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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不谈感情 大结局 修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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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18 17: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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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弗兰的问题算是无解,她出去约会更频繁,经常几天不回来,根本看不到人,更别说可以回到以前半夜回来两个人对着哈德逊河的闪烁灯光对酌聊天了。弗兰不喜欢在感情中被拒绝,事实上没有人喜欢,但是于她而言,被拒绝不代表双方不合拍、而是意味着她没有人爱。弗兰的成长过程中基本上并没有得到过爱,她跟着母亲-一个强势的女人长大,父亲的不在场让她面对男人的时候没有办法建立一种稳固健康的关系,而母亲那种在所谓的“爱”的名义下的操控,让她觉得永远都不会被理解和支持,对于同姓有着本能的排斥感。所以她一直像一个鸵鸟,一头扎进男人沙堆,寻求男人的爱但是既怕被拒绝又无法正常维系。这也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把炮友当男友—炮友找起来是极容易的,而如果把炮友的温存转而给定义为爱,那么,她就是一个被很多男人爱的人;而炮友的关系本身就是不固定的,所以当一个男人离开的时候,她可以欣然接受,可以告诉自己,本来吗,就是短期的。性,于她,可能就是爱的一种表现。 渴望感情的弗兰和害怕感情的我,竟然最后都选择了不谈感情。 话又说回来,所以我不知道她跟男神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是她主动出击后男神说了什么吗?还是她就是一直没敢说,而男神装作不知情?谁知道呢。我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地方去问。 朱利安那头当然是更见不着了。有几次我想问马修发生了什么,可是害怕联系了他,又被他问及约会的事情,所以尽量就是每天报个平安和康复而已,避免过多的交流。这样的话也能给他一种感觉就是我很累,还没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 倒是珊蒂说有次她出去采访音乐颁奖礼,居然遇上了男神。那天正好是做直播,珊蒂站在摄像机后面采访。我觉得她的形象出镜是完全胜出任何一个主播的,但是她不愿意。她不喜欢人们给她界定为女主播或者女记者,她觉得脑力胜出的时候才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我觉得每个人给自己定义成就感的时候,选择的方向可能跟别人预期的不一样。比如珊蒂就是,大家都觉得她漂亮,可是她觉得聪明才有成就感;比如D叔那种外科医生,在大医院可以受人仰视,可是他觉得去非洲那种地方才能完成使命;比如其实大家都觉得我是个优秀的时政记者,做点华盛顿爆料外交黑幕爆料很可能拿奖,可是我现在对都市凡人的生活更有兴趣。说不清楚,每个人对生活的定义不一样,不能按照别人的想法活。 有的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不是马修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当电工。可是想法马上被我自己否认了。首先,电工没什么成就感,就算能掐灭整个小区的电线,也不代表着完成某种使命,影响不到别人的生活,不能给别人带来任何改变。其次,他应该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有谁会愿意每天工作12个小时,每个月想着怎么节省支出以便支付各种费用包括疗养院那么昂贵的月费、而不愿意随便摆几个pose就拿几十万美元。别跟我谈理想。理想是,当你有一个别墅一辆法拉利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去街边弹吉他。而当你每天过着辛苦的战战兢兢的日子,每个月不能确保能付完所有账单的时候,你看着唾手可得的钱却不为所动,那叫脑子坏掉了。 那是我跟马修之间过不去的坎。即使约会又如何,即使在一起也会很快激情退却的。 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去多想,总觉得跟马修在一起一天算一天。总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们崩了的,不用自己去设计。 好了扯远了。那天珊蒂因为我不在,要做一个现场采访,但是她又不愿意出镜,所以站在摄像机后面,把话筒递给被采访者。 他们在颁奖开始之前在红毯上采访嘉宾。珊蒂看到一个穿西装很有型的男人,觉得应该镜头感比较好,就跟人家说,您好,我是全美电视台的,想请问一下您今天参加这个颁奖礼,有没有准备上台?结果那人转过身来的时候,珊蒂和他同时差点笑场,那人是男神。珊蒂赶紧补充了一句说,我们现在是现场直播,不仅有电视2频道还有网络。男神也绝对是个聪明人,立马接了话茬说:哦,能接受全美电视台首席导播珊蒂的采访我荣幸之至啊。 结果这段视频就点击飙升。主要是很多观众觉得一个音乐评论人能那么有型,太让人馋涎欲滴了。关键是他没带个伴儿,就一个人在走红毯,所以齐齐俘获了男女观众。而有些观众对于镜头后面的首席导播也是很感兴趣,觉得男神后面路过的男人都对镜头后的女人回头,说明导播应该是个大美女。总之,他们两个相互之间带了一次流量。 朱利安穿西装,哈哈哈,我回珊蒂短信的时候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真是穿了衣服就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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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20 17:0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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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过了一周,我还是声称痊愈回到了办公室。急性肺炎大部分情况下通过抗生素和激素治疗,过个没几天就能控制住,但是我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也是过了一周才把症状控制住。我问D叔为什么别人肺炎都咳的跟结核似的,他说每个人的症状不一样,有些人光咳嗽没高烧,有些人光发烧不咳嗽,后者更应该当心一点,因为经常会被延误治疗。“还好你朋友把你送去了曼哈顿比较好的医院,真是幸运,要是送去小诊所,很容易被误诊为流感什么的,耽误了治疗,或者上错药,可能就有后遗症了。你该好好谢谢你的朋友。”末了,他还加了一句。 我一丝苦笑。但是内心却有着某种很暖的感觉。那个晚上,马修一定是急疯了,才不顾一切开了4个小时把我送回纽约。说实话,也就是个发烧昏迷,在这个“多喝热水”的时代,并不会有多少人想到一定会开车送去好医院吧。 当我身残志坚的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珊蒂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你回来了真好,项目正等着你启动呢。我说我这多耽搁事儿,把整个小组都耽误了。珊蒂说也不急一个星期啊。我说那赶紧,我现在还不能上镜头,说话会喘,我们先把前期都做了。 一天开会,做方案,联系采访对象,到了晚上,又收到芒果的短信说,“听说你病了,我们把Maggie的baby shower都筹划了,你人到就行了。”我说baby shower不就是吃吃喝喝送送礼吗,还需要筹划?芒果说你不懂,这次不一样。临了还问,“哎,肺炎不传染吧?我们要见的可是一个孕妇。”我回,“不传染不传染,肺炎是个跟自己过不去的病。” 因为忙和缺氧,我一直都没关心Maggie的baby shower怎么特别了。直到人到了现场才知道,这原来真是别开生面。 乔林因为她老公的关系,借了个曼哈顿的penhouse,30多楼楼顶全景,室内各种礼物蛋糕气球装饰,室外一个吧台,酒杯里晃动葡萄酒的时候,可以看到外面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样子,很是纸醉金迷。 “喂,baby shower在她家就好了吧,至于搞那么大?”我拿了一杯酒,问走过来跟我打招呼的芒果。 “今天不仅仅是baby shower,也是她男朋友隆重登场,所以要搞的很party啊。”芒果要了个马提尼,抿了一口,看看扶栏外的曼哈顿街道, 这时候乔林也走了过来,她带着party帽子和鼻子,手里的马蒂尼差不多已经喝完了,脸上有些绯红,“要是歌单身派对该有多好,好久没有疯玩过了。” “对对,说实话你们两个的单身派对都太拘谨了。你们不知道,我那个室友,光是我的生日派对,就给我搞了个猛男钢管舞……还两场……”说完,我差点被自己的酒呛到。 “跳的怎么样?”乔林,我们这位有着有钱老公的年轻太太,兴致勃勃的问。 “不知道,我不在场。” “你的生日趴你不在场?” “原则上是个surprise party,后来他们玩的嗨了,我在不在也就没关系了……”我喝了口酒道,想着那天满屋子的大麻香烟味、女女接吻、阿拉伯之夜,觉得好像很远。那天我被降职到纪录片,喝的醉醺醺的去找马修,他抱着我说凡事不要求完美,后来我逐渐爱上了讲述凡人故事的纪录片制作……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单身汉或者单身妹party,那是火爆到顶,基本上就是结婚前最后一次疯狂,怎么疯怎么玩,我都觉得我结婚早了,要是重新来一次,一定搞个最野性的单身妹party,找很多全裸男……”乔林说的口无遮拦,一点不像个三十出头的小资贵太太。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脸红彤彤的。 “你这是中年危机,”芒果道,“现在中年危机比更年期的症状大多了,你那种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是中年危机。” “她才34岁……”我说。 “跟年龄没有关系,基本上一空虚,中年危机就提前了。尤其家里没事要操心的,男的觉得自己秃了胖了,然后买个跑车找个20出头的女孩玩,女的觉得自己丑了没有魅力了,就特别想回到年轻时候。” “她跟丑哪里沾边了。”我说,然后打量了一下乔林那一身的香奈儿套装加蒂芙尼耳环,还有那保养得当的脸。 “不是,你们都以为长相是事实,但其实每个人对于自己长相的估定在于自己喜欢的男人给予的关注度。你长的再漂亮,老公不正眼看,还是会觉得自己没有魅力。”芒果说的口无遮拦。乔林也不生气,反正我们几个多少年的朋友,有事说事,基本上不拐弯抹角。 “唉,说实话,嫁个大一点的老公好在经济上比较稳定,不用自己奋斗,想买什么可以买点什么,但是身体上就比较郁闷……”乔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做的精致的指甲,闷闷的说。 “那你欲求不满的时候怎么办?”芒果好奇的问。 “到朋友圈晒包啊,各种款式各种牌子,晒到别人欲求不满……”乔林漫不经心的说,说到我们都大笑起来。 “不过嫁个岁数相当的,就得没完没了的一起奋斗十几年,最后爱情也磨没了……没什么事情十全十美……甚至,没什么事情是美好的,生活就是一地鸡毛。”芒果道。 “哎你不这才结婚吗?”我瞪大眼睛。 “我才结婚又不等于我才长脑子,那种事情需要经历过才知道的吗?” “那早知道你们对未来的生活如此的绝望,我就给你们搞很疯狂的单身妹party了。不是说什么,我现在的室友,对各种有关男人的用品用具装饰,那是了如指掌……”说着,我自己都快笑了,弗兰做事尺度之大,我是天天领教,“到时候呢,就给你们来猛男舞,屋子里装饰品到处都是鸟。最后让你们跟猛男一起上摩托艇开到海面上去,回的来就结婚,回不来拉倒。” 乔林和芒果听完,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乔林不停的道,“就等我下次结婚吧,你记得那些东西,一定要给我搞……” “什么事笑的那么开心啊?”一旁传来麦琪的声音。几个月不见,她的肚子又大了,快临产的样子。 “麦琪才是今天的主角儿啊,”乔林欢快的道,“一会儿她男朋友就到了,你们都还没见过吧?” “对对,麦琪,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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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2 17: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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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麦琪,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 麦琪莞尔一笑,颊边的小酒窝甚是好看,平添了一份女性的妩媚,“谁知道呢,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有些事情,你不强求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当时吗,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差不多安定了,年龄到了,也快生孩子了,就再也不着急找男人了。大部分三十上下的女生最着急的恐怕还是想要孩子吧。反正我自己解决了,就觉得再也没有那种焦虑了。” “然后他就出现了?” “说来也奇怪,怀孕了吧,别无所求了吧,你对男人根本不上心,反而能静下心来认真的看待一个人,看的比以前更清楚。当时我是在孕妇班,隔壁呢是一个寄养儿童的support group,麦特,也就是我男朋友,是里面的辅导员。碰上几次之后,他看我坐车不方便就提出送我回家。反正吗,就认识了。我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没想着把他发展成男朋友,就是多个朋友聊天,再说他也有这方面的职业经历。结果聊着聊着,发现还挺投缘。比如我们都是被催长的孩子,长大了还要操心家长;我们在职业规划方面都有点想换方向。政治上有点不同,我偏右他偏左,本来以为会经常起争执,结果没想到他会很耐心听我偏左的原因,然后告诉我他偏右的原因……” “后来呢?”我忍不住插嘴道。 “后来有一天他说很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正式开始约会。我当时那个嘴张的老大的,问他,你不会没看到我怀孕了吧?”说着,她做了个张大嘴的表情,我们笑的前仰后合,“他说我又不瞎,当然看到了,但是这不能成为障碍啊,除了跳舞喝酒要注意,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了。我当时就乐了,说我还有两个月要生了,一大堆事情就不会有空跟你见面了。他就说,我帮你一起照顾好吗?你第一次生孩子,又是一个人,肯定需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的。然后我眼泪就下来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够独立够坚强,而实际上是没有找到我愿意被他照顾的那个人。” “哇,愿意被他照顾……”我听了颇为感慨。通常我们都说没有找到愿意照顾自己的人,而这个“愿意被他照顾”包含了多少种意思,它说明一个独立的女性需要被一个更优秀的人征服,但是在优秀的人没有出现之前,不愿意为了一片栖息之地而随便找个人来照顾自己,也说明人与人之间再如何是如何个体也是需要一份相互融入的关切。我喜欢这个说法,女人不能为了被照顾而完全忘记自己,也不能因为要强而完全拒绝另外一个人的关心。麦琪的特立独行和丰满的思维方式真的让我非常仰望。 “老外还真是挺重感情,我朋友中就有约会单身母亲,而且把对方孩子视如己出的。”芒果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你们几个,在我的婚礼上,有没有勾搭伴郎了?” 说完,她看了看麦琪,又看了看乔林,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突然又看了看我。 “我……没有。”我颇有些心虚,“那个高个子男生不是去找你老公的表妹了?” “其实伴郎里面有单身的……也不对,那两个小你很多,大概快10岁的样子。”芒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正色道,“洛斯,现在我们几个里,乔林嫁了有钱老公不说,我也结婚了,麦琪也又有男生有又要生孩子了,你说你怎么办?” “我我我有……有一个圣诞节来看我,快了。”我一紧张,喝的饮料呛了一嘴。 “那个医生?你们居然网聊那么久。” “对,那个无疆界医生,哈佛的,幽默有爱心,现在在非洲援助,到年底回来跟我一起过圣诞节。” “听上去很好呀,没准长的还帅。”麦琪推了我一下。 “大概吧,帅不帅不重要了。我这年纪,你以为还小姑娘,只看外表?”我提高了一点声音。 “那你这个快点定下来吧,哎,我们看着你都着急。以前看到你跟不靠谱的在一起我们心烦,最近几年没看到你约会我们又心烦。你都三十出头了,看看麦琪小你两岁都用了精子库,你自己不着急吗?”乔林道。 “我……以前不是一直没找到吗。”我嘀咕着。 “赶紧的,要不再晚,你觉得你到了三十好几,还有男人要你?现在这个都四十了吧?再过几年你只能找五十的,你可自己想清楚。”乔林说话也是很干脆。 “其实吧,我觉得洛斯可能就是没有准备好安定。但是洛斯,你看,人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间,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完美的时刻让你觉得可以开始了。很多时候,人长大是要逼的,你要是不推自己一把,就会一直生活在十几岁的样子。”麦琪说。 “是啊,”芒果接着道,“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没有让你完全准备好的奢侈。有些时候你要告诉自己必须怎么怎么做。” “我只是觉得……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人,有时候挺迷茫的。”我低声道,声音差点被里面房间传来的音乐掩盖住。 “婚姻其实是人生最大的一桩买卖,你要什么和你能付多少,就是一个衡量。要外貌,要钱,要社会地位,都是自己的选择,然后看看自己能放到桌面上的有多少,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谈判还有个过程。你要是不把自己放桌面上,你说买卖怎么谈?”乔林有些认真,“而且,年轻是最大的筹码之一,你现在不加注,以后你的筹码越来越低。” “知道了。”我说。其实乔林说的不无道理,婚姻的确是一种等价交换,感情在里面占多少成分很难说,而我现在是一个拿着越来越少筹码的人不肯下注。每个人都已经赌了一局,下注的都赢了,我还在犹豫。那些筹码却一点点的从手指缝里跑掉了。想着,我有点悲哀,我这个年龄其实应该想的是怎么样争取最大的赢面,而不是到底性和感情是不是需要联系在一起。 “好吧,我们不盯着洛斯了,今天是麦琪的baby shower。说实话呢,就是几个姐们聚一下,给你一大堆祝福和礼物,让我们的麦琪开开心心的,让小baby以后有一大堆衣服和玩具。”乔林说着,开始兴奋的挥舞手臂,“我最喜欢派对了。走吧,进屋子!” 大家前呼后拥的进了penhouse,里面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到处是粉红色和天蓝色的装饰,墙上贴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还有从地上升起来的气球,一个大拉的横幅标语还满满的写着“男孩还是女孩?”桌上排列着漂亮的蛋糕,有些被点缀成小王冠,有些被做成心形的,还有些被做成小脚丫。地上堆满了礼物包装和各式绒毛玩具,感觉是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乔林给我们每人带上一个派对小帽子,嘴里插上一个能吹的小吸管,那种一吹就伸直、吹玩就卷起来的,她拿了一瓶大大的香槟,蓬的摇开,嘴里大声喊着,“祝我们的麦琪生一个美丽健康聪明的宝宝!”大家跟着一起吹哨子,递上杯子让倒满,一阵欢呼。麦琪笑的脸上都是红晕。 是啊,有一个爱她的男朋友,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女生要的她都有了。当然,乔林和芒果都找到了她们想要的,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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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2 23:4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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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一起吹号角,然后拿了漂亮的甜点吃。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大家喝着酒,说着笑话,有时候一起笑趴到地上。

