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上海好熟悉啊,你说的一带就是我们小时候去市少年宫经常会走的一带
真诚的小majia 发表于 2021-08-18 00:23
我一直在2号线附近活动,尤其浦西这一段。虽然我没在弄堂里生活过,但看楼主这些描述特别亲切。
你对上海好熟悉啊,你说的一带就是我们小时候去市少年宫经常会走的一带
真诚的小majia 发表于 2021-08-18 00:23
我一直在2号线附近活动,尤其浦西这一段。虽然我没在弄堂里生活过,但看楼主这些描述特别亲切。
刚读了几段,支持lz,写的太好了,有人情味儿,烟火气,但是文艺性也很强。
不少人说文笔像王安忆的,我倒是觉得更像程乃珊,更加贴近生活。
哎呀,lz把张阿姨写的从画里走出来,写得把看故事的人拉进了画里。
小时候住过的石库门弄堂里没有小花园,也没水井,到处串门吃饭的小囡,还有从楼梯上一路滑到底的声音,都是有的呀。
楼主有空请继续更哦
说到海晨哥哥,他的身体真是太好了,小时候不懂身体素质的说法,只知道他体育特别好,跑步快,跳的高,各种球类都精通。他个头比同龄人要高,大冬天上海的这种气温,他也从来不怕冷。把我们这群冷的缩头缩脑的小孩羡慕的。他说是继承了他爸的体格。
他爸以前在农村的,干农活比别人都快,跑几里地挑水,简直跟走平地一样快。后来他爸入了伍,从一个普通的新兵很快做到了连长。那时候没有军衔,连长应该属于现在的上尉了吧。有一次新兵连长骑自行车去闵行机场,撞上了个心急火燎赶去见导师、过马路没看红灯的女大学生,把人家胳膊撞破了。于是先送女大学生去附近的医院,把自己的军人证给她,又骑车回部队请假,然后又去医院陪人家。经过一番精心的照顾,两个人居然就有了好感。
当两个人还有一层窗户纸的时候,新兵连长打算用小楷写一封情书确定两人关系,结果,写毛笔字的样子被正巧探亲路过的军长的女儿看到了。新兵连长年轻帅气,立即吸引了这个千金小姐,随之小姐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首长的女儿那么扑,等于是直接能成乘龙快婿啊。然而,新兵连长喜欢的是女大学生,他虽然农村苦出身,但是不愿意为了升官而依附什么人。他马上就跟女大学生挑明了,说我们立即确定关系吧,如果你对我这个人没什么不满意的话,我跟组织打报告申请结婚,时间再耽搁久了,恐怕就身不由己了。女大学生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帅气的军人小伙,又善良又正直,还有什么好说的,嫁!两个人不久就喜结连理了,剪了两个囍字,把两床被子抱到一起,就算结婚了。女大学生吗,就是海晨哥哥的妈妈。
军长的千金当然很生气。不久以后,新兵连长就被调离了自己原来的部队,调到警备区司令部里做个后勤之类的工作,很久都没有在仕途上有任何发展。不过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有喜欢的人,还有一个和谐的家庭,很满足了。其实后来海晨妈妈被调到边疆搞国防项目,他爸爸虽然嘴上说要离婚,实际上肯定是舍不得的。他或许只是想她快点回来吧。
那些都是蓉儿的妈在翻棉被的时候说的,说的时候要么叹一口气,要么脸带愠怒。她认为海晨哥哥的爸爸妈妈都作了最不利自己的选择,比如你说当乘龙快婿有什么不好的,现在都说不定成团长了,在警备区司令部嗳,团长可了不得。进出大门有吉普车接送,特供物资多少会到他们手里。海晨妈妈么,就算读的是高精尖科技,但是完全可以不要去边疆的呀,当时女孩子有几个搞国防项目的、能吃得了那种苦?然后又觉得海晨哥哥太可怜了,跟没有父母有什么区别?
