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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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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雪
遍及东京的樱树都在开花,但是没有一个地方的樱花能和上野公园的那些相媲美。公园
很少是空荡荡的,然而今天,尽管春天的天气很好,尽管通常挤满了白
领先生和小姐,快乐,有朝气的家庭成员和情侣们,游人却很少。那些到这里来野营,
就着随风而落的花瓣欢笑就餐的人们,看上去多少有点神经质。
这并不让人奇怪。每个人都在谈论那天早些时候发生的地震。日野大厦被完全摧毁了。
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不经意的,还是有一些年幼的孩子在樱树下奔跑着,叫喊着,完全遗忘了困扰成年人的
话题。粉红的花瓣在它们周围飘舞。 樱冢星矢郎触摸一棵特别的樱树树干。 他微笑了

狭长的纸片摆动着落到人行道上,闪现着白光,标志着黑色字母。它们安顿在混凝土上
,安顿在躺在上面的尸体上,安顿在浸透尸体的鲜血上。血完全被纸片所
吸收,犹如灯芯被灯油所浸透。一股细流逐渐渗入大厦下的土地,玷污了保护大楼安全
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闪电突然爆发,撕裂了天地。 力量之龙盘旋着冲入天空。
星矢郎伸手拉下鲜花盛放的树梢,让柔嫩的花瓣轻轻拂过面颊。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是
紧闭和平静的。 他正在回忆。
/日野,地震后...远远的传来尖叫声,警报声。刚刚使用过的力量的甜美味道依然充斥
着他的身体。整座大厦被碎石瓦砾阻塞,就象周围的人行道和街道,碎玻
璃片在地上泛着暗淡的光。 某处有火光伴随薄烟升起,但是,微风逐渐驱散了尘烟。天
空再度显得清澈。 日野大厦...残垣断壁间回响的急促的脚步声。 星矢郎转过身。
他微笑着,面对着来人。 "昂流。"/ 星矢郎睁开眼睛,凝视着缓缓而落的樱雨。笑容依
然停留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忘记这个人...
不,他从未忘记这个人。 这个他允许逃离他的人。 这个他将在未来某天杀掉的人。 他
早已选择好了时间。 /"我一直在找你。"昂流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 "为什么?"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从昂流手上蹦出星型的空间,闪闪发亮并逐步扩大。 七封印之
一的结界。/   嗨,星矢郎无声地呼喊了一声,稍稍带点揶揄,即使昂流无法听见。
现在我知道你是七封印之一,昂流,我已最后决定。 我将在那一天杀了你。 因为,我
耗费多时的两个目标:你,以及这脆弱的城市-东京,你们的命运是如
此接近的交缠在一起。 一个合理得体的结论,同时结束你们。 一阵强风掠过樱树,梳
理着星矢郎起伏的暗色头发。卷起一片误停留在那儿的花
瓣,快速离去。树枝们窃窃低语,那是木材彼此轻触的温柔倾诉。 乌云渐渐遮住了阳光
。 皇家和樱冢,一个硬币的两面,光明和黑暗。或许,在任何时刻的相遇对于我们
都是合适的,在人类世界毁灭的开始,即使多年前我没有在你手上留下标记作为我的猎
物。考虑到那点,考虑到已经有多久我介入你的生活了。
是的。看到你在那一天死去是很自然的。 所以,因为那些理由,我将继续俯视着你。因
为那些理由... 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说你有一个愿望。你的愿望就是.......杀了我吗?"他看上去是如此严肃,以致星
矢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得很可爱,昂流。"/
你真的是。 你要和我战斗,是吗?好。我也那样想...我要看看你是如何对付我的。 皇
一门的第十三代少主。 你会在那最后一天向我挑战吗?皇昂流。
强风在他们四周拍打。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一个响过另一个,言词中奋力去进攻,去
抗拒。魔力吟唱在每一个字节,每一个手势。
"_Onmakayakishabazarasataba....jakuunbankoharabeishaun._"咒语(省略)
倾泻而出的超自然力量围绕着昂流的双手起伏波动。他快速站在尖啸声中,驱赶着风,
绿色的双眸从未离开过他的敌人。
星矢郎评估着对手的能力。当对自己的认知感到满意时,他用一种相应的方法发挥自己
的力量。挟带魔力的无形丝线突然爆发,直扑昂流。
"Onasanmaginiunhatta...onbazarato...shikoku..." 咒语(省略) 昂流喘息着...
星矢郎的风把昂流猛地向后砸去,他狠狠地撞在建筑物的墙上。 那些最小孩子中的一个
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绊倒了。仅仅一瞬,他挣扎着站起
身,去追赶同伴们,呼喊他们等一会。 孩子踩过落瓣,柔软的丝片变赃了,就象人身上
的淤肿。 鲜血从皮肤下渗透出来。  
星矢郎走向昂流跪下的地方。他向下凝视着年轻人。 强有力,是的,作为日本阴阳师的
首领理应如此...远远胜过以前的他。在七封
印中,他的力量很可能仅次于神威本人。他受过很好的培训,深入细致的训练。他的力
量带有所有的技术,那是一心一意的奉献和多年的经验所能给予的。
然而,他不是星矢郎的对手。 在他的某个地方有漏洞,力量的瑕疵阻碍他发挥全部潜力
。 他精神力量的巨大允诺从未完全实现过。 十足力量和软弱的结合。 昂流。
现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和我一战,但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战胜我。 另一个确信无疑的赌约
。 星矢郎再一次地微笑。 我怎能拒绝呢?
在结界的另一处,风渐渐消失。星矢郎俯视着受害者,为了他,长久以来他打破樱冢户
的沉默法则。他一直都想结束他们的游戏...而现在,他知道时间了。
他冲着受伤的阴阳师微笑着。 "那么...我会再次见到你的。"/   没错... 在最后一天
...
一个孩子的声音呼喊着:"等一等!喂,等等我!这是不公平的!"小小的身影们在林中散
开。响亮的笑声回荡在樱树间,逐渐消失。
那个孤单的声音再呼喊了一次,然后是一片沉寂。 星矢郎的手再次放在了树干上。 昂
流,一切都会结束... 就象这城市的未来,你的时间快到了。
并不是说我"恨"你,或是我特别"希望"你死... 仅仅是必将发生的事,如此而已。 我是
樱冢护。 我将杀了你。 仅此而已。
微笑着,星矢郎的手轻轻滑下樱树。过了一会,他转身离去。漫天的樱花不停地落下,
无情而美丽。 远方某处,有位母亲正呼唤她的儿子。
昂流仍坐在公园中。这个小笨蛋已经在那长椅上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他的视线几乎不曾
离开那被雪覆盖着的樱树。 他想在那儿做些什么呢?
星史郎收回他对远处的注意力,重新把心思放在他公寓客厅的范围内。拿起放在身边的
玻璃杯,他轻呷了一口,品尝着那甜甜的,使人感到快慰的酒精火焰。然后,
再一次的,他瞥向远处,对他敌人的坚持感到有趣。 当然,不是一个“小”笨蛋了,不
再是了。在这几年中,昂流已长高了,他的脸
因着成熟而瘦长了些。他的穿着随意,因为他已不再是他姐姐时髦的奇装异服的受害者
了,而且这使得他看起来不再象……她是怎么说的?……一个“被精心打扮的木偶”。

眼睛,……那是产生最大变化的地方。它们已经不再是那纯真的,象能溺死人的湖水般
的清澈,随时反映出他内心的没一丝感受的眼眸。昂流已有了一双野兽的
眼睛,星史郎想,一无所知——也许曾经昂流的确有些适合这种说法。然而,那双眼眸
已变的阴暗了,它们随时防护着自己:深深的绿色镜子不再充满光了。
他已逐渐明白一些事了。 但他仍是个笨蛋。 星史郎再次从他身上掉开视线。来到防在
远处的音响前,他用拇指按了播放键,
CD唱机轻柔的转动着,检索着唱片上的歌曲,然后,低沉的音乐开始了。星史郎向后靠
回他椅子的护垫。他闭上眼睛,微笑着想到皇一族的继承者:
在这样的冬夜在外狩猎,象幽灵一般,这正是那个家族的工作。 “那么无聊,那么乏味
……你是在那里等着我发现你吗?你会挑战我吗?当我保护那樱冢护时?
毫无意义,我的时间可以用在更有趣的事上,我告诉你,尤其是象今天这样寒冷的夜晚
。” “你真的认为我会到你那儿去吗?”
星史郎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一只是金棕色的,另一只是旋涡状的朦胧白色。他怀有轻微
诤闷嫘牡哪幼虐毫鳎胫蓝苑皆谙胄┦裁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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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设你的原因并不重要,你能做的事丝毫影响不到我。如果你在樱树旁的出现有任
何一种危险的话,我早就已经对付它了。相信我……” “我不会饶过你的。”
音乐改变了,跳到了下一首歌的开始。这正是星史郎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让音乐把他的
思绪又拉回到公寓中。他愉快的听着这首歌,随着乐团中的两人轻唱,但
他仍对公园中发生的事情留着一丝警惕,并不时的瞥向那个方向。昂流显然还未耗尽他
对今晚的兴趣:仍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星史郎继续他时有时无的警惕,
只是为以防万一。猎人不能让自己的视线离开猎物太远;这也是高尔夫球者的本能,随
时警惕着松弛的外延和力量所不及处。
他已经让昂流平安无事的过了很长时间……虽然就象其他任何事一样,那怨恨也只是暂
时的。 歌曲结束了。在这磁道读取的间隙沉默中,星史郎轻弹了下玻璃杯,倾听者警惕

所发出的轻微的谐音。 “昂流。” 美丽的,纤弱的,易碎的……象所有这一类的东西
一样,无法持久,或者比着易变的世界的其他一切更甚。
他在几年前本可以被如此简单的杀死。的确, 一度星史郎认为已无必要再让昂流活着。
然而,他姐姐的选择,她的死,竟对此产生可戏剧性的改变:
昂流打破了束缚,在那突然之间,潮涌般的失去的痛苦,那意料不到的强烈力量的闪现
,重新唤起了星史郎对这个男孩真该消退的兴趣。如果不是因此,他也许
就不会想再等了,知识为了看被扭曲的嫩枝如何生长,为了看昂流会变成怎样。然后,
在上一个春天,在NAKANO,他终于看到了。 也许,
北都会表示感谢吧,他这么认为。 毕竟,她一向是昂流最热情的支持者了。 星史郎沉
思着看向昂流那无形的阴影。
他得承认这是一个有些奢侈的游戏……樱冢护的格言是“不被看见”,被看到就决不留
活口。任何目击者都绝对是一种危险,更何况是同样的业者,何况是皇一族的第十三代
掌门
,一个知道他所面对的世界并有着同样能力的人,星史郎的祖先从未料想过这点。 不幸
的是,星史郎对他们有可能会想或做的事完全不感兴趣。活人的想法都不能
动摇他分毫,何况死人呢? 除此而外,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毕竟, 死就是
死了,真的离开了,无论是儿子或女儿都无法取代他这个个体。
永远都无法取代。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行将灭亡。 想到这里,星史郎又笑了了。举起
酒杯对所有他以前的杀人的,被杀的术士们玩
笑的致敬。他们的血曾在他的血管中流淌,他们的血也曾染在他的手上。只有他不会死
于樱冢护,不会以他的生命加强另一个人的力量。
他会是樱冢护的最后一人,这个事实使他感到很满意。 星史郎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行地
酒杯,沉吟了一下,他凝视着黑夜,仿佛透明的
无法看清的液体,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樱树旁的人身上。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谁,作为
樱冢护——他有着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任何看到
“樱冢护”工作的人必须被杀死。被樱冢护誓言杀死的人,从未有一个曾逃脱过。这种
事并不是因为名誉,之已成为他不可更改的一部分,已成为他与生俱来
的本性,就象身高,黑色的头发,宽广的思想和个性一样不可改变。他是樱冢护,而昂
流将死去…… ……但绝对不是在星史郎准备杀他之前。 星史郎然后笑了,
再次找到了他一直的快乐。 “现在已差不多是时候了。你准备好迎接最后一天了吗?或
者, 你根本是想这个玻璃杯一样易碎?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很耐心的在等着看结
果呢,皇昂流。” “你有多恨我?……你想”惩罚“我吗?” “你将会怎么做?” 此
时,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由于阴阳师不再寻找他了,星史郎使得原本模糊的
式神完全清晰。他在肩膀附近调整了一下角度,为了能仔细看清那张凝重的,无表情的
脸。昂流的视线穿过了樱树;他是真的在看那棵树,还只是迷失在自己的
想法中:或者是无法确定的记忆。然而,与其说他偶尔有一些位置的改变,不如说他根
本没动。看起来,昂流变的乏味了。 “呐,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在那里呆着吧。”
此时失去了兴趣,星史郎把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回到了公寓中,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经过的
每个地区。在解开他所布的结界前,他也查看了远处的窥探地的周围地
区。结果是他并没有被发祥—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被发现—但他无论如何总对这类事非常
敏感。这正是他感觉十分安全的原因之一,即使他是被“捕猎”的。
“即使是你,皇一族的皇昂流。既然中央大厦中的梦见者都无法发现我,你更不会。”
“但我总是能发现你。” 星史郎收回最后一个窥视的式神,慢吞吞的伸直了身子。
所以,既然这个消遣结束了,今晚以后的时间做些什么呢?他可以出去,但他已看够了
这个冰冷冬夜,更不愿在那里溜达。而且,他今晚觉得懒洋洋的……也许
还是六在屋里读读书吧。他拿起今天早些时候的杂志;有些是与“工作”有关的(这些
“新时代”的人们做出了最荒谬可笑的事,但他们还是有些娱乐性的,而
且,任何与将来临的那一天有关的线索都不应被忽视。)另一些只是纯粹为娱乐。这足
以让他打发时间了。或者……
或者,只是坐着也很不错,他想,听听音乐,最好什么都不想。他也许应该享受这个安
静的时刻,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件不可多得的事……在这最后的
日子里,任何东西都变的珍贵了,这使人产生一种美妙的惆怅的感觉,一种事过境迁的
感觉,使得这本身就成为完结的一个很好的原因。
这些杂志可以保留的再久些,星史郎决定,在椅子中完全的放松。他注意到玻璃杯仍在
手中——几乎空了,他喝完了它。 “噢?”
一个小小的能量信号在脑中闪现,一个警觉的战栗滑下他的脊椎,然后到达了神经各处
,象活了一样。星史郎很快的放下杯子。 昂流在动。
他已从长椅中站起,向撄树走去,脚下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他停在里光土的树枝仅
有一掌远的地方,从外套的袖子中拿出一小叠纸符。 “ON”
随着一个熟练的轻弹。昂流向撄树掷出纸符。它们在树干附近的空中飞舞,由于燃烧而
发出柔和的光。 所以…… 昂流真的想尝试与这撄树斗——这将会很有趣。 (咒语略)

虽然没有风,树枝却开始轻晃,雪花旋转着,飞舞着,四散在地上。 (咒语略) 星史
郎站起身,走进卧室。他拉起巨大视窗上的百叶窗,透过映在玻璃上的影
象——停止了一切生理上的活动——他的式神完全集中在远处的活动上。 (咒语略)
树枝的晃动在空气中传播;空气也在沉默的搅动,仿佛被人类无法听到的巨大噪
声搅动了一般。力量开始苏醒,由此,整个夜晚被完全改变了。城市的天空变的不同寻
常的黑,公园的阴影变的更加厚重,边缘处变的更加清晰。在樱树的附
近,阴影呈现出铁锈的钝红色,并慢慢的向外扩散,就象鲜血从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向
外缓缓的流淌。 树低语,“敌人”,只有星史郎可以听得到。
“皇昂流,你是否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昂流带者手套的手紧紧的捏了个诀。在他
继续念着咒语的同时,竖起食指,在这
黑暗中,它的法术所发出的光是唯一明亮的东西。空气 的运动变的激烈,它震动的声音
接近呻吟,风追上暗影,把它们展宽——与它们
结成一体,使得影子与风形成了一种旋转着的,狂怒的力,包裹住昂流的身体,使他的
工作更加吃力。然而,他仍不能十分口紧他,它还被结界的光芒束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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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相信你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就我所制,你事先一定既没吃好也没睡好——你
是以一种虚弱的状态来迎战的,就象你一直以来的那样。”
“好吧,让我来看看你怎么做。” 抬高声音以抵抗更的狂暴,昂流开始念咒语中最重要
的一段,字句如纤细的纺锤,结成了巫术。 (咒语略) 他把自己的意识注入了树中。

力量在阴阳师和古老的樱树之间涌动,在四处眩目的闪光中,结界被破坏了。昂流毫不
畏缩的让它们散开,吸收了它们能量,自己独立坚持了下去……那情景,
令人印象深刻。风的声音渐变成凄烈的悲号,昂流把手举至头顶,眼睛黝黑而专注的重
复着咒语,迅速的把三张符连续的掷了出去……
为了振作起来,为了坚持下去,为了彻底清除…… “当你还是个孩子时,你已试过一次
了。你失败了,就象你现在还是会失败一
样。那时,纯真保护了你,使你免受你自己所做的事的伤害。但你不再纯真了,樱树会
杀死你,那是它的天性。皇昂流——”
幻术集中在昂流两手之间的空间。 “——你会死在那里。” (咒语略) 白色的火焰在
昂流和树的四周爆开,当他放开手臂,释放出咒语时,他的力量再
次照亮了黑暗,剧烈燃烧的能量照亮了巨大树干的每个缝隙。当他暂时的把黑夜变成白
昼时,光使得雪花发出眩目的光:一种灵魂的光,可以看得到的,即使他
与之奋战的暗影不仅仅只是可见的黑暗。 它们是死亡。 那就是孩提时的昂流所感到的
强大力量,强大到把他带到东京,从一种命运到了
另一种:那无法数尽的受害者的痛苦和怨恨,无意识的,无言的当所有的意识渐渐远去
,他们的灵魂集中在冢和它的守护树中,就如同他们的尸体都埋在了树下
一样。正是他们无生命的存在给了树力量,他们的怨恨,被蹂躏的人性给了树某种近乎
感觉的东西:一种意识,遍及树的全身,甚至种子,树液,使得它总可以
复活。‘樱冢护’的同盟者与象征,与地球上所有幸存的事物一样的久远。 “皇昂流,
” “20世纪的幻术,血,憎恨,死亡和恐惧。”
昂流仍在坚持着,集中力,注入撄树,奋力想触及它的心。他的嘴唇默默的动着,眉头
紧皱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技术很好,是的,但仅有技术也只能让他
支持到这里了。此时,意识他个人力量与树的力量的对抗了。星史郎可以感觉到昂流已
快到极限了。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屈服。他仍把力量以稳定的频率送出,冲击着自己无
法打破
的极限……呼号着,但永远不会有回应。 树弯下了腰,突然发出了可怕的爆裂的声音,
仿佛树枝由于弯曲的太过厉害而滑开,又弹回。 昂流在为他的生命而战。
平衡很快被打破了,当树的所有幻术被压迫知,愤怒旋转着袭向昂流,一股纯粹的野蛮
力量轻易的割裂了他的防护屏。昂流及时收回四散的力量,把它们合成一
个遍布他四周的灿烂的保护圈。风与暗影在他身边咆哮而过,环绕着他的幻术所成的狭
小圆环。他用尽所有力量有脆弱的保护罩中奋力还击,但风暴逐渐吞噬他
的力量并开始向保护罩内冲击,无情的逼近他。但保护圈的半径收缩时,昂流的光变的
更强了些,但他的力量只能再坚持一会儿,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ON”昂流挤出这个音节,他的声音在风的呼号中几不可闻。他的力量忽强忽弱。死亡
救灾他身前一英寸处怒吼—— “ON” 如同波一般猛冲入他与树之间。
同时,星史郎把他的意念由公寓中投射出去。他的影象在樱树边清晰的显现。他的影子
完美的显现,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举起他影子的手,和他的意念。
阴影在昂流身边旋转,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圆形后慢慢的消退开去,环绕在星史郎的影象
边,不情愿的屈服。然后逐渐消散在东京夜晚的黑暗中。风也逐渐减弱,
知道完全消失,什么痕迹也没留下,除了冬天刺骨的寒冷--星史郎在远处都可感到的寒
冷,虽然他并没有真实的感触
到。可是,似乎不再象以前那么冷了,天气好象就要变了。 也许会再下雪吧。 星史郎
伸了下脖子,俯视着昂流。 “我的”,树阴沉的低语。
“是的,每个人都是。”星史郎回答。“现在,请安静。”她的影子从树边走开,停在
另一个阴阳师几英尺远的地方。
战抖着,努力的喘着气,昂流已经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抬起护在脸上。生冷的空气袭来
,引起他另一阵咳嗽。星史郎仔细的看着他。注意到了他的精疲力竭,完
全苍白的皮肤,磨破的塑胶鞋和袖子略显有些短的已不合身的外套……没有任何遗漏。
因为皇一族是敌人而且是他是一个业者,况且星史郎虽然有自己的怪念
头,但绝不是个傻瓜。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他们可以由幻影追查到它的源头,即使他已
做好应对这种事的准备……但他看到的所有事都只以为着一件事--昂流
已一无所有,既无力量也无幻术,甚至战斗的意志。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刚才与樱冢的
一场恶斗。 也许有些是,甚至是在那之前。
“为政府工作的阴阳师可负担得起一件新外套,如果他愿意的话。但你从不关写自己,
甚至在其他更为重要的地方:没有自我意识,没有自我保护,你过的太随
意了,这使得你比真实的你更加虚弱。” 星史郎假装哀伤的摇摇头,甚至此时还带着轻
微的笑意。 “那并不是‘PRO。’的标志。”
昂流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星史郎发现自己在望入那双绿色的眼睛时仍在笑。它们几乎是
发出诡异的灿烂的光,就象液体般的金色闪光。如同破碎的玻璃的尖锐边
缘发出的那样,而在那明亮的后面, 是毫无生命的空洞。这眼光倒是一个新的发现,星
史郎想-不是曾经的那种清澈
透明。它更象是一种由珠宝的黑色表面反射出的光:一种祖母绿,如果哪种祖母绿有那
么深而丰富的颜色的话。他曾经拥有的美丽的眼眸--甚至现在还有的,
即使它们已象是与世界隔绝的窗户。那是一种他已经学会的自我保护。 “星史郎。”昂
流喘息着,他的声音粗哑而破碎,如果那撕裂的灵魂般的。
 “嗨,皇昂流。”星史郎的生意是完美无缺的平和,尽管他的人并不在此。他的“呼
吸”甚至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雾状。完美的幻象使他自豪。
“你的咳嗽很严重,你看过医生了吗?” “是你,”昂流无音调的喃喃道,“打破了结
界。”这句话可以被认为是问句,
但昂流并没有表示出期待答案的热情。星史郎选择暂时忽略掉这个问题。他让自己的笑
容柔和了一些,仿佛表示关心那样。
“如果你想出来玩雪,今天可是个冷天呦。”星史郎评论道。他“表现”出穿者一件外
套,现在更是把“手”放入口袋中。“下次你应该穿得暖和些。”昂流确
实在发抖,但他空洞的眼神仍固定在星史郎的眼睛上,可是什么回应也没得到。“如果
你想在冬天长时间外出,最好也不要抽烟。”星史郎继续说。“你知道
么,吸烟会限制血球数量?当环境温度降低,你会更容易得冻疮。” 没有回应,也没有
空洞的瞪视,星史郎对这空白沉吟了下,努力说些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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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在冬天长时间外出,最好也不要抽烟。”星史郎继续说。“你知道么,吸烟
会限制血球数量?当环境温度降低,你会更容易得冻疮。”
没有回应,也没有空洞的瞪视,星史郎对这空白沉吟了下,努力说些别的话题。“你现
在工作忙么?”他问,他对昂流最近威吓如此忙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答
案,知识昂流本身可能还不知道……然而,他叨叨的唯一回应是另一阵咳嗽:更长,更
猛烈。星史郎对自己叹息了医生,然后瞥了眼昂流的手背,当他在等待这
真咳嗽过去时。它被手套包裹着,是为了保暖,而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星史郎可以十分
明显的感觉到那星形的存在:一般人的眼睛看不到,但他的可以。它们就
象是他的信号,一直都是,而且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通过它们造成的联系来找到他,感
受昂流的生命象一小束温暖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昂流从不曾试图岩石这
个标记,虽然他可以作到。这就好象他希望星史郎找到他,接近他……,无论如何,他
这么作了。 毕竟,他想跟踪并杀死杀他姐姐的人。
咳嗽停止了,但昂流并没有再次抬起头或说话。沉没在两人间弥漫,样的沉默发生在两
人上次见面时。在昂流一方,可能是更阴冷吧。这次他甚至动都没动。在
他脸上没有挣扎的痛苦,没有因星史郎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反应--只有跪在雪中的轻微
颤抖。看起来好象他的精神已脱离了肉体,已然根本不再在任何意义上活着。
还真是无聊。懒散的,星史郎开始玩着自己的幻象,让他外头的边缘卷起而打皱,好象
被强风吹到了一样,让“风”吹过自己甚而昂流的头发,卷起松软的
雪,在他们俩的四周堆成一堆堆,--那是确实的效果,用虚无的东西移动了真实的物体
。雪温和地拍打在昂流脸上,而他,甚至都没有瑟缩一下。
“恩” 如何才能使他有些反应呢? “是樱冢他破了你的结界,”星史郎最后说,在嗓
音中显出一丝温和的嘲笑。
“不可能毫无抵抗。你不记得了吗,皇昂流?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哪天?” “你对这棵树
施了你的第一个咒语,它伤了你,不是吗?那次,它本可以把你伤
得更重些,如果你不是那么小的话。你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它甚至无法看到你。” “那
么纯真无邪……但不再是了。”
昂流一言未发,他的眼神固定在星史郎脚边的雪上。当他离开的时候,幻影会留下很浅
的足迹--一个令星史郎很满意的细节,即使昂流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
它……这是否说明他没有注意到这只是个幻影!他认为星史郎真的在吗,在这里? “也
许你不记得了。也许你宁愿忘掉。那不是你的希望吗,皇昂流?”
昂流的声音象是一个正在通过房间的脚步不稳的梦游者,笨拙的,遥远的,缓慢的。 “
我只是希望一件事。” 有回应了,这很值得注意。
“杀死我?”星史郎问,脸上仍带着笑,邀请似的伸出一只手臂。“你想不想想在就试
试?” 如果昂流真的想攻击他的幻影,那就真是太可笑了,但这件事恐怕不会发生。即