晚会的高潮是麦琪男朋友的出现。他做完辅导班才来的,推进来一辆婴儿车,搂过麦琪,大家一阵欢呼。那个叫麦特的男生比麦琪高半个头,年龄相仿,但是成熟稳重,一进场就把大家招呼的很周全,跟大家打招呼,感谢乔林和芒果的安排,还说洛丝听说你是打记者,很高兴见到你。再也不是麦琪到处张罗,前跑后颠的了。记得那时候在芒果的婚礼上,麦琪还帮忙打点,不停的提醒大家接下来干什么,不要晚场,还有这个那个都带上。而现在,有一个那么能把握大局的男人在身边,麦琪一点都没有忙碌的样子,而是拿着一杯水喝着,看着麦特帮她招呼客人。他时不时的还回头看麦琪,给她一个微笑。每次这个时候就让人觉得,有个男朋友真好。

哎,一个人的时候自由自在,觉得炮友简单,只要在一起玩耍就可以。而在社交场合,男朋友就显得很重要了。

朋友一个个都安定下来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很凄凉。尤其以后,约个饭都不容易了,每个人要陪老公,或者布置装修新居,或者照顾孩子。即使能出来,也是各自的心不在焉。所以说,跟谁在一起,往往决定了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有一群三十出头都单身的女性好友,那么单身快活的日子还很长。而如果你身边的朋友都忙着成家,那么你会惶恐不安。

有的时候我觉得跟弗兰在一起挺好玩,可能是因为那使我感觉我还年轻,我还可以照样玩耍,反正周围还有人陪着我。跟乔林她们在一起,就觉得,我们从年轻一起玩到大,现在大家都安定了,而我为什么还没认真想过?