海晨哥哥彼时年少,没有想太多。他知道妈妈是去为国家做贡献,虽然在很远的地方,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和爸爸,每个月都会写很长的信寄回来。弄堂里谁家的妈都喜欢他,还有一群像我们这样的小孩整天跟着他,他并没有觉得孤单。只是后来长大以后,有一次喝多了,他突然有点感慨,跟我们说,小孩子其实不在乎家里的经济条件的,也不在乎父母职务多高,唯一在乎的是父母是不是在家里,是不是能陪着他们;那时候,他特别羡慕那些在黄昏的台灯下,有妈妈在身边摇着蒲扇做作业的孩子。
因为比我们大两岁,海晨哥哥会的东西比我们多多了,每过一阵就会有个新游戏教我们。花了两个月教会了我们所有人骑自行车,我们齐心协力地把阿昆叔叔的自行车撞掉了很多漆……人家好好的一个凤凰牌18寸自行车,被我们撞的笼头歪过好几次,铃铛掉了装上去,脚撑踢歪……除了两个轮胎,几乎都没有幸免。本来挺新的一个车,被我们用完后看上去旧得连小偷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样子。不过阿昆叔叔也不在意,说反正多骑骑不会生锈。阿昆叔叔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吃的用的,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去,小人书你们喜欢就送给你们。他两个邻居为了谁卫生间多用了半个小时都能打架,隔几天又为了谁的晒衣服绳子拉的太开嚷嚷嗓嗓一早上,三天两头叫居委会的大妈们去调解。然而阿昆就什么都随便,不占公共场地,不用抢时间,真的是一股清流,一股传统弄堂生活里的清流。
期中的时候,海晨哥哥学校里要开家长会,他爸爸好几天没回家。那时候也没有电话,他没有办法,只好在状着胆子,自己到警备区司令部去找。走了几站路的样子,到了门口被站岗的小战士拦下不让进。站了好一会儿,一个副官过来,认出他,然后把他带进里面的办公室。海晨哥哥坐那等了一个下午,才知道他爸爸去出差了。副官看到他可怜,就送了一副羽毛球拍给他玩,,还陪着他玩了好一会儿。
海晨哥哥后来又悄悄去警备区司令部打了几次球,学会了不少招式,要回来教我们一起玩。尼娜一听,开心的跳起来,“海晨哥哥,又有好玩的了?”
蓉儿去少年宫排练了,小步家里从街道那里拿一批串别针的活儿,就是把别针10个串一串,她放学了要帮着做。啸正如约而至,一手拿了个百科全书,一手拿了一个超大的饭盒,“里面都是面拖蟹,你要现在吃,还是打玩球再吃?”
我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就去问尼娜,“你想现在吃面拖蟹吗?”
“你先去吃,我跟海晨哥哥先打一会儿。”
我于是跟啸正并排坐下来,打开饭盒。哇,一股浓浓的酱香带着大闸蟹的海鲜味扑鼻而来,我拿起来一块就塞到嘴里,这个鲜啊!啸正看到我吃的张牙舞爪,嘿嘿笑了,“还好叫我妈妈做了很多,否则估计不够你一个人吃的。”我嘬着手指上的酱汁,心情很好,“哎,怎么还热的呀?”
“我妈妈今天晚班值班急诊,所以下午做的。“
“下午做的也不能这么热呀。“我滋滋地嘬着蟹壳里的蟹黄,任凭润泽丰厚的大闸蟹味道在我的嘴里滋长。
“放在稻草捂窠里啦,所以一直这么热。“啸正笑着说。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跟我们吃多了四环素的黄牙都有点不一样。
“那米饭怎么办?“我还是追着问。捂窠是每家每户用来给一锅米饭保温的设备,上海室内没有暖气,以前也没有微波炉,一锅饭如果不保温,那一会儿就冷了没法再盛第二碗热的了。用了捂窠,中午做的饭到了晚上都有可能是热的,一大锅米饭连锅一起放进一个又大又软的稻草带盖子的窝里捂着,根本不用担心会变冷了。反正那时候就是秋冬天怕食物变冷,为了保温做很多工具和设备,春夏天呢,又怕食物变质,为了降温又不停的找凉快的地方。
“米饭……“啸正也难住了,“我也不知道,我就叫我妈妈给面拖蟹保温,米饭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我点头。反正啸正家里大,说不定有好几个可以保温的设备呢。我们去过他家一次,一家用一整个厨房,专门一个房间都是他爸爸的医学资料。不过他爸妈因为经常要值夜班,所以不能大声,我们也不太敢再去玩。我嘬了一下面拖蟹香浓的汁水,说,“你妈妈做菜挺好吃的。我妈妈就不太会做菜。“
“那你爱吃什么告诉我,我就叫她做。“他说。
“我想想啊,下次做糖醋小排好伐?”
“可以的呀,小排她也拿手的。下个星期三带给你。”
院子里,海晨哥哥已经开始教尼娜怎么打球了,他给她一个拍子,然后示意怎么握拍怎么挥动。木头球拍又大又重,有尼娜大半个人高,她拿着拍子,横着不对,竖着也不对,怎么拿都觉得别扭,毕竟那跟乒乓球拍太不一样了,拿着特别不顺手。她索性双手拿着拍子,在胸前挥舞了两下,又横着举过头顶,“昏睡百年~~~”
海晨哥哥一听,笑了,放下发球的架势,饶有兴趣地看着尼娜。
“国人渐已醒……”尼娜一边唱,一边挥舞着球拍,一副呼呼生风的样子。
“喂,你不好好打球,耍什么猴戏?”啸正叫了一句。我瞪了他一眼,“《霍元甲》你知道吗?一代大侠!她在唱主题曲呢。”
啸正不解地看着我,“什么获言奖?”
“不是,是电视剧,《霍元甲》!”我叫起来。他还是一脸纳闷,“获什么甲?“
“啸正,你平时不看电视的?“我诧异,”哪有人不知道《霍元甲》的?“他没说话,我忍不住又逼近一步问,“被我说中了,你爸妈不让你看?”