使昂流有这种想法,他看起来也太虚弱了。一个单音节的回答,或者,只是沉默……因
为有这种想法,当昂流再次抬起头看他时,星史郎真的有点吃惊,就象
深潭的表面一般空洞而透明的,虽然星史郎可以看到他眼睛的深处,那里也是什么都没
有。 “如果我杀死你,那我就成为你了。”昂流说,没有任何音调的变化。没有憎
恨,愤怒,或恐惧。 句中甚至没有期待,无论好坏,只是空白的空。 这实在是太奇怪
了。 为了掩饰自我些微的困惑,星史郎笑了。
“继承的仪式不止是那些”他回答。努力的回忆,想记起那些年前自己曾说过哪些与之
有关的话。“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有趣,皇昂流。”
“我不会,”昂流用一种空空的宿命的声音说。“我不会容许那种错误。” 他的嗓音很
果断,即使是那么的平淡而无生气,星史郎发现自己对他的兴趣又恢
复了一些。在那沉默之后,确实有着什么存在. “杀我是错的?”星史郎问,快而温和
的如同火眼的轻触,“还是变成我是错误的?”
昂流象是没有听到。他仍在说着什么,但词句现在变的更加含混:象石头般的重重倒下
,看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无论发生什么……,”他呢喃,“……无论……多么……” “皇昂流——” “
无论……,”昂流喃喃,“……无论,无……论,”仿佛发已
这个世界隔绝,思想在漫游,即使是在敌人面前。猛然间,星史郎把所有线索连在了一
起;苍白和战斗,太明亮的眼睛,还有咳嗽— 他在发烧,也许,还有支气管炎。
“你在这种情况下‘工作’?……坦白的说,昂流……” 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昂流认识
到自己正在神游。他再一次以可怕的平静吐出“不”,然后,又闭上了嘴。
“呕”,星史郎想,“那就是了。” 他抬头仰望着那没有月亮,星星的天空,云彩由于
城市的灯光而泛出诡异的红
色。马上就要下雪了——不,现在正在下;第一轮的小雪片已将下来了,一片接一片的
漂亮落下来,几片雪花穿过他的幻影。这对幻象的效果有些妨害,但这只
是一个很小的瑕疵,而且它看起来也不再重要了。无论如何,事情就要结束了。星史郎
再一次把注意力转到昂流身上。
“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决定不杀我了,还是你只是精神有些混乱。” 他耸了下肩,没有
仔细考虑自己的问题,“其实,这并不重要。” “你不可能杀死我。”
“我曾想过你至少会对我产生威胁,某天。现在,我不能确定了。我想——” “还是算
了吧。” 一阵小风吹起昂流的头发,这次是真的风,并使零星的雪花旋转着。它带起的

星拂过星史郎,他看着这白色的花瓣在身旁飞舞。 “也许,我现在该杀死你,好让事情
结束。如果我处在你的立场,我无论如何都会这么做。你永远都无法阻止我。”
“也许我应该……” “我该吗?”他喃喃的问自己。昂流空洞的向上瞥了他一眼,然后
又慢慢的垂下了眼睛。他的眼睛离开了星史郎,就象火光离开了即将熄灭的烛芯。他垂
下黑色
的头,僵在那里。 就好象他在期待着死亡。 好象他在等着这一刻。 “不,”星史郎说
。 他照亮了他的幻影所“穿”的外套的黑暗,暗淡的光在他的阴影处摇曳不定,就
象落下的叶子般闪耀,沉默的苍白的绿色和银灰色。它们旋转着的动作发出的声音仿佛
空气的叹息。但他激起的樱冢的风不是红色,满怀着四者的怨愤的风,而
是那种他所认为的,寒冷的,强大的使人痛苦的美丽。随着它的到来,他暂时放下了环
绕着昂流的MABOROSHI——但昂流已经很衰弱了,他无意识的
向前扑倒,丧失了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的最后一丝控制。 星史郎看着他倒下,注意到那
双绿色的眸子瞪大了,又闭上。再次耸了耸肩,让
风带走了一切幻术,无论是他的影象还是MABOROSHI,一切回归与无。 一片樱花花瓣在
最后的一丝风中旋转,当风渐驻时,慢慢的飘落地面。它们在昂
流身边安息了下来,如同雪中两片苍白的玫瑰。 它们很快也消失无踪了。 星史郎望着
灰暗,无反光的卧室玻璃的表面,他继续看着撄树下的昂流无感觉的
形体一会,然后,切断了脑海中的意念,收起了所有的力量,放松身体,结束了咒语。
他拉下了百叶窗。 “……皇一族第十三代少主……”他想。
“你将必须比那做得更好。” 另一间屋子已毫无声响,那张CD一定是在他“出去时”就
已经放完了。那
么,他会在别的夜晚再听的。他慢慢踱回客厅,关上了音响,此时发现放在那里的酒几
乎喝完了,没有很多留下。 星史郎那起玻璃杯,凝视着它。
这真是一个另人失望的相逢……虽然,他认为昂流确实有带给他一些娱乐。他记得他用
来平衡咒术绝望力量的熟练技巧,他对结界打破后的敏捷反应,即使他是
那么虚弱……记得在其他的夜晚,在其他的工作中,一个男孩对别人要求的深深的,无
止境的奉献,一颗不求回报的纯洁心灵,然后是爆裂般的被背叛的痛
苦……昂流有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也许当他恢复健康后,他会意识到今晚发
生了什么,他的失败,和由此导致的更努力的战斗。
的确是让人期待的事,星史郎想着,笑了。 ‘“更努力的战斗,昂流!”这不正是你姐
姐会说的话吗!’ “我甚至现在就可以听到。”
星史郎在手中转着玻璃杯,凝视着它圆形的嘴,陷入了片刻的回忆中,少量的紫色葡萄
酒在杯底慢慢的晃来晃去,在九年后,他已习惯对他的好奇心屈服,只有
偶然,他会注意到自己的警惕心的失去,那大多是在他回想过去的时候。 今晚他已做了
太多事了,他想,这真是个坏习惯,即使象他这样的人也会感到后悔(遗憾?)
星史郎喝干剩下的酒,打了个呵欠。 虽然还不是太晚,他决定结束这个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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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它真是非常的可靠。 他让他的感觉与式神同化,看着城市在他的脚下疯狂的转
动,然后他看见了一栋
相当熟悉的大楼,星史郎感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的惊喜,这是栋相当熟悉的大楼。 新
宿综合医院. ‘昴流君,我怎么能够不吃惊呢?’
在咏念他的咒语时,星史郎已经注意到昴流的脉搏要比平时更微弱...显而易见的,这就
是昴流出现在医院的最好的解释。昴流昨晚已经病得相当的厉害了,在
那样寒冷的夜晚守了一夜之后,这并不是太希奇他需要去找医生了。昴流对疾病一向是
很脆弱的。 鸟无形的飞入了大楼。在它的视线下,墙和走廊都显得模糊不清,一直在星
史郎
的眼中摇曳.它突然的左转,飞进了一扇门,停在了床角下。用那双黄色的眼睛空洞的看
着床上的那个人和那些医疗仪器,
以及那些包围着那个人的透明的管子。它并不理解它所看见的这一切。它仅仅知道它已
经达成了被创造的目的,现在它正无知觉的耐心的等待着被驱散。
星史郎当然理解这些医学设备的重要性,透过鸟的眼睛他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放松了
他的注意力,他让那只式神化作蒸气消失了。
不,他一点也不觉得吃惊。他对昴流微笑,去推测他的行踪真的非常有趣。在有史以来
所有皇一门的阴阳师中,昴流一定是唯一一个这样如此长期专注于工作而
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不过这一次,他的确太用尽自己了。 星史郎从容的喝完了他的咖
啡,然后清洗了他的杯子和壶。在他完成这一切之
后,他打算出去一趟。去看看对他别具意义的结界,也许他会在半路停留一下,去看看
某个阴阳师,作一个短暂的探病。 * * * * *
星史郎轻松的走进了医院的走廊,带着一束雅致的花束。没有任何一个匆忙的医生或护
士看他第二眼。当然不会,他一点也不显眼,更何况他们正为这个混乱的
城市的牺牲者们异常的匆忙:在地震和奇怪的爆炸中的伤者,有些更来自单纯的人类的
暴力,如爆动一类。他们有比注意访客是否按规矩行动更重要的事情去关心。
在这些日子里,东京并不是一个很理想的生活环境。 不久他就到到了医院中正确的一翼
,找到了他正在寻找的房间。他无声的走了进
去。那是间大形的公众病房,但他所找的床位恰恰在接近门的方便的位置。星史郎在途
中一直在观察他的目标,所以他知道昴流目前正在昏迷中,并且是一个人
的;因此他毫无防备的拉开了布帘,不用担心他会被发现或是将面对一场战斗。昴流似
乎还要昏迷相当的一段时间,即使他被惊醒了,星史郎也可以很容易的让他再次入睡。

星史郎把帘子拉到了他的身后,俯视着他所来探视的人。昴流显然有更有生气的时候..
.现在的他非常的消瘦并且深深的皱着眉,他所穿的和冬天天空颜色相似
的医院的病袍和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分别,瘦长的手臂从被子里露出来,手上包着
绷带,而且他们把他弄上了IV。他的喉上还插着管子,太...令人不愉快
了。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现在的他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 星史郎把花夹在了手臂下,拣起
了挂在床尾的昴流的表格。他看着医生蜘蛛纹般
的笔迹,一级肺炎,冻伤...没有损失手指。好,这是个好消息。目前,他被发现在昏迷
中并且没有被证明身份:这是个更好的消息。如果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医
院的电脑上,他会很快被找到的,虽然星史郎怀疑飒姬会不会去查寻每个没有姓名的病
人,但最少,在目前而言,昴流是安全的。
‘你以前曾和她战斗过并且胜利了,不过这一次,你是处于一点劣势上。’ ‘我也许得
作一些不太文明的事,如果她要试图来打扰我的乐趣的话。’
他继续研究图表。那是种相当严重的治疗,而且昴流在使用氧气面罩。‘我想你已经在
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昴流君。我很好奇你的朋友是不是正在寻找你。
嗯,也许我不应该停留太长的时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也许和他们玩玩也是种乐趣
,不过我通常只在我愿意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作。其他的时候,他们只会是麻烦,并不好
玩。
他决定在这里再停留一会儿,但,看了一眼那些仪器。他决定还是先来作自己的检查。
那些重要的符号看起来相当可笑...而图表上的资料则是个迷团。
对治疗没有反应...? 星史郎让表格落回了它原来的地方,自己则走到了床头。他拨开
了黑色的头发,
碰了碰昴流发烫的前额;接着他的手滑到了瘦长的手臂上去量脉搏,他的眉毛皱了一下
。 不,那‘不是’很好。
星史郎的手抚过了昴流的脸并且滑向了他的身体:这一次并不是真正的碰到他而是在探
查内部能量,那明亮的,火热的生命力。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止了.之
后他再次的彻底的检查了一次,这一次是为了确定,而他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昴流的
生命力目前...很微弱。事实上,是非常的微弱,远比它应有的程度更加
的微弱--那生命之火只是仅仅能感觉到而已。它在星史郎的指尖下摇坠闪烁,像是在暗
示它随时会消失似的。
他更深入的进入昴流,半瞌上了眼关闭了对外界的注意力,以集中精力。把手放在昴流
的手上,放在他所留下的星印上,让那成为一个管道让他进入昴流的身
体。一道暗淡的光穿过了绷带,锐利的星的印迹扩散成为了无形的光。心率监视器上的
数值小小的增加了,因为它感到了外力的进入--这是昴流在昏迷的状态
下对入侵所作出的反应,不过这仅是表面现象,并不是他所找的。 星史郎尽量的走到最
深的地方去,但他并没有能够进入昴流的内心。他碰触了灵
魂和肉体相交的那个地方,那里是生命之焰真正的源头,然而在他的触碰下他只感到那
火是冰冷,在某种意义上是空虚的,像是一个被关闭锁起的房间。他轻轻
的把不太合作的手指放在了昴流的求生欲上,而他感到的是...灰灭。 灰灭。 星史郎移
开了他的手指,结束的探索。他毫无意识的擦着他的手指,沉思着,好
像内心的感触仍停留在他的身体上。 那不是他所带来的死亡的感觉。他所带来的死亡是
讯速的,带着忽然从黑暗中出
现的打击的惊奇,把平凡而熟悉的物体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但这种却是缓慢的,渐渐
失色的生命。无论如何,他还是认出了死亡的标志。这样的东西...
这是大部分医生们从不理解的事,就算他们理解,他们也无法治愈,没有人可以。这是
由一个人内在的自我来选择生或死,如果是病人自己的意愿放弃了抵
抗,那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药和机器都也只能挽救一个空的躯壳。一个没有火的炉子..
. 一个没有居民的城市。
没有任何的求生欲,昴流会死在这里。他甚至不可能停留到最后的一天。 这似乎是说他
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星史郎凝视着皇一门第十三代的掌门,昏迷在医院的床上。在他们四周,机器嗡嗡的轻
叫着,偶尔发出短促的响声。他看进了那份静寂中,沉思着,他无法理解
那种推动着人类生命的动力,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份动力会不足够。 他无法想像一个人
可以就这样完全的放弃生命。
‘发生了什么事呢?昴流君?我想是那个在这么久之后终于击倒了你?但这只不过是你
许多的失败中的一个而已啊?我以为你会比现在稍微强一些呢。’
‘最后,似乎连你的‘一个心愿’也无法再挽救你了...’ 让昴流就这样放弃了他自己
是一种投降,而星史郎宁可让这件事继续下去。
‘我应该预料到这一点的。你不是总是随时准备倒下甚至是死的那种人吗,虽然有时候
是为了最荒谬的原因。’ ‘你让我赢得太简单了。’ ‘你甚至没有认真的尝试去战斗
。’
‘无所谓了,现在你正在死去,昴流君...不管怎么说我所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到头来都
要以这种可怜可笑的方式来结束吗?’
‘由我杀死你,或是留下你死在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分别的了。’ 这让整件事都变得
相当的愚蠢而且毫无意义。
‘但,我还是会在走前杀了你的。你最后是我杀的。’ ‘仍然,这是很无聊的。’ ‘
难道这就是你这长久以来所期待的吗?’ ‘这样真的对你好吗?昴流君?’
星史郎俯视着病床,感觉他的颚间酝酿着什么,他承认那是失望,但他同时也感到还有
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体内,一种不习惯的身体上
的紧张和精神上的抵抗:在那份不熟悉中有种又热又酸的感觉。 ‘愤怒.’ 昴流成功的
激怒了他,尽管只是一点点的。
这个念头立刻止住了他的行动,他体验着这种感觉的特别之处。罕见,非常罕见的,他
会被任何东西破坏他的平衡。无论快乐或是不快乐,有趣或是烦厌,那些
感觉都只是‘东西’,但‘愤怒’...自从他得到他的全部魔力后,几乎只用一只手他已
经可以算出所有他生气的次数了,即使那样,他大概还有足够的手指剩
下来去作一个胜利的手势。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几样东西可以阻挠他的意愿。和所有
其他的他所不能了解的感情一样,能够感受这样小小的火花是种很有趣的事。
他继续站在那里探索那种奇妙的感情直到它开始消失,然后他又把他的注意力转回了引
起这种感觉的原因上来。
‘昴流君。’他微笑着想着。 ‘也许你已经放弃了。’ ‘但是‘我’没有。’‘你是
不可能这样简单的从我身边逃走的。’ ‘绝无可能。’
星史郎把他的花放在了旁边的床边。那个患者醒来后一定会觉得很惊奇...当他回到昴流
的床边,他向护士值班站的监视器施了一个咒语。一个简单的干扰,用
以确定没有任何事看起来会与平时不同...监视器是很容易被干扰的。星史郎很满意他的
成果,他只停留了一会儿,看来目前他并没有被注意到,之后他回到了
床边,弯下腰充满信心得把昴流从那些机器上移开。 当他这样作的时候,星史郎突然咧
开嘴笑了。
他以前从未尝试过从医院里偷出一个人来。 这保证很有趣。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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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史郎用一只手把被子翻开,轻轻的把他的‘客人’放到床上。现在的昴流比他是个男
孩子的时候要重了,不过还是可以处理的。星史郎审视了仰卧不醒的昴流
一刻。然后,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挂了起来,之后又走回了床边,在包好了昴流
的东西后,开始把他从医院的毯子里解开。
这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在幻境的伪装下,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离开了医院:星史郎只是
简单的把昴流扛在肩上走了出去。然后,一辆‘借来’的汽车把他们平安
的送回了家,并没有引起邻居们的混乱...只有在他驾驶的时候,他没有去想这一切是多
么的有趣。他一直是非常谨慎小心的,尽管现在交通不成问题,离大楼
也只有段很安全的距离,他还是快快的走回了家里。昴流在车上因为颠簸而醒来了一下
,但在他的意志力的轻触下很快重新进入了睡眠。总的来说,这次旅行相当的平静。
的确,整件事都非常的简单。 他把裹在昴流身上的毛毯解开,把他放在了床垫上。当他
把昴流的头放在枕上
时,他无法克制自己去抚摸他的头发,昴流总是有这样柔软的头发,触碰起来有如飘落
的鸟羽一样...比一般的黑发要好很多。星史郎再次用手指去感觉它们,
然后他把手指滑过了昴流的耳朵停在了他的脖劲上去感觉脉搏。那是非常的微弱,不过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他轻轻的用手握住了昴流的下颚,去倾听他那微湿
而粗重的呼吸,这在刚才的旅行中变得更加困难了。他必需马上去作些什么。 星史郎让
昴流平躺在床上,放直他的腿。以他的高度而言他的确是太瘦了...医
院的袍子掀起来了一些,星史郎去盖好它,他注意到在昴流的大腿上有两道小小的疤。
这两道疤让他很好奇,他不知道昴流是怎样得到这两道伤疤的--他仔细
的检查了它们。很短,每个只有几英寸长,笔直...这是某种用于锋利的东西所造成的。
不像是刮胡刀,是戳过的痕迹而不是划伤的,多半是把刀子...星史郎
碰了碰那两道伤口,小心的检查着它们,同时用术它们治愈了。伤疤变得平滑了。 如果
它们是被术治愈过的,昴流有可能是在最近九年内任何时候得到的这两道伤
疤。因为不知道受伤的时间,星史郎当然也无法确定收伤的过程和原因。但,也许他可
以用别的方法去看看。 ‘妒忌的情人吗,昴流君?’他沉默了片刻。
‘最少,他们没有刺重要害。’星史郎把被子盖在了昴流的身上,又把他的手从被子里
拿了出来放在外面。在把昴流安置成为他所满意的姿势后,星史郎注意到
昴流呼吸得更困难了,并且决定他应该开始工作了。 他坐在床边,弯曲一条腿,并且闭
上了眼睛。进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摆开了所有
的干扰,并且立刻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一个呼吸...再一个呼吸...他聆听着静止的
魔术,清楚的达到了完美的效果,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命令。
他用肘轻推着那棵古老的冢树的‘魂魄’,它也回应着他的碰触。 ‘你好’他说着。
‘是你。’‘魂魄’醒来,认出了他。星史郎抚摸它,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命令,
树立刻服从了他。它向他打开自己,并且进入了沉睡,让他进入了那不安静的,无梦的
睡眠中,进入了它的中心,去敲打那动力的来源,他把力量带入了自己的体内。 ‘火焰