是的,我觉得是没认真想过要安定。大部分时候我只是觉得工作很忙,而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我是一方面怕找不到合适的人,一次又一次失望,另外一方面我并不知道怎样才是合适的人。

天哪,我不知道怎样才是合适的人!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惊诧。我对一个新闻或者纪录片的好坏,有很明确的衡量标准,那就是精准表现事实,探索背后的原因和打动观众。而对一个好的伴侣,我所列出的条件还都是交友网站上提的那些问题:年龄,身高,收入,职业......很标准的那一套。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站在阳台上,风吹过来,我有点冷。酒杯里的香槟晃动着,反射着42街霓虹灯的五光十色。屋内的音乐响起,大家跟着一起舞动。

Clap along if you feel like happiness is the truth
Because I'm happy
Clap along if you know what happiness is to you
Because I'm happy
Clap along if you feel like that's what you wanna do

这首歌,在乔林的婚礼上听到过,在芒果的婚礼上听到过,现在在麦琪的baby shower上又再次听到。每次都是欢乐的人群,每次都是人生的一个新台阶。以至于每次听到这首歌,我满脑子都会想到大家在一起跳舞的场面。不知道这首歌什么时候才会为我放。

“怎么,里面太吵了?”麦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
“看街景,平时哪有机会从penhouse往下看百老汇。”我说。
“呵呵,我看你是在想心事吧。”
“的确,刚才你们说的,让我开始思考人生啊。”我感慨道。麦琪听后笑了,又露出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然后看着我。麦琪和珊蒂是两种不同的独立。麦琪知道自己的生活中需要什么,她总是能想办法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争取,有计划有步骤,别人影响不到她。而珊蒂知道自己的世界里需要什么,她对既定标准并不总是同意,她有自己的标准,她寻找不同的内容把她的世界填满。如果说麦琪是个逛商场,看到喜欢的东西会出手很快买下的人,珊蒂她就像一个玩自制作品的人,找到不同形状的原材料,做出一个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实呢,刚才我们逼你,是有点急了,很多事情你自己也知道。”麦琪的声音很温柔,大概是怀孕的关系,夜色里她的脸显得有点发光,很柔和的那种,熠熠的。
“我之前是不着急,现在看到你们都那么幸福,我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我说。我的确觉得自己错过了本来可以找男朋友或者嫁人的时机,这几年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挺好,但是现在看到别人成双成对更好,的确是对自己选择的一种否定。尤其是大家几乎同时都成双成对了,那种危机感更强,容不得你有思考的机会。我现在的感觉不是寂寞,而是落寞。
“我觉得你现在聊着的这个医生挺好的,有爱心有学历,如果见面了对你好,那就完全可以考虑了。”
“不过有点奇怪,我总觉得跟他没有很强烈的拥有感,就是......我也说不清楚,感觉他很远。”
“他就是很远吗,网上聊天的确没有特别亲切的感觉。”她说,“但是他约你圣诞一起过,说明他很在意你。”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合适。”我轻轻的说。
“你就是追求完美。”麦琪又笑。她好像特别能看穿我,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对别人的洞察力也是很敏锐的。能看穿我的另外一个人是马修,很多时候他不说,但是他特别知道我想要什么,甚至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麦琪喝了一口饮料,“哎,没酒精的派对,喝什么都觉得不太对。”
说完,我们两个相视一笑。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单身,周末一起在我家看电影,吃爆米花,叫外卖,然后喝醉,东倒西歪,早上醒过来总有人叫我怎么睡沙发上了,或者我怎么睡地毯上了。然后洗澡,继续一起吃早餐。那些曾经年轻的日子。
“我知道你想安定了,那个医生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说,仿佛既想提醒我,又不想把话说的太透。她的意思应该是,既然想安定了,就不要老想着风花雪月,激烈的感情,你爱我浓的。她用的是“合适的人选”,但是并没有说是合适我的人选。的确,D叔从任何一方面来说,都是非常出色的,优秀又对我表达了强烈的兴趣。当然,前提是他还没有秃。
或许在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情况下,选一个优秀的人,是最合适的。
我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要是想安定,就要往安定的方向走。而且,现在你也别多想了,等到他来了纽约,一切就自然明了了。那时候你们才有机会继续往下走。如果两个人都想安定了,一切都会发展很快。”
“那还要不要谈恋爱了?”
“谈恋爱就是为了看是不是合适结婚。恋爱本身有什么价值啊?热恋,分歧,吵架,分手,再找,继续循环。”她说。
“也是。”我说。这跟我当初想的还是一样的,感情这个东西并不那么重要,合拍就好,谈恋爱会伤心伤肝伤肺,五脏俱裂,一轮又一轮的折腾。
我突然有一种醒酒的感觉,说好的不谈感情呢?感情不重要,在生活中,在婚姻中都不重要。跟马修在一起像一直在喝红酒,喝醉了还不知道,觉得世界好美,月光好朦胧,内心好暖。其实那只是喝醉了呀,我怎么就一下子糊涂了呢?
他只是一个炮友,我现在需要的是安定。我们原本就是并不合适的。
麦琪看着我,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先进去招呼客人了,外面有点凉,不要呆太久了。”我点头。
曼哈顿的夜色总是很美,五光十色,迷醉,热闹。有人群从街上走过,男生和女生说笑着,一个男生大概开了一个什么玩笑,飞速跑开,一个女生跟在后面追。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停在戏院门口,司机恭敬的下车,绕到后面打开车门,里面出来一对男女,男的穿着量体裁剪的西装,女的穿着露背晚礼服,女的把手挎进男的胳膊,往戏院里走。一个上了年纪的绅士和旁边应该是他太太的人,看样子是刚用了晚餐,两个人牵着手慢慢的在街上散步。
《剧院魅影》的灯光突然暗了,一下子换了个眼色,招牌转了一面,又亮起来。远处大屏幕上,不停的变换着视频广告,一群模特手挽手,在大街上青春飞扬的齐步走着,青春可人。
我不知道别人看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没有珊蒂的自信,也没有麦琪有目标。我或许只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狂奔的女记者,至于为什么是高跟鞋,那是因为那个牌子别人说好,为什么要狂奔,因为前面我要采访的对象快跑掉了。我应该换双休闲鞋狂跑的,或者就着高跟鞋的节奏一步一步走。穿高跟鞋狂奔实在是很滑稽。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很短,震动了两下就停了,我拿起一看,是短信。
“洛丝,你身体好些了吗?”是马修。
“嗯,差不多好了,我已经开始上班了。”
“这两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看一个展览。”

想到马修,我的心情开始有点飞扬。他大概会牵着我的手,跟我站在展览品前,笑嘻嘻的看着我,看我怎么诠释,然后摸一下我的头发,说你今天真漂亮。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念他身上香皂和体味混合的味道。我喜欢把手指插到他的头发里,然后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说话。
然而现在,我明白,我不能穿着高跟鞋跑。我会摔倒的。

“马修,我很好,但是不能跟你约会了。对不起,我爽约了。另外,我觉得我们不该再见面了。”我回道。没有逐字逐句,没有想着用合适一点的措辞。伤到他就伤到了吧,我不应该在乎他的感觉了,再温柔的措辞,最后说的还是分手。分手了,还需要用那么动情的语言吗?如果他回为什么,如果他回他想我,我是毫无余地的。我会跟他彻夜长聊,就像那个在小镇的夜晚,天很凉,而我有很多话要说。现在,开头已经很干脆,他即使再问,我们应该就是一种冷场式的交流了吧。
然而,他没有。
手机没有再响。他一个字都没有回。

我等了很久,他执意的一步一步走开。
那是我想要的,大家谁也别回头。说好再见,转身就走开罢。
我不知道马修是站在原地看着我走开的,还是他也转身走了,走的比我更快。而我,成了那个又回头看他一眼的人。既然距离越来越远,我何不也加快步子。

天很凉,街上的吵杂声一点没有消退。
我回到屋里,DJ放着ChaCha Slide。我融入到人群中,喝着酒,跟大家一起跳舞,随着DJ的指挥左一步右一步,混在人群里,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兴奋的合着乐曲击掌,再走chacha的步伐,开心的跟大家一起大笑。
此时,我知道我心里有一个东西在慢慢的冷却,像一个快要熄灭的炉火,燃烧着,却一点一点的在变暗。我静静的看着它,从通红变成暗红,挣扎着,那燃烧的地方越来越小,突然有个小火星跳了一下,但是整个木块却快速的退却了颜色。
我知道我心里有个东西离我而去。而我,只能静静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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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192579&postid=80131969#80131969]304楼maonvlang的帖子[/url] 谢谢mm又回来更新,很好看。。。就这么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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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5 19:15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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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url=http://rd2.huaren4us.com/huaren.php?hrtopic_id=2192579&hrurl=%2fshowtopic.aspx%3ftopicid%3d2192579%26amp%3bpostid%3d80131969%2380131969][img][/img][/url]304楼maonvlang的帖子[/url]

谢谢mm又回来更新,很好看。。。就这么散了吗?
lostmaple 发表于 4/5/2019 2:10:49 A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192579&postid=80148123#80148123][/url]


感谢mm一直在看!