他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我爸妈轮着夜班或者早班值班急诊,电视声音一响他们睡不好的,所以我家很少看电视。“
我无比诧异地看着他,觉得电视是大部分人饭后生活的主题,一天所有的乐趣都在电视里,他要是不能看电视,那也太惨了,虽然他模样很欠揍,但是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没有电视的生活。于是说,“那你平时要不到我家或者尼娜家看吧,还有一个动画片《一休》也很好看的!“
“真的吗?我可以去你家看电视?“啸正眼睛都亮了。
“当然了,我吃你的面拖蟹,你到我家看电视,天经地义!”我说。
我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海晨哥哥在那边一门心思地欣赏尼娜的武术表演。“哈哈哈,唱的还真好啊,再唱下去呀。”海晨哥哥说。
一看海晨哥哥认真的样子,尼娜更兴奋了,平日里只要海晨哥哥喜欢的东西,她都觉得是好东西,海晨哥哥喜欢看她唱歌,那当然说明她唱的好。“那我继续唱了啊。“尼娜说。
“好啊。”海晨哥哥更带劲了,索性蹲下来,托着脸看表演。
尼娜正了正姿势,机灵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又想了一套动作,有模有样地伸出双指轻轻划过拍子,就像一个练剑的少女,“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忍辱自认!”唱到这里,她一甩头,前弓步半蹲然后起身抱拳。
“哇,好像啊!”我拼命鼓掌。尼娜是赵倩男,嗯,很调皮俏丽的赵倩男!她皮肤黝黑,两颗活泼的小虎牙,跟那个演员像极了!那海晨哥哥就是霍元甲,一个满身正义的大侠,话不多但是内心充满了力量和坚毅。而此时,霍元甲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赵倩男练剑,欣赏她呼呼生风的样子,满心欢喜她的俏皮和灵动。
我看了一眼啸正,他看上去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完全脱节,但是又很乐呵,觉得看着我们玩他也很开心。
“这个主题歌很容易学的,看完电视,下个星期你就会唱了!”我说。
“嗯,好的!”他开心起来。
剑舞到一半,突然没有声音了,哑然,定格。她脸上的表情凝固在“因为”的为字上,嘴也没合拢,愣愣地看着什么,好像是个挺高的东西。一旁的海晨哥哥也跟着看,脖子因为没调整,显得特别的扭。两个人仿佛看到了一个古怪的山怪向他们走过来。
院子门口一团乌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一时间仿佛刮起一阵狂风,树枝颤抖,树叶都掉下来了。我顺着黑影抬头,看到一个铁塔一样的人,是老姑娘。
看到我像只小鸡一样的坐在台阶上,她嘴角咧开变成了一个狞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咆哮起来,“被我逮到你在这了!”她的声音响彻了整条弄堂,井水开始咕噜咕噜冒泡,弄堂周围的沙子都漫天飞扬。院子外一个骑车经过的人车笼头都晃了一下。
我拿着面拖蟹的手一抖,差点掉到地上。想了想,索性也不吃了,放回到饭盒里,嘬了一下手指,“我又没做错事,你怎么又来找我麻烦?”
“哼哼,这次可不是我要找,是你们班主任来找你!你惹了大麻烦!”
刚读了几段,支持lz,写的太好了,有人情味儿,烟火气,但是文艺性也很强。
不少人说文笔像王安忆的,我倒是觉得更像程乃珊,更加贴近生活。
otherspring 发表于 2021-09-06 18:55
这两位都是我很喜欢的女作家!尤其程乃珊。
哎呀,lz把张阿姨写的从画里走出来,写得把看故事的人拉进了画里。
小时候住过的石库门弄堂里没有小花园,也没水井,到处串门吃饭的小囡,还有从楼梯上一路滑到底的声音,都是有的呀。
Eclipse17 发表于 2021-09-08 00:16
哈哈哈
楼梯的事情,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说万一滑了,一定要蜷起腿,这样才可以及时刹车,要是腿笔直就一直滑了。有一次我一脚踩空,第一个台阶,结果就记住了后面那句话,把腿伸的直直的,从最上面一直转着圈滑到最后一个台阶。完美。
楼主有空请继续更哦
Lulily 发表于 2021-10-01 00:44
会哒,就是有点慢...