红色和金色的火焰移入了他的身体,那火不是讯速的而是缓慢的,慢得像是古老的树枝
上升起元气,这火并不灼热得让人发痛,相反的,它毫无感觉的燃烧着,
一种甜蜜,猛烈,近几乎快乐得感觉在他的血中跳动。生命之焰在增长...火从死亡的灰
灭中扬起。
‘火焰。’他的心跳得更快乐,他能感到汗已流了出来。在某种情况下,他注意到所有
的变化,但同时他的注意集中在力量本身,充分的拥抱它,把它转为自己的愿望。
他驯服了它。在他体内,能量在他的愿望下不停的流转。在能量的碰触下,他背上的疼
痛淡化了,他的烟瘾消失了。当他让这能量通过他的肺部时,他让它变得
更强了一些以便去清除掉吸烟所造成的无可避免的损害。 星史郎睁开了眼睛,仍然控制
着这股力量。四周的房间似乎变得非常的生动,每
个细节都明锐而讯速。所有有生命的东西--他自己,那些植物和昴流--几乎都在发光,
好像他们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昴流的前额上,用另外一只握住了昴流裹着绷带的手,把它贴在自己
的脸上,用嘴唇轻轻触碰着那只手...他打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门户,让
治愈之火流入了昴流的体内,那股力量迅速的在昴流的体内展开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
星史郎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它流入了昴流身体中的每
一个部分,滚烫的洪流包围了所有的身体上的疾病和伤痛,溶解了它们,带走了所有的
虚弱和病痛,让身体恢复了内部的健康,同时带来了自然的生命和健康的复苏。
星史郎只用了一会儿去指导能量穿过昴流的身体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剩下来。当他这样
做的时候,他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件他所好奇的事情,那些伤疤...是最近
发生的,大约一两个星期左右。这是非常有趣的...然后,治疗就结束了。他满意的放松
了魔力。大部份的火飞回了樱树内,只有少部份的在星史郎的允许下留
在了空气中。红色和金色的光在空中呈螺旋状的环绕和编织着,在消失前留下了微亮的
火花。 在沉寂的一刻之后,昴流缓缓的做了一次深呼吸,这一次是清晰的,没有任何的

困难。星史郎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放了下来,他把昴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开始给
他解开绷带,放开他的手指;这一次没有冻伤了。他把手放在昴流的脉门
上并且感觉到了安稳有力的跳动。 好. 星史郎确定让昴流睡眠的咒语是安全的之后,他
站了起来并且舒展了一下,驱散
了仍在逗留的治疗的魔法。这次工作得非常圆满。他其实从未认真的治疗过任何的东西
,事实上他没有治疗过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不过这只是个次要的问题,
他有相当的自信去处理这件事。其实,如果他的眼睛不是在医院里受的伤,并且没有立
刻被一大群的医生和护士送进了手术室的话,他也许是可以修复自己的视
力的。也许这应该怪那些外科医生的手术和药物,也许不是他们的问题,但等他最终摆
脱了那群人的注意力之后,似乎那一闪即逝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所有他试
过的东西都无法再修补他损坏的视力了。 嗯,无所谓了...这并不是重点,现在他有别
的事情去担心。在身体方面去治疗昴流仅仅只是一半的战斗而已。
他会马上开始下一步。 星史郎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直到他觉得一切都放好了。然后,他
再次坐到了昴流的身边。 ‘感觉好些了吗,昴流君?我想你是的。’
‘现在我们已经处理过你身体上的毛病了,大约是时候处理一下你心理上的问题了。’
‘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那也许是我造成的。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太久
了,我把气温变得太冷了,而你又一向是个低调的人,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
,你总是很被动,也许你是需要一点鼓励和灵感的。’
‘我认为现在是时间去搅动一下茶壶了。’ 他注意到自己只解开了昴流一只手上的绷带
,斜跨过昴流的身体,他抓住了他的
另外一只手。他解开了纱布,之后仍然靠在昴流身上,他停住了,他凝视着昴流的脸庞
,现在他的脸色已不再苍白了,而眼底也不再有阴暗的眼圈了。当他把他
的头靠在昴流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昴流的喉咙里淡淡的含糊的声音,看着他那模糊
的被毛毯盖住得身体的线条,星史郎突然有种冲动,想去触摸那看得见和
看不见的部份,这是种熟悉的欲望。 他暗自笑了,治疗的魔术一定是有副作用的。 这
也是真的,他一直觉得昴流非常的吸引。他微笑了,记起自己曾经怎样认真和
漫长的和自己辩论,就在他们开始赌约的那一年。如果他是真的‘爱上’了某人,如果
他是真的在所有的事上保护那个人,这是否就在禁止他去诱惑那个人
呢?他曾经想要把幻想变成事实...但最后他那艺术上的骄傲阻止了他。最终,他的总结
是这完全是场合性的。去对昴流‘占便宜’是‘错误’的,但如果昴流
愿意提供给他任何的鼓励的话,星史郎将允许自己的放纵,并相信这是场公平的游戏。
可惜的是,昴流实在是太过纯真了,任何小小的建议都足以让他因为害羞
而逃走的。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也罢,每个生命中总会有些遗憾吧。’ 他捡起了纱
布开始把它卷起来。幸好,他从没在性的方面过重的投资过自己。那
是种愉快而必要的释放,这是件他认为不能缺少但同时也不能为了它而阻绕更重要的事
情,但它也同样的带来麻烦。因为这个问题,他最近比较习惯于去找付费
的专业人士,那样要简单和快捷的多。 他卷好了绷带,出去喝了一杯水,当他再次走回
床边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的克制
住了自己的兴奋,至少是这一会儿。他再次坐了下来,重新把他的手放在了昴流的脸上
,再次轻轻的触摸着他的前额。作了几次深呼吸,他重新集中了精力。
(咒语)他轻轻念着咒语。 他通常是不会使用这个咒语的。而这一次他的确作出了选择,
这需要专心,这不是可以分神的时候。
(咒语) 这是个有潜在的难度和危险性的方式... ...进入另外一个人的心里... ...特别
是当这个人是你的敌人的时候. (咒语)
他让自己的意识自由的滑走,从一个身体进入到另一个里面 下降... (咒语) ...进入了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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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柔的着陆了,开始凝视四周。他总是会惊奇的发现,一个人的体内竟然是这样的黑
暗,而昴流的梦境也是同样的黑暗。星史郎自己很少作梦,但当他作梦的
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无垠的空间中,绚烂,明亮而清晰...从不会是如此黑暗的
。 昴流就在这里的某处,星视郎开始搜索,他在这个黑暗而空旷的空间中尽可能的
移动得缓慢而安静,事实上是非常的安静和缓慢。在优雅的幻术下,他让自己变得象是
黑暗中的一部分,不会被任何人所发现。一个人内在的抵抗总是危险的,
如果一个人被视为入侵者的话,身体上的排斥已是最好的,而最坏的则是立刻的反击。
星史郎一点也不想被看见...现在还不想。他要先找到昴流。 ‘我对你作了记号’
星史郎想着, ‘而你在这里.’ ‘所以,我会找到你.’ 显而易见的,是那个指引了他
,就像是他所想像的一样:对昴流的认识来自于樱
冢护那些刻在血肉上的星芒。在这里,这是非常重要的,而最后也是这些星把他带到了
昴流的心底深处。
星史郎看着他面前的结界,他是黑色的和四周的黑暗一样。但,他的表面似乎捉住了一
抹不存在的光。它有些闪烁和反射的特质如同肥皂泡,并且有种细软的感
觉,但也不是完全透明的。星史郎怀疑这是相当易碎的。 他在它的附近走了一圈。这是
个球形的东西,但并不是很大--仅比一个人大
些。看上去似乎毫无重量的飘在空中。当然,那里没有真实的地面去让它飘起,只是一
个空间,而星史郎在‘走’也只是因为他喜欢这种感觉,但他知道无需去
关心这些事情。相反的,他继续研究这个球体。 ‘肥皂泡吗?’ 他微笑的想着。 ‘或
许是珍珠,也许.’ ‘龙的宝珠....’
有一点儿冒险的,星史郎用他的手碰了碰它的表面。那即不冷也不热而质料感觉上像是
玻璃,但当他用手指拍打它的时候,又没有任何的声音。 ‘有趣.’
他把他的手放在了上面一会儿去估量这个障碍,最后决定性的,他把手撤了回来。 他把
他的力量叫了进来-- --并且‘与以一击’--
他重重的打在了上面,而它则在绝对的沉默中粉碎了,碎成了大块的碎片好像它是玻璃
似的。黑色的碎片留在迷雾中,缓缓的无声的融化,遮住了某些远方的东
西,但之后,通过它们,他看见了一道微光 --之后他就看见了昴流,他正转过头来:在
昴流‘看见’他的那一刻,那双绿眸在极度的震惊中猛的睁大了
‘昴流君,这是我。’星史郎微笑着道。 他从昴流的心里逃开了。  ----- 星史郎的
植物: Inumaki 是 "日本的紫杉属树木" (罗汉松属
macrophyllus). Dieffenbachia 也作 "哑的藤条." 有毒;如果不幸吃了,他会让你变哑
并且会很疼
Gee,客气相似的昴流.... 你都应该知道蕨纲植物和常春藤是什么. :) 如果昴流经过Ue
no公园,他是不可能被送到新宿综合医院的,但我不太确定
有哪些医院是近公园的,而且,我喜欢让他回到那个场景德安排。也许他是自己去的,
在城市里溜了一会儿后昏倒了,谁知道呢?
星史郎所用的进入昴流内心的咒语和昴流在漫画里所用的那个是一样的。 星史郎站在窗
户和床之间,微弱的冬天的阳光从他的背后照进来。他看了一眼他
那始终昏迷的客人。在术所控制的睡眠下,昴流显得很不安,他的眼皮轻眨,手指在床
单上移动。他的体内知道有些事情出问题了。 他所藏身的屏障已经被打破了。
星史郎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脸庞。他再次坐在了床边。现在大概是时候让昴流
醒过来了。然后他们可以进行第三部分的计划。
<我治疗了你。> <我打开了你的心.> <现在,我要伤害你.> 不会很厉害的,当然--只要
能刺激你就够了,目的只是想用那种新的感觉来取
代他的冷漠。有点像是切除部份受感染的伤口。 他肯定在作完之后,昴流会变得精力充
沛得多。 <你可能要流一点血噢,昴流君。> <你会发现这是很管用的,我保正。>
他解除了让昴流沉睡的术,而昴流则立刻发出了一个柔软的声音,开始有效果了。星史
郎把头稍微向外转了一点,让昴流待在他的左边。他扬起了头,安静的
看着窗外,却仍从眼睛的一角里注意着他的病人。 昴流的眼睛在轻微的眨动中睁开了。
他睡眼饧松的看了一眼四周,头在枕上挪动
着--似乎仍很迷茫。看上去,刚刚意识到他不在他所应该在的地方,转动着他的头。他
的眼光缓缓的扫过整个房间,之后他看见了坐在他身边的星史郎。当那
双迷茫的眼睛收到了星史郎存在的信息后,昴流的环视突然停止了就好像是叶落归根一
样自然。“星史郎...”他轻轻的噫语着,似乎还是不确定他究竟在哪
里,好像过去的九年是一场梦。 星史郎转过他的头来,让昴流看见了他的另外一只眼睛
。 那是冻凝的一刻。 “/是你!/”昴流喘着气,猛的撑了起来。
这不是句礼貌的话。看来健康显然无法让他恢复他少年时代的修养。 星史郎微笑道:“
感觉好些了吗,昴流君?” 昴流开始四下打量着房间,他在寻找一个出口。
“看来你病得很厉害。”星史郎愉快继续着。“现在你看上去好多了,只要有...”昴流
试图从床上逃跑。星史郎飞快的伸臂拦住了他,速度快得几乎无法
看见,昴流则重新跌回了床垫上。 “一点点休息...和食物...”   迷惑的,昴流试图
用他的脚去踢他,星史郎优雅的离开了床,在他起身的时候,
他不经意的拨开了昴流的腿。昴流则再次倒在了床上。 “...你就会完好如新。” 昴流
重新恢复了坐的姿势。 “你饿了吗?我作了一些汤。”
昴流给了他一个极端的疯狂和愤怒的表情。星史郎费了好大的劲不让自己笑出来。 “在
那里等等,我马上去热一些汤来。”当他走到了床尾时,星史郎又加了一
句,“昴流君,如果你不想感冒的话,最好盖上毯子,。”他很敏锐的看着昴流,而后
者立刻意识到身上只穿着件不足遮体的医院的长袍,在瞪了他一眼之后
立刻用毛毯裹住了自己。星史郎微笑着走到了外间去,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他
几乎完全没有把背暴露在另一个阴阳师的面前。
在外面的厨房里,星史郎打开了火,开始搅拌他留在壶里的汤。他的眼睛注视着他所作
的事,但他其他的官能则都集中在卧室里。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没有
任何魔力的聚集。他微笑了,也许昴流还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打算等下去。 星
史郎舀了一碗汤出来,给昴流和自己作好了茶。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托盘,把所
有的东西都放整齐后,把它们端进了卧室。昴流立刻弹了起来,固执的看着窗外。当星
史郎进来的时候,他保持沉默,没有移动,但他的身体语言明显得表现出了一种殉道的
姿态。
星史郎把餐盘放在了昴流的面前,他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就继续的望向窗外。星史郎
自己舒服的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喝自己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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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又要下雪了。”顺着昴流的视线,他指着窗外道。现在的云层更加低沉了,颜色
也更加灰暗了。“这很不寻常啊,在十二月初竟然有这样多的雪。”昴流没有回答。
“有什么不对吗?”星史郎问着,并且摆出了他最好的‘关心’得表情。他让自己的视
线落在了汤碗上,然后再慢慢的升到昴流的脸上,注意到昴流也在偷看
他。“嗯,”他最后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个可怜的单身汉,昴流君,但我从不认为我
煮的东西会给你造成什么问题。”
昴流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扭开了他的头代替了他的话,并且强迫自己尽量不去
看星史郎和他的汤。他在大病和痊愈后是相当饿的,更何况,这汤闻起来
‘的确’不错--星史郎其实认为他自己是个相当出色的厨师。昴流无法制止自己的又看
了那碗汤几眼。星史郎叹了口气,悠闲的享受着他的茶,并且计算着昴流还能坚持多久

