出龙骨中关于雮尘珠的信息,
最后必须搜集一些关于魔国这个神秘王朝的资料。因为一旦拼凑不出十六字,那龙骨天书便
无法解读,关于雮尘珠的住处,可就要全着落在这上边了,介时双管齐下就看能在那个环节
上有突破了。不知那们铁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许到悬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
湖畔去找他叙叙旧,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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