老姑娘往旁挪了一步,从她身后走出来一个矮个子、身材浑圆的中年女子,小眼睛里射出来两道寒光。
“吕……吕老师……”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班主任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一个不怎么喜欢我的班主任。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分明是抓到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可以好生训斥我了。
“哼哼,你们班主任刚才在弄堂口,要去你家找你,只知道住这个弄堂,但是不知道是哪个院子。正好被我碰到,你住哪、做了哪些坏事,我可是最清楚的了。”老姑娘一看我有些惊慌的样子,更得意了,不停地开始呱噪着。
班主任往前一步,站到老姑娘前面。班主任矮,大概到老姑娘腰上的高度,伸手,拦住老姑娘的喋喋不休。眼见着她的两片薄薄的嘴唇要启动,我知道那个所谓的麻烦应该不是吓唬我的,应该够让她罚我一个学期早值日了。嗳,我一撇嘴,何患无辞嘛,随她啰。
“你,昨天去少年宫了吗?“班主任指着我开始问,手指都快戳到我的头上了。
“我……那个……昨、昨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去。“我轻声道。
“那星期四呢?上个星期二呢?“她继续问。
“我……“
“都没去对吧?“她嘴角浮起一丝干笑,”你们少年宫的辅导老师今天找到学校来了。她说你这学期都没去象棋小组,怕有什么事情,所以就过来问。你说要命伐,我这个班主任学期过了大半了才知道。喂,少年宫兴趣小组算课外活动的,你不去是旷课你知不知道?旷课还了得?才三年级就知道旷课了?“她越说声音越响,越说语速越快,恨不得周围的邻居都过来看热闹,看看她这个学生做了什么好事被她抓到了。
尼娜和海晨哥哥在院子口相互看了一眼,也知道事情有点严重。啸正把他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一合,站起来,一脸嘻皮笑脸地走过去,“吕老师,您先别生气,您高血压,生气不好的呀。”
班主任看到啸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啸正,你是个好学生,很关心老师。”
“是的是的,”啸正一个劲的点头,“要么你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好伐,我爸爸马上回家了,他说最近来了新的高血压药,可以拿一点给你的。”
“啸正,我改天去坐噢。今天吕老师有别的事情。”
“吕老师,身体很重要的,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呢?”啸正一本正经。
班主任被说的没办法,只能不停点头“对,啸正你说的都对,不过等一会儿好伐,吕老师现在有事情要跟她说清楚。“
“吕老师,“尼娜赶紧跑过来,”下个星期,我区里有比赛,就是交了请假条,放在你桌子上了,不知道你收到了吗?“
尼娜和啸正都使劲在那里分散班主任的注意力,拖延时间,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别的办法,帮我摆脱这场来势汹汹的非难。
“啸正,明天你爸爸在医院吗?我去开一点药。“老姑娘在旁边不失时机。班主任白了她一眼,意思是这是我的主场,你瞎凑什么热闹呢。老姑娘尴尬地笑了一下,小眼睛眨巴眨巴,”吕老师,下个学期食堂名额赶紧申请了噢,错过了就没有了。到时候你们班学生的家长不要来找我噢。要问问你这个班主任。“
“食堂的名额不是每个班级12个人吗,现在你只给10个,当然有家长会去找你啰,不过我估计家长找也没什么坏事吧,个个都是求着要名额的。“
“你看你说的,难不成我还假公济私吗?我这个人向来很大公无私的。不信你问依依,她符合条件,我还给她额外加了一个名额,依依你说是不是?“
“我今天来找她,不是为了食堂的事!“班主任声音又提高了。
一群人闹闹哄哄,我妈正好下班,推着自行车进院子,看到人那么多,愣了一下,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有班主任,于是停了车,道,“吕老师,你怎么来了?“
“依依妈,你来了正好。你们依依一个学期没去少年宫,我是来问问怎么回事。“
“没去吗?不会呀,她每周二、周四都晚回家的呀。“
“哎呦,那就奇怪了,得问清楚了,少年宫那头她是肯定没有去,那她晚回家了,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呀?“吕老师的声音变得有些抑扬顿挫了。
我妈走过来,看着我,问,“依依,你每周二、周四下午去了哪里了?“
“我……“我开始嗫嚅起来。
“你是出去玩了吗?“
“不是不是。“我急了,”没有出去玩!“
“那你是去了哪里?“
“我……不能说……“
“你为什么不能说?要玩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让老师知道啊。“
“对呀,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吗?“班主任叫起来。
“吕老师,你先别着急,没请假的事情我之后让她道歉,现在我们得先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我妈道,”她才三年级,每周 有两次去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才是更让人着急的,不是吗?“
说着,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依依妈,她一直在我这,不要担心,依依没有出去玩,她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说话的是沈家阿婆。
“阿婆,“我赶紧走过去。
阿婆笑盈盈的,“依依,这个事情我来说吧,不怕。”说着,她转身,“两位老师,谢谢你们对依依的关心噢,她没请假是她的不对,但是今天这个事情呢,我要跟她妈妈说的。你们看,也晚了,你们家里都有事情忙的。我跟依依妈妈说完,她再去找你们,好伐?”
沈家阿婆温婉的语气里面有着一丝坚定,她的从容和有理有节,让班主任和老姑娘都不得不退了一步,“那好,你们先问清楚了她去了哪里。我们先走了。”
说完,班主任一个转身要走,没想到老姑娘身形巨大,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左面走一步,跨不出老姑娘巨大的腰围,右面又走一步,不耐烦地一扬手,“哎呀,挡路了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我们二楼的屋子里,我妈给沈家阿婆倒了杯茶,“阿婆,你说她一直在你那里?那她在你那里都在干什么呢?”
