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日记（下之序）Indochina, 你还好吗?
2004-11
越南曾是我九年前第一次出国旅行的目的地，后来又陆续去过几次东南亚的其他国家。不管哪次去，都有一种东西强烈吸引着我，相同颜色的皮肤和眼睛，却相当陌生的文化和习俗。在那些鸡鸭混杂的长途车上亦或在各种气味一起弥漫的集市里，我经常因为肤色而被当做当地人热情的搭讪。
计划几乎每天都在改变。或者因为车船的时刻，或者因为路上的偶遇。一天一美元，烛光摇曳的房间，早晨在湄公河水轻轻的流淌声醒来，在吊床上看买来一年多从未翻过的《海边的卡夫卡》。
Beer Lao是我喝过的最好的啤酒。在那个湿热的傍晚，和路上结识的朋友坐在万象的河边安静地期待日落，那个片刻会让我觉得落日在哪里都是最美的，如果你能同时拥有最好的啤酒和朋友。
骑着租来的自行车，颠簸在缅甸古城蒲甘的土路上，和卖明信片的少年讨价还价，看他从怀里套出一件件假古董，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还有呢，那千百座石砖庙里的菩萨，看着摇摇欲坠杂草丛生的庙堂，是如何在普渡众生的理想和现实中超脱。
为了赶在边界关闭前从柬埔寨的上丁到老挝，跨上风驰电掣的摩托艇，在河中央的红树林中穿行，对，是那种想飞的感觉。速度和静止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曾闪过一个念头，生命如果就在那一刻突然停止，应该是最完美的吧。
那些和我同行了一天或几天的朋友们，我祈祷继续在那里旅行的你们已经平安地躲过了那场飓风的浩劫。从柬埔寨的桔井一直和我同行到老挝琅勃拉邦的宫城兄——难得一个和我的旅行这么合拍的朋友，未曾想到我们后来居然在曼谷的考山路上还有机会再见，能够一起同行一周，也该有百年的缘分。老挝的女孩儿Sanh，谢谢你那两个晚上带着我们尝遍了琅勃拉邦的美食，我还记得你用老挝语唱的那首《大约在冬季》。
清水先生，这个学识渊博的日本文学教授。如果没有给我看他的护照，我绝对想不到和我在仰光合住在一间3美元廉价旅社里，还背包旅行的他竟是49年生人。两个人都是喜欢啤酒却又不胜酒力的家伙，在房间里红着脸如吵架般谈着各自的旅行趣事，然后再听他批评我手边那本村上的作品。还有拎着印有汉字“化肥”编织袋旅行的法国人保罗，难得你对在中国的旅行这么多的抱怨，可仍期待着明年重返北京。
九年过去，那个世界已经有了太多的变化。金边的街头再也听不到家家户户发电机的轰鸣声，取尔代之的是满大街的卡拉OK或夜总会外霓红灯打出的中文招牌。而那崎岖不平的路呢？本来所期待很多的河上交通已渐渐被沿着湄公河新修的公路所替代。
坐过招摇的凌志SUV，也搭过被卖来卖去的中巴，乘过一头撞在峭壁上的豪华巴士，也爬过货车的大蓬顶。还有飞机、火车，渡轮，小舟，快艇。。。踏过自行车跋涉，也有三轮车夫带着我悠闲地逛大街小巷。所有这些陪伴着我从越南最南方的金瓯，到柬埔寨的金边、桔井、上丁，再穿过老挝的四千美岛、巴色、万象、万荣、琅勃拉邦和会晒，借道泰国的帕遥、曼谷，最后从缅甸的仰光、曼德勒到蒲甘一路慢慢走来。
旅行，从品味西贡喧嚣的早市中那一杯苦涩的咖啡里开始，在凝视蒲甘宁静的落日下那被历史遗忘的群塔中结束，听起来本身就象一个童话。
Indochina，你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