后面还有 [em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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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5 22:5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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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整整一个星期,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马修一直没有回短信,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再见。仿佛随着短信发出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就消失了一样。
开始两天,我以为他是生气了,所以需要时间冷静,然后会问个好,重新开始说话。第三天,我觉得他是在等我道歉,等我收回哪些话,而我绝不可能主动道歉,更不可能改变主意。僵持着,谁都不说话。到了第四天,我开始有点担心,觉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以前即使冷战,也会或多或少听弗兰说帅到合不拢腿怎么怎么了,看一眼就湿怎么怎么了。或者我自己去健身房,远远的看到他的车,知道他也在那里,会透过健身房的玻璃窗看到他的身影。而现在,弗兰已经根本不去健身房了,不要说健身房,她影子基本上都见不到。音讯全无。到了第五天,我完全有点绷不住,因为那完全不像他的风格,他怎么可能完全就消失了呢?从我的手机里消失,从我身边消失,甚至从我周围人的谈话里消失。有几次,我故意挑个话头,问珊蒂,她跟贾斯汀怎么样了,珊蒂总是头也不抬的说“挺好啊”。我说什么时候再去郊游啊,她才抬起头说“我们这期的节目还没出来,等做完了再说好吗?”我只能点头。第六和第七天,我无数次抑制了要去健身房“偶遇”马修和给他发短信的冲动。周六,我先是非要陪麦琪去做孕妇瑜伽,然后无聊的去看了一场电影,再回到办公室剪片子。到了周日,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做的了,索性跑到隔壁教堂去做志愿者,分发宣传册和晚餐。
到了第二个星期,我开始逐渐习惯了,不再是等手机一响就冲过去看是不是马修的短信。回到家里也是告诉自己,肺炎还没完全好,这一个月都不应该去健身房,而是应该多睡多休息。这一周,我睡的很多,昏天黑地的,仿佛不想醒过来看到世界一样。白天醒来就去上班,一上班就几个专辑同时上,不是写稿就是采访,不是采访就是剪片,到了傍晚的时候开会,然后回到家里,连着吃安眠药,然后倒头睡觉。有时候睡到半夜,安眠药到了半夜没效果了,我就闭着眼睛昏昏沉沉,既睡不着又不想醒来。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在马修的怀抱里,很暖很踏实,睡过去,醒过来发现是一个人,想哭,又提醒自己以后都是一个人了,要习惯。
那两周,觉得生活在现实世界,现实却不真实,我可以感觉到它在我身边晃动,却感知不到它。天空,人群,树木,呈现在眼前,我却觉得他们轻飘的像一层透明的纸,没有质感,没有重力吸引,轻飘的随时可以消失。所有的印像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秒钟的闪存,经常意识过来的时候,才会认真看一下自己在哪里,而不记得刚才从哪里来。即使这一秒知道在哪里,下一秒又有些恍然,在路口不知道该穿过哪条横道线。
这跟虚拟现实游戏正好相反,在虚拟现实中,你觉得你的视觉听觉都是真的,每一丝感觉都是那么穿透你,然而它却只是一个虚拟的东西。而失恋的人,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却感觉那是虚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
两周过去之后,我觉得折腾的也差不多了,总得振作起来。所以想了想,以前一个人的日子怎么过的。好像是下班之后,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健身房把体力耗尽,然后买个外卖回家吃了睡觉,另外一个就是回家做一顿好吃的,然后一边吃一边看电影。
其实想想也不是那么惨吗,还挺惬意的。我的生活不是必须一团糟。
下班回家,出了地铁,我到隔壁的Whole Food买了全脂奶油,大虾,洋葱,白酒,香草,意大利面,嫩菠菜,一大堆,满满装了一袋。出门的时候,门口的小哥说,好久没见你了呀。我露出笑容:是啊,前段时间休息,现在回来了。
回家换了衣服来到厨房。厨房是一个使我心情好的地方,可以把原材料都洗干净,切成各种规规矩矩的形状,整齐排列好,放在各式容器里,然后放上调料,做成我想要的色彩和香味,润色我想要的心情。今天要做的是托斯卡海鲜意面。我记得有一个故事发生在意大利的托斯卡,一个洛杉矶的女人被老公劈腿,被闺蜜强行推上旅行团,来到意大利充满阳光的托斯卡,莫名看中一套很老的古堡,用尽有的钱,她离婚在加州无责州,老公劈腿她也拿不到钱,然后仅有的钱就买了这套老的一走就有天花板掉下来的房子。然后雇了装修工人,把房子弄整齐。在这期间,她也碰到过多情的意大利男人,谈了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但是却在房子装修的过程中认识了很多心地善良的朋友,闺蜜大着肚子来看她,居然在房子里生了孩子。然后,她想要的一切,阳光,朋友,亲人,都有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托斯卡本身就有一种阳光的魅力,所以我要做一道托斯卡味道的佳肴。
洗干净几个弗兰吃剩下的泡面碗碟,清理了一下厨房,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我把菜洗干净,拿出那套我喜欢的意大利餐具,把切好的材料分盘装好。拍了张照片,上传到Instagram。我觉得社交媒体的一个作用是,当你觉得自己的生活很糟的时候,可以拍点照片,至少让别人觉得你的生活很好。然后大家一点赞,你会有种自己生活的确挺好的错觉。
我把全脂奶油,大虾,洋葱,白酒,香草放进烤盘,调好温度,定了闹铃。然后开始煮水做意面。做菜的整个过程是非常愉悦的,所有的原料放在一起就是一个艺术品,而这个艺术品有颜色光泽,绕鼻的香味,和浓郁的口感。对对,下一期节目我想做一个小餐馆争米其林的故事。

