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黑暗的一刹那,脑子里冒出邢飞那张脸。真讽刺,昨天还在摆订婚宴,今天我就困在地窖里,喊破嗓子也没人应。
工地上认识的邢飞。
我是甲方代表,天天盯着他们施工,他是包工头。我这人直来直去,看不惯就说,没少跟他杠。每回吵完,他就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瞄我,嘴角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就喜欢你这样,直愣愣的没心眼。」那天他趁没人,凑我耳边来这么一句,热气烘得我心里一颤。
这算表白吗?
结果发展快得我自己都懵。没几个月,我们就搬一起了,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
他又整天嚷嚷着要订婚。说这是村里规矩,不订婚先过日子,让人笑话。
我一想也行,谁知这订婚宴他搞得比婚礼还铺张,十里八村都来捧场。
「这不是大伙给面子嘛。」他一脸得意,「谁家订婚这么风光。还不是这几年我赚了钱,也帮衬着大伙。」呵,他这人就是爱面子。
临回村还反复叮嘱我,「到了村里可得忍着点,给我留面子。」
结果他刚才当着村里人冲我发威,平时哪敢这样?这才订婚就耍横,哼,老娘不伺候了,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
气不过,我摔门就往村口车站跑。
刚到车站,远远就望见邢飞瘦高的身子一颠一颠地追过来。
赶巧一辆大巴停下,借着车的遮挡,我一猫腰,钻进身边草从。
我也明白躲着有点幼稚,不给他面子,但就这么乖乖让他领回去,憋屈。
吓唬吓唬他,看他下回还敢不敢耍脾气。
大巴启动时轰鸣声震天,尾气在后面打着卷儿往上飘。
等邢飞奔过来,只能傻愣愣盯着那团烟雾在空中慢慢散开...
他在那杵了好一会,才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我心里一软,差点喊出声。可一想到他刚才耀武扬威的德行 - 哼,让你神气,还没结婚就敢这么对我,活该吃瘪!
我气儿没消。等他一进村,我掉头就往后山上爬。
本来说好订婚宴后一起上山的,现在我自己上,用不着他陪。
别看这里有点偏,可山环水抱的,风景宜人。
我从小城里长大,没见过这么多山,一座连着一座。红的,黄的,紫的,各种颜色的小花,漫山遍野。
脑袋里还在跟他吵架 ,脚下也不看路,就往上冲。
山上青白的野麻杆一人多高,风一吹,影影绰绰,还刷啦刷啦响,感觉四周都是人影晃动。
我猛地转身,麻杆上好多棕褐色的斑块瞪着我,凶凶的。吓得我魂都快飞了,赶紧往山下跑。
时不时回头扫两眼,快到山脚才敢喘口气,从上向下抚两次胸口,心还跳得厉害。一个人爬山真吓人。
远处的村子像散落的乐高积木,点点房屋嵌在山水间,看得我出了神。这美景一下子就把刚才的惊吓冲散了。
等等,不对劲儿啊 - 上山时村子明明就在眼前,准是我慌慌张张下山,走岔了路。
我还是兴致十足,拿出工地测量的劲头,单眼死死锁定村子方向,大步流星往前走。
谁知没走几步,脚下一空——轰隆,地陷了。
我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