并不是太久,这就发生了。昴流的手偷偷摸摸的伸了出来,拣起了那碗汤。闻了闻之后
,又尝了一口,开始谨慎的吃了。星史郎给了他一个愉快的微笑。 他似乎有点惊讶。
<你真是非常安静啊,昴流君。这大概不是你不想说话,而是你现在虚弱的无法逃跑,所
以你才没有任何的行动。即使是你,这也有点太柔顺了。甚至没有一点
术的进攻吗...虽然,现在的你也的确是没有力量去使用任何的咒语的。也许你正在等待
,等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恢复所有的力量。>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最好还是开始刺激你一下。>     他让昴流又咽下了几勺汤。
“我很遗憾,”他接着道:“关于你的祖母。”
绿色的眼睛扫过了碗的边缘,掠过了他的面庞,之后黑色的眼睫掩盖了它们。 “我是在
报纸上看见的...一次中风,是吧?”星史郎严肃的对自己点了点头。
“最少,她并没有受苦。”他看着昴流在碗边的手指,并且注意到了它所表现出的轻微
的紧张。“这的确是一个时代的完结,是不是呢,老的一代死去...即使
是在她的时代,她也是个出色的女人。非常出色...” “我很尊敬她。” 也许昴流正在
分辨星史郎用词中的细微的分别:是否是真的尊重。星史郎给他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葬礼是在京都举行吗?”昴流带着同样的生硬和谨慎又看了他一眼,在碰到星史郎的
眼睛后就躲开了。他没有说话,但也许在把头低下的同时轻微的点了一下
头。他又啜了一小口茶,重新回到了他的汤上。 “汤还可以吗?星史郎问。昴流犹豫了
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星史郎满意的说着。昴流的眼睛抬了起来,而那正是星史郎所等待的;他览
过了星史郎的面庞,之后又再次的闪开了。在他的目光完全闪开前,星
史郎靠了过去,一个细微的动作吸引了昴流的注意力:这很快让星史郎抓住了。“昴流
君,”星史郎说着,看进了那苍白的面容,那双恐惧的眼眸,“你仍在谴
责你自己吗?”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右眼,“--为了这个。” 昴流的呼吸静止了。镜面破
碎了,在他的内心中,某个脆弱的地方已停止了抵
抗,星史郎立刻注意到了那双深邃的绿眸中的痛苦。昴流拿起了他的茶,他的手在抖动
。毫无疑问的,昴流是个善于自我控诉的人。  
“我想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星史郎好笑的说道。他从来都无法理解昴流对这
个问题的罪恶感。“我不是那个抱怨你的人,昴流君;是你自己选择去抱
歉的。”他指着自己失明右眼道:“你不可能为这作任何事的。” “我曾担心过你会失
明。”昴流说着,用一种星史郎想象不到的方式打破了沉
默。他的语气很柔软,但声音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嘶哑。“因为你戴眼镜,我曾想过
去给你找一只导盲犬。如果这可以代表些什么,我是可以走到
‘Morristown’去找的。”某些东西使他的脸和声音都扭曲了,他再次低下了头。 他的
确非常的可爱。
“你的确是非常的细心,昴流君,不必要,但的确细心...我从来没有真正需要过眼镜,
你知道的。”星史郎舒服的坐了回去。“我很欣赏你的关心,不过。”
“星史郎。”昴流低声的说着,他的声音现在很平静,但他的神态忽然变得很严肃。他
盯着床单的缝线道:“为什么你要这样作?”
“怎样作?”星史郎嘲弄的问着。‘这’可是可以代表很多东西的... “/这样。/为什
么--”昴流作了一个沮丧的手势,当他自己发觉后立刻停住
了。他很困难的控制着自己。“我知道我是病了。”他说着,“但现在,我没有。而且
,在那棵树下,...是昨晚吧?”星史郎点点头。“我记得你也在那
里。我本来是会死的,那棵树的灵力太大了,那本来是会杀死我的,但你却阻止了它。
你打破了咒语。”昴流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虽然他自己则变得更加紧张
了。“然后,我就在这里醒来了,而且发现这...”他指着那碗汤。“/为什么,/星史郎
?”    
他看着星史郎的脸,好象想从里面找出一个答案,星史郎温柔的微笑着:“我,不是一
个浪费的人。”他淡淡的说着,声音和话一样冷漠。
“我从不在充分的利用过某件东西前就扔掉它。” 他观察着这段话对昴流的效果,更深
的看进了昴流的眼中,看见了他的心和灵魂
的破碎...<难道你还在希望,昴流君,还以为我会是你的朋友?>他欣赏着那份软弱,并
且估量着,如果昴流崩溃得太快了,他最好就此打住。但昴流仍保持着
一定的仪态,身为阴阳师的冷静支持着他,尽管他的眼中充满了痛楚却并没有充满泪水
,这是相当肯定的。
“禽兽。”昴流痛楚而尖锐的吐出了这个词。 “禽兽...” “我爱过你。” 星史郎眨
了眨眼。 爱?
这让他暂停了一下。北都曾提过几次那个东西和它的效果,但他从未真正的相信过。 从
她在这种教育上所付出的强度而言,或许昴流是应该明白了。
这显然产生了一个新的话题。 “是吗?”星史郎微笑着。尽管有些吃惊,他还是保持了
他的笑容。“你真的
吗...?你爱过/什么/呢?昴流君,你甚至从来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
.不...你是...”当昴流开始口吃时,星史郎靠近了分开他们的餐
盘。他放下了正常的面具,盯入了少年迷茫的眼中--用那种猎人的眼光,毫不在意的微
笑着--而昴流则僵硬了,就像他以前一样:僵硬得像那个无助的,遭
到背叛的十六岁的少年...像那个在樱树下遇到无情的杀手的男孩。 星史郎越过了分开
他们的那段距离。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昴流的脸颊上。
“你把‘我的游戏’当成了‘一个好人’,”星史郎说着,他的声音非常的柔和。“你
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相信我所作的每一件事。”他又靠近了些,直
到他的呼吸吹到了昴流的脸上。昴流闭上了眼睛。“而这是/可悲/的愚蠢。” 他把手从
昴流的脸上挪开,重新坐回了原处,现在他不再掩藏他的本性了。“
嗯”他耸了耸肩,保持着他那如常的嘲弄的口吻:“我想这是正确的。你得到了皇一门
所有的灵力,而你的姐姐则继承了所有的智力。太糟了--”
他期待着愤怒而痛苦的叫喊,感到那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了,他也期待着昴流会把汤向
他抛过去,而他是可以立刻侧身闪开的。
不过,他的确是没料到,昴流会对他作身体上的进攻,掷开了餐盘,用两只手指戳向了
星史郎完好的那只眼睛。星史郎偏开了他的头。他只感觉到了一阵昴流的
进攻所带起的风,还以为昴流错过了这一招直到一阵突然的疼痛袭上了他的颊骨。他一
手抓住了昴流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勒住了阴阳师的喉咙。绿色的眼眸
燃烧着不同与以往的狂焰,星史郎则对那愤怒的眼神报以了一个冷笑。 他用他的手指勒
住了昴流的气管,令他无法呼吸。
“昴流君,你是有点激动了。”他低声道。“我想这是时候让你休息一下的了。”昴流
还在挣扎,所以星史郎进一步的收紧了他的手指。
“休息,昴流君。”他低声命令着。 "/休息..../" 他使用了他的魔力。昴流始终在挣
扎,他的意志尽力想要从星史郎的魔咒下逃
开,但缺氧和星史郎的意志力最终击败了他。他再次无意识的倒在了星史郎的手臂中。
星史郎让毛毯滑下了床。他用了一会儿去检查昴流是否真的被催眠了。之后他重
新给昴流盖上毯子,并且抚平了他那弄皱的黑头发。 泼出去的汤和茶洒了满墙满地,还
有打碎的瓷器...他必需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干
净。在去厨房的路上,他在一面全身镜前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开始研究他的脸,红色的
指印清晰的印在他的左脸上,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那甚至不是个直接
的接触,仅仅只是擦过脸颊而已。 一次致命的攻击吗?有可能,如果它带着足够的力量
正确的打上去的话。 另一只失明的眼睛吗?毫无疑问。
<可恶,昴流君...我必需承认,我是不太了解你的心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你是企图去和
我的术战斗...也许,以后在你身边的时候,我需要更小心一点。如果
你逼我过早的解决了你的话,那将绝对是个浪费。> 星史郎用了一点点治疗之焰抚平了
红印。 <仍然, 我还是更喜欢吃惊而不是失望...>
<...只是,你不会再/这样/让我吃惊了.> 他对自己现在已经平滑无瑕的脸笑了笑,转身
去拿拖把了。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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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流动了动,仍然深陷在混乱的睡眠中,如同魔法的囚徒...星史郎在床边凝视着他,
想着心事。    
<这些天,你会梦见些什么呢,昴流君?仍然是那棵樱树,仍然是风吹动着樱枝,飘落的
樱和鲜血吗?> <仍是你在樱树下所遇到的‘那个人’吗?>
他想着...很好奇。梦境对他这个很少作梦的人来说总是非常的有趣,从他过去偷看的昴
流的梦的经验而言:那些梦总是非常的可爱,悲哀而奇特的。
<也许你正梦见你垂死的姐姐,在咒语和鲜血中,还有那白色的式服...> 星史郎看了看
他的表。他的计划是让昴流在整个下午熟睡,在给他最后一个陷井
前让他补充一些阴阳师的力量。那么现在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而他感到非常的烦闷并
且无法静止下来。 他很想看看昴流究竟在梦些什么。
<如果有任何东西会害死我>他有点好笑的想着,<那一定是我的好奇心。> 还是的,如果
他有足够的小心,如果他不在里面逗留太久的话...星史郎考虑着
可能性,最终决定去进行,也许稍微有点大意。这并不是说他以前从没有偷看过昴流的
梦境。他会只在那里待一会儿,偷偷的,而昴流可能跟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而且如果昴流作出了些什么...那将是一次有趣的实验,无论如何。 下定了决心,星史
郎立刻复之与行动。他进入并且拥抱了那个中心--
--他闭上了他的眼睛,进入了黑暗中. 他马上发现自己已经在那里了,在那如常的黑色
的梦里:在那无穷无尽的地方。
他以一种流动的优雅的姿态穿过了那里,他对昴流的认识指引着他,把他带到了沉睡的
灵魂的边缘。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有利的地形--一个地方感觉上比别的
地方“高”些,像是峭壁或是屋顶的地方--他在那里等待着,同时也在看着。梦,他已
经发现了,并且开始观察。
几秒中之后,他感到了些东西,像是缓慢的风或是无形的水流慢慢的接近了他。它们毫
无感觉的经过了他的身边,但那它的边缘碰到了他-- --并且对他打开了...
/...暗...仍然很暗,而且很冷...黑色的玻璃,从昴流微亮的倒影后出现,皱褶的,单
调无变化的风景,以高速前进...寒冷和窗下的阳光拉不上一点关系,内
在的寒冷,一个空洞的灵魂.../ /当它变成了空气,一个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抱歉
...我听不清,风声太大了。”/
/然后是另外一个声音,他自己的声音,:“那个人是谁...?”/ /血...血从樱瓣上落
下来,在白色的衣服上展开...震耳的心跳声似乎加快了.../
/<谁....>/ /一个人,两个人,在盛开的樱中消失了.../ /两个人消失了..../ /一个微
笑-/
在移动的影像突然停止时,有个突然的扭曲,其他则仍在寂静中。过了一会儿,星史郎
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个熟悉的人在房间的另一边回过头来看
似的。在那个出现时,有种奇怪的东西,一种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东西...这个经过了他
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小心的呼吸着,然后又看进了那遍黑
暗中。一个人影躺在那里,躺在那遍黑色的并不存在的地上...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小小
的身体穿着他姐姐所选择的亮丽的服装,长长的黑色的头发拂过他的脸
庞,绿色的眼睛紧闭着在沉睡。   <那是我,> 昴流安静的说着。 <我那时十六岁.> 那
里并没有光,但在黑暗中的影子却是出奇的清晰。 <十六岁...>
也许,昴流感到有需要去讲解自己的梦。星史郎以前就注意过这一点,并发现这很迷人
,只是有点古怪。
<那件事已经过去九年了>,柔软的没有生气的声音轻轻说着,<而没有任何事情改变。>
<没有任何事改变.> <这么久之后, 那天在阳光广场-->
/...烟尘,风的的巨响,远方叫喊..../ <--我还是什么也作不到.> <面对着那人,我试着
想打败他,但我失败了.> <我失败...又一次的.>
一个影子出现在黑暗中。那是一个人。他站在昏迷不醒的十六岁的男孩身边。他的影子
仍很模糊,只有一部分可以看清:身体的线条也相当的模糊,他跪在了昏
迷的男孩身边,把手伸到了男孩的脸上。 "因为你." 那也是个熟悉的声音....    
影子向前靠了一点并且开始变得清晰了,好像是突然有光出现似的,尽管那里完
全没有任何的光。 那也是昴流. 青年的神情是那么空洞,甚至可能会被误会成安祥。
他再次轻触男孩的脸. "你....
“你是我仍能感到某些东西的一部份。那些脆弱的痛苦,困惑...还有其他的事。” 修
长的手指抚过了沉睡的男孩的眉,然后滑开了。 “你可能是一个好人,但...
“...你太软弱了。 “因为你,我才会在阳光大厦那里输掉。 “因为你,我才无法实现
我的诺言。我不能完成我所必需要作的... “因为你。
“所以...”大一点的昴流拿起了他身边的一件东西,一件修长的裹着白布的东西。他把
绳子解开,随着布的散开,渐渐露出了一把皇一门用于祭祀的刀。没有
任何表情的,他在自己的面前举起了刀锋。 “所以,”他轻轻的说着,就好像樱瓣飘落
在地上一样的轻柔。 "我要杀死你...."  
  他把刀鞘扔掉,提起了他的手准备戳下去。 “你好!你要作什么?” 在黑暗中,扬
起了一个柔软而高昂的声音,好像钟琴的敲击声。昴流抬起了头,
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式服,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他看进了那双大大的,纯真的,毫无罪
恶的眼睛,它们对眼前的事物并不了解...无法领略到谋杀的事实。
昴流的手突然开始发抖了。他俯视着十六岁的自己,而那毫无表情的面具突然粉碎了。
他的凝视变得空洞而吓人-- 十六岁的他睁开了眼睛。 <我作不到。>
场景冻凝了,好像电影中静止的镜头一样。它开始粉碎,好像它是由玻璃形成的似的。
碎片散开,有些掉下去,有些升起来,毫无重量的飘浮在空中...
它们带走了那三个破碎的影子。 <变成可以作那种事的人...> <我作不到.> 场景渐渐淡
出,直到它消失在了黑暗中.
<尽管我被期望去那样作...尽管我曾答应过要那样作...> <作那样的事....> <变成那样
的人...> <我不能.>    
雪开始像星一样从粉红色的天空上落下来,小小的雪花开始变大,跳着舞。发出了轻柔
的声音,好像是微风吹动了树梢。 <但如果我什么也没有作,>
昴流低声道,<之后呢?我会是怎样的人呢?在那所有的事发生之后,只是那样的话...
>
<过去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而我也一样.> <如果那里有些其他的方法...> 晃动的树枝
的影像变得更加清晰了。它们甚至可以看见了,那修长的,晃动的树
影对星史郎而言,异常的熟悉:那是樱的光和影,和它所发出的声音。 <所以我在想:
我能不能改变些什么...任何改变。即使只是最微小的改变...>
<...就算那只是为我自己.> <一个不邪恶的方法.> <所以我就有了这个念头.> <如果我
能回到过去...如果我能完成那件我很久以前就想作的事, 去净化那棵樱
树...> <那最少能代表些什么。> <去寻找我所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那会不会让所有
的事都因此变得正常了呢?> <但是...我尝试了...却没有成
功....> 黑色的暗流穿过了天空。吞没了雪花。黑暗越来越宽广,在几分钟之后,就什
么也看不见了。
<所以,我想去死,> 昴流喃喃的说着.<但我甚至连那个也作不到。>     在这遍黑暗
的梦中,风仍在吹着。星史郎能感觉到它,风吹过了他的脸,并且吹
起了他的衣服。 <现在,我再没有任何其他的答案了...> 那里只有黑暗,风.... 和声音
。 "星史郎."
星史郎转过身来。昴流站在他的背后,他看着他,又好像是目光穿过了他...昴流是他现
在的样子,苍白而消瘦,穿着薄薄的医院的长袍,风吹过他那丝一样的
黑发。他那看着星史郎的眼睛完全是绿色的,最纯净的绿。但,他好像也并没有看见他
。 他们两个人这样互相凝视着此,长长的白色的影子一直拉入黑暗中。 "星史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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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你是我唯一的里程...我唯一的向导。 “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
意义。” 在梦中,他突然靠近了-用他的手去触碰星史郎。
“我是谁?”昴流轻轻的问着。他的手停在了星史郎的心脏上。 “而你又是谁?” 星
史郎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昴流,他仍然躺在床上,然后星史郎再确认了一次术的睡眠仍然有效。昴流仍
然在安静的睡着,而起伏的呼吸是他唯一的动作。星史郎看了他几分钟,以确定这个问
题。
<有趣的心理剧> 他冷静的想着. <你是怎样思考的呢,我无法想像...> 至少他没有伤害
他...昴流并没有把他弹出梦外,也没有尝试去把他陷在梦中。
他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和真正的星史郎说话,他可能以为那只是他自己虚构出的
影像。昴流以前就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这个毛病,。 所以这就没问题了。
星史郎把这些梦境抛开了。他会过一会儿再去想它们,在其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正
靠在墙上,他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几分钟过去了,还有整个下午要过。 他现在应该去作点什么呢? * * * * * 他一刻也
静不下来。
他在卧室里走了一会儿。现在,他停在了窗口,再次凝视着那些变得更低的乌云。在现
在而言,这是相当的黑。 毫无疑问的,会下更多的雪.
也许是这种阴沉的天气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他喜欢大多数的天气-晴,雨,雪,风--白昼
和黑夜对他而言也是一样的舒适,只是现在的天气并不属于其中的任
何一种,它似乎正在徘徊和等待着去变成其中的一种。 他希望它能快点改变。 也许这
种感觉也是正常的...有一个睡在自己的床上的敌人,虽然他可能是个无
助的敌人。也许,他应该去想想今天最后一部分的游戏了... 他打算让昴流充分的休息
,然后再独自醒来,如果他可以的话,星史郎会允许他
从房间里闯出去。他会负责安装陷井的工作。一些障碍,一些逆风,一些陷井,肯定会
有些幻相...也许有他自己的幻相。让昴流以为他正面对着他的敌人,并且逃开。
<我也这么想过了,而你的梦确认了这一点:你有太多的失败了。你许下了太多的承诺,
和你这样玩玩的确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而且对你而言,打破过去的承诺
将是个耻辱。一个小小的胜利会给你一些希望,而那个毁灭的愿望将让那最后一天变得
更有趣...> 当然,这是在他假定昴流是可以活着逃出去的前题下的,如果他没能这样呢
-
嗯,那他也就相应的不配成为他去挑战的对象,那么,让他今天这样死在这里,也就是
很公平的了。 <但你是会作到的,昴流君。> <我相当肯定你可以.>
星史郎皱了皱眉,揉了一下他的太阳穴。他今早有点头疼,但已经治疗过了,可现在,
他觉得它们又回来了。他重新调整了一下他体内的能量。那里面似乎有什
么问题,但刚出生的疼痛已经被化解了。 他再次浏览着窗外. 等这些都结束了,他大概
就得去找间新的屋子了。那些植物嘛,也很有可能在战
斗中被破坏的。无所谓了,他并不是太关心这些东西。事实上,在他看来,改变也是相
当愉快的事。他有相当多的钱,但只有不多的未来去享受它们了。也许他
应该搬去一个宏伟的地方,而那将是非常有趣的。 他又看了昴流一眼,他还是在睡,然
后星史郎在客厅里逡巡了一圈。他没有理睬
那些堆积的杂质,在早些时候,他读过它们,但并没有读完,只是现在,他没有读书的
心情。他拣起了遥控器。
没有去听CD,他决定去找一个电台。他常听的那个台,不幸的是,现在正好是一个DJ清
谈的节目,星史郎认为这个节目有一定的误导性,相当的浅薄和无
聊。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开始用手指去按钮以换台,聆听着找台时收音机柔软的沙沙
声。这在一个清晰的信号后停止了。一首歌刚刚结束,同时DJ正开始播
放另外一首歌:重复的歌词,唱歌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太好。
"yai yai hai...o wai yai yai...(yai yai...yai yai...yaiyai....) "yai yai
hai...o wai yai yai...(yai yai...yai yai...yai yai....)"
跟随着它们的是扬起的乐声,还有磁鼓的合音,然后歌手开始唱英文了。"Love....
"Devotion.... "Feeling.... "Emotion...." 是谁让大家听这种东西的?星史郎不耐烦
的按下了寻找的键。 "...-orever
Dream.... "Kore ijou arukenai.... "Oh tell me why...oh tell metrue..."
<咄,>星史郎想着。他再次按了一下键。这一次,他找到了enka,他听了三行左右,就把
立体声关上了。他把遥控器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的打火机和香
烟也在那里,是他上次抽完烟留在那里的,这提醒了他想去抽一根的欲望。他拿起了烟
盒...哈。他发誓那里面应该还有一根烟剩下的。无所谓了;他的大衣里
应该还有一盒的,他想着。他向衣帽架走了过去。 可恶。 幸好楼下有一个香烟售卖机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施在昴流身上的术,随手抓了一把零钱,就走出去了。
他的大衣里一定应该有包烟的,当电梯的门在他的面前关上时,他这样想着。他清楚的
记得,早上在去医院的路上时,他曾买过一包的。他肯定是把它们掉在哪
里了。这种粗心大意对他而言是非常罕见的。 <干扰吗,>他小声对自己说着,并且回想
着它的后果。 <很危险...> <昴流君...那是你干的吗?>
他意识到自己是太注意那位的“访客”了,太集中在他的游戏和将来的可能性上了。如
果他不是那么小心,这可能会造成问题的。他应该快点把这个问题结束,
以便把注意力放回他现在所作的事情上来。 有计算过的风险,但绝没有愚蠢的事。 门
打开了,五楼的Nakamura太太走进了电梯。他们两个人互相鞠躬同时交
换了一个礼貌性的问候。“樱冢桑,我想你不是要出去吧?”她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他
穿的衬衣。星史郎则用笑容去肯定她。 “噢, 不,”他回答道,“只是去大厅买些烟。

Nakamura太太,穿着她那过大的二手皮大衣,显然是要出去的。她告诉星史郎,一位年
长的朋友的岳母刚刚去世,而她现在要去帮忙安排后事。     “当然。”
“是啊...这真是件可怕的事,樱冢桑!Yohko那天上楼去看她,结果她躺在屋子中间,
满地都是血!就好象是她的心脏爆开了一样!”这位太太摇了摇头
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看来那是给某个法术的逆风所击中的。星史郎无
声的叹息了一下。那是完全没有
规律的,他那些反回的术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他应该调整一下他的防护罩,尽量把
下一个反回的术弹得远些。在他周围有太多的死亡的话,那是会让他变得非常可疑的。

“她的确是一直有高血压,但...” 这是架很慢的电梯。 “对了,樱冢桑?Ko-chan的
小猫又从公寓里跑掉了--如果你看见它的话,请你把它捉回来好吗?”
<如果你的孩子能稍微留心一下她的猫,还是对这点死心吧--教她在把门关好,你就不会
每个星期都让整楼的人给你找猫了。>
“我会留心的,”星史郎笑着对Nakamura太太说着。她看着他的脸,眼里有一点儿抑制
的尖锐的东西。也许他没有表现的太好...即使是这样的短途,他
也应该戴上他的眼镜的。当墨镜不太合用的时候,他总是有一副旧的备用的眼镜的,它
们可以成功的让人们不要去注意他的右眼。他的注视一向有些另人不安,
即使他戴了合适的眼镜。 他给了她一个最礼貌,最无辜的笑容,当他们走出电梯的时候
,他稍微的接触了
一下她的记忆,让它稍微的变模糊了一点。不,他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点也没有。
他在售卖机那里买好了烟,决定不再冒险去达电梯了。那给他一种幽闭
的感觉...毫无疑问的,他的下一间公寓将是奢华而颓废的地方,如果他能找到的话,那
将绝不是新宿的高楼大厦中的一座。他拉开了走火门,向楼梯走去。
到了他的那一层,他的眼角扫过了一个闪烁的白影。他停下来再看了一次,那是个小小
的,有四肢的东西,消失在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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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 他向前走了几步。“过来,小猫,小猫,”他叫着。它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他
永远也记不住。“喵,喵,喵,喵...来这里。”小动物停住了,用它那双纯绿色
的眼睛看着他。这是只由黄,白,黑所组成的幸运的三色猫。他继续轻轻的叫着它,一
点一点的走过去,他的手作出邀请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它蹲回了墙角,
用它的劲噌着星史郎的手,星史郎捞起了它。小猫反抗了一会儿,但当他开始抚摸它的
背劲后就安静了下来,低叫着放松了。星史郎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呜呜的哼叫着。
动物就是这样容易对付了...只要你能同时对它温柔和强硬就可以了。 他把猫夹在胳膊
下,带回了公寓里。他又去检查了昴流一遍。他是非常小心的
--即使是昴流有能力从他的术中挣扎出来,这也不是个容易的尝试,需要远比这更多的
时间的--但星史郎想要杜绝所有的可能性...特别是现在,在他证实了
昴流正是导致了他所有反常举止的时候,也许那种奇怪的不宁也是因他而产生的。 他很
快会开始他的工作,以便把昴流驱出这间屋子。但,首先,他需要一根烟。
他把猫带进了厨房,把它放在窗台上。他把猫留在那里了一会儿,开始泡茶。他点燃了
香烟,愉快的深深的吸了一口。好多了,在治疗后所吸的那根烟烧得太快
了,他根本没法好好的享受它。他感觉得出,那种不安的感觉开始淡却了。 小猫对着窗
户开始张牙舞爪,研究这常春藤。“那不是给你的,”星史郎告诉
它,他再次拎起了小猫。它愉快的顺从着他。他摸了一下那短短的柔软的毛,脑子飞快
的想着些什么...轻轻的蹭蹭猫的耳朵和肩窝,听着它那温暖的,低沉的
叫声,他的手指滑到了小猫的下颚,擦蹭着那里,他抬起了小猫的头,看着那因为狂乐
而闭起的眼睛,非常温柔的,缓缓的合拢了他的手指,拧断了那脆弱易碎的气管上。
水正在沸腾,他把挣扎的猫扔在了窗台上,去准备他的茶。他缓缓的啜着茶,吸着他的
烟,看着那只猫渐渐的窒息,艰难的用它那破碎的气管呼吸着,最后,在
一个短暂的痉挛后,它死了。 他在烟灰缸里捻灭了香烟。向猫走过去,用手抚过了它的
身体,那柔软的毛还是像生前一样。 真多余,他想着,他本来是用不着这么作的。
不过,任何东西都是会死的。这只是事情的规律罢了。 然后,当那个小女孩发现她的猫
咪不会再回家来的时候,她会学到这个世界是个
不安定的地方,没人能保正一个人所关心的东西一定能够安全。这将是难忘的一课。当
然,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享受其中的益处了,因为这个世界马上就要
结束了...用哪种方法去结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最后,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他
看着猫儿扭曲的脸,尖利的牙齿和嘴上的血,眼睛有点凸出来了,把绿色隐蔽
了一半,而白色的巩膜则显而易见。 在那一瞬间,看着那双纯色的眼睛,他生动的看见
了垂死的昴流躺在地上,白色的式服染满了鲜血而深绿色的眼眸半瞌着。
他急促的呼吸了一下--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只猫。     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它那绿色
的眼睛也一点都不像昴流的眼睛。
<幻觉吗?>他想着。<还是一个预见?>他通常是不会这样想的,但那景象非常的清晰,
非常的...逼真。他小心的再碰了一下猫的皮毛。
仍然很柔软,但肯定已经死了。只是一只猫而已,不管怎么说... 只是另外一件被打坏
的东西。 出于某种原因,看着死尸让他很烦燥。从洗涤槽下面取出了一个胶袋,他把那