我朝阿婆摇头,急得都快哭了。
“依依妈,原本呢,我也是不该说的,但是我觉得呢,她可能还需要一周来三到四次,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
“阿婆,不要说啊。”我急得叫起来了。
阿婆回头看着我,微微笑着,“依依,这事呢,我左向右想,觉得还是要跟你妈说的。她还是要知道的。你妈妈通情达理,不会不同意的。”
“阿婆,到底什么事啊?”我妈有些疑惑起来。
“是这样的,依依呢,每个礼拜二和礼拜四是到我这里来学钢琴了。我一开始觉得,她喜欢,我就教教她,反正我一个人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的。”沈家阿婆娓娓道来,温柔的声音那么好听。
“那为什么要挑去少年宫的两天呢?”我妈问。
“我估计她是不想让你知道吧。之所以不跟你说呢,是因为觉得你不会同意。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觉得她一周两次课不够了,要多来一两次,所以觉得要征求你的同意。”
“沈家阿婆,你愿意教依依弹钢琴,我要谢谢你。她整天在弄堂里跟男孩子打仗,能用同样的时间学点东西肯定是更好的。但是接下来有两个问题,一个呢,她不去少年宫,我是要批评她的,无论理由借口是什么。另外一个呢,学钢琴这个事情,我的确还要斟酌一下。一周两次浪费你的时间、你不计较也就算了,再加两天,好像在上面花费的时间太多了。她经常功课做不完,晚上不能按时睡觉呢。”
“依依妈,这个事情我是真心要来跟你商量的。我一开始也是觉得她喜欢,就让她来玩玩。后来你晓得伐,她是真的有天赋,我从没见过学钢琴这么快而且领悟力这么高的。她的手型柔软、手指纤长,天生就是一副弹钢琴的料。”
“沈家阿婆,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她玩玩就算了,热情一过去,说不定下个月就不想弹了,一周四天,那是朝专业的方向发展啊。虽然我也不懂,但是觉得她没有条件往那个方向发展。”
“我晓得,我晓得你的顾虑。依依的天赋非常高,三个月,把车尔尼599都弹下来了,别人要一年呢。而且把练习曲可以弹的很动听,我从没见任何人能把车尔尼弹的这么富有感情并且动人的。这还是她一周才练两次呢,如果加点时间,可不得了。”
“但是……我们家没有条件让她天天练啊。毕竟乐器都是靠苦练出来的。家里没有办法买钢琴,就这一条,她就弹不下去了。”
“所以我说,以后让她来我这里练吗。如果能从我屋里走出个钢琴家,我真是觉得太高兴太圆满了。”
“阿婆,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想过练钢琴。我当年也是买不起钢琴,又找不到老师,所以这个愿望就一直没有实现。我心里也是蛮遗憾的,要说让依依圆我这个梦,我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但是现实的说,我们不是音乐世家,没有人能帮到她的。”
“说起这个吗,你说的也有道理。教完599呢,我就知道我教不下去了,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到了299完全讲究技巧了,她还需要一个很好的老师。前几日呢,我先生家里的一个世交,一门都是钢琴家,儿子出国了,孙子培养了一大批音乐人才。我就请他到我这里来坐坐,他一听到依依弹琴,完全就坐不住了,说这个孩子他一定要教,不收学费也要教。”
“真的吗?”我妈的眼睛亮起来,“有音乐学院的老师愿意教?”
“是的哦。他说大部分孩子都是家长逼着学,你们依依就是自己喜欢加上特别有先天条件。”
“那……沈家阿婆,这么好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也不要谢我。大部分人如果看到一个好材料,都有培养的心的呀,人之常情。”
“那那……真的,依依要学钢琴了?”
“真的。她可以有空就来我家练琴。“
“那太占用你的时间了。“
“哪里呦,看着她弹琴啊,我开心,享受!依依妈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好吗?”
“好、好!”我妈激动起来,“我真没想到,我们家,也有人会弹钢琴了。依依,快点谢谢沈家阿婆呀。”
“谢谢阿婆。”我道。脸上是止不住的微笑和幸福。
“不谢不谢。练琴是一条很漫长的路,我知道你用心肯吃苦,你会弹的很好的。以后不去少年宫也要跟你妈说,她很通情达理的,你说对吗?”
“嗯。”我点头。
事情就这样圆满的解决了。我把沈家阿婆和我妈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学给尼娜听,她开心地直跳,“依依,真的啊?我以后能听你弹钢琴了!你太棒了。”
“每周多加两天,那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就少了。”
“怕什么呀,寒假暑假我们天天在一起!”