趁着意面在煮,我拿出手机给珊蒂发了个短信,说了想法。米其林的菜谱都必须是独创的,我们能不能找一个特别小的餐馆,一个特别有想法的厨师,看看他或者她的奋斗。珊蒂回这个主意不错。
我倒了一杯红酒,放上音乐。
窗外,已经傍晚,出现了magic time,天边开始晕染各种颜色,有夕阳的红色,霞光的粉色,天空的紫色,河面的蓝色,一道一道,渐变的,或者条状的,像是画家随手在天空上挥了几笔,又退后在看着这幅即将做成的印象派大作。这些颜色是那么的柔和,相互辉映着,跟着夕阳一点一点沉下河面而渐渐变暗。河面上的船只稀少起来,三三两两的交错着开,慢慢的,要回去收工。
好久都没有看过窗外的景色了。
手机响了。在音乐声中,柔和而响亮。我接起来一看,是D叔:我在纽约了!他兴奋的说。
D叔回纽约了,我顿时有点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悲的是,他基本上是我近期感情生活的最后一个稻草了,他会不会是我最终要找的那个人?思绪万千。D叔的短信又到了:我想回纽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你见面。
我这才想起来,都冬天了,已经12月初了,于是回:你提早回来了?
嗯,他说,培训课程提早结束了,这一期当地的医生已经可以上手看病人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回纽约了。
为什么?我问。
来看你啊,我们约好一起过圣诞的。他说,而且,过几天有一个我们医生协会的年度聚会,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这来势有点猛啊,我想,见面、以女伴身份参加年会、一起过圣诞,简直是催命的步伐。
“我们先见面你再决定要不要带我参加吧,”我回,“万一照片都是假的呢?”
“哈哈,我在非洲的时候,一有机会上网就看你的节目,特别喜欢你在报道国际重大新闻的时候不惊慌不乱还和颜悦色的播报风格。还有……你的微笑……我想我是迷上你的微笑了。”
“嗯?你居然看联合国的新闻?”我说。有点不可思议。通常,美国人并不看联合国新闻,除了换台不经意看到,不太会特别去关注安理会之类的。在他们眼里,美国最大,联合国就是一个官僚的无所事事的机构。
“是啊,在非洲联合国显得很重要。当然,我看新闻不是为了看联合国,是为了看你。”
“我现在不做时政新闻了。”我说。
“哈哈,可是你还是你啊。长话短说,我刚落地,明天我们在中城的Le Bernardin见面吃晚饭,你看可以吗?”
赶紧抓住机会,这种一心想定下来的男人,见面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很快。乔林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好啊,我也等着见你呢。”我说。
“那一言为定。明天晚上7点,Le Bernardin。我定了桌,到门口报我的名字就好了,我会先到等你的。”说完,他打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好。”我说。
放下手机,我不知道该想什么。有些惊慌失措。没想到D叔这么快就来纽约了。我记忆中他的长相是很模糊的,只有医生的制服,和一个看不清楚的微笑。但是D叔身高、年龄、职业,什么都好。有没有化学反应不是个问题,他是个理想人选。如果我的表现不出差错的话,他对我应该是会满意的。
D叔其实基本上还是个陌生人,这么快的节奏连我都有点怯场。但是那又如何呢,见面我能发挥提问特长看看有没有红旗,然后如果感觉对了,继续往下走。在聚会上可以看看他的朋友,看看他的谈吐之类的。别的呢?应该都不重要。
想着,闹铃提醒烤箱时间到了。天,意面都差点煮糊了。
我赶紧回到厨房,戴上手套拿出烘焙好的海鲜,把意面沥干水,拿出一个漂亮的纳波利盘子,先放上意面,再扣上海鲜浓汤,再撒上奶酪,一道漂亮的托斯卡海鲜餐就出炉了。
窗外,夜色已经起来。船只在回港的路上鸣笛。哈德逊河上点点灯光。
我坐在餐桌旁,一面吃着带着托斯卡阳光的晚餐,一面想着事情可能终于有一次向着计划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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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为什么只有跟我一个人聊天?”Le Bernardin里,对面坐的是D叔。
“因为只需要碰到一个看对眼的人。”他说。
D叔出乎意料的长的非常帅,在他的年龄,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干净整洁,语音带有磁性。
十分钟前,我到了Le Bernardin的时候,服务生拿了我脱下的外套,我报了D叔的名字,服务生告诉我在6号桌。我穿着高领毛衣,一字裙和高跟鞋,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坐在那里,礼貌的向倒水的服务生点头表示感谢。我还是有点紧张的,把手袋拿在手里,一步一步走过去,想着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同时提醒自己镇定,保持微笑。D叔正在跟服务生说着什么,等我走近站到桌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打扰他们。D叔忽然就转头,看到我,一下子站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了我一个拥抱,说,“你比电视上还漂亮。”我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坐,”他说,然后过来给我拉开椅子,待我坐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我点了一支法国特酿的90年葡萄酒,希望你能喜欢。”
“很高兴见到你。”我说。一边开始打量起D叔,一边说。D叔有着他那个年龄的容貌,棕色头发里夹杂着白色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皱纹,使他的微笑增添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或许是旅途的疲劳,或许是非洲行医的那些不眠夜,修长的脸上写着些许沧桑。但是他的眼睛很好看,也是棕色的,深沉,像多年的陈酿,抑或像非洲沙漠里的泉水,有些激荡有些温存,有很多故事。他的眼睛,一笑起来,就像是在邀请你跳一支美妙的华尔兹。我不禁对他有些喜欢起来。
“我和你想的还一样吗?”他笑,拿起餐巾展开,铺在腿上,又给我递过来一本菜单,“他们这里的法国菜很正宗,鱼子酱和吞拿鱼是最推荐的。”
“哦。”我拿过菜单,低头看,又抬头瞟他一样,“你长的挺像医生的,那种ER里面又好看又技术高超的医生。”我说。
“哈哈哈,”他大笑,“真是伶牙俐齿。”看得出,他是真心在笑,眼角的皱纹都飞起来了。这时候,服务生拿过来一个杯子和一瓶酒,酒用白餐巾包裹住,打开瓶盖,往酒杯里倒了一点,又回转酒瓶,不让瓶口的酒滴出来。然后,把酒瓶认真的放回冰桶,戴着白手套,认真的看着他。
D叔轻轻抿了一口,点头,对服务生说,“很好,就这瓶。”然后,服务生从餐车转身拿了托盘,往桌上放了两个酒杯。
看得出,D叔选的这个餐厅还是很雅致的。周围几桌的人,男士都穿着西装,打领结,女士都穿着顶尖品牌的这一季新款,用餐的时候文雅不失礼节,轻轻交谈着,品尝着。
服务生给我倒酒,又给D叔倒上。“干杯。”他举杯,嘴角轻轻的扬起微笑。我和他碰了杯,喝了一口,这酒的确好喝,甘醇轻逸,在舌尖留了一点回味,绕到鼻子里,像一支小奏鸣曲,轻盈欢快。
“我很高兴我们终于能见面聊了,”我说。接下来就要抛问题了,拿出职业精神来,旁敲侧击,看看有没有什么红旗。“你是纽约本地人吗?”
“不是,我家里在波士顿,父母现在住在波士顿郊区。”他说,“哎,点菜,边吃边聊。”
“记得你说有一个哥哥?”我看着菜单问。
“是的,比我大三岁,是个刑法辩护律师,我可不希望有朋友会需要找他。事实上,我父亲以前是文学教授,但是我们都没有对文学感兴趣。”
完美啊,我想。高知家庭,父母通情达理,尊重孩子选择。
各自点了菜,继续喝酒,聊天。
“你为什么会想到去非洲?”我问。
“我的几个朋友都在无疆界,当时我正在哥大医学院附属医院做急诊医生,感觉事业到了瓶颈期,毕竟离主任医生还有好几年,于是觉得到非洲去两年不会耽误我的发展,同时又能以最有效的方式帮助儿童。你知道,非洲一些国家当地连医生都没有,很多儿童疾病是可以通过疫苗防止的,我们一队去了6个医生,两年培训了200个,包括护士和助理医生,现在,几乎我们去的那个北部地区,每个城镇都有一个小医院,可以做骨折、烫伤、发高烧处理,和一些简单的手术。光这一点点东西,就可以救很多儿童的生命。”他说。