小的尸体扔了进去。他在水管下洗了手,用纸巾把手擦干,之后连纸巾一起扔进了胶袋
。走出了公寓,走进了垃圾房,用力的把袋子扔了进去。他让门关上了。
他凝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愤怒,/他意识到.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感到愤怒了--没
有理由的烦恼和不安的能量,所有的东
西都明显的指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而他的头疼也又回来了。这也是异乎寻常的。 /昴
流。/ 他转回了自己的屋门前,扭动着门柄-- 扭不动。
他的手伸进了空空的口袋里搜索着-- 他把钥匙丢在屋里了。 他刚好成功的把自己锁在
了外面。 星史郎作了几个深呼吸。他集中了精力,切断了外界的干扰和头疼所带来的不

适。他早该这么作了。非常平静的,他用魔力打开了锁。 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 一
种晕眩的感觉突然击中了他。他咬紧牙齿,挣扎着向睡椅走去,尽量不让自己
摔在地上。倒在了椅子上,他靠着垫子,虚弱的用手抚过自己的头发。他的身体感到了
异常的能量的干竭,但他的意识还是在尽量的摆开所语有的不适,回顾着
这一天来的种种,寻找着那个让他的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极受困扰的东西,因为那没有一
个是不正常的,对他而言。在某个地方,有什么发生了。他追寻着自己工
作时术的踪迹...跟随着它们。有什么事情弄错了吗?有什么他忘了考虑的外力...一个
坏影像...或是一个力...或许是
..一个咒语? 如果他不是这么... ...疲劳. 他意识到他正在往下滑。他一直往下滑直到
他躺在了地上,他的脸倒在了睡椅的
一个枕头上。而房间仍在旋转,但他没有太注意这一点,现在的感觉很好。     就在
他马上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马上就要睡着了. <等等..,> 他想着,
<...我现在绝对不能睡.> <昴流还在这里....> 星史郎勉强的睁开了他的眼睛,试着想
抬起他的头来,但并没有成功。当他重新
倒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一股巨大的洪流包围了他,在他终于认清了这是什么
的那一刻,把他拉入了昏迷中。
/治疗的咒语...回来了..../ 洪流再次包围了过来,并且带走了星史郎。----- 作者的
笔记和注解:
在漫画里,昴流所穿的正式的式服的字其实应该是“shikifuku”,我用“shouzoku”(
一种神道教士的长袍)来代替纯粹是因为我喜欢后者的发音。
星史郎听的第一首歌是Enigma s“回到纯真”,请参阅K-chan的同名小说。X迷们一定知
道第二首是什么,它是“永远”,X电影结尾的主题歌。
我对它完全不能抵抗。enka是种忧郁的日本歌,恐怕是老一代的认常听得。从我所知道
的而言,这在他们的国家里,就相当于西方的“我的妻子在等我回
家,我的狗死了,而我正在啤酒中痛哭”一类的歌。 Nakamura太太着个名字来得毫无线
索(虽然这个角色也没有更多的戏),是直接从MiMi
Zhou 的“The Strange Case of Dr. Seishirou /Sakurazukamori”里选用的。那是个
不容错过的好故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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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了另外的房间,拖着鞋轻轻地移动——轻得昂流根本没有发觉。那个年轻人正来
回逡巡着,漫无目标的踱步,甚至连步伐都谈不上。不安的,无方向的精
力找不到其它的排遣口,他最后停在了立体声音响旁,背朝着星史郎,用手指慢慢地划
着光滑的黑边。当星史郎走到椅边时,昂流终于发现了他,他从肩上向后
望,依然是那充满沮丧与被背叛感的眼光,但是痛苦现在隐藏在了一种确知的宿命后面
。他无言地看着星史郎舒服地坐下,拾起遥控器,并开始摆弄。然后他又
花了很大的工夫转过脸,再一次紧紧盯着音响的上端。 他完全不象是要战斗的样子。
<和平主义者,> 星史郎再次想道。<好吧,即使你已经不再恨我,这也并不
影响我的计划。> <总是有着你的“责任”在推动你……你是七封印之一的事实。你必
须考虑让其他人活得更好。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如你所说,你不关心地球的未来。>
<不过即使你不关心那个……> <你与我还是会在末日会面,只能有两条路……你知道
。> <那两条路在等着我们两个,昂流君。>
星史郎发现昂流踌躇着想说什么事,不过又退缩了。他选择了耐心。他靠回椅背,架起
了腿,什么也不做,只是观察着面前这个瘦长的人物,让时间流逝直到昂流决定开口。
“星史郎君,” 许多分钟过去了,昂流最后说道,“我还有件事想弄清楚。” 又是一
个问题,但星史郎相当怀疑——昂流是否在寻找答案。星史郎想知道他现
在又找到了什么可问的,似乎所有重要的事情他都已经非常清楚了。 “如果你输了,怎
么办?” 皇一门的少主问道。 “嗯?” 星史郎不解地眨着眼。
“如果你输了与我打的赌的话,怎么办……你会怎么办?” 星史郎迷惑地考虑了一会。
“我大概会让你走,” 他终于说道, “我想。”
他可能会,事实上,如果这发生的话——但是这没有发生,并且他早就知道这不会发生
。他早知道他不象其他的人,而那些仪式完全无关紧要,这只是一个用一
种新奇的,有趣的方式玩弄他的猎物的借口。不管游戏本身意味着什么,已经有了些例
外——甚至是现在,他承认,当昂流悲伤地难以行动时,这给了他一个不
同寻常的挑战。游戏的一切都符合他的期望。他所证明的他确实无 “/不,/” 昂流说,
并加强了语气,
“那不是我所问的。/你/那时会做什么?如果你发现你能够感受到什么,你将会做什么
——你会仍做同样的事,而且依然……这样吗?”
星史郎皱着眉头,“假如……那么”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也并不关心这个。他从未
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就是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又怎么样?” 他问。“它什么也改变不了。我 /赢/ 了,昂流君。” “但是如果
——” 昂流转过身面对星史郎,压抑着他明显的挫折感。“为什么你也会为难?”
他坚持道,“为什么你还让我活着,并成为一个将与你战斗的人。为什么要冒险,尽管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那个赌可能会改变你,可能会使你变得甚至你自己
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象你这样的一个人会打那样的一个赌!” 他屏住呼吸,刹住
了喷涌而出的话语。 “你寂寞吗?” 他问道。
对着昂流极其严肃的脸,星史郎微笑着,“你听起来象个应召女郎,” 他愉快地说,
“……难道皇一门的首领正在考虑一个新的行当?”
昂流闭紧了嘴,直视着星史郎那双不协调的眼睛,很快他转过身,控制着自己,收拾起
身边最后的一点尊严的碎片,冷冷地他告诉星史郎, “我走了。”
星史郎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让自己目送昂流的离去。相替代的是星史郎依靠听觉与“其
他”知觉去追踪昂流的存在,直到他走到了门边,套上了软底帆布鞋。星
史郎一边用手指轻巧地转动着遥控器,并用遥控器的一端轻拍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听着
昂流从衣架取下衣服,穿上,听着门被打开,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脚
步声,又是一声,门在昂流的身后关上了,他的存在已渐渐退出了走廊。 一片静寂。
星史郎又坐了好一会,聆听着这片寂静。最后,他振作起来,微微笑着,一切终
于结束了:昂流已不再挡道,要是他愿意的话,事情本可能不会这样,好吧,昂流还活
着,还有足够的时间在末日决战以前的间歇好好地想一想。
他有足够的理由活下去,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战斗,那是确定无疑的……。 星史郎从一连
串的冥想中惊觉,他最好做好准备,以防昂流决定不顾一切,不再
等待约定之日。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举起遥控器,对准音响按下了开关,让声音进
入这个安静的房间。
他停下来。 他凝视着音响,以及后面那道平淡无奇的墙壁,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声音
…… 遥控器从指间滑落,他任由它掉在了地毯上。
迅速站起身,他冲向大门,踢下了自己的便鞋,换上了一双皮鞋。 /那个声音……/ 在
门厅,他瞥了一眼电梯。毫无疑问,它早已离开了这一层。星史郎拉开通向楼
梯的大门,开始顺着楼梯向下走,一边脚步飞快,一边计算着电梯的速度,它已下去了
好一段时间;接着他加快了他的步伐,扶着楼梯角落的扶手,他开始跑起
来,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井里激起了轻微的回响。 他到了底部。停了片刻,他的手放在了
火警出口的门上,
(他没有气喘吁吁……很好),他试着感知昂流……没有那么近。 好。 他打开门,望向
门廊的另一端。狭长的大厅的另一头是一扇玻璃门;透过它,他
可以看到空荡荡的,积雪覆盖的大街与人行道,雪还在下,又大又密。而昂流,正犹豫
不决地站在门外,看看这,又看看那儿。
昂流突然举起手并向前迈了几步,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一辆出租车出现在门前,这是整条
大 街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当它慢慢向镶边石开去时,已离开了星史郎的视角。裹紧
外套,昂流快步向那走去,然后也从视线中消失。星史郎走出楼梯井,来到门廊的前方
。透过玻璃,他看到出租车滑行着停了下来,昂流正通过开着的车窗与司机说着什么。

然后昂流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了后车门的把手上。 星史郎打开公寓大楼的门,跨入雪中
。今晚大街与人行道都还未被清洗,他的脚
陷进了一层白色中,那只留有昂流痕迹的白色的雪地。他又跨出一步,从大楼的庇护中
走出,进入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大雪天。
昂流转过头,从他站立的地方向后看,身旁是他正准备进入的打开的车门。星史郎迎着
昂流的目光,雪还在下,他能感到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的肩上,寒
冷而潮湿的感觉穿过他的衬衫袭入体内。 两人相互凝视着。 然后昂流低声对司机说了
什么。他关上门,离开了车。出租车缓缓驶离了街道
石,微微摆了一下,发动起来,红色的尾灯短短地扫了一下他们,便消失于视野。 昂流
走向星史郎,停下,手紧紧相握,好象他正走入一堵他无法穿越的墙。他的
脸上套着一层面具:一种不一样的忍耐,什么也不显露。星史郎知道……是他所造成的
,但他也不能选择下一步。他仅仅是没有这个能力……虽然阻隔他们的所
有有形的障碍只是这漫天的雪白,但是还有其他时间上的隔膜——语言与行为上的,以
及无可辩驳的两人天性上的差异——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能穿越分开他们的间隔。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在雪中。 "我知道……,"星史郎说,慢慢地,轻轻地,在飞舞的雪
片中,他的呼吸凝成了白气。"我知道北都在哪里。"
几乎是同时,昂流变得紧张,谨慎而又热望起来;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脸上
依然明灭不定,象一团火,或者所有那些温暖和煦并且鲜活的东西。 “她在……这里。

说这话费了他不小的劲,星史郎搜寻着字眼,他很少感到自己如此为难,试着把一些自
己也并不确定的事情说清楚。“她在……/这儿。/”他比了一个极小的,
无方向的手势,“在——昂流,难道你不能/感受/到她?” 昂流的眼睛变大了,他的反
应好象是受到了魔法的攻击,喘着气,猛然行动起
来,他的手臂举起交叉于心口,两只手紧握着肩头,他向前微倾,星史郎看到他的目光
在移走……移向体内。 ……他自己的体内。 /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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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流闭上眼,一道光从空中会聚于他的周围,银白色的魂体渐次成形:一个模糊的人的
形状,被包在闪烁不定的光层中,一个悬在半空的人,在雪中,发着微微
的光。它背对着星史郎……他无法看见它的脸。 昂流抬起头,重新张开眼,他慢慢地站
直,将手伸向它,它也把手伸向他,当两
个指间轻触时,那光展现了他的痛苦和思念。星史郎看到了痛苦,死亡,甚至人们所宣
称的爱;他看到了在两人彼此的注视中有着所有的这一切,在昂流的眼中
存在与闪动的也全是这些以及更多:那些对于星史郎而言如此生动而又如此陌生的情感
,以至于他根本无从知晓,无法道出,而只能看着它们流动,静静地看着。
“对不起,” 昂流低语着,有些字不成句:“姐姐,对不起…… “请—— “/原谅我
。/” 无形的什么在他们之间穿越而过,弟弟和姐姐,生者和死者——象思想从分成两

半的头脑间穿过。然后—— “去,” 昂流低声说道—— “/走吧。/” 魂灵逸向空中,
象一声尖叫——一声来自昂流的尖叫,当它消逝时,当光开始熄
灭时,那一声为了彻底的失去而爆发的简单而撕裂的尖叫—— ——但是对于飞去的魂灵
,那是自由的叫喊.
最后一道光从人行道上消失,曾被短暂的灿烂光辉映照的雪花又开始不断地下落。 昂流
的手垂下来,他低头看看他的空手;抬头看看星史郎,穿过所有的分离他们
的隔阂看着星史郎,他在发抖,他的眼中晶莹透亮,好象仍映着光……不,那是泪水,
最后泪水滚落了下来,从一个也许九年未曾哭过的灵魂那里,自从那个特
殊的日子之后……昂流蹒跚着,突然奔向星史郎—未曾预料地猛冲过来,使得星史郎吃
惊地后退半步。昴流的手臂环绕在星史郎的胸口,脸埋在一边,昂流正在
哭泣,大声的呜咽牵动着他的全身,最后他的泪水倾泄而出。 星史郎在积雪覆盖的人行
道上保持着平衡,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任凭昂流在飘雪
中倾泻他的悲伤,在这为暴风雪所困的城市中,在这压抑的寂静中。这做起来很容易…
…无视于积雪融入他的头发和衣服,渗入他的鞋子,他只是凝神于一件
事:第十三代皇一门的领袖,正紧紧抓住由星史郎提供的不确定的支持,好象这是他在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点。
人们如此执着于某些事,星史郎自己沉思着,甚至是那样极伤害他们的东西,他们发现
离开是如此艰难……昂流爱着北都——他的双胞胎姐姐,他的第二自
我——在他感到她死了的瞬间,他越过整个城市,把她引向自己。他把北都的灵魂放入
自己的/体内/,并把它囚禁在自己的心中整整九年。 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曾这样做过

<你,昂流,皇一门的首领……你的责任是约束日本的阴阳师不 "滥用" 法力……你本
该比我更了解这些。> <这些年里,你是你所作所为的囚徒,正如她一样。>
<拒绝你自己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希望,追寻她所从不要求的复仇……不是这样吗?将
她幽禁在你心中所设的墙内,那孤独与痛苦之墙……>
<是北都小姐在你的梦中接触了我,是吗?> <而现在她已走了,现在你已发现你曾做
了什么,并让她最后离去……你在这
里,失去一切,没有了家,你的姐姐与祖母都死了。你再次回到我这儿,只是因为我在
这里, 因为我是最方便的人?> <或者因为我真的是你留下的一切?>
<昂流,我想也许你仍然感到爱着某人,那就是我。> <我想这就是你饶我一命的原因
……> <你应该在这一点上知道得更清楚了。>
他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昂流背上。 <但是……我自己又什么不同吗?> <我,同样,
本该更清楚一点……> <你是对的。>
<你是对的,而我始终没有觉察,直到你离开了我,周围一片寂静,而你的话语飘了回
来—> /你寂寞吗?/ <当然……> </当然如此。/>
他注视着昂流,目光落在了他的外衣上,带花边的透孔织物,布满了星星:雪片组成不
同的图案,相互碰触,彼此相融,汇成了白色的网。除了寂寞之外,还能
怎样,当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以及“其他人”,其它那些除了影子之外什么也不是的人
。 没有东西高于物。
普通人,他们的存在对于自己也只有一半的意义,对于他则更是不值一提。他们为飞逝
的,无关紧要的欲望以及变换的诱惑而心疲力竭……他们的勇气从最好的
意义而言也只是无知者愚蠢而盲目的勇气,他们的注意力倾注于那些没有价值的,无法
理解的东西……在他们渺小的生命之外,他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理
解,对于他们必须忍受的脸孔他们只感到害怕……他无法真正感知他们,他们的一切,
作为/真实。/
他可以欣赏他们面对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打击时表现出的勇气;他可以无视他们,当这对
于他全然没有意义时;他可以观察着他们的生存中不断重复的快乐,悲
哀,以及每一天世俗的境遇……但是他无法让自己进入他们的世界,或者让他们进入他
的世界。 /不能。/ 不是未曾毁灭自己……而是末了他明白了他渴望延续更甚于其他。

但是依然空虚,那残留的不足感。 <然后就是你,昂流……一个小孩……一个高手……
> <一个祭品。> <完全属于我,做我想做的一切。> <因此我做了那个选择。>
<当我与你打那个赌时,我自己还太年轻。我想我并不真的明白是什么驱使着我,只有
那种饥渴感……去追寻那些我不能认识的东西。>
<你很象我,但是又全然不同...当时我认为我可以从你的身上找到那个东西。> <我
并不知道寻求它将意味着什么。>
<自从那日开始你一直与我在一起。既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感动我,我使自己的人生屈
从于你,生活在你身边。我等待你长大……过完了约定的一年……直到把
你抓住的时机出现——你始终活着,直到我目标达成的那一刻,而我个人的人生开始走
到了尽头——就这么跳了下去,不管我所有的本能,不管我所明了的一切,真是傻……

<不经意间,我让自己开始受你的影响。> <我已无法想象一个你不存在的世界。>
<大约17年……一半的人生……你始终在那里。> <我的对手。> <我的玩偶。>
<我漂亮的,单纯的镜象……> <你是某种我的反应,能使我认识到我是什么……你是
我能与之对话的人,即便只是在我自己的头脑中……>
<……就象这样……> <……你对于我已不可或缺……对于那个我。> <以打赌来说
,我输了。>
雪花打着转飘下,在他们周围。当他侧过头,向上望着天空时,雪片温柔地触摸着他的
脸,极其轻柔的触感。 <但是昂流君,在这之外,一切依然。> <我不爱你。>
<我想也许我真得无法去爱。> <从你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没有遗憾,没有悔恨
,为了我所带给你的所有
的痛苦。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再度伤害你,我只能感到我的那种空虚,以及你的确在填补
它,一点点。>
<我并不真得在乎你……我感受不到爱……> <我甚至不清楚怎样去爱。> <好吧…
…这其实不算什么,不是吗?> <这毕竟什么也说明不了。>
<真正重要的,真正值得考虑的,是你依然活着,在你应该死的时候。> <你给了我可
以战斗的对手,可以倾诉的对象。> <……因此我知道自己并不完全孤独。>
当他抬头看时,雪片落在星史郎的脸上,挂上了他的睫毛……使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他举起手把他们扫落。 轻微的潮湿感滞留在了他的皮肤上。
他向下看着昂流,大力抚慰着他。昂流的啜泣渐渐低了,颤抖几乎也停下来。星史郎用
一种不带怜悯的温柔微笑着,他把雪花从昂流的肩头,从他的黑发上拂
落……昂流微微站直,他阴郁的眼中依然蒙着一层痛苦。星史郎用一只手环抱着他,把
他转过来,开始向公寓的大门走去,昂流静静地跟随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第四章完 既然这一篇没有作家手记,我想我还是提供原声大碟中的一首歌词…… 清晨
的笑容…… 好象初生孩子的脸孔, 天真无邪,无知无求……
冬天已远逝无踪…… 久失音讯的朋友 他的承诺宽慰着我 但是我害怕 我没什么可给予
。 我有太多会失去。   在这孤单的场所 缠绕于彼此的相拥
我所求的,唯有坠落…… 但是我害怕 我没有什么可以付出。   早晚会有风…… 被蹂
躏的花儿在藤蔓上颤动。 无遮无挡,裸露在风中 >从上面……
他们说,爱将死于诱惑。 那无止境的饥渴…… 但是我害怕 我没什么可给予。 我有太
多会失去。 在这孤单的场所。 缠绕于彼此的相拥 我所求的,唯有坠落……
但是我害怕 我没什么可给予。 我有太多会失去。   我没有什么可以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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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史郎帮昴流挂好外套,又甩落头发上的散雪。 他回身向厨房走去的时候并没有十分
介意在他身后换鞋的昴流。甚至没有想到,
作为阴阳师,昴流并不需要足够充沛的体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攻击他毫无遮蔽的背部。
一直盘旋在星史郎脑海中的,却是另一件事:为什么要将昴流带回公寓?昴流为
什么竟会随着他回来?然后,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会处在一个
如此微妙的情形下。 思索着,他回头瞥了一眼仍坐在门口的青年。
昴流的动作很慢。即便是亲近如北都,这样的运用力仍是要大耗体能的。很明显他的身
体仍十分衰弱。
但与其说他脸上那种精疲力竭的神情是由于体力的消耗,倒不如说是刚才与北都的一番
人灵倾诉已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源泉。
九年了,昴流仍是习惯于将自己的心投入到每一次的悲欢离合中去。星史郎暗暗想道。
他很怀疑昴流和北都说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
在这样的沉思中他再一次意识到那条将自己与整个其他世界隔开的鸿沟是那样的不可逾
越。 他看着昴流。这一次,受损的视力并未影响他准确地判断出两人间相隔的距离。
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又是那麽遥不可及? 皇昴流直起身来。 在那一刻运用疗伤术时
的感觉再一次在星史郎体内升起:温暖的,仿佛是被酒精炙烧过的刺激和干渴。
也许,他将永远也无法明白普通人的世界,但眼下,在他和昴流之间,至少在某种程度
上,有一段距离是他可以缩短的。
星史郎起身走到昴流身边。后者在他的注视下抬起头,脸上仍是带着受到震惊后的茫然
。 藉着台阶的高度,星史郎俯视着他。
他长高了,也消瘦了。可是那样濡湿的头发,那样无助的神情……却令星史郎觉得站在
自己面前的仍是九年前的那个少年。 两人对视着。
许久,星史郎伸出手,抬起昴流的下颌,弯腰在他唇上轻轻吻下去。那瞬间他感到昴流
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嘴唇是受惊之后的不及反应。但是,他并没有试图抵抗或是逃跑。