我们说话的当儿,弄堂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人炸锅的事情。
LZ妹妹写得太好了,画面感极强,故事引人入胜,就像看连续剧,让我想起了韩剧请回答1988
码一下,可以当小说看了哈哈哈,lz文风真好
好帖!以前那种邻居一起其乐融融地氛围真好,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夏天没有空调,傍晚大家都搬各种竹制的床和椅子出来纳凉聊天,小孩子聚在一起下象棋或者讲鬼故事,还是很幸福的。你童年的小伙伴都好给力,都很会对付大人哈哈
稻草窝窠....封尘的记忆。。。几乎不记得世界上还有过这样的一件事物。楼主写的真好啊。
隔段时间就来看看😊
楼主真是个幸运的小孩,有这么多大小朋友陪你渡过一段段美好时光
尼娜的妈左思右想,觉得弄堂里唯一可以跟张阿姨般配的,大概就是大学生了。毕竟人家有学问,上班也近,条件也算还可以了。她知道蓉儿的妈是断然不会同意她的想法的,蓉儿妈看的上的就是港商或者侨眷了,于是尼娜妈去问小步的妈。小步的妈一个劲地点头,“好呀好呀,赶紧去送。”当然,小步妈可能是觉得送给弄堂里任何一个人都是好的,毕竟远亲不如近邻,要是跟张阿姨的事情成了,张阿姨就成了自己人,那她爸爸那里的演员也就是自己人的朋友了,再好不过了。
尼娜妈就趁着大学生上班推自行车的时候,把票给了他,说你赶紧去看,老好看的电影了,叫《叶塞尼娅》。大学生稀里糊涂地接过了电影票,一张橘红色两寸长、半寸宽的硬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电影院名字、日期和时间。
回头尼娜妈走了好久,大学生才回过神来,想着那个什么叶的电影是不是译制片。他大学生又不是个风花雪月的人,况且,看了看时间,晚上7点钟,最近要赶制一批花露水(六神牌花露水,Six God),7点钟刚刚下班,还要送几个工人回家,没有空去看的。那么也不好浪费,怎么办呢?
阿昆正好一头鸟窝头发,胡子拉碴,背着帆布斜挎包,手里拿着个饭盒,下班回来了。大学生顺手塞给阿昆说,我请你看电影,一个外国电影。
阿昆虽然不修边幅,但是有一颗文艺的心,那时候译制片不多,一年就一两个的样子,印度的、朝鲜的、墨西哥的,每次一放就掀起一股潮流,主题歌啦,长篇独白啦,大家都会津津乐道。但是电影票也不是很容易搞到的,要么等单位发,要么就等碰巧有人送。于是阿昆接过电影票,甚为感谢,把饭盒递给大学生,“厂里夜班发的水晶方腿,拿去吃。”大学生就……嗳?我什么都没做,站在原地手里就多了一盒水晶方腿?不过因为他急着又要赶去隔壁车间里,就说了声谢谢,拿了饭盒又走了。
另外一张电影票此刻也不在张阿姨手里。她本来倒是想去看电影的,但是那天临时有个演出报幕员生病了,叫她过去救场。她十分不舍却也没有办法,毕竟一场演出有很多观众,不能让大家空等。那时候的演员或者文艺工作者都很有责任心和职业道德,救场是一种崇高的义务,比如舞台剧演员通常是两班人马,一班演出的时候另一班任何人随时都可能被叫去救场,大家都觉得在所不辞。所以张阿姨就去十万火急地救场了,把电影票就给了张伯伯。
张伯伯拿到电影票就先去了。阿昆到的晚一点,看到张伯伯觉得面熟,但是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张伯伯本人跟电视上差距挺大的,不是特别介绍的话,通常也没人会想到他扮演的那些角色。
于是阿昆就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哈着腰一路从同一排观众前面走过,摇下椅子,坐在张伯伯边上。
阿昆身上有一股奇妙的墨香。他总是叫海晨哥哥去市百九店对面的古籍书店帮他买曹素功墨条。那墨汁砚出来是乌黑的,带有一股沉淀多时的松烟味道,一幅画画完,透干的时候就有一种儒雅的香气,人整日在房间里,也被熏染上了这种古典雅致的味道。
张伯伯不禁多看了阿昆一眼。他自己有时候为了演好历史剧里的人物,经常去跟京剧院的演员打交道请教,自己也研究了古书古籍,对琴棋书画都有不少的研究。阿昆本身一副超然世外的气质,加上身上那股墨香,使得张伯伯忍不住有点好奇。
阿昆被一看,有点心里嘀咕。眼前的这个人吧,的确看着眼熟,但到底是弄堂里的人、还是单位里的人,一时也想不出。觉得人家那么看自己,一定是熟人吧。
好在电影很快开场了,灯一暗,拧灭了所有的尴尬。阿昆干咳一声,伴着主题乐的响起,进入了看戏的状态。
奔放的叶塞尼娅出现了,底下的观众在唏唏索索地议论“外国人的裙子老漂亮的”,“那个女的头上那朵花好看的”,乔榛和丁建华老师的配音响起。
叶塞尼娅:当兵的,我昨天去找你。
上尉:哦,是吗,我昨天去镇上了。
张伯伯含笑点头,他跟乔榛和丁建华老熟了,经常一起喝茶聊天的。当时上影厂有制片部和译制片部,虽然两个部门,但是人少,大家都相互认识。乔榛和丁建华那时候是新的配音演员,没事泡杯龙井茶,到张伯伯的办公室向他请教演员的情感表达。
这算是他们配的第二部片子了,技巧那算是开始成熟了。
叶塞尼娅和上尉聊着聊着,上尉要去亲她,姑娘性子刚烈,一个耳光过去,“你以为我们吉普赛人是好欺负的吗?”观众哗然。
此刻,张伯伯和阿昆却不约而同地轻轻拍了一下手。张伯伯觉得这段的感情拿捏的恰到好处,阿昆觉得这个人物实在是他见过最有性格最奔放的了。他喜欢有独到见解的姑娘,喜欢不人云亦云的姑娘。
张伯伯看到阿昆鼓掌了,轻声说,“小伙子,也是搞艺术的?”