服务生上了前菜,我边吃边饶有兴趣的听着。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有点啰嗦?”他低头吃了一口说。
“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对实地生活的故事很有兴趣。”
“说说你为什么不做时政新闻了?”他问。怎么回答呢,当然一开始是因为犯错被贬职了,从时政到纪录片,后来叙利亚和阿联酋的报道做的让上头很满意,表示可以让我回去,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留在纪录片,因为我第一次觉得心里的一个地方被填满了。最早的时候,千挣万抢的到时政组,主要是因为时政是大家认为最高端的一个组,最光鲜最让人羡慕,而且新闻得奖的大部分都是时政。我明确是冲着那个头衔去的。做纪录片我一开始虽然不满意,但是也只能尽心做好,而那次跑错地方去了工地,才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千万个人有千万个人的活法,有自己的内心,有对生活的渴望,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动人。到了后来,我喜欢上了做纪录片,突然发现,这才是我真的想要的,每次讲述一个故事,可以加入自己的视角,让对方真实的表达,探索城市每个角落小小的惊喜,描绘每个人的梦想,或者他们实现梦想时候的激动。我可以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经历他们的曲折和幸福,我可以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讲述成一个鲜艳的故事,让人们对世界的了解更多更广泛。我不再期望镜头前成为一个亮眼的女记者,而是希望能够穿着他们的工作服跟随他们一起走过一段历程,然后让观众体验不同的生活。虽然时下纪录片并不流行也不高端,但是我觉得每次做的时候特别投入,喜欢那种跟着故事中人物起伏或者为他们感到高兴的瞬间。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满足。我不再需要通过别人的鼓掌感到高兴,而是真实的觉得高兴。
“怎么,这个问题是不是一句话讲不清楚?”他抬头看着我,褐色的眼睛里有浅浅的微笑,像陈酿,琼浆玉液的感觉。
“还好,我在想怎么表达的确切一些。其实是一个选择,我现在更喜欢做纪录片。”我说。
服务生端来主菜。很大的盘子,里面很小半个蛋壳,朝上,里面是鱼子酱,蛋壳旁边用迷迭香装饰,迷迭香的旁边是冒着雾气的干冰,有一种进入森林小屋里看着湖泊的感觉。用小勺舀了一口鱼子酱,又有海洋的味道。
“那你之后是回到医院吗?”我问。
“是的,我理论上还是医院的医生。但是在回到急诊室的同时,我也在做几个项目,一个是传染病的研究,另外一个是疫苗募捐。所以今后的几个月应该会很忙。不过事实上,我现在的脑子还在非洲,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
“你现在住哪?”
“住宾馆。哦,对,我还得找房子,打算在纽约常驻,需要一个稳定的家。”抬头又加了一句,“或许还要一个宠物。你喜欢猫或者狗吗?”
“嗯。”我点头,“就是没空养。”
“你是在布鲁克林?”
“你怎么知道?”
“你发的照片吗,就是loft,威廉士堡特有的。我们念书那会儿很喜欢去威廉士堡听演唱会。那会儿威廉士堡还没有现在这么繁盛,大部分是纽约大学的学生,街头满是嬉皮士。”
“现在也是,不过随着很多原来曼哈顿的人搬过来,也多了很多各行业的尤其金融。”
说着话,服务生上了主菜。一排三个小盘子,小巧,精致,很小的一块鱼排,很小的一块奶油,很小一片柠檬。服务生戴着白手套,撤了原来的餐具,上了一套新的。法国餐,装碟是一门艺术,在法国人眼里,美食不是仅仅关于吃,更重要的是一个视觉味觉的享受过程,一种旅程。对于法国人而言,用餐和去美术馆一样,是对艺术的一种欣赏。
我尝了一口,吞拿鱼入口的质感,加上牛油果的滑爽和奶油混合的回味,真是使我的大脑都开始出现了奇妙的感官,每一口都让你想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很喜欢这家的菜。”我说。
“是吗,很高兴你能喜欢,今天的菜做的特别好。”D叔说,然后招呼服务员,说,“请你把厨师请到6号桌。”服务生点头。D叔解释说,他觉得是这家店的法国总店主厨来了,而这个主厨是他曾经最喜欢的。
主厨一会儿果然来了,一个典型的法国人,长脸大鼻子,蓝色的小眼睛,一口浓郁的法国腔英语,“原来是你啊,理查德,居然在纽约见到你。”
“是啊,拉法叶,我今天一吃就知道是你来了,这道菜是新创的吗?”
“是咯,我在普鲁旺斯度假时候的灵感。你喜欢吗?”
“非常非常喜欢,我的女伴,喏,这位大名鼎鼎的记者洛丝,也很喜欢。”
拉法叶过来拿起我的手吻了一下,“能受到美丽女士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拉法叶,下个新菜谱什么时候出来?我都等不及带她再来了。”
“很快,过两个月,我过几天就关厨房了,开始研究新菜单,到时候让他们通知你。”
“一定哦。”
拉法叶转身回去。我有点诧异,说你们认识很久了?D叔说,巴黎的时候认识的。法国主厨都有自己的忠实食客,如果对菜很喜欢,可以直接向主厨表达,就像戏演完后给演员献花一样,是一种特别尊重的表现。法国仅有。
随着甜点和冰激凌上来,我和D叔聊的越来越开心。他的见多识广和履历,让我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D叔送我到家的时候说晚上再给我短信确定过几天的聚会。
我说你email我吧,今天早上出去采访手机大概是掉在什么地方了,一直没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然后又写了一个办公室的电话给他,“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希望你的手机快点找到,这样我就能晚上给你打电话啦。”D叔说,然后又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的肩膀沉稳,声音有磁性,身上有烟草古龙水的味道,淡淡的,像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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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落在一个二手自行车行了。那是一个自己喜欢骑车登山的小伙子开的店。他是西班牙人,到美国念书。一开始是每年感恩节,同学朋友都回家过节了,他一个人无聊就骑车去山上,后来逐渐喜欢上了骑车,每年就会找座山,骑车环游。但是车很贵,好的自行车可能上万,他就开始打造自己的车,逐渐的,经常有车友来找他调节座位或者换零件什么的,他就跟房东租了车库,开了一个小小的二手车行,到目前为止生意小有长进。他想着等到客人再多一点,就到街边去找个门面开铺子。 采访的时候东西多,手杂,摄像差点绊着了,于是我放下手机,帮忙提了一下地上的线。做完采访也没想起来,于是就一整天没有手机的生活着,感觉像裸奔。我觉得现代的人,如果一天没有手机还能坚持活到晚上,那基本就叫做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 早上醒过来,本来是想给大家发个短信说,啊,D叔居然不秃而且还很帅,突然想起来我并没有手机。心急火燎赶到办公室,给车行打电话,小哥接的,说和几个车友出行,明天回来。我目瞪口呆的挂了电话,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同事可以email联系,采访对象用办公室电话,好友用facebook,带个ipad勉强大概可以混到明天吧。好在,珊蒂一大早跟我说了两个故事,我们接下来的节目就有方向了。如果一直在办公室里,大概会缓解很多没手机的困扰。 珊蒂的两个故事都很别具一格。一个是今年的儿童节大使是一个女孩子,每年圣诞节会跑到拉普兰去以圣诞老人的名义给孩子们写信寄礼物,几年下来几十万封了,暖了很多孩子的心。另外一个是当年法国蓝带学院最出色的学员之一,因为不肯做肉食而退学,开了一个纯素菜馆,据说米其林已经瞄准了,估计很快可以评星,具体评几颗不知道,主要因为一是素菜,米其林历史上只有三个餐馆入选,二是她是女的,米其林历史上也只有三个,女的主厨加素菜,难度系数太高了。如果我们能把素菜馆的故事跟踪下来,会很精彩。 “而且洛丝,她明年两月份去巴黎,我们可以跟一下后续,比如她回到蓝带是什么感觉。另外,二月份的巴黎,也正好可以做一个情人节专辑。”珊蒂说。 “嗯,好主意。”我说,“不过差旅费申请的下来吗?” 我们现在的小组,是最不被器重的,基本上就是老板帮忙强推了一把,之后的路完全靠我们自己走。关键的关键是收视率,和在线点击率,没有那两样,一个节目上了六个月之后就会下线。所以我和珊蒂的压力也很大。我们是一个新的节目,起步虽然不错,但是跟老牌节目比起来是差了很多,所以很多时候没有经费没有多的人手,完全靠自己。大部分时间,我们希望能以故事取胜,但是这需要时间。有的时候,一两条观众留言会让我们很感动,知道我们做的故事有人喜欢。有些时候,好故事需要经费,比如多一个人去跟,或者差旅费,因为拿不到经费而放弃一个故事,那个时候就让我们比较士气不振。我们非常佩服那些一部纪录片就拍好几年的人,那真的是需要一种信心。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故事的走向,跟着跟着,就跟原来的故事不一样了。好比一个物理学博士做论文,在跟踪一颗流星,后来那颗流星飞没了……所以,做纪录片,很多人都是出于信仰,或者打心底里喜欢这个事情。 当然,我们也想过炒流量,跟风一些劲爆话题搞一些点击,但是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不是我们的风格。比如前段时间上面搞了一个流量总编,总是给我们改标题,好端端的一个说女孩子设计帽子结果被英国皇室看中了的故事,给改成《卡戴珊不穿衣服也要戴她设计的帽子》。点击量是上来了,可是我们估计也没几个人认真看。不是我们要的观众群。 我和珊蒂跟上头说我们不需要改标题,节目我们自己做自己上,那样等于说是签了军令状,从头到尾收视率自己负责,没有旁责。有段时间我们每天很愁苦,觉得要是栏目取消了,我们大概要去做地区新闻了。跑跑警局,报道一下多少人被偷。或者刮龙卷风的时候故意站在大水里现场报道,打打苦情牌。 好在,我们的观众是稳定增长的,不快,但是稳。当有些留言是:我被今天的故事感动到了,不知道我生活的城市还有这样的一群人在认真的打拼着。或者:我跟电视里的人有一模一样的故事,你们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哭了很久。这个时候,我们会觉得很开心,辛苦和压力都变的很小,而幸福感变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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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们做完上期节目的后期以后,得了个空闲,下午到资料室拉了一堆片子出来,打算看几部获奖的片子,看看别人的叙事方式。摄像心情很好,说,跟你们两个一起工作,难得有一天可以早下班,看来今天是其中一天。
“明天早上要去南码头跟渔船啊,凌晨3点到。”珊蒂头也不抬的提醒道。摄像气的差点脸都白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好吧。”
“我呢?”
“哦,洛丝你不用去,明天是拍空镜头,故事要从5点之后南码头进货的人散去再开始。这个故事讲的是那个抓鳟鱼的小哥,记得吗?”
“记得。所以我的事情是之后开始的对吗?”
“是的,不过明天没镜头。”
说着,我们两个开始看片,我们关注的片子都是30-45分钟的长度。很多获奖的片子故事讲的很好,但是本身故事情节起伏很大,扣人心弦,我们可以借鉴的不是很多,我们的故事没有很大的戏剧冲突,而是需要娓娓道来,讲述每个人的生活点滴。我们希望在这个世界当中,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了解别人,知道别人的视角和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或者是通过故事进入到别人的生活中去,跟别人一起生活,或者是通过故事了解到别人的生活哲学,开启一扇从未思考过的门。每个人如何看待利益,得失,理想,朋友,工作,成功,奋斗,磨难,财富,家人。每个职业的价值,精细度,兴奋点,行业内的小秘密,趣事,行业内的膜拜对象。每个人都有一个目标,每个行业都有一个神。
我们看了一串,选了两部片子觉得可以参考一下。才4点多,今天居然可以这么早收工。珊蒂伸了个懒腰,好看的桃色唇膏一闪一闪,眼镜更是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
“哎,我先回去睡会儿,晚上要看个演出。”
“跟你们贾斯丁啊。什么演出?”
“叫Sleep No More,真人互动的一个演出,在下城。前段时间挺流行的,我们最近才想到去看。就是观众被演员引导,跟演员一起在房间里互动和演戏。票价还不便宜。”
“多少?贵不过百老汇吧。”
“贵,一人200,跟一个不太热的百老汇秀差不多价格了。”
“两个人就400,真舍得花钱。”
“买一个两个小时的体验。不是每种体验在生活中都有的,有些必须用钱买的。”
珊蒂起身收拾好东西,欢快的走了。留下我 一个人有点发呆,实在不习惯这么早下班。
我慢吞吞的收拾好东西,路过法新社的时候,发现那两只hello kitty在抓脑袋写稿子,额头前的头发都揪的只剩没几根了。不禁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想想当年的相爱相杀,惺惺相惜,也算是过去了。
哎,不碰时政好久,不知道大使最近怎么样了。想到那次坐在大道椅子上的谈话,想到大使的意味深长,心里不觉有一丝怅然。我很容易怀旧,可以说是感情比较丰富。做时政的时候必须完全客观冷静,不容一点感性,现在想想,还是纪录片更适合我。