当星史郎终于放开昴流后,他看到的是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带着几分惊恐。 “我不爱
你。”他喃喃着, “但是我要你。”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星史郎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事实。 象他以前每一次对昴流说出
实情时一样,现在,他又看到了自己的话在那双深绿
色眸子里激起的波澜。动荡的内心的起伏,不是没有一点犹疑的。 这一次星史郎并未去
细想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慢慢地,他附下身去。在他的注视下昴流略微仰起了
脸。
两人的唇再一次相接时,昴流阖起了双目。他那样柔和地就着星史郎的吻,如被微风吹
散的浮云,和在柳丝飘拂下的流水。
星史郎闭上眼睛。 皇昴流的味道吗?他温柔地揽住了他,再一次深深吻下去。 在他这
一吻下昴流无力地张开双唇,象一朵在初夏的阳光下缓缓飘落的樱花。
是的,昴流,就是这样。 星史郎搂紧了昴流,将他抱进屋内。这一举动引起了后者一阵
短暂的慌乱。
昴流挣扎着踢掉脚上的鞋,在被抱离地面时他抓紧了星史郎的臂膀,象是要在这样悬空
的状态下找到一点依靠。
现在他俩处在同一水平的地面上了。昴流的眼睛恰好可以平视到星的下颚。 「完美组合
。」 他伸手将昴流揽近自己,在接触的同时可以感到另一具身体的颤抖。
轻嗅着昴流被融雪濡湿的头发,吻遍他的面孔,他的嘴唇。最后星史郎用自己的唇对他
发出邀请-也是诱惑。
随着他的引导和后退,昴流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着。他的眼神里仍有着困惑。在它们注
视着星史郎时,在里面可以看到惊恐,怀疑,迷茫;但是同时还有……渴望。
星史郎微笑了,将昴流抱起揽进臂弯。 昴流的紧张很快便消失了,他完全躺在星史郎的
怀中,一如数年前那个昏迷后的幼童。
他反手搂住了星史郎,将自己的面孔埋在他的肩头。 跨过狭窄的过道,星史郎把他带进
卧室。 当他把他放在床上时昴流没有抵抗。但从他忽然变得短促的呼吸中星史郎知道他

毕竟还是应该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毕竟,他已不是九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星史郎坐到床头,微笑着,温柔暧昧地吻着他。当他感觉到昴流的回应后他的吻
不再那么轻浅。 这一次昴流的回吻要自如得多,可以感到他在学着,。 「初吻么,昴
流君?这真是你的初吻?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吧。即使是自闭如你这仍令我感到惊讶。」

「我是第一个可以这样对你的人麽?」 「你是一直为我保留着这样的权利吗?」 星史
郎愉快地享受着这样的想法,舌尖挑入昴流的双唇-为他留下的禁地。
昴流低低喘息着,将星史郎搂得更紧…… 或许是被自己这样的举动吓到了,他猛地停住
,别过头去,象窒息的人一样大口汲取着空气。
星史郎给了他一点放松的时间。在下一刻他抬手抚上昴流的面颊,嘴唇擦过他的颚线。
在昴流喘息着仰头的同时星吻住了他的肩颈。
感觉到他的颤抖,星史郎将自己的身体覆上昴流。探索着,让他承受着自己的存在。 「
这只是开始。』 「嗯,是的。」
对他的召唤昴流用身体和急促的呼吸做出了回应-要求和索取的回应。 昴流在星史郎的
爱抚下仰头,他的手指迟疑着放上星史郎的肩背。即使是隔着未
干透的衬衫星史郎仍能感到他的犹豫。 他的手插入星史郎的黑发。在这令人快意的抚弄
下星史郎低喘着,嘴唇仍在昴流颈部游移。
昴流的手沿着发梢抚上他的右颊。一阵突如其来的触动使星史郎不由向后略一瑟缩。 “
对不起。” 昴流几乎是立即屏住了呼吸的,“我……对不起。”
他想把手拿开,但星史郎一下子抓住了那只手,放在自己面孔上轻轻摩挲。 在昴流畏缩
的同时他忽然意识到令他不适的并非是昴流的这一举动,而是由此带
来的,在自己久已失明的那一边脸颊上引起的震颤。 他吻着昴流被抓住的手-掌心,细
长的手指,手背。
手背,他用舌尖在昴流手背上画出那五芒星的轮廓。十分清楚这一印记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青年的反应。
昴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承受着他这一举动。 很象皇昴
流一贯的作风。
这样想着,他始终注视着昴流的眼睛。那里有一种将自我完全交付的神情。但在那显露
出的对未知的惊恐与渴求下面还有一些东西是星史郎所无法理解的。
他想知道那是什么。他想要了解他的一切,他的渴望,他的交付,还有,他这样异常的
反应。 昴流的某些举动更激起了星史郎对他身体的渴求。象这样的想要完全得到一个人

对星史郎来说并不寻常。 星史郎放开昴流的右手,开始在他的另一只手上用唇舌画出那
个长久以来的印记-看不见的印记,刻在手上,也在心上。
他做这件事如同一件仪式:樱冢护的猎物。 做完这一切后星史郎抬头对昴流微笑了。
「你是我的,昴流君。只属于我。」
「我无法让自己爱你,甚至我或许永远也无法明白你。」 「但是,我却要得到你。」
『我将会得到你。』 放开昴流的手时,他深信昴流和他自己一样清楚这一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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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激的火焰过去了。曾那样不可思议地席卷了两人的浪潮正在慢慢平复,象波涛过后重
又归于平静的水面。
星史郎可以感到空茫的余音在他体内震颤,震颤着逐渐远去,终又回到一片寂然。 他低
头看看身边的昴流。黑发青年的面孔藏在臂弯。
那一刻他再度感到在每次欢爱后会产生的那种倦怠。空虚而残酷的,令人心灰意懒。 现
在他只想能在这样的平静与倦意中永远地睡下去。但却他坐起身,小心地不去
惊动一边的昴流。 星史郎走到橱边取过浴袍。走进浴室,用清水洗去刚才那一幕留下的
痕迹。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看到昴流仍没有动过。 睡着了吗?
星史郎走进客厅,在茶几上拿了烟和打火机。他拎过一只椅子,坐到厨房边。在那里可
以看到卧室里传来的蒙明的灯光。
点上一支烟,他享受着那种熟悉的微涩的感觉。似乎所有的事都那么令人满意。可在这
种完满的背后却总有些什么东西令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
应召女郎也好,天龙也好,或是其他什么人,和他们在一起是那种肉体上的欢愉都是相
同的。但也正如他生命中的其他一些事情一样,短暂而无法持久。
他无法通过这样转瞬即逝的联系来感知身边的世界,更不可能从中了解究竟什么才是所
谓的爱。 很明显,认为用这样的接触就可以什么问题的想法会是愚蠢的。
不过他承认今晚的经历的确美妙。坐在那里,星史郎独自静静地回味着。 一阵轻微的响
动从隔壁传来,他立即转过神来,仔细地听,等待着他那个终于醒来的“客人”。
下一刻昴流出现在门口。厨房里没有开灯。他费了一会儿功夫才看到星史郎坐在那里。
昴流走过去时有点踯躅,仿佛在那一刻他的身体与头脑尚未能相互协调好。他赤
足穿着自己的牛仔裤,身上的衬衣却是星史郎的。 星史郎心中一动,有点怀疑这看似不
经意的细节中是否有什么其他含意。或者昴流只是随便拿了一件最凑手的披上呢?
昴流走到台边,星史郎默默递上烟。 后者没有看他,只伸手接过,无言衔了一根。他的
神情动作是那样沉稳冷静,以至于星史郎开始觉得他刚才的蹒跚有一点可疑。
星史郎替他点着了烟。昴流微微前倾,一闪而逝的火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明暗的阴
影,映亮了他半阖的眼睛。
昴流略略活动了一下手足,点头含糊道了声谢后转身朝厨房角落里走去。象是竭力想把
自己隐藏起来,昴流将自己蜷进一张木椅后便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呆呆
地象看到了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星史郎观察了他几分钟。正陷于沉思中的昴流没有注意
到他。 也许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呢?只是又一次地迷失在了自己的心灵中,等待着下

一次冲击再将他唤醒。 以前昴流也有过这种情况,可能这次他也还是这样。 星史郎不
再去理会昴流,又回到了自己先前的思绪上。
不,他并没有改变。尽管在今晚,他发现了隐藏在自己心深处的盼望,不为人知的渴求
,还有,连他自己也从未意识到的……寂寞。
这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伴随了他那么久,影响着他的行为。想到这一层他不由有点困扰
。 这些情感是他的一部分,是组成他本人的因素。就象那些他以前一直熟知的部分一
样:灵力,思想,心,身体。它们存在着,并在一定程度上支配他的行为。 而凌驾于这
一切之上的则是-樱冢护。
和呼吸一样不可缺少的,所有事物的主体,正是这一点才使其他的一切有了意义。 作为
暗杀者,作为“樱冢护”,他是否要注定孤独,他是否应接收这个事实?
星史郎掐灭烟头,若有所思地将食指按上嘴唇:令人迷惑的问题。有一瞬间他甚至开始
怀疑是否每一个与他接近过的人都会察觉到他的寂寞。那么他们自己呢?
他们都有去爱的能力吗?只有他一个人作不到这一点吗…… 然后他耸耸肩:管这些呢。
他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都无关紧要。他只是作为“自己”而存在的,不是吗?

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和孤独。他接收这一事实,并承认这些情
感确实会对他产生影响。一旦意识到了一种感觉他就能很容易地控制它,而现在他意识
到了。
角落里传来短促的咳嗽声。昴流才刚痊愈的身体可不该抽烟呢。星史郎轻笑了。疗伤术
并不能保证一个人立即恢复健康。
是的,疗伤术。 这一点很有趣。由于疗伤术的反击使他自己的心壁上出现了决口。 正
如他用“力”来驱散笼在昴流体内的阴云一样,同样的“力”也反作用到了自己身上。

他曾想进入昴流残损的“心”中,结果却是发现了自己心里令人吃惊的秘密。 「术的反
作用。」 「的确。」
「虽然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因为它并不会造成伤害,通常的防御才没有
起作用。』 「尽管如此,昴流君。尽管如此,如果当时你没有守护我的话……」
「……在我醒来之前,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现在可以清楚地回想起梦中的那种……
崩溃的感觉,支离破碎的天空……』
在那样的梦境中他仿佛已不复是原来的自己。 「很讽刺啊,昴流君。」 「想要保护我
吗?正是你的保护才令我保持着自我不受伤害。」 「我并没有改变。」 「可笑。」
星史郎再次耸了耸肩,抛开这一连串的想法。开始转而考虑一些眼下比较实际的问题。
“寂寞” “孤独” 他该做什么呢? 他能做什么呢?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曾无意识地试图封住自己心深处的渴望。但这样的方法始终
只是暂时的。 那么,抹杀掉它吗?他很怀疑这也会是徒劳的。
在这样考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的想要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不想失去那样微
弱而奇妙的失落感。
即使这样的感觉有时是令人不快的,甚至会对他造成妨碍。但这毕竟也是“他”的一个
组成部分。他不愿意失去属于自己本身的任何东西。 最后星史郎决定抛开消除这个念头

他要保留着这份感觉,但会随时注意着它的存在,和它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 同样的,
今天晚上,他会让昴流离去,让他再活过“最后的约定日”前的最后几星期。
然后,按着他长久以来的计划,他会杀了他。 皇一门第十三代少主。 心灵深处的渴望
。 把他们的存在作为一种可以接受的危险性,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吗?也许是过于
自信了。对自己如此的确信本身就是一个弱点。但即使是这个他也考虑到了-他
的“一部分”。他不会因为这样的确信就放松自己,正如他绝不会放过选定的猎物一样
。 今晚昴流会平安地离开这里。象nukumedori画中的小鸟一样,挣脱鹰隼
的利爪投入广阔自由的蓝天 。但是迟早,那一天总会到来。坠落的小鸟,飘零的羽毛,
染血的天空……他欣赏的情景。 对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满意了,星史郎的目光转向昴流

“醒醒,昴流君。你快掉下来了。” 昴流一惊之下坐直了身子。他在坐位上伸展的时候
长长的烟灰落到地面。 “对不起。”他机械地说了一句,伸手去摸柜角处的烟灰缸。
看到昴流这样的手足无措星史郎忍不住微笑了。 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是那么容易就被窘
住吗? 他从水斗下取出簸箕和扫帚,走到昴流面前单膝跪下。
“去穿上衣服。”扫去散落的烟灰,星史郎温和地说着,“我去给你叫车。现在这种时
候你不一定还能拦到出租。” “我想留在你身边。”
星史郎迅速地扫了昴流一眼,又垂下眼来掩饰掉自己脸上的好笑的神情。 在昴流穿着他
的衬衣出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那么,昴流是又陷入了对过去的幻象中吗?还是他会以为今晚有着什么特别意义呢? 星
史郎弯腰向前去够昴流椅下的烟灰。 “别傻了,昴流。你不能留在……”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昴流话音中突如其来的嘶哑令星史郎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了。再
一次,他抬头看着昴流。
“樱冢护。” 哑声说出这三个字时昴流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紧张。 “我知道,我
还是想留下。”
星史郎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注视着昴流。有时候那双投着阴影的深绿色眼睛所包含
的意义要远远超过它的主人能用语言来表达的。
与星的目光相接时昴流的话音顿了一下,“我…如果你同意的话……” 当然他不会同意
。有很充分的理由可以向昴流解释为什么他不能留在这里。但当
星史郎想开口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些理由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了-象阳光被那泓可以淹没一切的绿色潭水吞没。
昴流仍然看着他。星史郎不是很能够确定他眼里含着的痛楚究竟是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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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流伸出手来。轻柔缓慢的,没有危险的动作,不是“术”,也不是“咒语”…… 他
的手指触到星史郎的面孔,拨开他的额发。雨丝样滑过他的脸颊。
他将星史郎的头揽到了自己膝上。 星史郎阖上眼睛,任凭昴流温柔的手指抚过自己的发
丝。 星史郎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只手环在腰上。幸运地,他马上想起了情况,在手的
主人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以前。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回忆起了昨天的事。转过了头看看
身后。发现自己侧身躺
在床的边缘上,和昂流一起。昂流蜷着身子,背靠着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搂着他。昂流
的胸膛压着他的肩膀。看起来睡得很熟。身后是空旷宽敞的床。
星史郎呻吟了一声,头落回枕头。 再过了一分钟,他转了个身,张开了眼睛。现在,他醒了
,不可能再回去象那样睡了。 只好起床。
小心地,他开始把自己和昂流分开。无比的细心,无比的耐心,他从那个怀抱中站了起来。
昂流翻了个身,滚到他离去留下的空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把脸埋在
星史郎的枕头里。往下看着那个沉睡中的阴阳师,星史郎压下了自己的叹息。套上拖鞋,
抓住睡袍,漫步走进浴室,停了一下,盯着那个架子上那个就在自己的牙刷
旁边的,崭新的牙刷。 整个情况里好象有什么几乎象是梦幻般荒诞的东西。 刷牙时,环
视四周那小小的空间,发现了其他的改变:额外的毛巾,多出来的面
巾。。。各种第一夜后他出去为昂流买的日用品。 他根本不习惯和某人一起生活的想法
;自从上次他这么做以来,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最后一次这么做。。。。。恩,实际上,是在赌约得出结论后不久。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根据他的记忆,有点新潮,同意和单身汉同居,很活泼,而且,十分地漂亮。
更确切地说,非常地漂亮。他曾经认为有她在身边很愉快。 整理好东西安顿下来后的第
一夜,他们分享一瓶酒,她十分高兴地谈论着她的朋
友,她等不及去介绍他和他们见面,带他去参观她的父母,还有所有他们将一起做的事,"他
们"的生活,他们将分享彼此的一切……
她的眼睛在醉意中闪亮,和着她绝对纯粹的幸福。 他看进那双眼睛,看到未来的一个个
宴会,看到宴会上他对"那,你是干什么的
呢?"的聪明的回答;看到她将会慢慢想知道为什么他深夜独自外出……;或者,当他做了
某些他能够做到的事,她会奇怪为什么某些肯定的事连不起来,为什么记
忆中的某些片段是模糊不清的。 作为一个警惕敏感的女人,她将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在某
种程度上,他并不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属于她。然后,逐渐有将会有责问。
星史郎意识到,丑陋的争吵和其他的不愉快将会出现。 她将一直不明白这些事实背后真
正的原因---很简单的原因,她试图将两个个
体,组合成一个"我们",一个单独的实体,在她根本没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之前。 一般,他
认为在他周围编织华丽的谎言和幻觉是十分可笑。然而,那天晚上,当他
在隔着分离了两个不同世界的空间,注视着她的时候,星史郎看到了这样一个将来,发现这
十分地乏味,所以,他几乎是马上地为这种关系划上了句点。
这实在令人遗憾--她确实挺可爱的。 啊,至少,她创造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星史郎漱了
漱口。 现在是昂流。他说他明白他提议一起生活的是怎样的人。
然而,星史郎怀疑,虽然昂流的意识知道他是和樱冢护同居,但他的心从未真正看清事实。
在昂流的心中,他可能一直是那个 星史郎桑 ,那另外一个人--肯定是这样的。
他对自己为他辩护。否则,他怎么能忍受,毕竟,和一个杀了他亲爱的,唯一的,深爱的姐姐
的人……一个他作为日本顶尖的阴阳师家族的责任去阻止的,用阴阳术谋
杀的人……否则,他怎么能忍受成为那个人的情人,成为一个积极地破坏他的家族要保护
的一切的人的情 人…… 一个任何时候都能没有任何的自责懊悔地杀了他的人……
而且,一个一直想要这么做的人,在很快到来的某一天。 尽管如此,星史郎仍然认为这 是
可能的。
昂流可能会说服自己,说幻象中还是有着真实的。他曾经的朋友内心里面其实是一个 好
人 ,即使是现在也是可以拯救的。 在昂流心中的某个地方一直不肯放弃地这么相信着。