“不不,我只是一个工人。”阿昆赶紧说。
“平时喜欢画画?”
“是的。您怎么知道?”阿昆颇为诧异。
“你袖口上还有一道墨汁呢。”张伯伯道。
“噢噢,这两天晚班没空洗衣服……”阿昆有些难为情了。他的衣服通常是想起来才洗一次,有时候邻居阿嫂或者姆妈帮忙洗一下,大部分时候他上晚班也没人看到他那些穿了很久的衣服,没想到被面前的人倒是看了个透。
“所以你是擅长国画?”趁着大段配乐响起,张伯伯又问。
“对对,水墨。”阿昆赶紧回答。
张伯伯含笑点头。
《叶塞尼亚》果然好看,精彩的对白、起伏的桥段、丝丝入扣的情节,把大家都看得不敢、也不想眨眼睛。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等到片尾字幕拉开,电影院的灯光再次亮起,大家还是久久不愿意离座。
“小伙子啊,怎么,喜欢吗?”张伯伯笑眯眯地问阿昆。
阿昆点头,“喜欢,很好看。我们中国要是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就好了。”
“说来听听?”张伯伯饶有兴趣。两个人起身,往电影院外面走去。
“其实吧,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情节,中国古代小说很多的。但是为什么外国的电影拍出来更动人呢?我觉得主要是中国传统女性不会大张旗鼓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不会用比较肉眼可见的方式去呈现,电影里往往就是一个受屈辱的表情。”阿昆突然遇到一个能聊天的人,话匣子就打开关不住了。
“继续说,继续说。”张伯伯听的十分入神。“小伙子,你往哪走呀?”
“我往东面。”
“顺路,顺路,我们一起走一程。”
“我理解,很多中国电影是借鉴传统戏曲的模式,向旁人道出心里话。但是观众看起来不过瘾啊,向旁人说的时候内心的激烈和冲突是表达不出的。”
“嗳,这个听起来有道理,你再继续说说,你认为可以怎么表达呢?”
“我觉得不需要对着旁人说,直接跟对方说就可以了,就算是大段独白也不会减弱人物内心的冲突。同时你看,两个人物的站位很重要的。我画国画,国画里面没有透视,远近关系是用大小来表达的。所以呢,中国电影可以学习国画的这种视觉,镜头可以把人物错开。”
走着走着,就到了车站,张伯伯非常不舍,“小伙子啊,你是个人才。在哪里高就?”
“我……嘿嘿,就是钢铁厂里的工人……”
“在工会里做宣传工作?”
“哪里,在车间里做第一线的,天天翻夜班。”
“屈才了。这样吧,你要是下班了有空,改天到我们单位来坐坐吧。上影厂,远是有点远,看你方便吧。”说着,张伯伯拿出个小本子,写下自己的姓名和上影厂的地址,“到了门口告诉门房是找我的。最近我们在筹备一个历史剧,我基本都在办公室。有空呢,就过来喝杯茶,聊个天。”
“哎,好!”阿昆也很兴奋。他平日里没有什么人说话,第一次碰到一个这么谈得来的,还特别赏识他的人,这个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我明后天就去找您。”
阿昆回家路上,一路想着刚才的对话,一路低头看着地面的石子都笑。
“阿昆,大学生刚才找你。”桥来在弄堂口看到阿昆就叫了一声,叫声不大,却把想着心事的阿昆吓了一跳。桥来走路声音轻,阿昆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被他一叫,一下子有点懵。
“找我?我去看电影了。他自己给我的电影票,然后还到处找我?”阿昆摇头,“他是不是昏头了?”
“那你看完了?”桥来问。
“看完了。找我干吗?”
“大学生他们厂里好像要接个什么订单,那么人家百货店要看商品包装照,看中了就让送样品。”桥来不仅说话声音轻,而且慢条斯理,“他想叫你看看怎么拍出来好看。”
“订单?这个不是厂里做好了,上交轻工局,然后统一调配的吗?”