走出办公大楼,跟保安打招呼说晚安。保安说,前面有个人在等你。

“为什么不进来找我?”我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谁。通常如果是新闻上的事情,的确有人经常没有约就过来,保安都会打电话上来确认,然后我们派人到楼下签字,领临时通行证,有点麻烦,但是也都是能进来的。也可能这个人不熟悉制度,或者不想麻烦。

“他说确认你在这里就可以了,在外面等。”

“好的,谢谢。”

说着,我往前面走,但是除了门口等车的人,没有看到谁站在那里。

又走了几十步,离开车站远一点,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那里。上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头盔。

那个身影,一刹那间,我的心掉到最底下,冲过湖水,到冰里,冷的我几乎不能呼吸。

是马修。

天哪,他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那摩托车,那高大的身形,那不经意转身的侧脸。我完全不能呼吸,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往后移动,而我的时间定在那里,时钟一动不动。风吹过来,我的头发飞扬起来,眼神停留在那个地方,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围墙,把周围一切隔离在我们外面。

很久,一个世纪。

他不知怎的,突然回头,看到了我,眼神没有诧异,没有多日不见的惊喜,只是淡淡的,看着我。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他都离我近一点,但是我却更看不清他。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前变得那么模糊,脑子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我挤出一个笑容,“嗨,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我,内心脆弱的如同开春水面上的薄冰,虽然阳光下透着坚硬,但实际上薄的如同一张纸,不堪一击,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破开一大片,冰片随着湖水化开去。他如果露出笑脸说,来接你啊,好久没有看到你,那么我会一下子飞奔过去,扑到他的怀里,又叫又跳。如果他说,不要吵架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吗?我会认真点头说,好的,我想吃披萨了。一万种可能,他站在摩托车前,像一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高大,英武,健硕,他的周围,万物一片飞扬。

我等着他说话,希望给我一个借口可以奔向他。


他看了我一眼,“医院打了你两天的电话叫你去复诊,一直打不通,就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直接过来,现在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把头盔递给我。我低头,默默的戴上。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很平淡,淡的像是便利店的收银员打发票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我想抬头看他,又怕看到他冰冷的眼神。

“上来吧,今天很冷,委屈一下,医院就在不远的地方。”

“嗯。”我坐上车,那个熟悉的背影。

“扶好了。”他说。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迎面扑来的,是他熟悉的味道,香皂和他身上味道的混合,很特别,很熟悉。车开动起来之后,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很坚实,很暖,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开始一滴掉在他的夹克上,像一朵浪花,留了个影子。然后就一直流着,无声无息,静静的流淌。风吹过来,刺骨的冷。我紧紧的抱着他,仿佛今天就是地球上最后的一天,而他在带我逃离所有的尘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背影,那个有时候我早上醒来会看到到的背影。他的头发,宽大的肩膀,结实的肌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我觉得仿佛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仿佛只是在昨天,我们还相视一笑,轻轻的拉起手。


那次不经意绊倒而和马修抱在一起滚到床上,那次喝醉去敲他的门、半夜在他怀里睡觉,那次在山上以为再也遇不见他的时候却在河边发现他在等我;阁楼里无数的夜晚,躺在床上看着天窗上透进来的星星,闹起来拿着枕头打架,早上醒过来翻身趴在他的胸前;听他讲故事,讲小时候的事情,还有那些他不愿提及的往事一带而过,听他讲凡事不要苛求完美,不要活在别人眼里;那日清晨他牵着马走来在阳光里的样子,那些日子在小镇上的欢笑,那个夜晚坐在屋子外,天上飘过繁星,他终于告诉我他的整个故事……


“就这样带我走吧,马修,随便去哪里都可以。”我在心里说,“我不走了,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摩托车穿过喧嚣的人群、拥挤不堪的车流,朝很远很远的地方飞驰而去。那一刻,我真实的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只有马修和我两个人,我们穿过几个世纪的古城堡,我的武士厮杀出一条血路,我紧紧的抱着他,城门大开,我们朝着那片光亮飞奔而去。

阳光刺进了我的眼里,我把头埋进他的后背。

一旁的车辆呼啸而过,声音被湮没在这个城市的一片嘈杂之中。

我的眼泪像泄了闸一样,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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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0 22:2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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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等更新了
GracePws 发表于 4/7/2019 2:06:37 A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192579&postid=80161593#80161593][/url]


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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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5 23:2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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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马修的更新简直文笔太棒了,让人回想起恋爱时的种种悸动,爱情最奇妙的地方就是让你内心有一段千回百转的道路,别的东西都不可能替代这种感受。 之前我一直期待女主会和D叔结婚,当然纽约约会这段看起来非常完美,但是看了这一段突然就跳船了…马修马修,心之所向说的就是这个人。 喜欢mm讲故事的手法,非常吊人胃口,赞赞赞! 继续等看更新,加油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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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7 19:4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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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那只是一次短暂的见面,马修把我送到医院,就转身开车走了。我从医院转门的映像看到他离去的身影,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


医院门口的一棵大树上,一张树叶被风吹了下来,在空中打着转,歪歪斜斜的飘零着,落在地上。

很多年以后,我会想到那一年,那个秋季很长,冬季来的很晚,风大的那一天,把所有的树叶都吹掉了,第二天下了细雪,朦朦胧胧的把整个城市都裹上了一点银色。


随着年底的临近,各种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我只能投身于繁杂的工作中寻找解脱。
D叔终于来了短信,说他RSVP了医生年会,还备注会带一个女伴,笑着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我说感谢邀请,当然是要去的,并问着装是什么要求。他说请柬要求晚礼服,不过要是我穿晚宴装应该还是可以的。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是等于告诉我,连晚宴装都算是降级的,如果重视点,晚礼服是必须的,于是我犹豫着前两年的那件晚礼服是不是还能再穿一次,还是要去再买一件更华丽一点的,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投资的。过了一会儿,D叔又短信说那天他会开车来接我。
一头是年会,另外一头是办公室。年底,各种报告要递交,什么本年度收视率统计、本年度节目长度和成本统计、今年工作总结、下年度节目计划、下年度预算,小组十几个,个人十几个,林林总总几十个报告,加上图表和excel,感觉是怎么写都写不完,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报告上了。但是也不能怎么办,毕竟每年都要这么折腾一次,大家都得给上级交差。
珊蒂做着图表,看着电脑问我,年底记者协会大奖,老板问我们要不要参展,是送那次叙利亚的报道呢,还是送现在在做的新节目《这个城市里的人们》,还是都送。我说叙利亚的那次其实也就是抢了个时间,新闻背后的很多事情都是被别的组后来挖去的,所以跟大新闻比还是没有冲击性的。再说法新社都跟着秘书长去了非洲实地报道难民情况,基本上大奖就在那几个里面了。还是别送了吧。说着,我叹了一口气。珊蒂说,那就送纪录片啊。我说我们不是才起步吗,而且纪录片很多都是特别惊心动魄的,我们的这种娓娓道来、第一人物视角的叙事手法还很初生类型,没多大把握啊。珊蒂说,那不是给我们报送名额了吗,那我来决定吧,送纪录片。我说好吧,送吧,好歹表现一下我们的积极性,不过我们也就是去凑个热闹。珊蒂抿嘴一笑,说,那我选一集啊,表格和介绍我来写。我点头。
我做纪录片是因为它让我激动,是不是得奖我已经不在乎了。这大半年,我犹如换了一个人,从一开始野心勃勃要赶超其它新闻社的现场报道记者,到了一个只想静下心来认真做片子的人,这种转变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以前每年做新闻都是为了争那个大奖,当然因为资历浅,每年都安慰自己说还年轻,还需要奋斗。现在觉得,能好好的说好一个故事,能够触动到观众的内心,就让我心满意足。以前别人抢什么我们抢什么,现在我们只做自己想做的故事。比起以前的流光溢彩,时不时的提及昨天跟某某大使吃晚饭了、前天的特邀钢琴演奏家过来套近乎、前总统夫人的慈善晚宴还不错,现在平实的纪录片生活让我觉得很充实,我不必再用某个名人或者社交晚宴的标签来显示自己的社交圈,显示自己在时政界的重要性,显示自己跻身于某个群体。平静的叙述城市人们的故事,让我觉得特别踏实,每句话每个镜头,都是我们最用心的讲述,每个故事都代表了我们的思考和感受。好与不好,只要观众来说。很多时候我们感觉被大家理解,很多时候被故事中的人感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突然某一天我就觉得,观众喜欢就可以了,是不是获奖真的不重要。我不知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那次跟马修的聊天之后,也或许是那次误打误撞到工地开始。总之这大半年,我觉得自己开始一点点认清需要的是什么,并且开始去追求能够让自己真正开心的事情。也许这就是成长。
某些时刻,我觉得要感谢马修,他的那些不经意的话语和他如此用心的了解我,还有他自己对生活的认识,都是开启我的门。但是毕竟,他还那么小,比我小了9岁,真的是他让我成长吗?
想到他,我的心里有很暖的笑容,无论如何,我会一直记住他的一句话:
“洛丝,closing the adolescent door isn’t about becoming someone you think or people think you should be. It’s about accepting yourself as who are you.”