他曾经拥有异常相信别人的品质,只看到人心最好之处。 这是某种星史郎经常发觉十分
地有魅力的东西。
星史郎冲走最后的泡沫,伸手拿了个毛巾,摇了摇头,摔开眼睛上的水,小水滴自湿漉漉的
发稍飞起。
如此地接受别人,如此地对自己的处境的真相盲目…… 真象那个过去的昂流男孩。 别人
可能会认为他本质上已经变了,但也有可能,没变。
可能在昂流痛苦的外壳背后,还是那个纯洁无邪的孩子,本质,未变。 或,只是一个精心的
伪装?
星史郎放下毛巾。盯着镜子里的映像,眼睛眯了起来,再次衡量这两种相反的可能性。自
从那一夜之后就不停地在脑海中思考着。然后,耸了耸肩。他并不真的认
为昂流的心的剧变是一个谎言……但他不能肯定。 因此,他会等,耐心地,在这个问题上
不犯任何的错误地等。昂流会慢慢地显现出他真正的自己,这样或那样。
不管是哪一种,星史郎并不怀疑自己应对的能力。 杀了昂流,只是结束一个潜在的危险…
…那么做可能是谨慎的,但同时也是粗鲁不雅的反应。 他可以做得更好。
星史郎挂起毛巾。手指掠过头发,在镜中对自己做了一个轻慢的表情。 <昂流君,我可能
不应该象这样地放纵自己。> <真的。我太老了,不再适合玩这种游戏了。>
那种荒谬的感觉并没有离去:他正在进行的纯粹的冒险,仅仅因为他想探险。看这种 关
系 是否能带来满足,看看在没有爱的感觉的情况下,他能否成功。虽然他
觉得某些部分是足够令人愉快的,他不能肯定麻烦是否多过了应得的。 当他和自己争论
的时候,在感觉有趣和淡淡的烦恼间动摇的时候,在那儿是昂流。
安静地,完全无法解释的,不变地存在着,同时又是谦逊地,柔和的,顺从的,一如任何人可
能的期望。 也有可能是昂流疯了。他不忽略这个可能性。
现在,他想起,他已经在浴室呆得够长了。碰到门,星史郎 感觉 到另一边的房间里,昂流
已经起来了。心理做好了准备后,他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么做的时候正好看到昂流在伸懒腰,手在头上高高抬起,星史郎备用的雪白丝制睡衣
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环绕着他,袖子从他纤细的手腕上落下。星史郎停下
脚步,观察着昂流优雅的动作,直到昂流意识到他在那儿,微微惊起。放下了手,皇家少主
害羞地对星史郎笑了笑。 <早安,星史郎桑。>
"恩",答道,有点困恼混乱地,当他注视着昂流从床上起来,在雪白的涟漪中,向他走来……
真的,睡衣太大了,但反而有种奇怪的动人之处。
比起他来,雪白的丝更适合昂流。 走近了,星史郎的视线移上了昂流的脸,看到那笑容淡
了一些,眼里有隐含忧虑,因
他的无回应于是他对他微笑。伸手拉近他,能感觉到细微的放松的呼吸,那是昂流作为一
个已经接受了他的接触和舒适的亲近的年轻人所给出的。星史郎把脸贴上他的发。
很舒服。 多抱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放开了昂流,越过他,星史郎走去收拾床。 "我来吧
。"昂流提议。
"不了,我来"。星史郎轻快地回答,"如果你想出去的话,还是想想穿什么吧。"昨晚昂流提
到过想回原先住的地方拿些东西过来。衣服之类的。这是个完全合理的要求。
"还是,你想就这样出去?" "恩……不"昂流答,微弱的带点困惑的语调,表明他不十分确定
他是否在被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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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星史郎说,把被子放到一边,铺平床单。他背对着昂流,一个容易受到攻击的姿势
,他已经这样做过一两次了。只是想看看阴阳师会试图怎样做。至今,然
而,这个饵并没有被吃下。" 邻居会发狂的……虽然你这样看起来确实十分地可爱。昂流
君。" 有段时间的空白。然后昂流低语,"我穿好了。"
那些话,以前是懦弱逃避的语气说着的。现在,则是用一种柔和的,几乎是暗带笑意的语
调,好象他现在明白了这不过是星逗他吧。好象暗示着,继续玩吧。
星史郎没有回过头来,但一直注意着昂流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进入浴室。 星史郎结束了手
上的动作,迅速地穿好围裙,走到小厨房准备咖啡和早餐。
昂流今天要见他的伙伴。其他的天龙。 这可有点复杂了。星史郎看着打火机的火焰跳跃
着,燃起了一支雪茄。
昂流可能会逃开他--昂流和这些人的羁绊会无意识中把他拉回去,或者,昂流打算某种方
式的背叛?
星史郎也要出去,做某些必须要做的"工作"。就现实来说,他甚至不应该计划着回来。 当
然,也有可能昂流真的只是想要些换洗衣物,他决定把赌注压在星史郎这一边,
不再加入天龙了。 那样的话,星史郎很好奇,他到底会对他们说些什么。 昂流从浴室里
出来,穿着他原先的牛仔裤和黑色套领毛衣。正好赶上星史郎的咖
啡沸腾。他在吧台前的凳子坐下时又对星史郎笑了笑。 耽美确实是把昂流留在身边的一
个有力的理由。星史郎想到。
凝视着他,注意到了青年昂流那独一无二的从容流畅的优雅仪态,虽然在他还是个孩子的
时候,身上就已经存在着有这种子了。只在眼中的发光般的亮丽微笑,温顺
的手拿着星史郎递给他的杯子……星史郎突然想起,很奇怪的,性。他发觉,身上残留的昂
流碰触他时的感觉的记忆,比飞驰的释放的经验要清晰得多。
星史郎眨眨眼,把汹涌思潮赶出脑海。他拿出雪茄和打火机。他没料到昂流礼貌地地拒绝
," 我要退出。"昂流解释道。 "真的。"
昂流慢慢地啜着咖啡,绿色的眼睛在什么遥远的地方。然后凝聚了起来落到咖啡杯上。"
不是因为身体状况……或其他的什么理由。真的,"他说,认真地看过吧
台,"只是--"昂流做了个含糊不清的轻微手势,目光又掠过旁边。皱着眉,"就是退出。"
星史郎微笑,"昂流君,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他说,转头去看看他们的早餐怎样
了,"如果你想停止,那是你的决定。" "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不安地吸烟,"昂流柔和地说
,"我不想你认为我希望你改变。"
星史郎回头看着昂流。瞬间,他想知道话里隐含的微妙感情是不是真的。 也许那只是他
想象出来的东西。
他们静静地吃着早餐,时不时轻轻说几句玩笑。当他们吃完后,星史郎把碟子叠起来拿去
洗。 灵巧地避开昂流想帮忙的努力。当把水冲进水槽时,星史郎随意地问起,"那么,你
现在就出去?"从眼角他看到昂流点了点头。 "那,"星史郎说,越过肩头给了昂流一个微笑
,"路上小心。" *****
从京都回来的火车上,熟悉的隐燃怒火和沮丧紧紧地纠结在内心深处。透过窗口,看着一
路行来的田野,六月阳光下闪烁的田野。空调吹在身上的的凉风驱走了夏的热量。
慢慢地闭上眼睛,记忆飞掠而过---当他睁开眼睛,仍是同样的列车,但不同的季节。窗外
是一片漆黑,在玻璃上的反射中,可以看到高速着后退的模糊不清的山形。
雪,夜模糊了他们的边缘。 很适合现在他内心深锁的冰冷的风景。 死寂的冬天盖过了以
往的愤怒,虽然深处的某个地方,灰烬中,火花仍在。
空旷,冰冻,单调……虽然列车里很暖和,暖气片辐射出热量。但温暖和他已是无缘。 目
光穿过玻璃,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大喊着" 自由了! 一次次,一遍遍,高亢,水晶般
透明,易碎… …同时有另一个声音沉沉回答,犹如一片柔软的雪花,在大喊的隆隆声中落
下………… 不…… 你并未自由。
昂流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清空的抽屉,又看着梳妆台上方落满灰尘的镜子。日积月累的
尘 土覆盖了镜子的表面,他们一搬进这个屋子就是这样,而他也一直没麻烦去清理
它。灰尘中他的映像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比一个影子多不了什么。 他转过身。抽屉里还
有些东西。他把它们拿起,弯下腰,放进脚边的粗呢袋。
他直起身来,断然地关上了抽屉。 淋浴室的门滑上了。昂流让冰冷的水流遍全身,冲击
一下他过热的皮肤。水流中
他仰起头,身体伸展着,成了一个弧度。手紧握住脖子后面紧绷的皮肤,他把每一个威胁着
要爆炸的愤怒冲动剔了出来,直到他思想的花园再次成为空白有序的地方。
终于一切都静了下来。他的挫折和憎恨被遗忘了,只有不变的和缓的水流,在那一会儿成
为 他全部的世界。这是个短暂的可贵的宁静。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去感觉。。。

他站在喷泻的冰冷的水中直到开始发抖,虽然这样闷热的夏夜。以缓慢的慎重的动作关上
了水笼头。注意着每个动作的平衡。这样的专注,这样的全神贯注,这使
他完美地停留在一个静寂的地方。 一个,如果可以,希望能一直停留的地方。 直到最后
不得不离去。 不可避免的,离去。
他停下那个念头,回复自己。从蓬莱头下走出,弄干自己,拉上仔裤。把毛巾搭在肩膀,接
住头发上落下的水滴。关上灯。再等了一会让自己的眼睛适应,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轻轻地绕上了到二楼的狭窄楼梯。当踏上进入大厅的最后一级楼梯时,他犹豫了一下,看
向右边。 一道沉闷的月光落在在厅里。苍白的月色从一个小窗子射进来。在那一片发光

地板和他之间有一个人影,在半开的卧室门前。 他完全停了下来,看着那个人,等着。
"嗨",从高野山来的和尚安静地说。昂流没有回答。那人念着咒语,手掌扬起,一
道嗡嗡作响,火花溅射的光柱出现,伴着轻微的声音。光柱在昂流的脸上,T恤上,运动鞋上
投下淡蓝的微光,照亮了黑暗中开着的空汰的房门。光柱的边缘靠近了
昂流。微光中他的脸平静如水,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洗淋浴相当晚了,对吧?"空汰问,"
或者我该说早些。。我还不知道阴阳师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昂流沉默着。话语落在他刚找到又消失了的脆弱的静寂里。它们并不重要。 "我知道你
是那种小心谨慎的类型,但太可笑了,即使是在修道院。第一次打坐直
到4:30才开始。"空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个半小时。" "我听到一个声音(你可以叫
我 空汰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空汰说,"所以我想应该
出来看看。谁知道晚上的这个时候有什么会爬来爬去的?也许是什么神秘的发送啦,天龙
的奴才啦,爱上了我的"女祭司"的好色的年轻人啦……"
一只小小的,充满期望的小虫开始绕着空汰的光转圈。 毕竟现在是七月,热浪中心。人
们几乎要发狂了--清醒地躺着,闷热地发慌,视
线内没什么可以安慰的……"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的眼睛突然溢满了感情。"我必须
保护我所爱的人!" 昂流盯着他,长久地,没有说话。
空汰开始沉浸在回忆中,然后他轻轻笑了起来,改变了语气,"但因为是你,"空汰说,"所以
算了。"抬起头,他回报昂流的注视一个相等的注视,还有轻微的笑容,"对吧?"
他们在门厅过道沉默着对视,随着一声微弱的嗡嗡声,小虫子檫过了光柱,落到了地板上,
翅膀轻颤着,突然一阵痛苦的表情掠过了空汰的脸;另一只小虫又开始绕
着光不规律地转了起来。 "晚安,有栖川君。"昂流转过了身,走开了。 "嗨--!" 昂流在
身后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切断了更进一步的交谈。他可以感觉到一粒细
汗从皮肤迸出,夏季的闷热再一次抹杀他的淋浴所做的一切。视线扫过他的床垫,它在窗
口进来的月光中朦胧可见,他决定不睡。
相反,他缓缓地坐在地板上。静静地坐着,他动用了长年以来练就的自制让自己的思维不
受任何干扰。他寻觅着,然后找到了那静寂的天堂,那太过短暂的天堂。那
儿,没有任何的不适痛苦可以靠近他。 他碰触到自己最深最黑的地方。在那儿,身体什么
也不要 心什么也不要…… 然而,有一会,他的难以控制的记忆为他打开了一幅画面:
京都的皇家,榻榻米上铜样闪亮的阳光中,一双无辜纯洁的眼睛抬起,羞怯,充满希望; 然
后是那孤独……一个怎么也无法填补的空白……他掐断了回忆。
花儿凋零垂下的头决不可能再有机会抬起。 愤怒慢慢在心中升起,因回忆而觉醒。但马
上地,他断绝了那愤怒。
隔绝了自己,隔绝了热,隔绝了过去,隔绝了身边的每样事物带来的窒息感,在这个晚上。
他闭上眼睛,进入完全的黑暗。忍耐,直到拂晓。
昂流看着镜中的映像,伸出手去,指尖在镜子的玻璃上划着,拭开一道灰尘。玻璃脏了,图
象有点扭曲。他停了手,拉下袖口,盖过手,用它来擦镜子的表面。身子前
倾,压着梳妆台,擦拭那镜子。每个角落,一小块一小块地擦,慢慢地,他和房间浮现在镜中
。 镜子干净了,他停了下来,盯着自己的镜中映像的眼睛。
他往旁边看去,避开了那他的孩子的自身那困惑的注视,那16岁男孩静静的受伤的视线。
视线移到了手里的刀,他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刀子,看到了绿色的光闪过钢制的刀刃。
这是他自己的眼睛,反射在锃亮的金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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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自己的眼睛,反射在锃亮的金属上。 不一样,但又一样的眼睛,那是逃避不了的,
在这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只有他自己,只有自己--
他立即知道了他该做什么,而且也知道,代价是什么。。。 某个部分仍然想这么做。 他
盯进镜中那眯起的眼睛,体内的什么东西在骚动,扭曲了一下,好象呕吐。他再
次把刀子高高举起-- --刀光闪落-- ---一声惨叫。因剧烈的疼痛,当刀插入他的腿的时
候。黑暗消失了,其他人消
失了,身边的结界扭曲了,他倒在房间的地板上。被他的护卫包围着,眼前是他立起的神龙
,白色的桌布,两瓶绿叶,镜子。他挣扎开了眼,往下看到血从刀的周围渗
出,慢慢湿透了裤子。 他看着延伸出去的污迹。抽出刀子,再次划下--第二道伤。 更深
,更多的痛。听到金属摩擦骨头的声音。腿因为剧痛弹跳了起来。
突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出现在外边的大厅。有人喊着:"昂流君!"门被猛地推开了!空汰惊
骇的表情出现,急冲冲地大步跳过房间向昂流冲过来。守卫应该把他移
出去,但他们在外边争论。空汰悄悄地穿他们。 昂流把刀子拔出来,抹干净,拿到手上,想
再把它对准自己--但他太冷了,冷得好
象窗外的夜色。他在颤抖,眼前蒙上了一层灰。太慢了,空汰拉住了他的手腕:昂流想把手
拿开,空汰的脚在不断增加的血泊中滑了一下,倒在昂流身上,膝盖顶上
昂流没受伤的腿,昂流忍下另一声呻吟。 门外传来高亢的尖叫,空汰在他肩膀上喊着:走
,去找其他人!现在就去!
那个人喊着"岚!"消失了。昂流可以听到逐渐消失的轻轻的脚步声,楼梯上的急切嗓音,越
来越近……
刀子掉了,不知怎的,这已不重要。所有的一切都已远去。灰雾越来越近,模糊了周围的一
切 ;意识逐渐消失,他看着这一切发生…… "昂流君?"
把脸转开空汰关切的视线,昂流君看着那个神龙。在挣扎中被踢倒了,从他躺的地方可以
看到那个镜子,滚到一边的镜子。镜子裂了,从中心裂向四周……放射性的
碎裂,爆炸的行星…… 周围的声音都在说着治疗,救助…… 昂流闭上眼睛,远离这一切。
向梳妆台弯下了腰,昂流把脸埋在手臂里。现在,当他想起那个夜晚,他感到一阵
眩晕般的恐惧。然而,那时侯,只有痛和空。 虚空中不断增长的自我嫌恶,淹没了心灵一
切。 然后,当他物理上的伤治好后,醒来,睁开眼睛对上岚冷静的注视,是犬神告诉它的
女主人他醒了。不再疼了,只剩下其他的事情。拉起被子,他摸到两个腿上的小伤痕。好
象是属于某些久远的遥远的东西。
/对不起/他对其他人说,机械地、礼貌地。 无意义。 昂流把头转过一边,看着墙壁。他
从未给过他们任何真正的解释。即使是现在。
大家都认为是悲伤驱使他这么做。因他奶奶的死带来的悲伤和绝望。但这并不是真的。
九年了,九年的等待,他让家族的期望控制了他的一切,因为他自己只关心一件事,
回忆中,奶奶的声音命令他吃、睡,挑剔他所做的"工作"。因为她,他成了他应该成为的人
。 所以当那天到来时,他已准备好,有能力去做他所想做的。
然后她死了,她的死亡好象滑动的小石头,导致了其上的大厦的崩溃,一旦她不再存在,
再 没有什么束缚他到他的天性的引导。 阻止他向自己投降。
在他还是小孩子时,在他已经成人的现在,他一直如此。 总是掉到自己的绝望中。 <为什
么?>他自问道,头枕在手臂上。<为什么我是这个样子?这种人……不错,我是
地球上最后一个"应该"成为皇一门首领的人。> 做为代价,他也好象是地球上最后一个"
可以"成为皇一门首领的人。最后一
个……所以他在某些事情上反抗。昂流叹了口气。那个和雪茄……不管她责备多少次,他
都顽固地坚持着……顽固地,虔诚地,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沉默的反
抗……几年来唯一的反抗……当把手伸进空空的大衣口袋,他注意到他想到了哪,于是把
两只手停了下来。这种渴望将会停止,如果他忽视它够久。不停的话,他也
可以忍耐。可以忍耐的,其他的事情…… 放弃雪茄根本不难。 <我的头脑或意志没什么
问题。我是个阴阳师,只是个有一定要求的阴阳师。虽然看到过不
适合使用魔法的人,我知道我是能够胜任的。但是仍然,当我看着我自己,那只有黑暗。>
如果我不注意,我会掉下去。 为什么?
不管他想了多少回,他都无法理解那天性的必然的行动,他只能在在流逝的季节中感觉到
它的真实。当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他就不记得克制自己从边缘离开,他
只能滑开,甚至不是自觉的自我毁灭,只是沉默的堕落……一滴冰冷的雨从天空落下,一
片雪花落在戴着手套的手上,落在孩子的呼吸中。
他已孤独得太久。 <但现在……>没预期的,一种想法在脑海中升起,<现在……> <你在那
儿。>
"在黑暗,你是我唯一的标志……我唯一的向导……"那个人看着他,不协调的的眼睛睁大
了一会,风扬起漆黑的发,雪白的衣。一个人,一个人在这,在翻飞的衣服下
有着温暖的呼吸……一个活着的人…… ……一份长久失去的爱…… 昂流从梳妆台前站
直,抬起头对自己的映像闭上了眼睛,继续回味着其他的回忆,
复杂的,困难地,但也是,甜蜜的。 <你,你在我的梦中。我这么认为,虽然我不能肯定。不
知怎么搞的,你看起来很惊讶…… <我从未那样梦见过你。>
<我感觉到了你,好象你真的和我在一起。用我习惯了的感觉,感觉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是
现在的这样的感觉--没什么比这更简单的了,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仍然,
还是有那样的感觉……> <和你一起……> <星史郎桑,为什么你会让我如此地快乐呢?你
怎样把其他的事都扫到一边,让我只想着你?
即使我恨你的时候,即使在你做了这一切之后……> <星史郎桑……> <你让我想活下去。
>
他从睡梦中惊醒,心砰砰地跳着,手握上了喉咙,感觉到了那儿的疼痛,记起了那冷酷的手
。那毫无怜悯的微笑。
然而,现在,屋子里没有别人。独自一人。抓住这个机会,他拉开被子,起了床。 他几乎倒
在屋角的植物上,稳住了自己,靠在墙上,他摸索着向窗口走去,依着玻璃,
向外看去。 太高了,从窗口逃太高了,何况他现在这么地虚弱…… 无论如何,那并不是一
个开着的窗口。他转过了头,打量着这个地方。 在哪呢?
他迷失了,没有任何参照物告诉他他在哪或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那儿有一扇门,通向另
一个房间,他看到那个人走过。
麻烦的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还在颤抖,他在门框上支撑自己,向外看。另一个空荡荡的
房间。套房的起居室,另一边,有扇门开了条缝,可以看得到后面的大厅……
陷阱,绝对的陷阱。 但他还是抓住这无用的机会。兴奋地向那显而易见的出路,慢慢的急
切地过去。感觉好象永远也到不了,但终于他的手可以碰到门的边缘了。他可以感觉到
大厅
来的气昂流吹在他裸露的腿上。他没有停下。头很晕。 自由?不可能的。但……?把门再
拉开了一些。呆呆地,他可以感觉到守卫的细
细的话语,但没什么动作,如果他试图离开这个地方,没人会来阻止他。原预料中抓住他的
手,预计中听到的声音……不可置信的,也许,他可以自由了。
站在门边,他回头再看了一眼。 然后一切都停止了。 慢慢地,他意识到了自己心脏的急
速、恐惧的跳动,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他靠
着门站了一会。然后他转过来,穿过房间,不稳的步子,一步一步。 最后他在长椅处停了
下来,往下看,看着那个在他先前逃走时甚至没有注意到的
人。那个人就躺在那,看起来睡着了,伸开手脚侧躺着,微带点困惑的眉皱了起来,在黑发
覆盖的前额上。
四周是沉沉的静,只有两人的呼吸轻轻的起落。然后,他的呼吸动摇移向前,随着他的手
犹豫着靠近他的脸……
指尖刷过星史郎的胸膛。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腿快撑不住了,跌坐附近的一张椅子。 坐
在那,盯着那个他认为是"敌人"的人,他跌落在他们之间回忆中--每个动作,每
句话,每种已知的感情,每个想象的结局--现在,敌人就躺在他面前,真正的,令人惊讶地睡
着了。就这一会,樱冢护的护卫不在,留下易受伤害的他……
他不能这么做。 承认这个事实是痛苦的,但也是不容否认的。 他不能伤害星史郎。 经
历了一切,他还是不希望成为能那么做的人。
在樱花下,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过去,他试图忘却……被为他姐姐的死报仇的需要掩盖
了过去,他不想知道。
但那些感情,那些他努力地在他咒语的黑暗中杀掉的感情,--他们是他最深的真实。 就象
他天赋的阴阳师能力或他堕落的趋势。
如果失去那些感情,他不会死,相反的,他会静静地活着,残缺地,失落地,行尸走肉般的,他
会空虚,然后,当什么都没有留下,根本没有什么留下来,他还能给出什么?
他会变成什么样? 孤单的荒凉的静寂中,意识到这些………… 内向如我,也会有付出的需
要,这种需要,在星史郎那儿得到奇怪的回应;星史郎,
空虚如他,仍然好象想要些什么。想要…… 如果不是那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之间未完的
恩仇,在那方面,他们是可以让彼此完整的。
这个认知激起体内一种久远的疼痛,一种他太累太累而不能抗拒的疼痛。 如果他能原谅
…………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放开…… 对吧?
低头看着那沉睡中的人,感到如此地筋疲力尽,烦恼不安,他几乎不能想象接下来会怎样。
他静静地坐着,化石般,让力气慢慢恢复,让时间静静地流逝,同时在脑海中回味过
去,一遍一遍…… ……想着…… ……记着…… ……看着那个他所爱的人。 "今天,睡吧
。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即使有人来了…… "我会赶走他们。"
所有的时间里,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星史郎的脸。 <我很想知道那天你梦见了什么。我
不该打扰你吧?我只是想你可能会做噩梦。> <我以为你在害怕。>
<即使这样,当你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愤怒。为了把愤怒抛在脑后,这么多事发生以后--我
不认为我能做到。虽然我不能放下那种感情,或其他的,我想我至少可以离开你。>
<我错了。> <即使离开了,我还是紧紧地抓住,抓住过去……还有她……> 姊姊 他的思维
冻结了,只有那些话语,只有对她的记忆,和她的生命一样短暂灿烂的回
忆,她一闪而过的笑脸……他没有对着远方大叫出来,或好象她就在眼前一样对她说话,
不会这么做。不会再如此。
<我从不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我应该看到我心深处。对她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还有对我自己……>
<可能任何人都不能很好地认清自己。可能是这样的。人类是彼此的镜子。就象我姐姐,
当 她活着的时候,她是我的镜子。为了彼此理解,认清我们自己……> <你也是这样
的吗?> <你有什么不同吗?当你在雪中跟着我的时候,当你给我打开心扉的钥匙的时候…
…星史郎 桑,我想那时你是需要我的。>
<可能我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你真正的动机。但即使是你也不明白你所做的吧?即使是你
, 也没感觉到我对你的感觉。即便如此,还有一件事可能是真的……那一件事就足
以支持我了。没有其他的我也可以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的,几乎不再需要什么,我可以
靠空气活下去……& <……只要一个愿望……>
不可能的希望,其他的事缠绕在一起。在他紧闭的眼睛后,回忆和感伤纠缠在一起,一浪接
一浪…………
悲哀,释放,星史郎看起来有点困惑的表情,雪飘落在发上……皮肤般紧贴的奇异的感觉,
抚摸,令人惊讶又无比轻柔,一阵突然的异物感,痛苦,和震骇的,不能理解
的快乐………… 过后在黑暗的厨房中对上了星史郎的眼睛,一只象天上的云般白,另一只
微微闪烁着金黄……
当他的手抚上他的脸时他们之间沉默的惊愕……感觉那不变的存在,睡梦中,他呼吸的声
音,他身体的感觉…… ……安宁,在他的怀抱中。
昂流咬紧了唇。他不能真的肯定在那晚之前他是否那样地想星史郎。 他已经发觉到他渴
望的真实性,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抗拒;他也知道他对星史郎
有感觉,他同样在压制,但当两样事交错的时候……两个夜晚以前他并不渴望,但现在他
只知道他们合而为一且不可分割;两股火焰交织成一股,在同一根灯蕊上燃烧……
感觉很好。他们昨晚又做爱了,面对着彼此,他喜欢这样,也喜欢可以用手臂环绕着星史郎
,把星史郎拉近。喜欢那温暖的呼吸刺激着他的喉咙,星史郎的重量的实
感,压着他的力量,比所知道的更多的安心的感觉。 这种贴近不再显得奇怪或是令人紧张
,它变得熟悉。快感之外,润滑剂减小的疼
痛是额外的礼物,暗示着可以更紧地结合在一起而不会有伤痛。同样,还有某些暖心的
话语,动作。但,他不愿欺骗自己。
<这并不是因为你关心,或因为你担心我会疼。是因为你希望多拥有我一会。你不想伤害
你 所渴望的。我知道……期待你有所不同只会为我们两个都带来不愉快。所以我并
不从你身上期望任何事。> <没有任何的期望,我所有的仍然……> <只是那一个愿望。>
没有预警地,泪蓦地涌上了昂流紧闭的眼睛。混合了爱和悲哀的泪,他让它们滑
落,在这短暂的瞬间。 现在的他是孤单的。 悲哀是值得庆幸的,是不再需要否定自己的
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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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泪纯化了回忆,他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急切地需要接触。 <星史郎桑,我过去常想到
那天,你在樱树下说的话。我常想,如果我是个更好的人,如果我
更值得你爱,也许一切会有不同的结局。我不知道……也许我并不完全那么想,但仍然…
…> <某种意义上,这是真的……> <我确实输给了你。>
<你所给我的一切,不管你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始终……> <我什么都没有给你。我无
法给你什么。> <你说你想看看是否会爱上我。那是你打赌的原因。>
<我可能错了,但我想那只是一半的原因。> <星史郎桑,我想给你你想要的。超过其他任
何事,我想满足你的愿望。> <然后,如果我自己的愿望也可以满足……>
他在镜子前站了很久,思想徘徊在那混合了希望和悲哀的地方。 然后,惊醒,轻摇摇头。
足够了,足够了,现在--而且,他还有事情要做。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再次看了看周围那小小的空荡荡的空间。 早该走了。蹲下,他
拉上脚边的粗呢袋的拉练-- <皇桑。>
猛然惊醒,他看向那喊着他名字的声音来源。他站起来,弯腰,迎接站在门口的女孩, "鬼
咒桑"他说,感伤迅速地消逝。但当他说话时,他好象听到一个声音在体内
无情地回响着。 轻柔苦涩的声音,提醒他,他并未自由。     轻柔的风旋转着,吹进
池袋的小巷,钻进神社低矮的护拦.风吹过路上细碎的石
子,神社边几棵小树的树叶雪一般飘落,树枝轻扣着神社低矮的屋顶。 一瞬间,那风又
冲出神社,急速地向东奔去,挟着云穿过天空。
神社的门那边有细细的响声。声音在空气中飘落,慢慢的沉寂。 正打扫庭院的僧人一震
,好像刚从梦境中醒来。
他注意到一个人站立在神坛前面,而他竟一直没发现.不知何故他觉得那个人已经等在那
里很长时间了.将扫帚靠在墙边,他慢慢地走向那个背对着他,目光落在远
处建筑物上的人.那个人静静地转过头,注视他慢慢的走近.僧人看见陌生人的太阳眼镜中
自己为保暖穿上的绿风衣和里面纯白的长袍闪着光。
在那眼镜后面,那个人在微笑. “要我帮忙吗?”他谦逊地问. “也许吧,”那个人的嗓音
柔和而有些斗趣的味道,“我想你能.” ******
"他说你要离开我们."昂流看着岚,伊势宫的暗藏巫女,她暗黑的眼睛一闪,与昂流擦肩而
过.他却感到她停在门口,而且,能感到她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她的影子落在她的裙子和外套上,像她的名字--岚,平静的云气。她大方的姿态亦像云--
化为雷电之前的云。
抛开这个想法,他试着配和她的静默. “是的。”他回答. "我想退出." "为什么?" 内心
里叹息着,又掩饰着不让他看出来. 他已知道...但没有关系.
这是愚蠢的,想要不作任何解释地逃脱.昂流有一点宽慰的感觉。 他很感激大家,亦感激
空汰,并未要求他做任何事.高野山的访客只是默默听着,
直到昂流说完他离开的理由.“我们需要你,”空汰说道,在昂流可以接口之前接着说,“
我们都需要你。” “回来好么?”
昂流沉默不语。低下头,闭上眼,努力地不让体内那罪孽的感觉和火焰的力量被释放出
来。 那种信任...他很惊讶。但是大概不会再有了.七封印之中,空汰大约看得最清楚
吧.很容易为空汰聪明活泼的样子,大男孩一样的天真迷惑,而未发现他轻率的外表之下
,对于岚细腻的感情。
然而他们在一起的话,迎接的只会是...毕竟,他们最终是不可能有生的希望.对于未来,
只有,恐惧。
几年来,一直没有因为任何人感到如此切身的痛苦--除了神威,与他拥有相同的回忆和痛
苦的人。
忧伤的感觉袭来,他觉得仿佛又慢慢地变回熟悉的自己,而非那个九年前已经被草率处理
了生命的那个陌生的自己.这使他不得不做得更辛苦.他意识到岚仍然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眨眼,再次望向岚. 清瘦的外表之下是坚韧的心,一如她作战时手中伸出的刀。岚耐
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他轻轻地说. "那是我个人的事情."
他的视线转向一边,触到镜中自己的影像,又艰难地缓缓落在木制的地板上面.眼角的余
光看见那年轻的女孩亦是低下了头.她的黑发落下,遮住了她的脸和眼睛.
然而,他仍咳感觉到她丝一般平滑,有淡淡光晕的黑发之下,抑制着的强烈的情感.隐藏
f刃淖钌畲Φ那楦惺撬奶煨?正如天空藏起雨,在别人面前,无法显出
自己的痛苦和快乐.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悲,喜。 "你要寻找樱?V护。"她说,心中仅
存的希望层层破裂.昂流发现自己并不因岚的
话而惊讶。毕竟,她应该会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告诉空汰很多,但是且?定会自
然地猜到.他从未做过没有理由的事情.岚定会想知道,亦是坚持要了解其
中的理由,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凌厉的
,固执的,永不避会开所要面对的事情,亦是不会动摇她的决心...."我已经
找到他,"昂流轻声说.尽管害怕面对她的质问,他亦是不能说谎.无论如何不可能用几个字
说清的埃她不会信的。
她相信他仍然在试着自杀。但他没有。他却不知如何对她解释:如何解释自己已变成另一
个人。 他只在心底知道他是对的--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给他希望--他的心亦是像从
前一样寂寞。 如何能使她了解? "昂流,"他正搜索着解释的词语,岚开口说,"没有多少
时间了。”
“最后的那一天来到时,你将会面对他...这还不够么?"在她紧张的话语中他感觉到的确
时日无多:也许几个星期,或更多一点...没有人可以确定.他亦感到那宝
贵的一分一秒再呼吸之间悄悄溜走.这使他更加的忧虑."那已发生的可怕事情,只不过是
那一天的开始,"岚继续说道。
"你知道那最后的战争仍会到来...现在我们决不能失去你.我们需要你在这里...和我们
一起.""不--"在她继续之前昂流说,"那不是真的.你们并不...."“像需
要那个人一样需要我。”他想着。 深深的吸一口气,昂流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有耐心一些。 "这一段时间我们并没有战斗.”
上次我们与地龙作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亦封印了神剑...那之后就一直的等待。你们
从未真正地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他们‘需要’他...不,不会的.他再次确
定了他的想法,艰难地向她解释着."在最后一天来到之前,神剑解除封印之前,你们并不
需要我。”
而且我...我不得不去. 我...." "并不是为了战斗." 昂流望向岚. 岚转开视线。
她的指尖滑向她裙子的折皱,将它们弄平."为我们,"她低语,声音变得温和,"不为任何别
的理由,只是希望你留下.”因为我们...因为我...."她支吾着,向昂流鞠了
个躬,手指抓住自己的衣服。她的黑发再次的落下,遮住她的脸"请,"她低低地说。 昂
流盯住她,一瞬间他感觉到她犹豫的凝视,含着不寻常的关切,闪烁着,在她转过
头之前。 那是千真万确的。. 昂流发现自己仍张着嘴. 他坚决地闭上嘴。 这并不是他
所预料到的结果 难道岚她对自己……
不能这样的……不。应该如自己所想的才对。 他没想到她会受折磨。 也许岚并没有意
识到,不知为何会失态,但是事实已很明白的摆在面前....他发现
他无法告诉她全部真相,在这之后。他亦是这样希望。也许应该装得很迟钝……要告诉她
自己离开的原因是,把自己交给他们最大的敌人之一。而她不能取代那
个人,自己对那个人的爱……不,他无法告诉她这些,无法伤害她。 但他亦不能骗她。
不。他绝望地想着,心中有些痛。岚一定也很痛的。不……如果我们相遇在另一
个时间、另一个世界,也许可以就不会那样,亦不会发生。在某种程度上你和我非常的
相似,也许你是这样看我的:安静的人,神秘的人,避世的人,像你。但
岚,我想我们太“相似”。我们之间没有生长其他感情的空间。也许应该做些什
么,但我们总是走向相反的方向。她也许会意识到他并非为她而生,不嵋虼硕?了解:主
星和它的双子星,走着平行的轨道,注定不会相遇……也许会走近而绝不会相遇。
没有什么可改变她世界的秩序。 那个他深深了解的世界。他的决心慢慢地坚定。“等候
,”他温柔地说道,但又
带了坚定的语气。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岚直起身子,眼里充满了惊异。“在我的一生之中
,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等候……你亦是的。”昂流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迷
惑和轻微的惊愕。“我们都是一样的,所有来自寺庙、神社、阴阳师家庭的人,都只是
在等待那最后的一天,即使我们已经知道结局。知道么?”他犹豫了一
下,继续试着让他了解。“苍轨他所遭受的那一切……然而我仍羡慕他……羡慕他是为
了自己的愿望而一次又一次地选择这种战斗……”“神威亦是,”他想,
“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两个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并不是为了他们是“被选中的”,仅
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它,尽管知道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知道有多少风险。他们为所爱而战