“现在不一样了,说是什么市场经济了,百货店可以自己采购了。他也是才知道,第一次雪花膏要个包装,完全没有头绪,着急的一塌糊涂。他说如果这次被采购了,就可以扩大生产线了,然后可以跟街道里说,让更多的工人去他那里上班。”
“不懂。”阿昆迅速说,“但是过去帮忙没问题的。”
他们几个叔叔舅舅辈的人关系也很好,平时打扑克牌、踢足球都是一叫必应。桥来的妈喜欢做各种甜汤,桥来会端个锅子到大学生屋子里,几个人就一面打牌一面吃。两副扑克牌加一起打争上游,什么俘虏、炸弹,甩起牌来可以一下子很大声,经常惹的大学生的奶奶从后厢房走过来说,别人家要休息的,你们小声一点。于是大家压低声音,打赢的人可以用凉衣服夹子夹其余几个人的头发。
阿昆跟着桥来一起到大学生家里。大学生的头发现在比阿昆还要鸟窝。他刚下班,带着第一次的采购任务,兴奋得一直在抓自己的头发,以至于前额的头发全部都立起来了,像一棵春天的野草。
“阿昆,你来的好哇。下个季度百货公司要采购了,他们很喜欢我们的雪花膏,但是对包装不太满意。我们街道工厂一直给胭脂杂货店供货的,都是一桶一桶送过去,店里的客人带着自家的玻璃瓶子去拷雪花膏,方便实惠,从来没有考虑过零售包装的问题……不过百货公司说了,他们货柜里的商品是要精美的,到上海来出差旅游的人都喜欢到市百一店、市百九店里面去买雪花膏回家送人。所以他们要求我们出个外观漂亮的包装。倒真是难住我了,只能请你来帮忙了。”
阿昆揉了揉夜班还没睡醒的眼睛,道,“没问题。你们雪花膏叫什么牌子?”
“牌子?”大学生愣住了,“什么牌子?”
“哎呦,阿哥,你先给雪花膏起个好听的名字啊,有了牌子,我才好设计呀。”阿昆加强语气的时候都管人家叫阿哥,虽然他跟大学生年龄差不多的,他管大学生叫阿哥倒不是为了尊重,纯粹是为了夸张地表达后面要阐述的问题。
“噢,我一直以为雪花膏就是牌子。”大学生嘟囔着。
“不是,那么多厂都生产雪花膏,平时大家知道我们街道附近的都是你们厂生产的,很多人觉得质量好,都到这里的店里来买,有些人甚至坐公交车来买。但是百货店里,所有的雪花膏都往那里一放,谁知道是哪个是你们的呀,所以大家才要看牌子吗。”
“说的也是。我们厂的东西虽然好,但是拿到外面去还是要让人一眼就认得出。你说叫什么好?”大学生推了推眼镜。
“看你觉得要表达什么啰,”阿昆说,“就是这个雪花膏要给人什么感觉。”
桥来本来进了大学生的屋子,跟平时一样,拿了本书在看,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丰颊缕红霞……说到女孩子的双颊,我总能想到这首诗。“
“好,霞这个字特别能表达抹了雪花膏以后红润的脸色。“大学生点头,”叫……朝霞?“
“有个羊毛衫叫朝霞。“阿昆说。
“噢,那不行,要换一个。“大学生认真地道。
“叫……飞霞?天边飞过来一道彩霞。“桥来道。
“飞霞挺好听的,但是好像容易过目就忘……“阿昆说,”朝霞,晚霞,飞霞,不是太突出。“
“霞这个字最贴切,我觉得是一定要用的……“大学生的固执劲儿上来了,”大家再想想?“
“要不……“桥来若有所思,”倒过来,叫霞飞?“
话一出口,大学生不停地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阿昆也摸了一把拉碴的胡子,一本正经地附和,“的确,有意境有动态。桥来书念的多就是好。“桥来有些不好意思,”牌子起的再好,关键还是包装,接下来都看你的了。“
“好的,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帮你设计,要是选中了,以后你大学生就是车间主任了。说说,升官以后想干吗?“
“虽然话说的有点早……“大学生呵呵笑起来,怎么也忍不住地去想那美好的前景,”我还做了好几个配方,有……香皂,驱蚊水,洗发水……都想做出来。以前呢,都是为了完成街道指标,市场经济以后,就可以多想想怎么扩大生产、招更多的工人了。“
LZ妹妹写得太好了,画面感极强,故事引人入胜,就像看连续剧,让我想起了韩剧请回答1988
backyardlily 发表于 2021-10-12 17:56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神剧!
码一下,可以当小说看了哈哈哈,lz文风真好
superm123 发表于 2021-10-12 21:23
哈哈,有一半的确就是小说情节呢
好帖!以前那种邻居一起其乐融融地氛围真好,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夏天没有空调,傍晚大家都搬各种竹制的床和椅子出来纳凉聊天,小孩子聚在一起下象棋或者讲鬼故事,还是很幸福的。你童年的小伙伴都好给力,都很会对付大人哈哈
珠珠123 发表于 2021-10-13 00:09
是啊,很怀念
稻草窝窠....封尘的记忆。。。几乎不记得世界上还有过这样的一件事物。楼主写的真好啊。
monmon1111 发表于 2021-10-15 00:45
那时候的人还是很智慧的啊,
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编辑
登录 |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