对于马修离去的忧伤情绪很快就被潮水般的各种事情打断。弗兰知道我要参加晚会后,拿出了一大堆化妆品,美瞳,还介绍了一个她约会过的发型师小哥给我。她说小哥吧,虽然盖里盖气,但是是直的,而且有品位。直到小哥给我吹了个怒发冲冠的造型后,我决定还是盘头比较合适。
我选了那种法国式的发卷,高高束起,再加一个闪亮的小皇冠发箍。然后到店里选了一个大露背的白色夜礼服,上面是缎面加褶皱的束胸,下面是三层雪纺,很是飘逸。吊带则是用雪白的毛绒包裹起来,把脖子衬托的像象牙玉雕一样的修长。银色闪亮的腰带则是跟发箍相互辉映,晶晶透亮,闪闪迤动。我选了一个裸妆唇彩,然后用眼线液勾了细长的眼线,尾梢轻轻挑起一点,俏皮而又妩媚。然后选了一对巴洛克风格的耳环,点缀了一下双颊。
当D叔的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他打开窗,从车里呆呆的看着我有五分钟,才回过神来说,快进来,今天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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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7 19:50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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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马修的更新简直文笔太棒了,让人回想起恋爱时的种种悸动,爱情最奇妙的地方就是让你内心有一段千回百转的道路,别的东西都不可能替代这种感受。

之前我一直期待女主会和D叔结婚,当然纽约约会这段看起来非常完美,但是看了这一段突然就跳船了…马修马修,心之所向说的就是这个人。

喜欢mm讲故事的手法,非常吊人胃口,赞赞赞!

继续等看更新,加油哇!
amgmh 发表于 4/15/2019 11:26:48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192579&postid=80228196#80228196][/url]


感谢妹妹,好感动![em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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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19 13:12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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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马修也够决绝的。。。女主幸福女主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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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20 04:17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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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明白女主和马修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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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20 10:14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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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自己觉得年纪差距还有马修的工作 话说女主在马修面前真是作啊 动不动就我们再也不要见面联系了吧
我一直不明白女主和马修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pmtng 发表于 4/20/2019 4:17:00 A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80260221&postid=80260221#80260221][/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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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23 04:46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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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sex and city 发现美剧20年前竟然就把纽约的婚恋讲的很全面了 跟现在都没太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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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24 16:39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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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城的哈佛俱乐部。外面是一个不太起眼的战前建筑,跟普通西区住宅或者学校并无区别。褐色的砖石,乳白色的大理石庭柱,19世纪的正统两层楼建筑。如果不说,可能被认为是图书馆之类的。唯一不同的是门廊非常宽敞,古罗马式的圆柱和楼台,让整个建筑显示出了一种古典气息。 门口的服务生都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和白手套,彬彬有礼的鞠躬,或者扶一些年长的客人上台阶。那种毕恭毕敬和全套行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50年代,甚是复古。 门口已经车水马龙。各款轿车井然有序的在门口排起队,一个服务生过来,先是行了一个脱帽礼,然后一手打开车门,一手遮车顶,护着客人出来,然后另外一个服务生到驾驶座一侧去做换驾驶,做停车服务。女士有的挽着男伴的胳膊,有的挽着服务生,向楼里走去。 D叔看到我有些诧异,笑了,“是有点夸张,就差没上唐顿庄园了。不过MET的慈善晚宴更夸张,服务生都带16世纪法国式假发,穿木屐鞋,还化路易十四时代的妆。” “你去过MET晚宴?” “是的,有时候必须社交一下。大部分都是演艺界和社交界的,我是为了一些项目的募捐去的。” “能搞到募捐吗?” “有时候可以,不一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帮我们做一个专辑。”D叔不经意的说着。服务生到我们的车前,一个过来帮我下车,一个过去帮D叔停车。D叔从他一侧绕过来接我的时候,正好看到我跨出车的嵌闪光石的鞋子,然后替过服务生,伸手扶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你会不会掉一只鞋,要我来找你啊?”我看了他一眼,挑了一下眉毛笑道,“只要我们在12点之前回去就没问题。鞋不会掉。” 掉鞋我倒是不怕,可以一模一样再买一双。要是掉了耳环我大概就要全世界找了。那些从威廉士堡旧货古玩市场买来的耳环都是绝无仅有的,我固执的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对。因此我对我的耳环可以说是爱护备至,每次拿出来都像卢浮宫展出蒙娜丽莎一样小心翼翼。只是可惜,我最喜欢的那对竟然掉了一只,有的时候我会祈祷她会再出现,像奇迹一样。一个我心仪的人拿着我的耳环出现在我的面前。回想起来,掉耳环的时候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跟马修在阁楼里,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D叔轻轻的拍了拍我挽在他胳膊里的手,“怎么?想心事?” 我赶紧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吧。”胡乱找了个借口。说真的,我哪里会紧张,这种场合见多了,做时政的时候简直隔三差五的晚宴,以至于有的时候无聊起来直接看冷菜来猜是哪个国家的晚宴。 D叔说,“放心,都是些无聊的医生,一年都穿不了几次西装,这种场合他们应该更不自在。” 进了楼,发现这个古朴外表的建筑有着16世纪豪华的内部风格。高顶,华丽的吊灯,厚重的地毯,还有旋转式的楼梯,一种历史感迎面而来。楼梯占据了大厅中央,宽敞的无以伦比,仿佛那个《美女与野兽》里的女孩会随时唱着歌飞跑下来。 左侧是鸡尾酒厅,右侧是晚宴厅。鸡尾酒厅里已经到了很多客人,大家相互寒暄着。服务生拿着托盘,里面有葡萄酒、香槟、矿泉水和各式小点,在客人之间穿梭。一排餐桌围着三面墙放开,上面都是些水果、奶酪、基围虾之类的开胃点心。 D叔和我各拿了一杯,相互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我开始打量这个大厅。屋子的墙上放满了金色画框镶嵌的油画人物,从18世纪的,到十九世纪初,再到近代,应该是哈佛历史上的名人了。台灯和灯罩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样式,古典,有质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楼里就像掉进了历史的漩涡,让你总是在不停的想着过去200年的很多变迁。 不停有人过来跟D叔打招呼,说你从非洲回来了?有些拍着他的肩膀,很熟的样子,有些则是寒暄一会儿。D叔总是把我一一介绍给他们,说这是洛丝,全美电视台的记者。医生们也很礼貌,每次D叔介绍完,总是跟我握手,然后问些电视台的情况,或者记者的生活,再夸两句说你们记者可以见到那么多新鲜的事情,哪像我们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手术室。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你很热门啊。”朋友走开后,我对D叔说。 “就那么几个人,每年都碰到。医生的生活很无聊的,看到一个人就想聊天,所以聊了几年就成熟人了。”D叔不无讽刺的说。 “像你那样的医生就不无聊了,每天在急诊室里处理不同的事情,还到非洲去。”我说。 “也无聊。其实每次处理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无论车祸、枪伤还是坠楼,送过来都是看血压、心率、体温,只是急性处理指标出现的问题,然后再处理伤口。开始几年还挺兴奋,每次处理病例都有不同的狗血故事,后来也就习惯了。做多了,就想回办公室,多一点时间研究,希望能用自己的经验重新规划一下医院的急诊室。但是估计这一两年是不可能了。要是上面的主任医生不走,我或许会考虑转行从政。”他淡淡的说完,喝了一口酒。 我则是有点诧异,一是一直以为D叔很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现在看来未必,他好像说起工作有点颓废。二是他居然能够那么直接的告诉我,也是很迅猛。我不知道是应该看作他对我的信任,还是看作我们的关系发展太快。 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我伸手拿了个服务生托盘里的烤串,咬了一口。 “哎,理查德,你终于回来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声音越来越小,那个高个子尖脸白头发的人把D叔拉到角落里开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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