无论是为心中“特别”的人和事而战……像苍轨,或者如夏澄火炼一般热心地为所有孤
独和痛苦的人而战。
神威亦是,尽管命中注定将失去所有他爱的人、所信赖的人的过去,……尽管亲眼看到
他所爱的人为另一个所爱的人所杀,却仍置之不理。那份爱仍指引着他,
参加这无情的、残酷的战争,赋予它灵魂、意义。 〈空汰,你亦是这样想的么?这是你
战斗的原因么?〉他看到岚突然地用满含热
情的目光望向空汰。与他十分相似的愿望,昂流深深地看着岚,两人的目光相遇。昂流
知道岚是不会明白他目光中的含义的。她只是盲目地为自己所吸引,而
却忽略了自己真正的情感,或者是,不想去知道。 “但是岚,我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
空汰是知道的,我想。我曾经有一个梦
想……我常怀疑我是否见过它,但我不会再忘记它。我不会忘记这种感觉,那种平凡的
生活。” “岚,我可以问……什么是你的梦想么?” “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呢?”
“所以你要放弃?”岚问,控制着自己激烈的语调,冷冷的眼神如金属一般锋利。“你
要放弃。只因为你厌倦了等待?你就是这样对待已遭受的痛苦、悲伤,
流过的鲜血,像苍轨一样……”岚沉默。昂流闭上眼睛,想忽略岚的话,以及,努力不
打开他的记忆……--红色的液体,一滴滴的流下来,深入在门缝里。苍
轨背对着他们,呆站在窗前,试图隐瞒着--他的痛苦、痛苦的眼泪……“你真
的对地球的未来一点兴趣也没有么?”岚的话,一个字一噶榛辏蹋粝卵暮奂#
狡鹚杂谀切┪薹ㄗ柚沟乃劳龅募且洹倍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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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生神主,桃生小鸟一家…… 苍轨的孩子和妻子…… 在那盛开的樱花之下站着的女孩
…… “你真的不在乎么?”
“不……?”岚的脸上闪着温柔的神色;昂流试着更温和地说,尽管他无法控制痛苦而
带来的颤抖。“我在乎……关心你们大家。”这是真的,如此真实的,关
心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已在很久以前于他身上消失了的感情。“那些在战斗中死去
的人……我真的很在乎。”
“但那于你并不重要,”岚低低地说。“对于你最重要的是,你无法忘记的那一段过去
……对吧?” 昂流叹了口气。“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承认。但是我错了。过
去已经
是过去的事了,它无法再改变……而且它不在这里,就如”未来不在这里“,对于我们
来说。在做出选择之间,未来尚未决定……两种选择的未来。我们仅是为
了已逝的过去和飘渺的未来而战……这是一个错误。”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未意识到这些
。昂流轻轻吐了口气,“地龙作战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他们所期望的未
来。因为他们仅认为未来是重要的,所以忽略了一切过去和现在的事情。没有别的。”
“我也像地龙一样,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想:那一天来临之时,我会做一件事。
因而我的生命也是如此的空虚。我的一生,仅仅是为了等待履行一个诺言……这是我们
能拥有的一切……”“但是未来……”“并不是我们战斗的目的,对吧?
我们仅是为了保护现在,所有的人……我们并不为决定他们的未来而战,我们没有那种
权力。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权利。”他摇头,“我们战斗,为了他们可以自
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我相信这一点……”昂流盯着岚。他惊异于自己正在微笑。岚暗黑
的眼睛有微光闪烁。他不知她看出了什么.那只是一个惊奇的痕迹,那种确
定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不知何故他不再害怕."也许你是对的,"他继续,"也许我需
要留在这里,但是有另一件事亦是要我去办,那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要去答
复的事情.如果我不去,我会永远的失去这个机会。所以我不得不做出决定.因此我选择离
开,即使知道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的生命将没
有任何意义.能够选择...那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比别的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他犹豫着
,发现自己的话显得非常自私。然而那是事实.他柔和地说,"我们可以作出
选择,为我们自己而选择--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选择,为我们的渺小,为我们的不完全.
..."这是成为人类的一部分."他总是觉得把他自己表达给别人是一件极为
困难的事。 当他试图去表达时,那些他用他清澈的心底所看到的东西变得混乱了。就好
像是,一些在他情感中闪耀的微光也许已经通过了他的心。他可以看到岚正在深思
他说的话,而她的举止稍稍缓和了下来。浓黑的云正穿过月亮去放飞它的光。她放松下
来,轻轻地向他点点头。她正在听他,正在看他……现在的他已不是她曾
经期待的皇家的象征……她正看着那一片片烙印在她脑中的他曾说的话,她显然很痛苦
,而且仍旧不能全部理解它们。 而现在她似乎接受了那驱使他的力量。
她再次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后走去,清理了那扇为他通过的心门。在她那
一举动中,他尝到了甜甜的自由,一刹那,他闭上眼睛去品味它。
过后,他弯下腰,拿起他的包。 “你有我的电话吧。”他说,紧了紧书包的带子。他恢
复了先前的冷静。现在昂
流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两个书包……还有他自己……那是他永远拥有的东西,却又是似
乎从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就是他所拥有的一切。不知怎么的,他感到京都
所有的皇家的财产、家业,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如果你需要我……如果你们之中的
任何人需要我,你只要打电话给我,我随时会来。”他仍然想要给予她些
许什么,但她发誓,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要再给她什么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他抬起眼,岚再次向他点点头,静静地感谢他
的给予。她看上去十分平静……平静得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凝固了。当他走向门,回眸
朝向她时,他静静地说:“真的只有很少的时间了……离约定之日是如
此的切近。但未来已经注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已经注定了。” “岚,不要只是等待
。” 他与她擦肩而过,走进了大厅。 他转向楼梯……“昂流!”
他回望与他只有半步之遥的岚。她明显地镇定着自己,他可以看到万千思绪正掠过她的
眼。 她几乎就要伸向他的手刹那间缩了回来。 “原谅我。” 她低声说,欲言又止。
昂流向他温和地点点头 “没关系,”他回答,“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你已经给予了我
多于我所应得的忍耐。”
他握紧了拳头,不想再触及那些伤疤,不想再展现它们多么深地伤害了他的肉体和精神
。 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岚已经治愈了它们……她治愈了所有的人们。空汰也许已经
去利用另一个人了。就在空汰撕裂了他无用的保护层时,她阻止了他进一步伤害自己。
这些情是他永远无法还清的
“当我需要治疗的时候,你治愈了我,”昂流低语着,“我永远会感谢你的……而现在
你又赠与了我另一件礼物。我欠你的。”
岚勉强地笑了笑,微微地偏了偏头。也许她需要很久才能理清这一切,而至少在此时她
准备放他走。他很钦佩她的亲切,就像他很钦佩她的坚强一样。她是如此的完美而又完
整。
他明白,她是孤独的 他再次向她鞠了一躬,然后转向楼梯,无视她的如影随行、她的温
柔的沉默。“你想让我对神威解释吗?”她问。
神威……昂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他答道,“我会去解释的。我会等他回来。”
他从没准备去等待……他已经决定自然地溜掉,因为他觉得这样会使每个
人都轻松一些;但这样做是错的。他现在可以承认了。仅仅想逃开痛苦,这样太自私了
……而且所有的七封印中,神威是最需要他的解释的。 然而,这很难
“他一定会心烦意乱的。”岚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两个人到了窄窄的楼梯顶上,开始向
下走。“但他会理解的……就算不能理解,他也会接受的。相信我吧。”
“我相信。” 昂流回答。 他的声音轻柔但却热情。 “我,相信。” ****** 乌云流过
城市上高高的天空。风戏弄着云,就像纤细的手指摆弄着柔柔的丝……
一下子把它们堆起来,然后轻轻地把它们展开,抚平,直至隐隐的光从它们背后透射出
来;然后突然又把它们砌起来,形成一尊尊雕像。云时时刻刻变幻着,光
也随之变幻着,一时像在冬日的天气里那般蕴含着变幻莫测的朦胧,一时又像在雪后的
庭院里那般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辉。树木摇曳的枝条在圣殿雪白的墙上落
下斑驳的影子;潮湿的碎石小道隐隐闪烁出微光。 在圣殿里,一双深邃的眼睛,仍然带
着惊奇,凝望着广阔的天空。
披着黑色的斗篷的男人把手放在圣殿的墙上。他深思着他的工作。他满意地点点头,轻
轻地踱出走廊,然后转头面向这圣殿……它的墙曾经是清新的、原始的,
但现在却被划上了某种深红色的印记。 他紧握的双手抱在胸前,好像在祈祷。 但他没
有在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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