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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话从上面劈头盖脸砸下来,我还没缓过神,就见她开始往地窖口薅草。一把接一把,眼看着最后一丝光也给堵死了。
这回别人更听不到我喊救命了。
这个口不对心的小毒妇,说怕我出事,是怕我不出事吧。
杜洛婷,去年才到工地作财会。
那时候我和邢飞的恋情还没公开。
她天天对老板嘘寒问暖,微信轰炸,暧昧得不行。邢飞没办法,只好跟她摊牌说我俩的事。
她消沉了几周才缓过来,后来反倒跟我玩得特别好,逢人就说我是她干姐,比亲姐还亲。
订婚非要来,说要当我娘家人。
我爸妈是教师,听说我要嫁给大八岁的包工头,再加上常年住海边不习惯这边气候,都没来。
结果这个"娘家人"是来要我命的?
想到这,我全身发冷,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就是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碰到蚯蚓都要躲着走的杜洛婷?
她堵洞口该不会是怕我着凉吧?我平时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她难道真想我死这?
这么乱七八糟想半天,我总算接受现实了。
重色轻友,心如毒蝎!说的就是她了。
都快半小时了,看来她是玩真的,不会回来救我了。
我要活着,活着出去,让她亲眼看着我和邢飞举行婚礼。
不,要让她看着我俩白头偕老!
被杜洛婷这么一刺激,我反倒不怕这阴森的地窖了。
打开手机电筒一照刚才扔出去那根骨头,我噗嗤笑出声。
就是根粗木棍。
地上还散着不少树枝,估计是从地窖口掉进来的。
灵光一闪,我又有了主意。
人一到绝境,求生欲上来了,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冒。
我要做一面求救的旗子。
脑袋里想象出一个木棍缠着白旗捅出地窖口的画面。
但缺个长旗杆。
刚刚被误作骨头的木棍虽然粗,才一米多长,根本够不到地窖口。
这难不倒我。
邢飞送的瑞士军刀还在腰上。他每天非逼我带着,说我总去工地,防身用。这是他唯一强迫我的事。
摸着军刀,突然有点想他了。
我先剪了外套袖子,裁成布条,把几根树枝头对头绑紧,拼出了四五米长的杆子。
一鼓作气把草拨开,阳光轰地冲进来,我差点欢呼出声!
就差一面旗了。身上就内衣是白的,幸好这儿没人,我把后片剪下来当旗,剩下的还是穿上吧,这温度越来越低了。
旗子扎好往外一伸,哗啦啦迎风招展。但还少点啥,就这么打白旗挺像是投降!
想起电视剧里演的,我啐了一口:「该死的杜洛婷,老娘拼了!」用刀在手指上扎了个口子,趁血没干,大指一挥,白布上写下血淋淋两个大字「救命」。
雪白鲜红的旗帜,风中舞动,我顿时有了底气。
撑着木杆,没一会儿胳膊就酸了。我就地用军刀挖了个小坑,把杆子埋了,拍实。
旗杆上端靠住地窖口。旗子勉强固定住了。
好歹我也是个土木工程师,挖坑埋杆的本事还是有的。
在血旗底下蹲着,感觉自己跟个女战士似的。也不知道是先被饿死渴死,还是能等到救兵来。看着旗子在风里猛烈地扑腾,我心里又涌起希望。
可等了好一会也没动静。地窖里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